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 梦
同时,他的右手,也被寇婉婉牵引着,搭在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面。
梦中,他那手缓缓滑动。
那手感,那柔韧,那曲线,真是堪称绝品,人间少有!
经他一摸,腋窝下的寇婉婉似乎非常舒服,不由动了一动,以寻得一个更加贴合与舒服的姿势。
可是,“睡梦”中的祝修远满意是满意了,却也有一丝不美。
因为右手这边算是达成了“右抱”的“成就”,而左手那边,却啥也没有。
怎么着,也需得“拥”着点什么东西才成啊!
由于今晚未曾打雷下雨,所有董淑贞就没有吓得钻入他腋窝下面去躲着。
这就导致缺失了“左拥”,这一丝不美,始终令他如鲠在喉。
很久之后,不知怎的,祝修远的左右,梦游似的,忽然抬起,一把揽住董淑贞,并把她往自己这边扒拉。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右边的寇婉婉忽然浑身紧绷,似乎是在怕什么……
祝修远没去管右边如何,左边的手,只是一味的扒拉。
那董淑贞在睡梦中,似有所感,竟迷糊着,随着他的扒拉往他这边凑,直至恢复成昨天晚上的姿势。
最后,祝修远左手,再搭上她那瘦削而紧实的脊背。
至此,终于完美了!
在此过程中,董淑贞始终未曾醒来,一切都是在睡梦中进行的。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后,祝修远似乎感觉到,右边的寇婉婉貌似松了口气……
心满意足的祝修远,终于彻底睡去,那个梦境陪伴着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天色微明,祝修远的意识刹那回归。
他睁开眼的同时,左右两手不由用力一搂。
昨天晚上那个美梦,真的太过于真实了,以至于让他有种整晚都左拥右抱的感觉。
所以,他醒来的第一刻,就是两手用力一搂。
左手清晰的,传回一个反弹的力道,然后就是手下的美人儿,也跟着一动,貌似已经醒了过来。
但是,右手边却捞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嗯?
祝修远一愣。
不是说好整晚都左拥右抱的吗?
怎么右手边是空的呢?
莫非那个真实的美梦……果真只是一个梦而已?
祝修远不由侧头往右边看去。
与此同时,刚刚醒来的董淑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努力一睁眼,也往祝修远右边看去。
见那边是空着的,董淑贞这才松了口气。
“啊,天都这么亮了啊!该起来了!”
董淑贞坐起,看了看山洞外的天色,然后顺手往左边拍去,正好拍中寇婉婉腰肢以下,她似乎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似的。
“寇婉婉,起来了,起来了!”同时董淑贞嚷道。
寇婉婉两眼,原本是闭合着的,不过经董淑贞一拍,再一嚷,她那两眼立即便睁开。
同时翻身爬起,笑道:“天亮了呢,我们赶紧去洗漱,然后伺候公子起床!”
两女跃下石床的时候,祝修远竟偶然瞥见,寇婉婉在不经意间对他眨了眨眼……
祝修远微楞,不知何意。
待两女离开山洞,去到溪边洗漱的时候,祝修远才缓缓坐起。
然后坐在那不动了,等待两女来伺候他洗漱。
自打进入董府以来,被秋雯小丫鬟伺候惯了之后,祝修远就变得很懒了,从早到晚,没有人伺候着的话,还真是不习惯。
即便身边没有小丫鬟伺候,贴身随从言大山,就得担起端茶倒水伺候的职责……
坐着发了会儿呆,祝修远偶然低头,瞥见右边腋窝附近的衣服上有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有一根长头发!
“这是……”
祝修远凝眉,捏起那长头发,又看了看它所在的位置,是黏在右侧的衣服上面的。
董淑贞一直睡在他左侧,不可能是她的头发。
那么……祝修远浑身一震,不由仔细回忆了一遍昨晚左拥右抱的美梦。
“这一定是寇姑娘的头发!”
祝修远确定了,昨天晚上那个“梦”,不是真的梦,而是真实的,不过,一切都是他在迷糊的状态下进行的!
“夫君来了来了,热水来了!”
此时,董淑贞和寇婉婉走进山洞,端来了为他洗漱用的热水。
祝修远赶紧将那根头发丝儿藏好,跃下石床,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等候两女的伺候。
“夫君,我们今天做什么?还煮盐吗?”
吃早饭的时候,董淑贞问道。
“今天不了。昨天我们收获了四小碗盐,足够用上好几天的。我们今天……先在附近转一转,看能不能确定,此处究竟是不是一座海外荒岛。”祝修远说道。
两女点头,然后默默的吃着早饭。
随后三人就没有开口说话了,显得有些沉默。
若这里真是一座海外荒岛的话,情况将非常不妙。
如今,祝修远和寇婉婉都已经康复,是该考虑此处究竟是何处的问题了。
不一时早饭毕,三人收拾一番,做了简单的准备就出发了。
他们先是沿着海岸线走,往同一个方向持续前进。
若是海外荒岛,他们就能返回原地,若只是陆地的一处荒芜海岸的话,也能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才对……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一目了然。
他们足足走了一整个上午,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若这是一座海外荒岛,那么它的体积也太大了吧。
若是陆地的荒芜海岸的话,那也应该至少有一丢丢异常才是啊,莫说碰到一个人丁了,他们就连人员出没的活动迹象都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儿。
“这个地方的复杂程度,完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午时,三人摘了野果来充饥,一边吃一边聊天。
“吃了这野果,休息一会儿就返回吧,待下次做足了准备,我们再出发。像今天这样乱转,其实没有什么效果。”
两女点头,然后纷纷建言献策,说是要准备干粮什么的。
很快,三人按原路返回。
又是半天的路程。
两女其实都还好,她们身怀功夫,身体素质倍儿棒,就算连续走个几天几夜应该都没有问题。
可祝修远就不行了。
他就一普通人,上午已经连续走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两个腿就有些受不来了,在那闹“罢工”。
“公子,要不干脆……奴家背着你吧,这样也快些!”
寇婉婉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在祝修远右侧,也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忽然,她侧头提了个建议。
祝修远脸色一黑,怒道:“寇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身为一大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子背着走呢?不妥,不妥!”
左边,董淑贞也是亦步亦趋,跟着祝修远那缓慢的脚步。
688 担忧
“夫君,要不妾身抱着你走吧,就像以前夫君抱人家的时候,像这样……”
董淑贞连说带划,两手齐动,做了个公主抱的姿势。
祝修远脸色更黑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吧,我还坚持得住的!”
祝修远咬牙,继续迈着缓慢的脚步。
不是他不想快一点,而是他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太重了。
又走了一段路,祝修远已经汗如雨下,显然累的不轻。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还是……还是你们……”
祝修远老脸微红,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慌得两女一左一右弯腰搀扶。
右边的寇婉婉,听了祝修远此话,立即便意识到,祝修远是在寻求她们的帮助。
又见祝修远侧头过来看着她,明显是向她求助。
于是寇婉婉惑然一笑,横跨一步上前,俯身在祝修远身前,两手往后伸,笑道:“公子快些上来!”
“不,夫君,还是妾身抱你吧!你以前都抱过人家了,人家也想抱你!”
另一边的董淑贞急了,一把拉住了祝修远,不让他过去。
得,她们两个又来了,就连这种出力的事儿都抢着干。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莫非,如此才能显得更加能干?
祝修远虽略感头痛,但也非常淡定。
因为他已经有了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在他的协调下,两女都同意,一人背一段路,然后换另一人抱一段路,直至回到山洞为止。
至于谁先来的问题,则通过猜拳进行决定。
这次,是董淑贞赢了。
于是乎,她欢快的一把抱起祝修远,迈动脚步就往前面小跑,看她那样子,就好像捡到一个大宝贝似的。
寇婉婉则跟在后面,默默计算着路程,她其实非常想体验一下背着祝修远走的感觉。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左右,董淑贞也有些累了,于是与寇婉婉“换班”,祝修远趴在了寇婉婉的背上……
因祝修远不用自己走路,面不红气不喘的,于是就给她们两个讲故事,讲笑话,逗得两女沿途笑声不断。
一路走来,倒也其乐融融。
终于,日渐西沉,他们也回到了山洞。
“我们去打猎吧,今天走累了,先好吃好喝一顿,待养足了精神,明日继续出发探索!”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出发,深入山林,一个采摘野菜,一个发疯似的到处捕捉野兔。
山林中的野菜,似乎无穷无尽,转眼间,寇婉婉就采了一大篮子。
而董淑贞今天的运气果然变好了,才深入林中数里,她左右两手上,就已经挂满了野兔及野鸡。
为了一雪昨日的郁闷,董淑贞发了狠,手里都快拿不下了,还不停的捕捉。
最后祝修远都帮她拿了许多……
丰美的晚餐,三人吃的很撑。
可喜的是,今天的晚餐过后,太阳还没有彻底下山。
它如一轮烧红的圆铁饼,挂在西边,周围有绚烂的云彩簇拥,看起来给外的美。
“夫君夫君,你看今天的夕阳好美啊,我们不如去海边散散步吧?”
董淑贞抓了他一条胳膊,遥指天边的夕阳,面对祈求之色。
“公子,今日的夕阳确实好看,夫人的提议很好。现在时辰尚早,不如就去欣赏一番美景吧!”
寇婉婉站在祝修远另一侧,她没有抓祝修远的手,因为董淑贞一直看她看得很紧。
“那好吧,我们就去海边瞧瞧,散散步,放松一下,待天黑之后,我们再回来休息!”
祝修远从善如流,笑着对两女说道。
董淑贞欢呼。
稍加准备一番,三人就出发了。
山洞的位置,距离海边,其实就只有数丈的距离而已,非常近。
海浪的声音,其实在山洞中都能听得见。
三人出发,沿着寇婉婉开辟出来的那条崎岖小路,走了数丈。
忽然某一刻,三人眼前豁然开朗,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延绵不断的青草地,白色的沙滩,还有滚滚的海浪。
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给沙滩、海浪等镀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呼!
忽然,一阵海风吹来,拂过三人脸面,带着海风特有的咸味。
海风,还吹起他们衣服上的各种丝带,以及发丝,飘扬起来,非常好看。
祝修远看去,见她们两个竟如同仙姬似的,有种特别的美。
“哇!好漂亮的美景……”
董淑贞兴奋起来,挣脱祝修远的牵手,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跑进白色的沙滩。
一边踩沙,一边奔跑,玩的很欢。
祝修远和寇婉婉则相对淡定得多。
夕阳西下,金光播撒,海边一块岩石上,祝修远坐了上去。
他面朝大海,感觉春暖花开,听着阵阵海浪之声,望着极远处海天交接的一线,竟渐渐的发呆了。
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只有海风吹来,他的发丝才开始飘扬,衣服才开始摆动。
同一块岩石上,祝修远的侧边,还留有许多空位。
寇婉婉,先是站在岩石后面,盯着祝修远的背影看了许久,接着陷入一种沉思状态。
很快,寇婉婉面露一笑,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祝修远侧边的空位,她缓步走来,直接坐了下去。
“公子在担心陈国之事?”
寇婉婉也望着大海的极远处,亲启朱唇,声音与语气都很柔和。
“是啊,其实朝廷的事,我都不怎么担心,只是侯府……那天晚上的大战之后,我们就来到了此处,而岳父大人及漱玉她们,都不知道……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祝修远叹气,视线从海天交接处收了回来,并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海滩。
那里,董淑贞正玩得洒脱。
“公子其实不用太过担心。”
寇婉婉见他只侧头看了董淑贞,却没来看她,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不过她脸上很快绽放出一个笑容,“那天晚上的大战,瓜步燕军大营被焚,长江海战中,燕军水军也开始溃败。”
“我们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陈国京城究竟如何。但根据那天晚上的战况预估,京城一定是保住了,燕军也应该败退了……所以公子就安心吧。”
“话虽如此,但是……”
终于,祝修远侧头过来看着她。
只见她面容娇美,笑容不断,夕阳的金光,打在她的脸蛋上,竟有种金光闪烁的感觉,非常瑰丽与美艳。
祝修远稍楞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流落在此,很有可能是一座海外荒岛。而岳父大人及漱玉她们,不知我们的行踪,估计……”
祝修远迟疑,他其实想说:“估计她们都认为我们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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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局势
“京城应该是保住了,陈国也算是保住了,但我们不在城中,不知有没有人作妖,为难岳父大人他们。”
祝修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寇婉婉的脸蛋,看个不停,逐渐痴迷。
寇婉婉确有国色天香之姿,不仅身段窈窕惑人,她这张脸蛋更是魅力非常。
记得以前,寇婉婉都是以纱遮面的。
因为她太好看了,把脸遮挡起来,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尽管,这数日以来,寇婉婉干了许多粗活,也未曾好生打扮过。
但是,她天生丽质,即便不曾敷粉,只需将脸面清洗干净,就是一种极致的素颜之美了。
相比于董淑贞的活泼可爱,经常令他捧腹。
寇婉婉,则像是一块美味的糕点,时刻散发着惑人的甜香。
祝修远一看见她,心里一股欲念就冒了出来,压制不住。
但大多数时候,祝修远虽心有欲念,但不会表现出来。
这不是因为他闷瘙,而是……寇婉婉自己会主动。
她好似能看穿祝修远的心思似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投还送抱等,其实都十分契合祝修远的心意。
因为,她那看似开放的言行,附和祝修远潜藏的心意之故,祝修远其实并不觉得她放荡。
相反,他还觉得寇婉婉懂他,与之相处,有一种称心如意之感。
这不,寇婉婉与他对视良久,忽然某一刻,她整个上半身毫无征兆的,就直接软倒过来,像是一座玉山倾倒似的。
祝修远下意识接住,然后就那么自然的揽着她那腰肢。
“其实侯府及董府大小姐的安危,公子也不用过多担心。”
寇婉婉依偎在他怀里,迎着朝阳,一脸的笑容。
她心里只觉此刻宁静而美好,只盼能长长久久,保留这一刻的安宁。
“哦,姑娘此话何解?”祝修远微微一愣。
“公子你想,值陈国朝廷危难之际,是公子挺身而出,献上良策,并亲赴敌营,以身涉险,最终阻止了燕军的大举进攻。”
“公子此功,可以说是至伟,拯救了陈国的江山社稷。而奴家观那陈皇,虽是昏君一个,但对公子却是向来倚重。”
“此番公子虽居功至伟,但那陈皇必不会心生忌惮,反而会大加奖赏。所以,即便公子不在京中,料想那陈皇也必不会亏待侯府的!”
“再者,本次京城危急,从南方来的两路援军,一路江州鄱阳王,一路杭州临海王,各率数十万大军……他们乃入京勤王之师,料想保住京城之后,在京城,还有在朝堂之上,两位王爷将有很大的能量。”
“而据奴家所知,那江州鄱阳王,素来与公子交好。杭州临海王,也对公子青眼有加,料想,两位王爷必不会让伤害侯府的事情发生!”
“所以啊,公子大可放心。若有朝一日,我们能重返陈国,到那时节,公子一定能够见到安然无恙的侯府众人。”
祝修远听罢,思索一阵,随即笑道:“姑娘分析得有理!”
“哇喔,好大的海!好美丽的夕阳!好凉爽的海风!还有洁白的沙子……哈哈哈……”
忽然,侧边不远处,传来董淑贞的高呼,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祝修远和寇婉婉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海滩上,董淑贞一边奔跑,一边跳跃,玩着沙子,简直嗨翻了天。
“诶,奴家若有夫人这般无忧,那就好了!”
两人看罢,寇婉婉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缩在祝修远怀中,有着那么一丝的落寞。
“姑娘莫非不快乐?”
祝修远微诧,低头,盯着她那张稍显落寞的脸面。
其实对寇婉婉其人,祝修远并不是非常了解,除了身为故黔国公主的身份外,只知道她身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势力。
京城危急的时刻,她竟能在京城中召集数千人的力量……
有关于寇婉婉身后的那个势力,祝修远未曾询问过,不是他不想知道,只是怕寇婉婉不愿说,以免自讨没趣。
“姑娘……可是有大事未曾办完?”祝修远又问道。
“有!”寇婉婉言简意赅,随后又缓缓道:“公子是否记得,数十日前,奴家曾说过,有一桩大事,奴家要亲去处理的。”
“自然还记得,不知是什么大事?我能否帮得上忙?”
记得那是数十日前,寇婉婉曾考验他,问及娶她过门的日期。
祝修远曾说,尚需一段时日,因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给董淑贞说这件事呢。
但娶过门,是一定要娶的。
这就是祝修远当时的态度。
而寇婉婉想要的,正就是他这个态度。
然后寇婉婉又笑着说,娶过门的事不急,因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当时,祝修远未曾细问,究竟是什么大事。
现在么,他感觉与寇婉婉的关系已经够亲密了,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公子应该知道,奴家来自何处?”寇婉婉却不直说,与他打起了哑谜。
“姑娘来自黔国故地,姑娘的身份也非凡,乃是故黔国公主!”祝修远一说到这件事,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纳一个公主为妾,这事儿想想都挺激动。
虽然,她只是一个亡国公主,但那也是金枝玉叶!
“那公子可否知道,故黔国……是被何人所灭?”
“邵州王!”
“邵州王今在何处?”
“邵州王已死,还是死于我手!”
“对啊,邵州王已死!黔中之地……勉强平静了十余年,但随着邵州王身死,竟无人再能镇住黔中的局势……”
祝修远一听,已隐约明白了过来。
故黔国,虽亡于邵州王之手,但同时,有邵州王驻扎在邵州,算是镇住了黔中各地方的势力,不敢妄动。
因此,黔中之地竟也承平了十数年。
但是,随着邵州王造反,并死于祝修远之手后,镇压在黔中大地上的利剑,竟凭空消失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黔中大地上,出现了“权力真空”。
而寇婉婉说要去办一件大事,再联想到,她是故黔国公主的身份……
祝修远瞬间便想明白了,寇婉婉所谓的那件大事,究竟是什么。
黔中之地,高山且路杂,民风彪悍,异族居多,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对此地的掌控力,其实都非常的低。
陈国,之所以能将黔中道纳入版图,其实全赖那造反的邵州王。
邵州王,本就是故黔国将军。
也只有来自黔中的人,才能镇压住此地十数年。
另外,据祝修远所知,陈国的版图中,除了黔中道掌控薄弱之外,还有岭南道西部。
或者说岭南西道。
也就是现代“广西”那一块地。
690 探索
实际上,岭南西道名义上归属于陈国,但是,它其实早就脱离陈国朝廷的掌控了。
邕州土司王,才是岭南西道的实际掌控者。
同为西南之地,在黔中道及岭南西道以西,还有一个情况更加复杂的剑南道。
数百年前,剑南道包含现今“云南”及“四川”大部分地区。
但现在,剑南道北部,也就是属于“四川”那一块,被梁国强力掌控,并改名为“蜀中道”。
于是乎,剑南道就只包含“云南”那一块了。
名义上,剑南道归属于梁国。
但剑南道的情况更加复杂,各种大山,远比黔中道的大山更多、更大、更高,各种土司、势力混杂其中,局势极为复杂。
就连梁国之强大,都没有将之彻底征服。
西南三道,黔中道、岭南西道、剑南道,其中岭南西道、剑南道早已是“法外之地”,陈国朝廷,梁国朝廷,都管不到。
就只有黔中之地,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邵州王才死不久,“权力的真空”刚刚出现而已。
盘踞黔中的各方势力,目前应该还在观望,跃跃欲试。
但即便如此,在祝修远眼中,要想解决黔中道的问题,也必将是难如登天。
寇婉婉一头扎入其中,有可能被吞得渣都不剩。
所以祝修远下意识抱紧了她,急道:“黔中危险,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公子放心吧!”寇婉婉笑容更甚,也不反抗,任他紧紧的抱着,“奴家自小生长于黔中,熟悉那里,再说了,我身后还有很大一股势力,至少足以自保!”
“可是……”
“公子不用担心,我绝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已经亡故的黔国,是我的故国,眼见黔中大地即将陷入混乱,我作为故黔国公主,怎可袖手旁观。”
寇婉婉语气坚定起来。
“真的不能不去吗?”祝修远还抱有幻想。
“不能!”寇婉婉非常肯定,然后又说:“就像公子担忧侯府的安危一般,同样的道理,奴家也不可能置之不管!”
“诶!”
祝修远叹气,他至此终于明白,他是阻拦不了她的。
“那……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
“多谢公子好意,若有需要,奴家必然不会客气!”寇婉婉笑道。
祝修远不由再度抱紧了怀中玉人。
因想到,他们返回陈国之后,寇婉婉始终是要出发前往黔中的。
而黔中那么危险……
所以,眼下的相处时刻,是非常珍贵的,说不定……没有说不定,祝修远坚信,寇婉婉一定不会有事。
但话虽如此说,他还是觉得,像这样悠闲亲密的相处时光,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了。
于是,祝修远紧紧的抱着她,盯着她那张惑人的妖精脸,一股情愫即将喷涌。
眼见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还需得数寸,就要紧贴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在远处沙滩上疯玩的董淑贞,猛然发现了这一幕。
不得了!
董淑贞“啊”的惊叫一声,并发足奔了过来。
她才离开一会儿啊,这妖精就又作妖了,勾引她夫君,并还做这种羞羞的事……
天啦,董淑贞都快爆炸了。
董淑贞之所以拦着寇婉婉,不让她与祝修远亲密接触,除了这是协议中规定的之外,她还怕他们擦枪走火,来真的。
她隐约记得,貌似是她姐姐董漱玉给她叮嘱过,说要看紧了祝修远,至少,也不能让别的女人先她一步生出孩子来。
因为这涉及到未来侯府世子及嫡长子的问题。
董诚,及董漱玉,都很在意这个问题,曾对董淑贞详细的叮嘱过。
所以董淑贞才会刻意阻拦寇婉婉作妖。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作为正妻都还没有圆房呢,其余的小妾,自然只能排在后面!
这是董淑贞的底线,决不能触犯的。
正缓缓把脑袋低下去的祝修远,见董淑贞发现了,还明显的不满,于是他的脑袋开始上移,决定不再进行下去。
其实,祝修远内心,对董淑贞多有愧疚之意,格外在意她的感受。
然而,下面的寇婉婉却不管不顾,见祝修远终止,她把手一伸,按住祝修远的头,用力往下一按。
终究还是接触在一起了。
刹那间,祝修远只觉口中馥郁芬芳。
就好像吃了一朵鲜花似的,有种很梦幻的体验。
“啊,你个坏女人,不要脸,不要脸……”
董淑贞飞速本来,一边骂,一边“解救”了祝修远,然后就追在寇婉婉屁股后面,扬起了巴掌,作势要打她……
日渐西沉,太阳周围的彩云,在极尽绚丽之后,就逐渐隐了下去。
太阳落山了,天色也开始黑了起来。
玩得尽兴的三人,也就结伴而回。
做了一番准备,三人并排躺在那石床上面,准备入睡。
自然,董淑贞还是躺在石床的正中间,彻底隔开祝修远与寇婉婉。
临入睡前,她又威胁了寇婉婉一番,这才满意。
半夜,祝修远睡得迷迷糊糊,又感觉右边嘻嘻索索,似乎有人在动。
这次,他竟醒了过来,悠然睁开一条缝,果然,寇婉婉又偷偷摸了过来,缩在他的腋窝里面,蜷缩成一团……
早上醒来,祝修远下意识往右边看去,那里已经空空。
看来寇婉婉在他醒来之前就回到了她的位置。
今天,祝修远决定,不沿着海岸线走了,而是深入林中,看能不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说不定穿过这片山林,就能见到一个村落呢!
计议已定,三人吃了早饭,稍微准备一番后,就上路了。
他们深入林中,按照一个方向持续深入,看能不能穿过这片森林。
林中无路,穿行起来格外困难。
不过,好在寇婉婉是开路的好手,这种小事,她做起来简单轻松,毫不费劲儿。
但祝修远看着有些心疼。
按理说,这种活计应该是他来做的,但他这个体力不行……
沿途,寇婉婉一边开路,一边还留下暗记,以免迷失在这片森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
跋山涉水。
他们走过了遮天蔽日的密林。
也穿越了数条溪流,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直到日当正午时分,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们却还是在林中转悠。
没有冒着炊烟的村落,也没有一个人影儿,甚至都没有发现人为留下的迹象。
比如足迹,砍伐的木桩等。
他们一路上所见的,全都是一派原始森林的模样。
似乎,这林中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踏足过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鬼地方?!
“哎哟,歇一会儿吧,走了这半日,都累了,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吃点干粮再说!”
691 痕迹
当他们走到一条天然形成的溪流边时,祝修远招呼两女停下。
他们带了干粮,主要是用盐腌渍起来的羊肉与兔肉,带在路上,用火烤熟了就可以吃。
祝修远累得不轻,于是坐下来休息,乐享其成。
董淑贞负责生火烤肉。
寇婉婉带着一个小瓦罐,从溪水中盛水,放在火上烧开了喝。
“公子,看来这树林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大,走了这半日,结果周围的树林却越来越浓密了……”寇婉婉一边清洗瓦罐一边说道。
“对啊夫君,这都中午了,我们还是返回吧,估计再走下去,都开辟不出新的路来了!”董淑贞忙活着说道。
“嗯,你们说得不错,那吃了饭后,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原路返回吧,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祝修远也点头。
简单的一餐过后,三人暂歇一会儿,然后就启程了,按照原路返回。
因开辟的路还在,又有寇婉婉做的标记,倒也不怕迷路……
只是……祝修远又不行了,山路崎岖,他走起来费劲儿。
于是乎,还像昨天那样,两女轮流驮着他行走……
“咩~~~”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忽然,附近传出一个羊叫声。
从声音来听,这应该是一只成年的野羊。
“有羊,我去捉!”
董淑贞刹那兴奋。
此时,祝修远正趴在寇婉婉背上,所有她比较轻松,欢喜叫了一声后,纵身一跃,就直扑那只野山羊的位置。
祝修远和寇婉婉忙跟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路,就听前面传来董淑贞的惊呼:“夫君,夫君快来看啊,这只羊……”
“怎么了,怎么了?”
“这只羊的肚子上,插了一支箭!”董淑贞十分惊讶,就好像一个看见什么稀奇之物的孩子似的。
“箭!”
祝修远和寇婉婉却比她更惊讶。
一只野山羊,肚子上竟然插了一只箭,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有人曾在此林中打猎啊!
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人为的痕迹”!
于是祝修远和寇婉婉加快脚步赶过去。
当拔开一片草丛后,就见董淑贞正站在那里,骑着一头成年野山羊的脖子,腿脚就好似钉在地上似的,死死的钳制着那只羊。
同时,董淑贞两手一边一个,抓住了野山羊头顶的两个弯角。
野山羊虽然成年了,体型庞大,估计体重与董淑贞不相上下的样子。
但是,却被董淑贞死死的钳制住了,任凭它的蹄子死命刨地,也是无用,挣脱不开。
“夫君快来看,这边,这羊儿的肚子上插着一只箭,好生奇怪!”
董淑贞钳制着野山羊,骑着它的脖子,两手抓着它头顶的弯角,看上去……竟好像是在“骑摩托”似的。
见祝修远他们赶了过来,董淑贞脸上带着兴奋与惊奇,不停歪头努嘴,给祝修远他们指点方位,把这件“天大的怪事”分享给祝修远他们知晓。
祝修远总感觉董淑贞“骑摩托”的画面很搞笑,很有趣,但,现在那只箭才是重点。
于是他和寇婉婉绕到野山羊的另外一侧,放眼一看,果然,有一只箭正斜斜的插在羊肚子上面。
两人赶紧遵下身,凑近了仔细查看。
“从伤口及箭杆来看,大约是在数日前,这只羊被射中了。”
“这是……这是陈国的制式箭支!”
“什么,陈国的制式箭……”
震惊过后,三人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圈,进行讨论总结。
至于那只野山羊,则被寇婉婉一拳打晕了,正横躺在董淑贞脚边。
董淑贞似乎是怕野山羊突然醒过来,然后跑了,于是一脚踩着野山羊的羊头。
“如今看来,不管此处是海外荒岛,还是陆地未知的海岸,至少能确认一点,这林中有人,并且,还与陈国息息相关!”
祝修远分析道。
“那我们昨天和今天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碰到?”董淑贞说道。
“应该是我们的反向不对!此处不管是不是海外荒岛,它的地盘都很大,可能我们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寻到蛛丝马迹。”
“不错!我们这就回去准备吧,备齐足够的精盐与干粮,然后择日出发,前往更远的地方进行探索!”祝修远最后说道。
计议已定,三人立即行动。
那只野山羊,是猎物,也被董淑贞扛了回去。
回去后,三人又商量了一番,因前日所制的精盐还有许多,至少,能满足三人好几天的用量,所以不用再制盐了。
然后是干粮,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从那只野山羊身上取了数十斤肉,用盐腌制上即可。
沿途上,还可以打猎,有充足的食物来源,倒是不用携带太多干粮。
然后是路上要用的锅具。
那只铜盆自然是要带上的,还有三只小碗,及两个瓦罐。
因当日天色已晚,三人没开始准备,吃了晚饭后早早的就睡下了。
第二日,三人开始做准备,按照计划,他们将所有必须使用的东西都打包了,出发之前,只需带着即可。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寇婉婉的编织技艺。
她找来细藤条,编了两个小背篓,用来装各种干粮及家当。
两个小背篓,虽说不上特别精美,但绝对结实耐用。
寇婉婉这一项手艺,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处。
并且,还被祝修远夸赞为“心灵手巧”。
董淑贞一听这个夸赞,闷闷不乐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也非要编小背篓,结果……惨不忍睹,她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董淑贞发誓,等回到了侯府,她一定要学一学编织的技艺……
足足做了一整天的准备工作,休息一晚,第二日天没亮,他们就纷纷起来,吃了早饭,两女各背着一个小背篓,然后就出发了。
祝修远相对体弱,所以他身上没有任何“负载”,两手空空,只负责走路就行了。
他们沿着海岸线,确定一个方向,就一直走下去。
一路上,与其说是赶路,探索这片陌生之地,其实还不如说是祝修远携二美来此郊游来了。
沿途上,三人嘻嘻哈哈,聊天打屁,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日当正午的时候,他们就找个地方停下休息,做简单的饭菜填饱肚子。
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就寻一个露营之地……只不过夜里肯定睡不好就对了了,蚊虫、野兽等,都是潜在的威胁。
不过好在,祝修远“帐下”的两位女将,都不是一般人。
她们身体素质倍儿棒,精力恢复很快,夜里只需睡一半时间,就可满足一整天的需求了。
692 山寨
就这样,他们白天赶路,晚上露营,一路往前,转眼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来,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就如同几天前的两次探索,不见一丝人为活动的迹象。
但同时,他们所走过的路,所欣赏过的沿途风景,却没有任何重复的。
也就是说,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还有……希望!
探索没有任何发现,颇令祝修远沮丧。
他在心中暗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困在这里面出不去了吗?
但,祝修远也有另外的发现。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经过这数日以来的相处、磨合,她们间的关系,貌似竟好了许多。
在某些时候,还有种“姐妹互相扶持”的意思。
不过,她们之间的暗中较劲儿,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有时候也闹情绪,闹脾气……
总的来说,就是没事儿的时候,两女互相较劲儿,甚至吵架打架等。可一旦有大事,她们两个都能妙换心态,一瞬间进入“姐妹互相扶持”的模式……
漫长的旅途,非常艰辛,吃不好,也睡不好,虽有两大“女将军”,左右保护着他,夜里还轮流为他守夜。
但是,多日来累积的疲惫,重重叠加,按照“一天加一个秤砣”的速度,到第四天的早上,祝修远终于有些吃不消了。
“赶了多日的路,不仅夫君累坏了,就连我也有些吃不消……”
清早,董淑贞早早醒来,盘腿坐于地上。
祝修远则仰卧,脑袋枕在她的腿上,虽是睁着眼的,但却浑身无力,动一下手,甚至眨一下眼都困难,一幅累的不轻的样子。
董淑贞轻轻按摩着他的脑袋,非常认真。
“寇婉婉,你累了吗?”董淑贞按摩的动作不停,头也没抬,一直看着枕在她腿上的夫君。
“我……也累了!”今天轮到寇婉婉守后半夜,半宿没睡,虽然不至于累的眨眼都困难,但精神状态却不是最佳。
“既然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半日吧,待午饭之后我们再出发?”
董淑贞轻轻的按着他的头,说话的同时,不由俯身低头,凑近了祝修远,略带询问。
“也好!”祝修远缓缓吐出两个字。
董淑贞俯身下来,带来一股香风,与清早的空气混杂一起,非常令人愉悦。
祝修远知道,两女之所以说累,其实都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已。
他心里除了感动之外,还很是愧疚。
能得两女如此关怀,他何德何能……
咦,不对,在“德”的方面,虽说不上品德之士。但是在“能”的方面,他的确很“能”啊!
“那夫君就再睡一会儿吧,妾身守护着你,驱散蚊虫,再扇扇风,休息好了,下午才好赶路!”董淑贞笑道。
“好,那就辛苦娘子了!”
祝修远嘴角勾起扬,带着笑容,抬眸看了眼“天空上的娘子”……嗯,她怎么都有双下巴了?
祝修远稍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释然,有双下巴就有双下巴吧。
因为,就算再瘦的女子,只要找到一个奇怪的角度,就能发现她们的双下巴。
没什么奇怪的。
于是,祝修远动了动身子,歪了歪头,在董淑贞腿上蹭了一会儿,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缓缓闭合双眼。
他是真的困。
董淑贞盘腿而坐,一动不动,一手则不停的扇动,挥舞着长袍大袖,一是为了驱散蚊虫,二是为了给他扇风,仔细又贴心。
另外一边,寇婉婉守着一个篝火堆,默默的瞧着他们,心里一阵羡慕。
这种“挣表现”的好事儿,她也想要!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妾而已,这种好事儿,只要有夫人在场,哪能轮得到她呢?
祝修远两眼这么一闭,很快就陷入沉睡。
枕在董淑贞腿上,他很有安全感,睡得特别香甜,那种感觉……
就好像拥抱着整个世界入睡似的,在梦中,他就是那个世界中唯一的神,可以畅所欲游……
不知睡了多久,祝修远清醒了一点,处于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
似乎,隐约听见,董淑贞吩咐寇婉婉去准备午餐……
祝修远这一场酣睡,感觉还意犹未尽,于是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脑袋往上面靠了一靠,又囫囵睡过去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祝修远似乎是睡够了,逐渐醒来。
在此过程中,他听见一个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与兴奋。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
直至某一刻,祝修远悠然醒转,听觉刹那恢复,有半句话落入耳中:“……里面有多少人?”
声音来自于“天上”,他脑袋的正上方,明显出自于董淑贞。
并且,他也能从说话声的音色上进行分辨。
只是,她这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里面有多少人?
什么里面?
什么有多少人?
他刚刚醒过来,略有恍惚,结果脑袋里面就塞进来一大堆问号,导致他彻底清醒。
睁开眼的同时,他缓缓爬了起来。
“夫君醒了!”
董淑贞那半句话刚落,就惊呼一声,并扶着他起来,坐在她身旁。
祝修远起来的同时,顺带扫了周围一眼。
董淑贞在他旁边,还盘腿坐着。
她前面不远处,是一堆篝火,昨天晚上点着的。
现在,那篝火还烧得非常旺,明显添加了柴禾。
篝火的另一侧,寇婉婉坐在那里。
她的脸色非常奇怪,有激动,有担忧,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喜悦。
对了,方才祝修远还未察觉到,他身侧的董淑贞,也是一脸的激动与喜悦。
“娘子,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有多少人?”
祝修远匆匆扫了一眼,就立即追问董淑贞,他心里好奇得紧。
莫非她们发现人了?!
“公子,方才奴家深入林中采摘野果,结果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寇婉婉抢过话题,顿了一下,笑道:“我发现了一个村落,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山寨,里面有人!”
祝修远惊诧,转头过去看着寇婉婉。
“那山寨,很像陈国大军的驻军营寨,寨墙高磊,还有寨门,寨门有人把守,寨墙上还有人巡逻!”董淑贞枪着说道。
祝修远继续惊诧,又转回头来,看着董淑贞。
“奴家远远看去,那寨墙之上,似乎还有旗帜。因为奴家不敢太过于靠近,以免被发现,所以未曾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旗帜。”
“还有,那些守门的人,身上所穿甲胄,很像是陈国的制式铠甲!”
寇婉婉微微瞪了董淑贞一眼,然后抢过话题,又抖出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
祝修远嘴巴都张大了,嘴角还裂开,又转过头去看着寇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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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寇婉婉,你竟然隐瞒了旗帜和铠甲的事,你是不是防着我……”董淑贞不满,挥舞着小拳头。
“夫人多虑了,奴家方才只是临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两女又开始争斗了。
但现在的祝修远,没空去理会她们。
因为……终于发现人了啊!
哈哈,不错,不错,不枉费他们艰辛了这数日。
只不过,那个山寨,虽然有人,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呢?
因想起刚醒来的时候,董淑贞在问“里面有多少人”的问题。
他想更进一步了解那个山寨,于是对寇婉婉问道:“对了寇姑娘,那山寨有多大,里面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祝修远在问出这一连串问题的同时,还伸出一手,精准无误的按住了董淑贞那张小嘴。
方才她一直与寇婉婉斗嘴来着。
“唔!”
董淑贞小嘴被按,顿时说不出话来。
因见是祝修远的手,她也就没有反抗,而是愣在了那里,只有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
“公子,我观那山寨的守卫不凡,料想寨内之人,必不是山野民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奴家未曾妄动,只在远处观察了一圈就回来了。”
“但奴家也探明了一点,就是那山寨的范围,很大,堪比一座大型营寨,据奴家估计,寨内……可容纳十余万人!”
“十余万人!”祝修远吃了一惊。
“那山寨莫非是……驻防在此的某军?”祝修远猜测。
随即,祝修远又笑了起来:“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身处之地,就不是海外荒岛了,而是某处人迹罕至的海岸!如此一来,返回京城之事就有着落了。”
听祝修远这么一说,两女都不由会心一笑。
因为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呃……不过公子,那山寨虽大,足以容纳十余万人,但寨内却很安静,并无操练、喧嚣之声。守卫寨门,及寨墙上的巡逻之人,也极为稀少……”寇婉婉又说道。
“哦?”祝修远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心里想的是,若那山寨,果真是某军驻扎在那里的话,凭他神雷侯的身份,足以进得寨中,混吃混喝不说,还能得人护送,然后返回京城。
可是,寇婉婉描述的那种异常,却又令祝修远心里生疑。
“那些守卫及巡逻之人,虽身穿陈国的制式铠甲,但据奴家观察,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陈国将士,倒像是……”
“是什么?”祝修远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
“倒像是……土匪一类!”寇婉婉猜测。
“公子,还有一点,因那寨内非常安静,我估计里面其实没有多少人!”寇婉婉又补充道。
“像土匪,又没有多少人,但偏偏他们的寨子像是陈国的驻军营寨……”
祝修远嘀咕,眉头逐渐收紧,按着董淑贞小嘴的手,也不由撤了回来。
“那座山寨,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祝修远自言自语。
“夫君,要不,我们深入其中探索一番,岂不什么都知道了?
得了“说话自由”的董淑贞,立即开始建言献策。
“嗯,若要想得知寨中情况,的确只有深入其中这一条路,可是你们……”
祝修远看着两女,陷入为难。
诚然,两女都身手高强,按理说,去探一探山寨的虚实,她们都没有问题。
可祝修远心里还是迟疑,担心,怕她们出问题。
若是陷在其中了,他还不得心疼死啊。
“公子放心,奴家发现那山寨的时候,就想深入其中一探究竟了。之所以没去,并不是因为怕,老实说,从那几个守门之人,奴家就能看出,那寨中应该没有高手。”
“奴家先回来,与公子及夫人商议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公子,探索山寨之事,就交给我吧,我有足够的手段,至少也能安然退出!”
“不行,我也要去!”董淑贞跃跃欲试。
“诶……”祝修远叹气,的确,总得需要有人去探索才行,“要不,你们两个都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祝修远想的是,两个人一起去的话,至少能相互扶持,那样不容易出危险。
然而,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一楞,然后就是一阵后怕与自责。
因为她方才兴奋过头,竟忘掉了夫君……
若祝修远一个人等候在这里,她是放心不下的。
“那……寇婉婉你去吧,注意安全,我留下来陪着夫君!”董淑贞立即改口。
三人又再商量了一番,貌似董淑贞的建议是最好的。
于是,探索山寨之事,就这么定了。
由寇婉婉去探索,董淑贞留下来陪着祝修远。
“探索之事,倒是不用着急,我看现在……”祝修远抬头看天,只见一轮烈日,正高悬头顶,“现在已是午时,还是先填饱肚子吧,休息一会,待养足了精神再出发吧!”
于是乎,寇婉婉再次出发,深入林中,去采摘野果。
因方才发现了山寨,兴奋之下,采摘的野果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董淑贞,则从背篓中取出锅具,还有一块精盐腌制的肉,准备烤了吃。
因三人心里都装着探索山寨之事,所以他们手脚都很快……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就吃完了简单的一餐。
“寇姑娘,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当立即撤出,不可强求!”
祝修远又再嘱咐,看着寇婉婉那张娇艳的脸蛋儿,他实在放心不下。
“寇婉婉,早去早回,不可莽撞,若遇危急,一定要冷静!”
董淑贞昂着头颅,一脸严肃,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
不过祝修远仔细一听,发现董淑贞这口吻与语气,竟与岳父大人董诚教训她的时候神似!
“公子、夫人请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即撤出!”
寇婉婉心里很暖,但对探索山寨之事,她其实没有多少担心。
因为她真的很强大。
董淑贞的身手,虽然也十分高强,但董淑贞动手的机会很少,实战经验远远比不上她。
寇婉婉算是久经考验的老手了。
另外,别忘了她身后的那个势力,还有她手下那群恐怖的下属。
下属都那么厉害了,寇婉婉本人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终于,寇婉婉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祝修远的视线中。
祝修远呆立在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久。
“夫君,寇婉婉应该没事的,她厉害着呢,夫君我们还是到那边坐下来等吧。”
董淑贞稍稍有些吃味儿,但又想到,寇婉婉探索山寨,乃是一件大事,于是她也就很大气的忽略了这一点。
作为“大妇”,这点气度还是要有的。
祝修远摇了摇头,知道担心也是没用的,于是也就跟着董淑贞回去,坐在篝火堆前等待。
煎熬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祝修远担心寇婉婉的安危,真是度日如年。
董淑贞守候在旁,见夫君兴致不高,导致她也没有什么兴致。
她虽然不担心寇婉婉的安危,但也有种度日如年之感。
终于,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寇婉婉那道美丽的倩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寇姑娘!”
祝修远大叫一声,起身迎了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
董淑贞舒了口气,也起身迎了上去。
“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祝修远迎上去的途中,就在上下打量着她。
因度过了数日“荒野求生”式的日子,寇婉婉看起来略有凌乱。
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没有锦衣华服加身,她也是足以魅惑众生的。
至于现在么,她几乎与离开的时候一般无二。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事。
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之类的。
“多谢公子牵挂,奴家没事,一切都很好!”
寇婉婉心里很暖,绽放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祝修远上来就是关心她的安危,而非询问探索的结果如何,由此可见,祝修远是真的关心她……
“没事就好!对了,你都探索到了什么?”
三人返回篝火堆旁的时候,董淑贞问道。
“公子,此次探索,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估!”
三人坐下后,寇婉婉脸色变幻,竟肃然起来,像是提前给祝修远他们打预防针。
“哦?姑娘请细细说来。”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做侧耳倾听状。
“因那山寨很大,但巡逻及守门之人却是稀少,以至于很多地方守备空虚,于是,奴家就寻了一处寨墙,翻身跃入其中!”
寇婉婉开始讲了,她脸色已经恢复平淡,但她眉宇间,却是始终保持微蹙的状态。
祝修远与董淑贞作为听众,其实祝修远还好,听着寇婉婉的话语,逐渐融入其中,身临其境。
而董淑贞,听着“故事”,一只手不由下意识就往旁边一抓。
然而,抓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董淑贞不由微楞,随后反应过来,这次,可不比以前在府中的时候了,听故事之际,还有糕点、茶水与蜜饯干果等佐食。
“果不其然,我落地的地方,虽房屋成片,廊道延绵,但却没有一个人影儿,周围甚至没有任何声响。”
“那山寨,从外面看,像是一座驻军营寨,但其实,里面屋宇成片,竟如同一般大富之家的庭院。”
“庭院中,落叶成片,杂草丛生,竟好似数年未曾有人住过似的。我曾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窗,跃入其中,屋中装饰尚可,但遍地灰尘,甚至还有蛛网。”
“我小心翼翼,逐步探去,发现那寨中庭院虽多,几如一个伯府,但绝大部分庭院,都处于闲置状态,闭门闭户的,没有一个人影儿。”
“只有一个较大的庭院中,才住了一些人,于是奴家就着重探索了那座庭院。”
“那座庭院,虽然比较干净,但从各种痕迹来看,可能数日前,这座庭院就如同其余庭院那般,还是荒无人迹的……也就是说,里面那群人,是数日前才搬来的。”
说到这里,寇婉婉忽然停下,略显神秘,看着祝修远说道:“公子,你绝对猜不到,数日前,搬入山寨中的那人究竟是谁!”
“这哪能猜到?姑娘还是直说吧。”
祝修远摇头,寇婉婉现在这么严肃,竟也抽空玩了一把猜谜的游戏。
调节气氛么?
“别,别忙!”
然而,身侧的董淑贞却立即摆手,制止寇婉婉,激动道:“且先让我猜上一猜!”
祝修远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寇婉婉本想与他玩猜谜的游戏,他却没“上当”,反而是勾起了董淑贞的兴趣。
反正时间很足,祝修远也就暂歇一会儿,由着两女玩一玩儿吧。
董淑贞歪着脖子,转动黑亮的大眼珠,连续猜了好几个人名,其中竟还有“陈皇”等……
祝修远非常诧异,心说董淑贞该不会是乱猜的吧,怎么可能是陈皇呢!
又猜了几个,还是没猜中,董淑贞也就放弃了。
“猜不到,你还是直接说吧。我看看究竟是谁,竟让我猜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猜到,若是此人被我捉住,我发誓,定要揍他一顿!”
“呵呵,此人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夫人捉住他是要揍他一顿的话,那奴家就要……杀了他!”寇婉婉最后三个字,语气已经肃杀起来。
“哦,究竟是何人,姑娘为何要杀了他?”祝修远来了兴趣。
“公子,夫人,那个人就是……江都王!”寇婉婉咬牙切齿。
“江都王!”
“什么,竟是那个坏蛋反王啊!我早该猜到是他的!”
“不错,正是此人,奴家亲眼所见,绝对不会认错!”寇婉婉十分肯定。
“江都王,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祝修远说完这句话,不由哑火,因为他至今为止,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何处。
那天晚上,那场大战,祝修远虽然中箭昏迷了过去,但已从两女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致经过。
他们三人,是随着那条大船流落至此的,他们也很怀疑,这里是一座海外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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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江都王也来到了这里,还带着人,那么他……又是怎么来到此地的呢?
祝修远不禁陷入了沉思。
“公子,夫人,那个一直困扰着我们的问题,此处,究竟是海外荒岛,还是陆地的未知海岸?我已有了答案。”寇婉婉说道。
“哦,姑娘知道了,结果如何?”祝修远正纠结这个问题呢。
“公子,很不幸,我们……身处的位置,的确是一座海外荒岛!”寇婉婉语气肯定,情绪也有了一些落寞。
这里果然是一座海外荒岛,那么返回陈国的路,就困难了,怎么回去,游回去吗?
“真的是一座海外荒岛!”
祝修远和董淑贞一起惊呼。
“不错,这是我偷听江都王与一人的对话得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原来,那晚的大战,虽后面下起了暴雨,打起了雷电,还刮起了狂风。但鄱阳王所率领的十数万水军,竟被刮到了江北沿岸,受损不是非常大。”
“于是,鄱阳王振臂一呼,率十数万大军弃船上岸,冒雨,杀向瓜步的燕军大营……”
“那燕军大营中,因我们之故,早已大乱,死伤者无数,最后还保护在燕国四皇子及江都王身边的将士,已经不多了。”
“又经鄱阳王大军冲击,顿时被杀得七零八落……就连江都王自己,都只带着百余人,乘船渡海,逃亡到了此处。而燕国四皇子的生死,江都王也不知道。”
寇婉婉话毕,就暂时停止,似乎是留时间给祝修远他们消化。
“诶,却没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战竟如此激烈……”祝修远感叹一句。
忽然,祝修远眉头一挑,想起了一事:“姑娘方才说,江都王是乘船渡海逃亡至此的,也就是说,他们有船!”
“不错!”寇婉婉两眼一亮,她探索山寨,一路紧绷,探索结束后又立即返回,忙乱之下,竟未想到这一茬。
“好,我们抢了他们的船,自己回去,把坏蛋江都王丢在这里,让他们喝西北风去!”董淑贞兴奋,挥舞着小拳头。
“嗯,他们的船,我们自然是要征用的,不过嘛,在那之前,我得与江都王好好的算一账。还有,若要征用他们的船,也是要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祝修远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因为如今返回陈国有望,由不得他不高兴。
“那山寨中,虽有数百人,但仅有一个高手而已,我一个人对付,都绰绰有余。至于其余的百余人,都是一群草包,不值一提!”寇婉婉也挺高兴。
“那好,我们合计一下,想个什么办法,看究竟如何与江都王打招呼!”
“公子,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得力帮手,就在那山寨中。”寇婉婉笑道。
“哦,是谁?”
“就是公子那贴身随从,名为言大山的!”
“言大山!”祝修远和董淑贞都吃了一惊。
“不错,真是他。不过,他现在正被关在山寨的一个地牢里面,浑身是伤,正在饱受折磨。”寇婉婉说道。
“大山!
祝修远狠狠一挥拳,双目赤红,恨不得择人而噬。
此番磨难中,言大山坚守了他的承诺,舍生忘死,数次拯救了祝修远的性命。
若是没有他,祝修远说不定早就死掉了。
但是现在,言大山却被关在地牢中,浑身是伤,还饱受折磨……祝修远心里担心之余,对江都王的恨意又拔高了一个等级。
“啊,他那么惨啊!”董淑贞也感叹。
“公子不用担心,言大山此人心志之坚,就连我也是少见。我在探索山寨的过程中,曾找到一些疗伤药丸,料想是江都王之前屯于此处的,其中不乏疗伤的良药。”
“奴家已与言大山接触过了,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当时就可以将他解救出来。但奴家又想到,我们与江都王之间,必有一战,于是我就给他吃了疗伤药,让他暗中蛰伏,待我们攻打山寨的时候,可以将他放出来,杀江都王一个措手不及!”
“很好,姑娘做的不错!”
祝修远心里还是非常压抑,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硬邦邦。
寇婉婉见此,不由在心里面将言大山的地位拔高了一丢丢。
“那我们如何攻打那个坏王的山寨呢?”董淑贞问道。
“此事……我看,得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当下,三人聚首,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共同制定了一套行动方案。
按照方案,晚上天黑之后才开始行动。
现在日当高悬,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于是,三人就早早的吃了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餐,补充体力,然后躺着休息,养足精神,静待天黑之后的行动。
终于,天色擦黑。
三人停止休息,开始做准备。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主要是两女合力,将祝修远送上一棵树,让他躲在上面而已。
因为今晚的战斗,需要两女同时参与,而祝修远身子弱,又不会功夫,只能在外围观战。
两女担心他会被野兔等野兽袭击,于是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把他“挂”在一颗大树上面,以茂密的枝叶隐身。
静待两女事成之后,再回来接他。
“非得要上树吗?只有蚂蚁才上树的,这也太……那啥了吧!”
祝修远非常郁闷,看着两女,可怜兮兮,他就差点拉着董淑贞的手求她别这样了。
“什么蚂蚁上树?”
两女疑惑,不过也没深究。
“夫君,这大树上还挺宽敞的,你看这里,可以坐,这里可以靠,这里可以躺……夫君只需委屈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是啊公子,这没什么,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寇婉婉说着说着,就背过了身去,双肩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祝修远顿时脸色一黑,直接躺在一根粗的树干上,挥手道:“去吧,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看他这样子,颇有种小孩子生气的意思。
啪!
董淑贞直接拍了寇婉婉那娇臀一巴掌,清脆悦耳,像是一件乐器发出的声儿。
“胡说什么,快走,早点办完正事儿,也好早点回来接夫君!”
董淑贞拿出大妇的威严,训斥寇婉婉,但她那语气与董诚说教她的时候极为类似。
两女终究还是出发了。
祝修远翻身,从粗大的树干上爬起来,扶着另一根树干,拉开一条枝丫,透过黑夜,往前方不远处的山寨看去。
他在这颗大树上面,位置极佳,可以将山寨中透着亮光的部分尽收眼底。
“娘子,寇姑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有大山,再坚持一会儿,她们就来解救你了!”
祝修远默默嘀咕,然后就一动不动了,盯着下面的山寨。
恍若与这颗大树融为了一体。
却说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
她们从大树下来后,闪身便潜入了那山寨之中。
寨中虽有百余人,但出来巡逻的人却不多,加之这山寨真的太大了,堪比一座大号驻军营寨,非常适合藏身。
现在,是在干正事,所以两女都暂且放下了成见。
她们彼此配合,互相打掩护,在偌大的山寨中前进,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
因寇婉婉探索过山寨,熟悉路径,所以她们几乎没有绕弯路,而是直奔主题。
在某个屋顶,两女停了下来。
视线稍微越过屋脊,探了一眼前面的那个庭院的院门。
这庭院非常好辨认,因为庭院中点了蜡烛与灯笼,有光线,而其余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差别明显。
“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两女各自点了点头,然后就此分开,前往不同的方向。
董淑贞身手虽然高强,但却极少干这种潜入、解救人质、刺杀,以及放火之事。再加上她不怎么认得路,所以,解救言大山的任务就交给了她。
其实在行动之前,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寇婉婉就画出了行动路线的草图。
比如往那个方向前进,路上有什么明显特征,又在那里拐弯等等。
有些复杂。
不过,董淑贞可不想被寇婉婉嘲笑,于是她认真记图,反复数十遍,直至能流利背出整条路线的特征时,她才满意。
这样操作的效果是显著的。
董淑贞果然没有搞错路线。
在黑夜的掩护下,她如夜猫一般灵活,蹑手蹑脚,翻墙爬窗……短短时间内,她就摸到了山寨中的地牢。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董淑贞始终保持了一种兴奋,脸上也始终挂着一个笑容,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像这样在夜里穿行,她心里那根弦始终紧绷着,惊险又刺激,简直太好玩儿了。
捉迷藏,也是黑夜中的游戏,董淑贞最喜欢玩儿的。
可是,与现在相比,捉迷藏就一点都不好玩儿了!
地牢的入口,自然有人把守,但人数不多,只有三五个人的样子。
并且,这三五人还在喝酒吃肉,围拢一桌,划拳吹牛,酒气熏天。
这些人很放松,戒备松弛,与其说是看守地牢,倒不如说是哥儿几个聚在此地吃吃喝喝……
“唔……”
董淑贞趁黑摸了过来,在一个角落中,她先是探头看了一眼,随后两个手指捏住琼鼻。
暗中嘀咕道:“这是什么酒?好难闻啊!一股酸臭味儿。”
在她心里,不由想起了府中的贞酒与玉酒,尤其是贞酒,又烈又香……那才是真正的美酒啊!
还有玉酒,香醇甘甜,她也是极为喜欢的。
一想到府中美酒,董淑贞口中不免生津。
“快了,快了,我们就快要回去了。哼,待我们解救了言大山,烧了这山寨,再杀掉那个江都王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干“解救人质”的事儿,可以放开手脚揍人……
董淑贞顿时便激动得手脚轻颤。
她捏着琼鼻的手松开,与另一只手互相搓了搓。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挥舞小拳头为自己打气。
“就是现在!”她暗呼一声,一步就跳出去,指着那三五个守卫,娇斥道:“大胆叛军,交出言大山,然后受死吧!”
她其实想说一点狠话的,诸如“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之类。
但现在,又不是拦路打劫,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董淑贞这一声娇斥,却是很大声,贯穿了整个地牢。
陡然之间,那三五个守卫都是一愣。
喝酒划拳的动作,瞬间凝固,并一起转头过来看向董淑贞。
这一瞬间,他们这一群人,就好似一组“群雕作品”似的。
与此同时,三五个守卫前面不远处,一间牢笼中,言大山伤痕累累。
言大山坐在牢笼中靠前的位置,视野开阔,所以,董淑贞的娇斥一出,言大山抬头就看见了她。
不久之前,寇婉婉曾暗中接触过言大山,并将他们的情况一一告知。
所以言大山听着这个声儿,立即便猜到了,忽然跳出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恩母董淑贞。
虽然光线较暗,有些模糊,但来人的身形他还是隐约看清楚了……不错,她就是恩母董淑贞!
只是……恩母喊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好幼稚!
言大山刹那痴呆,定定的看着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
此时此刻,整个地牢中都安静了。
那三五个守卫全都不动,还保持着喝酒划拳的姿势,宛若一组“群雕作品”。
言大山在牢笼中,也痴呆发愣。
而董淑贞本人,一手叉腰,一手遥指那些守卫。
她也是保持了这个姿势未动。
整个地牢中,就只有董淑贞方才的娇斥声,还在回响,余音不绝。
“嗯?难道喊错了?还是方式不对?”董淑贞暗中嘀咕,一双大眼滴溜溜直转。
“要不……我再躲回去,然后再来一遍?”董淑贞心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
“你是什么人,王爷身边的丫鬟?为何来此?”
一个守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丢下酒碗,豁然站起。
顺便把别在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唰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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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 歹毒
他未经思考,像是条件反射般,一手探出,抓住正与他交股而眠的女子的洁白玉璧,用力一拉,就将之拉到自己身上。
噗!
匕首刺入身体。
但却是那位女子的身体。
好巧不巧,因为角度的关系,那匕首竟直接刺进了女子的心脏……
这位美貌的女子,当场就惨死,被她方才才伺候过的男人,拉来当了“挡匕首牌”。
“嗯?”
寇婉婉一愣,她没想到,江都王竟能在关键时刻醒来,还拉了一个替死鬼。
“找死!”
江都王大怒,一把掀开女子的尸体,虎腰一扭,在床榻上借力,一脚抬起,往寇婉婉这边踢来。
他这一腿,虎虎生风,含怒而发,倒也有一定的威势。
像是一条铁鞭似的。
“来的正好。”
寇婉婉暗呼,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方才,虽然江都王能突然醒来,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
她知道江都王的底细。
同时,江都王也大约知道她的底细。
因为事发突然,江都王估计还没有看清楚是她,不然的话,他应该不会踢这一腿的。
但是,那腿已经踢出,收不回来了。
刹那间,寇婉婉后退一小步。
她两手连舞,一手单掌护在身前,另一手持握匕首,举得高高的,准备随时刺下。
噗!
江都王那看似势大力沉的一腿,直接撞上寇婉婉护在身前的手掌。
结果却是,那腿立止,速度瞬间变为零。
而寇婉婉的手掌,只是稍稍往后移动了半寸而已。
十分轻松的,寇婉婉就接住了江都王这一腿之力。
而她的整个身体,却没有丝毫影响,哪怕后退那么一丝。
寇婉婉另一手,正持握着匕首,先前已高高举起,就待江都王的腿踢来了。
几乎,是那腿的速度瞬间降为零的同时,寇婉婉持握匕首的手,就已猛力刺下。
照着江都王膝盖的位置。
噗!
尖锐而雪亮的匕首,数日前,还曾作为他们的“开山刀”、“工具刀”、“杀兔刀”、“杀鸡刀”等,宛若一柄“家庭用刀”。
现在,它终于展现出狰狞的一面。
雪亮的利刃,轻松刺入皮肉,没有声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咔嚓”,那是骨头裂开的声音。
没错,寇婉婉虽然不会杀了江都王,但却刻意,让他享受享受酷刑的折磨。
那匕首的角度,拿捏得刚好,刺破皮肉之后,又精准插入膝盖骨头盖的缝里。
再加上猛力下压的力道,江都王的膝盖骨,瞬间便碎了!
“啊!”
江都王应声惨叫。
杀猪一般。
他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汗如雨下,双目赤红。
几乎是与此同时,这房间的窗户外,竟透进阵阵火红的亮光,转眼间就变大,就像……就像外面某处着火了般。
没错,也正是这个时候,董淑贞与言大山,已经点燃了油料与柴火。
紧随而来的,就是阵阵喧嚣与呼救之声……
因为此番行动,不管是解救言大山,还是放火,亦或者捉拿江都王等,所有流程,在寇婉婉和董淑贞看来,都不算太难。
于是,她们并没有弄一个什么“事成之后的暗号”之类的。
她们两个,只管做好自己的任务即可。
却没想到,董淑贞放火的时间,与寇婉婉捉住江都王的时间,竟刚好同步,这倒是意外。
“王爷……王爷……”
江都王房间的房门被猛烈砸响。
或许是因为那场大火,也或许是因为江都王持续不断的惨叫。
更或者,两者兼有。
寇婉婉没去管门外之人。
也没去管那柄匕首,就那么让它插在江都王膝盖骨上面。
因为这时,江都王已经蹦了起来,并十分意外的,将另一条腿也“送”了过来。
寇婉婉自然不客气,握手成拳,提一口气,然后一拳砸下去。
咔嚓。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响声。
这次,是江都王另一腿的小腿骨,从中间断了,他整个小腿,都呈现出一种“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弧度”。
“啊!”
江都王声嘶力竭,惨叫声阵阵,比杀猪的响动都还大。
“王爷……”
此时,在门外砸门的人,应该是江都王仅存不多的亲军,终于破门而入。
这些亲军们,真的吓得不轻。
后面,不知怎的,竟起了大火,还传来阵阵惨叫及呼救之声,一片嘈杂。
而王爷的房间内,竟也传出王爷的惨叫,闻之不似人声,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直至破门而入,看清楚情况只后,亲军们目眦欲裂,并抽出大刀,嗷嗷叫着,直接杀向寇婉婉。
寇婉婉起身,顺手抽出挂在床榻前的一柄长剑,看其装饰,这应该是江都王随身携带的佩剑。
长剑出鞘,寇婉婉主动杀向这几个亲兵。
至于江都王,两腿已断,根本不可能逃走了,除非他长出一对翅膀,振翅高飞……
三两个回合间,寇婉婉就结束战斗,这些亲兵根本不堪一击。
“寇婉……碗……竟然是你……你为什么……”
寇婉婉丢下那柄长剑,回身,走向瘫在床榻之上的江都王。
此时,江都王终于认出这所谓的“刺客”究竟是何人了。
“为什么?”
寇婉婉冷笑。
“我那些被你折磨而死的姐妹们,你去问问她们,这是为什么!”
寇婉婉深呼吸,两手握成拳,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杀了江都王。
不过,她还保持了理智,知道祝修远最后要见江都王一面的,于是死死忍着。
江都王一听这话,顿时就没了声儿。
再者,两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这个体壮如牛的人都快承受不住了,实在无暇开口说话,一张原本勇悍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汗如雨下。
寇婉婉简单收拾了现场,又灭了几波闻声而来的亲兵,然后就守在这里,等董漱玉前来,与她会和。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再说另外一边,董淑贞和言大山合力,放了一把火,然后堵在那房舍的门口,出来一个就砍杀一个……
当然,主要是言大山动的手,她怕见血,也懒得动。
很快,那房舍被大火吞没,里面再也没有人冲出来。
“你们这些人,追随江都王谋反,罪大恶极。不说其他,但就京城北侧、长江南岸的京营驻地中,你们曾杀了多少京营将士?数万啊!”
面对那场大火,言大山慷慨激昂,像是法官宣判死刑似的。
“你们这是死有应得!”
言大山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们这里差不多了,赶紧到那庭院中,与寇婉婉碰头,她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听了言大山的话,董淑贞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很快,两人出现在江都王的卧室中。
江都王的惨样,让言大山心里直发凉。
天,恩母喜欢揍人,常令他鼻青脸肿,而准恩母……也喜欢揍人,现在还……如此心狠手辣……
言大山感觉头晕目眩,总感觉未来的日子不好过。
也深深为恩公感到担忧。
就恩公那个武力值,恐怕压制不住两位恩母啊……言大山都在想,是不是该劝恩公学点武艺傍身了……
“哎呀寇婉婉,没看出来啊,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董淑贞也被唬了一跳,实际上,经过了那天晚上的山洞惊魂夜之后,她就怕见到血,现在,这江都王两腿鲜血淋漓,她都有些不敢看。
“腹有蛇蝎!”最后,董淑贞又打击了寇婉婉一下。
言大山见此,顿时不敢妄动。
然后逐步靠近瘫在床榻上的江都王……
得,两位恩母的争斗,他不敢参与,也怕被动参与进去,他还是去看着这个江都王吧,以免他跑了。
若江都王知道了言大山的心声,估计得喷一口老血,他两腿都这样了,还怎么跑?
“夫人有所不知,这江都王,才是心狠手辣之人。我有十余个姐妹,皆被此人折磨至死……若夫人见了她们的死状,就不会觉得我残忍。”
寇婉婉的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杀气退却,但一说到这件事,她浑身就忍不住颤抖,咬牙切齿。
“这……这样的吗?”董淑贞诧异。
“不错!”寇婉婉咬牙道。
“好吧,如今,我们已抓住了他,很快就能为你死去的姐妹报仇了……我以后不说你心狠手辣了,至于这个人……”
董淑贞凝眉,转身过去看着江都王。
江都王本就满头大汗,喘气不止,痛不欲生。
可是被董淑贞的视线一盯,他顿感要遭,心里还是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还有,江都王床榻旁边的言大山,也是战栗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都躲来这里了,却还是没有躲过去。
他很想后退,躲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可是……又怕那样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了?
“你这个人,真是一个天大的坏蛋!”
董淑贞大踏步走过去,二话不说,连施重手,咔嚓两声响,董淑贞又把江都王的两手给打得骨折了……
在这个过程中,且不说江都王如何怒骂惨叫。
单就旁边的言大山,他的目光都直了,眼神深处透着一种恐惧。
原……原来,恩母除了喜欢揍人之外,竟也是如此喜欢折磨人的……
“好了!”
董淑贞拍了拍手,满意而回,笑道:“快别板着一张脸了,我又将他两手打断了,他现在休想逃跑!”
“多谢夫人!”寇婉婉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诶诶!”董淑贞连连摆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现在,毕竟是一家人了,我作为大姐,自然要罩着你们的!诶,你怎么还板着一张脸,待会儿夫君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两女在那边聊天,都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也就是江都王床榻的旁边,那言大山,整个人的身子都是一阵摇晃。
没听错吧!
他记得,恩母与准恩母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啊。
怎么现在……言大山顿时懵了。
“诶呀!”
两女自然不会关注言大山如何,那董淑贞忽然一拍脑袋,说道:“眼下事情已经办妥,是该去接夫君了,夫君在那树上,只怕等得久了!”
她话音一落,后面的言大山猛然抬头:“什么树?”
两女都瞄了眼言大山,但没有一个人解释。
“那……我们去接公子了,江都王如何处理?”寇婉婉脸色终于缓和不少。
待会儿杀了江都王,她那些死去的姐妹,在下面也可以瞑目了。
日后,她再抽空好好的祭奠一下,应该也就没事了。
“简单,我们两个回去接夫君,言大山留下来看着江都王,以免他跑了!”董淑贞说道。
听了这话,江都王不仅浑身上下都疼,他心里还郁闷。
他都这样了,手脚皆断,还怎么跑?
就算是用爬的都不可能了……
“恩母……我我我想先去见见恩公!”
言大山迟疑一瞬,终究站了过来,并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虽然,他怕恩母揍得他鼻青脸肿,以及……打断他的双手。
但,涉及到恩公,他心里就不怎么怕了。
“也好!”董淑贞念及他的忠心,想了想便同意。
“那江都王怎么办,留在这里吗?万一跑了怎么办?”寇婉婉说道。
江都王一听,又差点吐血……
“……”言大山本想称寇婉婉为“准恩母”,但立即想到,这称呼可能不合适,尤其是恩母还在的时候。
“方才我已巡查了所有地方,这座山寨中,除了我们及江都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不过,倒也可以将他绑起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言大山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
于是乎,双手双脚皆断的江都王,被言大山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面。
言大山还特意,从地牢中找来一条大铁链子,在恩母“多捆点,再捆一圈”的指示下,把江都王捆成了一个“铁链粽子”。
捆了很多圈,都差点看不见他的脑袋了……
江都王怒骂的同时,还哭笑不得。
至于吗,他又跑不掉了,还需要捆成这样?
如此处理完毕,三人这才出得山寨,来到祝修远的那颗大树下面。
祝修远居高临下,早已将山寨中的那场大火看在眼中。
远远听得,虽有嘈杂喧嚣之声,但并无多少喊杀之声。
也就是说,一切进展顺利!
不过,直至他在大树上看见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三人安然无恙走来的时候,他心里悬着的心,才最终落地。
嗯?
可是忽然,祝修远又一愣,扶着一根树干,探头往下面再看了一眼。
言大山!
他……他怎么跟来了?
祝修远差点抓狂,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然后松开拉开的枝叶,把自己隐藏起来。
“夫君!我们来接你了,夫君你还好吗?”
大树之下,传来董淑贞的声音。
祝修远紧紧闭眼,他真想一步跳下去,用手捂住董淑贞那张乌鸦嘴。
“公子?”
“恩公!”
“夫君,夫君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董淑贞明显急了,并撩起裙摆,就要上树来一探究竟。
祝修远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只得拉开枝叶,手扶着一根树干,干笑道:“我……我没事,不用着急。”
祝修远的视线扫过董淑贞,然后是寇婉婉,见她们都安然无恙,他在暗中松了口气。
然后,他的视线又扫向后面的言大山。
言大山也刚好看来。
两人视线接触。
祝修远分明从言大山眼中,看见了一丝好奇,还有一种憋笑的眼神……
祝修远脸色顿时就是一黑,并立即错开视线。
心说这言大山,的确是一个极好的随从,但……
总之,祝修远咬了咬牙,心里做出决定,以后一定要专门抽时间,好好的教他怎么做人!
“夫君别怕,我们上来接你了!”
董淑贞她们安心不少,与寇婉婉一起,撩起裙摆,就要往这大树上攀爬。
“别动!”
祝修远立即一挥手,很急。
他这小娘子口中的“怕”字,刺激到了他,特别还是在言大山面前。
虽然,言大山知道他身手不行,但……他跑到树上去躲的事……他总觉得言大山一定会笑话他。
而以前,都是祝修远打趣言大山的。
这种情况,决不能反过来!
“怎么了?”
董淑贞与寇婉婉果然不动,还保持撩着裙摆的姿势,抬头望着树上。
“这小小的树木而已,这点点高度,我难道会怕?”
祝修远声音非常大,一脸的风轻云淡。
董淑贞顿时一呆,看着一脸轻松的祝修远,整个人都傻了。
她记得分明,之前送祝修远上去的时候,是她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办成的。
明显……单凭祝修远自己,是很怕这个高度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莫非,夫君在上面呆久了无聊,然后寻她们开心?
言大山同样不明所以。
并且言大山保证,绝对没有笑话恩公的意思,那个眼神……只是好奇而已,绝不是憋笑。
他们三人中,就只有寇婉婉,微微一愣之后,却已明白过来。
不过,她玩心突起,立即拍手笑道:“那是自然,公子如此厉害,自然是不怕这点高度的!”
祝修远不自然的瞪了眼寇婉婉,随后说道:“我自然不怕,你们都在下面等着,看我如何下来。”
“可是夫君……”
“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很厉害的!”
“恩公,你……”
“住嘴!”祝修远脸色一黑,心说要不是跟了来,他早就美美的搂着两女的纤腰从树上下来了。
顿时,董淑贞和言大山都不敢动。
而寇婉婉,却双手抱胸,笑道:“公子尽可下来,别怕,奴家在下面接着呢。”
祝修远龇牙,又隐晦的瞪了眼寇婉婉。
同时,他心里发塞啊……这寇婉婉,自打得了董淑贞的认可,并和他挑明了一切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有些有恃无恐了。
现在,都敢打趣他了。
以前那个变着法讨好他的寇婉婉,满足他一切要求,甚至不惜牺牲涩相、低声下气、愿自荐枕席的那个寇婉婉,去了哪里?
祝修远不禁心塞。
心说得要拿捏一下寇婉婉,要不然,这个女人以后上房揭瓦不说,说不定还要翻天!
祝修远瞪了她一眼后,就开始行动了。
他小心翼翼,两手抱着一根树干,两个脚在下面乱探……
这拙劣的“身法”,简直是惨不忍睹!
董淑贞和言大山,在下面看得那是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不慎就率下来。
而寇婉婉,果然两手高举,并不停挪动,抬头望着他,似乎就等他掉下来了。
“夫君,小心!”
“恩公,要不还是属下上去背你下来吧!”
“你给我住嘴,我一定可以的!”
祝修远两眼赤红,犹如赌桌上着魔赌徒。
然而,下一秒,他抱着树干的手,忽然一滑,已然松脱。
同时,下面乱探的两个脚,还没有踩到什么借力点,于是乎,他就从三丈多高的高空上直坠而下。
伴随着“啊”的惨叫声。
“夫君!”
“公子!”
两女惊呼,并一起高举了双手,在地面不停移动,准备接住落下来的祝修远。
“恩公!”
后面的言大山,也想冲过去接住恩公。
然而,他才冲了两步,一眼就看见前面两位恩母的背影……
言大山脚步一停,不敢再过去,只在后面干着急。
同时,他心里还非常奇怪,怎么才短短数日未见而已,恩公怎么……怎么就好像脑袋不好使了呢?
莫非是因为那一支箭,虽然射中了恩公的肚子,但……却令恩公的脑袋受了伤?
言大山胡乱猜测。
言大山胡思乱想之际,前面不远处,祝修远已经落地了,伴随着阵阵声响。
言大山立即停止乱想,抬头看去,然后,他整个人就是一怔。
准确来说,祝修远这一下,不能算是“落地”,应该叫做“落女”。
因为他从三丈多高的高空上,直坠而下,带着很强的冲力。
而两女都在下面接,有种“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意思,慌乱之际,两女各自为政,结果谁都没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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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7 空口
或许,单单董淑贞去接,或者单单寇婉婉去接,应该可以接住的,因为她们都是高手,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现实就是这么奇怪,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并非越多越好。
多出来的一个叫做“扯后腿的”。
所以,言大山瞧见的情况,就是祝修远横躺在两女身上这样一幅画面。
他上半身压着董淑贞,下面两脚则压着寇婉婉,被两女“托”着,他甚至都没有接触地面,一点事儿也没有。
而两女就有些惨了,被祝修远砸在地上,还充当了他的“肉垫”,提供缓冲,两女皆闷哼了一声。
“恩公!”
言大山大叫一声,急忙冲过去,要去查看祝修远有没有受伤之类,显得很着急。
但实际上,现在的祝修远,哪里有受伤哦。
将两女压在身下,当做“肉垫”,那种滋味……简直不摆了。
像言大山这样的直男,是体会不到的……
没等言大山来搀扶,祝修远自己就爬了起来。
虽然说,将两女当做肉垫,确实很爽,但这样一来,对两女也太不尊重了,于是乎,他翻身就爬了起来。
“娘子,寇姑娘,你们没事吧?”
祝修远一人一手,将两女拉了起来。
“妾身没事,只要夫君没事就好!”董淑贞笑道,长裙上沾了些草叶与尘土,她顺手拍了两下。
“公子,你不是说不怕这点高度的吗,如何又半空摔下来了?”
寇婉婉嫣然一笑,拍打长裙上草叶的同时,还不忘了打趣祝修远。
祝修远顿时脸黑,同时咧嘴,看着寇婉婉……有些无奈。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恩公!恩公,你没事吧!”
此时,言大山刚好冲了过来,他面色很急,上下打量着祝修远,两手往前伸,似乎想扶着祝修远两肩,再拍打一下,看禁不禁受的住。
可是,他又见恩公正牵着两位恩母的手,一左一右,一手一个……
言大山顿时下不了手,两手在半空挥舞一阵,也就收回去了。
“你……”祝修远急眼,目光急闪,瞪着言大山。
心说这种时候,你作为下属,不是应该回避的吗?
但这家伙却一脸“兴奋”的跑来“看热闹”……
祝修远龇牙,心说我这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你……大山,哈哈,看到你没事,我心里很高兴!”
祝修远忽然转变,面色一正,松开两女的手,走上前一步,两手拍着言大山的肩膀,厚实如钢铁一般。
“你身上这些伤……没事吧?”祝修远关心问道。
“恩公……”
言大山虎目含泪,忙抱拳,长施一礼,朗声道:“恩公请放心,属下没事,这些伤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再需得数日,便可痊愈了!”
“好,很好!”
祝修远点头,背负两手,摆正脑袋,稍显严肃的说道:“此番磨难,你曾陪我出身入死,你也曾数次救了我的性命,此恩难以报答……自那天晚上的大战之后,你我还能在此相遇,彼此安然无恙,我心甚慰!”
“恩公言重了,属下自愿追随恩公的,曾在浮梁县指天发过誓,誓死保护恩公安危,怎敢奢求恩公的报答?属下能再见到恩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放下了!”
言大山因施礼而弯曲的腰,又往下弯曲了一些,以示尊崇。
“大恩不言谢,此事我会记在心里,你起来吧!”祝修远挥手。
祝修远现在,背负双手,身板挺直,高高昂着头颅,一幅高人风范,非常淡定的样子。
可是,那言大山道谢起身后,又立即凑近问道:“恩公,方才从那么高摔下来,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属下给你看看?”
祝修远嘴角一扯。
刻意维持的高人风范,差一点就轰然倒塌。
这言大山,成心的吧,祝修远都和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又是交心又是叙旧的,可以说,主仆间的感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然而,这种和谐,这种主仆交心的时刻,却被言大山蹦出的一句话,给无情的扎破了……
祝修远目光灼灼,定定的盯着言大山。
虽然在心里,他十分清楚,言大山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单纯只是关心而已。
但……祝修远总觉得,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就是来捣乱与看他笑话的!
“噗嗤!”
此时,后面的寇婉婉,忽然掩嘴而笑,还弯了腰,花枝乱颤的,乐不可支。
祝修远转身看着她,又是一阵无奈。
至于在场的董淑贞,还有挑起这件事的言大山,他们两人都不明所以。
这寇婉婉发了什么疯,怎么忽然之间就笑起来了?
还有祝修远的脸色,怎么如此的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里面情况如何了,捉住江都王了吗?”
祝修远赶紧发问,急于揭过这一篇。
“夫君,我们的计划非常成功,一切顺利,也活捉了那个坏蛋反王!”董淑贞终于插上一句话了。
“恩公,这山寨之中,除了江都王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姬妾、亲军,还有一些将士等,全都死了,一个不留。”言大山补充道。
“公子,我们快些进入山寨,去见那江都王吧!”寇婉婉说道。
祝修远瞪了眼寇婉婉。
而她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还眨巴眨巴眼,似乎受了委屈……
祝修远抚了一下额,随后说道:“那好,如今天色已晚,赶紧处理完江都王的事,然后休息,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乎,几人簇拥着祝修远,一起进入山寨。
先前,言大山从山寨内那座庭院的廊道上,摘了好几个灯笼,就搁在寨门附近,众人跨过寨门,就见到了那些灯笼。
众人纷纷捡起,一人手里都拿了一盏。
言大山在前,祝修远与两女在后,借着灯笼的光线,众人缓缓深入寨中。
这座山寨真的太大了。
尽管,寨中某处,起了大火,火焰腾起数丈之高。
但那火焰太远了,还照不到寨门这里。
行得一段距离,终于,那堆大火的光线越来越明亮了,足以驱散所有黑暗,照亮脚下的道路。
于是,众人放下手里的灯笼,继续往里面走。
“这里面还真是大!”
祝修远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
只见寨中亭台楼阁,假山水池等,应有尽有,虽不是十分精美奢华,但也足以堪比一般大富之家的庭院!
“在这样的一座海外荒岛中,江都王竟偷偷修建了一座山寨,规模宏大,他这是要干什么?事情败露之后的退守之地么?”
“看来,江都王此人,其实早有反意,并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退路了。你们看,这些庭院,都有些年头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江都王既如此狡诈,他应该准备了不只一处退路吧……”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而那冲天的火光,也是越来越近了。
去往江都王卧室的话,就要经过那里。
“嗯,怎么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一个尸体?大山,你不说是除了江都王之外,其余的人都死了吗?”
在冲天火焰下面驻足的时候,祝修远忽然问道。
“恩公,所有尸体,属下都投入这大火之中了,现在,估计都成了飞灰。”
“嗯,如此也好,烧了干净!”
又走了一会儿,众人终于来到江都王的卧室。
“恩公,就是这里了,我们出来之前,已将江都王绑在了一根大柱子上面!”言大山在前引路,推开那房门。
祝修远在两女一左一右的簇拥下,也跟了进去,边走边四处张望。
“人在哪里?”
祝修远走进来后,原地转了一个圈,将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可……也没有看见江都王的影子。
“夫君,在这边。”董淑贞引导他过去。
寇婉婉与言大山也跟在后面。
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他们进门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江都王,见他果然没有跑掉,他们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祝修远却一脸疑惑,他虽然跟着董淑贞在走,在迈动脚步,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啊!
嗯?
不对。
祝修远偶然低头,瞥见了一个大柱子的下面,有一大堆铁链,正“堆”在那里。
里面似乎是一个人。
终于走近了,祝修远仔细探头一看,我擦,还真是江都王,被“捆绑”在这里。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不能再用“捆绑”这个词了。
那江都王,也算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但,因被绕了无数圈铁链的缘故,从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一堆铁链,而看不见人。
直到走近了,从上往下看去,才能看清。
无数圈铁链与大柱子的间隙中,原来有一颗头。
祝修远仔细看了看此人,不错,这就是江都王。
就算江都王化成灰……他可能就不认得了。
江都王两眼紧闭,看起来似乎痛晕了过去,一动不动,他额头上,脸面上,全都是汗珠,头顶上的头发,也是湿漉漉一片,全是冷汗。
祝修远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面色冷峻。
他的身板,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强壮,但此时此刻,却散发出一种杀气,非常摄人。
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他们都是高手,感知敏锐,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祝修远身上的杀气。
他们不由后退一步,盯着祝修远的背影,面色各异。
现在的祝修远,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然而,祝修远浑身的杀气,只维持了很短的一会儿。
因为……那成堆的铁链,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他本想背着一双手,居高临下,缓缓移动脚步,围绕着江都王,对他进行“眼神的审判”的。
可是,他刚一移动脚步,结果,江都王那颗头,就被铁链挡住了。
这人都看不见了,还如何进行“眼神的审判”呢?
所以,祝修远忽然泄气,浑身上下的杀气,也消失不见。
“怎么整了这么多铁链,你们不是说他双腿双手都被打断了吗,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祝修远回头,看着言大山及两女,略带不解。
如果,江都王现在还是清醒的话,一定会对祝修远引为知己的——
尼玛,终于来了一个明白人……
“呃……”
面对祝修远的发问,言大山作为实际操作者,顿感无从回答。
因为……他是遵照恩母的提示进行捆绑的,恩母在旁,不停的喊“再加一圈”,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照做啊。
可是,现在恩公发问,他难道就该直说吗?
那可不行,若直接说了,恐招致恩母的爆锤。
于是乎,言大山就看向了董淑贞,希望董淑贞能够“主动坦白”。
“言大山!”然而,董淑贞却伸手一指,直接指着言大山,干脆了当的说道:“都是他干的!”
祝修远看着言大山。
言大山顿时慌了手脚,冤枉啊,可是慌乱之间,他两手接连比划,就是说不出话来,卡壳了。
“你说,这铁链是不是你亲手捆绑上去的?”董淑贞问道。
“嗯嗯……”言大山委屈,但也点头,可是他又觉得不对,于是又摇头。
但董淑贞可不给他摇头的机会,立即抢先说道:“夫君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干的!”
然后,董淑贞又盯了眼寇婉婉。
寇婉婉秒懂,绽放笑容,“不错,都是言大山干的!”
至此,言大山绝望了。
干脆承认下来。
以免两位恩母一起揍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估计得保持“脸色常青”,鼻青脸肿的“青”。
“大山,你……诶,罢了,这也没什么,既然是你亲自捆绑的,那现在就由你解开吧!”祝修远无语道。
言大山早已焉了,只得委屈道:“是,恩公。”
一阵哗啦啦过后,“堆”在江都王身上的铁链,终于逐步移开,将他整个身体都显露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言大山把气撒到了江都王身上,因此下手没轻没重,牵涉到江都王伤处,直接把他痛醒了。
“啊……啊……”
江都王惨叫声不断,汗如雨下。
他虽然已经看见了祝修远,但他现在,实在无法开口说话,只用眼睛不停去看祝修远,带着一丝火热。
似乎,是想求情。
也似乎,是有别的什么事。
但祝修远先前的杀气,被那堆铁链弄的泄气之后,再经“言大山捆绑的沙雕事件”,两相结合,他再也聚集不起一丝杀气。
所以,对江都王的眼神,他是懒得理会。
而是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闭目享受,董淑贞给他按摩脑袋,寇婉婉则在下面捶腿,十分舒坦。
不久之后,江都王那杀猪般的惨叫声渐止。
“恩公,已经全部解开了!”言大山的声音传进耳朵。
祝修远睁开眼,随手一挥,然后在后面按摩脑袋的董淑贞,以及在下面捶腿的寇婉婉,两女一起停手。
“江都王!”
祝修远起身,缓步移动到江都王正对面,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因江都王双腿已废,双手也残,所以他只能保持背靠大柱子的姿势,未曾移动分毫。
“上次见面,还是在瓜步的燕军大营中,呵呵,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江都王,虽被燕国四皇子勒令撤兵,但也算得上意气风发!”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的江都王狼狈不堪。
他也的确也是狼狈。
双脚残废,鲜血都凝固了,左右两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明显已断,他靠着大柱子,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江城……伯……”
江都王喘气不止,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但他那张惨白如死人的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有点可怖。
“不对……应该是神雷侯了……呵呵,神雷侯!”
江都王张嘴,想大笑,可是他的嘴刚一张大,貌似牵扯到了某个伤处,大笑不成,反而变成了阵阵惨嚎。
他这嚎叫声,宛若从地狱而来,闻之不似人声。
但祝修远听了,却觉得神清气爽,相当解气。
“江都王,你身为当今陛下亲弟,却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在那京城北侧的京营驻地中,数万京营将士,葬于你手,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祝修远点指着他,连声痛斥。
“那天晚上,如此大战,你竟能逃出升天,来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呵呵,不过,天道有轮回,你如今落入我手,该当你去死!”
祝修远声音很大,面目冷峻,厉声训斥。
他其实还想带点杀气的,结果……他的杀气已被言大山这家伙弄得一点也无。
这让祝修远训斥江都王的时候,总感觉不带劲儿,不够爽,没有那种巨大的满足感。
于是,祝修远忽然侧头,盯了眼旁边的言大山,略带责备。
言大山一怔,他不明所以,有些呆。
但现在这种时候,他又不好发问,于是在心里始终绷着一根炫……
“呵呵……”江都王惨笑,但这次,他不敢太大声了,以免又牵扯到某个伤处。
“我并非残忍之人,还是仁慈的,江都王你虽然,该受尽千刀万剐而死,但我没那个心情……”
唰!
祝修远抖手,抽出一柄长剑。
霎时间,只见雪亮一片。
这房间中凭空生出阵阵寒意,宛如阴风刮在人的脸上。
祝修远不会任何剑法,但举着一柄剑去刺杀一个“固定靶”,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他单手握剑,斜指背靠大柱子的江都王,逐步逼近。
言大山,及两女,都提高了精神,紧靠于祝修远身后,提高了戒备,谨防不测。
所以现在,就好像是所有人都一齐逼近江都王似的,居高临下,带着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雪亮的剑刃,缓缓靠近江都王心脏要害。
最后,那带着寒芒的剑尖,终于抵了上去,祝修远只需轻轻往前一送,江都王立刻就会死掉。
“现在,我一剑杀了你,给你个痛快,你双手双脚齐断,也算是受尽了折磨,剩下的罪,等你下去之后,就由阎王爷去审判吧!”
祝修远话毕,单手用力,就要往前一送。
“且慢!”
江都王不甘心就此死去,急忙大叫了一声。
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他又不知牵扯到了那里的伤处,又是一阵哀嚎惨叫。
“你还有什么遗言?”
祝修远单手持剑,剑尖抵着江都王心脏,并未动手。
“神雷……侯……”
江都王满头冒汗,喘气不止,双目赤红,说话都不利索。
祝修远看着他这个眼神,总觉得他的野心并未彻底熄灭……
“你别杀本王……”
江都王现在都还自称本王,祝修远也是呵呵了。
“我们可以联手,你有……神雷,天下无敌,本王做了……皇帝之后……就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一切兵马……我们一起……一起征伐天下!”
江都王双目赤红,拼了命的说完这段话。
最后说“一起征伐停下”的时候,祝修远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疯狂,也有一丝渴望,当然,更多的是野心。
“呵呵,江都王,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提什么征伐天下,你还是好生忏悔一下吧,你今生所犯下的罪过。等到了地府,阎王爷可能会从轻发落!”
祝修远嗤笑。
他持剑的姿势未变,随时都可以往前一送,结束江都王的性命。
“还有,就你现在这幅尊容,断手断脚的,废人一个,你还想做皇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祝修远哈哈一笑。
身后的言大山及两女,也跟着一起大笑。
江都王狠狠喘着气儿,闻言狠狠闭眼。
然后睁开,眼角竟滑落一行清泪。
此时此刻,他眼中已几乎没有什么野心了。
然后他又说:“神雷侯,我可以……不做皇帝,让给你做,只求你……留我一条性命,我熟知军中之事,对朝廷内外……了如指掌……我们一起……一起灭了陈国,让你做皇帝!”
祝修远一楞。
一是为江都王那行清泪。
二是为了他这句话。
“等你登基之后……我们一起重整陈国……然后……以神雷之利……征伐天下!”
698 杀
说到这里,江都王眼中,有一丝野心一闪而逝。
他的话算是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只瘫在那里,一边猛烈喘气,一边盯着祝修远,眼中有一种希冀。
自然是希望祝修远能留他一条性命。
虽然,他现在四肢皆断,已是废人一个。但他上有口,下有那啥,仍然可以吃吃喝喝,仍然可以与女相欢……总之就是,好死不如赖活。
这花花世界,繁华山河,他还没有体验够,他舍不得去死。
而此时,祝修远及他身后之人,都陷入了一种思索的沉默。
做皇帝?
祝修远其实没有想过,怎么可能呢?
陈国的陈皇还在位,他莫非举兵造反不成?
那太麻烦了!
他只是奇怪,江都王竟舍得皇帝的位子,让给他来坐……阴谋?权宜之计?
言大山,则一动不动,保持了沉默。
同时他心里也在偷偷的思考,若恩公举兵造反的话,他是一定要跟随的。
只不过,这种事最好不要表现在外。
于是乎,言大山就杵在那一动不动,宛若木雕,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
至于董淑贞,她其实没想那么多。
只是觉得这个江都王好烦人,都快死了,竟还有这许多废话!
同时,也在心里催促夫君,快快动手,或者,让她代劳也可以……
最后是寇婉婉,她的心思就复杂了。
寇婉婉来自黔中,更是故黔国公主。
而灭了黔国的,虽然是邵州王,但那个时候,邵州王已经投奔陈国了……
所以她对陈国没有什么好感。
若祝修远决定起兵造反,争夺皇位的话,她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还有一点,她清楚的知道祝修远的身份,若他举兵造反,只需稍加运作一番,必然从者云集。
此事其实大有可为!
寇婉婉心里想着这些问题,目光灼灼,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儿……
“你肯把皇位让给我?”
祝修远打破沉默,调侃道:“你临阵反戈,为的就是陈国的皇位,你也算是合理的皇位继承人……你肯将皇位让给我?不会是阴谋吧?”
“不……并非阴谋……”
江都王赶紧否认,然后猛喘了几口气,又说道:“想我陈国,历来兵弱,每年举……全国之力,给梁国上贡……这是天大的……耻辱!”
说着,江都王眼角又滑落一行清泪。
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江都王又说了这么一段话:“想我陈国百姓,辛劳一年,却勉强……只够果腹……若停止上贡……将是天大的利民之举……即使陈国朝廷……改天换日,我也……也在所不惜!”
江都王说完这段话,似乎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在那猛烈喘气,脸色惨白如死人,然后用带着希冀的眼光看着祝修远。
“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就是……给你一个痛快!”
话音一落,不待江都王反应,祝修远持握长剑的那手,猛然发力,往前一送!
噗!
带着寒芒的剑尖,畅通无阻的刺入江都王心脏。
“呃……”
江都王喉咙中,发出奇怪的音节。
他保持了那个姿势,两眼看着祝修远,带着希冀之色,还有一丝丝野心。
可是,随着鲜血像箭一般飚出,他眼中的希冀之色,以及那一丝丝野心,逐渐消失,直至瞳孔无神,放大……
董淑贞舒了口气,心道夫君终于结果了此人。
祝修远也松了口气,他的手松开那柄长剑的剑柄,让它插在那里,然后后退了一步。
“大山!”祝修远显得有些累。
因为他亲手杀人的次数不多,貌似……这才是第二次吧。
第一次杀人,就是数日前,他们逃离瓜步燕军大营的途中,他曾亲手结果了寇婉婉的二师姐——冯怜怜。
“属下在!”言大山抱拳。
“把他投入火堆,一把火烧了吧!”祝修远缓步走向那个椅子。
“属下遵命!”
言大山郑重一拱手,然后就执行命令去了。
“夫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董淑贞忽然发现祝修远有些疲惫,忙搀扶着他的手,慢慢走向那张椅子。
寇婉婉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种献殷勤的机会,于是赶紧过来,搀扶住了祝修远另一只手。
“我没事,就是感觉有些累,我先休息一会儿……”
两女扶着祝修远,来到椅子上坐下。
亲手杀了江都王之后,祝修远的确感觉很疲惫,他一躺上椅子,在两女的温柔按摩中,竟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祝修远醒来。
“夫君醒了!”
迷糊中,只听得董淑贞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跑过来的脚步声。
祝修远揉了揉眼瞧去,就看见董淑贞那张小脸,凑得很近,他整个视线中,几乎都是她那张脸。
“夫君醒得正好,我们准备了一些宵夜……”董淑贞笑着扶他起来。
“我睡了多久?”祝修远揉着脸,感觉有些恍惚。
“半个时辰左右!”董淑贞答道,并扶着祝修远走向一张桌子。
“这是……什么地方?”祝修远扫了一眼,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方才的地方了。
“公子醒了?!”此时,寇婉婉进屋,手里端着一盘菜,并接过话头:“我们另外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寇婉婉将那盘菜放在桌上,然后也过来扶着祝修远,大献殷勤。
祝修远侧头盯了一眼她,见她一脸殷勤,轻轻的搀扶着他,贴心而又仔细……
祝修远堵塞的心,似乎又畅通了,那个熟悉的寇婉婉又回来了!
随后,祝修远视线一转,落在房间中的那张桌子上,顿时惊呼:“这么丰盛啊!这都有五六盘菜了!”
同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儿,勾人食欲。
“最后一个菜来了……”
这时,言大山走进,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恩公醒了?恩公,我已将江都王的尸体投入火堆……”
“嗯!”
祝修远在饭桌前坐下,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都王都流落荒岛了,结果还死在他手里……祝修远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两女一左一右,凑着祝修远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了。
言大山放下最后一盘菜,站在桌边,盯着满桌菜肴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身就走。
他可没想过与恩公及恩母们一桌而食,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待会儿恩公他们吃完了,他再吃剩下的。
“站着!”
祝修远忽然发话。
“恩公?”言大山驻足回头,以为祝修远有什么吩咐。
“坐下来,一起吃吧!”祝修远笑道。
“这……恩公,我还是待会儿再吃吧……”言大山下意识拒绝。
“这荒郊野外的,还是一座海外荒岛,不用在意那些礼节。再说了,今天晚上你出力也不小,还受了那么多伤,该多吃一些,好好补补。”
“可是恩公……”
“哎呀,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董淑贞发怒,“夫君既然叫你坐下吃,你就坐下吃,废什么话?”
言大山见恩母也发话了,于是不敢怠慢,只得迈着小小的步子,拘谨着,拉开一张椅子入座。
或许,因为他过于紧张,拉椅子的时候,竟出了一点洋相,顿时引得恩母及准恩母哈哈大笑。
言大山绕了绕头,一屁股坐下去,结果因为太过于用力,竟将那椅子直接坐垮……
那张椅子可能本身也有问题。
因为这整座寨子,都空置了许久,这些家具受潮,有些暗伤也是正常的。
这下,更是引得两位恩母笑弯了腰,前仰后合。
就连祝修远,也是扶额,“没摔着吧?你看你,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出这种小状况……”
“多谢恩公关心,属下……没事!”
言大山从地上爬起来,清理了椅子残骸,又搬来另外一张。
这次他非常小心,十分拘谨,撅着一个屁股,挪挪凑凑,慢慢放上去……
庆幸,这次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那椅子坚持住了。
但是,言大山这一套拘谨的动作,与他那体型实在严重不符……这又引得两位恩母大笑不止,声如银铃。
就连祝修远,这次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儿。
方才的言大山,就好似张飞绣花似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言大山继续挠头,也跟着笑,一脸憨相……不知,逗得两位恩母开怀大笑了,她们以后会不会对他好一点呢?
至少,应该不会再揍他了吧?
“好了好了……”祝修远止住笑,摆了摆手,“吃饭,吃饭,等吃饱了就休息,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不一时饭毕。
祝修远站在一张卧榻前,弯腰,在卧榻上左翻右翻,挑挑拣拣……
这些被褥枕头之类的,看起来豪华,是高级货,但他总怕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因此检查得格外仔细。
“啊!”
这时,这房间的另外一边,梳妆台的方向,忽然传来董淑贞的尖叫。
“娘子!”
祝修远大吃一惊,丢下被褥枕头之类的,立即飞奔过去。
与此同时,今天晚上决定睡在门外,守护恩公及恩母,充当“门神”的言大山,也立即冲了进来。
他之所以守在门外,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意外出现了,恩母尖叫,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他想也没想,一个闪身就冲了进来。
祝修远穿过数重锦帐,三两步冲过去。
一眼便看见,在那梳妆台前,他那娘子董淑贞,好似发了疯似的,两手捂脸,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脚乱蹬乱踢……
旁边,寇婉婉似乎吓了一跳,正欲弯腰去扶。
另外,董淑贞身侧不远处,地面上,还躺了一枚铜镜,从铜镜的位置及角度来看,它应该是被摔在地上的。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祝修远三两步冲过去,直接跪在地上,揽过董淑贞,一边仔细打量她,一边出声安慰:“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哭?不怕,不怕,有为夫在此,不用怕……”
可祝修远打量了半晌,没有看出一丝异常来。
她很好啊,一切都如常啊,但为何大哭?
“哇……呜呜呜呜……”
董淑贞趴在他怀里,两手捂脸,阵阵哭嚎,还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双肩富有节奏的阵阵抖动……
祝修远又问了几次,可董淑贞只是大哭,却不说话。
“她到底怎么了?”祝修远只得询问寇婉婉。
方才,吃了饭,两女就结伴去了梳妆台,可这才没一会儿,董淑贞就这样了……
祝修远他们后面不远处,言大山正站在那里,他没敢靠近,只伸长了脖子,到处打量……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迹象啊?
“公子,夫人刚才……刚才照了镜子!”寇婉婉说道。
“镜子?”
祝修远迟疑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自他们流落荒岛之后,就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而董淑贞,还负责烤肉这一项工作。
她烤肉的水平的确不错,但……她的确很少亲自动手生火,导致她那张小脸,竟……抹满了指印形状的黑灰……
祝修远醒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种状态下的董淑贞了。
若不是因为声音、体型,祝修远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荒野的生活,也就那样,所以祝修远并未要求董淑贞每天都洗脸,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那样除了好看之外,没有实际的用处。
而且,说不定隔天,她又将自己的脸弄满了黑灰……
数日以来,祝修远都习惯了。
可董淑贞本人,完全没有习惯。
她其实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去小溪边洗脸的,所以,她自认为,她还是以前在府中养尊处优的模样。
可能,只是稍有凌乱罢了。
因为寇婉婉现在的仪容,也不是非常光鲜的。
直到方才,董淑贞照镜子,才发现,她这幅尊容,与寇婉婉相比,真的是差远了!
寇婉婉脸上虽然不是非常干净,但那雪里透红的肌肤,那种细腻的感觉,还是能够看出来,依旧是如此的美丽。
而她脸上呢,却是一层又一层的黑灰,还是手指印形状的……
简直……就是一个小黑妞!
一个小乞丐女!
一想到这数日来,与夫君卿卿我我的场景,她却不是最美的容貌!相反还很丑。
还有,与寇婉婉斗嘴时,她有股高傲劲儿,但她那时的形象却比寇婉婉差了那么多……
一想到这些,董淑贞顿感没脸见人了!
真的太丢人!
“好了,快别哭了……”
祝修远终于明白了,他憋着笑,搂着阵阵大哭的董淑贞,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扭头对言大山吩咐道:“大山,速去烧洗澡水!这是军令!”
言大山杵在一丈开外,正死死盯着躺在地面上的那枚铜镜。
因为方才准恩母曾说过,恩母只是照了一下镜子而已,就嚎啕大哭不止。
于是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枚铜镜上,死死的盯着。
同时心想,什么人可以用铜镜来害人呢?
祝修远突然的吩咐,打乱了言大山的胡思乱想。
他茫然“嗯”了一声,随后又反应过来,这是军令啊,军令如山!
于是郑重抱拳道:“属下尊令!”
然后转身出门而去,烧洗澡水去了。
“寇姑娘,麻烦你去准备浴桶什么的,待会儿你也一起洗洗吧!”
目送言大山出门,他又看向寇婉婉。
“好!”
寇婉婉抛来一个媚眼儿,盯了他一眼,别有深意,一双秋水之眸眨巴眨巴,好似会说话似的,非常漂亮。
随后起身飘然而去。
祝修远愣了好一会儿。
心说寇婉婉……最后那个媚眼儿,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后,他才明白,原来是他话中那句“一起洗洗”,产生了歧义。
估计,寇婉婉故意,将之理解为“洗白白然后等着”……
祝修远摇头,不再理会这件事。
反手搂紧哇哇大哭的董淑贞,轻拍其背,笑道:“为夫已经让他们烧洗澡水去了,很快就能洗……”
“嗯!”
董淑贞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也不大哭了,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不过,她那两手还是不愿松开,紧紧捂着脸。
言大山的速度果然够快。
也得益于这山寨中,各种物资齐全,烧个洗澡水而已,还是十分轻松的。
待洗澡水烧热,寇婉婉那边也准备妥当。
一间单独的房间中,一只大浴桶,摆在正中间,桶中装满了热水,水汽蒸腾,整个房间都烟雾缭绕的,恍若仙境。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个一起进去的。
因为一个人洗,没有人伺候的话,非常不方便,两个人要好一些。
祝修远和言大山,则守候在门外,搬来两张椅子坐着,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祝修远先讲了他与两女的经历,从逃上那艘船,然后被燕人的水军攻击,接着又是瓢泼大雨……直至流落在这座荒岛上面。
当然,大部分事实,祝修远都是听两女转述的,因为他始终昏迷。
然后是那天晚上的惊魂夜,寇婉婉与董淑贞如何救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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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9 遗产
此一节,实在惊心动魄,听得言大山冷汗直流,听完后,他捂着心口连呼:“好险,好险,若不是准恩母舍命相救,属下……难以想象那种后果!”
“都过去了!”
祝修远摆手,他都是挺淡定,讲述那段经历时,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一点也不后怕。
“此番磨难,生死重重,但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都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祝修远又说道,为此番磨难画上一个句号。
“恩公说得是!”言大山立即附和,随后,他忽然神秘起来,凑过脑袋,小声问道:“那……恩公,属下以后……该当如何称呼准恩母呢?”
祝修远一愣,凝视着他,“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哦!”言大山挠头,虽然还是糊涂,但也不敢再问了。
“对了大山,你的经历如何,我记得……那天晚上,你与师父一起,在后面阻挡燕军,但怎么……你也出现在这荒岛上面,还被江都王关在了地牢里?”
“恩公,此事说来话长……”
当下,言大山一五一十,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总体来说,就是那天晚上的大战,实在太乱了,后来又闪电与打雷,外加瓢泼大雨……一阵大乱之下,言大山竟与老乞丐和刘训他们走散了。
后来,鄱阳王率十数万大军,冒雨杀来,直奔瓜步燕军大营,誓要活捉燕国四皇子,及造反的江都王。
燕国四皇子和江都王,兵败如山倒,兵力损失严重,况且又是如此大乱,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阻挡鄱阳王的大军。
于是,燕国四皇子与江都王,各自率数百残部逃命,谁也顾不上谁……
而言大山,辗转来到了江边,此时,他已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实在再也杀不动了。
恰好此时,江都王率残部赶至,准备坐船逃跑,发现言大山后,顺手就将他押解上船了……
所以,言大山才会出现在这里。
祝修远听罢,沉默良久,最后只凝重的说道:“大山,这次……真是辛苦你了,护我逃跑不说,还被江都王所俘,在那地牢中,你这满身的伤……”
“恩公,不妨事,些许小小的折磨,我还经受得住!”
这次换言大山豁达了,他笑着连连摆手。
似乎,是为了体现他的不怕,言大山又说:“恩公有所不知,其实我被关进地牢之后,曾逃出来过,还潜入江都王的居室,偷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
“哦?”祝修远诧异,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
“你听到了什么?”祝修远又问。
“对了,恩公,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言大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都激动得通红,并有种邀功的模样。
祝修远更加好奇,他这副样子,可不常见。
吱嘎!
掐在此时,言大山即将说出一个天大好事的时候,两人身后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言大山立即住嘴,与祝修远一起往后看去。
只见洞开的大门中,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一左一右,正迈着轻缓的步子,慢慢跨过门槛,往外面走来。
祝修远一看见她们,两眼立即就是一亮。
有种仙气逼人的感觉,他似乎……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繁华的陈国京城。
那董淑贞,一张脸早已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满是胶原蛋白。头发也打理过了,梳了个相对简单但不失精致的发髻。
衣服也换了,不再是以前那一套乞丐装。
而是一套崭新的长裙,但似乎有些偏长,不大合身。
这裙子应该是江都王姬妾的衣物。
正迈步跨过门槛的董淑贞,乍见祝修远直勾勾望来,两眼放光,上下打量,还着重盯了她的脸……
董淑贞脚步就是一顿,似乎,这让她想起了方才,那些不美好的回忆。
但随即,她整个身板一挺,回给祝修远一个自信而甜美的笑容,那只停顿的脚步,也继续往前。
因为她方才已经照过了镜子,现在的她,虽然比不上以前,在府中养尊处优的样子,但却比之前好了千百倍!
她的自信又回来了。
祝修远见她恢复自信,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董淑贞虽然爱哭,但同时,她恢复起来也很快,一些不美好的事,转眼就忘了……
接着,祝修远视线一移,滑向旁边的寇婉婉。
寇婉婉通身上下也恢复了光鲜亮丽,脸蛋干净,头发梳理的光可鉴人,恢复了以前八成的模样。
“你们洗完了?”
祝修远笑着迎了上去。
而言大山,则不自觉后退数步,并低垂了头,不敢多看。
他这两位恩母,都是天上来的仙女,虽然爱揍人,但的确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
也只有这样的恩母,才能配得上恩公……
“洗完了,夫君,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果然清爽了许多!”
董淑贞微不可查的盯了眼侧边,寇婉婉脖子以下的位置,然后笑着凑到祝修远身边,很自然的挽了他的手。
好巧不巧,祝修远恰好注意到了她方才的小动作,顺着视线,也看了去,然后……他也感叹,看来以后他的孩子,应该不怕吃不饱了。
感叹完后,祝修远不禁莞尔,料想方才在那房间中,两女一起沐浴,只怕……进行了一番比较。
而董淑贞,估计是输了。
“公子……”寇婉婉不甘示弱,也跟了过来,挽住了祝修远另外一边的手,“公子这几日未曾休息好,不如也洗个热水澡吧……咦……”
寇婉婉凑近了他,话音一落,却忽然秀眉一蹙,一只小手儿伸在鼻前扇风,似乎……闻到了什么恶臭之物。
祝修远顿时咧嘴。
擦,这寇妖精都敢嫌弃他了,祝修远顿时脸黑。
此时,董淑贞那边,他忽感有个什么东西凑了过来,还贴近了他的衣服……祝修远转头一看,原来是董淑贞把头凑了过来,还在那深深的嗅闻。
祝修远不禁带着一丝希望。
他的娘子,应该不会嫌弃他才对。
“夫君,的确有点味道。”董淑贞将头抬起,“洗了澡也好睡觉,夫君去洗吧,妾身来伺候夫君搓澡!”
祝修远大失所望,但随即摆手:“不用搓澡,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洗就洗吧,他以前在府中,每天都要洗澡的,他并不排斥,只是感叹两女嫌弃他而已。
因为之前的数日,两女如此邋遢,他都没有嫌弃她们的……
“公子真的不用搓澡吗,奴家可以给公子搓背哦!”寇婉婉也凑热闹,狂抛媚眼。
后面数丈开外,言大山捂脸,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此处……
这地方,简直没法待了,对言大山这样的单身狗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最终,两女还是没能走进祝修远的浴室,只在外间等候,待祝修远洗浴完成,穿好了里衣,她们再进去伺候他穿外衣。
给祝修远替换的衣服,是从江都王的衣柜中翻出来的,稍显大了一旦,但也还好,将就先穿两天吧。
待三人从浴室中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恩公……”言大山欲言又止,他那个天大的好事还没说呢。
“今天很晚了,啊……哈……先睡吧,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啊……”
祝修远打着哈欠,身边跟了两女,一起走进另一个房间,然后房门“碰”的一声就关上了。
言大山看着紧闭的房门,只得放弃,那个天大的好事,还是留待明日再说吧。
当下,他找来被褥,铺在房门外,就地而卧,他睡在这里,就是怕夜里突发状况,他才好随时保护恩公。
再说房间里面,三人还是按照在山洞中的约定俗成,董淑贞躺中间,寇婉婉最里面,祝修远最外面。“糟了,忘了吹灭蜡烛!”三人都躺好后,祝修远翻身就想爬起来。
“夫君不用,看我的。”董淑贞拉住他,然后一手在身上摸索一阵,结果没找到什么趁手之物,然后又在寇婉婉身上乱摸一阵,引得寇婉婉娇躯乱颤笑个不停。
而祝修远的目光,都直了,顿感口干舌燥。
好在,董淑贞很快就从她身上摸出一枚金属物,很小,祝修远没有看清,大概是暗器之类的。
嗖!
咚!
那金属物被董淑贞随手掷出,直接扑灭蜡烛,去势不减,又钉在了墙体的木头上面,发出响声。
随着响声,房间中顿时黑了下来,只有远处董淑贞和言大山放的那把火,还在燃烧,有隐约的火光透进屋中,隐约可以视物。
“恩公?”
那一声“咚”,惊到了门外的言大山,他似乎翻身爬了起来。
“没事,灭灯而已,睡吧!”祝修远赶紧吩咐。
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夜凉如水,没有一丝声响。
身下的褥子,也不再是硬邦邦的木板了,十分柔软,温暖,身上还有蚕丝薄被……非常舒适。
所以,祝修远脑袋一沾枕头,就立即沉沉睡去。
今天晚上,他没有做“左拥右抱”的美梦,大概,是因为这床榻有些小的缘故吧,腾挪不开,也或许,这数日来的风餐露宿,寇婉婉也有些累了。
一夜高卧。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播撒进来,把地板照得明亮的时候,祝修远三人几乎同时醒来。
言大山起得更早,他亲自下厨,为恩公及恩母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大山啊,你这厨艺还需要再提高提高,比起你恩母来说,都差远了!”
餐桌上,祝修远一边吃着他准备的早餐,一边点评,然后还把董淑贞扯了进去。
言大山无语,但也不敢反驳。
为了避免恩公及恩母们继续研究他的厨艺,于是乎,言大山说道:“恩公,昨日晚上,属下说的那个天大的好事?”
“什么天大的好事?”然而,却是董淑贞这个好奇宝宝抢过了话头。
寇婉婉细嚼慢咽,但也留心关注此事。
“对了,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祝修远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你继续说,你都偷听到了什么?”
“恩公……”言大山放下筷子,抹了抹嘴,面色显得郑重,然后是一股压抑不住的喜色,以及不可名状的激动。
“此处山寨,虽处于海外荒岛,但江都王,并非仅仅将这里当做失败之后的退守之地,而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据点!”
“哦?”祝修远停止进食。
“恩公,这山寨之中,有一个地窖,里面……就藏有江都王东山再起的宝贝!”言大山神神秘秘,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激动红晕。
“什么宝贝?”董淑贞彻底来了兴趣。
寇婉婉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停止了进食,静静的关注着。
“恩公,据属下听来的消息,那地窖中,藏有许多金银珠宝,据说价值连城!”言大山神秘道。
“哦?那地窖在哪里,我们去瞧瞧,若果真如此,我们都发了!”祝修远看着众人笑道。
“好,好!”董淑贞兴奋的手舞足蹈。
寇婉婉也是面色一动,若果真有大量金银财宝的话……
“恩公,属下并不知道地窖的确切位置,但通过偷听到的谈话,可以根据一些标志物,慢慢进行锁定,相信需得数日,便能找到!”言大山说道。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祝修远陷入沉思,两手撑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
“我们吃了早饭,就去那码头,看一看江都王留下来的船,大山,昨天晚上你说你知道那码头的确切位置是吧?”
“不错,那处码头极为隐秘,但属下被押解而来的路上,已记熟了路径。”
“好,那我们先去看船,若没有问题,则不急着返回陈国……我,娘子,还有寇姑娘三人,风餐露宿数日,都累了。而大山你被关在地牢多日,也需要调养。”
“我们就在此地休养数日,同时寻找江都王留下的遗产,待数日之后,我们再启程返回陈国。诸位意下如何?”祝修远问道。
“属下遵命!”言大山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我们都没意见!”两女也同意。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是乎,他们火速吃完了早饭,然后言大山带路,直奔海岛上那处隐秘的码头。
半个时辰后。
他们已经找到码头,并登上了其中一艘大船。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赶到,是因为那山寨中,还养有马,可以提供脚力。
“这个地方,还真是隐秘啊,若无人带领的话,恐怕得花费数十日才能找到!”
“那天晚上,大战连绵,江都王仓促之下,乘船出逃,只带了百余人,而他们也仅仅只有两艘大船。”
“恩公,属下看过了,这两艘大船的状况,都还挺好,可以出海航行。那边一艘较小,我们几人合力,应该可以操纵。”
“对了,你会操纵这种大船吗?”祝修远两手扶着船舷,忽然想起这一茬。
“恩公,属下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操作过,但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属下曾去水军营中做过一段时间的水军,看别人操作过,想来,应该没有问题。”言大山非常自信。
看完了船,众人按照计划,又骑马返回山寨。
一边休养,一边寻找江都王遗留下来的巨额遗产。
这山寨中,生活所需之物,一应俱全,甚至还开辟有菜园,可以供应新鲜蔬菜。
厨房中,各种调味料都有,还有很多干货。厨房旁边的储藏室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粮仓……
若要吃肉,可以去林中打猎。
总之,这山寨之中的日用杂物,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准备了充足的库存,最高,可以供他们几个消耗数年。
所以,他们再也不用为食物担忧了,每天吃饱了饭,就是在整个山寨中到处寻找。
他们主要分为了两拨,分工协作。
祝修远,与两女为一拨,他们把江都王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希望能从某个字里行间找到有关地窖的蛛丝马迹。
不过在此过程中,祝修远是出于无聊,那个什么地窖,还有里面传说中的金银珠宝,祝修远兴趣不是很大。
钱财,对他来说,真是身外之物,他若想赚钱,有数之不尽的手段。
岂不知,仅仅一个炒茶,还有一个新式菜肴,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而对董淑贞来说,她始终兴致勃勃,其实是出于好玩儿,还有探索宝物的好奇心。
特别,还是与夫君一起干这件事,她就更有劲头了。
但对寇婉婉来说,则不一般,她比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更用心,也更努力,孜孜不倦,不知疲惫。
若果真如言大山所说,里面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的话,对她即将要去办的大事,应该很有帮助。
如果金银财宝不算很多,那么她就不打它们的主意,她现在所作的一切,就算是帮祝修远的忙吧。
然后再说另外一拨——言大山。
他就一个人。
按照偷听来的消息,抽丝剥茧,在整个山寨中寻找江都王话中曾提到过的关键标志,然后到处掘地挖洞,像一只仓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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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三分钟热度,但我他喵的是三天热度……三天日万,又有点想偷懒了……不行,这次我要逆天,我要发愤图强,我要继续爆更,我要天天日万!成败在此一举……】
就这样,他们寻找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祝修远“探宝”的心思,已经开始淡了,他本就没有报多大的期望。
董淑贞的兴致,也有所下降,兴致缺缺。
就只有寇婉婉,还保持了最初的热忱,若不是因为她,祝修远和董淑贞早就罢手了。
另外一边的言大山,他也是一根死脑筋,并且,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气馁”这个词,什么都不想,只管动手去干就是。
所以言大山心里的热乎劲儿,并不比寇婉婉的热忱小多少。
终于,在第四天头上,事情出现了转机。
“公子,你看,我找到了一张残缺的图纸!”书房中,寇婉婉忽然惊喜叫道。
“什么图纸?”然而,却是董淑贞最好奇,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祝修远也走来,从寇婉婉手中接过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张,仔细一看,它都残破了,并且,还有撕裂的迹象,明显被人揉虐过。
“公子请看,从这上面的线条来看,它应该是一个地下室。极有可能,这就是当初建造山寨之时,那地窖的图纸。”寇婉婉说道。
“嗯,不错,这图纸的旁边,还有座水池……”
当下,祝修远叫回言大山,几人一起研究这份图纸。
对照图纸上的提示,他们锁定了一座水池。
“应该是这里了,待属下挖一个洞下去瞧瞧。”言大山搓了搓手,抡起铁锹就开工。
言大山膀大腰圆,一身蛮力,那铁锹在他手中,简直就像是一根牙签似的,被他舞得快出残影。
很快,旁边就堆了很大一堆翻出来的土,他已经挖出来一个深达半米的土洞。
土洞周围,祝修远及两女站在那里,静静等待,期望能有结果。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间,言大山又往下挖了半米,整个土洞,达到了一米的深度。
嚓!
忽然,被言大山舞出残影的铁锹,戳到了一块硬石头,发出撞击及摩擦的声音,铁石摩擦,力道很大,似乎还冒出了火花。
“停!”祝修远精神一震,大叫一声,然后走近一步,探头看下去,“挖到石头了,慢慢来。”
董淑贞和寇婉婉两女,也跟着凑近,皆睁圆了一双大眼。
“是!”言大山放慢了速度,慢慢的刨。
随着土层被清理干净,下面竟然露出一块石板,这石板有人为打磨的痕迹,并非自然形成。
“恐怕就是这里了,把土洞的范围扩大,看看这块石板有多大!”
言大山得令,抓着铁锹又是一顿猛操作,渐渐的,竟挖出一个深达一米,方圆三米的大土坑。
“起!”
言大山双臂肌肉结扎,猛然用力,抓着那块人工打磨而出的石板边缘,硬生生将它掀了起来。
这一刻,祝修远及两女,都激动到了极点。
数日以来的忙碌,希望这次不要落空。
“下面是石头阶梯!”随着石板被掀开,祝修远他们已看清楚,原来石板盖住的是一个斜向下的洞,有石头砌成的阶梯。
“找到了,找到了,这入口符合那图纸!”
石板被完全掀开,言大山喘着气,从土坑中上来,与祝修远他们一起,盯着那斜向下的洞进行观察。
“此洞够大的,足以容纳两人并排通过!”
“你们看,那石头阶梯上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未曾开封过了。”
“不过,那灰尘的形状……竟是一个个脚印。由此可见,恐怕数年之前,有人曾进入过其中。”
“可是……可是,这洞中黑洞洞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吓人啊!”董淑贞感觉手脚发凉,不由抱住了祝修远一条胳膊。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纷纷看向董淑贞,眼神略有异样。
董淑贞脖子一缩,避开他们的视线,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不怕,就她一个人怕……
“此洞幽幽,数年未曾有人进去过了,先让它通通气,我们则做好准备,待会儿再下去瞧瞧情况。”祝修远摸了摸董淑贞的头。
众人点头,然后纷纷做准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
众人再次来到这里。
“大山你走前面,注意火把,若火把一旦熄灭,我们需立即撤出!”
祝修远口鼻上面,蒙了一块布,以至于说话声有些闷。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口鼻上都蒙了一块布,避免吸入灰尘。
“是,恩公!
言大山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握一柄大刀,走在最前面,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靠近那黑洞洞的入口。
然后是祝修远。
以及……双脚好似长了钉子的董淑贞。
“娘子?”祝修远也举着一只火把,拉了拉董淑贞的袖子,因见她紧绷了脸色,于是笑道:“要不,娘子你就留在上面吧,等我们上来。”
“不,我要去!”董淑贞倔强,脚步虽重,但也挪动了起来。
祝修远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跟上言大山的步伐。
最后面,则是寇婉婉。
寇婉婉自然不怕的,见董淑贞因为害怕,又光明正大的与祝修远亲密了……若是以往,她必定也会假装害怕。
但这次不同,还是正事儿要紧,于是她举了火把,提高了戒备,走在最后面。
随着众人踩着石头阶梯缓缓走进,这黑洞洞的洞中,已有了阵阵光明。
“这石壁应该是用石砖砌成,严丝合缝,没有水渍,看来江都王十分看重这个地窖!”
“那是自然,用来存放金银珠宝的,自然需要慎重。从这个角度下去,应该就是那水池的池底了吧,不知道下面有没有渗水……”
“嗯?石壁上面有烛台,还有半截大蜡烛!”走在最前面的言大山惊呼。
“这蜡烛燃了一半,想来应该是上一次开启的时候,曾点燃过……点燃它!”
言大山轻轻移动火把,凑近那烛台,在半截大蜡烛的芯线上面一接触,它就冒出了火苗,比一般的蜡烛更明亮。
然后言大山又点燃了对面石壁上的蜡烛,如此一来,就更显明亮了。
众人继续深入。
祝修远他们一路走,一路聊,或点评这通道,或猜想下面究竟有什么……
就只有董淑贞,一句话不敢说,紧紧拽着祝修远的手,亦步亦趋,同时一双大眼乱转,她虽然怕得厉害,但同时好奇心更重。
又走了数步,两侧石壁又出现烛台,于是言大山通通将它们点亮。
大约斜向下走了数丈的距离,众人料想,此处应该处于那水池的下面了,这条通道,也应该要走完了。
“厉害,虽处于水池之下,但至此为止,竟丝毫没有渗水的迹象。”
终于,斜向下的路面,变为水平的了。
一条直道,出现在众人眼前,前面约一丈开外,有一道铁门,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那铁门虽未曾渗水,但也生满了锈迹。
回望方才那条斜向下的通道,因为点了许多蜡烛的缘故,通体敞亮,光明一片,就连董淑贞见了都不再那么害怕。
“那铁门之后,应该就是地窖!”
众人走近那铁门,用手一推,明显推不动。
“这里应该有个机关。”寇婉婉掏出那份图纸,仔细一看后,来到石壁某处,然后用手在上面这摸那摸。
众人一起动手,摸索一阵,还真找到一个“伪装”的石砖,抠下来后,里面有个机扩。
“还真有这种东西啊!”祝修远盯着那机扩,然后又看了眼铁门,十分无语。
“我们先退后,大山你来拨它,然后也后退,避免危险。”
众人退后,神清紧张,盯着留在那里的言大山。
言大山伸手进去,用力一拨,然后快速后退,来到祝修远他们这边。
众人只听得一阵“咔咔咔”的声响,从铁门之后传来,貌似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响声过后,整个通道及铁门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看来是安全的。
众人重新返回,这次用力一推,那铁门一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铁锈纷纷落下,果然被缓慢推开了。
言大山先一步跨入其中,然后,就听他发出一声惊叫。
祝修远牵着董淑贞,举着火把,也一步踏入。
一眼看去,只见铁门后面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很是开阔。
并且,随着言大山及他的进入,这里面也才两个火把而已,应该不是非常亮才对,然而……
祝修远只觉其中亮堂一片,尤其显眼的,是一座“山”,反射着金光,十分耀眼,祝修远都不由眯了一下眼皮子。
那竟是一堆金转!
堆在那里,整整齐齐,反射出阵阵金光,恍如一座山岳般,带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震撼!
另外一边,还有一座更大规模的“银山”,反射白光,与金山一起,交相辉映,简直能亮瞎人的眼。
这么多金砖与银转……
不仅是言大山在前呆住了,就连祝修远,也是驻足不动,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的志向,虽然不是金银,但这么多金砖银转堆砌在一起,造成的震撼,还是令他无所适从,心里酝酿着一种狂喜。
这就好比,存在卡上的钱,只是一个数字,看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但若全部兑换成货币,堆在一起的话,那种视觉震撼,必然远非一串数字能比。
祝修远现在就被震撼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与“现银”。
恐怕十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被他牵着手的董淑贞,更是张圆了小嘴,两只大眼中,冒出一堆小星星。
现在的董淑贞,早已不是对金银没有任何概念的“金丝雀”了。
因她在府中的时候,若有闲暇,就会跟着姐姐董漱玉学习,如何治家、理财、做生意等,早已明白,金子与银子,并不是寻常的石头。
这东西很珍贵的!
刹那间,她心里冒出一个“把所有金子及宝贝都搬回府中库房藏起来”的想法,然后回去,对爹爹董诚及姐姐董漱玉进行炫耀……
他们惊呆的时候,忽然地窖中的光线又亮了几分,顿时间,金光与银光大作,祝修远差点睁不开眼。
却原来是寇婉婉举着火把进来了。
然后,他们身后就响起一个吸气声。
没错,寇婉婉也惊呆了,也狂喜了!
诺大一个地窖中,空旷而又幽静,几人立在那里,瞠目结舌,安静的空气中,只闻粗喘的呼吸之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只火把,火焰跳跃,照亮了整个地窖。
那座巨大的金山,以及旁边更大规模的银山,闪亮如镜,反射光芒,好似两面巨大的镜子,通过发射,使地窖中更加明亮。
祝修远、董淑贞、寇婉婉,还有言大山,无论是谁,都未曾见过这等景象。
金砖砌成的山,银转累成的岳,高高的两座,就矗立在那。
这种震撼,这种冲击力,已让众人失神,呆立不动,甚至不知身在何处。
就这样,这种“静态的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
“发财了!”
祝修远最先回神。
因他的经历非常复杂,甚至经历过了穿越这种事,他的神经,比众人的神经更加大条与麻木。
“这些金砖银转,还有哪些珠宝等,都是我们的了!”
祝修远神清激动,在那高声大喊,余音震荡,听在众人耳中,竟有种振聋发聩之感,这也是“唤醒”他们的魔音。
“娘子,寇姑娘,还有大山,既然是我们一起,找到了这批宝藏,那它就属于我们所有人!别客气,我们一起分了它!”
祝修远又笑着说道,带着蛊惑,一眼扫过所有人。
“真……真的吗?”
言大山声音干涩,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然,自他跟了祝修远后,根本不缺钱使,甚是他身上,每时每刻都携带有十余万两的银票,早已达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
但,这地窖中的金银财宝,也太多了些,堆在一起,亮晶晶,一闪一闪。
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言大山被秒破功。
另外一边,董淑贞两眼又再一亮,但却没有说话。
至于寇婉婉,她是最激动的,同时又是最冷静与理智的。
她听了祝修远的话,并不为所动,反而像祝修远般,以一种“上帝视角”看着言大山与董淑贞,嘴角缓缓勾动。
“自然是真的!
祝修远肯定,然后又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的,不用客气,你们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尽管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祝修远此话,犹如驱使人犯罪的魔音,带着蛊惑,也有点煽动的意思。
再者,祝修远一脸微笑,让人看了一眼便明白,他这话出自真心,并不是假话。
刹那间,言大山与董淑贞,两人心头都火热起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脚步已经做好往前冲的姿势,但还看着祝修远,似乎是等他“发号施令”!
“去吧,尽情的挑选,喜欢什么就拿什么!”祝修远满足他们。
话音一落,言大山与董淑贞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冲向那金山与银山。
“我的,那座金山是我的,你们别和我抢!”
董淑贞脚步飞快,三两步就跑近那金山,然后整个人激动的直抖,手指抚摸,绕着那金山走了数圈。
她还想将整个金山抱住,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金山太大了,而董淑贞才那么小一只,几十个董淑贞手牵手的合抱,倒是有可能。
眼见抱不成,她忽地两脚一蹬,整个人跃起丈余,身轻如燕,竟直接落在金山的顶部,然后就盘腿坐在上面了。
“哈哈!好多金子,好多金子,都是我的,将这些都搬回府中,一定会让爹爹与姐姐大吃一惊!”
董淑贞坐下来后,左右两手齐动,分别拿了一块沉重的金转,放在怀里,压在腿上。
她心情激动且美,两手不停,拿起一块又一块的金砖,压在自己身上,似乎要把自己埋在金砖里……
另外一边,言大山则冲向了那座银山。
他的表现,倒是比董淑贞收敛了许多,既没有围绕整个银山转圈,也没有跳上“山顶”妄图把自己埋在“山”里。
他只是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或许,给他一柄放大镜,就再也合适不过了。
地窖入口处,只剩下祝修远与寇婉婉两人,还在站在原地未动。
“寇姑娘不去挑选挑选?”祝修远看向她,笑道:“即便不喜欢金砖与银转,我看那边还有许多大木箱,里面定然是珠宝首饰等,姑娘何不去瞧瞧?”
“公子不也没去吗。”寇婉婉也笑,她其实十分冷静。
祝修远微感诧异,眼中一亮,不由重新审视了寇婉婉一番。
“公子……瞧奴家美么?”
寇婉婉抛来一个媚眼儿,开始口花花。
祝修远嘴角一扯,这寇妖精,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浪啊……
瞧着她那媚眼儿,瞧着她那娇羞又主动的模样,祝修远心里顿时火热,就像打翻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发不可收拾。
以前,若不是因为她“怀了孕”,祝修远早就经受不住,与她颠倒凤鸾了。
因为这寇妖精,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千种风情,万般姿态,祝修远哪里经受得住哟,他其实搀她身子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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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 山洞
加之,如今什么都挑明了,她其实没有怀孕,也得到了董淑贞的认可,可谓是一帆风顺,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再者,寇婉婉与祝修远同岁,也是双九年华了,在祝修远眼中,算是已经成年,她如果是一颗樱桃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采摘然后吃掉了。
董淑贞则还不行,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可以。
“走吧,我们去打开那些木箱,看一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祝修远一把拉过她的小手儿,紧紧捏在手里,入手只觉柔滑细嫩,纤瘦而不柴,略带骨感,总之就是手感极好。
寇婉婉一笑,由他拉着,两人从地窖入口开始,一箱一箱从头看去。
数不清的珠宝、玉石、翡翠、琉璃、珊瑚、玉器、古董、金器、银器等,琳琅满目,一装就是一大箱,恍然堆在那里,反射出各种美丽的光线……
那董淑贞盘坐于金山山顶,不停“加砖叠瓦”,都把自己埋了一半了,但,她两手仍然不停,还在不停“搬砖”,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忽然,偶然一瞥,她竟瞥见祝修远与寇婉婉手拉着手在那开箱!
不得了!
董淑贞整个人的动作就是一顿,两手停在半空,手里还抓着一块金灿灿的金砖。
“这个坏女人,又勾引夫君了!”
董淑贞嘀咕,随手一丢,两块金灿灿的金砖脱手,然后飞快扒拉,将覆盖在自己腿上的金砖掀开,长身而起,并跃下金山。
“寇婉婉,你……你不知廉耻!”
董淑贞冲过去,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并打掉紧握的两手。
寇婉婉不以为意,莲步轻移,转到祝修远另外一边,但这次,没有与祝修远手牵手了。
随后,他们三人就一起开箱。
那些宝物,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然后还有绿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种类繁多,犹如天上的繁星,不可计数。
三人兴致勃勃,一边开箱,一边点评,看到好看的,还从中拿起,细细把玩……
不过,连续开了几十个木箱之后,祝修远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这些珠宝虽好,但短时间内看了太多,也容易审美疲劳。
因见两女都还兴致勃勃,不停惊叫,董淑贞说“这个好美”,寇婉婉说“那个好看”……两女就像逛街似的,一逛起来,就停不下来,并且始终兴趣不减。
于是,祝修远也就勉为其难,陪着她们一起往下看去。
又开了数十个大木箱。
两女的兴致还是不减,反而越逛越精神,越逛越神采飞扬,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力无限。
反观祝修远,他的兴致都快跌倒低谷了,也感觉好累。
但是,两女好像没有发现这一点,每当发现了喜欢的器物,就拿起来,问祝修远好不好看……
若遇到首饰类,祝修远就更惨了,他还得仔细观察,像个鉴赏家,每次的评语还不能相同……
不知何时,言大山也凑了过来,跟着祝修远他们一起,不再去仔细研究那座银山。
祝修远抽空,盯了眼言大山,发现他脸色平静,只略带笑意……看来,他心里那股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并恢复了冷静。
但,没过一会儿,言大山便发现,他不该凑过来的,不该跟着恩公及恩母们一起开箱的。
因为,恩母及准恩母,兴致越来越浓,拿着各款首饰珠宝尝试佩戴,已经不满足于祝修远一个人的评价了,她们还硬要言大山也点评一番。
这可为难为死言大山了。
他文化水平不高,只粗识得几个大字,能有什么好词儿?
……整个地窖中,各种木箱,只怕有上千只。
当她们开了三分之二的木箱时,董淑贞与寇婉婉两女,还是兴致不减,不知疲惫,开了一箱又一箱。
而祝修远与言大山两人,都累的直抽脚筋,但面对热情的两女,他们都还在坚持着……
终于,两女一口气开完了所有的木箱。
祝修远与言大山都累坏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冒汗,连喘粗气。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开启一个天大的宝藏之后,最后他们会是这样的,累得要死,这样一来,开启宝藏的喜悦都快磨没了。
但是,祝修远见两女的脸色,似乎还意犹未尽。
她们开完了所有的宝箱,这个过程中,但凡被她们看中的宝贝,都被挑出来了,就堆在地窖中间,其中,大部分是各类头面首饰。
当祝修远与言大山坐在地上喘气的同时,两女就蹲在那挑挑拣拣,一边挑还一边讨论,从中选出最满意的几件。
“夫君,你看这件首饰好看吗?”董淑贞忽然拿起一款,比在头上。
“好看!”祝修远有气无力,他只瞄了一眼。
“夫君你都没仔细看!”董淑贞不满了,拿着那款首饰,直接走了过来,凑在祝修远眼前,连比带划的,兴致高昂。
祝修远:“……”
同时,寇婉婉也拿了一件首饰,先问了祝修远一句,得到一个敷衍的回答后,她也走了过来……
言大山见此,整个人都紧绷,并瞧瞧站起,悄无声息开溜……
……半个时辰后。
“我们下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你们感觉如何,我总感觉有些气闷……我们先上去喘口气,顺便吃饭,待饭后再下来,将这些宝贝都数一遍……”
于是众人离开地窖,回到地面上来。
当然,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夹带了一些私货。
那是两女精挑细选,反复比划之后,挑选出来的精美首饰,约有十余件的样子。
至于祝修远与言大山,什么都没有带,他们现在看见那些东西就烦。
吃了饭,休息一会儿,众人再度下到地窖。
这次,众人都理性得多,没有刚开始的那种狂热。
他们四个人通力协作,直忙活到天黑,才勉强清理出一点眉目,得到了一个粗略的数据,因为这地窖中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金砖,大约是八百余万两!”
“银砖,大约是九千余万两!”
“各类珠宝玉石首饰等,总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一箱!至于各类珠宝的确切数量,就复杂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话,恐怕弄不清楚。”
“哦,对了,除了金银珠宝首饰之外,这边还有一堆,大约有精良铠甲数千套,还有各种兵器……”
“恩公,我想从这堆兵器中挑选一件,适才我看过了,这些兵器都是镔铁打造,是不可多得的精品!”言大山不停搓手。
“可以啊,我们都去看看吧,兵器不同于金银,拿出去可以用的,若看上了眼,可以随意取用。”
众人来到地窖一角,那里除了一堆铠甲之外,就是一排排的兵器陈列在那里,非常震撼,宛若一座兵器库。
刀枪剑戟、虎越勾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收藏颇丰。
并且,这些兵器一看就不凡,乃高手匠人精心打造,几乎清一色镔铁所制,在地窖中放了这么久,竟没有丝毫锈迹。
但众人逛了一圈,董淑贞和寇婉婉都有些失望。
因为这些兵器,绝大部分都是战阵上所用的重型兵器,不太适合两女所用。
最后,就只有言大山挑中了一柄大刀,握在手里,宝贝得紧,相对于堆成山的金砖与银转,他其实更喜欢精美的兵器。
随后,众人撤出地窖,连夜封洞,盖上石板,堵住出入口,再将土壤回填,恢复原貌。
“宝藏之事已了,我们休息一晚,待明日就准备启程吧,是时候该回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祝修远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也不知道陈国……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饭后,众人安歇,一夜无话。
待第二日天明,众人纷纷起来,言大山又提前做好了“丰盛”的早餐。
“大山啊,通过数日的锻炼,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哈哈……”
祝修远今天的心情格外畅美。
一想到今天就要登船,返回陈国,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人,他心里就有种“离家数年然后一朝准备行礼回家”的感觉。
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期待。“多谢恩公夸赞!”言大山坐在这饭桌上,总感觉拘谨。
“嗯,这应该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餐了,好好吃吧!”祝修远又笑道。
可董淑贞听了这话,顿时伤感起来,她踌躇半晌,最终说道:“夫君,如今离开在即,我想……想回一趟那个山洞,再走走看看……”
“公子,奴家也想回去一趟,若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寇婉婉也说道。
“嗯……也好。”祝修远点了点头,“反正我们时间充足,等吃了饭,我们就骑马回去一趟,逛一圈后便回来,然后收拾行李,准备登船。”
“好!”两女点头。
不一时饭毕,众人分乘四匹马儿,一阵驰骋,片刻间便回到了那个待了好几天的地方。
他们来时,曾耗费了数天数夜,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
但现在回去,有马儿骑,速度飞快,片刻间便抵达,祝修远与两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马的时候,那数日的风餐露宿,一幕又一幕,在众人眼前闪过……
就只有言大山没有一点表情,他此行跟随而来,只是为了保护恩公而已。
众人下马,将马儿的缰绳捆在一颗树上,然后他们先去了海滩,就是他们醒来的那个地方。
“当时啊,我们都躺在这里,诺,就是这里,我在这儿,公子在那边,而夫人在这边……”
寇婉婉连比带划,指点当初众人所躺的方位。
“嗯,那艘大船残骸不见了,应该是被海浪冲走了吧……记得我们常用的那个铜盆,就是从那残骸中捡到的……”
众人缓缓移动脚步,沿着海滩走了一阵,越过一片岩石,来到另外一个海滩。
“这里的卤水可惜了,以后都用不上了……”
祝修远走到那片滩涂地,特意踩了一脚,当脚提上来后不久,那脚印中就已汇聚了一脚印的卤水。
“公子,此地应该会被栽入史册,公子的精盐,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寇婉婉笑道。
“栽入史册什么的,我并不稀罕……”
祝修远心里窃喜,但表面上却一脸平淡,同时举步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寇婉婉眸光一亮,似乎已经窥探到了祝修远的心思,她跟上脚步,笑道:“不仅公子得以栽入史册,奴家因从旁协助,估计那青史之上,也会有奴家的大名……这一切,都是托公子的福……”
祝修远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畅美,他刻意装出来的一脸平淡,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嘴角已经扯起。
为了避免被寇婉婉发现,他回头,冲落在后面的董淑贞叫道:“娘子快点儿……”
“来了来了……”
董淑贞收回自己的脚,提着裙摆快步跟了上来。
方才,她已经试过了,她的脚印,的确比夫君的脚印小了好多……
走了几步路,他们便来到了那条山道,这是寇婉婉徒手开出来的那条。
“公子,开这条道的时候,有很多草籽及小虫落入了奴家衣领,痒痒的,难受了好一阵呢。”
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寇婉婉开始诉苦。
“呃……倒是辛苦寇姑娘了……”祝修远苦笑。
“夫君,当时我也没闲着,妾身抱着夫君呢……”董淑贞自然不甘落后。
“都辛苦,都辛苦……此番磨难,能得娘子与寇姑娘舍命相护,夫复何求,我此生都无憾了!”祝修远正色道。
言大山落在后面,稍稍有些吃两位恩母的醋。
此番磨难,他也出了很多力啊……
不过,那股醋意刚刚出来,就立即消除了,因为他怕两位恩母的粉拳……
“还有大山,这次也辛亏有你,不然我此行甚危!”祝修远自然不会忘了他。
“恩公言重,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言大山腰杆一挺,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众人一路说笑,很快,便走到那山洞前的平地边缘。
众人在此驻足。
“我们才离开几天而已,这地上的杂草,竟又长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几个月,这里就会恢复成我们刚来时的模样。”
“这里应该也会记入史册,因为公子的精盐主要是在这里提纯的……”
祝修远及两女一瞬间就想起了提纯精盐的经历。
还有两女间的明争暗斗……如今想来,就只有会心一笑。
众人移步,却没有走近山洞,而是来到了旁边的那条小溪。
小溪的水,哗啦啦的流,清澈见底,可以清晰的看清下面的石头。
“这里有山有水有猎物,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隐居之地!”祝修远捧起一捧溪水,洗了把脸。
最后,众人终于往山洞走去。
山洞中的篝火,只怕早就熄灭了,于是他们每人手里,都举了一只火把。
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众人步入其中。
洞中没了篝火,果然暗淡了许多,紧靠那几个通风孔,提供不了多少光亮。
这山洞挺大,进门的旁边,放了一张大木板,这是大船上面的板子,被浪花冲上沙滩,寇婉婉搬回来当门板使用的。
门板旁边,还有一堆东西。
有生石灰、木炭、柴禾等,是他们煮盐的时候,剩下的材料,现在,它们只能留在这里吃灰了。
接着,就是数只瓦罐,这是上一任“洞主”遗留下来的遗产。
数日前,他们从山洞出发,前往远方寻找人为活动留下的迹象,曾携带了部分家当。
这几只瓦罐,太过笨重,不方便携带,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数日未曾使用,这些瓦罐都落满了灰尘……”
祝修远及两女,看着这些生石灰、木炭、柴禾、瓦罐等,既亲切又陌生。
这些器物与他们相伴的日子,虽只有短短数日,但那数日,确实他们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数日……
这些器物的形象,恐怕会一直留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众人移步,走向那两张石床。
中途路过山洞中间的篝火堆,它果然早就熄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及未曾燃烧完全的柴禾。
众人径直走过,来到石床近前。
董淑贞先前不察,她竟走在了最左边,离那张恐怖石床最近的位置!
她顿时一缩脖子,不敢去看那张石床,拉过寇婉婉,挡在左边。
直至看不见后,董淑贞脸色才恢复如常。
“夫人还怕那张石床吗?”寇婉婉笑道。
“谁说我怕了!”董淑贞立即反驳,支吾一会儿,指了指自己左边,说道:“这个位置,才是你的,别乱跑!”
祝修远和寇婉婉见此,不由相视一笑。
但他们都没出言打趣董淑贞,只缓缓看向那张石床。
因那艘大船上散落的木板很多,寇婉婉扛了很多回来,除了门板之外,还有一块,就放在这石床上面了,当做褥子。
这块木板上面,承载了太多……
从祝修远那天夜里突然发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差点死掉……
到寇婉婉割腕相救,进而与董淑贞达成一个协议。
702 瓦罐
【本书已签“作品免费模式销售确认书”,大概还需几天,将在“飞读免费小说”上面出现】
再到挑破寇婉婉假怀孕的事,以及明确了纳妾之事。
可以说,这块床板,对祝修远、董淑贞,还有寇婉婉三人来说,都意义非凡!
“好了,看完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在石床前默立良久,祝修远大手一挥,并当先转身,往山洞外走去。
两女立即跟上,最后是言大山,众人很快就走出了山洞。
众人站在山洞前面,最后扫了一眼洞前的平地,然后就迈步往那条崎岖的山道走去。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没有回头,也没人说话,只闷头走路,与来时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大概就是“回家的期待”与“离家的无奈”吧。
这个山洞,他们虽然才居住了数日,但这里承载了太多悲欢喜乐,还经历了生死……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一个家。
一路无言,回到安置马儿的地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临出发前,众人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着一声“驾”,马蹄翻滚,他们很快就消失在这里……
直至回到山寨,祝修远及两女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些马儿都是好马,可惜我们走了之后,就没人饲喂它们……待会儿将把它们都放了吧,让他们去林中自由吃草。”
祝修远摸了摸一匹马儿的脖子,对言大山吩咐道。
“是,恩公。”
“该带些什么行礼呢?貌似没有什么好带的……”两女已经开始琢磨起行李的事了。
而祝修远,一个人坦荡荡,他不需要带什么行礼,于是,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两女纠结。
两女数日进出房间,又数次纠结,最终,寇婉婉只拿了从地窖中挑选的几个精美首饰。
而董淑贞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除了首饰之外,她还将那个铜盆,那几个小碗,以及从山洞里带来,用来装精盐的那个小瓦罐,全都摆在了地上。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竟好大一堆!
这些“垃圾”,董淑贞竟舍不得丢掉,还要带回陈国……
“娘子,这些东西你也要带上吗?会不会太多了?”祝修远笑道。
说着,祝修远的视线就落在那铜盆上面,他对这个铜盆还是有点感情的,因为有了它,提纯精盐的时候才方便了许多。
“啊?!”
董淑贞正蹲在地上,一手伸入一个背篓中,似乎正掏着什么东西,同时回头看着祝修远,目光有些躲闪。
大概,她也觉得,带这么些东西回去,恐糟人耻笑吧。
但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缓缓从那背篓中,又掏出三双筷子,慢慢放在那个铜盆中。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
那三双筷子,是他闲暇之时,用那柄匕首精细制作的,花费了一番心思。
但,那只是筷子罢了,现在都要回去了,这筷子就成了无用之物。
而董淑贞,把铜盆这些东西带回去,倒也说得过去,但那三双筷子……
祝修远稍稍有些无言。
“哈哈哈……”
果不其然,董淑贞这番操作,立即便招来了笑声。
那是寇婉婉。
她掩嘴而笑,花枝乱颤,前仰后合,似乎见到了什么极为搞笑之事。
“夫……夫人,这些东西就不用了吧……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寇婉婉乐不可支。
“不许笑!”
董淑贞顿时便怒了,祝修远可以笑话她,但寇婉婉不行!
不然作为大妇的颜面何存?
只见她直接跳了起来,一个健步冲过去,追着寇婉婉扬言要家法伺候……
祝修远坐在那里,看着两女打闹,但见长裙飘飘,青春活泼,声如银铃,竟是出奇的养眼。
特别是,董淑贞捉住寇婉婉后,两女拉扯间,那不经意漏出的一景,让祝修远甘之如饴,他甚至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并加油道:“闹得好,继续闹……”
忽一时,两女齐齐停手,并快速整理了一番衣裙。
祝修远一愣,怎么停止了?
“恩公,恩公,那些马儿我都放了,只留了四匹,待我们赶到码头之后,再放了它们!”此时,言大山赶来,气喘吁吁。”
“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祝修远起身,这一刻,他心里非常激动。
终于要回去了!
“言大山,你过来!”董淑贞挥手。
“恩母?”言大山立即跑过去。
“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了,要拿好,不要弄碎了。”董淑贞挥手吩咐道。
“这……”
言大山一脸呆,看着那些铜盆、小碗及瓦罐的,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上这些东西。
“嗯?”董淑贞冷哼。
“是,是……”言大山当下不敢再有疑惑,忙弯腰去拿那些东西。
“稍等!”这时,寇婉婉却突然发话了。
言大山面露苦色,抬头看着寇婉婉。
“用这个背篓来装,方便一些。”寇婉婉提过那只背篓,没错,就是她亲手编织的那只,递给言大山。
言大山连声道谢,双手接过,然后再将铜盆等一一装在里面。
铜盆、瓦罐什么的,言大山还能勉强接受,可当从中拿起三双筷子的时候,言大山整个人都凌乱了……
“我……我是怕他不好拿,才让他用背篓的,没有什么,你们别多想!”寇婉婉忽然解释了一句。
祝修远和董淑贞都是一愣,奇怪,他们并没有觉得奇怪啊?
这寇婉婉解释什么?
“既然准备妥当,那就出发吧!”
祝修远大手一挥,走在前面,两女轻移莲步,快速追上,然后一左一右簇拥在祝修远两边。
言大山背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背篓,跟在后面,他那体型,与那背篓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骑上马儿,毫不迟疑,他们扬鞭就出发了。
对于这个山寨,他们没有丝毫的留恋,因此直到走远了,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马蹄翻飞,风驰电掣,蹄子刨飞无数泥草。
很快,他们来到那个隐秘的码头,四人下马,随手放了马儿,摘下他们的马鞍等,解下缰绳,然后随它们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