第277章 他是我的男人!
第277章他是我的男人!
不知何时,晴天已被七彩流光的星河倒影所取代,那粉色彩霞所游动的天地就是一方只属于玉箫女子的小世界,那数以千万级的紫色丝线如梦似幻般漂浮,然对身处其中的人而言,此无异于踩在深渊边缘的钢丝上。
此刻龙二的内心已无法形容,这神鬼难测的力量究竟源于何处?下方的玉箫女子泰然自若,似乎尚有余力,而自己却倾尽所能,用来应对源源不断涌来的紫色丝线,不觉间已大汗淋漓,所行所为险象环生。
“不!不可能!天底下怎有如此厉害的宗师?我参悟天书上下两卷,虽未融会贯通,但也刚经历顿悟,不禁恢复伤势,实力也更进一步。但如此状态下,还不能应对此人攻势?这不可能!”龙二心惊,应对同时,定睛看那下方的玉箫女子,越看越不对劲,高声问道,“你是谁?你不是水月仙子!你究竟是何人?”
下方女子没有回答,只轻轻将玉箫放在嘴边,只听萧声飘扬空中
龙二已距离女子足够远,但那萧声却似无孔不入,虽是清淡,但入耳清晰。龙二应对如阴魂一样的丝线已然耗尽精力,哪有功夫应对萧声?萧声的音律奇妙,似乎带有魔力,让人无法集中精神。此万分紧急之时,任何一点分心就会遭致大难。
大圆满,但也不可无视萧声影响,晃神之间,一根紫色丝线抓住空隙,穿透防御刺入心口。
这龙二也足够厉害,被紫色丝线正面击中硬是靠着强悍的真气挡住这一击,只仓皇乱了阵脚,却尚未受伤。
可挡住这一根丝线又如何?这不计其数的丝线便如子弹一样绵延不断。萧声能破开龙二一次防御,便能破开第二次,第三次
且看这龙二有多大本事,能硬接下多少次攻击。
果不其然,这一击之后,龙二再受一次攻击,虽是硬撑下来,但龙二脸色亦有了变化。
龙二经验丰富,哪能不明其中道理,现在被困下方女子的小天地之中,想要脱生极其困难,若照此消耗下去,他绝撑不了多久。
“你我都是大圆满,这样拼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大圆满之间若非大仇绝不轻易交手,因为一旦交手,必然都是两伤局面。龙二主动求停,便是给双方一个台阶,龙二看来,两人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对方绝不会将逼入绝境。
可是,龙二再次失算,话音之后,对方并未回答,反倒攻势更猛,龙二又在遭受两次攻击。
龙二咬牙,体内真气以运转到极致,强撑下来,顿觉体内翻腾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更是怒火翻腾:“为一个凡俗小子,一定要跟我拼个不死不休?你当真以为我就这点手段?”
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玉箫女子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凡俗小子?”
简单四字似乎触怒了女子,那萧声戛然而止,但龙二未曾感觉压力减弱,反倒更绝心底发寒。
玉箫女子玉箫指天,身形化作流光冲天而起,速度之快不见人影,只见头顶七彩星河扭曲卷动,似乎漫天星辰之力凝聚一处。
龙二骇然失色,此刻方知下方女子之可怕。
回神之际,一道残影出现,玉箫女子忽然出现在龙二跟前,凝聚了星河之力的一掌落下,早已超出了玉箫天音功的范畴,一股龙二前所未见的恐怖威压落下,龙二只能双手迎上!
他知道,这一掌他此刻决不能敌,要想接下这一掌,必须另有应对!
“老子今日就跟你拼了!”
龙二一口心血喷出,依然引动自己的本命真元,以燃烧本命真元为代价,强行提升功力。
两人交手,天地震荡,下方树冠拔地而起,一股裹着两人的黑色风暴形成,所以一切皆已混沌。
龙二靠本命真元之力与玉箫女子旗鼓相当,一时间看不出去孰强孰弱,但龙二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对方如此愤怒?
“你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就不能放我一马?为了一个小鬼,也不怕丢了你宗师身份?”
龙二注视女子眼睛,见对方眼中火焰翻腾,气势再度一涨!
“还能更强?!”龙二已然崩溃,这是他生平见第二个能有如此实力的大圆满。
惊骇同时,女子冷冷出声:“他不是小鬼!他是我的男人!”
“啊?”
龙二惊骇尚未发出,一股更强的力量从女子体内爆发,纵使他以燃烧本命真元抵抗,但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也只能落败!
“你家夫人究竟是谁?”
百里外的另一间驿馆里,夏商抓住即将告辞的三位白衣姑娘问。
三位姑娘依旧那副不然风尘的仙子之态,轻轻推开夏商:“公子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我们告辞了。”
夏商岂能如此放走她们?
这就是个不要脸的主,见三人对自己尊敬,便贸然上千一把抓住一位姑娘的腰肢,一把将其抱入怀中:“姐姐若是不说,我便不放你走!”
这招对付小姑娘还行,三位仙女一样的姑娘并不慌乱,一道柔和的真气便将夏商推到房中坐下,她们便乘机脱身而去。
“哎!”
夏商叹了口气,自知留不下她们。
从昏迷到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自己又到了一间驿馆,在三位姑娘的细心照料下算是恢复了许多。
而今三位姑娘见夏商恢复,也就离去,只剩下柳如烟一人守在身侧。
“她们是什么人?”
柳如烟摇摇头。
“你改在房中休息,为何忽然跟她们在一起?”
“夫君刚与他们战作一团时,便有白衣姐姐悄悄将我救下了。”
“她们老早就到了?一直盯着我?”
“是的。当时妾身不断央求她们出手相救,可轿中姐姐总说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夏商皱起眉来,一想之间不觉有些头痛,“我记得昏迷前应该看到过或者听到过什么东西,感觉很熟悉的,可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救我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第278章 巧遇
第278章巧遇
“夫君想想可有熟悉的高人?”
夏商闻言而思,若说熟悉的高人,脑海中还正有一位。
此人乃是月海棠,那曾在大青山中有过许多缘分的奇妙女子。此女子虽有大圆满之实力,却年轻貌美,声若黄莺,夏商至今记忆犹新,绝不似今日听到的声音清淡中带有成熟,约莫三四十年岁。
若非月海棠,那她究竟是谁?
她手下之人为何说自己有恩与她?她为何将金蚕甲这等异宝赠与自己?又为何在自己生死之际出手相救?
许多疑惑纠缠心底叫夏商难以安心。
如烟见夫君愁眉不展,斟茶奉上:“夫君,天下诸多不明之事,人又何须一一计较?真要一一明了,活着岂不很累?既然想不通,那便不要想了。”
夏商听来,心中稍缓,只差异如烟这小女子竟有如此感悟,以往便是他这般说教别人,不曾想进入被个小姑娘给教育了一通,倒也连连点头,心下福气。
夏商喝了茶,如烟又问:“夫君,今已入太湖地界,往东一日车程将是常州,我们是继续往东向su zhou去,还是折返回扬州榆林县?”
夏商未立即作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创口,左右看了看。
此刻所处位置已过了扬州和su zhou之间最荒凉的地带,此间地貌放眼青葱欲滴,眼下一片沃野,青青草儿粉刷一片,偶有各色野花点缀其间,似乎昨夜一场雨还留有露水,清新之气迎面扑来,似乎能嗅到这没马蹄的草原里藏着的生命力。而更远的青山绿树便是最生机勃发的世界,藏在今晨的云雾中若隐若现。回想前日遭遇种种,再看今日生机勃勃,仿佛迎来了心生。
只是奇怪那太湖究竟在何处?估计就藏在远方情山意水见的云雾缭绕处吧?
此情此景真可谓朦胧山水雾朦胧,层层青翠叠层层。
风景虽好,可往哪儿走呢?
说实话,夏商很迷茫。
此次出行su zhou不过是危急中的仓促决定,一个信命之人根据命运指引所走的路罢了。
现在劫难消除,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按理说应该返回榆林县才是,毕竟那里还有许多未了解之事。
也不知自己昏迷时,那些白衣女子带着自己赶了多远的路程,此刻距离扬州已经很远,反倒离su zhou近了。
回扬州麻烦,去su zhou仓促。
想来想去,夏商决定现在此处住一天,稍作休整,一面寄一封家书回去,告知夫人自己无碍,一面细细想想,到了su zhou究竟先做什么。
用了半日,夏商将家书交给了驿馆信差,然后毫无顾忌地吃了顿大餐,到了晚上才开始安顿休息。
如烟身子薄,连日的奔波和惊吓让她疲惫不堪,在桌边看夏商研究什么,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深夜,屋中灯火昏暗,夜风进屋透着凉爽,单薄的姑娘吹在风力有些惹人怜,夏商遂放下手中事,先将如烟抱到床上睡好,然后再回到灯下。
桌上放着一物,正是草灯死前从龙二身上偷来的蛇皮,据说上面藏着天书下卷的内容。
夏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上面有什么问题。
但夏商知道此物非同小可,紧紧半卷内容就成就了一位大圆满宗师,现在自己拥有天书上下两卷,若自己练成了上面的绝世武功,那这天下还有谁能伤到自己?
近期所经历之种种让耳夏商明白,有些时候不是光靠智慧就可以的,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身怀绝世武功来得直接,想那龙二所展现出的如天神一样的力量,纵然面对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所以说,此次经历让夏商更坚定自己要习武的决心,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不会武功,终究无法超然出世的。
火光下,这透明的蛇皮虽然凹凸不平,但看不到任何字迹。
夏商用火烤过,用水浇过,都没有发现。
这是个恼人的事情,直到油尽灯枯,夏商才不甘地收起蛇皮,回到床上睡下。
床上温香软玉在侧,夏商正思是否要将之抱入怀中,却高估了自己的精力,何时睡去的也不知道。
次日醒来,驿馆来了队车马。
而队伍中的人却引得驿馆客人阵阵骚动。
一共二十位身姿卓绝风采动人的姑娘,虽是朴素衣裳,但骨子里的妩媚和风情是藏不住的,一眼就辩出是风月场中的女人。在几个彪形壮汉的护送下形成了一道少有的风景。
夏商从房中出现,楼下一行人便已坐满了位置。或许碍于那些壮汉的气势,许多客人皆在楼上走廊观望,时不时有口哨声起,又引来满堂哄笑。
夏商初来尚不知下方何事,到走廊边一望,只见下方几桌漂亮姑娘都有些眼熟。
再看领头之人,夏商一眼便认了出来,不正是那江南春唤作秦桑的姑娘吗?她时常跟着春葵,少有说话,但也是春纺司的一员,深得春葵信奈,又是个谨慎细心之人。
夏商见过春葵,自然见过她,虽未说过话,但相貌总是有印象的。
至于此一行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夏商想到之前有说过关于开新楼的事情,因考虑到接下来的发展会在su zhou,故让春葵将新楼开在su zhou,说好让这一批在扬州买来的姑娘先去su zhou驻扎。
这批姑娘是先离开扬州的,不知行了几日,竟能在此相会。
如此也好,经历了大难,总希望行路时有个伴。
夏商急急下去,不想在楼梯口被人拦住了。
面前一青衫高帽的年轻公子嫌恶地看着夏商:“兄台,我知道你很急,但也要个先来后到吧?”
“什么先来后到?”
公子鲁了鲁嘴:“喏。”
顺着公子眼睛方向看去,只见前方还有一排长队,一直连到前面姑娘成堆的桌前。
夏商皱眉:“什么意思?”
公子摇头晃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也并非人人皆可亲泽美人。前面最美的姑娘说了,若能搏她一笑,便可与之同坐。眼前之人皆是博美颜笑者。我观兄台俊俏有余,骚气不足,想必不是那姑娘喜好者,还是勿趟这浑水了吧。”
第279章 叶小云
第279章叶小云
“神经!”夏商白一眼,绕过往前,径直到了前方众女之间,正瞧见一人在姑娘前搬弄武艺,那人似乎是驿馆厨子,三柄菜刀上下翻飞玩得很溜,不过那面前女子依旧冷脸,不给丝毫动静。
周围喝彩声起,那厨子也是满头大汗,夏商看得却也皱眉。
夏商忽入场中,护送女子的壮汉也同时起身,气势汹汹看着夏商,示意夏商不可靠近。
夏商并不理会,直言喊道:“秦桑出来。”
这一声喊让场众惊疑,能只秦桑名讳者究竟何人?
秦桑也是诧异,从主位上起身,眺望夏商,待看清夏商容貌不由得变了变颜色,随后赶到夏商跟前,恭恭敬敬跪拜:“公子!”
秦桑乃此行头领,身份地位非在座可比,此女向来少语,却是个极高傲之人,从来不给人好脸色,不单此行的姑娘,就是的护送的壮汉皆很怕她。
可今日她却跪拜他人,毕恭毕敬,实在匪夷所思。
先前不觉面前少年如何,众女再一看面前少年,皆是感觉气度不凡,且似曾相识。
这批姑娘刚买会江南春时,夏商是一一见过的,虽不熟悉,但总有些印象。
细看之后便有人小声议论:“那不是幕后东家?”
“你确定?”
“当然!如此年轻俊美的少年东家,见过一次就再难忘怀。”
“好像是有几分印象。”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行礼?”
说话间,又有几位姑娘出列,先前众人吹捧都不见笑容的姑娘们,现在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朝着夏商拜去,齐声唤那“公子好”。一声声娇滴滴的,酥麻麻的,可不诱人。
此时看客众多,众人见之纷纷议论:“此子究竟何人?”
“一人坐拥诸多mei nu,当真羡煞个人呢!”
“哎哎哎!你们都让让!”
“哎,你谁呀?挤什么挤?”
“我跟那人是兄弟。”
一个兴奋地声音从人群中挤出来,先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卯足劲儿冲到了前头,一把抓住夏商胳膊:“兄台,我可找到你了。”
“你是谁?”
“诶?兄台你这都忘了?我就是刚才跟你畅谈不羁的”
“哦!”夏商恍然,“你就是说我俊俏有余骚气不足的”
“非也非也,兄台你听错了。我说兄台是俊俏无双骚气十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千古风流人物”
“得得得,有什么话直说。”
“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自然是上天安排,是老天赐给你我之缘分,何不携手共进,共闯天涯?也好过独独而行,寂寥半生吧?”
夏商淡淡笑着,倒要看此人还能说些什么。
对方说完,不见夏商动静,再又追问:“公子可有半点儿感同身受?若有半点儿共鸣之处,便指你我乃是同类,当结伴而行呀!”
“你们几个过来。”夏商点了几位姑娘,她们皆恭敬上前,夏商将其一把揽入怀中,反笑那公子,“你现在看我孤独吗?寂寥吗?你我之间还是同一类人吗?”
“哈哈哈哈”旁观者哄笑,“酸腐,你休要纠缠了,闪一边儿去吧。”
那公子不服,不耐地嘘着众人:“去去去,你们懂什么?兄台,您看这诸位姐姐各个如花似玉,又在这荒郊野地的,少不得会有心怀不轨之徒。别看兄弟是个文弱书生,但也练过两年防身功夫。你我一路,若是遇上麻烦,兄弟我还能为诸位姐姐保驾护航呢。别看你们的几个保镖壮得很,但不禁打,真的!”
“嗯?”
一听此话,立刻就有人生出不满来,从中展出的一个壮汉,对着书生冷眼相对。
不想书生毫不畏惧,上前两步,双手左右推扯,也不知变作什么戏法,竟三两下就把壮汉的双手缠在身后,任其如何用力都不得挣脱。
“放开我!”壮汉怒吼一声。
“放就放咯。”
书生说放就放,壮汉一个吃力不稳,径直朝前面扑去,撞翻一张桌子,摔了个狗吃屎。
眼看兄弟被人戏弄,其余壮汉也有些按耐不住,一个个拍着桌子起来:“臭小子!你找死!”
“住手!”说话者为秦桑,她一出口,随行者皆不敢动。
秦桑叫住众人,方在夏商耳边低语:“此人手法颇妙,不似寻常文人,公子应当谨慎待之。”
夏商对功法招式了解不深,却对这书生的招式觉得眼熟,细细一想,竟然跟流云散手有几分神似。
那流云宗的高手跟白衣教有染,大青山时险些要了夏商性命,所以对流云散手留有记忆。
夏商的目标当中,知府、草灯皆已殒命,还有就是荼毒天下的白衣教根深蒂固,难以剿灭。
以夏商对白衣教的了解,此必是个惑乱天下的邪教,不仅亲眼目睹其犯下的种种罪行,光是私怨也不在少数。夏商早已下定决心,要将白衣教铲除。
但夏商心里明白,剿灭白衣教和杀知府、草灯不同,那是一个遍布全天下的庞然大物,想要剿灭白衣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细心策划,步步为营,终有一天能将白衣教瓦解。而剿灭白衣教的第一步便是要了解白衣教,了解它的方方面面。
眼下夏商对白衣教所知甚少,而流云宗跟白衣教有关,并且那是为白衣教输送高手的一大渠道,所以关系绝非寻常。
如果面前书生真是流云宗的弟子,那么从他入手,说不定会有一些发现。
想罢,夏商话音一转:“果真有几分本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鄙人姓叶,名小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夏春秋。”
“哦?夏春秋,好别致的名字,叶某还不曾听闻。”
“闲散商人而已,小云兄不曾听过也数正常。”
叶小云畅怀笑道:“哈哈哈,无妨无妨,这么说来,夏公子耳是允我一道并行了?”
“自然。”
听罢,叶小云更是欢喜,朝先前嘲笑自己的众人挥手:“看到了吧?这是我叶某的兄弟。”
说完就不理夏商,急不可耐地走到众姑娘之间最冷艳的那位跟前拱手:“姑娘,此番叶某可坐你身侧了否?”
第280章 临时改道
第280章临时改道
“秦桑,你出来了几多时日?”
“自扬州出来,已整整十日了。”
“以此脚程,再有几日能到su zhou?”
“常州之后便是su zhou,若一切妥当,再有七日便可到达。倒是公子是如何赶路的?怎走到了我们前头?”
“此间种种,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秦桑一笑:“如此正好,能见到公子,倒是剩下了属下的许多麻烦。属下若先到了su zhou,正愁不知下一步计划如何呢!”
“下一步?”夏商也未曾打算,到底也是个凡人,眼下事情越多,也不是事事都能计划妥当的,“到了su zhou,自然该是先找个落脚点。不知春葵有没有嘱咐过什么?”
“主事尚未明言,只说听公子下一步安排。落脚点倒是以后,在su zhou城东林大街有一家医馆叫宝芝林,乃春纺司另一处秘所。医馆馆主虞姬乃是春纺司第五主事,跟春主事素来交好。早已书信通知她会在她的宝芝林落脚。不过,我们表面上还得表现出听命春纺司首座大人,关于公子的事我们尚不便透露。”
“虞姬?我倒没听过号人物。”
“属下亦不清楚,只听春主事说过,虞姬不会武功,但有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乃十二司中医术最高明者。”
“不会武功还能位居春纺司第五的位置,在春葵之上?看来这也是个难缠的人物。日后你我一道而行,我的身份便是春纺司的外部弟子。”
“可是,我们春纺司一向只有女人。”
“这不是重点,我自有办法让她相信。”
“一切听公子安排,那我等何时启程?”
“稍作休整,即刻启程。”
半个时辰后,夏商同柳如烟加入队伍,一行二十余人,共计马车七辆踏上了往su zhou去的路程。
那叶小云果如牛皮糖一般黏上队伍,自是骑了一匹白马跟上众人,跟在一位姑娘身边,嘘寒问暖,无所不为。
“姑娘,你该是外地人吧?初来太湖可得跟我走。”
姑娘不答话,叶小云又说:“姑娘,我可不是胡说,你们都不知道,别看太湖一带山清水秀,其实这里匪患猖獗,远比扬州、杭州一带凶残得多。光是这太湖边的水寇,大大小小的营寨就有百处,水寇数量不下五万,朝廷年年清剿都起不到大作用,根除几乎不可能,只能控制水寇数量不增而已。
我看姑娘这一行数十人,却寥寥数人保护,如何能安度此地?不过现在好了,有我叶小云作伴,甭管来多少匪徒,只要姑娘跟在我身边,我保姑娘平安。”
姑娘未搭理,前方骑马的夏商却听在心头。不禁心中起疑,掉头回去问:“你说此地匪患猖獗?”
“那当然。不信兄台随便打听,你们走的这一条道几乎没人敢走,除非是上百号人的队伍,那也得看运气。”
“你先前说是水寇,连路上也能被抢?”
“兄弟这就不懂了,如今匪徒猖狂得很,虽是水寇,但拦路劫道的事情一样会做。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大肥羊,几个毫无本事的护送加上十几二十个漂亮花姑娘,若被人盯上,肯定会被抢的。”
叶小云所说有板有眼,起先漠不关心的姑娘们也渐渐紧张起来。
她们之中虽多人不甘沦为红尘女子,但许多日子过来也已渐渐接受习惯如今生活,相比起来,谁又愿意沦为匪徒手中玩物?那时的生活可比现在艰苦多了。
秦桑也警惕起来,走到夏商跟前,小声道:“队伍之中,就我一人会些功夫。虽不惧山匪,但若成群而来,公子和我又能护住几人?还是不得不防呐!”
道理夏商自然明白,只是见那叶小云言之凿凿,似乎很是了解,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叶小云似看出夏商疑虑,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乃流云仙踪弟子。而流云仙踪在太湖一代声名远播,黑白两道都要给流云仙踪一些薄面。叶某不才,正是流云仙踪宗主叶流云之子,故有我为伴,纵然遇上了山路劫匪也要给我几分薄面的。”
叶流云之子?
夏商心中一惊,若真是那样,有此子作伴倒也是领了块免死金牌。
自上次遭受流云宗高手追杀,事后夏商便对流云仙踪作了一些调查。
流云宗在苏杭一代闻名,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一方江湖势力,其根据地在太湖,经营百年,在太湖已是根深蒂固,各方势力都要给流云宗一些面子。而且流云宗宗主叶流云也是武林翘楚,虽未及大圆满,却也距大圆满只一步之遥。在太湖一代,流云宗可说是当地的土皇帝,尤其是叶流云,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就算这些山野匪寇,听到流云仙踪的名号也要退避三舍。
这人自称叶流云之子,有他带路倒真是不必担心了。
“如此说来,这一路还得有劳叶兄多多费心了。”
“没事。”叶小云呵呵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有一点你们得听我的,咱们现在要走水路,这样我才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为何?”
“因为劫道的山匪也有,水寇也有,鱼龙混杂,不是每一批人都会给我爹面子。兄弟也该知道,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山匪都是些不要命,不懂规矩的亡命之徒,跟长期驻扎太湖的水寇不一样。水寇好说,因为有根据地,所以是讲江湖规矩的。只要走水路,就算遇到了麻烦,那也是水寇来了,只要见了我,他们都会退去。”
听对方如此说,倒也不无道理。
可夏商却隐隐觉得不对,如此一来,制定好的路程却变了,这可是行动的大忌。
还有叶小云此人并不熟悉,若非先前显露的流云散手,夏商不会听他胡言。
见夏商久久不答,叶小云又道:“如果兄弟不放心,那我们走陆路便是。若遇到了不按规矩办事的,全杀了就是。”
夏商刚想答应,暗地里掐算之时,顿时有股不祥之兆。
若走陆路将有大难。
再一算水路,也不太平。
相比之下,好似水路所现凶兆要稍缓一些。
“不用了,我信兄台所言,那我等走改换水路吧。”
第281章 山水天一色
第281章山水天一色
听闻夏商愿改换水路,叶小云极隐晦地一喜,未被他人发现。
身侧秦桑,闻之蹙眉,试言之:“公子,临时换道非上上之选,此又是陌生人一家之言,不可轻信。”
“此事我自有计较,通知各位,往水道去。”
于此同时,正在前方陆路埋伏的白衣教众,接到消息等候已经多时。
这过往商队,能被白衣教盯上的不多,只有大富大贵路过才能惊动白衣教出手。
而此次不同,刚得到消息,不时将有一支毫无防备的车队经过,车队里有将近二十位绝色mei nu。
这样的肥美羊羔,便是白衣教也想染指一二。
mei nu的用处有很多,不止在青楼献媚唱曲,供男人享乐。只要稍加训练就能成为优秀的sha shou,成为控制男人的工具。
今日有近二十位mei nu从此处的路过,白衣教哪能放过?
一刻钟前,白衣教已将其他零散匪寇清理,所有人整装待发只等下夏商一行人来。
可他们等了许久,前方不见半点儿动静,白衣教领头之人多有不耐:“究竟再搞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过来?”
说话的是一年轻男子,形貌略显眼熟。
男子身边还有一女子,此女便就更眼熟了,正是有些时日不见的洛仙,仙儿姑娘。
男子抱怨,仙儿不屑一顾,心道若非此事关键,谁愿意跟他合作?
只是一队数十人在此烈日天下等候许久,不见有人来,终归是让人心烦的。
正此时,前方有探子来报:“回少主,前方一队人马临时换道,看方向似要去渡口。”
“什么?!”被人唤作少主的青年表情大变,“好端端为何要去渡口?难道的要走水路?”
“属下也不知,只是那行人却是改变了行路方向。”
此消息确实叫人心烦,守了这么久,汗出一身,到最后却扑了个空?谁人能接受?
仙儿皱眉:“现在还不去追?”
“追不上了!如果他们是走水路,待我们追到渡口,那一行人早已乘坐船只走了。”
“那怎么办?”
“既然走水路,且又是去su zhou,那我们就在水路上半道lan 激e,且看他逃也逃不过?”
夏商一行人所在陆路距水道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后便依稀听得水声。
这满座姑娘心思简单,临时改道不觉不妥,反倒欣喜异常,躲在车厢内叽叽喳喳议论太湖风景。
太湖也算闻名天下的一处圣地,一方山水养育千千万万的百姓,和扬州的诗情画意不同,太湖山水是一片天高云阔,其水域之广乃数罕见。
姑娘们皆想亲眼见见这太湖山水,可惜赶了一路,又听了水声,却迟迟不见湖面。
只见脚下小道延伸至更远的芦苇荡中,挡在面前的芦苇及各类水草涨势极好,足有一人多高,前方风景尽被遮蔽。直到队伍往前,沿路穿过这一层遮眼的芦苇荡,走到一处略显陈旧的小渡口时,太湖风景才毫无保留地展现众人眼前。
古诗有云,一碧太湖三万顷,可见太湖之广。
这一眼望去,直望到水天相接处,水天一色时,微波荡漾的湖面上鹈鹕成群结队,不知名的鸟儿点缀其中,偶有肥美鱼儿翻白,更有船帆人影相随,没有一处能比这里更显自然,就像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让观赏者也不自觉投入其中,成为画中一份。
长年生在小小扬州城的姑娘,何曾见过这样的天高云阔?车厢车帘纷纷掀开,一张张娇俏的小脸儿都生出异样的神光。
叶小云扫一眼众人,下马自到夏商跟前,拿出一支xin hao烟:“兄台,只要放出此烟,不时将有大船来接。我们乘大船渡河,少了路上颠簸,也能省去一日路程,岂不美哉?是不是将xin hao烟放出?”
众人皆在注意太湖的美景,夏商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夏商左右看着,注意力不在湖中,而是在湖边。
只见太湖西北方向的河岸上芦苇丛生,成片成片的水草如深山老林的草丛一样,密密麻麻不见任何水面。若有人隐藏其中,肯定是难以发现的。相反,太湖东南方向的河岸虽有芦苇丛,但比西北方向要浅一些,放眼望去,整个水面的水草都在逐渐减少。
听叶小云的话,夏商问道:“船从何处来?”
叶小云指着东南方:“该是从那边来。我时常混迹太湖,在太湖营生的船夫都认得我。”
“船有多大?我们这一行人需要几船?”
“三十人共乘无碍,三仓两楼,若弃车弃马一船足矣,若带上车马”
“不用了,弃车弃马,叫一艘船来。”
叶小云一笑:“甚好。”
言罢,放飞xin hao烟,河岸上一缕青烟升起,不时便有一艘大船行来。
客船造型精致,面着红漆,船舷有各色彩漆装饰,前中后三面船帆扬展,看着很是气派。船上船长一人,船工七八人,各个都是赤膊汉子,精壮有力。光看这表象,确实似那么回事,便是身后姑娘们也蠢蠢欲动,想要上船感受感受。
毕竟一路行来舟车劳顿,换一个交通工具也是身心愉悦的事情。
待船停靠得当,船长下来先跟叶小云闲话几句,才到夏商跟前问道:“不知公子欲往何处?”
“su zhou。”
“那得往西北方向绕过葫芦口,再往东南方前行半日,最后在羊祜镇靠岸,那时诸位可再行官道,一路可达su zhou。”
“西北方?”夏商皱眉看了看西北方丛生的芦苇,心中起疑,“为何走西北方?su zhou不是在东南?”
“公子有所不知,您现在极目所见之水天之处,乃太湖一缺口,称之为葫芦口,只有出了葫芦口才是太湖水路,不走西南方很难出去的。”
夏商又看了看远方,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船长欣喜,追问:“那各位请上?”
“不急。”夏商话锋一转,“我这一行人舟车劳顿,不如在此歇一夜再走。”
“歇一夜?”
“你放心,工钱双倍给你。”
第282章 皆是小问题
第282章皆是小问题
湖边日暮,山水染金,太湖之上云雾缭绕,朦胧之中挂在山脚的夕阳如水中蛋黄般金黄又柔弱,生怕一阵风来将之吹散,吹散这天地间最美最柔和的光。
此刻太湖轻风阵阵,摇曳湖面在夕阳下如散了一层金沙,层层叠叠的波浪如无数金鲤在水下翻滚。水上鹈鹕归巢,水鸟返程,白日里繁杂热闹的湖面不知何时已只剩下一收归途的老渔夫,在那水天相接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船影。
近处的芦苇荡随风摇晃,平缓地打着节拍,不快不慢,正与这安静的太湖黄昏交相呼应,此情此景正映了“云散夕下鸟归去,长湖粼粼留孤舟。”
此景说不上美丑,只是在这静怡世界里,多了一分让人心安的理由。
湖边不远,长车一排,姑娘数个,围坐一面,仰望天际。
但在这让人心安的世界里,她们的心都难得安定。
都不明白为何要留宿一晚,这样的荒郊野外,没有个栖身之所,大家又都是金贵的姑娘,想想待会儿睡时,皆有些踌躇。
船老大亦有为难,好言告诫:“公子,今日气候正好,此时出发必一帆风顺。若留宿一夜,不知天气如何,还是此时出发的好。”
夏商看着山脚的半轮红日,摇摇头:“天气我比你了解,明日更宜行动。”
“可是”
船老大还想说话,叶小云却出言打断:“可是什么?你就是开船的,人家公子说几时走就几时走,哪来这么多话呢?”
船老大吃撇,讪讪地退去,有些无奈。
夏商见了,淡淡一笑,不动声色。
眼看日落山头,夜幕降临,眼前的碧波清水逐渐被无尽黑暗所取代,只有船上、岸边留有几支火把照亮了小片区域,湖边草丛的蛐蛐跟着吵嚷起来。
大家都吃了些干粮,叶小云还缠着几位姑娘不肯离开,船老大和他的船工在另一边说着闲话。
队伍渐渐安静,湖边夜风忽急忽慢,丝丝凉意沁人心脾。
如烟带来了防寒的披风,夏商却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如烟并不失望,自离开扬州起,少爷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好转,这已是让她满怀欣喜的事情了。她虽不满足如此,但也不会不知足,她相信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展现出对待秦怀柔、对待上官婵那样的温柔,这就是如烟的所想要的。
夏商站在渡口处,望着漆黑的湖面。
如烟一手挂着披风,一手挽着夏商的胳膊,不敢用力,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在耳边轻声说:“夫君,您该已看出那叶姓公子和这些船夫的不妥之处了吧?”
“你这么说,想来是有所发现的,那你说说看。”
“妾身只是猜测,尚无绝对把握。只觉得那叶姓公子出现得太过巧合,虽说举止轻浮,好似多情浪子,实则心思缜密,用一通看似有理的分析让夫君临时改道,此非常理可解。且看他一直缠着那位姑娘,似乎是表示因喜欢那位姑娘方跟着我等。其实不然!
若他真只为那姑娘而来,又何须好意让我们改道?若真遇到山匪,他大可带着那位姑娘一走便是,岂不更好?他执意要我们改道,便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不受损失。可见其用心并不在那位姑娘身上。
还有便是刚才,船老大几次催促夫君上船,都是那叶公子出言打断,我看那船老大似乎畏惧那叶公子,他们这一唱一和并不完美,诸多lou dong皆让人怀疑。夫君当谨慎些。”
夏商听了,淡淡点头:“不愧是女中诸葛,看人看事细致入微,分析丝丝入扣,不见半点破绽。你说的不错,这人确实有问题。不过他们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我之所以待你苛责,便是因为你这眼力和脑力”
“夫君,你还是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而是我自己太自信,太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次,我已跳出自己所感,对你有别他人,可别叫我失望。”
此话不好听,如烟柔弱的脸上多了一丝落寞,低下头,轻声道:“夫君心意,如烟明白。只是今日之事并非驻足不前就能化解的,不知相公有何打算?”
夏商抬头望天,今夜星罗满布,星光熠熠,和星与星之间的种种玄妙也只夏商能懂得。
如此看了许久,才对如烟说:“将随性的几个护卫过来。”
如烟一愣,不明所以,带着一丝疑惑唤来了那几名护卫。
几名护卫正待睡意,到了夏商面前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公子有何事?”
“你们几人可使得船只?”
几人一愣,相互看看,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商又解释:“非叫尔等熟练驾驶,只要勉强掌舵扬帆就行。”
“公子,那边不是有船工?”
夏商皱眉,如烟却听出了什么,低声道:“休要说多余的话,回答就行。”
护卫见夏商表情严肃,又是这突然问话,心中多有猜疑,估计有事将发生,各个沉声点头:“可以一试,保不了航速,保得了平安。”
夏商又朝另外几人问:“你们呢!”
几人应道:“可以一试。”
“如此就好!”夏商忽然提高声音,“所有人注意,即刻上船。”
“什么?现在动身?”
“没什胏hun meng实模砩铣龇3 ?br />
夏商这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就乱了。
睡眼惺忪的姑娘们被吵起来,满心抱怨。船老大和船工们也毫无准备。
叶小云急急忙忙过来,问夏商:“兄弟,这又是闹哪一出?刚才说好休息一夜的,怎么就忽然要出发了?”
夏商淡淡一笑:“我看今夜风景不错,皆是在湖中感受感受太湖夜景,兴许也是好的,所以就出发吧。有什么问题吗?”
叶小云皱眉看着夏商,见他笑容平静,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是叹息道:“兄弟你变来变去的,船工们肯定会有抱怨,这样恐怕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大不了多给工钱。今夜微风,也不像是不能开船的,我既然雇了他们,自然是我说几时走那就几时走。跟船老大说一声,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开拔。”
第28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283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渐深,黑暗如幕,好是那繁星做伴,明月当头,忙碌中总有些许寄托。
众人皆忙,因弃车弃马缘故,姑娘们的纷纷收拾自己的行装。
船老大忽听连夜开拔的消息,气势汹汹找上夏商:“公子,哪有你这么搞的?一会儿说要停,一会儿说要走!我跟我这帮弟兄怎么交代?”
“没人一锭金子,好交代了吗?”
“但这夜深人静,开拔起船是很危险的。”
“如果一人多加一锭金子都不能让你们冒险,那我可以另找他人。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干这个活。”
“这”船老大面露难色,“也罢,既然公子执意,我等就冒一次险。”
“不过”夏商话音一转,“到了船上,该怎么走可得我说了算。”
“嗯?”
“还是那句话,你自己考虑。”
船老大不知夏商何时变得如此强硬,但也不去计较,心说到了船上再与之算账。
于是船老大吩咐下去,所有船工也跟着忙碌起来。
果不出一刻钟,大船点灯起锚,驶向水路。
眼看船行渐稳,月色之下,太湖一片安宁,只有轻轻的水声作伴,清凉的风吹在脸上叫一船人都没了睡意。
借着船上灯火,夏商看了看岸边芦苇荡,那些一人多高的芦苇似不知疲倦,一直都随风波动着。
船行不久,夏商又叫来船老大:“下令掉头,外面往东南方向走。”
船老大又是一惊:“公子,您不会又变卦了吧?”
夏商笑了:“您说得不错,我就是这么个随时变卦之人。”
“这可不行!”船老大也恼了,“公子三番五次变卦,也不知是何原因。先前那些要求我能听你的,可现在到了水上,任何决定都得我说了算。您可没我了解这水,万一出了岔子,您这一行人死活跟我无关,可我一票兄弟还在船上呢!我得对他们的生死负责。”
“说得很有道理,但这里是太湖,不是叫你出海。真有那许多危难险阻?不过是改变航线而已,你说要去到葫芦口,正反方向都能抵达,不过是时间长时间远的问题。我不计较时间,你为何计较呢?”
“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水寇”
“这我就更清楚了,不过是水寇作乱嘛!先前叶小云说过,就算碰到了水寇,他们也会给流云宗几分面子。所以水寇之乱不用担心。”
“可是”
“船老大你这般瞻前顾后,难道是心里有鬼?还是说叶小云公子说的都是假的?”
“我能有什么鬼?倒是公子为何不愿走西北方向?”
夏商站到船舷,指着远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芦苇:“若是有你们心中有鬼,叫一批人设伏在那芦苇荡中,我们船只过去,到时候你们里应外合,我这一船姑娘还不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
一听此话,船老大后背湿了一片,还以为是此子看透了己方算计,几乎就要摊牌。
正此时,夏商却又笑道:“不用紧张,我知道船老大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们做生意的,总得多几个心眼儿不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什么事情都要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所以那片芦苇荡,我是不敢去的。”
“”
船老大无话。
“我之担心已告知与你,现在也该明白我之苦衷。若此刻你还不调头,那可便是你真的心中有鬼了。”
船老大沉默半晌,一咬牙,低沉着声音:“调头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会耽误至少半日行程,公子可考虑清楚了?”
“我已打定主意,你自调头便可。”
又是一刻钟过去,湖上船只从沿芦苇而行改到距离芦苇荡越来越远,夏商心中稍安。
只是在夏商放松之际,甲板下黑漆漆的船舱内,有两人正在对话。
“你搞什么?怎么可能答应让的他们掉头?”
“先前你又不在,那小子精明着呢!我总觉得他似乎只晓我们的打算,我不掉头,我们就是不打自招,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也不要紧,我已经偷偷发了xin hao,让埋伏在芦苇荡的弟兄们开船追上来,用不了多久,一样可以包围他们。到时候这一船漂亮姑娘可都是我们的人呐!哈哈哈”
也是现在,甲板之上,秦桑悄悄走到夏商跟前,低声细语:“公子,事情已经处置妥当,那些船工果然有问题,故意放慢速度,船走得急慢,像是在故意等着什么。不过不要紧,现在那些船工已全部丢下湖里喂鱼了。现在由外面的几个护卫掌舵。”
“很好。只是我们的人操作这条船是否可以?”
“这就是让人恼火之处,我们人手不够,这船只太大,又没有熟手,只能勉强保持前行,速度较之前反倒更慢了。”
夏商看天:“不要紧,现在离四更天还有多久?”
由天色判断时辰非夏商擅长,还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靠谱些。
问过之后,秦桑也仰望星空:“估摸还有两刻钟。”
“足够了,叫人起帆。”
“起帆?”秦桑一愣,“此时逆风,起帆不是后退?”
“放心,四更天后必有东南风起。”
此时湖上有微风,风向自东向西,若说待会儿风向有变,也不可能直接变成反方向的东南风吧?
秦桑混迹江湖多年,时节气候等经验还是有的,也不知夏商哪儿来的自信。
正此时,甲板下的船舱窜出一人,怒声喝问:“你们把我的兄弟搞到哪儿去了?”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船老大。
他在船舱与人对话出来后便感觉不对,船开得太慢,船内也过于安静,稍加查探才发现,自己的船工全部消失,驾驶船只的人全部成了夏商的人。
就算再傻的人,此刻也知道是被算计了。
这船老大在太湖上行骗多年,头一次反被比人算计,而且从头到尾都在被对方玩弄。
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像个傻子一样。
船老大暴怒,却忘了自己所处境地。
夏商见之,冷笑一声:“区区水寇,抓了再说。”
秦桑领命,都察院春纺司高手,从小训练,出手岂能一般,似对方这种山野水寇,哪是对手?
直到发现自己抵不过面前女子一招,船老大方意识到自己惹了da ma烦!
但悔之晚矣,秦桑只用两招便将他丢到了夏商跟前。
夏商淡漠:“说罢,你那姓叶的同伙在哪儿?”
第284章 水寇来袭
第284章水寇来袭
夏商倒是高看这些人,瞧这船老大被秦桑擒住,再往地上一扔,当即肝胆俱裂。对着夏商练练扣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想活命就将那叶姓小子说出来。”
船老大有些犹豫,但夏商忽然察觉船侧有黑影闪动。
不见夏商犹豫,瞬时丢出手弩,“嗖嗖嗖”三箭射出,黑暗中顿时传来有人嚎叫:“别别!饶命!”
那声音不是叶小云还是谁?
夏商正纳闷,堂堂流云宗少宗主怎这幅德行?三支弩箭就将他吓住了?
寻着声音,秦桑出手,很快便将叶小云给抓了回来。
这叶小云更是不堪,一到夏商面前便伏地痛哭:“好汉饶命!小人也是被逼无奈,这山高天阔的,想讨口饭吃没法子,小人是不得已才劫道行骗,还请好汉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小人这一次吧。”
这小子声泪俱下,不见半点先前风骚,连随身装逼的扇子都丢了。
夏商听得皱眉:“流云宗少宗主?就你这德性?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说话间,夏商将此人的扇子捡起来,打开看了看,觉得质地不错,做工讲究,只是扇面没有丝毫修饰,一片雪白。夏商喜欢,就各自收了起来。
叶小云头也不敢抬,哪知夏商动作,只连声回答着:“小人名叫叶斌,从小父母双亡,早年曾在流云宗砍柴,见过少宗主一次,觉着跟他长得有些像,后来就用流云宗少宗主的身份在外行骗。”
“那你先前展露的几招推手又是什么回事?”
“同样是在流云宗是所学,不过是偷看学来的,就会那么几招。用来对付普通人还行,可遇上真正的高手根本没用。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过我们吧。”
夏商没有再说,秦桑伏耳轻问:“怎么处置他们?”
“暂且不论,先将二人捆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
船尾桅杆底座,船老大和叶斌被捆了个结实。
先前的软弱似乎麻痹了一船人的神经,见只有一个小姑娘看守他们,两人惊慌的表情再度变得冷静起来。
“叶斌,今日算不算阴沟里翻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免会遇到一两个难缠的家伙。也不要着急,我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船老大一声冷笑:“不对,是马上就要到了。”
叶斌一愣:“什么意思?”
“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叶斌顺着船老大所示看去,只见船上众人皆在忙碌,一个个娇滴滴的姑娘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引得香风阵阵,倒是很养眼。
船老大:“看上面。”
叶斌再一抬头,才发现船老大的意思。
这一船人正在升帆!
“哈哈哈!真实一群蠢货。现在是逆风而行,他们竟还升帆,这不是的越走越慢?”
“嘘小声点,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真是天助我也,你看这速度,是不是我们的人马上就能追来?”
“没错。就算那个女人的武功再高,也架不住我们人多,到时候抓了那男的,再好好算账。”
“两位,你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呢?!”
说话间,夏商的声音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两人都被吓出了一阵冷汗,看到夏商,连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夏商笑了笑:“我说两位先前怎么表现得如此怯弱,原来是另有打算呀!”
叶斌也有心慌:“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还装什么装?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夏商笑着,说得很轻松,站在两人不远的船舷处,拿着叶斌的扇子扇着,那股风骚劲绝非先前姓叶的能比。
两人听了,脸色一白,相互对视不知如何说。
“你们两个不用诧异,你们的任何心思都在的我的预料之中。就算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是水寇,而且此刻船后还跟着一批你们的人。”
“你”
“告诉你们这些,只是让你们更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要再想任何不切实际的东西。只要你们老实配合,我可以不杀你们。这里毕竟是太湖,你们更熟悉,如果可以真心帮助我们渡河,我想你们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叶斌有些心悸,不曾想一切都在对方掌握之中,而且这少年的眼神总给人种能洞察一切的感觉,叫人十分不爽。
“我们”
“别说!”船老大忽然打断,此时也不再故意示弱,恶狠狠地盯着夏商:“你少再危言耸听!我们不吃你这一套,想我教你们怎么开船?门儿都没有!哼哼!其实你也清楚,我们的人马上就到,凭你们现在的速度,肯定会被追上的。所以你们也很心急,对不对?”
“我心急?你指的是这个吧?”夏商指了指船帆。
两人沉默不语。
“你们以为这种基本的常识我都不懂?若我告诉你们,届时只要我手中折扇轻摇,便能刮出一阵东南风来,你们信吗?”
两人只冷笑一声,也不作答。
夏商同样回以微笑,并不解释,然后抬头望天,看着满天星斗。
正此时,如烟正看着船尾风旗,那一面小小的棋子正迎风而动,旗帜方向明确表明是西风。而自己一行人正要去的是东南方。
“逆风而行,升帆不是减缓?夫君到底想着什么?”
如烟聪慧,猜到此举不妥,却又拿不准夏商心意,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一句,忽见船尾黑暗中忽然升起一团火星。
看那火光位置,估摸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也不知是什么。
如烟还没想明白,又见船尾火星越来越多,前前后后又亮起了至少二十朵火花,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如烟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接着又听到远方传来呼喊声:
“前方船只,速速停下!”
“前方船只,速速停下!”
一听声音,如烟即刻知道有水寇来袭,脸色一变,飞快跑到夏商跟前:“不好了!不好了!水寇追来了!”
夏商正仰望星空,不知表情。
但不远处被捆着的二人,脸上却升起狂喜之色。
第285章 借东风
第285章借东风
“前方船只,速速停下!”
“速速停下,否则一个别想活!”
船后的喊声越来越近,火光也越来越亮,依稀能看到湖上无数小舟的影子。
水寇来袭,整个船上都变得紧张。
见众人紧张,被抓二人反倒平静下来,此刻一副高傲姿态,冷冰冰地说着:“想要活命就赶紧把我们放了!”
秦桑冷艳一瞪,两人畏惧其武力,便不再多说。
秦桑又看夏商,只见其一直看着天上毫无动静,这一船人的担心和越来越近的喊声似乎都不在他的心中。
“公子,如何应对?”秦桑忍不住问了一句。
“现在四更了吧?”
秦桑点点头。
夏商幽幽道:“差不多了。”
众人一头雾水,也跟着望天,只见天上除了漫天星辰和当头明月再无其他,究竟在看什么呢?
今夜星空,北斗七星与北极星遥望,七星明,北极暗,忽有阴云来,明月入其间,夜光一暗,北斗七星光华渐淡,却见北斗星耀眼异常。
正此时,夏商折扇轻摇,大喊一声:“风来!”
这惊乍的一言吓得众人一跳。
对面叶斌冷笑着:“装神弄鬼!还不信你真能扇出东南”
话音未落,天地间月光不见,天色昏暗,只听“呼呼”风声渐渐响起,好似夜风忽然便猛烈了许多。平静湖面,波澜渐起,粼粼水波累计成浪,连带船只都跟着轻遥起来。
摇摆间,船老大望天自语:“我在太湖行船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等说变就变的天气,这妖风究竟从何处来的?”
叶斌忽然惊道:“你看那边。”
叶斌所指正是船尾风旗所在,风旗摆动的方向与之前相反,所指之处正与行船的方向一致。
东南风!
“真真起东南风了!”
东南风起,呼啸风帆,夏商所在船只即乘风势,速度陡增。
而尾随的水寇所乘皆无帆小舟,纵使风力再大,能借助的风力也是有限。
很快,大船速度到了极致,船尾火星越来越喊声也越来越模糊,不见丝毫动静,却将危险抛至身后。
此刻船上,众人已无法形容内心震撼。
先前夏商只轻摇折扇便有东南风起,此乃众人亲眼所见!
谁能想人有此神鬼之力?
可事实就在眼前,又如何解释?
众人之中,最震撼的当数被擒的两人。
这二人常年活在太湖之上,对太湖气候了若指掌,却也没遇到过此类变故,实在不敢相信是巧合,只能认作是那一扇之功。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此是所有人都惊疑之处。
夏商笑了,摇着扇子:“想知道东风从何处借来?”
“嗯嗯。”姑娘们都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请期待本公子的新书力作三国演义,请看书中孔明如何借来东风的。”
“嗯?”
一群人尽皆蒙圈,不知夏商所言何意。
而夏商也不再解释,转而去了船舱之中。
进来船舱,夏商先点燃油灯。
船行摇摆,灯芯不稳,一只纤细的小手轻轻把舱内小窗给关上。
随后如烟进来:“夜已深了,夫君还不睡下?”
“今夜借东风事成,总有几分得色,正兴奋着,难以入睡。”
如烟听罢,掩嘴一笑,“夫君骗得过他们,却骗不过妾身。妾身早听闻大能之人有夜观星象精通风雨的能力,妾身虽不曾见过,但既然你见夫君时刻关注星辰,必早料到今夜会有东南风来,这般装神弄鬼稍显多余,不过夫君的能力让妾身佩服。”
“不用自谦。众人之中唯有你一人知道星相一说,可见你也非寻常人。”
“倒是夫君说的三国演义又是哪一出?先前那红楼梦尚留着许多遗憾未圆满,难道夫君又准备要出新作?”
“红楼梦不想写了,三国演义倒是可以搞一搞。”
“搞一搞?”如烟苦笑摇头,“夫君随便搞搞就能让天下女儿爱煞了又恨透了,夫君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文墨使不干净?非要讲那些故事让我等女儿魂牵梦绕?”
“三国不同,那是给男人看的。”
“夫君好生的坏,坑了我们女儿,又要坑男子去?”
“这不叫坑,这叫艺术加工,制造悬念!”
“妾身不是跟夫君争论,就是想夫君能否将红楼梦写完了,至少让妾身听听结局究竟如何吧?”
“好的东西一旦圆满就会变得不好了,所以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如烟这软磨硬泡都没法让夏商透露半点,害得这姑娘撅着小嘴一脸幽怨,只可惜舱中光线暗淡,看不清此刻如烟的绝代风华。
跟如烟随口说了几句,夏商也渐渐觉得乏了。
正准备睡下,忽然听到外面“噔噔噔”几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扎进了木板。
声音本就平常,而夏商却感觉不妥,提着灯出舱去看。
此刻,一船姑娘都已睡下,甲板上除一个看守的汉子和被捆的两人再无其他。
夏商走过去问道:“先前是否有听到什么声音?”
看守点头:“确实又一串怪声传来。”
夏商皱眉:“从何而来?”
看守摇头。
那船老大却忽然开口:“好像是穿身木板被什么东西给钉住了。”
“你确定?”
“我确定!这是我的船,我再熟悉不过。”
“在哪里?”
“你放了我,我带你去看。你放心,这是我的船,我可不想我的船出问题。”
夏商想了想,朝看守道:“给他松绑。”
“是!”
放了船老大之后,对方先huo donghuo dong胫骨,然后就带着夏商到了船舷,然后举着油灯,一路照着船身一寸寸检查。
现在天色正暗,能见有限,除了黑暗再无其他。
夏商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却不确定?”
话音刚落,不料船老大忽然跃起,翻过船舷直接跳入湖中。
“妈的!”
夏商骂了一句,却又轻咦一声。
“嗯?”
此船不高,船老大跳下之后却迟迟听不到水声。
忽然,下方传来一声惨叫!
“啊!”
顿时一个球状物从下方抛弃,直接滚落在甲板之上。
那看守急忙跑过去看,这一看把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吓得脸色铁青,指着那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商也跟着过去,他一看也是的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那球状物竟然是船老大的人头!
第286章 弃船逃难
第286章弃船逃难
人头一出,船上气氛骤变,夏商心中惴惴,暗道一声不妙,却不及开口,数道黑影便从黑暗中杀出,火光映照刀光,霎时间杀机大现,火光摇曳。
“是谁?!”夏商大喊。
但无人应答,第一个黑影落下甲板,是个蒙面黑衣人,不见形貌,只有一双闪着幽光的冷酷眼睛。
随后,黑衣人接连出现,很快站慢了甲板。
外边动静引出屋内姑娘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一见前面这寒光烁烁的冷漠眼光,顿时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
所有人乱作一团,夏商根本没法指挥,只听离自己稍近的地方有一人低声说:“男人都杀了,女人留下。”
夏商心中一沉,心说这些贼人果真是冲着这一船女人来的。
只是这些人是不是叶斌和船老大的同伙?
夏商回头看了眼还被捆着的叶斌,发现此人一脸惊恐,显然是不认识的。
时间紧迫,夏商无暇多想,而黑衣人也已经行动。
便在夏商眼前,有一个姑娘被黑衣人抓住,姑娘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挣扎着,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抱起丢入船外漆黑的湖中
夏商心头火起,几个水寇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上前两步朝面前之人冲去。
面前的黑衣人似有所察觉,一眼扫到夏商,又见夏商步伐沉重,杂乱无章,便知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
“找死!”
夏商同样冷笑,他交手过的武林高手也不少,往往都是对手一时大意而遭受重创。
眼前此人如此托大,这一击必能得手!
想罢,一拳挥出,信心十足。
而黑衣人见了表情淡淡,以掌接拳,毫不在意。
夏商见了更是欣喜,拳掌相接时大喝一声:“去死!”
可话音刚出口便感觉不对,不禁又轻咦一声。
这拳掌相撞,夏商便觉打在城墙一样,就算自己用尽全力,黑衣人依旧纹丝不动。
“这年头,书生也要喊打喊杀了?”黑衣人冷冰冰地嘲笑一句,握拳手掌用力,夏商吃痛得青筋直跳。
怎么会这样?
夏商有些迷茫,此人并非什么高手,却能轻松接下自己一拳?
情况紧急,夏商拿来时间细想?
只听身侧钢刀出窍的声音刺痛耳膜,一柄钢刀从黑衣人腰间拔出,只要轻轻一刺便能穿透胸膛。
“死吧!”
黑衣人再度冷笑,举刀突刺,直指夏商心窝。
千钧一发时,夏商脸上诡笑一闪:“死的是你!”
说话间,夏商鞋底一抖,鞋尖探出一柄小刀,不过两指大根本无人发觉。
小刀一出,夏商抬脚又是一提,直接命中黑衣人裆部!
“啊!”
只听黑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夏商的一脚直接在他裆下开了个窟窿,此番疼痛谁能忍受?黑衣人立即两腿一软蹲倒在地,手中钢刀也已掉下。
夏商表情丝毫不动,瞬时抓起黑衣人的刀,乘其不备扑将上去,一刀寒光乍现,一道滚烫的献血从黑衣人脖子喷溅,染了夏商一脸。
就算会武功又如何?毕竟是血肉之躯,被人用刀摸了脖子,一样是死路一条。
夏商喘了口浊气,sha ren不是他擅长的,为了活命也是无奈之举,此刻难免会感觉气息不畅。
但夏商真没有时间多想,紧紧十几秒就有好几个姑娘被抓走,贼人太多,根本拦不住。
夏商知道今日是难以保全众人了!
“秦桑!”
夏商一喊,秦桑很快出现在面前。
这一瞬接触,秦桑脸上也染了不少血腥。
“公子,贼人太多,我自顾不暇,腾不出手救人,怎么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不会伤害这些人。赶紧逃吧!你把如烟带上,决不能让她落入贼人之手。”
“可是公子你呢?”
“我自有办法。”
言罢,秦桑领命而去。
看着自己的姑娘们一个个被掳走,夏商只能握紧拳头,如此决定也是无可奈何。
此事发突然,没法防范。
夏商左右看了看,正看见叶斌在呼救。
夏商赶过去:“你帮我脱身,我就放了你!”
叶斌此时正慌,想也没想,连连点头:“快放我,我能带你走!”
好在此刻场面混乱,又处在夜幕之中,似乎没人注意到夏商这边。
夏商给叶斌解了绳子,正要离去,却听身边一声娇叱:“哪里走?!”
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但她手中细剑却不留情,如灵动的银蛇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朝夏商攻来。
夏商尚未慌乱,叶斌却忍不住惊叫起来:“女侠饶命!”
“饶个屁!”夏商气得不行,早知此人如此懦弱便不救他了,“你不是会几招流云散手吗?还不打她?”
夏商没好气地抽了叶斌一巴掌,算是将他给打醒了。
“对啊!我不是会功夫吗?对方就一个臭娘们儿?我还怕了她不成?”
叶斌起身,摆出架势,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小娘们儿,吃我几招!”
叶斌气势汹汹上去,与女子交手不过半招就被刺得献血淋漓。只见那细剑在空中舞出朵朵剑花,剑锋所过,无孔不入。那叶斌吓懵了,胡乱地扑了几招,就被一脚踢飞,回到夏商跟前已是血肉模糊。
“你骗我她她好厉害我我要走了”叶斌喘着气,言语模糊。
“走个鬼!都是皮外伤,被装死了!”
夏商抓着叶斌,硬生生将他托了起来。
这叶斌看着吓人,但却是都只是皮外伤,大大小小口子几十处。
不过这女子的身手让夏商大为吃惊,这叶斌虽只会几招流云散手,但也是学的上乘武功,就算不标准,总也有些作用,不然也不可能轻易zhi fu壮汉。但叶斌却在那女子手中坚持不过半招,那女子绝不是寻常人,所以这群贼人也不是寻常人。
“现在怎么走?”夏商问叶斌。
叶斌惊魂未定,缓了缓神:“跳湖跳湖”
船舷就在跟前,正巧这一面没有黑衣人,只要几步就能跳入湖中。
夏商拖着叶斌快步往船边靠,身后的女贼却紧追不舍,且速度较夏商快了许多,一系之间就到了的夏商头顶,一剑刺下:“想走?纳命来!”
第287章 浅浅浅浅
第287章浅浅浅浅
头顶上方,一股磅礴的真气压力铺下,引出一阵热风,虽无培元境强大,但也是破脉境的后期实力。
感受到有真气袭来,夏商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不能硬抗那黑衣人。
原来自己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真气残留,三道真气仿佛都进入了休眠。
之前跟龙二交手,那一掌相对似乎消耗了夏商体内所有的真气,现又是重伤初愈,体内真气还未恢复。
看来现在不能跟别人正面相对了!
上方剑来,夏商手弩连射,嗖嗖嗖三声一出,上方女子的攻势立变,并伴随着一声轻咦。女子很快重归甲板上。
不知为何,那女子一步站定,并未立即出招,而是思索着什么。
夏商可不会管这些,抓住机会带着叶斌到了船边。
毫不犹豫,先将叶斌丢下船,自己也将要跳下。
见夏商要走,身后黑衣女子回过神来,急忙上去抓住了夏商衣襟:“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
夏商一回身,一把抓在女子胸上,那鼓鼓软软的感觉真爽!
“呀!”
女子一声惊叫,本能地退回几步,夏商乘机跳入了湖中。
“这混账小子!”
夏商将走,女子身后又来一个黑衣人,咆哮着,神似大怒,正要跳下船去追,却被女子拦住。
“别追了,让他走吧。”
“师妹!那小子摸你胸!”黑衣人声音年轻,但气得不行。
黑衣女子正要说什么,忽间船板上留下了一把折扇,正是夏商慌乱之中掉下的。
女子好奇捡起,展开一看,见此扇质地非凡,却少了装饰,两面各写有一字。
一面“功”,一面“名”。
见之两字,女子笑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就知是你这坏人。”
“师妹,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
“那我去追那小子!他摸了师妹,我要砍他双手!”
“你回来!不就是被摸吗?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抓了船上的女人就行。”
“啊?”黑衣人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那位外热内冷的仙儿师妹吗?
太湖之水冰凉刺骨,叶斌满身是伤,再入水中一惊,痛得已昏了过去。
好在夏商水性不错,带个人没问题。
但夏商也是重伤初愈,不但真气没有恢复,身体也是跟不上,在这湖中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此时靠岸是不行的,那边还有贼人没走,现在只能在湖中呆着,还得游到更远的地方去。
稍作思量,夏商决定往反方向游,那个方向有叶斌的同伙,找到那批人兴许还有救。
深夜之中,夏商不知自己游了多久,游了多远?
只觉身体越发不听使唤,没有知觉,托着一个人的负担比想象中要大。
好在叶斌的同伙没有放弃追击,知道日初时方才遇上那一批乘坐小舟的水寇。
“喂!来人!你们的人晕倒了。”
“快看,水里有人!那是谁?”
“你看他身边带着的人,是不是叶斌?”
“好像真是他!”
“快快将他们拉起来。”
当夏商感觉自己被人救上小舟,疲惫和困意涌上心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夏商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草屋之中,有一股浓烈的药香窜入鼻息。
药味刺激神经,让全身胫骨都打了个寒蝉。
刚一睁眼,便见有一位朴素装扮的清新姑娘在自己身边,端着碗,碗里冒着热气,水汪汪的眼睛似能说话,清新笑容如春风般温暖,虽是平凡姿色,却是个叫人见了都会生出好感的绝妙女子。
姑娘笑着点点头,将碗送到夏商跟前,又细致入微地舀一汤匙放到嘴边轻轻吹吹,然后才送到夏商嘴边。
姑娘笑得特甜,像一朵最朴素却最有别于人的山花,一尘不染,清新靓丽。
再有这细致入微的动作,让夏商心中一暖,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守在身边,让人无比亲切。
夏商很累,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自然很享受此刻的待遇,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口口吃着姑娘送到嘴边的药水。
不知何时,一碗药已经喝完,姑娘停下后准备出屋。
夏商忙叫住她:“等等。”
姑娘重回床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夏商,微蹙的眉头似在担心夏商哪里不舒服。
夏商笑了笑:“不知姑娘芳名?”
姑娘脸蛋儿微红,浅浅笑了,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很可爱,但她没有说话,而是拿来纸币写下两个娟秀的小字“浅浅”。
夏商看了,激动得从床上坐起,连声赞叹:“好哇好哇!人如其名,恰如其分!秀眉浅浅,明眸浅浅,笑容浅浅,心儿也浅浅,果真是个浅浅的姑娘,也只有姑娘能配上浅浅二字。”
听夏商说话,浅浅羞得俏脸通红,小手捂脸连连摇头,看也不敢看夏商一眼。
这模样,好不乖巧。
可夏商见了却不由得皱眉。
“浅浅,你为何不说话?”
听此问,浅浅方才收敛羞涩,脸上重挂先前的微笑,纤纤玉指指着小嘴,对着夏商摆了摆手。
夏商见了,心底一沉,眉头也跟着皱起:“可惜了。”
浅浅却还笑着摇摇头,然后起身指了指门,又比划了一通夏商看不懂的手势,接着出门而去。
剩夏商一人,此刻才打量所出环境。
小草屋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地面凹凸不平,很是简陋。
房间里没什么好转的,夏商便走到门口想要出去看看。
但一开门,门口两个赤膊汉子却拦住了夏商:“没有大当家的吩咐,你不能离开这里。”
夏商眉头一皱,没有多说,现在情况未明,也不纠缠,老实回到屋中坐下。
此次昏迷应该不久,看天色是刚过了一夜,身体还有些疲乏,倒没有大碍。
不多时,浅浅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叶斌。
这厮伤得不清,包做了个粽子,看着必夏商还吓人。
浅浅扶着叶斌坐下,叶斌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脚,指着浅浅:“这是我小妹。”
浅浅点点头,朝夏商一笑。
夏商没有表情,反问:“这是哪里?”
“燕子水坞,我们的寨子。”
第288章 漫天要价
第288章漫天要价
燕子水坞不过太湖水与千百水寨之一,夏商对其毫无了解,但身处水寨却在意料之中。
夏商稍作思量,念及门前阻步的几名壮汉,又问:“这门前看守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们不让我出去?”
叶斌脸上尽是绷带,不见其表情,只见其略微犹豫,然后开口:“你来我这里,当然要当家的收留才行。现在你醒了当见了大当家之后才能自由行走,这是规矩。”
夏商点头不再说话。
叶斌似不愿多呆,又说:“你先在此安心待着,过会儿自然会有人安排你见大当家。”
说罢,叶斌起身出门,浅浅欲跟出去,又被叶斌叫来照看夏商。
浅浅重回夏商跟前,又忙忙碌碌去整理床铺。
夏商没有搭理,正想着今日遭遇。
虽不见叶斌表情,但听得出他说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想了想,夏商忽然问:“浅浅,你哥在水寨里地位如何?”
浅浅停了一愣,含蓄一笑,摆了摆手,似乎不怎么地。
夏商眉头轻皱,想着先前出门被阻,那些人并不友善。
夏商估摸着自己应该已被当作肥羊养起来了。
纵使那叶斌感念自己救他一命,但他在寨子里言轻势微,也不好插手,故才有刚才的言不由衷。说什么见大当家,估计是很难见到了。
夏商觉得自己该想想对策了,便坐在桌前,脸色阴沉,单手轻轻敲打桌面,默默地思考起来。
没想多久,一阵香风吹到面前,浅浅走了过来,水汪汪的眼睛闪着关切的色彩,小手在夏商面前一通比划,夏商却一点没懂。
浅浅见夏商茫然,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忙用随身纸笔写下一句:“公子脸色好差,是否有恙?”
见浅浅这妮子慌张样儿,就像被烈日晒得有些蔫儿了的小花,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夏商自然也不愿她见到自己筹谋布局时的阴暗面,先前的沉吟和冷漠立即被如春风一样和煦的微笑所取代。
“没事的,不要担心。”
夏商长得好看,笑起来自然也好看,浅浅看了也眉开眼笑,娇小的花儿瞬间恢复了活力。
浅浅不怕生,提着碎花裙子坐在夏商身边,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谢谢你救了我哥哥。”
夏商笑了笑,没有作答,反问:“你哥哥对你好吗?”
浅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从小就在这里?”
浅浅再次点头,又写到:“浅浅被父母丢弃在此,是哥哥捡到了我。”
夏商看了有些诧异,这样纯净的姑娘生活在水寇聚集的水寨里,竟没有染上一丝污浊,也算是难能可贵的。这其中一定少不了叶斌的功劳,想到这,对他在外行骗的作为,夏商从心里也多了分理解。
夏商还想说点什么,屋外忽然有人敲门。
浅浅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个精瘦的中年,形似竹竿,两撇胡须,蓬发稀松,还是个歪嘴。
此人进屋,浅浅便紧张起来,忙站在一边,畏畏缩缩地直着身子,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歪嘴中年也不搭理浅浅,径直走到夏商跟前坐下,翘着腿,捻着胡须优哉游哉地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燕子坞管事吴先生,你应该就是途经太湖的行商吧?叫什么名字?”
“夏春秋。”
“哦?冬生夏姓名春秋,揽四季天下,有气魄,有文化。我吴先生就喜欢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如此你我交流起来不费功夫。”
“有什么话直说吧。”
“来这里就是有些话想问你。第一,听叶斌说,你所带一船女人要往su zhou,去su zhou作甚?”
“su zhou开花楼。”
一听花楼,吴先生眼睛一亮,砸吧砸吧嘴,险些流出口水来:“花楼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自然,夏春秋三字也不是一般人能取的。”
夏商的傲气引来吴先生一阵冷笑,心说来这里傲气的人多了,到最后一个个还不是服服帖帖的?且看你这小子能傲气几时?
“咳咳咳”吴先生清了清嗓子,“第二个问题,公子可知道那些抢劫你的人是什么身份?”
“不是你们这些水寇吗?”
“天地各方,自与归处,家家还家家,公子话不能乱说。抢劫你的我们可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这里是你的地头,我一个外乡人能怎么办?”
吴先生皱了皱眉:“好吧,既然都是明白人,想必公子也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既然来了我们寨子,我们又给公子治了病,养了伤,多少要有点儿报酬吧?”
“你想要多少?”
吴先生亮出手来,五指张开。
夏商一皱眉:“五万两?”
“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饶是夏商也被此人的贪心吓了一跳,“你们还懂不懂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觉得公子值这个价。夏春秋不是寻常人能叫的嘛!哈哈哈”
“我若是不给?”
“若是不给倒也简单,这太湖湖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夏商表情不太好看了。
吴先生见多了这样的情形,话音一转,装模作样宽慰:“哎,公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如今劫道也不好做,我们宅子上千张嘴等着吃饭,这许多时日都快揭不开锅了。而且公子一看就是有钱人,按一船姑娘好生经营也不止卖出五十万两来。您好生想想,明日我再来跟公子细谈。”
说罢,吴先生大笑起身,捻着胡子扬长而去。
见吴先生走了,浅浅慌慌张张过来,一脸关切地抓住夏商手掌以示安慰。
夏商表情依旧轻松,朝浅浅一笑:“不用在意,我没事。”
浅浅抿着唇,思量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他们不是好人,夜里我偷偷送公子离去。”
夏商看了,淡淡感动,但还是摇头:“不必了,五十万两银子而已,不是难事。”
第二天清晨,吴先生早早来了,只问夏商有没有决定。
夏商言道:“要五十万两也行,但此数目过大,必须见你们当家的当面约定,否则我不信你们。”
第289章 面谈
第289章面谈
在吴先生带领下出得草屋,放看见这水寨风貌。
与山寨不同,水寨多以沉木搭建,有岗哨,有渡口,有阁楼,尽皆穿插在太湖之上,更有茂密水草遮掩,岸边亦是林木茂盛之所在,若身处湖心,遥遥相望根本无法看到这里还有一座水寨。
而且此水寨非同小可,渡口边,湖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不计其数,而且渡口和哨塔之间布局精巧,更有三层宅门,将水寨分割得仅仅有条,俨然是一幕小型水军的阵势。
层层木板连接的过道间,夏商跟着弯弯绕绕走了许久,一路所见尽是操练有度的水寇,且各个精壮,所现气势亦是历经阵仗的,与之前狂风寨的山匪截然不同。
夏商一路看,吴先生不时回头相望,也不打扰,只是冷笑。
水寨的风很冷很劲,夏商远远地看到第三道水寨门后的校场上,一面巨大的风帆随风而动,上面有个奇怪的图案,应该是水寨军旗。
旗下,正是水寨大帐。
吴先生回头:“到了,当家的就在里面。”
夏商入帐,帐内只堂上端坐一人。
此人虎背熊腰,壮硕非常,夏商这小身板跟此人比来行若孩童,足有两米多高,估摸得有四百斤重,身下铺着熊皮的帅椅都被压得微微扭曲,坐在上面,如同大山,一双牛眼闪着凶光,身上戾气之重,夏商从未见过,不知手下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来了?”堂上之人冷声问道,目光落在夏商身上。
便只是这一眼过来,尚未看着他人,夏商身边几人都惊得缩了缩,包括那吴先生都不禁步子一顿。唯有夏商表情自若,步伐轻盈,自顾自上千,在帐中找了张凳子坐下。
吴先生见了,顿时出了一声冷汗,追上前,低声道:“放肆!当家的没叫你坐你哪能坐?是不是不要命了?”
夏商翘着二郎腿,淡淡一笑:“他是你当家的,不是我当家的。”
“臭小子,你”吴先生吓得浑身哆嗦,忙跪在堂中对堂上之人道,“当家的恕罪,这小子不守规矩,是小人疏忽了,您大人不计”
“你退下。”
堂上之人打断一声,无甚表情,吴先生如蒙大赦,忙退到一边,不再作声。
借着,那人目光落在夏商身上,冷哼:“小鬼,你胆儿挺肥的。”
“还好,我不过是通情达理。知道跟当家的无冤无仇,我犯不着怕你。”
“是吗?!”
堂上之人话音一边,气氛骤冷,一双牛眼闪着凶光,直勾勾地盯着夏商,两脚一动,站起身来,整个大帐都抖了抖。
帐内外数人脸色大变,他们深知当家的厉害,sha ren从来凭心情,就算自己人也不例外。此番动作便是要发作了!
那小鬼究竟什么来头?是不想活了?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只有夏商还是那么淡然,见对方起身,自己还就坐着,淡淡看着对方,反问:“不是吗?”
此事无声,周围的水寇连大气都不敢出,无不幻象下一秒此子的惨样。
但是,当家的并未动手,只是浓眉紧皱,似又重新打量了夏商两眼,竟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不是寻常货色!面对老子还能如此轻松的,你是第一个。”
“大家都是商人,商人都讲究利益,你吓是吓不住我的,”
“商人?”堂上人浓眉一挑,来了兴致,“老子怎么就成商人了?”
“你们绑票换钱,皆是利益往来,一切触及利益和交易的人都是商人。当家的要我找五十万来赎身,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五十万两白银。当家的做的是买卖,不是商人是什么?”
“哈哈哈”堂上传来一阵狂笑,“你这小鬼说话有趣!老子绑票绑了上千人,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说过的,夏春秋。”
“夏春秋?有点意思。”
“当家的叫什么?”
“赵枭,道上都叫我三头蛟。”
“名字没我好听。”
“哈哈哈小子,你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人命吗?这么跟老子说话,就不怕老子杀了你?”
“别人可能,我不可能。毕竟我值五十万两白银。相信当家的绑的人之中,我算最值钱的。”
“小子,你很有自信是不是?五十万两似乎对你很轻松?”
“不轻松,但总比丢了性命强。我要见当家的,就是要当家的拿到五十万两后就立即放了我。”
“一口价,五十万,你若给了老子,老子立马放人,老子不至于坑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能得当家的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五十万两需要些时间,而且必须按我的要求做?”
“你还有要求?”
“当然。您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夏春秋在扬州一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夏春秋被绑票了,传出去没面子。”
“哈哈哈可以可以!我会叫人按你的要求来,只要五十万两给足了,一切好说。不过你要是耍什么花样哼哼!老子保管你生不如死!”
“我夏春秋行商多年,全凭信义,放心,五十万两绝对足够。”
“但也要有个时间限制,老子可不能等你一年两年。老子只给你七天时间!”
“太短。”
“没得商量,七天之后若老子见不到银子,老子就宰了你!”说罢,赵枭一挥手,“歪嘴吴,这人交个你了,好生配合他,看看这小子有些什么花样。”
片刻后,吴先生又带着夏商重回草屋。
此时的吴先生便不如之前从容了,一进草屋就坐下,连灌了几口水,腿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夏商见了,好笑得很:“吴先生,您这是抽风了?”
“你你你你这不要命的东西!差差差点被你害死。”
“先前见吴先生趾高气扬,似乎对夏某不屑,现今看来,吴先生胆魄也不过如此吧。”
“老子不不跟你这小子废话,快快快把银子找来!”
“先前当家的叫吴先生配合我,您就是这么配合的?我看吴先生态度不行,这五十万两多半难搞。”
“你什么意思?不会变卦吧?”
“没有,就是觉得吴先生态度不好。”
吴先生气得吹了吹胡子:“好好好,我态度好点行了吧?夏公子,您就别废话了好吗?”
“请叫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之最最最尊敬的夏公子。少一个字都不行。”
吴先生:“”
第290章 抄书
第290章抄书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嗯花见花”
“错了。”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之最最尊敬的夏公子。”吴先生一语说完,似吃了屎一样难受。
夏商摇摇头:“少了一个最字。”
“你!”
“不过念你心诚,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吴先生擦了擦额上冷汗,本就歪瓜裂枣一样的脸更显滑稽。
浅浅站得远远的,莫名想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让这歪嘴吴如此难受。
“现在叫也叫了,你总该想办法凑钱了吧?大当家给你七日时间,你若凑不够就是死路一条,你死不要紧,可别连累我受罪。”
夏商打了个哈欠:“本公子现在有些困,想先睡一觉。”
“你要搞什么?”
“皇上不急太监急,本公子自有打算。你准备纸笔过来,要多一些,明日我自给你取五十万两白银的法子。”
吴先生觉得此事不妥,但夏商自顾自上床睡去,说什么也不再理会。
万般无奈,吴先生只得离去,在桌上留下足够纸笔,暗骂此子连半点儿阶下囚的觉悟都没有。
夏商确实有些乏,吴先生走后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更过后,草屋内灯火只有一丝灯芯,浅浅趴在桌上睡得很不舒坦,秀眉轻轻皱着,小嘴嘟嘟囔囔好像在说梦话。
夏商笑了,起身将这妮子小心翼翼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到桌边拿起纸笔专心书写起来。
一夜无话。
吴先生又早早地来了草屋,问夏商钱从何来?
夏商指了指桌上的纸卷。
吴先生会意一笑,以为是他写的家书,要家人凑钱赎人,满意地过去在桌边一看。
后又眉头轻皱,捻着胡子嘀嘀咕咕:“你这家书未免也太多了吧?足足十几张纸。”
夏商不解释,淡淡道:“寨子中可有会写字之人?”
吴先生:“作甚?”
“抄书。”
“什么?”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总之定会有五十万两银子摆在你面前,不然七日内拿不到银子,都是你的问题。”
吴先生眉头紧皱:“小鬼,你可别耍花样,且让我先看看里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说罢,吴先生将注意力落在夏商所写文字之上。
话说宝玉祭完了晴雯,只听花影中有人声,倒唬了一跳。走出来细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满面含笑,口内说道:“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并传的了。”宝玉听了,不觉红了脸
何来的宝玉?
何来的黛玉?
吴先生扫眼后不知所云,看夏商:“这是什么?”
“你管他是什么?能变出银子就行!倒是会写字的人有没有?”
“有是有,不过人少。”
“叫人照此抄写百遍,少一遍都不行。”
吴先生不解,却也无可奈何,依言给夏商找来了摘自中会写字的人,共八个。
然后这几人便在草屋外摆上桌椅笔墨,按照夏商给的稿子抄写起来。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寨子,好多人都在议论,说头一次见如此古怪的肉票。也有人认为他在搞鬼,但几张纸,几句话能搞出什么来?
就连大当家也拿着夏商的稿子看了几眼,可惜这大当家天生对笔墨不染,见到文字便头痛欲裂,没瞧出名堂,也丢到一边,又吩咐下去,那夏春秋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七日后有银子来便可。
众人所抄不是他物,正是红楼梦第七十九回。
八人共抄百遍也不轻松,足足花了两天时间。
这两天夏商倒也惬意,每日跟浅浅讲述红楼梦的故事,又有水寨的好酒好肉伺候着。
待百遍抄完,夏商逐一检查,只恨这些人的笔墨书法差到极点,少不了被夏商奚落。
今日吴先生在一边陪夏商清点,他见自家兄弟的字迹也是羞得满脸通红,真的是太难看了。
“虽是难看了点儿,终究还是给公子准备好了。七日之期已过了三日,公子总要给个说法了吧?”
“此去常州要多久?”
“半日。”
“去su zhou要多久?”
“三日”
“这些书稿我还要稍作修改,有些字写得太丑别人认不出来。明日一早你派人分别拿稿子到常州和su zhou去卖,每一份稿子卖五千两银子。这一百份稿子就是五十万两银子。我一分都不少你的。”
“什么?”吴先生听了瞪大眼睛,“就这寥寥几笔能卖五千两一份?你不是耍我吧?”
“我看你在寨子里也算个有文化的人!怎也生得一副榆木脑袋?我们卖的不是纸,这是文化!这是!文字有价,无价!你懂不懂?可别小看了上面的东西,别说一份五千两,就是一份五万两也会有人买的。你别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你先照我说的做,试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买了。”
吴先生被胡说一通有些犯浑,也不知如何反驳夏商,啐了一口:“你最好别唬我,明日我亲自去常州,若换不来钱,再拿你是问!”
说罢,吴先生又走了。
吴先生走后,浅浅过来,在纸上写道:“夏哥哥,这些文字真能卖出如此高价?”
“我跟你讲了些时日的红楼梦,换做是你,你又有钱,愿不愿意花钱看后面的内容?”
浅浅眨着眼睛,若有所思,又写:“浅浅不知道,浅浅没那么些银子。不过夏哥哥的故事是好的,浅浅做梦都在想结局是什么哩。”
“好了,你且出去玩玩,我还要改一改上面内容。”
浅浅甜甜一笑,然后出门不知去向。
屋中只剩夏商,看着堆成小山的书稿,便开始提笔修改起来。
虽说仅是修改,但也不是个小工程。
一晃夜深,浅浅回来,发觉夏商还在修改,且已入神,毫不知有人进屋。
浅浅不敢打扰,悄悄在侧,点着脚尖偷偷看夏哥哥在改些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浅浅却发现不对,忍不住拍了拍夏商肩头。
夏商一惊,险些涂花了稿子,本有些不悦,但见到浅浅却也生不出气来,笑道:“小丫头要作甚?”
浅浅秀眉紧蹙,指着夏商落笔之处连连摇头,意指夏商改得不对。
夏商不解释,只说:“放心,是对的。”
第291章 世间总要悲剧
第291章世间总要悲剧
又一日,燕子水坞当家赵枭亲自来看,得知夏商欲卖书凑五十万两赎金大为不信。又再看一遍那些书稿,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用这些东西就想凑足五十万两银子?”
“正是。”
见夏商一本正经,赵枭浓眉上挑,又问吴先生:“你怎么看?”
吴先生唯唯诺诺应答:“小人也不信,不够他信心十足,又说叫小人将此物拿到常州、扬州等城中试过便知真假。小人想不如先试试,如果就此定罪,他也不会服气。”
赵枭想来也点点头:“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文人的笔杆子能值几个钱。”
说罢,赵枭返回,吴先生带领数个水寨弟兄分头出了水寨。
夏商重回草屋,却见浅浅手中还有一份书稿,看得出神。
这安静的姑娘就是此污秽水寨里的一朵清莲,因叶斌善于演技,总能给水寨带来肥羊,故都对他兄妹二人礼让有加。纵使水寨里鱼龙混杂,不乏好色之徒,亦不乏卑鄙之辈,却无人对浅浅如何。正也如此,才让浅浅依旧童真,依旧美丽。
每每见之,总予人心暖。
夏商缓步上前,投眼一观,又笑道:“别看了。我才讲曰十余回与你听,此乃七十九回,你不知前事,是看不懂的。若没事,我便再讲给你听。”
浅浅一惊,从失神中回来,接连摇头。
夏商奇怪,这两日浅浅迷上红楼梦,凡有闲时,总缠夏商要听,连叶斌唤之也少有搭理。
夏商主动要讲,浅浅应该万分欢喜,为何摇头不听?
夏商尚疑惑,浅浅就拿纸来写道:“死人了?”
夏商点头:“红楼梦本就是个悲剧,生生死死本素平常。”
浅浅一听,小嘴一撅,明汪汪的眸子闪着淡淡的泪花,使劲儿摇头,咿咿呀呀努力发出声音,好似再说:“我不听,我不听!”
又在纸上:“浅浅不要悲剧。”
“谁又想要悲剧呢?”夏商莫名一叹,侧身看着屋外,无人知他此刻所想。
正是这红楼梦,便如夏商此生际遇,盛世浮华,不过过眼云烟,谁又能守住一生富贵?谁又能安享一世太平?夏商所努力的,不就是如红楼梦中宁国府、荣国府等那般风光的日子?可这风光的最后却是消散和破败,到底怎样的追求才是之对的?夏商也搞不清楚。
不过正因红楼梦才让夏商时刻保持警惕,不会因一时得失而狂满、而自菲,亦不会因身份尊卑,而无谓,而不争或许这便是夏商前世今生都痴迷红楼的原因吧。
浅浅眨着眼睛,看着夏商此刻眼神中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深邃,觉得这位哥哥跟别人不同,懂别人所不懂,知别人所不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崇拜来。
夏商见浅浅此刻迷茫,淡笑着拍拍这妮子的脑袋:“这世上若没了悲剧,世人如何珍惜每一份喜悦?只有有了悲剧,方能体现喜剧的珍贵。”
“什么是悲剧?”浅浅在纸上写道。
“悲剧就是把原本美好的东西撕碎了拿给你看。”
浅浅吓得小脸儿一白,连连摇头,又在纸上写:“夏哥哥如此厉害,给浅浅讲一个只有喜剧没有悲剧的红楼梦好不好?”
“我倒觉得你该听听悲剧,不然此生活在梦里,到死了也醒不了。”
浅浅摇头,又写:“浅浅就要活在梦里。”
这妮子倒是好玩,夏商一笑也无可奈何:“既如此,那我换个我故事讲与你听。”
“什么?”
“格林童话。”
下午时分。
草屋内浅浅正听童话入神,却闻屋外繁杂声起。
夏商被声音吸引,遂停了故事,开门将出。
屋外轮班站岗的水寇依旧铁着脸,拦住夏商:“公子止步。”
夏商没有固执,只远远看了看,问道:“究竟何事喧闹?”
“听说又有一支商队被抓了回来。”
水寇很是自豪,停了停胸脯。
“又有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了。”
夏商看不太清,确实见到好多水寇都往渡口赶。
那些繁杂的声音似乎是水寇在说笑,期待能从这批商队身上多讨一些银子。
看来都跟夏商是一样的命运,除了让他们自求多福外,夏商不觉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回屋给浅浅讲故事,看她痴迷出神的模样。
夏商正要回神,却听前方声音变大了,渡口处一群水寇被打落水中,还有血花飞溅。
渡口人群忽然乱作一团!
不仅夏商看到,门口几个水寇也看到情况不对,颜色立马不好起来,相互看一眼,也不知当如何办。
忽然,听有人大喊:“水寨遇袭!所有人戒备!”
一听此话,几个水寇明了:“抓的不是肥羊!抓的是一群狼”
夏商好奇,忙怂恿:“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兄弟都跟人打起来,你们还不去帮忙?”
“你你少插嘴!”
说是这般,但几个水寇也被夏商打乱了阵脚,相互看着:“到底怎么办?”
“要不你们过去看看,我在这儿守着?”
夏商又突然插嘴:“嗨呀!你们都去吧!我一个文弱书生,什么都不会,还怕我跑了不成?可那些人就不一样了!所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人家既然敢闯水寨,必然是有些本事的!你们不去,万一你们兄弟死了怎办?”
几人一听,似乎有些道理。
“你可哪都不能去!要是回来你不在,被我们抓到可要你好看!”
“放心,我干嘛要走?每天好酒好菜伺候着,还有姑娘陪着,我住得好着呢!”
几个水寇不再多说,一个个拔出刀飞快往渡口跑去。
看门的人走了,浅浅追出来,拉着夏商就往另外一边跑。
夏商止住浅浅:“走错了,过去看热闹!”
浅浅一脸着急,比划一通。
这次夏商看懂了,浅浅是说:“还不赶紧溜。”
“谁说我要走的?像缩头乌龟一样的离开不是我的作风!就算要走,也要那领头的亲自开船送我。再说了,我这次真想去看看热闹,小妮子就别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