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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碗的彼岸     逍遥小军侯txt下载     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轮流守夜

    也有的提着生石灰,到处抛洒。

    也有的推着木车,装来一大桶药汁,分发给忙碌的众人喝。

    另外,还有轮流洗澡的场地,药气冲天。

    还有集中浆洗衣服的场地,也是药味冲天。

    除此之外,还有敲锣打鼓的“宣传队”,逮着个人就开始宣讲瘟疫防治之法……

    整个城内城外闹哄哄,看似乱成一团,实则井然有条!

    一步一步进行着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

    当然,如此组织能力,自然出自衙门中的董诚了,只有董诚才能在这种纷乱、原始无便捷通讯手段的情况下,让一切井然有序。

    ……

    董府。

    午夜。

    祝修远的房间中点了四五只蜡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雪亮。

    卧榻上,祝修远紧紧闭着眼,还未醒来。

    床前,董淑贞、秋雯、夏舞三主仆,分别坐在三张椅子上,面向祝修远,呆呆的盯着他,好似祝修远会突然醒来跑掉似的。

    三主仆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着。

    秋雯和夏舞的脑袋不时点一下,随即又立即睁圆两眼,“用力”的盯着沉睡中的祝修远,接着两眼逐渐无光,又点一下脑袋……

    董淑贞将脑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呆呆盯着祝修远,一动不动,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咚咚咚!

    忽然传来敲门声,然后大小姐董漱玉的声音:“贞儿,快打开门,我们来接替你们了。”

    董淑贞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心中有些恍然,原来已经午夜了啊。

    她对夏舞使了个眼色,夏舞立即前去开门。

    董淑贞与秋雯也起身,将椅子搬回原位。

    “贞儿,时间到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下半夜就交给我们三个了。”董漱玉和春雪、冬梅三主仆走了进来。

    “姐姐,可是我不想睡,我想在这里陪着夫君。”董淑贞拉着姐姐的手,又歪头看着床铺上的祝修远。

    “傻孩子,听话,人怎么可以一整晚都不休息呢?快去睡吧,况且修远所提的瘟疫防治之法中,其中有个‘免疫力’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抵抗感染瘟疫,但‘抵抗力’必须足够强。而充足的休息,就能保住‘抵抗力’足够强了。”

    “可是……”

    “贞儿!”董漱玉摸着董淑贞的头,严肃说道:“如今正值危急时期,我们都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如果修远醒来发现你又病倒了,那他该多着急啊!我们现在不能拖修远和爹爹他们的后腿。”

    董淑贞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她之前曾下定决心,明天要出去帮祝修远的忙的话。

    如果她整晚不睡,到时候没有精力,又如何帮助夫君呢?

    “那好吧,姐姐,我们就回房休息了!”董淑贞最后看了祝修远一眼,带着秋雯和夏舞开门而去。

    秋雯和夏舞紧跟董淑贞的步伐进入她的房间,简单洗漱后,董淑贞就准备上塌休息了。

    然而她却见秋雯低着头,绞着两手,呆立在她床前,不肯离去。

    夏舞已经往外走了半步,见秋雯没动之后,她也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盯着秋雯,不知道秋雯又怎么了。

    董淑贞已经躺上了卧榻,她一瞧秋雯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

    “小雯儿,你来和我一起睡吧,如此也更暖和一些。”董淑贞招了招手。

    “好的小姐!”秋雯立即脱去鞋袜外衣,爬上了小姐的卧榻,钻入被窝,只露出一颗脑袋,迎向夏舞羡慕的眼神。

    董淑贞见夏舞那副眼巴巴的模样,着实可怜,因此又对她招手道:“小舞儿,你也来吧,我们三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好的小姐!”夏舞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

    且说董淑贞三主仆离开祝修远的房间后,里面就只剩下陷入沉睡的祝修远、董漱玉,以及春雪和冬梅四人。

    董漱玉也吩咐搬来三张椅子,放在祝修远的床前。

    她在最靠近祝修远床铺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春雪和冬梅则坐在后面。

    如果董淑贞还在这里的话,见了这阵仗,一定会惊讶,因为她们两姐妹的“守夜”方式竟然一模一样!

    只不过董漱玉没有董淑贞那般无聊,只是一味的呆呆盯着祝修远。

    董漱玉给自己找了点活儿来做——拿着个花棚子,开始一针一线的做刺绣!

    董漱玉身后的春雪和冬梅互相对视一眼,她们心中明白,大小姐平时很少做刺绣的活儿的。

    只有在大小姐心中不安的时候,才会拿起针线。

    也就是说,刺绣是董漱玉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之后,也纷纷拿出一个花棚子,跟着大小姐一起刺绣。

    大小姐都开始绣了,她们作为丫鬟,哪能坐在一边闲着呢!

    只是两个小丫鬟心中都有点异样,这种异样太私密了,以至于她们两个都不敢进行眼神交流。

    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这点异样,两只眼睛不时瞄一眼大小姐的背影,然后又盯一眼沉睡的祝修远。

    祝修远是姑爷,但他可是二小姐的姑爷啊,并不是大小姐的姑爷。

    大半夜的,她们就这样杵在二小姐姑爷的房间里,似乎有点不合适……

    这点异样在两个小丫鬟心中“肆虐”许久之后,两人最后又明悟了:“对呀,现在乃是关键时期,稍有不慎,整个江州都有可能变成一座死城的。而姑爷现在决不能出事,我们在此守夜,虽然有些不妥,但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董漱玉并未察觉到身后两个小丫鬟心中的异样,她盯着手上的针线绣一会儿,又抬眸盯祝修远一眼。

    她始终记得,待祝修远睡醒之后,需将那副药煎来让他喝下之事。

    后半夜里,祝修远的房间中格外安静,安静得甚至可以隐约听见府外“宣传队”的敲锣打鼓之声。

    另外还有人声狗吠等,各种声音虽然隐隐约约,但从未间断过。

    ……

    “啊……哈!”

    不知几更天了,床头忽然传来一个打哈欠的声音。

    此时,强烈的困意正侵袭着董漱玉,想她平时都是按时睡觉按时起床的,像这样熬夜,本也十分少见,前面虽然睡了半夜,但仍旧有些顶不住。

137 时不我待,深夜“表白”

    就是在这种“抵抗强烈困意侵袭”的状态下,正盯着手上针线的董漱玉忽然听见祝修远的哈欠声。

    一种“惊喜”的情绪陡然加入“抵抗强烈困意侵袭”的状态中,以至手上一抖,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捏着的那枚锋利绣花针错位,刺中了左手食指。

    这下好了,在那种复杂的状态下,又加入一种“疼痛”的感觉。

    “啊!”

    董漱玉惊叫一声,浑身的疲惫和困意一瞬消散。

    “姑爷醒了!”

    “小姐你怎么了?”

    身后的春雪和冬梅前后问道。

    刚刚清醒过来的祝修远愣了一下,忙转头看去,却见他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床前正端坐者一位绝顶大美女。

    祝修远还有一点迷糊,但也能分得清,这位绝顶大美女乃是他的大姨子董漱玉。

    他心中刹那产生一个念头:“漱玉怎会在此?”

    然后祝修远又反应过来,董漱玉方才似乎惊叫了一下?

    并且,只见她右手捂着左手的食指,她本就十指纤纤的,指节雪白得就像葱段,小巧玉润的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色彩,像是宝石般,十分瑰丽。

    让人有一种看不厌的感觉。

    也像欣赏一颗宝石般,让人有将之拿在手里仔细欣赏与把玩的冲动。

    两手的下方,一个女人家用来刺绣的花棚子跌落在膝盖上。

    上面绣的是一朵明艳的花朵,花瓣很红,娇艳欲滴,正成熟的盛开着,旁边还有一只翅膀是粉红色的蝴蝶,围绕着花瓣翩跹起舞。

    这是一幅富贵堂皇的刺绣,乍一看,竟然有种欣赏世界名画的感觉,震撼而新奇,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这幅绣品还差几针就完工了,那枚长长的、在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耀眼金属光泽的绣花针,还插在鲜红的花瓣上。

    然而,这幅绣品算是毁了,因为在空白的位置,陡然浸染了一朵红晕。

    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这朵红晕似乎才刚刚滴上去,正在洁白的底布上快速扩散着……

    结合董漱玉右手捏着左手食指的情况,祝修远立即明白了。

    她扎着手指了。

    还滴落了一滴鲜血,落在绣品的底布上。

    ……

    祝修远的脑袋还是有些懵。

    为什么董漱玉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呢?

    为什么董漱玉在此做刺绣呢?

    又为什么扎到手指了呢?

    心里疑问众多,导致祝修远呆愣了片刻,呆呆的看着春雪和冬梅跑过去查看董漱玉被刺伤的食指。

    “小姐手指受伤了,我去取药……”春雪惊了一下,急忙就想回去取药。

    “不用!”董漱玉依旧握着左手食指,瞧了一眼呆呆的祝修远,对两个丫鬟吩咐道:“修远醒了,你们快去煎药,不用管我,这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可是小姐……”

    “快去!”

    “……是,小姐!”

    春雪和冬梅煎药去了,房间中就只剩下祝修远和董漱玉两人。

    “你……扎到手了?”这个时候,祝修远方才反应过来。

    “小伤口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我看看,如今瘟疫横行,再小的伤口都不能大意。”

    祝修远说着就坐了起来,皱着眉头一把抓过了董漱玉那两个瑰宝般的手。

    “不用……”董漱玉还待反对,可是祝修远已经二话不说的将她的手抓了过去。

    因为祝修远在温暖的被窝中躺了大半夜,浑身都很温暖,他的一双手自然也十分暖和。

    嗡!

    董漱玉脑袋有点眩晕,祝修远竟然拉她的手了……然后是另外一个念头,祝修远的手好暖……

    董漱玉整个人都比较清瘦,一双手也是如此。

    一抓之下,虽然细滑得就像涂抹了油脂,但那种纤细的骨感还是能够十分明显的感觉得到。

    两人两手接触的刹那,那种微凉、细滑、骨感的触觉好似电流般在他浑身上下流过,祝修远猛然反应过来,他逾礼了。

    他浑身一震。

    祝修远的视线从被他抓着的手,往上移动到董漱玉的脸面上。

    四目相对,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董漱玉首先反应过来,手上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祝修远此时心中一片雪亮,堵塞在他心间的某些东西被冲开了似的。

    涩从胆边生,祝修远手上一用力,捏紧了妄图滑走的“鱼儿”。

    “修远……你放开我……”董漱玉压抑着嗓子,已经近乎哭求了。

    祝修远却不为所动,抓紧了董漱玉的手,慢慢将被绣花针刺伤了的左手食指送到了嘴前,一口将之吞入了口中。

    祝修远知道有一个将手指上的伤口放入口中吮吸的桥段。

    尽管这个桥段十分沙雕,但它的作用却很明显。

    是的,祝修远就是要达到那个效果。

    就在刚才,他忽然间想明白了,想通了。

    一切都顺应心意吧,不再强求自己……

    值此瘟疫横行之际,未来生死不明,若说有什么事是祝修远无法释怀的,恐怕就是与董漱玉之间的关系了。

    今天白天忙碌的间隙,祝修远就想找个机会和董漱玉谈一次。

    直到刚才,两人两手相触之时,两人四目相对之际,祝修远心动了。

    管他娘的什么纲常伦理,通通见鬼去吧!

    如今生死不明,死亡的阴影如泰山压顶般重重压迫着祝修远。

    却不成想,将祝修远心中深处埋没了许久的**给压了出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都董漱玉的时候,心中悸动莫名。

    ……

    而反观董漱玉,她此时已经懵了。

    呆呆的盯着祝修远吮吸她受伤食指画面……

    接着她好像明白过来似的,浑身发紧,还妄图将手指抽回,不过没有成功……

    再然后,她停止一切挣扎,好似认命了般。

    等祝修远完成“吮吸疗法”之后,她又试了一次抽回手的动作,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她的两手仍旧被祝修远握得紧紧的。

    董漱玉十分平静的放弃了抵抗,只轻声说道:“修远,我们不能这样,你放开我吧,等过了今晚,我们还如以前那样好吗?”

138 有些话再不说就迟了:我喜欢你

    祝修远捏着董漱玉的手,偷偷把玩着她那宝石般瑰丽的小巧指甲,面色却无比严肃,直视着董漱玉的眼睛,说道:“漱玉,有句话……我想要对你说。”

    董漱玉蹙着眉头,自己的手指甲正被祝修远偷偷的把玩着,她自然心知肚明,可是祝修远面色又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真让人无语:“修远,我不能对不起贞儿,况且我……我,你快些放开我吧,待会儿等春雪和冬梅回来,看见我们这样就不好了。”

    “你听我说。”祝修远却是不理会董漱玉的抱怨,盯着她的眼睛:“如今城内瘟疫横行,这瘟疫感染人的速度十分罕见……而且我们江州相当于被困死了,短时间内,朝廷的赈抚不会进来……”

    董漱玉呆呆的盯着祝修远,脸蛋儿已经红潮如血,不知道祝修远怎么说到瘟疫这件事上面了。

    “虽然我提出了四点瘟疫防治之法,但是究竟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知道。最严重的后果,可能是我们都会死!”

    “漱玉,有些话,如果我现在不说的话,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董漱玉明白了,原来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沉重的生死压力,让祝修远冲破了一切束缚!

    什么道德底线,什么伦理纲常,通通被抛到了一边!

    “什……什么话?”想明白这一点后,董漱玉心中也有一丝动摇。

    “我喜欢你!”

    祝修远直视董漱玉的眼睛:“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就刻在了我心底。记得那天,我把你当成未婚妻,并叫你为‘娘子’的事吗?”

    董漱玉胸膛起伏,小嘴微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其实就我本人来说,我是十二万分反对指腹为婚的,可是直到见了你,那十二万分的反对,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是我来到这个地方后,见到的第一个美得让人呼吸都痛的女子,你知道吗,当时我心中如何惊为天人……”

    祝修远滔滔不绝,将后世一些常见的肉麻之语通通翻出来说了一遍,比如:“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之类的,全是土味儿情话。

    但董漱玉没有听过啊,这土味儿情话简直就成了一支赤果果的丘比特之箭,虽然直白粗俗,但威力却无比强大。

    祝修远说个不停,滔滔不绝,层出不穷。

    董漱玉听得那是头晕目眩,耳鸣失聪,晕头转向。

    直到某个时刻,董漱玉忽觉眼前光线一暗,她悠然回神,却见祝修远整张脸都已经凑了过来,凑得很近了,再有三两寸就要接触。

    想干什么!

    董漱玉心脏猛然一抽,整个身体慌得往后一缩,并别开脸去,急道:“不,不行,不行修远,我不能对不起贞儿,况且我……我乃是‘克夫’之体,我不能害了你……”

    董漱玉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祝修远的浓浓的索求**,就像被稍稍阻挡的江河之水,即将喷薄而出!

    她浑身酥麻,升起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不适感”,心中似乎关押着一群暴躁的小鹿,用树杈般的角狠狠撞击……

    但是!

    她的顾虑太多了,根本做不到祝修远这样放开一切。

    祝修远对董漱玉的**曾被死死压制,如今一旦反弹,势必难以抑制。

    况且又有生死不明的重压作祟,已经让祝修远陷入了一丝疯狂!

    ……

    “小姐,姑爷,药煎好了!”

    恰巧此时,春雪和冬梅端着一碗药返回,开门而入。

    这句话像一盆加了冰块的冰水,兜头泼在祝修远头顶,瞬间清醒,他凑过去“侵犯”的动作立止。

    董漱玉也好似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慌的站起身来,与祝修远拉开距离。

    祝修远也没再硬拉着人家的手,松开了,并重新躺回塌上。

    春雪和冬梅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说:“姑爷,快来喝药了……”

    ……

    祝修远没让春雪手把手的喂他喝药,而是端着碗自己喝。

    喝了一口后,祝修远终于体会到前段时间董淑贞死命反抗喝药的痛苦了。

    这药太苦了!

    冬梅趁煎药的间隙,还是回去取来了金疮药,祝修远痛苦喝药的时候,冬梅就在为董漱玉处理食指头上的小伤口。

    祝修远喝完药,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因他见董漱玉她们都挺疲惫的,于是就让她们回去补觉。

    董漱玉见祝修远果真没事,并且又发生了方才的事……

    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于是她们三主仆就返回去补觉。

    等房间空下来后,祝修远却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刚才“表白”的情景。

    “哎,不管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并且在这场瘟疫中,能不能活下去都要打个问号,此事……暂且搁置吧!”

    然而,祝修远还是睡不着。

    脑海中满是董漱玉拒绝他的情景,这让他有些泄气。

    “看来漱玉所顾及的,远比我所顾及的更多!”祝修远叹道。

    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祝修远瞪着两眼望着头顶的床帐发呆,直到天刚蒙蒙亮,秋雯照例来叫他起床。

    “姑爷你醒了!”秋雯惊喜,转头四顾没有看见大小姐等,于是又问:“大小姐她们呢?”

    “我半夜就醒了,喝了药后,感觉并无大碍,又见她们十分疲倦,就让她们回去睡觉去了。”祝修远盯了秋雯一眼,又问:“咦,秋雯你什么时候从衣柜中出来了?”

    秋雯耷拉着脑袋,看不见她的脸色,只听她小声说:“姑爷回来之后奴婢就出来了……”

    “夫君你终于醒了!”董淑贞和夏舞又走进了房间,她跑过来拉着祝修远左看看,右瞅瞅,发现没有少一块肉之后,方才笑道:“夫君昨晚的样子可吓死妾身了,夫君,你切不可再如此忙碌了,以免累着了又晕倒。”

    祝修远尴尬一笑,辩解道:“胡说,我那是晕倒吗?我是因为……因为……因为太困了,所以坐着都睡着了,大惊小怪!”

139 好哄的董淑贞【求波月票,推荐票也行】

    董淑贞睁圆了两眼,大眼黑白分明,“啥?不是晕倒了么,哼,言大山竟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祝修远不自然一笑,“先去吃点东西吧,等吃完了我得立即赶往衙门,也不知道岳父大人他们如何了。”

    董淑贞拍了拍手,一幅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模样,笑道:“好,等吃完了我们一起出发。”

    我们?

    祝修远心中有点疑惑,但并未深究,以为只是董淑贞口误。

    祝修远怎么可能让董淑贞踏出府门半步呢!

    收拾停当,祝修远、董淑贞等穿过垂花门,直奔西院后厅。

    后厅中,董漱玉早已经等候在餐桌旁了。

    祝修远下意识往董漱玉瞧去,见她眼圈微黑,有点黑眼圈,神思不属。

    看来她昨晚回去之后,也根本没有睡好。

    董漱玉感受到祝修远的目光,转头与之对视一眼,忙又别开了视线,看向董淑贞,并说道:“你们来了,快快入座吧……”

    整个后厅中,就只有祝修远、董淑贞、董漱玉三人。

    祝修远和董漱玉都怀着心事,略显僵硬的扒拉着饭。

    只有董淑贞跟往常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只要董诚不在家,董淑贞的话就特别多……

    等早饭吃的差不多了之后,董漱玉终究还是开口了:“修远,如今瘟疫横行,你……在外面要格外小心,爹爹那边也请你多注意一些,记得叮嘱爹爹按时吃饭……”

    祝修远还没有搭话,董淑贞却开口答应道:“姐姐,你放心吧!”

    董漱玉和祝修远都大感奇怪,这……关董淑贞什么事?

    两人都没理会董淑贞,祝修远瞧了董漱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还是那么清冷如霜,似乎昨晚之事……并未发生一样。

    祝修远心中隐有不满,不过面上却十分严肃,点头道:“放心吧,你们在家也要时刻注意……昨晚之事……”

    祝修远略带深意的盯着董漱玉。

    董漱玉看向别处,忙说道:“修远你昨晚晕倒,可着实吓坏了我们,替你守夜也是应该的,修远你勿需介怀。”

    董淑贞眼带探究之色的盯着祝修远和姐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心中疑惑道:“咦,怎么姐姐也说夫君是晕倒的呢?”

    “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的心、肝都被人摘了去……”祝修远目光追逐着董漱玉的眼睛,缓缓说着。

    “嘶,夫君,被摘走了心肝,那应该很痛吧?”董淑贞做了个“很痛”的夸张表情。

    两人都没理会她。

    董漱玉神色略显慌乱,低着头盯着面前的饭碗。

    祝修远的“心、肝”之论,她哪能不知呢。

    昨晚要不是因为春雪和冬梅“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会被祝修远给怎么弄。

    “既然是一个梦,那就把它当成一个梦吧,都是假的,修远你勿需放在心上。没有人……没有人会怪你的!”董漱玉轻声说道。

    祝修远一愣,什么意思,董漱玉是说昨晚上的事……她并不怪他?

    祝修远心中顿时暗喜,刚才那点不满消散得干干净净。

    “你们在家要特别小心,我这就去衙门了。”

    祝修远心情略舒畅,丢下饭碗站了起来,先叮嘱董漱玉一句。

    董漱玉点头后,祝修远又看向娘子董淑贞。

    她实在太贪玩了,祝修远就怕她偷偷溜出府门,跑到大街上去逛。

    祝修远打算特意叮嘱她一番,千万不能出门……

    然而,当祝修远看过去的时候,却见董淑贞也跟着站了起来,紧走两步靠在他身侧。

    这是……要跟着他一起出门?

    董淑贞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侧头盯着祝修远,摩拳擦掌,好像要去干一番大事业的样子,“夫君,妾身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出发吧。”

    祝修远还有些懵:“娘子你是说……你要跟着我一起出门?”

    董淑贞点头,一本正经,“是啊,昨天夫君你都忙碌的晕……睡着了,我去帮你的忙,助夫君一臂之力!”

    “不行!”

    祝修远和董漱玉同时大声反对。

    董淑贞也懵了,睁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瞅祝修远一眼,再盯姐姐董漱玉一眼。

    她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君和姐姐都反对她出门,并且,声音还那么大……

    “为什么呀!”董淑贞反问,视线在祝修远和董漱玉之间转来转去,“夫君,妾身是去帮你呀!姐姐,夫君昨天都累得……睡着了,我要去帮忙!”

    祝修远隐隐头疼,“娘子,你大病初愈,正是将养身体的时候。外面瘟疫横行,传播的太快了,对娘子你这样大病初愈的人来说,最容易受到感染。”

    祝修远见董淑贞一双大眼中露出一抹惊骇之色,似乎十分害怕瘟疫传染到她的身上,两眼定定的盯着祝修远。

    祝修远暗暗松了口气,他这小娘子虽然贪玩又顽皮,但总算还能够听得进去话,比较好哄。

    “娘子,如果你感染了瘟疫,目前来看,几乎算是无药可医了,因为张神医还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药方。”

    董淑贞眼中的惊骇之色又浓厚了几分。

    祝修远趁热打铁:“如果那样的话,你很快就会没命,等你死去后,就见不到岳父大人,见不到漱玉,见不到我,也见不到秋雯和夏舞了!”

    董淑贞已经抱住了祝修远的胳膊,“好可怕”三个字几乎实质化浮现在她的脸面上。

    祝修远又说:“这还不止,等你死后,将被一把大火烧成灰,最后只留下一堆骨头……”

    “啊,不要不要,夫君,妾身不想死……”

    董淑贞都快被祝修远说得崩溃了,紧拽着祝修远的胳膊,被吓坏了。

    她本就是一只“金丝雀”,对外界之事一知半解,如今一听祝修远这么一说,立即信以为真……

    况且祝修远所说的也基本上是事实。

    “这就对了,你乖乖留在家里,等为夫和岳父大人一起扫除了这场瘟疫,到时候随便你出去玩耍!”

    祝修远摸着董淑贞的脑袋宽慰道。

140 擅自开仓取粮

    董淑贞茫然抬头仰视祝修远:“可是夫君,这瘟疫如此可怕,你和爹爹都在外面,万一……”

    祝修远一时语塞,他这小娘子虽然好哄,但是也不笨啊。

    “贞儿,不得胡言乱语!”董漱玉走了过来,顺手将妹妹从妹夫手中“接手”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还是在家中的佛堂里为修远和爹爹祈福吧,祈求菩萨保佑修远和爹爹,也保佑整个江州的百姓!”

    董淑贞面带焦虑之色的盯着祝修远,“可是……”

    “贞儿,听话!”董漱玉语带严肃,待董淑贞回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又说:“你跟着去,只会阻碍修远和爹爹他们,只会拖后腿!”

    “哦!”董淑贞委屈巴巴答应。

    祝修远见董漱玉搞定了娘子,心中松了口气。

    他并不认为拜佛祈福之类的,对此次对抗瘟疫之灾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拜佛祈福这个理由还是有点用处的,可以圈住董淑贞,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番担忧。

    也算是小功一件吧!

    祝修远又再叮嘱一番,然后挥手离去。

    “夫君,你要小心啊……”身后传来董淑贞关切的大叫。

    “放心吧!”祝修远脚步不停,也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如果他回头的话,还能看见董漱玉那一双眼睛,已经……

    ……

    江州州衙。

    往来进出衙门的人仍旧络绎不绝,皆脚步匆匆。

    在录事参军签押房,祝修远见到了岳父大人董诚。

    只见董诚面容疲惫,两眼神光不再,两手撑着书案桌面,支撑着上半身,正仔细聆听书案前一人的回报……

    “贤婿来了!”

    祝修远走进签押房后,董诚一眼就看见了他。

    董诚立即摆手制止那位滔滔不绝的回报者,看着祝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

    “家中如何?”董诚顺手灌了一口浓茶后问道。

    “岳父大人,家中一切安好!”祝修远瞧了瞧董诚的神色,忽想起今早董漱玉的嘱托,因此又说:“岳父大人,漱玉和娘子她们都很担心你的身体……”

    “诶!”董诚摆了摆手,叹道:“如今正值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本官是一刻也不能松懈啊!”

    祝修远听了这话,也只有摇头不语了。

    的确,如今必须争分夺秒,要赶在瘟疫将所有人感染之前,将它传播的势头控制住。

    再者,需尽快试验出治疗瘟疫的药方,能救过来一个就是一个!

    所有人都在默默的付出。

    就连祝修远在昨晚都累晕了……

    “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祝修远又发问。

    自他昨晚累晕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这么长的时间,对这场瘟疫来说,已经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各项举措持续推行中……”

    “药草已经捉襟见肘,今早天刚亮,城中的大夫们组成队,带着几百民夫出城上山采药去了……”

    “义仓中的粮食快见底了……”

    “昨晚一个晚上,感染瘟疫之人数达到了五六万。不过我们的隔离之法还是有点效果的,记得昨天半个时辰就感染了一万,昨天一夜才感染五六万,已经所有下降……”

    “百姓们怨声载道,极不愿意配合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举措……”

    “张神医那边回报说,正常人喝的药、沐浴洗澡渗入的药,以及浆洗衣服浸泡用的药等等,其药方都已经确定。不过张神医又说此次瘟疫远比以往复杂,尚需三两日方才能找到根治之药方配比……”

    ……

    在坐众人你一句我一嘴,将当下的情况讲了一遍。

    祝修远皱眉想了想,对王府管家说道:“管家,瘟疫防治之法的各种举措必须一五一十的施行了,请以王府家将和江州大营军卒为‘监军’,但凡发现不遵守各项举措的,重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将每日感染瘟疫的人数再降下来!”

    王府管家面容严肃,点了点头,“好,老夫这就去安排!”

    说完后,王府管家径直离开签押房。

    祝修远又看向董诚,拱手道:“岳父大人,粮食的问题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董诚:“本官这就去求见刺史大人,如果刺史大人还是闭门不出的话,本官就做主,开了那官仓!”

    ……

    祝修远、董诚,还有众曹参军事,以及一队州兵,一起来到衙门后宅的临街大门。

    董诚使人猛地敲门,咚咚咚巨响。

    但是仍旧没用,里面就连一个回应的声儿都没有了!

    祝修远和董诚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

    “看来只有擅自打开官仓取粮了!”董诚叹道。

    “岳父大人,在如今的情况下,我们唯有此举。若以后朝廷追究起来,相信鄱阳王府和整个江州城的百姓都会帮我们说话的。”祝修远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董诚叹道。

    ……

    衙门的官仓就在衙门附近,由刺史大人的亲信把守。

    正常情况下,这些把守的衙役只有见到刺史大人的手令之后,才会打开仓库大门。

    没有手令,任何人来都没用!

    “止步!请出示刺史大人手令!”

    一位把守的衙役晃动着手中的红缨枪,对董诚、祝修远,以及他们身后跟来的一大群人大声叫道。

    这些人都是刺史方塘的亲信,镇守的又是一州之官仓,往常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傲慢无礼的姿态。

    况且,如果没有刺史大人的手令就擅自打开官仓的话,他们也是要担责任的,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谁都吃罪不起。

    时间紧迫,董诚懒得和他们啰嗦。

    直接一挥手,他身后就窜出十多个州兵,各个手执长枪,一拥而上。

    看守官仓大门的衙役们顿时傻眼,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董诚会直接来硬的。

    他们就只有几个人而已,虽然手中拿着红缨枪,但那只是为了装样子而已,真正震慑擅闯官仓之人的,乃是刺史大人的威名!

    他们本身的武力值并不是很高,至少没有州兵们的武力值高。

    所以说,看守官仓大门的衙役们还没来得及反抗,一拥而上州兵就用手中长枪的枪尖,抵在了他们脖子前面。

142 我心无愧即可

    于是众人就给王府管家讲明了此事。

    “哈哈哈哈!”

    王府管家当场大笑起来。

    众人纷纷侧目,不知他因何而笑。

    “管家,不知您笑什么?”祝修远代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府管家止住大笑,瞥了祝修远一眼,“祝公子,还有董参军,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在城东那座宅院内,除了找到那十万石粮食之外,还有无数金银珠宝、银票地契?”

    “管家的意思是?”

    “哈哈,当初老夫就说过,此为不义之财,如初处置,还需与方刺史商议。不过如今方刺史龟缩不出,那老夫就只能与董参军商议了。”

    祝修远恍然:“管家的意思是……用这批不义之财,从那几家米行购买他们米铺中的米?”

    随着祝修远的挑明,众人纷纷明白过来,呆呆的盯着王府管家。

    那可是一大笔不义之财呢!

    都已经被送入王府了,王府管家果真舍得拿出来买米么?

    “祝公子所言不错。”王府管家点了点头,又看向董诚:“此批不义之财,必然是民脂民膏,得之于民,自然用之于民!”

    “王府管家高义……”

    “鄱阳王高义……”

    众人纷纷出言赞叹,发自内心的。

    王府管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甚,又说道:“董参军,祝公子,还有各位,本次购买赈灾之粮,就由我鄱阳王府来吧,相信那些米铺会给老夫一个‘合适’的售价!”

    “如此就多谢管家了……”

    “好说好说!”

    ……

    鄱阳王府拿着长枪、腰刀去谈“生意”,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

    那些米行的掌柜,尝试各种手段都没有效果之后,被迫接受鄱阳王府的“合理”售价,打开仓库,任由蚂蚁搬家般的民夫将仓库中的粮食一一抗走……

    王府管家暗喜,用一个“合理”的价格买来这么多赈灾之粮,既不会让别人说鄱阳王府仗势欺人,毕竟是给过钱的嘛。

    也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不管怎么说,缺粮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治疗瘟疫的药方了。

    所以祝修远立即赶来了城隍庙,张神医就在这里配置和试验药方。

    “瘟疫传染的问题得到遏制了吗?”张神医瞥了祝修远一眼,又低头摆弄着一桌子的药材。

    “昨晚上又感染了五六万人,相比以往,已经减少了很多!”祝修远答道。

    “哦?”张神医手上的动作一停,面色略显诧异,“除了隔离之法以外,看来祝小哥你的其他法子也有点效果。”

    “远远还不够,我们必须将每天感染的人数降下来,彻底杜绝感染。为此,王府管家已命王府家将和江州大营的军卒充当‘监军’了,出狠手惩治不遵守各项规则的人……”

    张神医继续摆弄他的药材,轻呵了一声:“愚民,讳病忌医,感染了瘟疫也是活该!”

    祝修远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位张神医……太让人无语了,就这么讨厌“愚民”的吗?

    “不过可以预见,因此而丢掉性命的人将有许多……祝小哥,你就不怕为世人所诟病?”

    祝修远淡然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古来儆猴需杀鸡,值此关键时期,不以酷法整顿,恐怕难以成事!总的来说,我也是为了所有人好。我心无愧即可!”

    “好一个‘我心无愧即可’,哈哈,此话甚合老夫心意!”张神医笑道。

    ……

    在祝修远与张神医谈笑间,银甲银盔的王府家将,与顶盔束甲、手执长枪的江州大营军卒们,已经分为多个小分队,在整个城中四处巡视游荡。

    杀气腾腾。

    城隍庙以西不远处,是临时性设立的一座“生石灰烧制作坊”。

    这里日夜不停的产出生石灰,以供整个江州城,特别是隔离区域的消毒需求。

    “真是瞎讲究,我等都沦为灾民了,竟然还被强迫洗澡、换衣服、喝苦胆般的药……”

    一位青壮灾民小声抱怨着,慢慢踱步离开“生石灰烧制作坊”。

    他的衣服十分破烂,布条迎风飘荡,但却比较干净,除了沾染在上面的石灰。

    破烂衣服很干净是因为昨天晚上才换过,上面沾染有石灰说明他在“生石灰烧制作坊”里干活儿。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沿着大街往前面一个地方走去。

    那地方是临时设立的公共茅厕。

    附近所有人需要上茅厕的话,都必须去那。

    对于这一点,那些“宣传队”的人,已经敲锣打鼓讲了许多遍了。

    当他走过一条小巷子前面时,他脚步猛然一停。

    转头四顾,见没有什么人,他抬脚就走进这条小巷。

    “老子偏要尿在这里,老子偏不去那茅厕,看你们能奈我何!”

    他带着一种报复性的爽感,对准墙面,开始放水……

    然而,他的水才刚放到一半,小巷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吼:“私放秽物,当斩!来人,给我拿下!”

    这声音声若洪钟,敲锣一般。

    这位灾民青壮本来就干着一件“违法”的事情,心中虽然有一种报复性的爽快,但也难免心虚。

    所以,这一声爆喝在不远处炸响,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吓坏了都。

    慌忙将正放着水的物件塞回去,结果裤子湿了一片。

    但他顾不得许多了,忙转头往小巷外看去,只见一队约二三十人的军卒,银甲银盔,手执长枪,腰悬大刀,围住了小巷,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军爷……”

    他吓坏了,他想起了“宣传队”所讲的其中一条,如果谁违反了防治瘟疫之法,那么他将被杀鸡儆猴!

    并且刚才那位军爷话中“当斩”两个字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斩头啊,这可是要他的命啊!

    他被吓坏了,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有心想逃,可是腿脚就像灌了铅似的,竟然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军爷们猛扑过来,就像老虎扑杀猎物似的,一左一右将他羁押住了……

    他只感觉被军爷们羁押住的两个胳膊快断了,被捏得好痛……

    ……

143 古来儆猴需杀鸡

    【新的一年了,本月依旧八千更,等月底的时候本书应该就有54万字了。】

    整个江州城都显得比较冷清,但是在城隍庙附近,还是挺“热闹”的。

    感染瘟疫之人的隔离区就在此地,熬药和配药的地方也在这里,还有临时性烧制生石灰的作坊等等。

    几乎整个瘟疫防治之法中,所需使用的各种工具、耗材等,几乎都在这里产出。

    所以城隍庙前的大街上,行人也算是很多的。

    王府家将们羁押着那灾民中的青壮,来到大街上。

    两个银甲银盔的家将左右羁押着他,他们一起抬腿,踢在这位灾民青壮的腿弯处,他立即双膝跪地。

    另两人上前来,用大拇指那么粗的麻绳困住了他的手脚,防止他逃跑。

    这件事就发生在大街上,所有很快就聚集了一批看热闹的人。

    他们纷纷指指点点,已经猜到了王府的家将们要干什么了。

    “嘶!原来他们不是开玩笑的,王府家将们果然要公开杀鸡儆猴了啊!”

    “就是不知道此人究竟违反了哪条规定?”

    “没有经过三堂会审,他们就当街斩头,这……似乎不妥吧!”

    “你懂什么,这是衙门里的官老爷和鄱阳王府一同商议决定的,况且如今是什么时候了,那还管这些!”

    ……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一个散乱着满头长发的中年男子,盯着正被众人围观着的王府家将和那位即将被斩头的倒霉蛋许久,忽然,他脚步一抬,就要上前。

    啪!

    然而,一只手掌拍上他的肩头,生生止住了他往前走的身形。

    他不由转头看向身边,与他差不多也是一头鸡窝头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刘长老,你拦着我做什么?”

    那位被称呼为刘长老的人手上用力,将他拉回了原位,也沉声问道:“关长老,你意欲何为?”

    那关长老说道:“救人啊!”

    刘长老:“他们如此行事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勿需干涉。”

    关长老:“放屁!我说老刘,你可是堂堂丐帮长老,你身上的跳蚤也曾满天飞,你也曾将天地当做茅厕……你如何能够忍受他们这些奇葩规矩?”

    “反正我是忍受不了了,哪有逼着我们丐帮的乞丐洗澡、换衣服、吃干净食物的?简直荒谬!”

    “不行,这人一看就是我丐帮弟子,我作为丐帮长老,怎可视而不见,老刘,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救人!”

    那刘长老面色肃然,依旧紧紧抓着关长老的肩头,“我听说昨晚上感染瘟疫的人数已经下降到五六万人了。”

    关长老一愣,茫然问道:“老刘,什么意思?”

    刘长老:“这就说明官府的那套方法有用!”

    关长老呆呆的盯着刘长老,又听刘长老说道:“据我这两天以来的观察,官府推行的那套方法并未实行到位。看来官府是准备以强力手段逼迫众人遵守那套方法了!”

    关长老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问道:“可是老刘,就算官府要强制实行那套方法,也总不能当街杀人吧!这是草菅人命!”

    刘长老肃然的面容顿时一笑,“关长老,想想你自己吧,当初你是如何禁绝帮中赌博之风的?”

    “这……”关长老哑口无言,因为他所采用的方法,与官府采用的方法一般无二。

    两位丐帮长老交谈之际,忽见一位王府家将两手握着一柄长刀,斜举在那位灾民青壮的头顶,摆出了即将行刑的动作。

    那位灾民青壮颤抖不止,嘴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家看好了,此人严重违反瘟疫防治之法,竟然不在指定的茅厕施放秽物,被我等当场抓获!”

    那斜举着长刀的王府家将面朝围观众人大吼道。

    “瘟疫防治之法,是我等救命的良药。但是,总有些老鼠屎跑出来破坏这一锅汤,他们罪大恶极,他们破坏瘟疫防治之法,这是破坏我们救命的良药,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围观众人只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并未发声。

    瘟疫防治之法的效果,还没有十分明显的展现出来,所以这位家将话中“瘟疫防治之法是我等救命的良药”的说法,还不是那么深入人心。

    围观人群中的刘长老和关长老对视一眼,也不发一言。

    “对于这种害人的老鼠屎,衙门和王府都不能忍受!今天,我们遵从衙门和王府之命,将之当街斩首,以此警醒你们,瘟疫防治之法不是儿戏,人人都必须遵守,如果有谁不遵守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都缩了缩脖子。

    真要砍头啊!

    众人都被唬住了。

    同时,他们心中也开始对瘟疫防治之法重视起来。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那王府家将手起刀落,已将那倒霉蛋斩首,血溅一地……

    “啊……”

    围观众人顿时惊悚!

    真砍了!

    心中但凡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人,此时也不敢再忽视这个问题。

    “诶,你给我说说,这瘟疫防治之法的第三点到底有些什么内容,我有些忘了……”

    “我问问,拉撒等秽物是只能在指定的茅厕解决是吧,那……口痰呢?口痰也要吐在那里?”

    ……

    众人惊悚之余,忙互相询问各种瘟疫防治之法的具体细节。

    此时他们心中十分后悔,当初“宣传队”在讲解这些问题的时候,为什么要走神呢……

    不多时,王府家将门离去,围观众人心中惴惴,也跟着散去。

    地上的血迹和尸体等,自然有人来处理,倒是不用他们担心。

    那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也既离开,返回城隍庙前的土灶前,接着熬药……

    是的,他们并未透露丐帮长老的身份,而是像其他州兵、民夫、灾民等一样,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抗击瘟疫的斗争之中!

    ……

    砍头!

    惊悚!

    ……围观的人群主动找来“宣传队”成员,七嘴八舌追问瘟疫防治之法的具体细节。

    那“宣传队”的成员被众人围在中间,面对众人的焦急询问,他反而不急了。

    他理了理衣冠,昂首挺胸,斜眼瞧了一眼着急上火的众人,又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

144 这是一场持久战

    “你倒是说啊!”

    “快说啊,之前你们不是生拉硬拽的要告诉我们么,怎么现在哑巴了?”

    “大哥,求你讲讲瘟疫防治之法的第二点吧……”

    “不,大哥,讲一讲第三点,第三点最复杂了……”

    ……

    面对“热情”的众人,这位“宣传队”成员心里就想喝了蜜水一般甜。

    不容易啊!

    想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宣传队”敲锣打鼓,逐门逐户,甚至逮着一个人就开始宣讲瘟疫防治之法。

    但是,他们厌恶、嫌弃、不想听,有那脾气火爆的,张开了口使劲儿的骂,更有甚者,还动手打人……

    他们“宣传队”受了多少的委屈啊!

    呵呵,如今反过来了。

    这位“宣传队”成员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嘴角戳着“苦尽甘来”的微笑,对众人的七嘴八舌置若罔闻。

    不急,呵呵,也让你们尝一尝焦急的滋味儿!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七嘴八舌,嘈杂凌乱,让这位小哥如何静得下心来回答问题呢?”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位颇有威望之人,他一发话,围观众人的七嘴八舌顿止。

    “这位小哥,你看这样可不可以,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出言发问,你……”这位颇具威望之人一看“宣传队”的成员还站着,于是掉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搬张椅子来,让这位小哥舒舒服服的坐着!”

    “诶!”有两人应声答应,小跑着回去搬椅子。

    “这位小哥,之前我等不知瘟疫防治之法的重要性,以至于怠慢了小哥你们,在此,在下先行赔个不是。”

    那颇具威望之人长身一礼,持礼甚恭。

    余者围观众人见了,也纷纷行礼,表示之前他们错了,愿意赔礼道歉。

    那“宣传队”成员心里暗乐,不过表面上他也忙团团还礼,“哎呀,各位勿需多礼,宣讲瘟疫防治之法,本就是我们的任务,应该的,应该的。”

    很快椅子搬来,他舒舒服服坐下了。

    “这位小哥,那我们这就开始……”

    “咳咳!”“宣传队”成员故意咳嗽两声,摸了摸嗓子,“哎呀,这两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宣讲瘟疫防治之法,嗓子都哑了……”

    “来人,快去冲杯茶来,给小哥润润喉咙!”

    ……等喝完茶,“宣传队”成员在一片恭维声中,开始才挨个回答众人的疑问。

    城隍庙门口,祝修远和张神医静静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笑。

    庙前的大街上,熬药的土灶后面,丐帮的刘、关二位长老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互相点了点头。

    这一幕场景在整个江州城中多地上演。

    “宣传队”再一次宣讲,而此时,听讲众人的心态已经不一样了,皆全神贯注。

    此事事关脖子上的脑袋,不得不小心谨慎。

    自此,瘟疫防治之法彻底深入人心。

    ……

    眨眼间,时间来到下午。

    出城上山采摘药草的那几百人回来了,他们不负众望,带回大批急需的药草。

    祝修远在城隍庙中待了大半日,见张神医不停试药,不停观察病人喝药之后的反应……反复许多次后,竟然没有多大进展。

    祝修远料想今天应该不可能找到彻底治愈瘟疫的药方了,于是他离开城隍庙,来到衙门。

    衙门中,岳父大人董诚依旧忙碌个不停,神色竟比早上又憔悴了许多。

    祝修远生怕董诚的身体累出什么问题来,辜负了董漱玉对他的嘱托,于是就劝慰董诚稍稍休息一下。

    结果董诚瞧了瞧签押房外,正焦急等待见他的各曹参军事等,摇了摇头。

    没有时间啊!

    祝修远只得叹口气,心里默默期望董诚不要劳累出什么毛病才好。

    傍晚时分,今天白天新增感染瘟疫人数统计出来了。

    增加了三万多位!

    比昨晚上新增的人数有所减少,昨晚上新增的人数达到了五六万。

    “瘟疫防治之法初见成效,感染的人数已经下降了许多!”有人赞叹道。

    祝修远:“还远远不够,算上灾民,城中总共几十万人,到目前为止,感染瘟疫的人数就达到了二十多万,几乎占据了一半!”

    “我们还需再接再厉,将每日新增感染的人数尽可能降低,为张神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祝修远看了眼在座众人,又说:“张神医曾说过,这种瘟疫的传染只能尽可能的降低,并不可能彻底隔绝,除非我们撤离江州城!”

    “只要张神医一天找不到治愈瘟疫的良方,传染就会一直进行下去,即使每天感染的人数有所减少,但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染这瘟疫的!”

    “贤婿说的不错!”

    董诚点头,“我们派往周边州县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哎,派出去一百多人,最后只回来二十多个……”

    董诚感叹一番,又振作起来,接着说:“据他们所说,周边州县的情况堪忧,远比我们江州更加恶劣。他们已经贤婿的瘟疫防治之法一一告诉了他们,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同时,长江水位依旧偏高,江面水流湍急,依旧无法行船。而周边的州县也正爆发着远比我江州更加恐怖的瘟疫……我们无处可退!”

    在坐众人沉默。

    是啊,这瘟疫的传播虽然慢慢得到了控制,可是在张神医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良方之前,感染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更要命的是,他们又逃不掉,只能困守于此……

    可以预见,这是一场持久战!

    众人沉默良久,祝修远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岳父大人,还有各位大人,城内的秽物、尸体等,几乎已经清除干净。”

    “但城内的水源与城外的护城河相连,下官今天才去看过,那护城河中尚有许多俘尸,都已经发臭了。”

    “我们要赶紧将之处理干净,不止护城河,城外方圆十里范围之内,最好都要保持干净!如此,方才能有效减少感染的人数!”

    “祝参军所言有理……”

    “可是清理城外方圆十里的范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145 终于控制住了瘟疫

    “一点也不夸张,如果我们最终战胜了这场瘟疫,恐怕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清理整个江州地界……”

    “哦,对了!”

    祝修远陡然拍着腿大叫一声,将众人的议论瞬间掐断,众人一一转头望向祝修远。

    只见他激动的说:“我还忘了一点,十分重要的一点,如果将这一点加入瘟疫防治之法,我们阻断瘟疫感染的手段又多了一个!”

    “什么法子?”

    “捕杀蛇鼠蚊虫!”

    “蛇鼠蚊虫?”众人满面惊讶,心说这瘟疫与蛇鼠蚊虫有何关系?

    祝修远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老鼠、蚊子、虫子等,乃是一种病毒和细菌传播的载体。

    比如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或者说鼠疫,它直接覆灭了昏暗的中世纪,开启了文艺复兴的曙光。

    这鼠疫的传染链条,就是老鼠传播给跳蚤,跳蚤又跑去叮人类,注入鼠疫杆菌,最终传染给人类……

    但人类发现这一传播链条的时候,都已经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此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病,祝修远不是很清楚。

    细菌导致的还是什么病毒导致的,也不清楚。

    能否通过老鼠或者蚊子等传播,更不清楚。

    但是,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也不是说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既然不能对症下药,那就大范围撒网。

    将一切病毒和细菌传播途径都给它堵死,总能将真正的传播途径给堵住的。

    祝修远不管董诚及在坐众人心中如何想,激动说:“岳父大人,我们最好立即发动城中所有百姓,一起捕杀蛇鼠蚊虫等,并火化之!”

    董诚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过想到这可能是那本古籍残卷的“天书”所记载的内容,于是不敢怠慢,将这一条重要指令传达了下去。

    于是今夜整个江州城中又是一片沸腾。

    到处都是对老鼠蚊子等的喊打喊杀声,彻夜不停。

    通过“斩头”的杀鸡儆猴,如今城内的百姓都不敢怠慢任何一条瘟疫防治之法。

    捕杀蛇鼠蚊虫的建议,得到了彻底的实施。

    与此同时,一只在城内清理秽物和各类尸体的队伍,首次走出城门,开始清理城外的各种秽物和尸体。

    首先就是清理护城河中的俘尸,不管是人的还是各类动物的。

    ……

    ……

    两天后。

    州衙录事参军签押房。

    “各位,昨天晚上新增感染瘟疫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一千!”有人照例汇报瘟疫感染的人数。

    “哈哈,好啊,这感染的人数终于降下来了!”

    “从几万人几万人的感染,降到了现在一千,看来我们的瘟疫防治之法确有奇效!”

    众人脸上均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是自洪灾开始以来的第一次。

    这些日子啊,他们真是度日如年。

    先是暴雨洪灾,接着是长江水位暴涨,然后又是瘟疫大爆发……

    一个灾难接一个灾难连续爆发,让人措手不及。

    期间还夹杂缺粮危急、缺药危急等等,然后又施行那驳杂而繁琐的瘟疫防治之法……

    但总的来说,他们这些经历磨难活下来的人,虽然好似经历了一番炼狱,但也总算还活着。

    而在洪灾和瘟疫之灾中死去的人……就是真的死去了!

    “这一切都是祝参军的功劳,如果没有瘟疫防治之法,我们恐怕早已感染瘟疫,也早就没命了!”某曹参军事抱拳拱手,对祝修远深施了一礼。

    “对,对,对,多谢祝参军了,不然我等皆已化作一抔黄土!”签押房中众人齐齐向祝修远施礼。

    祝修远忙不迭还礼,谦虚道:“哪里哪里,且不说这瘟疫防治之法来自于那古籍残卷,单说施行这瘟疫防治之法的人才是功臣啊!诸位大人,这其中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诶,祝参军,话不能这样说。那古籍残卷虽好,但是如果没有祝参军你翻阅过上面的内容,并将之点化为瘟疫防治之法,那也是无用的,只是一堆废纸而已。祝参军,这都是你的功劳!”

    “好了!好了!”董诚摆手,高声叫道。

    众人的互相恭维立即停止,纷纷看向董诚。

    “功劳大家都是有的,贤婿,你的功劳最大,毋庸置疑,也不用谦虚。”

    “但是这场瘟疫还没有彻底消失,每天新增感染的人数虽然降到了一千,但也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董诚面容虽然疲惫,但总算没了前几日的紧绷。

    他们能将这场传播速度如此之快的瘟疫控制成这个样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昨天,通过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得知,江州周边的州县,有的已经彻底变成一座空城,死尸遍地,不闻人声。

    而有的州县因为施行了祝修远的瘟疫防治之法,但是施行力度没有江州那么大,所以效果不好,但总归也活下来了一些人,没有死绝。

    不过即使没有死绝,也不会像江州这样,可以幸存下来这么多人!

    身处整个瘟疫爆发的中心,江州竟然能将瘟疫的传播速度控制到每天只感染一千人,还能剩下这么多幸存者,简直奇迹!

    董诚为官多年,曾翻阅过无数邸报与历史文献,从来没有那一次瘟疫大爆发能够做到他们这种程度的。

    虽然这瘟疫还没有被完全铲除,但也足够令人自傲了。

    “大人,据张神医所说,经过这几天的试药,他已经对这瘟疫了解了许多,最快只需明后日,就能配出治疗瘟疫的良方!”某曹参军事说道。

    “好!”董诚重重点头,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兴的说:“张神医的药方,即使不能治愈感染瘟疫已深的病人,但是,应该能治疗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

    在坐众人对董诚这句话的意思很是明白,如果那药可以治愈刚刚感染瘟疫之人的话,这几乎就算是彻底阻断瘟疫传播的步伐了!

    感染一个就治疗一个,最后的新增感染数就是零!

    众人嘴角带笑,盯着高兴且高声的董诚,心里十分舒畅。

146 然而董诚却倒了下去

    然而,乐极生悲。

    董诚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挺拔的身体悠然一晃,脚步虚浮,他不由自主扶住了书案。

    “岳父大人!”

    “大人!”

    连同祝修远在内的众人齐齐惊叫,纷纷站了起来,瞪圆了一双眼睛。

    祝修远心中一瞬间就想起了董漱玉对他的殷殷嘱托,要他照顾好她的爹爹。

    要是董诚果真出了什么问题,祝修远回去该以何种颜面面对董氏姐妹啊!

    “没事,我没事……”

    董诚两手扶着书案,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安慰一下激动的众人。

    然而,董诚忽感天旋地转,浑身四肢一阵疲惫,头皮发麻,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岳父大人!”

    祝修远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了往书案扑过去的董诚,面色骇然。

    这几天以来,祝修远一直担忧董诚的身体,但是各种事物都离不开董诚这个主心骨。

    他一直都是高负荷运转,已经熬了几个通宵了……

    在这最后关头,即将战胜瘟疫的最后一刻,董诚终究垮掉了吗?!

    “大人!”

    “大人!”

    众人惊慌失措。

    “快,快去请张神医!”

    ……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

    录事参军签押房旁边的一间小耳房内,董诚静静躺在一张简单的床铺上。

    张神医坐在床前,手指搭在董诚手腕上,闭眼把脉。

    张神医身后,祝修远及其余五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的头领等俱皆在列。

    王府管家也来了,站在人群后面,默默的看着。

    这间小耳房中的人虽多,但却很安静,除了呼吸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大家都不想打扰到张神医为董诚诊脉。

    良久之后。

    张神医两眼猛然睁开,接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把脉的手也离开了董诚的手腕。

    一直紧紧盯着张神医的祝修远,见了他此番动作,心中顿时一咯噔,隐隐不妙。

    “神医,岳父大人他怎么样了?”祝修远立即发问,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结果。

    张神医从凳子上跳起来后,张开两个胳膊,将众人拦在身后,并缓步往后退,神色严肃而庄重。

    好似董诚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般,随时都会爆炸,他就连后退都要轻手轻脚……

    祝修远心中愈感不妙,再次开口问道:“神医,岳父大人他到底如何了?”

    张神医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瞥了祝修远一眼,面色肃然道:“董大人……感染了瘟疫!”

    “什么!”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瞪圆了两眼,张大了嘴巴,满面不可思议。

    ……

    董府。

    佛堂。

    “大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董漱玉的贴身丫鬟春雪一路小跑而来,两手提着裙摆,脚步飞快,行色匆匆,一路跑一路大叫。

    她的大叫声中透着一种极度的震惊、恐惧和害怕。

    好像天塌下来了般。

    佛像前,蒲团上,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端正跪立。

    闭了两眼,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经文。

    春雪那惊恐的大叫声陡然传入两姐妹耳中,两姐妹顿时心绪不宁,齐齐睁眼,侧身往身后看去。

    “春雪,何事如此慌张?”

    “大小姐,二小姐……”春雪跑进佛堂后,一下子跌倒在董漱玉和董淑贞身前,语带哭腔的说:“老爷他……老爷他感染了瘟疫!”

    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董氏两姐妹脑中炸响。

    董漱玉只感到一阵眩晕,清瘦的娇躯忽的一软,迷糊中,她只听得春雪和妹妹贞儿拉着她大叫,然后就没了知觉。

    ……

    衙门。

    董诚所在的小耳房已经被隔离起来。

    这是一个单独为董诚所设立的小隔离区。

    董诚身份不一般,自然不可能将之送入城隍庙后面的隔离区。

    祝修远不肯,其余五曹的参军事也不愿。

    两个懂得护理感染瘟疫之人的妇人被抽调过来,单独照顾董诚。

    既避免董诚病情进一步恶化,也杜绝董诚将瘟疫传染给其他人。

    经过这几天以来的实践,这两位妇人能够胜任此份工作。

    小耳房旁的录事参军签押房中,祝修远、王府管家,还有众曹参军事,以及三班衙役头领等聚在一起。

    王府管家问:“董大人怎会染上瘟疫呢?”

    “可能是昨日晚间,我们一同去城隍庙后面的隔离区,看望感染瘟疫的病人……”

    “大人连日来不曾休息,终日劳碌,没有得到好的休息,那什么‘免疫力’定然不足,又在隔离区一逛……”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等张神医早日配出可以治愈瘟疫的良方,给大人服用。”

    “哎……”

    “祝参军的瘟疫防治之法固然位居首功,但若是没有大人从中安排,恐怕我们也不能幸免,大人的功劳当不下于祝参军啊!”

    “我们一定要治好大人!”

    “如今我们几乎算是按住了瘟疫传播的势头,但是以后,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更何况刺史大人他们……还需要大人……”

    “祝参军,董家大小姐和令夫人来了!”此时,一个衙役进来通报。

    在坐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停止议论,皆看向祝修远。

    祝修远随意拱了拱:“管家,各位大人,下官去去就来。”

    “祝参军,请随意!”

    祝修远点了点头,离开签押房,快步来到衙门的大门。

    董漱玉和董淑贞刚好从马车上下来,两姐妹互相搀扶着,楚楚可怜,一起望向祝修远。

    “漱玉,娘子,你们怎么来了?”

    祝修远快步迎上去,仔细一看,却见两女眼圈皆红红的,显然垂泪过了,至今眼角还有一丝晶莹,闪烁着丝丝光芒。

    董漱玉轻声道:“我们来看爹爹。”

    董淑贞泫然欲泣:“夫君,爹爹在哪里?”

    祝修远有些不敢去看董漱玉和董淑贞,总感觉辜负了她们的嘱托,他叹了口气,点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一行三人进入衙门,一路来到录事参军签押房旁边的小耳房。

    为了不被感染,董漱玉、董淑贞、祝修远都戴上了一个“口罩”,才得以进入小耳房。并且还被嘱咐不要触摸病人,以免染上瘟疫。

147 董诚“交代后事”

    “爹爹!”

    “爹爹!”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伏在董诚的病床前,一起垂泪。

    此时董诚还未醒来,安安静静的躺在病榻上,自然对两个女儿的哭泣“充耳不闻”。

    祝修远心里一揪一揪的,看着扶床大哭的两姐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两姐妹瘦弱的肩膀随着哭泣而抖动,祝修远想要劝慰,然而,他的手伸向董漱玉的肩头似乎不妥,伸向董淑贞的肩膀也不妥……

    “好了,漱玉,娘子,你们都快别哭了。岳父大人他……并不是没有希望。”

    无奈的祝修远只得搬出这条理由。

    “什么希望?”

    两姐妹纷纷抬头望向祝修远,四只大大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好似四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张神医正在尝试配制治疗瘟疫的良方,已经尝试了好几天,据他所说,就在这两日就会配制而成。如果那良方能在岳父大人病情恶化之前配制出来的话,岳父大人就有希望!”

    “修远,此话当真?”董漱玉起身,两眼定定的盯着祝修远。

    “当真!”祝修远严肃回答道。

    董淑贞也跟着站起来,以长长的衣袖擦了把泪,拉着祝修远的手说道:“夫君,那张神医在哪?妾身要去求他,最好现在就将那良方配出来!”

    董漱玉也说:“修远,带我们去见一见那张神医吧。”

    祝修远点头:“好,那我们马上就去……”

    ……

    城隍庙。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见到张神医后,二话不说,双膝一跪,再俯身一拜,说道:“小女子董诚之女,请求张神医配出治疗瘟疫之药,以救爹爹性命!”

    张神医愣了一下,虚手一扶:“两位姑娘请起来说话吧……”

    祝修远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董漱玉和董淑贞口中所谓的“求”,就是跪地行大礼……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祝修远一手搀扶一个,将董氏两姐妹扶起来。

    因为张神医也说了“起来说话”的话,所以两姐妹都没再坚持,祝修远一扶之下,她们就顺势起来了。

    “两位姑娘,你们勿需催促老夫,老夫这些天也一直在配置这药方。哎,能入老夫眼的人本就没有多少,董参军算是其中一个,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想在这场瘟疫之灾中活下来,很难!”

    “两位姑娘你们放心吧,老夫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将此药配出!”

    张神医又看向祝修远:“祝小哥,两位姑娘不宜在此地久留,你送她们回去吧。”

    祝修远点头,对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说:“张神医一直在全力配置此药,我们……就先回去吧,莫要打扰了神医。”

    两姐妹对视一眼,又对张神医躬身一拜。

    拜完后,她们才跟着祝修远离开城隍庙。

    祝修远将她们两个送入马车中后,他又再返回城隍庙。

    “祝小哥何故返回?”张神医诧异。

    “神医!”祝修远施了一礼,“方才你也看见了,如果岳父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贱内恐怕会伤心过度,作为丈夫,我实在不想看见她那伤心的模样。”

    “祝小哥你的意思老夫明白,可是老夫这你也看见了,此次瘟疫不同以往,老夫尚需更多的时间配置此药……”

    “神医,其实你还可以加快配药速度的。”

    “嗯?”

    “晚上深夜的时间!”

    张神医皱了皱眉,“不行,老夫晚上若不休息,第二天必然神思不属。”

    祝修远瞧了瞧张神医,嘴角忽然上扬,“有关瘟疫防治之法的所有由来,我将一一为神医讲明!”

    张神医一愣,挑了挑眉,搓了搓手,笑道:“当真?”

    “当真!”

    “成交!”

    ……

    完成了与张神医的“py交易”,祝修远就离开城隍庙,进入马车。

    董漱玉和董淑贞皆在此马车中。

    “夫君,你去了哪里?”董淑贞凑了过来,抱着祝修远的胳膊,两夫妻坐在董漱玉的对面。

    “放心吧,张神医将彻夜配置治疗瘟疫之药,相信很快岳父大人就能痊愈了!”

    “但愿如此!”董漱玉喃喃自语。

    将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送回董府,安慰一番,祝修远又返回衙门。

    除了陪伴董诚之外,祝修远还需参与签押房中的“决策”。

    董诚倒下了,同时报上来的各项事务也减少了,没有董诚在,祝修远和其余五曹参军事也能处理得很好。

    其实到现在,已经没多少棘手之事。

    众人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只有遇到了新问题,或者突发情况,才需要祝修远他们商议决策。

    很快,天色大黑。

    祝修远在衙门中吃了晚饭,托人回去给董府传话,说今晚不回去了,要在衙门彻夜守护岳父大人。

    半个时辰后,签押房中,那两位照顾董诚的妇人忽然闯入,说董诚已经醒来了。

    祝修远和众曹参军事一起前去看望,戴着口罩挤满了一屋子。

    董诚见了这阵仗,心中立即明白过来:“本官感染了瘟疫?”

    祝修远见董诚神色还算平静,似乎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未慌乱,甚至失态痛哭等。

    其余五曹参军事说了几乎话,宽慰董诚一番后,也就离开了房间。

    此处毕竟是隔离区,不宜在此久留。

    不过祝修远留了下来。

    “岳父大人,漱玉和娘子已经来看过你了,她们哭得很厉害!”

    “哎!”

    董诚叹了口气,“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儿和贞儿……贤婿啊,等老夫走了以后,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祝修远眼皮直抽,岳父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交代后事吗?

    “岳父大人,您切莫担忧,我们已去见过了张神医,相信他很快就会配出治疗瘟疫的良方!”

    “尽人事听天命吧!如果张神医的药果然凑效,能够治好老夫,那自然是好。如果治不好,那也不用强求……”

    听了董诚的话,祝修远也是一阵沉默。

    也是啊!

    显然,张神医的药再好,恐怕也只有针对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才有效,至于这个“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不久,到底是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148 董氏姐妹落泪

    董诚有可能处在“不久”之外!

    如果是那样的话,董诚必死!

    “贤婿。”

    “嗯,岳父大人。”董诚将祝修远从沉思中叫醒。

    “趁现在老夫尚且清醒,我有些话要说于你听。”董诚声音已经明显虚弱了下去。

    “岳父大人请说,小婿听着呢。”祝修远收拾好心情,不想让董诚见他悲伤。

    董诚艰难转头四顾,瞧了瞧这间耳房,“贤婿,此事事关重大,你附耳过来。”

    祝修远心中疑惑,什么事如此神秘?不过他还是依言附耳过去。

    半晌后。

    “当真如此?!”祝修远瞪大了两眼,无比震惊。

    “此事涉及到了长史大人、司马大人、茶马御史等,甚至于刺史大人也没能幸免……此案牵涉过大,老夫虽然是州衙录事参军,但品秩不过七品,这浮漂焉能撼动大树!”

    “所以当时老夫选择了隐瞒,不告诉任何人,就连贤婿你都没有告诉。怕的就是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贤婿啊,等老夫走了之后,此事若不可为,就继续隐瞒下去吧。你和玉儿、贞儿她们能够平安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祝修远脸上的震惊逐渐收敛,说:“岳父大人,我相信张神医,他一定能赶在你病情恶化之前,将那良方配置而出的。”

    董诚勉强笑了笑,不在此事上多做讨论,“贞儿嫁你为妻,老夫是放心的,只是贞儿有时候太胡闹了,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还望贤婿你多多包涵啊!”

    祝修远拱手道:“岳父大人放心吧,当初小婿答应迎娶娘子,就已经做好了照顾娘子一辈子的准备。”

    董诚点头,“这一点老夫是相信的。”说完后,董诚停顿下来,面色逐渐浮现一抹愁绪,“但是玉儿……”

    祝修远眼皮跳了跳。

    他不由联想到几天前的晚上,在他的房间中,他与董漱玉之间所发生的事……

    祝修远竟然向董漱玉“表白”了,**激动之下,还差点“咬”她一口。

    当时祝修远的胆子也真是肥了,竟然做出此等之事……如果是现在的话,祝修远铁定说不出那些话的。

    因为现在他“冷静”了,知道那是不行的。

    而当时……多种压力之下,他的确有些疯狂放纵,敢于突破禁忌。

    但是现在不行,他没这个胆儿……

    “玉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已经背负了太多……”董诚叹道。

    祝修远默默点了个头,的确,董漱玉背负得太多了,顾虑得也太多了。

    “贤婿啊,对于玉儿……老夫……想请你帮忙照看照看,不需做什么,只需护得她周全即可。”董诚说完后,就满脸期待的看着祝修远。

    “好!”祝修远嗓音有些嘶哑。

    让他照顾,这不是羊入狼口了么?!

    ……

    祝修远待在这小小耳房中,与董诚又聊了会别的。

    期间董诚吃了点东西,还喝了一碗汤药。

    这药不能治愈瘟疫之疾。

    实际上,张神医正在城隍庙中紧张忙碌着,力求早日将那良方配制出来。

    不过这碗药也有一点作用,能稍稍减缓病人病情的恶化程度。

    算是一种“半成品”吧。

    董诚喝了那碗汤药,眼皮逐渐闭合,竟然睡了过去。

    “哎,多睡一点也好,前几天岳父大人太累了,几宿未曾合眼,如今,终于有机会睡个饱觉……”祝修远心道。

    叮嘱那两位照顾董诚的妇人一番后,祝修远离开这小小耳房,来到外面。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衙门中灯火通明。

    录事参军签押房中,往来进出的人断断续续,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祝修远来到签押房,继续参与处理棘手问题的决策。

    ……转眼夜深了,祝修远就近寻了间书房,整理好了床铺被褥等物,简单洗漱后,祝修远直接和衣而睡。

    没有小丫鬟秋雯在身边伺候,祝修远衣服都懒得脱了。

    ……

    城隍庙。

    张神医遵守约定,抓着一帮大夫正连夜配药。

    他为了从祝修远口中得到他所需要的,比如瘟疫防治之法背后的缘由等。

    张神医可算是拼了,心中憋着一口气,同时也猛的灌浓茶提神。

    而那些被抓来做“苦力”的大夫们可就不好受了,哈欠连天,无精打采。

    虽然他们极不情愿,在深夜还要忙碌……这些大夫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身体上也有些吃不消。

    但是,张神医的威名摆在那里。

    张神医身后还站着鄱阳王府。

    这些大夫根本就不敢反抗,只得咬牙死死坚持,陪张神医一起“发疯”。

    ……

    翌日。

    一大早。

    祝修远早早就起床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睡好。

    他先去小耳房中看过董诚,再简单洗漱一番,接着抬步去了签押房。

    此时天色尚早,但签押房中已经坐满了人。

    有除去祝修远之外的五曹参军事,有三班衙役的头领,还有王府管家等。

    他们全都到了。

    祝修远到位后,有衙役送来熬好的粥,当做早点。

    众人就一边吃早点,一边议事。

    “昨晚新增感染人数又降了,降到了五百。哈哈,眼看这人数是越来越少了。”有人笑道。

    “不出所料,这五百人几乎都是时常接触病人的人,比如处理隔离区秽物的人,比如搬抬感染瘟疫病人的人,比如……”

    “正常啊,如今城内,以及城外方圆十里,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秽物了。并且百姓喝热水、吃热食、勤洗澡、勤换衣已经养成了习惯……老实说,本官在江州多年,还是第一见到街上如此干净!”

    ……

    “各位大人,董府的大小姐、二小姐已至衙门……”众人讨论之际,一个衙役忽然闯入签押房。

    祝修远一愣,看了看这天色……天边鱼肚都还没有冒出来呢,董漱玉和董淑贞竟然又来了?

    祝修远告别众人,亲至衙门大门接人。

    见到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后,祝修远一愣,只见她俩眼周都挂着一个黑眼圈,面色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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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她们昨晚没有睡好,或者根本没睡。

    祝修远只得在心里叹气。

    董诚毕竟是她们的亲爹,父女情深,无论他如何劝慰,无论他如何开导,都是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董诚的确感染了瘟疫。

    古人重孝,可不是说来玩的。

    祝修远见她俩这幅模样,干脆不去签押房了,只单独陪着她俩。

    ……今天一天,就在悲伤和煎熬中度过了。

    期间,董诚清醒过来几次,每次董漱玉和董淑贞都要去和董诚说话聊天。

    面对清醒的董诚,两姐妹没有哭啼和流泪,只和董诚说一些以前的趣事。

    而城隍庙那边,张神医仍旧在紧张的忙碌着。

    为了了解最新进度,祝修远专门安排了一个人来回奔波,在城隍庙和州衙之间传递消息。

    如果张神医配制出了那可以治愈瘟疫的良方,衙门中的祝修远和董氏姐妹才能第一时间知晓!

    然而,心中越是期待,等待的时间就越会无限拉长。

    董漱玉和董淑贞两姐妹度秒如年,静静守在小耳房外面,沉默不语,不时抬头瞧一眼进入此处的通道大门……

    然而迎接她们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张神医的药还没有配置完成!

    祝修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默默守在两姐妹身边,也一起望向那个方向,只希望奇迹早点到来吧。

    转眼时间来到了中午。

    祝修远哄两姐妹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等待。

    失望中,时间来到了下午傍晚时分。

    这次无论祝修远如何哄,两姐妹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眼见董漱玉和董淑贞越来越憔悴,祝修远无计可施。

    ……转眼已是夜深时分。

    董氏姐妹期待的那个消息,仍旧没有到来……

    祝修远费劲唇舌,让她们回去睡一觉,可是全然无用。

    董漱玉的倔强和坚强彻底表现出来了,祝修远竟然拿她没有办法。

    而一向以他为主的娘子董淑贞,现在也“跟着姐姐混了”,他说的话也不好使了……

    没办法,祝修远只得取来三床被子,分别将董漱玉和董淑贞裹起来。

    剩下一床被子,则是祝修远自用的。

    董氏姐妹要在这里守夜,祝修远自然不会一个人跑去休息。

    ……

    时间来到第二天。

    战胜瘟疫的好消息依次传来。

    昨天白天和晚上新增感染瘟疫的人数屡创新低,已经低至三百人了!

    从刚开始的时候,半个时辰感染上万人,到现在一个白天才感染三百人。

    瘟疫防治之法的效果太明显了!

    他们几乎已经算是掌控了这场瘟疫。

    就古代来说,能够阻断一场瘟疫的传播,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已经感染的人……通常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的。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说他们战胜了这场瘟疫!

    但是,祝修远高兴不起来。

    瞧着董漱玉和董淑贞憔悴的模样,祝修远心中的沮丧达到一个顶峰,不下于这瘟疫肆无忌惮到处传播的时候。

    上午,两姐妹在满含希望中等待,结果换来是失望。

    下午,那条千呼万唤的消息,仍旧没有到来。

    董氏两姐妹心中的希望,开始逐渐消散……

    傍晚。

    “好消息,好消息,张神医已经配制出良方,可以治愈瘟疫了……”有人大叫着奔来。

    “配制出来了!”

    一直等待这条消息的董漱玉闻言大喜,她慌的从地上跳起来,结果因为她茶饭不思,晚上又不睡觉,导致身体十分虚弱。

    一站起来之后,竟然头晕目眩,身体摇摇晃晃。

    董淑贞也跟着站起来了,她因为习武的缘故,身体素质比董漱玉好,虽然不适,但也不至于摇晃和站立不稳。

    所以她急忙搀扶住了姐姐董漱玉。

    “快,快去将这药熬了!”

    祝修远一跃而起,连忙吩咐那两位照看董诚的妇人去熬药。

    带来好消息的那人手中,还拎着一包药,应该就是治愈瘟疫的药材了!

    两位妇人不敢怠慢,立即接过那包药草,匆忙赶往隔壁一个房间。

    这房间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性的厨房,方便给董诚熬药。

    “漱玉,娘子,你们看到了吗,药材来了!岳父大人有救了!”祝修远高兴大叫。

    “嗯……”董漱玉有气无力,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娘子,快扶漱玉进去歇着,还有,赶紧吃点东西,莫要等岳父大人好了,你们却病了下去……”

    那两位妇人以最快的速度熬好了药,董漱玉作为长女,亲自奉汤侍药,伺候昏迷的董诚喝下这碗等待许久的药。

    不久后,张神医前来。

    他摆开阵仗,手指搭在董诚手腕上,闭目诊脉。

    张神医身后,祝修远、董漱玉、董淑贞,还有五曹参军事,以及王府管家等,他们都来了。

    这药方是配制出来了,据说对刚刚感染瘟疫不久的人有效果。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董诚感染瘟疫的时间,到底在不在这个“不久”的范围之内。

    毕竟董诚感染瘟疫的时间也比较久了,谁也说不好。

    如今董诚既然服了药,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而宣布这个天意的人,正就是正在为董诚诊脉的张神医。

    所以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盯着张神医,无一人出声。

    众人心中焦急着,期盼着,希望张神医最后说“瘟疫已经治好”的话。

    其中尤以董氏姐妹最为担忧,心中最为焦急……

    祝修远握紧了董淑贞的手,董淑贞又握紧了董漱玉的手。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

    董诚是生是死,就看现在!

    忽然,张神医睁开两眼,并缓缓起身,顺手捋了捋山羊须。

    “神医,爹爹他怎么样了?”董漱玉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非常轻,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语气重了,会导致最终的结果往不好的方向倾斜似。

    张神医的视线依次扫过董漱玉、董淑贞,最后落在祝修远脸上。

    笑道:“恭喜祝小哥,从脉象上来看,令泰山的瘟疫之症已经完全消失。只是身体比较虚弱,此为劳累过度所至,已经无碍了,待老夫开个方子,调养一些时日即可!”

    祝修远闻言大喜,忙对董漱玉和董淑贞说动:“漱玉,娘子,你们听见了吗,岳父大人好了……”

    【“江州风雨”卷完】

150 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新卷名“铁锁寒江”】

    宣州,也属江南西道,它西接江州彭泽县,东壤润州江宁县、句容县。

    宣州狭长,虽然接壤江州和润州,但实际上,从江州到润州的距离可不短。

    从长江水路出发,从江州到润州,顺风顺水的话,也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才能抵达,一个白天大约是六个时辰。

    从陆路走官道的话,一路快马加鞭,所花费的时间与长江水路差不多。

    宣州贵池县。

    距县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贵池县县令,率县丞、县慰、皂隶等佐官胥吏,恭候在宽阔的官道路旁。

    烈日当空,太阳就像个火炉似的,在天上炙烤着众人。

    县令早已率领众人躲入路旁林荫下,躲避那炙人的烈日阳光。

    但是树荫虽然遮挡住了烈日阳光,却阻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腾腾热力。

    包括县令在内,众人皆是圆领官袍在身,这衣服难以散热透风,因此众人都被热的汗流浃背。

    “哎,还是半个月前的日头舒服,虽然有点小雨,但气候宜人,那微风一吹在身上,不冷也不热,堪比春日……”

    “嘘!”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皂隶赶忙竖指唇前,连使眼色,然后又小心翼翼侧头,瞧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县令、县丞、县慰等上官。

    见他们并未听见那人方才的话后,他才松了口气。

    “你小声点,那场瘟疫虽然没有发生在我们贵池县,但隔壁的太平县、石台县、东至县等,可是受创不小,听说县城中几乎没有一人,全都得了瘟疫病死了,只有某些偏远乡村幸免于难……”

    “正因为此事,害的我们大热天的,也要来此毒日头下迎接那什么处置使大人,他自己来不就是了吗,为什么要让我们出城十里相迎?”

    “你不会才来没多久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哼,这是初生牛犊不惧虎……你可知我们今天迎接的那位大人是谁?”

    “是谁?”

    “那可是陛下亲命的‘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赐尚方宝剑,尚方宝剑是什么你知道吧?”

    “哦,知道知道。”

    “我给你说,这‘观察处置使’大人可不得了,本身就可以罢免或者任命一州之刺史,权力极大,可以说是代天巡视。”

    “更何况,陛下又赐了尚方宝剑,手执尚方宝剑就是如朕亲临呐!你说这么一位‘天使’,这么一位大官,可以随意摘掉一州刺史的乌纱帽,我们的县令大人,他能不出城十里相迎么!”

    “嘶,这么厉害?!”

    “呵呵,你还年轻,学着点吧!”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既然可以任免一州之刺史,那他会不会乘机造反呢?”

    “噗!咳咳咳……”

    “你咳嗽什么?我说的那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啊!”

    “小子,别瞎说。‘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位高权重,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担任的吗?”

    “那……”

    “小子,你可知我们这位‘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是谁?”

    “不知道啊。”

    “谅你也不知道,他可是当朝太傅杨廷玉!”

    “哦……杨廷玉是谁?”

    “噗!咳咳咳……”

    “你怎么又咳嗽了,那杨廷玉很出名吗?”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杨廷玉杨老,高居太傅之位,世代深厚皇恩,历来为陛下所敬重……杨老怎么会乘机起兵造反呢?更何况,杨廷玉杨老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绝不徇私舞弊,最见不得贪官污吏怠政误民……”

    “那这么说来,这杨廷玉杨老,乃是一个大大的好官?”

    “这还用说吗……不过要是落到了杨老手里,嘿嘿……”

    “落到杨老手里会如何?”

    正当此时,忽闻前面官道上传来一阵鼓锣之声。

    当当当当当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处置使大人要到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本官一同到官道上恭候。”

    县令一声大吼,众人顿时精神一震。

    就连刚才那位嫌弃太热的小皂隶也不敢怠慢了,忙跟了上去,规规矩矩跪好。

    随着鼓锣之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很快,等候在官道上的众人就见前方出现了一些人影。

    近了。

    只见人分两队,最前面的两人手中各自举了一块长条状的官衔牌。

    左边官衔牌上书:“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右边官衔牌上书:“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

    单单这两块牌子就将县令等人吓得不轻了。

    他们跪在官道上,脑袋原本是低着的,等杨廷玉的仪仗来了后,他们才抬头看了一眼。

    哪知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杨廷玉的官衔牌……

    哎哟我的个妈妈呀,太吓人了。

    那可是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

    那可是太子太傅兼御史台大夫啊!

    县令总感觉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长了脚,要离他而去似的。

    因此他看也不敢看,忙低下了头。

    “咦?”

    县令低头后,眼皮一跳,不对啊!

    他又再微微抬头一看,果然,杨廷玉杨老的官衔牌后面,竟然还有两块牌子……

    县令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鄱阳王的官衔牌。

    什么“一品亲王鄱阳王”,和什么“江州大营镇守大将军”。

    “没听说鄱阳王也跟着来了啊?”县令狐疑。

    后来县令才发现,不仅鄱阳王跟来了,后面还有宣州刺史,也一起来到了他这小小的贵池县。

    不一时,仪仗走近,并在县令的人身前停下。

    县令再仔细看去,只见这仪仗队伍中,有乐手,有官轿,又皂隶,还有身穿两种盔甲的军卒。

    县令自然认得军卒的服色,银盔银甲的,应该是鄱阳王的家将。

    而那金盔金甲的,应该是天子亲军金吾卫。

    至于是左卫还是右卫,他就分辨不清了。

    整个仪仗队伍所有人加起来,恐怕能有五六千人。

    主要是跟在后面的军卒比较多的缘故。

    见了这些军卒,县令更是寒从心底来,手脚都发凉。

    观察处置使大人不仅拥有任免一州之刺史的职权,现在更有庞大的武力……

151 尸骨遍野,哀哉!

    如果观察处置使大人要干掉他的话,还真只需一句话就可以了。

    ……整个仪仗队伍都停下了,敲锣打鼓也暂停。

    县令吞了口唾沫,忙伏地拜道:“下官贵池县县令,携县衙诸位同僚恭迎观察处置使大人!恭迎鄱阳文!恭迎刺史大人!”

    县令身后的县丞、县慰、皂隶等,也跟着伏地大拜,并说一些恭迎大人莅临之类的话。

    “勿需多礼,诸位请起吧!”

    一顶官轿中传出一道浑厚且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听在县令等人耳中,简直就像打铁般,十分响亮刺耳。

    县令等人道谢后,从地上爬起来,县令顺势往前一看,却见观察处置使大人官轿的布帘都没有掀开。

    县令本想一睹天使尊容的,结果人家不给机会。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人家观察处置使大人高高在上,自然无需理会我等。”县令心中摇头苦笑。

    不过这样也好,这观察处置使大人段位太高,不见就不见吧,以免人家看他不顺眼,顺手将他给灭了……

    “处置使大人、王爷、刺史大人,下官已在城中备下接风洗尘宴……”

    县令说这句话,不过只是场面话而已。

    上官来了,你怎么也得要表示表示吧。

    但是,县令却是不知,此话差点惹下大祸。

    那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杨廷玉,在官轿中勃然大怒:“接风洗尘宴?”

    “你可知江州、饶州、鄂州、洪州、岳州等地爆发了惨烈的瘟疫?百姓们死伤无数,百不存一,乃是我陈国开国以来最为惨烈的天灾!”

    县令等人刚刚才站起来,顿时又被唬得腿软无力,跪了下去。

    这江南西道观察处置使大人,可以说是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官位和生死,由不得他们不恐惧与害怕。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举办什么接风洗尘宴!”观察处置使大人似乎意犹未尽,接着怒道:“本官领受天命,代天巡视灾区,安抚一方,可不是来吃什么接风洗尘宴的!”

    贵池县县令吓坏了,忙磕头认错:“下官糊涂,下官错了,请大人饶命……”

    他身后的县丞、县慰、皂隶等,也跟着磕头不止。

    鄱阳王瞧了瞧一地的“捣头如蒜”,拍马上前,走到杨廷玉轿前,拱手道:“处置使大人,本王看他们也不是故意如此,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以免耽误了时辰。”

    那宣州刺史也上前拜道:“大人,都是下官御下不严,请大人降罪!”

    杨廷玉:“多谢王爷提醒了,本官也是气糊涂了,王爷所言极是,我们不可在路上耽误许多时间。对了,干脆仪仗队也不要了,我们只带赈灾粮款加紧赶路吧。”

    鄱阳王:“也好!”

    宣州刺史一听这话,忙冲着贵池县令等人吼道:“还不快快将官道让开!”

    县令等人忙不迭退到官道旁边,手足无措。

    茫然无措且心中惴惴的贵池县县令等人,傻楞在官道旁。

    他们见观察处置使大人和鄱阳王将仪仗队整个留在路旁,只携了那几千军卒,快马加鞭而去。

    军卒排了很长的队,等长长的队伍走过之后,县令这才发现,原来在军卒后面还有长长的辎重运输队。

    那应该就是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了吧。

    ……

    且说杨廷玉一行人越过贵池县后,就直接进入了那场瘟疫爆发的范围之内。

    “哎,王爷,如今瘟疫已经爆发半月,想来各州县城中已是一片死寂,就看那偏远乡村中能否找到幸存的百姓了。”

    观察处置使大人在官轿中叹道。

    “但愿如此吧!想当初,如果不是邵州王不稳,本王也不会率江州大营五万军卒离开江州……哈哈,不然的话,大人此去,恐怕就要为本王收尸了。”鄱阳王苦笑道。

    “不知王爷可有家眷留在江州?”杨廷玉又问。

    鄱阳王沉默一阵,脑海中依次闪过许多人的画面。

    有跟了他几十年的管家,有留在王府中的五百家将,还有江州大营中那一千军卒……

    鄱阳王脑中又闪过祝修远的画面。

    “本王认识的人……恐怕都不在了吧!”鄱阳王平静的说着,“有一个跟了本王几十年的管家,还有一个刚发现的小家伙……哎,可惜了!”

    “逝者已矣,请王爷节哀顺变!”

    鄱阳王苦笑一阵,忽深吸口气,切换话题:“大人,如今半月已过,想必那瘟疫也已自发停止,不过我们还是需要注意注意……”

    鄱阳王终究见惯了生死,很快就将王府管家和祝修远的“死”抛到了一边,开始与杨廷玉商议接下来的行事方式。

    广阔的灾区延绵数州,持续半月,在这段时间内,这数州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

    所以说这灾区里面究竟是何模样,他们不得而知。

    一切尚需探索。

    ……

    一日后,杨廷玉和鄱阳王率众来到石台县县城。

    石台县是整个灾区的边缘地带。

    瘟疫并不严重,虽然也死去了许多人,但幸存下来的人也有不少。

    他们建立了隔离区,虽然一直有人被感染,而且还面临着挨饿受冻,但也总算撑到朝廷派人来了。

    杨廷玉和鄱阳王成功解救了这些人。

    以携带的赈灾粮款赈灾,安抚灾民情绪,着手安排清理残留物,恢复县衙官府,整顿农田等。

    在石台县待了两日,他们又继续往灾区深处进发,隔日来到东至县。

    东至县几乎紧临瘟疫爆发核心地带的江州了,所以冬至县受灾非常严重。

    整个县城几乎遍地死尸,恶臭冲天……

    只有在远离县城的偏远地区,才找到一些苦苦支撑的幸存百姓。

    “哀哉!”

    杨廷玉“为老不尊”,面对着空荡荡的县城跪地大哭,声震荒野……

    其余众人无比哀叹默然,当然也有那暗暗拭泪的。

    这种惨状,堪比人间地狱,十分震撼人心。

    不过好在他们带来了许多军卒,这些军卒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早就见识过尸山血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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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公司职员祝修远,魂穿古代,变成农夫的儿子。高门大户前,祝修远衣衫褴褛,手握一纸婚书。为了不被羞辱,祝修远决定主动退婚。但是——准岳丈喜道:“贤婿,终于等到你!”……逍遥小军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军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军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