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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六块八     学霸的经济世界txt下载     学霸的经济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2章 西征蒙古

    议和成功的消息传出,双方皆大欢喜,都感觉自己赚了。

    在平壤府的龙武军返回辽东,多尔衮也开始动身返回盛京。

    一路上所有人剑拔弩张,各旗兵马暗中涌动,准备等着他死后夺位,然而多尔衮就像小强一样,眼瞅着还有最后一口气,就是不死。

    牛金星回到陌生的盛京,得到巴图鲁般的礼遇,人人举起大拇指称赞他的英勇,称他拯救了大清。

    能在狠人手中捡回一条命,是个人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满、蒙、汉、朝八旗官员中不少人主动与之结交,牛金星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次高光时刻。

    议和圆满完成,牛金星因出使之功受封一等子爵。

    提出议和的洪承畴,加之数次匡扶大清,累功受封定南王!

    多尔衮去了帝号,以北国之主的身份自居,其实就是换了个称呼,依旧自称朕,与皇帝无二,该封王还封王,一副把丧事当喜事办,冲喜的感觉。

    沈阳征东都护府。

    朱慈烺召开了御前会议,同时宣布了两件大事:西征蒙古和班师回朝。

    漠南蒙古,必须打!

    这等不服管教,反复无常之辈,不好好教训一下以后的麻烦会更大!

    教训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将漠南彻底归入大明版图,设立征北都护府,形成拱卫北京的屏障。

    为何要拱卫北京?朱慈烺直言,要把大明京师重新定在南京!

    南京所在的周边是粮食主要产地,大明的经济文化中心,又是自己的根基所在。

    现在北方被打烂了,北京城也被折腾的够惨,即便朱慈烺定都北京,很多人也不会同意的。

    如今帝党的根基都在南京,天武军家属产业什么的也都在南直隶,再回到北京,相当于是迁都了,谁愿意拖家带口的去北方吹风。

    最重要的是,在大航海时代,南京最适合作为一个拥有庞大海外帝国的朝廷所在。

    只要拿下了东番和琉球,南京就可以回避海上威胁,还可以充分利用长江通道和海运运输物资,形成强大的补给线。

    至于草原上的威胁,随着火器的发展,游牧民族只能变得热情好客,能歌善舞。

    大明要是能靠海洋岁入亿两白银,什么威胁都不复存在。

    同样的,固国不在山河之险,朝廷要是烂到根了,定都在哪都没用。

    南京完全可以是一个进取之都,历史上一些朝代做到,并不是地理位置的缘故,而是人为因素。

    郑和七次下西洋,其中六次是在大明定都南京时期,永乐盛世也是在南京创造的。

    朱慈烺早就打算定都南京了,大明依旧实行两京制,或者三京制,把北京和西安打造成军事重镇,保留六部机构,储存战争资源,随时应对北方和西北的突变,进可攻,退可守。

    漠南蒙古紧挨着北京,只有收了漠南,朱慈烺才能安心定都南京,所以这仗无论如何都要打。

    针对漠南蒙古的用兵,朱慈烺只动用龙武军和八旗俘虏改编的罪军,余者在辽东的军队,除茅元仪统辖的征东都护府驻军(原辽东军),皆班师回朝。

    为了避免宋太宗高粱河之事,提高西征军的士气,朱慈烺宣布此战之后大行册封,定功臣封号!

    功臣号是授予有功之臣的称号,起源于唐代,唐玄宗开元年间,赐予部分功臣“开元功臣”之号,唐代宗时赐“宝应功臣”,唐德宗因乱逃往凤翔,赐扈从禁军官兵“奉天定难元从功臣”之号。

    大明的功臣封号,追随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一批开国勋贵称“开国辅运”,追随成祖朱棣靖难者称“奉天靖难”。

    朱慈烺下旨南京礼部,提前打造“奉天翊运”功臣封号铁券,上刻受赐人的姓名、勋劳、官爵,以安军心。

    这一次册封,朱慈烺提前透露,至少要封三位国公,八位侯爵,十位伯爵,参与北伐的军士皆有大量土地银钱封赏。

    这一决定公布后,立时军心大振,特别是参与西征的龙武军更是重新打起了精神,班师回朝的天武军和靖武军将士也积极请奏参与西征。

    然后深入蒙古境内上千里,补给困难,朱慈烺只求速战速决,坚持使用骑兵突击,余者军队按计划班师南下。

    一些期待再立新功受封加爵的将士颇觉失望,只得等待以后出征的机会。

    天武皇帝雄心勃勃,征讨四方是必然之势,将来的大战肯定还有不少,早几年晚几年也差不多,这样一想,不少将士也都释然了。

    御前会议上,主次路作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兵分三路进攻。

    他下令驻守喜峰口和冷口关的曹变蛟,领两万龙武军出关北上,攻打卓索图盟二部五旗,周星耀率两万罪军攻打距离沈阳较近的昭乌达盟,两部人马最后在敖汉部玛尼罕城会师。

    朱慈烺亲率五千御林军和两万龙武军北上科尔沁草原,扫平哲里木盟!

    褚元芳和李定国依旧驻守北京城,一但草原有变故,可随时出兵增援。

    此次西征蒙古的军事行动代号为:天武犁庭!

    自大明开国以来,蒙古这个邻居一直让大明头疼不已,明太祖朱元璋八次北伐,明成祖朱棣五征漠北,大元朝被打成了北元,由正规军被打成了杂牌军。

    北元又被打成了鞑靼和瓦剌,后又分为漠南、漠北、察哈尔、卫拉特等等各种蒙古部落,杂牌军被干成了游击队,光大汗就断断续续跳出来几十个。

    大明和蒙古打了无数次的仗,也和谈了无数次,打完称臣,称臣后又反,打不过就跑,明军走了又回来抢,来来回回折腾了二百多年。

    时隔五年,朱慈烺再次披甲执锐,亲征漠南,上一次他是皇太子,这一次他是大明皇帝。

    此次西征蒙古,朱慈烺秉承着老朱家的传统哲学: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准备来次狠的,给漠南蒙古一个致命的打击。

    天武犁庭,草原猎杀,试试明军九百多米杀伤距离的和鼎步枪,能否让他们变得能歌善舞,顺便搞个“天可汗”的称号。

    天武元年七月,数万明军正式出兵西征,浩浩荡荡向草原进发。

第623章 空中侦查

    七月十五日,朱慈烺率大军出了辽东长城,一路西行,周围地势慢慢下降,疏缓的低山丘陵,渐渐变成辽阔的蒙古大草原。

    朱慈烺在紫禁城中长大,又在江南多年,看惯了鳞次栉比的殿宇和曲径通幽的巷道,虽然曾多次出征在外,也在一片人迹的山河中。

    放眼茫茫草原,天高地广,林高草茂,狐兔竞奔,是农耕与游牧的分界线。

    一阵清风吹过,云动树摇,百草伏波,让人耳目一新,銮驾中的朱慈烺坐不住了,兴致勃勃的走出,在草地上欢跳动了几下,长呼道:“空气新鲜,心旷神怡!”

    徐盛知他想要骑马溜达了,命人牵来御马,笑呵呵道:“陛下,大军准备埋锅造饭了,要不您用完膳再出去走走?”

    朱慈烺一跃跳上他的座驾大青驹,牵上缓绳一抖,轻轻一抽马鞭,高声道:“随朕去转一圈,打点黄羊烤来吃!”

    所谓的黄羊,是活动在蒙古草原上的滩原羚,全身黄褐色,臀斑白色,在后世算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严禁猎捕,违法必究的那种。

    这个时期的滩原羚还未遭到人类活动和生态恶化而锐减,数量很多......

    朱慈烺胯下御马原就是出自蒙古,见了广袤的草原立时长嘶一声,撒欢狂奔而去。

    徐盛双腿一夹马肚,带着上百名御林军禁卫风驰电掣般赶过去护驾。

    朱有能也架着一只海东青跟在后面,他的正黄旗被打光了,慈父还没给他落实新职位,只能跟在后面找机会。

    蓝天白云下,朱慈烺纵马狂奔,所过之处,十多只结成小群的黄羊被惊得从草丛间窜出,慌张而逃。

    朱慈烺从战马上取来弓箭,又飞速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雕花羽箭,一口气扯成满月状,对着一只黄羊射去。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如流星飞出,被锁定的黄羊翻身倒在草丛中,在巨大的力道和惯性下还打了个滚。

    “主子好箭法!”策马而来的朱有能高声拍着马屁。

    朱慈烺在马上哈哈一笑,继续追击,接着又锁定一个目标,弯弓射去,一连射出数箭,命中参半。

    最后一箭他虽射中了目标,但因距离和力道不够,那只黄羊摔倒后竟迅速爬起来逃窜了。

    朱慈烺无语,这弓箭玩起来真是太费劲了!自己用的还仅是明军中只有八十磅的下力战弓,射几下就乏力了。

    八十磅,相当于六十斤拉力,根据《明会典》记载,永乐年间明军战弓制式拉力分为四十斤、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四等,明代一斤是595克,折合下大约是48斤到84斤,也就是53磅到93磅。

    到了崇祯年间,战事频发,明军战弓的极限为一百二十斤,约合一百四十四斤,也就是一百六十磅。

    十七岁的朱慈烺能拉动八十磅的战弓,已然很厉害了,毕竟后世玩弓的人正常也就用三十磅左右的弓,四十磅以上的弓,大多人拉着都吃力,只能在十米内上靶。

    能开五十磅以上弓的,都是大神级玩家,普通爱好者拉开射一箭,估计连箭飞哪去了都不知道。

    古代军队士兵,无论是耐力还是力量,都是很强的,比如明军军令要求,将士在行军中是不许卸甲的,那些常年作战的精兵,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一些出色的将军力量更是奇大,如黄得功,他以前使用的是弓力达二百磅的虎力弓,在战马上能左右开弓,指哪射哪,来个弯弓射大雕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箭失利,朱慈烺刚准备掏枪挽回面子,只听一声尖啸,一只灰白相间的猛禽展开二米长的双翅,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接着俯冲而下,将那头受伤的黄羊按倒在地,接着扑腾几下抓着提起飞了十几米高,最后摔下来。

    朱慈烺冲着身后喊道:“朱有能,你的海东青不错嘛!”

    海东青产自辽东,体重健壮,喙爪像铁钩一样硬,飞得又快又高,能捕天鹅、野鸭、兔、狍等禽兽,是满族的最高图腾,传说中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

    辽、金、元时期,北方的皇帝和贵族就开始有用海东青捕猎的习俗。

    朱有能连忙赶了过来,赔笑道:“为主子分忧,是奴才分内之事。”

    朱慈烺将弓丢给他,说道:“那朕想问你了,出来打仗,你带海东青出来做什么?玩吗?”

    朱有能忙道:“回主子,奴才带的海东青是经过训练的,能侦察草原上的敌情!”

    “哦?”朱慈烺顿时来了兴趣。

    他曾在影视中看过一些剧情,北方几个部落打仗,其中一方在行军,突然传来一声鹰叫声,接着转了个镜头,显示空中有一头海东青在飞,也不知道放这镜头干嘛的。

    原来这玩意还真能侦查敌情?

    朱有能为了表现,卖力的解说,徐盛则带人前去捡回猎杀的黄羊。

    这期间,朱慈烺听得津津有味,这才了解海东青还能这么玩,这玩意不就是一台高空侦察机吗?

    广袤的草原是蒙古人的主场,游牧民最擅长的就是奔袭骚扰,神出鬼没,很难找到他们老巢的准确位置。

    只要老巢不被捣毁,他们的主力就一直在,可以一直的浪,打不过就跑,甚至见明军大队出塞,不打就跑路了,等明军退兵后再回来,非常的猥琐。

    有了可以高空侦查的海东青,事情就好办多了。

    朱慈烺问他:“你这次带了几只海东青!”

    “奴才训练了五只,都带来了,其他都在营地。”

    “好!”朱慈烺由衷的赞了一句。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堆草木中刷刷一阵响动,周围一些受到惊吓刚刚返回的鸟群再次被惊飞。

    “主子小心!”

    在朱慈烺诧异的神色中,朱有能大吼一声,护在他的身边。

    周围几十名御林军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将朱慈烺保护起来。

    “怎么回事?”

    朱慈烺话音未落,只听坐下的战马忽然发出一阵嘶叫,浑身渐渐发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随驾而来的御林军身下战马皆是如此,其中几匹马甚至被惊得成了如同一摊烂泥,不死不活地瘫在地上。

    “马也是有灵性的,察觉到危险就会发出嘶叫,莫非是猛兽?”

    眼看坐下战马腿脚不利索了,朱慈烺连忙翻身下马,掏出火铳警戒。

    “吼!”

    草木涌动,一只高大的斑斓猛虎慢慢走出,斗大的虎头高高昂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数里之外都能听到。

    不仅战马受惊,一名年轻的御林军甲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怪叫了一声。

    朱慈烺显得异常镇定,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那御林军甲士,道:“拉下去打五十军棍,剔除御林军,永不录用!”

    老虎的威势固然可怕,天武皇帝的龙威则更盛一筹,那名御林军甲士一下子瘫倒在下,面色惨白。

第624章 滑铲东北虎

    随着土地兼并严重,战事频发,越来越多的农民无地可耕,只能开发山林。(明朝鼓励百姓垦荒,开垦出的耕地就是自己的,受法律保护)

    森林植被日益减少,野兽的栖息环境被破坏,越来越多的猛兽无家可归,渐渐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不仅老虎众多的辽东之地,就是东南地区也频频出现老虎,这一地区在明清两代共出现514只老虎在世人面前。

    南直隶和湖广地区也经常有老虎出没,经常发生老虎伤人事件,情况严重时甚至需要朝廷派出军队来对付。

    朱慈烺眼前这只东北虎,高大威猛,全身长三米多,毛色艳丽如黄缎子一般。

    东北虎生性多疑,动作敏捷,在丛林中出没无常,一般人很难亲眼目睹野生的东北虎,然而这只貌似很自信,竟朝着众人龇牙咧嘴的吼叫。

    朱有能呈战斗姿态,肃穆道:“主子,此虎凶猛异常,您且退至安全之地,让奴才来解决他!”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好,你多加小心!”

    有火器在手,朱慈烺丝毫不惧这头猛虎,他主要想看看努尔哈赤的儿子是如何与猛兽搏杀、滑铲东北虎的。

    “保护好主子!”

    朱有能大叫一声,便提着八十磅硬弓慢慢走向这头硕大的斑斓猛虎。

    “嗖!嗖!嗖!”

    朱有能弯弓搭箭,快速行动,瞬间连射三箭,边射边走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朱慈烺暗暗点头,八旗军骑射的标准是能开八十磅的战弓,朱有能身为努尔哈赤的庶出儿子,自幼练习骑射,为嫡出的兄弟们打工,能连续射出几箭,自然不在话下。

    当他抬起战弓时,老虎就已知道他来者不善,迅速跳着走位,从容避开两箭,但还是中了一箭。

    被激怒的猛虎怒吼一声,两条前腿一伏,虎尾高高耸起,猛的窜了过来,撞向朱有能。

    老虎的速度奇快,也不玩绕后偷袭的老把戏,直接选择了正面刚。

    一个标准的猛虎下山,东北虎粗实的双爪猛抓朱有能,老虎的双爪力量极大,若是被扑倒,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朱有能是何人?老爹努尔哈赤还未发迹时,青年之时的朱有能就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与野兽抢食,不仅体魄如熊,身手了得,野战经验更是丰富。

    朱有能灵活转变步伐,以一个漂亮的闪躲完美避开了老虎的绝杀。

    “好!”

    一众御林军立时发出一阵喝彩,连朱慈烺也对朱有能另眼相看。

    盛赞之下无虚士,得此助威,朱有能信心暴涨,怒喝一声,竟丢下战弓主动出击扑向东北虎,以赤手空拳展开了惊心动魄的人虎搏斗。

    一番猛烈的对决,朱有能不落下风,渐渐上头了,想要抱住虎头来个锁喉......

    然而东北虎也具备了一定的智慧,懂得寻找猎物的弱点,他横向的移动步子,很有节奏,口中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

    终于,东北虎游走到了朱有能的左手侧面,猛然一跃扑了过来,强悍的力量之下,口中带着一片腥臭之气,再次扑向朱有能。

    在不断扩大的阴影下,眼看猛虎的爪子就要落在朱有能身上,万分危急之下,朱有能陡然拧腰,身躯猛然一直,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难度动作!

    他竟从扑来的东北虎身下滑铲而过!

    几乎就差了那么一丝丝的距离,朱有能完美躲开了这头东北虎的爪子,反身从侧面一把抱住硕大的虎头,趁老虎落地,反扑在它的背上。

    朱有能一手死死搂住东北虎的脖子,看准机会,另一只手捏拳狠狠的砸在老虎的鼻子上。

    大多这类动物的鼻子都是弱点,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东北虎显然被击打的有些发懵,朱有能趁机双臂抱着松软的虎脖,两手互抓着手臂,然后狠狠的收紧!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扭头就咬,带着腥臭的獠牙快要贴到朱有能的脖子上,奈何朱有能紧贴着它的背后,终究没有咬到。

    “喝!”

    朱有能脸色狰狞,发出一声低吼,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他铠甲衣领处露出的肌肉隆起,肌肉线条如生铁铸造,有力的臂膀死死的勒着东北虎的脖子。

    东北虎拼命挣扎,背部不停的扭曲,双爪乱舞,在朱有能的皮质铠甲上划出一道道深刻的印痕。

    这时,听到虎吼的徐盛匆匆赶来,见此状况显然一愣,惊呼出口:“卧槽!”

    反应过来的徐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也想上去撸一把。

    不过天子的安全最重要,他最终放弃了搏杀老虎的想法。

    不过徐盛好奇,大家都有火枪,为何大家不开枪直接干掉这头老虎?朱有能渐渐占了上风,为何不拔出绑腿上的利刃捅死老虎?

    大家都在玩呢?

    看着占了上风的朱有能迟迟没有击杀动作,朱慈烺笑了笑,他已明白,这家伙是想让自己动手呢!

    朱慈烺掏出手铳,上前几步,对着这头猛虎斗大的脑袋,啪的就是一枪。

    受到致命一击,那老虎渐渐没了力气,被朱有能翻身骑在身下,拔出绑腿上的利刃对着几个关键部位猛扎了几刀,将无力反抗的老虎彻底一套带走。

    虎血狼藉满地,朱有能长呼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朱慈烺面前,伏地大呼道:“主子真龙下凡,威猛无敌,一击将此猛虎毙命,实乃千古一帝,震铄古今!”

    朱慈烺若有其事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你也不错,好样的!”

    朱有能连磕了几个头,一本正经的高呼:“这是主子的功劳,奴才不敢邀功!”

    朱慈烺摆了摆手道:“朱有能,关锦两战,你正黄旗也损失的差不多了吧。”

    “回主子的话,还剩三百来人,主子放心,哪怕旗中只剩奴才一人,奴才也会舍身亡死,为您冲锋杀敌!”

    朱慈烺越发的喜欢朱有能的眼力劲,思考了片刻后,他开口道:“嗯,忠心可嘉,那新编的两万罪军就交给你了,此番西征蒙古,你就任中路前锋大将,铲平昭乌达盟,拿下敖汉部玛尼罕城!”

    朱有能心中一阵酸热,一串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再度磕了几个响头,高呼道:“奴才叩谢主子隆恩!定不负主子厚望!”

    朱慈烺翻身上马,轻轻抽着马鞭,道:“好了!回营地吧,过了关山按作战计划分兵而行!”

    塞外往往千里无人烟,草原茫茫,沙漠戈壁,寻找粮草不易,辽东战事刚平,征东都护府初立,补给线只能维持二三百里,往后就得靠大军自带的干粮维持了。

    出征塞外,没有关内源源不断的补给,随军的粮食一般只能维持半个月,若粮草接济不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所以朱慈烺只带骑兵进攻最遥远的哲里木盟,龙武军和御林军每骑配双马,一马作战,一马备着随军干粮。

    此地往北一二百里外就是科尔沁左翼后旗,往北五百里就是科尔沁左翼中旗,千里之外是科尔沁右翼旗,沿途还有哲里木盟大大小小的部落,可以走一波补给。

    周星耀和朱有能率领的罪军大多是步军,两部人马会在此地分兵,一北一西,罪军攻打西面最近的敖汉部等昭乌达盟,直接占据他们的老巢,让他们包吃包住,减少后勤压力。

第625章 后方

    南京,玄武湖。

    “什么?又去西征蒙古了?”

    正在湖上泛舟钓鱼看书的太上皇朱由检,睁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

    王承恩手中拿着一份邸报道:“从北京传来的邸报上说今上已经出兵了,听说内阁各部大臣都在武英殿议这事呢,就跟炸了锅一样。”

    朱由检把手中的诗集往船上一扔,气呼呼道:“皇帝哪有他这样当的?登基当天连个贺宴都没吃就带兵亲征了!”

    “御驾亲征也就算了,打完伪顺又打建奴,现在打完建奴又开始打蒙古鞑子,他这是要打出天吗?”

    王承恩在旁边赔着笑,低声道:“是啊,登基第一年就打成这样,确实过分了......”

    朱由检越想越生气,新皇一味尚武,不顾民生,太令人失望了.......

    王承恩提醒道:“上皇,您要去武英殿看看吗?”

    朱由检轻哼了一声,再度拿起诗集,莫名其妙道:“他们在商议国政大事,我去做什么?探讨诗词歌赋吗?”

    闻言,王承恩垂首站在一旁,默默闭嘴,心中还在思考着太上皇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来了......

    半年来,退休后的太上皇朱由检心情郁闷,出宫畅游江南名园,寄抑郁之情于山水之间。

    路过无锡时,他被秦家的寄畅园深深的吸引,秦氏数代都是朝中官员,自得了寄畅园经营了上百年,园中大树参天,竹影婆娑,古朴清幽,建筑精美,别具一格,散发出文人墨客的精神、气质、神韵。

    朱由检深爱之,在寄畅园居住了半个月,搞的秦家家主秦德藻惶恐不已,吵着要把园子捐给朝廷......

    朱由检觉得秦家太俗,于是前往盛产才子佳人的苏州,他再次被山水萦绕的拙政园景色所吸引,借着与拙政园老板相熟的机会在园中小住了几天。

    那位相熟的园子老板名叫王心一,十几年前干过刑部侍郎,崇祯初年,他曾抗疏言事,被朱由检同志屡屡降旨训斥,无奈之下辞官回乡,寄情山水。

    王心一实在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金殿上的皇帝居然找上门了,还与自己吟诗作赋......

    王心一并不觉得这是缘分,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几天不要就卧床不起,差点不行了。

    屡屡遇此情景,朱由检觉得实在无趣,暗叹人生无一知己老友畅谈,只得老老实实的回到南京,在皇家的玄武湖钓鱼看书。

    武英殿中,一圈朝廷重臣济济一堂,嚷嚷着讨论天子御驾西征之事。

    “陛下这次太西征过草率了......”

    “是啊,自古到今,哪有这样打仗的?这也太刚了!”

    历朝历代,除了宋朝,汉家的王朝都曾占据过漠南,大明同样在那设立卫所作为屏障,保护中原汉地不受袭扰。

    然而各朝都有衰落之时,防线内撤,边患日益严重。

    大明王朝二百多年来,塞外的蒙古人基本每隔十几年都会南下一次,修仙的嘉靖在位时更是边患的重灾期,蒙古人频繁入寇,每次都不下十万人马。

    大明打蒙古人都要打吐了,也没能彻底将其控制,历代朝臣都已不抱什么希望了,眼下天武帝再次兴兵,很多人并不看好这场西征,甚至有人认为新皇可能会翻车。

    不过也有人坚定的表示支持西征。

    内阁大臣杨士聪高声道:“北虏势力薄弱,正是出兵良机,若能驱之灭之,我大明北境可保十年无忧,功在社稷,吾皇英明神武,震铄古今,实乃千万古之一帝也!”

    有人道:“杨大人,陛下没在,你就不必拍龙屁了。”

    “千古一帝”的评价极高,史上至今也不过三人获此评价,杨士聪此言是当众强行拍马屁,拍的还是空屁,让人不齿他的行为。

    “千古一帝”这一评价最早出现在万历年间,是史学家、文学家李贽对秦始皇的评价,李贽也在《续藏书》中评价朱元璋是千万古一帝。

    还有天启年间的王志坚,在书中评价李世民是千古一帝,除了以上三位皇帝,史料中再无第四位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包括历史上后来的清朝)。

    (当然了,现代有一位研究满学的逍遥派叫兽,也为我大清竖立了一位“千古一帝”,如果不是名额吃紧,或许还能为我大清再竖立几位满汉一家的万古圣君。)

    面对杨士聪的无限吹捧,内阁首辅杨廷麟皱眉道:“好了,既然圣上已经西征了,就别在说些废话了,尽快安排后勤配合吧。”

    “杨阁老,从塘报上来看,西征分三路,天子亲征打的是实力最强、距离最远的哲里木盟,那可有些麻烦啊!”

    “是啊,茫茫大草原,想找敌人主力何其困难,后勤补给又非常困难,再者,哲里木盟靠近漠北,万一漠北那帮鞑子前去支援呢?”

    听着诸臣纷纷议论,杨廷麟心中很着急,但他依旧保持着镇定,说道:“前线的战事自有陛下定夺,我等只需保证前线粮草供应,只要粮草无虞,陛下的军队就是无敌的!”

    只要皇帝不打到漠北敖尔告(现在蒙古首都乌兰巴托,距离沈阳三千里),江南的粮草完全可以通过海运走辽河运至沈阳,在慢慢拉到蒙古大草原,虽然需要大量的时间,起码还有希望。

    杨廷麟肃穆道:“诸位同僚,未来两个月,大家都住在衙门吧,依旧按战时调配物资,支援西征!”

    “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面,如有怠慢贻误军务者,立即革职查办,绝不姑息!”

    杨廷麟很清楚,大明文官集团安排皇帝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按照自己跟随天武皇帝十来年的了解,如果后勤搞不好,只怕这届内阁就要换人了!

    西征蒙古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地,尤其是热心政事的江南民众,街头巷尾更是传的沸沸扬扬。

    南京洪武大街上,茶楼酒肆林立,街道各处都有身着奇特的老外,还有一些来自大明周边藩属国的商人。

    一家名为“锦江之星连锁酒楼”中,楼上楼下满场爆满,中间的说书台上,一位精神十足的说书先生手捏《皇明时报》,抑扬顿挫的宣读解析着军国大事。

    “漠南胡儿背信弃义,趁我大战之际,偷袭肆虐,罪不可赦!”

    “今朕奉天讨逆,顺者昌,逆者亡!檄文至日,漠南诸部需跪迎顺降,奉良马万匹,牛羊十万谢罪!”

    “如若不从,负隅顽抗,朕必杀尽彼族,届时彼之良马牛羊,朕自取之!”

    “好!”说书先生刚读完西征檄文,楼上楼下立时哄堂叫好。

    “吾皇的檄文就是霸气!”

    “塞外的鞑子背弃盟约,这次真应该狠狠的教训他们!”

    “最好能把漠南重新划入我汉家领地!”

    酒楼中喧闹冲天,纷纷吵嚷议论着此战,不少年轻人激动的满目热泪。

    他们在心中呐喊:“天武皇帝扫平中原,饮马辽河,今又乘胜进军,兵入漠南,还发出如此具有大气魄的檄文,我大明终于再次硬了起来!”

    光复旧地,本就是振奋人心之事,多少汉家男儿为之热血激荡,一些怀着热血之心的年轻已然将天武帝当做神灵一般!

    二楼雅座之上,一位面色俊俏的年轻公子看着周身喧闹的场面,撇了撇嘴道:“少年天子终究还是年轻,大战之后,不知安民,我行我素,一味的杀伐,好大喜功!”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原本喧闹的场面渐渐平息,几十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面色不善。

    俊俏公子身边的矮小跟班眼中出现一片慌张,靠近公子身边,紧张的拉了拉她的衣服,低声道:“小姐......咱们快走吧......”

    莫名的被周遭之人敌视,女扮男装的“公子”惊讶之下略显惊慌,她轻握折扇,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起身抱拳告辞.......

第626章 多尔衮的艰难抉择

    盛京景福宫(原朝鲜王宫),思政殿。

    北国之主多尔衮缩在龙座中,盯着书案上的两份奏折,眉头紧皱。

    这两份奏折,一份是明军西征蒙古之事,一份是吴三桂的谢罪折子。

    大清已然没了趁机出兵辽东的能力,不管明军能否征服蒙古,已经与他没关系,他现在最愁的是怎么处置吴三桂。

    自明清双方议和成功后,躲在阿拉赫图老寨中的吴三桂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走出深山,回到朝鲜半岛。

    锦州之战,吴三桂消极避战,率三万关宁军率先溃逃,以至西线正黄旗和锦州军没了侧翼,惊恐溃败,祖大寿和旗主苏克萨哈最终被杀。

    这种有意保存实力的狗奴才,罪不容赦,放在以往多尔衮绝不会轻饶,说咔嚓就咔嚓了。

    然而此时......自己快不行了,大清的满洲兵数量太少,已经不敢轻易压制汉军旗了。

    多尔衮身中两枪,和鼎步枪所用的子弹大部还是铅弹,铅弹是重金属,击穿身体皮肤后造成皮肤或者皮下的感染,出现红肿、发热等不适,长时间的感染导致金中毒,危及生命。

    多尔衮被击穿血管和胃肠道,这么长的时间已然让他中毒良久,细胞发生变异,整日忍受着身心痛苦!

    为了扶兄长阿济格上位,多尔衮强忍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派阿济格去东瀛继续抓东瀛人补充兵源,扩充实力。

    多尔衮想削弱汉军旗的实力,但又不想影响清军的战斗力,更不能让投降的汉将感觉清廷对他们不放心。

    毕竟满洲兵现在太少了,需要借助汉人的力量,才能让大清在这天下间立足。

    如今洪承畴、吴三桂、李国翰、李率泰等汉军旗共有将近八万兵力,满洲兵不到两万,蒙古兵也不到两万,朝鲜三万,东瀛兵不到两万。

    其中满洲兵分别由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掌管,蒙古兵由费扬果和阿山,大清的权力争夺人员主要集中在满蒙各旗,汉军旗和朝鲜、东瀛都是需要拉拢的对象。

    因为满洲势弱,汉军旗和满洲老八旗已经产生了嫌隙,想要稳住汉将,必须做出一些实质性的让步,给他们更大的权利,最好能让双方互相牵制,自己从中掌握。

    想到这里,多尔衮苦笑一声,自己的兄长阿济格打仗是一把好手,要论耍阴谋玩手段,还差了远了,也不知道未来他能不能收拾大清这个烂摊子。

    若是阿济格不行,让头脑不正常的费扬果继位?多尔衮忽然想到,这两个家伙的智商貌似都在平均线以下.......

    除了这两个智障,多尔衮又想到了两个养子:福临和多尼。

    “福临是皇太极和布木布泰的崽子,如果让他继位,长大后得知是我杀了他阿玛,还不得刨了老子的坟?”

    想到这里,多尔衮再度摇了摇头,又考虑了另一个养子多尼。

    豫亲王多铎有两个儿子,长子珠兰十岁,次子多尼九岁,崇祯十二年,多铎在保定府被天武军围死,后来多尔衮篡位后,让多铎的长子珠兰继承豫亲王爵位,将次子多尼收为养子。

    相比另一个养子福临,多尔衮更喜欢多尼,毕竟这是自己亲弟弟的儿子,比皇太极的儿子亲近多了。

    “多尼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的年龄太小,底子太薄了,支持他的人也不多,要是济尔哈朗和洪承畴能支持他就好了......”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命人传召定南王洪承畴见驾。

    受封定南王,洪承畴可谓是春风得意,距离自己的人生目标迈出了一大步。

    内在得意,外在低调,这是洪承畴苟且的为官理念,在迈向人生目标的路上,他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洪承畴进殿参见礼毕之后,生命力越发不行的多尔衮能少说就少说,他挥了挥手,屏蔽左右侍奉的太监宫女,指了指书案上的吴三桂谢罪折子,开门见山道:“定南王,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吴三桂。”

    洪承畴也知道这家伙快扛不住了,不想听废话,当下直言道:“回皇上,臣以为,时下国势艰难,明军在辽东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攻打大清,吴三桂手中握有三万精兵,不可动他,当以安抚为主。”

    多尔衮自然清楚,虽说八旗军满洲兵比汉军旗精锐,但如果真把吴三桂逼反了,也是件大麻烦,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场连锁反应。

    他又问:“如何安抚?”

    洪承畴像是早有准备,回道:“皇上当初招抚吴三桂,封他为平西王,列亲王位,现在可把他降为郡王,小惩大诫。”

    多尓衮沉默了片刻,道:“仅仅降爵又有何用,他的兵还在,下次再违反军令当如何?你当着我的面也不用隐晦什么了,直言了吧。”

    洪承畴微微一笑,道:“皇上的担心不无道理,吴三桂的三万关宁军,其中有部分是祖家的,皇上可以提高祖泽润的地位,让其自成一旗,将他们分化散开.......”

    多尔衮眼睛一亮,吴祖两家一向抱团,如果把祖泽润也封了王,任汉军一旗固山额真,既做到了分化兵力,也能趁机收买祖泽润。

    在这些汉奸眼中,有奶便是娘,吴三桂表面上是祖大寿的外甥,祖泽润的表弟,实则他们没一丝血缘关系,祖大寿的妹妹是吴三桂的后妈,完全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

    只要有更大的利益取代,别说假亲戚,真亲戚搞不好都得翻脸!

    洪承畴又道:“依臣之见,莫如让吴三桂提兵驻守釜山,令祖泽润领兵驻守平壤,将他们一南一北的拆散,相隔一千里不能轻易合兵,如此一来,他们各自人马不过万人,也不足为虑了。

    多尔衮脸上露出了微笑,洪承畴果然是老谋深算之人,此计不仅表面小惩了吴三桂,又分了他的兵。

    而去釜山是阿济格往来朝鲜和东瀛的港口,吴三桂在那,双方常来常往的,也好让阿济格趁机拉拢一番吴三桂......

    至于驻守平壤的费扬果,也能调回盛京,加强自身的份量。

    多尔衮笑了片刻,忽然冷不丁的问:“定南王,你觉得朕大行之后,谁最适合做这大清之主?”

第627章 互相试探

    多尔衮笑了片刻,忽然冷不丁的问:“定南王,你觉得朕大行之后,谁最适合做这大清之主?”

    洪承畴心中一震,脸上却平静道:“臣已五十多虽了,而皇上正当盛年,您大行之后,臣都不知道埋哪去了,如何知道未来的人杰有哪些......”

    多尔衮盯着他,接着道:“阿济格、费扬果、多尼、福临,你最看好哪一个?”

    洪承畴一本正经道:“皇上看好哪一位,臣就看好哪一位。”

    多尔衮连连重咳了几声,又莫名其妙的转移了话题:“明军西征蒙古,我大清未来该如何应对?”

    洪承畴沉吟道:“依臣判断,大明未来几年主要会对付蒙古,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们就会平定蒙古,包括漠北喀尔喀三部。”

    多尔衮暗暗点头,洪承畴的判断和自己几乎无异,大清能轻松征服漠南蒙古,目前的大明自然也不在话下。

    至于漠北喀尔喀各部,只是表面按时纳贡,从未真正的臣服大清,因为距离太远,大清也没能力征讨,大明想要收拾掉他们,估摸着也要上花几年时间。

    多尔衮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定南王有何高见?”

    洪承畴道:“大明的北方有罗刹鬼,南方有红番鬼,我大清可以借助红夷的力量,南北夹击制衡大明!”

    跟红夷人联合?

    多尔衮抬头看着他,微微张嘴,有些震惊洪承畴的想法,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这显然已经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压根不知道这些红夷人是什么品种的动物,又有何特殊能力,洪承畴竟将提出与他们合作。

    大清虽与尼德兰人和西班牙人合作购买火器,但大清整个满洲高层,都没把红夷人当人看,觉得他们是蛮夷,以后有机会抓来当炮灰的那种。

    洪承畴是福建泉州人,而泉州曾经是大明对外海贸仅有的三个关口之一,他从小就看过不一些海贸的老外,对大海也很了解。

    洪承畴满怀思念的讲述着泉州和红夷人,然而多尔衮浑身难受,压根没兴趣听这些蛮夷的相关信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多尔衮还是懂的,他当即对洪承畴道:“定南王老成持重,朕就将联络红夷之事交给你来主持,告诉他们,差事办好了,我大清是不吝赏赐的。”

    洪承畴一阵无语,垂首道:“臣领旨!”

    多尔衮点了点头,道:“朕有些不舒服,跪安吧。”

    洪承畴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臣告退!”

    看着洪承畴离开的背影,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自语道:“你想当司马懿,却不知有没有那个命!”

    忽然一阵风透过了重重的帷曼,一直吹入崇德殿中,缩在龙座上的多尔衮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浑身发泠......

    ......

    景福宫,康宁殿。

    殿外绿阴摇曳,蝉声阵阵,庄妃布木布泰正躺在凉榻上闭目养神,忽听宫外有太监高声大呼:“皇上驾到!”

    布木布泰猛然睁开眼,自榻上坐起,匆匆整理了下衣服便带着一干宫女太监迎了出去。

    在布木布泰的搀扶下,多尔衮一脸疲倦的走进康宁殿。

    进了殿内,多尔衮刚坐在榻上,只见布木布泰已经拿了一个坐垫放在他背后,让他半躺在榻上,这套流程十分的熟练,看来多尔衮平时没少来这。

    多尔衮将痛苦的身躯半躺半靠在榻上,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他摇头长叹道:“朕要不行了,整日的浑身发木。”

    布木布泰脸上闪现过一丝讶然,脸上马上露出一脸忧色,竖起玉手轻放在他的嘴前,娇声道:“别说这样的话,皇上万寿无疆,定会将养好的。”

    多尔衮握着庄妃的玉手,微微一笑,抬头扫了殿内一眼,道:“福临呢?去哪了?”

    布木布泰杏眼含春道:“他去宁大学士那里听课去了,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呢。”

    多尔衮看着她发春的笑容,心中一阵发凉,暗道朕都这样了,还想压榨我呢?

    “朕到是忘了,今天天气忽冷忽热的,派人让他回来休息一天吧。”

    见他转移话题,布木布泰心中失望,也不好强求,于是接着话题道:“福临是皇上的阿哥,将来是要为大清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从小就得教好,绝不能偷懒的!”

    闻言,多尔衮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小太监抱着一摞奏折跑进来,道:“皇上,今天的折子到了。”

    多尔衮招了招手道:“放这里吧,朕就在这看。”

    小太监还未放下奏折,只听布木布泰忽然道:“皇上不可!”

    在多尔衮疑惑的眼神中,布木布泰解释道:“批阅奏折是国政大事,皇上应该在思政点批阅,万万不可在臣妾的康宁殿!”

    多尔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朕身体不适,不想挪动,你也不能体谅一下?”

    布木布泰一本正经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体谅,皇上是当世圣君,臣妾若是后宫干政,定会影响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多尔衮对那太监摆了摆手道:“拿到思政殿吧。”

    他又对布木布泰道:“朕等候去思政殿批阅奏折,你也一起吧。”

    布木布泰眸光一亮,含情脉脉地道:“若是皇上不是批阅奏折,臣妾便与你一起去!”

    见她疯狂暗示,多尔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朕真的很忙,身体也扛不住,你还是跟我一起批阅奏折吧,你为人聪明,有你在身边帮朕,朕就轻松多了。”

    布木布泰洁白的双臂缠绕在多尔衮的脖子上,嗲(diǎ)声嗲气地道:“人家一介女子,就喜欢与皇上敞开胸襟畅谈,批什么奏折啊,真无趣!”

    被她这么一撩拨,多尔衮原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变得更加的雪上加霜。

    多尔衮不动声色的拿开她的手臂,打着哈哈道:“朕得回去批阅奏折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多尔衮像是忽然痊愈了,极为利索的从榻上爬起来,也不用人搀扶了,一溜烟跑出殿外。

    “皇上~”

    布木布泰拖着长长的嗲音,娇嗔道。

    见他彻底消失在殿外,布木布泰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柳眉紧蹙,目光变得淡漠,自语道:“你终究不想让福临继位......”

第628章 密谋

    盛京,兵部大堂。

    洪承畴单独召见了吴三桂,一见面就声色俱厉,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长伯,你好胆啊!胆敢在大战时消极避战,拥兵自重!你想造反吗?”

    吴三桂自恃有重兵在手,也不惧惩罚,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洪公误会了,大清对末将有再造之恩,末将哪敢有不臣之心啊!”

    洪承畴冷冷看着他表演,淡淡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装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本王能不知?”

    “是,是,洪公说的是,三桂不敢。”

    吴三桂站在一旁连连陪笑,对于这个在大明就是自己的老上司,如今在大清又是自己的上司,他也很郁闷,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这么有缘。

    洪承畴的能力太强了,到哪都混的开,吴三桂从心底害怕这个洪老九会因当初吴祖两家不救沈阳之事,打击报复自己。

    洪承畴将谕旨递给他道:“这是皇上对你的惩罚。”

    接过谕旨,吴三桂脸色一变,一股怒气渐渐窜起,手中谕旨的一角被捏出一片褶皱。

    洪承畴瞧了他一眼,哼声道:“你当这还是大明,还是辽东吗?三万人马就能拥兵自重?这次要不是本王从中极为替你斡旋,只怕你现在已身穿崭新囚衣,亦或是身首异处了!”

    在吴三桂怀疑的神色中,洪承畴又道:“你不过三万人马,如何能与大清八旗相抗衡,在他们眼中,你有用尚且可留,若是无用,你的存在就是威胁!”

    吴三桂只想保存实力,却没想的那么深,此时得洪承畴提点,他连忙跪伏在地,对着洪承畴连连扣头:“多谢洪公救命之恩,三桂没齿难忘!”

    洪承畴将他扶起,叹了一口气道:“你我都是汉臣,又同为贰臣,说句诛心之话,咱们四周都是敌人,理应携手互助。”

    吴三桂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道:“不知洪公有何见教?”

    洪承畴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道:“当初你把我卖掉的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若以后我有难,希望你也能帮我一把。”

    吴三桂也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被洪承畴满嘴炮一席话忽悠住,他考虑的还是自身的利益,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个朋友总比没朋友好。

    他表面上的态度依然十分恭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一定!以洪公的能力,到哪不是位居高官,稳如泰山的。”

    洪承畴如对待小辈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长伯,你驻守釜山,定要好好报效朝廷啊!”

    吴三桂忙道:“末将谨记定南王教诲,决不敢再有他意。”

    洪承畴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吴三桂不会因为自己这几句威吓而服软,只要这小子没了往日的兵力,自然不敢轻易和自己翻脸。

    吴三桂离开后,洪承畴细细盘算着下面的计划,想起昨日与多尔衮的谈话,他忽然心中一惊,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

    “昨日是我大意了!”

    当时明知多尔衮大概率的选择阿济格,他问话之时,自己却含糊着不选,这岂不是已经变相的站队了吗?

    “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洪承畴懊悔一声,多尔衮能自幼参与议政,更是在皇太极的阴影下长大,他能翻盘足见他的政治手段之强。

    这些日子多尔衮一直像个傻缺一样遇事就询问自己,难道是他在扮猪吃虎,有所图谋?

    想到这里,洪承畴心中无形产生一股压力,觉得必须提早采取行动,不能再让那家伙多喘几口气了......

    ......

    夜深人静,寥寥晨星,慈庆殿内亮着莹莹灯火。

    内屋中,皇太极的原配老婆哲哲坐在床榻上,秀美的姿容略显沧桑,眼中还有些一丝忧虑。

    她的身侧坐着一名娇俏妩媚的宫装少妇,大侄女庄妃布木布泰。

    姑侄二人共嫁一夫,又共嫁小叔子,这种社会经历,一般人难以企及。

    屋中只有这姑侄俩,没有一名太监宫女在身边站岗伺候。

    哲哲忧心道:“玉儿,皇上真的不打算立福临为储君?”

    自从嫁给皇太极后,哲哲半辈子也没生个带把的,只给皇太极生了三个闺女,全都通过政治联姻送给蒙古人了。

    皇太极死后,她被丧心病狂的多尔衮霸占,被玩弄了几次后就不了了之了,是个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苦命女人。(编的,历史上多尔衮没要她)

    她把未来全部寄托在庄妃所生的福临身上,希望这孩子能上位,将自己解救出苦海。

    毕竟这孩子身上有着一半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严格来说可以叫自己一声姑姥姥......

    布木布泰道:“姑姑,我敢保证,多尔衮一定不会立福临的,他要立的话早就立了。”

    从那日的试探中,布木布泰已经看出多尔衮无意传位福临,不仅如此,她严重怀疑多尔衮已经起了杀心。

    福临七岁,多尼才九岁,他们都是孩子,被养在后宫,将来多尼要是继位,一些事情难免会依赖后宫几个女人,而后宫的女人除了自己基本都是智障......

    哲哲打断了他的思绪,面色发白的问道:“你说多尔衮升天后,要是由阿济格继位,那我们俩该怎么办啊?”

    原本自己死了老公被小叔子霸占,现在小叔子兼新老公又要挂了,按照女真的习俗,自己还得伺候他兄弟阿济格?这多难为情啊!

    多尔衮好歹没儿子,就一个格格,也能勉强伺候,保护儿子福临。

    阿济格呢?光儿子就十二个!他要是上位福临还不被欺负死?

    万一阿济格死了,他的儿子中也有人鬼迷心窍看上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布木布泰一阵惊悚,哲哲就更不用说了,想都不敢想!

    “绝不能让阿济格继位!”布木布泰一脸坚定的说道。

    哲哲脸色面露惊慌,道:“阿济格是他亲兄弟,这些年来立下不少战功,现在封了和硕亲王,又出征东瀛了,只怕攒足了实力就要接手上位了!我们如何能阻止?”

    最怕的就是这么多年的布置白费了,做了旁人嫁衣。

    布木布泰思考片刻,微微一笑道:“姑姑想得太多了,阿济格自有别人对付,郑亲王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哲哲细细一想,豁然开朗,济尔哈朗的亲爹是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他是没资格继位的,他如果想保住地位,只能扶持一个太祖的子孙上位。

    但他能扶持谁呢?阿济格?

    绝不会的,阿济格与济尔哈朗一向不睦,打生打死的那种。

    多尼?更不可能!

    哲哲曾听前夫皇太极偶尔抱怨过豫亲王多铎,在数年前,八旗入关南下,定州之战,济尔哈朗被明国天武军完虐,多铎当时便扬言要杀了济尔哈朗以振军心。

    济尔哈朗并非豁达之人,怎么可能会支持仇人多铎的儿子?

    布木布泰道:“济尔哈朗曾是先帝的心腹,与你我一样,迫于无奈才投了多尔衮,他如果支持的话,必然支持先帝遗脉福临!”

    她顿了一顿,才又压低了声音道:“还有定南王,今日下午他派人暗中联络我,说要......”

    哲哲的脸色变了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布木布泰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几年我们不知在福临身上花费了多少功夫,绝不能功败垂成了,此事不能再拖了,明知需要冒险,也必须要试一试了!”

    哲哲显得非常紧张,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

    布木布泰道:“八旗蒙古固山额真阿山曾是先帝心腹,他的大福晋与您交好,姑姑可以尝试与他联络......”

    .......

第629章 天上掉下个奴才

    大清战败的消息传到草原,震惊了所有很多蒙古部落。

    他们没有想到,所向披靡打到山海关的神兴皇帝多尔衮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被人打到割地赔款乞和了?

    他们的震惊还没结束,让他们更加惊恐的事再次降临。

    八月十五日,科尔沁左翼右旗。

    宁静的草原上出现一片旗海,旗帜间军阵严整的层层骑兵有序奔腾,如墙推进,一面强军气魄耀目而来。

    见此情景,草原上放牧的牧民中到处充斥一股燥热的压抑与绝望一般的不安。

    阿古拉湖边,新任扎萨克乌日托看着遥远处的一片旗海,眼中闪过凝重的神情。

    旗海迫近,兵马似乎蔓延到天边,前后也不知有多少,看到旗帜上的龙形标志,所有人皆是色变。

    “是魔鬼,他们又来了!”

    各人大叫中,乌日托眼光一凝,喃喃道:“明国天武军又来了,完了!”

    想起五年前血洗此地的天武军,乌日托如丧考妣,他的前任,扎萨克阿布喇库就是被这群魔鬼用绳子勒着脖子挂在高架上风干了......

    此时的科尔沁部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前段时间南下入关时好胜争勇的半点野性?

    本来是想玩玩,没想到对方又来玩命,实在太敞亮了......

    明军马队旗帜鲜明,猩红的龙旗迎风猎猎,龙纛下那位英武之资的年轻人,正是鞑子们做梦都害怕到骨头发酥的大明天子......

    科尔沁左翼后旗扎萨克乌日托,带着一票族人嚎哭着跑了过去,一头趴在龙武军骑海前。

    “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奴才乌日托总算将您盼来了......”

    战马上,朱慈烺见此状况微微吃惊,他实在记不起,自己何时收了这么一个胖乎乎,黑不溜秋的奴才?

    “什么东西,胆敢找死,拖到一旁扒掉狗皮!”

    徐盛立即上前呵斥,准备将这朵坚挺的奇葩架走。

    乌日托惊慌失措,大呼道:“伟大的皇帝陛下啊,您卑微的奴仆每日盼望您的到来,就像草原上的杂草失去了太阳,祈盼光明的到来.......”

    朱慈烺摆了摆手,让御林军放他过来,满脸疑惑道:“你哪位啊?”

    乌日托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连爬带跑的来到朱慈烺面前,五体投地以面掩地,激动的喊道:“奴才乌日托,是科尔沁左翼右旗的扎萨克,是草原上坠入荒漠的牛羊,期待您的拯救!”

    朱慈烺轻轻一笑,随后板着脸沉声道:“背叛了大明的科尔沁左翼后旗?”

    乌日托仍旧呈五体投地状,带着哭腔连忙否认:“您的奴仆乌日托不敢背叛大明,是土谢图亲王巴达礼那个豺狼裹挟了奴才……”

    徐盛扬鞭喝道:“你们科尔沁部能啊,趁我大明出兵辽东,胆敢南下作乱?”

    乌日托的眼中满是惊恐,随即喷出了怒火,道:“巴达礼那只草原上的豺狼,他的野心就像是蒙了猪油的狗肺!”

    朱慈烺没工夫听他扯犊子,直接了当道:“万匹良马,十万头牛羊准备好了吗?”

    乌日托大骇,跪地连连磕头:“我伟大的主子,科尔沁左翼后旗只是个小部落,所有的牛羊加起来也没十万头啊,请宽恕您卑微的奴才吧!”

    明军诸将冷笑,蒙古人崇拜狼群,将自己比作是大漠上的苍狼,然而此时却像家犬一样匍匐在地,摇尾乞怜。

    朱慈烺冷然道:“漠南蒙古诸部,再三挑起事端,忤逆朕,朕给你们的机会不多,明白吗?”

    乌日托仰望着战马上的朱慈烺,从满是羊粪的草地上爬了起来,再次郑重的跪倒匍匐行礼,连声赌咒发誓:“奴才乌日托对大明永不背叛,如有违背,便让奴才死于妇人之手!”

    朱慈烺呵呵笑道:“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吗?你的誓言可真奢侈!”

    他对这些赌咒发誓向来不信,坚决道:“别废话,交出你部落所有牛羊,饶你们一死!”

    乌日托身后一名身着毡衣的蒙古将领扯着脖子怒道:“把牛羊都给了你们,我们怎么办?”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那将领眉心飙血,轰然倒下。

    徐盛吹了吹冒着青烟的手铳,洪声道:“这就是背叛我大明的下场!”

    周围牧民一阵恐慌大哭,乌日托惊恐的看着朱慈烺,再次猛磕几个头,呼号到:“我伟大的主人,我们愿意接受您的惩罚,只求您能给我的族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把你们哲里木盟所有部落的位置说出来,可以将功赎罪。”

    乌日托的眼神迷离了,这位大明天子这是要做甚?漠南草原上散落着数不清的小部落,哲里木盟各部也都分散极远,他要一一去做客吗?

    虽然极不情愿出卖族人,但乌日托已然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哭丧着脸磕头谢恩。

    ......

    帐篷中,朱慈烺看着这些难以入眼的地图,眉头大皱:“这就是你画的地图?都他娘的什么玩意?”

    这乌日托是个抽象派画家吗?画出的地图真他妈的抽象!地图上的这些小圈圈能有什么用?

    乌日托再次跪倒磕头,委屈道:“我伟大的主人,草原实在太大了,距此最近的科尔沁左翼还在北面四百里外,右翼中旗在八百里外,右翼后旗在一千里外,右翼前旗在一千二百里外,实在没法再具体了啊......”

    朱慈烺清楚,皇太极设置的哲里木盟一共十旗,其中科尔沁部占了六旗。

    蒙古地广人稀,草场和水源匮乏,各部相隔距离也很远,最远的都快到齐齐哈尔了,由于沙漠和沙尘,连情报部都很难摸清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画个大概的地图。

    但他如何轻易信任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蒙古奴才,当即让御林军随机抓了一些蒙古人拷问。

    砍杀了一批蒙古人后,最终朱慈烺无奈的确定,乌日托没敢撒谎,蒙古人还真是靠这种抽象派的地图寻找族人的.....

    茫茫大草原,蒙古各部的老巢相距数百里,乌日托提供的地图,唯一能用的就是确定了方向。

    朱慈烺下令道:“命李少游为先锋大将,沿着地图的方向寻找科尔沁各部,抄其老巢!”

    他思考了片刻,又道:“乌日托带着本部人马随行。”

    经过上次的清扫,科尔沁左翼后旗能战的人马已经锐减,经过清点只有不到两三百人,这也是乌日托一见明军大军前来立即跪降的原因。

    李少游撇了撇嘴,小声抱怨道:“就他们那点瘦马,能打仗吗?去了只怕拖后腿,还不如让末将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了其余各旗。”

    经过数次大战,又有上次横扫漠南之势,龙武军各将对鞑子的战斗力不屑一顾,难免心生骄傲。

    朱慈烺皱眉道:“不可大意,蒙古人的战力不过是冰山一角,在草原上他们有着极大的优势,此番攻略漠南,务必小心谨慎!”

    上次天武军漠南之战,是在辽东大战蒙古人主力损失惨重之下顺利完成的,这几年下来,他们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

    据曹变蛟的军报,龙武军刚回师北直隶,南下入关的蒙古三盟就撤退了,跑的很快,也很有组织性,如以往的颓势大不相同。

    “末将遵旨!”

    李少游躬身领命,摩拳擦掌想要再立功勋。

    两日后,先锋团休整补充完毕,李少游率三千骑欢呼着往北而去。

第630章 埋伏

    先锋团浩浩荡荡离开了科尔沁左翼右旗,第一天一口气向北跑了一百多里,一路高唱军歌。

    第二天又行了八十余里,先锋团在西辽河邂逅一股蒙古骑兵,小战一番,斩首三十余级,士气更盛,觉得前面应该会遇到大鱼。

    然而第三天,雄赳赳气昂昂的先锋团,遇到了糟糕事。

    出了河水蜿蜒、绿郁葱葱的阿古拉草原,行进一路都是茫茫的黄沙,景色说不出的萧瑟。

    原本一路高歌欢唱的李少游也不唱歌了,看着眼前一处残破的木寨一脸蒙圈,满眼都是稀稀拉拉星点着草木的沙地,还有一些石头和沙土垒成的敖包。

    这里曾是一片绿洲,是一个部落的聚居地,他们在海子边放牧,然而此时海子干涸,这里的蒙古人早已迁走另寻谋路了。

    一路上不仅有恶劣的环境,还不时遭遇小股的蒙古骑兵伏击,不少前去探路的夜不收又去无回,显然也是遭到了伏击。

    李少游大怒,派出骑兵追击,然而蒙古骑兵皆是轻骑,龙武军先锋团大多是身负铠甲的重骑兵,速度和机动上被甩下一截,只能靠和鼎步枪射杀一些。

    蒙古骑兵骑射娴熟,战术非常灵活,先锋团一旦追来就跑路,很难被包围歼灭。

    尝到了和鼎步枪变态的射程和精准度,前来骚扰的鞑子也变的鬼精了,一见先锋团拿枪就分散而来,趁着装填的空隙再度迂回秀一波马术。

    让李少游愤怒的是,随着先锋团的行进,这些蒙古骑兵的袭扰频率越来越多,派出的人也越来越多。

    从最先的十几人一组,增加到上百人一组,他们突然出现杀来,一见先锋团持枪射击又迅速跑开,来来回回的像群苍蝇,搞得李少游头疼不已。

    先锋团受挫,虽没什么伤亡,但行军速度已经受到抑止。

    三千人的龙武军先锋团扎在一起数量太大,又是重骑,周围还没有落脚扎营的水源,时而遭遇漫天的沙尘,行军速度太过缓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敌人的老巢。

    “他娘的,这群胆小如鼠的蒙古鞑子!”李少游高声叫骂着。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携带的军粮不多了。”

    “是啊,他们太脏了,我们整天被缠着,一天到晚高度警戒,都快烦死了!”

    一些营总、百总皆是愤怒,龙武军自成立以来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李少游作为一军主将,为人虽然粗鲁,但军事素养还不错,他发了一通牢骚立即静了下来,看着周围营官们,说道:“既然敌人出现的频率增加,那也意味着周围肯定有蒙古人的老巢,或是补给点。”

    几个营总眼睛一亮,豁然开朗。

    李少游沉吟了片刻,当即下令道:“以营为单位,四百名骑兵一路,兵分侦查周围环境,只要遇到河流,就顺着河道行军,寻找敌人老巢!”

    在辽阔的草原和沙漠中,到处都是同样的景象,尤其是沙地,长长的沙子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让人产生绝望感。

    当年冠军侯霍去病之所以能够精准地对战匈奴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汉军沿着河道找到了匈奴老巢。

    在皇明军校进修过两年的李少游,同样清楚蒙古人也是逐水草而居。

    “不可!”

    一旁的扎萨克乌日托阻止道:“李将军,万万不可分兵!大概距此二百里外就是左翼中旗,凭他们的部落是没有这么多骑兵的!”

    李少游疑惑的看着这个跪迎明军的鞑子奴才,不冷不热道:“你想说什么?”

    乌日托连忙道:“出现这么多骑兵,肯定是巴达礼那个豺狼已经得知明军出塞的消息,哲里木盟几大部落已经联合了起来,如果将军分兵,会被他们重兵合围歼灭的!”

    李少游笑了笑:“本将军正愁他们不联合呢,赶在一起也省得本将军挨个去找!”

    乌日托解释道:“哲里木盟要是联合了起来,能凑出六千骑兵,你们在一起他们不敢轻易攻打,要是分开了,肯定被逐一击破歼灭啊!”

    李少游冷笑:“哼!我龙武军的铁骑,马上可奔袭,马下可步战,想要歼灭一营四百人的龙武军,你们蒙古人有这能耐吗!”

    他瞥了一眼乌日托:“我看你是怕我们找到科尔沁其余几旗的老巢吧!”

    乌日托怔了怔,连忙解释:“将军冤枉啊,我是真心想要戴罪立功......”

    李少游懒得理他,一挥手道:“分兵出击,发现敌人老巢立即发出信号!”

    “是!”

    六位营总当即领命,率各自一营人马分头出发,驱赶着还在外围游荡骚扰的蒙古骑兵。

    第二日,先锋团第一营寻到一处河流,沿着河道北上,然而不断有蒙古游骑出现,隔着一里外虎视眈眈的跟随,有若群狼环视。

    似乎是蒙古人等的不耐烦了,上百人一拥而上,呼啸着奔袭而来。

    一营营总樊升眼中闪过寒光,他早已积蓄力量,等待一击而中。

    当这群蒙古骑兵奔近百步之内,樊升一声令下,一营迅速展开一轮射击。

    “杀!全营追击!”

    樊升大喝一声,紧接着全营出动,追击准备再度窜逃的蒙骑。

    一声长啸,袭扰的蒙古兵连忙撤回,撒欢一般往回跑,有的连身上的干粮都跑掉了。

    “追击!”

    被多次袭扰的先锋团一营紧追不舍,狂追而去,誓要给予这部不知好歹的鞑子兵以重创。

    一路砍杀了十几个蒙古兵,当追击到三十里外的一处高地上坡时,只听一道响箭升起,接着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蹄声。

    山坡后蹄声隆隆,无数狼旗席卷而来,数千蒙古骑兵在宽阔的正面,以弧形阵势围奔而来。

    樊升看着周围的鞑子骑兵涌动,脸色大变,惊呼道:“不好,中了诈术!”

    他忽然想起军中一名赞画曾说过,草原上的游牧胡人最擅长的就是诱敌伏击,称为拉瓦战术,是成吉思汗铁木真发明的骑兵战术。

    他们先用先遣队诱敌,诱到他们主力集结地后,全骑发动正面猛攻,再两翼或后方包抄,每每大胜。

    看着越来越多的蒙古轻骑围来,樊升自知自己的重骑兵跑不掉,也来不及下马结火枪阵,他当下厉声道:“鸣号,冲锋!”

    如果终究会战死,那么龙武军宁可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呼......”

    蒙古轻骑速度极快,猛烈的箭矢带着的呼啸声密集如雨而来,不少龙武军骑兵纷纷被射翻落马。

    蒙古骑兵的射速极快,一波接一波,这些重箭穿透力很强,中箭者纷纷受伤,甚至当场毙命。

    骑兵全部力量集中表现在冲锋上,在战斗中的行动主要是白刃格斗,射击仅占次要位置,冷兵器是骑兵的主要武器。

    龙武军手持火龙枪或马刀,疯狂冲击密集而来的蒙古骑兵,双方很快冲撞在一起,惨烈的拼杀。

    “杀!”

    樊升的火龙枪狠狠刺向一个蒙古人的胸膛,瞬间将他挑飞,浓稠温热的血液从口中狂喷而出,溅了周围一地。

    龙武军四百人的铁骑,在冲锋下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对面近七倍的兵力的蒙古轻骑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眼前的这小部明军,摆明是硬骨头,他们才没兴趣再填上人命。

    一道道啸声响起,混战的蒙古轻骑立时撤回,很快拉开距离形成合围,以极大的机动优势对龙武军形容环绕射箭。

    四百名龙武军同样用手铳还击,然而人数悬殊太大,最终龙武军越战越少,人员急速减少。

    一个蒙古小头目以仇恨的目光,看着做困兽之斗的龙武军,他发现了明军骑兵中的樊升,当下抽出铁箭,步阔而腰蹲,微眯着眼睛猛然拉弓射出。

    “嗖!”

    一道鸣镝的尖利声音,这支铁箭射穿了樊升的咽喉,他踉跄向后摔倒落马。

    樊升从草地上努力站起身来,极力摇晃一阵,还是无力的倒在草地上。

    那名头目策马奔来,提着斧头将他脑袋砍下,血淋淋的提在手中晃了晃,然后兴奋的挂在腰间。

    一众蒙古骑兵们一阵狼嚎欢呼,继续围杀所剩不多的龙武军先锋团第一营。

    ......

第631章 遭遇围杀

    数日间,先锋团的各营都遭遇了大股蒙骑的围攻。

    亲领一营人马的李少游同样被围困,大群蒙骑围聚在四野,人数足有四五千人,对其虎视眈眈。

    这些蒙古人的服饰打扮各异,戴碗帽皮袍,也有满洲正红旗的装扮,他们举着各色狼旗,显得来源复杂,其中有科尔沁部五旗的,也有郭尔罗斯等旗。

    显然是哲里木盟的主力汇集于此,领头的正是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和吴克善等人,还有当初前去负责联盟的满清介直郡王赖慕布,满洲正红旗的骑兵正是他所统辖。

    乌日托早已率着百十名部下突围往自己的部落跑去,几个蒙古首领认识他,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何与明军混在一起,不过眼下围攻明军,也无暇派人追他。

    “可恶的鞑子!”李少游咬牙叫骂。

    眼前的情形,让他非常的恼火,这帮鞑子太阴了,看来那个蒙古人说的不错,蒙古人几个部落联合起来了,自己分兵真是个错误!

    若不是侥幸寻到一处小部落,有些木车木架临时形成简单的车营障碍,防止蒙古骑兵冲击,李少游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现在。

    先锋团全都龟缩在阵内,下马持枪在障碍后面结阵四面严守,也有人将少量手榴弹均匀分散,以防蒙古兵强行突阵。

    “乌拉!”

    在一片吼叫声中,数百蒙古骑兵个个手持硬弓对着车营发动了冲锋。

    “啪!啪!啪!啪......”

    木车和木架后的龙武军阵地发出了一阵猛烈的齐射,两百步外的蒙古人瞬间惨叫一片,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又有大量蒙古骑兵从正面冲上来,似乎想将眼前这片小阵地踏为齑粉。

    龙武军在有序的装弹,一些士兵则是握着手榴弹,以防骑兵突击太快被冲破车营。

    又是一轮排铳打击,蒙古正面刚损失不小,然而李少游忽然发现,又有不少蒙古骑兵偷偷从两翼包抄而来,赫然是声东击西的战术。

    他立即喝道:“掷弹兵护卫两翼,其余人守好自己防线,没有命令不得移动!”

    一阵怪异的哨声响起,两翼的蒙古兵迅速突进,杀声震天,所有人都以为就快突进到车营前了,只需一轮拉弓射箭就能压制明军。

    “砰!砰!砰......”

    随着一阵阎王爷牌的爆炸声中,烟雾弥漫,血雾纷飞,战事变的越发的惨烈了。

    土谢图亲王巴达礼有些惊讶,明军的防守太严密太猛烈了,用的这都是什么火器啊,这么厉害!连当年大蒙古帝国使用的战法都毫无用处?

    在损失了上百名先遣骑兵,很多人蒙古骑兵掉头回撤,在车营外不知所措的来回打转,显然被龙武军手中的和鼎步枪和手榴弹吓住了,心灵遭受创伤。

    一阵怪异的呼号声中,数千蒙骑停止了攻击。

    二百步的距离就能被打死,几个蒙古扎萨克自然不会再让自己部落的人马冲上去送死,毕竟自己旗中只有三五百人的兵力,损失不起。

    按照几个扎萨克的商量结果,先围住明军,等他们放松警惕再冲击,最好能渴死他们,让他们自行全军覆没......

    双方没有再战,隔着障碍物一定距离大眼瞪小眼,开始干耗着,不过周围数十里外都有蒙古骑兵侦查,防止明军援军突然袭来。

    蒙古军中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骑兵,怪叫着环绕龙武军阵地飞奔,时不时抵近射去几箭,试图吸引他们开枪。

    当年蒙古大军,便以此战术,不知破了多少坚固大阵,屡试不爽。

    然而结阵防守的明军却一丝表示都没有,皆是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见明军如此沉得住气,一些胆大的蒙古骑兵决定靠近一些。

    这些土生土长的蒙古人骑术精湛,箭法也是一流,个个准头好的令人匪夷所思,每次抵近射箭,都会射中几个龙武军士兵。

    好在龙武军将士盔甲精良,大多蒙古兵怕被狙杀不怕离的太近,中箭者伤亡并不是太严重。

    李少游的心在滴血,这些龙武军骑兵是大明花费了无数心血练就的,有很多自己的老部下,这样死伤简直太窝囊了!

    他不甘心这么被消耗,立即下令抽出一哨士兵专门狙杀抵近的蒙古鞑子,余者尽皆待命,以防鞑子趁着装填时的间隙发起攻击。

    面对的周围十倍于己方,不断嚣张怪叫的敌人,龙武军大部分都是持铳严阵以待,平静如水,他们都是参加过多次大战的精英,经过鲜血铸就而成的,心理素质极好。

    双方僵持了半个时辰后,数千名蒙古骑兵围的更紧了,游走在阵外的骑兵怪叫声越来越大,不断给阵中四百名龙武军施加压力。

    “咻!”

    忽然,一道尖锐的响箭在远处天空炸响,产生一道浓厚的红色彩雾。

    赖慕布仰头看着远方,失色道:“是天武军的信号!”

    赖慕布同样参与过数场大战,对天武军的联络信号记忆犹新。

    不多时,一股负责警戒的蒙古骑兵怪叫着奔跑而来,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话。

    土谢图亲王巴达礼皱眉道:“前方哨骑回报,有两股明军队伍赶来了,人数近千,退兵吧。”

    听闻敌军数量,赖慕布长呼了一口气,道:“千人而已,怕什么,将之一起歼灭就是。”

    巴达礼沉着脸道:“要打就让你的人去打,我哲里木盟拼不起!退兵!”

    赖慕布讶然,心中愤恨,自大清战败元气大伤后,这帮蒙古王爷越发的猖狂了,个个变脸比唱戏的还快。

    不过自己现在与大清失去了联系,手中只有两千多满洲正红旗骑兵,这些都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拼不起......

    呼哨声四声,吼吼的声音中,困阵的数千蒙古骑兵四散而走,转眼间就消失在周围原野之上。

    见蒙古鞑子退走,龙武军的阵地依旧不动,直到看见分兵出去的先锋团两个营赶来,李少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他听到分兵出去的六个营有两个营全军覆没时,整个人身体剧震,脸色难看至极。

    ......

    俄罗斯阅兵时,士兵们会喊“乌拉”的口号。

    这一词并非俄国人的特有,据美国民族史学家杰克·韦瑟福德教授指出:这是在13世纪由蒙古军队传播到欧亚很多地方的一个宣言词,相当于“冲啊!”或者“杀!”

    古代俄罗斯人,被蒙古人压迫了几百年后,继承了当年的征服宣言:“乌拉”,演变到现在,俄罗斯阅兵时可以理解为“万岁”,向领导人致敬。

第632章 蒙古人的战术

    八月二十日,朱慈烺率领大军来到西辽河。

    他纵马登上一处山顶,只见远方,尽是一片黄沙,时而有漫天沙尘卷过,显得萧条冷寂。

    他感慨道:“唯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到成祖皇帝五征漠北的伟大,我大明强盛时的军威。”

    说是西征蒙古,其实还是往北打,朱慈烺预定的目标是深入一千三百里,彻底解决漠南蒙古的哲里木盟和科尔沁部,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然而即便目标这么远,也远远不及当初明成祖朱棣征途的一半。

    朱棣在第五次北征蒙古回师途中,病逝于榆木川,榆木川距离沈阳两千多里,更别说朱棣一路打到了蒙古人的发祥地斡难河,将大明版图扩大到了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

    “报!”

    几骑夜不收奔向山来,大呼道:“启禀陛下,我军先锋团遭遇鞑子袭击,左翼前锋营四百人全军覆没!”

    “启禀陛下,右翼前锋营遭遇鞑子大队人马,全军覆没!”

    “什么?两营人马没了?”

    龙武军组织之严密,纪律之森严,装备之精良,被连灭两营人马,折损八百人,众将都有些不敢相信。

    朱慈烺面色微抖,问:“到底来了多少蒙古人?李少游他人呢?”

    那夜不收回道:“漫山遍野都是骑兵,人数不下五千人,李将军也遭遇了围攻,刚刚解围正往大营赶来。”

    该名夜不收又将自己侦查绘制的战场地形,和蒙古人的各部旗帜一一呈了上来。

    朱慈烺看了一眼,又交给身边的随军赞画,让他们分析敌人和战况。

    军中赞画负责分析敌人,参谋战术,寻找破敌之策,目前已成为大明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

    赞画们挤在一起议论之时,李少游已经率先锋团返回大营,进入御营汇报战况和请罪。

    先锋团损失的人员远比夜不收侦查到的要多,除了两个营团灭,其他散出去的四个营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先锋团损失高达千人。

    李少游心情很差,伏地告罪道:“末将无能,损兵折将,请陛下治罪!”

    朱慈烺脸色同样不好看,眉头紧锁道:“龙武军自成立以来,南征北战,出生入死,让流贼和鞑子闻风丧胆,没想到在这里折损了这么多人,可耻!”

    李少游垂着头,心乱如麻道:“只因末将指挥失策,损了龙武军的威名,丢了龙武军的脸面,更丢了我明军的脸面,请陛下处置,无论撤职还是砍头,末将都认了!”

    一向受到器重的李少游,总是一副笑嘻嘻、放荡不羁的样子,现在却如丧考妣,可见其心中深深的自责。

    这场大败直接导致了征讨蒙古的战局陷入了被动,杨其礼、戚广阳诸将都是缩着头,一声不敢吭响,心中为李少游祈祷。

    朱慈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不败的战神,要是每犯一次错就得撤职砍头的,那朕还有可用之人吗?”

    在众将讶然的表情中,朱慈烺接着道:“记一次大过,戴罪立功,若是新功未立,再输一仗,那你就做好连降三级的准备!”

    天武军最重军功,每一级的升迁都需要层层核准,极为不容易,连降三级,相当于连撸了好几年的战功,非常严重。

    李少游身躯颤动,再次拜倒:“末将叩谢天恩,立誓直捣虏庭,一雪前耻,为战死的将士雪恨!”

    朱慈烺微微点头,摩挲着双手道:“说说战况。”

    众人目光都投到李少游身上,这几天与蒙古人作战,他最有发言权。

    李少游站起身来,稍微平复了心情,道:“回陛下,蒙古鞑子的战法不同建奴,建奴正面打硬仗,蒙古鞑子猥琐阴损,占不到便宜就跑,不断来回袭扰,阴魂不散,吸引我军追击,把我们引入他们设好的埋伏中。”

    “成吉思汗的鸦兵撒星阵?”

    说话的是御营中的赞画长赵士骧,他年近四十,留着一把短须,显得很利索。

    鸦兵撒星阵利用骑兵的灵活迅速,分散作战,来如天坠,去如电逝,在场的大多将领都听过此战术,毕竟当初成吉思汗所率的蒙古骑兵太出名了,横扫天下时经常使用此战术,搞的敌人狼狈不堪,斩获巨大。

    鸦兵撒星阵一般以十分之三兵力为前锋,摧坚陷阵,三五骑一组,决不簇聚,以防被包围,敌分立分,敌合立合,聚散出没,极为灵活,往往能以较少骑兵击溃众多敌军;

    若敌阵坚固,纷扰使敌疲惫,敌阵一动,即乘乱长驱直入,鲜有不克。

    或兵力少,则布疑兵以恐敌,或用设伏之法,佯败而走,弃辎重金银,诱敌逐北中伏,常能全歼追兵。

    听着李少游讲述战况,众人更加能确定,蒙古人使用的是正是他们老祖宗最擅长的鸦兵撒星阵和拉瓦战术。

    蒙古骑兵最擅长的是骑射,自诩以骑射打天下的满清八旗军,其实在骑兵方面大多倚仗蒙古骑兵。

    满洲八旗最擅长的是重甲步兵和盾车组合,除非遇到自以为很弱的敌人,才用骑兵的方式进行无脑冲锋,严整的战术都是下马步战。

    蒙古骑兵的组合式弓射程很远,杀伤力也很大,射程达到四百米,有效杀伤距离可达二百米,如果在箭头上装备锋利的金属箭头,能穿透最厚的盔甲。

    相比崇祯九年时朱慈烺打的最脏的新城战役,蒙古人的战术才是真的脏,他们遇到敌人的步兵方阵或者队列骑兵之时,往往并不是直接的冲锋,而是派出轻骑兵用弓箭远距离攻击。

    然后撤退,再攻击,再撤退,用车轮方式不断的削弱敌人,扰乱敌军的阵型,最后再派出重甲骑兵进行冲锋收割(十三世纪)。

    这种类似打游击的战术,擅长使用严整阵列,以雄壮姿势面对面冲撞的龙武军,对此极不适应,根本无法发挥出优势。

    龙武军无论士兵还是战马,身上都有着沉重的盔甲,机动远不如蒙古轻骑,加上草原上的战马爆发力高,更是很难追到,被强行放风筝,一路诱到埋伏点遭到伏击。

    十三世纪时,蒙古军西征欧洲,速不台和哲别率三万蒙古军对战以俄罗斯为首的八万欧洲联军(多是重骑兵),便是采用了鸦兵撒星阵,连退九天九夜,示敌以弱,骄纵敌人,引诱欧洲联军追击。

    最终蒙古军一直退到迦勒迦河,采用拉瓦战术将八万欧洲联军一举歼灭,迦勒迦河之战中,欧洲联军七万余士兵丧命,六名公爵战死,十二名王公贵族被俘,七十余名贵族被杀。

第633章 应对之策

    蒙古军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创造了许多用兵如神的独到战术,小到百夫队,千夫队,大到几万人的部队都能巧妙地运用这种战术。

    此外,蒙古军在突然袭击,长途奔袭,翼侧进攻等方面都创造了一套成功的经验。

    不过蒙古军再强,也是成吉思汗统一时期的,现在的蒙古军即便是传承了一些战术,战斗力也远不如当年。

    在大元朝近百年的统治中,蒙古骑兵早已不是当年驰骋在马背上的汉子,战斗力自然不可能和之前相比。

    (后世的蒙古传承则是直接断代了,大多人不会射箭,内蒙古一些大学射箭队里的蒙生,甚至连弓的形制都不懂,就只是单纯的打环数,还自以为有多牛逼,其实也就能射个二三十米,还是勉强命中黄圈。)

    赞画长指着那些夜不收绘制的狼旗图案,严肃道:“陛下,从这些旗帜上看,哲里木盟其余九旗已经联合汇聚在一起了,还有建奴残部正红旗的旗帜,我们要当心了。”

    蒙古人骑射再优秀、战术再脏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团结的蒙古人,统一的蒙古。

    历史上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让他们展出了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然而元朝覆灭后他们再度分裂,众多部落为了当老大,彼此之间经常发生争斗。

    经过二百多年的演变,大明北面的漠南、漠北,西北的准格尔汗国,叶尔羌汗国,还有西边的和硕特汗国(西藏),都是蒙古人的天下,他们不仅不团结,反而互相攻伐。

    蒙古人数要比八旗军多的多,却被满清轻松拿下,追根到底是很多蒙古部落积怨已深,互不相助,一盘散沙,一个部落只有兵力几百上千人,怎么玩也挡不住新兴而起的八旗军攻伐。

    甚至有些部落为了获取对方的牛羊和八旗军联合起来,自愿为先锋当带路党。

    蒙古帝国末代大汗林丹汗,他一辈子想要再次统一蒙古,重新拿回黄金家族的荣耀,结果耍炸了,威胁到蒙古诸部封建主的利益,上下离心离德,小弟跑的差不多了。

    科尔沁部主动抛弃林丹汗,献媚投靠了刚称汗的努尔哈赤,这二十年来,满蒙双方上下互相送女,早已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姻亲关系。

    重要的是,科尔沁部的位置非常重要,地处辽东和漠南、漠北蒙古之间。

    失去清廷管束的科尔沁部乃至整个漠南已经玩野了,但凡有人实力大增,都有野心想要统一蒙古,成为第二个成吉思汗,最起码能自己当主子。

    这也是朱慈烺不惜代价西征蒙古的重要原因之一,未来几年大明的对外国策,瓦解和征服蒙古会占有重要的位置。

    朱慈烺扫向议论的众人,道:“不管敌人怎么玩阴的,我们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就行,占据他们的草场,吃了他们的牛羊,他们要么主动过来拼命,要么跪地磕头求饶!”

    蒙古草原上,底层牧民只拥有极少的牛羊,大多人放养的牛羊都归部落首领所有,包括女人。

    一旦明军占了他们的老巢,夺其财产,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命脉,历朝历代出塞战胜的汉军,基本都是执行此操作,釜底抽薪。

    有赞画提议道:“陛下,卑职觉得,草原是蒙古人的主场,大军还是谨慎行进为好,要忍住一时诱惑,不贪功,不冒进,稳扎稳打。”

    赞画长赵士骧摇头道:“我们几乎没有后勤可言,如果不追击,一味的谨慎行进,我们就会被耗死,饿死在这这草原戈壁上。”

    他用佩剑在沙地上画着粗略的地图,上面标记着方向、河流以及刚刚走过的一些部落。

    大明人才极多,比如这个赵士骧,他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最擅长地理环境,只要他走过的地方都能立体的标记出,俨然是一个低版的卫星地图。

    赵士骧看着眼前的沙图,提着剑指向蒙古军围歼先锋团的几个战场位置,视线向下看:“根据夜不收的探知,战场在这几处。”

    他在沙图上圈出一个范围,正色道:“这一带应该是鞑子主力活动的范围,再根据乌日托所说的方向和距离,我判断,鞑子应该集中在科尔沁左翼中旗这个部落,应该在这片地方,距离我们不到五十里!”

    众位围了上去,看向他指的那片地方。

    “五十里?难怪鞑子的袭扰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我军发现河道后,他们像是疯了一样,原来是怕我们寻到老巢?”

    朱慈烺眼睛一亮,道:“兵贵神速,抓紧商议部署!”

    众将也都来了精神,若是如此,在这里展开一场决战,重创敌人后,这次北上就会顺利多了。

    经过一番探讨,赞画部提出了几条可行的方略,从战术层次来说,用机动对机动。

    赞画长赵士骧道:“挑选精锐夜不收只穿轻甲,马上的防具也都卸下,每人配备和鼎步枪和至少两把手铳,在游动中对敌方的游骑进行杀伤,慢慢一步一步蚕食,每次消灭十几乃至几十人,消耗敌有生力量,打击其士气!”

    朱慈烺深表赞同,此策就如俄国哥萨克骑兵在中亚的战术,即便无法大规模的杀伤蒙古骑兵,也可以驱逐他们的哨探,避免大军被骚扰得精神不佳。

    明军轻骑虽在马力爆发上不如蒙古骑兵,但步枪的射程可以减少其差距,只猎杀不追击,还可以试探敌军虚实。

    又有一个赞画提出:“通过统计分析被击毙鞑子的辎重携带情况,和被驱离敌逃窜方向,结合周边地形,判断蒙古军主力集结情况以及可能设伏地点等,为后续我军对敌行动提供决策依据!”

    “如果敌主力还在集结过程中,到现场的还只是先锋部队,那就最好能够发挥局部兵力优势吃掉他,让敌产生小股部队的骚扰失去作用,迫敌集结主力与我军一战!”

    众人频频点头,论打消耗战,蒙古骑兵那点人,耗不起!

    各人发表意见后,朱慈烺又下令将朱有能培养的那几只海东青放出去,五十里的范围,应该可以侦查到!

    海东青可以看作是夜不收的延伸,在戈壁和草原上,蒙古骑兵没有固定的行军路线和扎营地点,不知道他们会走哪个方向进攻。

    这些训练过后的海东青能够辨认主人、友军和敌人的旗帜,然后飞回到主人的部队上空鸣叫示警。

    不过海东青的训练繁杂,不是谁都能玩得起的,它们不是无人机,无法实时回传影像,只能示警周围有敌人存在。

    海东青会在发现大量活物的地方盘旋,夜不收看见后再往那个方向侦查,判别是动物群落还是军队,如此效率比纯派夜不收四处抓瞎的去找高一些。

第634章 坚壁清野

    飞沙走石,人马难行,明军按照作战计划又行进了十几里,终于再次走到一片细密的草地之上。

    大军顺着河水,进入一片狭长宽阔的河谷地带,河谷宽阔,广阔数十里,一片绿意,周围河水浅浅,清澈见底,靠河的草地十分松软,显然是一处天然的居住环境。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这里的环境是游牧民们的天堂,必然是某个部落的老巢!

    “敌人的老巢就在附近,加大侦查力度!”

    朱慈烺大喜,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寻找已久的敌人老巢就在附近!

    恰巧,龙骧夜不收抓到一个伙塞外的行商,经过仔细盘问,行商们指出了科尔沁部左翼中旗就在三十里外,他们正是来此贸易的。

    马蹄隆隆,两万铁骑如旋风般直扑三十里外的一堆蒙古包。

    然而当他们进入之时,惊讶的发现这一带人影全无,整个部落搬迁,所有牧民都跑光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帐篷。

    “坚壁清野!”

    朱慈烺脸色阴沉,没想到蒙古人会来中原这一套!

    戚广阳叹了一口气:“这帮鞑子是想饿死我们啊!”

    漠南蒙古,也就是后世内蒙古的范围,曹变蛟、朱有能他们打的是靠近北直隶的一群蒙古部落。

    而朱慈烺北上,往外蒙一带走,越走越远,几乎得不到朝廷的补给,而且一路上沙地繁多,行进困难,有不少士兵因水土不服生病。

    最重要的是大明已经很多年没有深入到这里了,大军两眼一抹黑,缺乏经验,困难层层上升。

    有赞画道:“蒙古人的帐篷没来得及收走,路上也有些遗留的东西,说明他们走的太急,蒙古军的主力应该就在附近!”

    朱慈烺虽然怀疑这是蒙古人故意所为,但还是下令继续追击。

    一路向北,十日时间,大军一连向北新进了五百里,人马身心疲惫,连朱慈烺都晒得黑瘦了一圈,然而依旧没有找到敌军主力。

    这期间,不断有三五成群的蒙古游骑出现在大军眼前,企图吸引他们前往某地。

    明军任凭他们在旁边卖力的表演,依旧按照自己寻出的痕迹方向进军。

    蒙古轻骑如同从地里长出来一样,像群野狗一样跟在后面尾随乱吠,时刻保持在火力范围之外跟随,因为他们已有不少跳的欢的同伴被狙杀了。

    龙武军一旦回身追击,这些蒙古游骑便夹着尾巴一哄而散,几马换乘,立刻远遁,远远的吊着追击的龙武军,企图再次引诱他们,跟闹着玩似的。

    看着落荒而逃、丢金扔银的蒙古游骑,李少游恨声骂了一句:“这些鞑子,演的还他妈挺像!”

    杨其礼策马走了过了过来,叹息了一声,道:“我军的粮草不多了,将士们也有怨言,军心动荡,该如何是好啊。”

    一旁的戚广阳看着广袤的沙地,道:“要是有后勤补给就好了。”

    杨其礼摇头道:“有补给这仗也不容易打,为了维护粮道粮草,需要增派更多的人马,鞑子最擅长的就是不断骚扰粮道,历代汉军出塞,经常败在这上面。”

    蒙古军在后勤上,使用的是成吉思汗发明的肉松和奶粉,十分便于携带,一般一人多马,一名士兵一次性携带的奶粉和肉松几乎可以顶一个月的口粮。

    这就使得蒙古军队几乎不需要后勤保障,具有极强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可以放心大胆的长途奔袭。

    再者,蒙古一个骑兵要携带量三匹马,不断的换乘,这样既能保持马的体力和速度,又能保持持久的行军。

    饶是龙武军财大气粗,学习了这种行军方式,也很难做到和真正蒙古骑兵一样,只能每人配备两匹马,而且很多南方的士兵吃不惯这些草原上的食物,长时间嘴里能淡出鸟味来。

    李少游恨声道:“鞑子最擅长的就是跑路,如果让我找到他们的老巢,定让他们巢倾卵覆!”

    ......

    蒙古各旗老巢相隔数百里,又无卫星搜索,沙尘漫天,明军陷入了困难,长时间找不到敌人的老巢搞一波补给,就真得饿死了。

    好在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奴才乌日托跑回来了,继续向朱慈烺表忠心,由他提供了河流信息,寻找水源非常的方便。

    乌日托也是没办法,自己部落的牛羊都被明军没收了,眼看牛羊被吃的越来越少,加上他因兵力太少,直接被哲里木盟抛弃了,乌日托只能死心塌地的投靠大明了。

    在就朱慈烺继续下令追击时,杨其礼忽然道:“陛下,前方征途漫漫,凶险万分,末将请奏,请陛下御驾回京,征讨蒙古之事,交给我们继续吧!”

    大军才行预定目标的一半路程,也不见敌军主力,再走个几百里,如果没有补给,只能活活饿死在草原戈壁了。

    历朝出塞作战,鞑子的老巢难找,粮草难继,经常几万人,十几万人全军覆没的,很多将领都开始担忧这次出塞。

    为防止大明再出英宗的土木堡之变,军中将领开始未雨绸缪,议请天武皇帝回京。

    有人带头,心中早有想法的几名将领也出声请奏,很多人大谈兵凶战危等等,请求御驾返回京师,主持朝政大局。

    朱慈烺扫了这群年轻的将领,风轻云淡的问:“我军粮草还能维持多久?”

    军需官立时站出回道:“回禀陛下,我军将士自带的粮草不足三日!缴获的牛羊全部宰杀掉,最多还能坚持一个月!”

    “知道了。”朱慈烺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劝阻。

    开玩笑,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扫了几个小部落班师回朝?旅游呢!

    那战死病死的一千多名将士怎么办?埋骨他乡吗?

    朱慈烺虽然怕翻车有损名声,却也不至于面对一个小小的哲里木盟产生害怕的心理。

    若是连哲里木盟都收拾不了,将来如何去收拾更远的漠北,更西的叶尔羌汗国和准格尔汗国?还有那高原上的和硕特汗国?

    作为大明的皇帝,没本事没能力不重要,这不是个人能决定的,但要是头不铁,没骨气,那就是品性问题了!

    吴忠心中也是担忧,他凑近朱慈烺轻声道:“陛下,大内传来消息,说是徳嫔娘娘生了......”

    众将耳朵竖了起来,皇帝有后可是国之大事啊,以这个理由御驾回朝庆贺,应该没人敢说闲话吧。

    只见朱慈烺眉头一皱,道:“皇子还是公主?”

    “是公主......”

    朱慈烺点点头,道:“知道了,大军继续北进!”

    “陛下!”众将再度出声劝阻。

    朱慈烺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头盔,威严地道:“蒙古人并不可怕,连建奴都能收拾掉他们,我大明的将士还没信心征服他们吗?无论前方还有什么困难,朕不惧!你们呢?”

    连天下最尊贵的皇帝都不惧困难,陪大军在草原上逛了这么久,自己作为臣子,作为武人,还有什么困难可言?想到这里,人人脸上再度燃起坚决。

    朱慈烺猛然喝道:“朕就问一句,你们有没有信心征服他们!”

    “有!”

    “有!”

    “有!”

    众将齐声呼喝,宏大的声音似乎要把整个帐篷掀翻。

    一旁的乌日托心中狂跳,通过他这些天的发现,这些汉人是如此的团结。

    这位天武皇帝就像是草原上狼王一样,了解狼群,拥有狼王一样的大智慧,将狼群集中团结在一起,以身作则,给他们信念,带领他们克服种种困难!

第635章 终于找到你们了!

    明军难,蒙古军更难,骑兵比起步兵更加难养。

    中原战马需要喂养粟米草料,草原战马也要吃谷物,偶尔吃草一天也要几个时辰,还需要大量的饮水。

    他们坚壁清野,携带者牧民,赶着大量的牛羊,更需要聚集在某处草场河流之地。

    部落迁移,大批的牛羊聚成一堆,数万头乃至十几万头,行动肯定缓慢。

    面对着撵在身后的明军骑兵,哲里木盟不得不分出部分牧民,驱赶着一些牛羊往其他方向跑,诱使明军追错方向。

    这些天来,哲里木盟各旗损失惨重,有苦难言。

    “我要回去干他们,和他们拼命!”

    洮儿河上游,牛羊牧民成群,科尔沁左翼中旗扎萨克满珠习礼嚷着要与明军决战。

    在几个扎萨克的忽悠下,第一个玩坚壁清野的就是他的部落,眼看着一路上族中的老弱妇孺和牛羊辎重就保不住了,满珠习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逃荒式的战斗。

    庄妃的大哥吴克善道:“四弟,你消停些,我们不是明军的对手,与他们硬碰硬只能是送死!”

    满珠习礼一鞭子甩在一个走不动的牧民身上,愤怒道:“那就这样等死吗?我们的速度太慢,他们迟早要追上来的!”

    明知不是明军的对手,很多扎萨克也想强行一战,失去了牛羊和牧民,自己变的一无所有,还不如拼一把碰碰运气。

    那边的争吵引起了土谢图亲王巴达礼的注意,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这部明军太不正常了,追了咱们一千多里了还没饿死,也不回师,多大梁子啊,追这么远?照这样下去,我哲里木盟要不战自溃了......”

    眼看就要跑出哲里木盟和漠南的范围,巴达礼只得写了份书信,派出亲信送往漠北喀尔喀三部,向土谢图汗衮布和车臣汗硕垒请求避难。(车臣汗和车臣共和国没任何关系)

    九月十五日,在草原戈壁上新进了一个多月的明军,终于找到了一路北撤的哲里木盟!

    杨其礼所带的龙骧夜不收很谨慎,军中哨骑,尽量扩大搜索范围,配合海东青寻找目标。

    龙骧夜不收通过蒙古游骑骚扰的方位,活动范围,出动的人数,又通过检查被击毙的蒙古轻骑,检查他们携带的肉松奶粉,马料数量,判断他们大部所在,辎重聚集地点。

    其中乌日托立了大功,蒙古人行军的饭量,一人多马轮换时分配的马料多少,牛羊走过的痕迹,粪便的时间,他都非常清楚。

    根据这些,明军这才找准了方向,确定了哲里木盟蒙古联军的动向。

    “追了上千里,终于找到你们了!”朱慈烺放下手中情报,难以内心惊喜。

    目标已现,接下来便是围猎。

    汉之冠军侯霍去病,明之成祖皇帝朱棣,无一不是奔袭千里,寻到了敌军的老巢,不得不逼他们决战!

    游牧民族最善流窜,有着超强的流动型,在某种程度上,技术跟流寇不相上下。

    尤其是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就跟会算命一样,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会卷起铺盖首先跑路,跑的比兔子还快。

    当初的浑河大战,巴达礼便是第一个跑路的蒙古王爷,当点没把皇太极气到当场暴毙升天。

    这一战必须突击,屏蔽战场,严密封锁消息,打他们个猝手不及!

    在卸掉重甲之后,龙骧夜不收的骑兵跑起来舒服多了,前来窥探军情的蒙古游骑生存困难,不断被狙杀,最近已经很难看到胆敢冒头作妖的蒙骑了。

    机遇难得,朱慈烺不想给蒙古人任何机会,在刚确定目标后,他立即召开了军议,紧急部署作战任务。

    十月的天气渐渐转凉,一阵风吹来,草原上到处充满凉意。

    一面面黑色包边的龙旗猎猎声响,御林军和龙武军集结完毕,人马各立,形成一片大小方阵。

    朱慈烺一身甲胄,策马行进,他经过面前一个个方阵,大呼道:“我们的夜不收已经找到了敌军主力的位置!他们就像是一群流浪狗,四处躲避着猎人!”

    “今天,我们就是猎杀他们的猎人!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他们,割下他们的头颅!”

    朱慈烺驻马高喝道:“全员卸甲!”

    “卸甲!”

    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海一片铁甲铮铮作响,所有军士卸下了自己身上的甲胄,以及坐骑战马上的铁甲。

    失去了铁甲保护,一些骑兵很不适应,缺乏安全感,心中开始紧张了起来。

    片刻后,军阵渐渐安静,直到所有人完成卸甲,场中除了猎猎作响的旗帜,以及几声战马的响鼻声,再无其他声音。

    看着密密集结的队伍,一些骑兵不安的面孔,朱慈烺神情严肃的环视一圈,开始了鼓舞士气的演讲。

    “将士们!”

    “朕知道你们很难,很苦!然而我们的先祖更难,更苦!他们生活在蒙元的统治下,是三等汉人!”

    “我们的先祖不惧风险,坚定不屈,推翻蒙元,铸造煌煌大明!”

    “太祖皇帝八次北伐,成组皇帝五征漠北,徐达,李文忠,沐英,蓝玉,他们率领我大明千千万万的将士,不惧风沙,披荆斩棘,多次征战漠北,为我大明开疆拓土,扬我大明军威!”

    “你们脚下的土地,是我大明先烈的埋骨之地!二百年前他们来过、战过!”

    “吾等秉承先贤遗志,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们不能因为胆怯,而沦丧了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土地!我们也要为子孙后代而战!”

    黑压压人海,无数眼睛,随着朱慈烺战马的移动而移动,人人眼中闪烁着自豪,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朱慈烺策马走回阵前,高呼道:“先辈赤胆忠魂,熔铸我辈初心不改!”

    “大明的将士,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让敌人感受到你们的愤怒,你们的力量,你们的无敌!”

    徐盛高举银锤,大喝一声:“万岁!”

    “万岁!”

    “万岁!”

    “万岁!”

    两万余明军向着朱慈烺方向,狂热的呼喊,密密举起自己刀剑。

    在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朱慈烺亲自手持龙旗于阵前,高高举起,大喝一声:“跟随朕的龙旗,扫平世间一切敌人!杀!”

    “杀!杀!杀!”

    全军将士大声的呐喊,回荡在草原上空。

    朱慈烺一振龙旗:“出发!”

    马蹄轰隆,大地震颤,明军上万骑兵有若洪流,浩浩荡荡冲击长着草木的草原旷野,扑向正在洮儿河边休整的蒙古主力。

第636章 冲杀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苍茫浩渺,洮儿河畔,毡房点点,炊烟袅袅,羊群样晖,马儿嘶鸣。

    一群疲惫的牧民慵懒的躺在金色的草甸上,在心中痛骂着软弱无能的部落首领。

    忽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黑影慢慢拉近,伴随着万马奔腾的铁蹄轰鸣声!

    周围的牧民瞬间呆傻,远处奔腾而来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红潮,他们虽没有甲胄,却发出摄人的气势!

    “明军杀来了!”

    一道破音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草原,不用想,奔袭而来的便是明军,正是自近日来一直躲避的杀星!

    蒙古人的营帐连绵十几里,不仅有各部联军,还有大量的牧民和牛羊,最先遭到攻击的是驻守外围的满珠习礼所部。

    满珠习礼是庄妃布木布泰的四哥,在清廷受封札萨克多罗巴图鲁郡王,自认年轻有为,是蒙古最强的勇士。

    “列阵!列阵!”

    “科尔沁的勇士们,随我上马杀敌.....”满珠习礼大声吼叫着。

    蒙古骑兵队伍轰然而动,以此作为对这位善战扎萨克的回应。

    满珠习礼不愧是名巴图鲁,称号没白拿,他急催胯下蒙古马,直奔袭来的龙武军而去。

    呼哨一声,科尔沁部的骑兵勇士们立即分成两部,像一支巨大的铁钳,于两翼包抄而去,充满发挥了蒙古骑兵的祖传战术。

    “射!”

    满珠习礼在马背上抽出骑弓,呼喊这下令对奔来的明军进行齐射。

    箭雨蝗虫一般抛射向前方的明军,转瞬之间,便有数十上百骑人仰马翻。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眼前的明军不仅没有被扰乱,反而加速了冲锋的速度,数百骑一排,如墙推进。

    随着一阵冰冷透骨的手铳声响起,冲锋在前的蒙古骑兵,前面几排瞬间落了一地,紧接着被随后赶来的同族骑兵马蹄践踏,顿时便血肉模糊一片,成为一团团的骨肉之泥。

    面对如此惨景,满珠习礼毫无同情之色,草原上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如此残酷的一幕,他早就习以为常。

    鲜血纷飞四溅,满珠习礼的心底腾起了遏制不住的兴奋,他疯狂的挥舞着弓箭,声嘶力竭的狂呼大叫:“勇士们,冲啊!”

    自己玩的那么嗨,他身边的蒙古勇士们却慌了,一个部落就几百号骑兵,加上青壮牧民勉强凑个一两千人,面对如海的明军骑军,这仗怎么打?首领哪来的自信?

    当科尔沁部骑兵对再次调整好角度和位置准备齐射时,又是一片杂乱的铳声响起。

    明军骑兵的轮转手铳射速很快,转一下射一发,在马上接连不断的打击,科尔沁部骑兵们猝不及防之下,人仰马翻,血肉模糊,一股恐惧感猛然而生。

    战马速度太快,后面的蒙古骑兵根本不及回避,将前面的战友生生的被踩踏而死。

    满珠习礼心疼不已,胸中气愤难当,然而他没有任何办法,手铳一轮紧挨着一轮,而且骑兵的间隔是如此的密......

    双方骑兵很快接近,龙旗与狼旗瞬间混合,长枪与刀斧等闪耀金属的寒光中,兵器的交击声,弓弦的响动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落马的惨叫声。

    双方接战不久,科尔沁部蒙古骑兵就好像割倒的牧草一般,倒了一茬又一茬,很多骑兵惊恐着掉头就跑。

    事实证明,散装的蒙古骑兵选择与明军骑兵铁流正面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除了逃命,剩下的只有拼命的逃命。

    上千名蒙古兵转瞬之间便已经所剩无几,只有满珠习礼冲的最远,似乎进入了状态。

    在颠簸的马背上,满珠习礼与多位明军骑兵交错而过,只是不是什么原因,他几乎没砍刺到对手,一波如入无人之境的操作看似勇猛激烈,杀得难解难分,实则毫无卵用。

    满珠习礼不愧是大清御赐的多罗巴图鲁郡王,竟一路冲到了朱慈烺的中军前。

    看着周围一片黑压压的铳口对着自己,满珠习礼感觉明显不对劲,等他回头之时,只见自己身后的部下们,要么躺着,要么跪着,周围的草地早已被鲜血染红,除了尸身还是尸身。

    绝望之下的满珠习礼放慢了马速,淡定的掉头,满脸流露出强者的自信,想要浑水摸鱼趁机跑路。

    “啪!”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朱慈烺吹了吹冒着青烟的枪口,皱着眉头道:“莫名其妙!”

    数里之外的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营帐,周围一片嘈杂。

    听到帐外人喊马嘶,大呼小叫的,吴克善眉头不由一皱,发怒道:“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本王的帐前,竟然也敢这般纵马?”

    他正要冲上前去呵斥问罪呢,几骑已经冲到了他近前,呼哧呼哧跪倒一地,领头一人带着哭腔大呼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明军来了!”

    “什么?”

    吴克善不由大惊,踹了一脚眼前这奴才:“放什么狗臭屁,明军从天上飞过来的不成?”

    那奴才拼命磕头:“王爷,多罗巴图鲁郡王已经被明军杀了,他们正往我们大营杀来!”

    “我勇敢的四弟被杀了?这怎么可能?”

    望着周围慌乱奔走的牧民,吴克善一张猴儿长方形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

    随着哲里木盟各部反应过来,越多的蒙古骑兵过来支援,保护他们的牧民和牛羊,一些强壮的牧民也拿起各式武器上马,为了部落而战。

    “乌拉!”

    上万骑奔腾而来,气壮山河,这些蒙古人在大草原上一边策马奔跑,一边怪叫大吼,企图在气势上压制明军。

    蹄声如雷,草屑飞扬,两万明军骑兵在草原上越冲越近,最后在距离敌军四百步的距离停下。

    望远镜中,朱慈烺看到蒙古人使用的依旧是他们最擅长拉瓦战术,由众多骑兵组成一个宽阔的正面,两翼呈现弧形,散得很开,张得很大,企图在冲锋奔驰中将对方包进去。

    蒙古人知道明军的火器射程极远,如果下马结阵步战射击,对方必然后撤,不断以小股骑兵袭扰,逼明军浪费子弹,乱掉阵型。

    因此,为避免危机,一战击溃蒙古主力,明军此战只能靠马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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