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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圆     本王命不久矣txt下载     本王命不久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驶向深渊的巨轮

    港口,装卸泊位。

    货轮上。

    尤出海看见龙门吊继续向船上运载集装箱,本以为是对方的工作疏忽,所以才想让船上的事务长联系岸上,告诉他们弄错了,但是被林天驰打断之后,尤出海满心不解的看向了林天驰:“林总,这什么意思啊?”

    “啊,没事,这批货是我刚联系的。”林天驰看着已经被龙门吊送到船上的集装箱,咧嘴一笑:“我刚才弘阳公司那边要了一个活,给公司增加点收入。”

    “又来新货了?”尤出海听见这话,微微皱眉:“我没收到调度单啊。”

    “这批货不用调度单,先装船吧。”林天驰看着被龙门吊接连运往船上的集装箱,站在船舷边缘点上了一支烟。

    此刻船上忽然出现了这么多集装箱,但是又没有任何手续,让尤出海心头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看见林天驰不断用手碾着香烟过滤嘴的动作,尤出海舔了下嘴唇:“小林,这批货如果没有调度单,咱们到时候往哪送啊?”

    “尤叔,我说了,这个事你不用管,到时候听我指挥就行。”林天驰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尤出海的问题。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最后送来的六个集装箱也堆叠在了货船的甲板上,等货物彻底装载完毕以后,大副迈步走向了尤出海这边:“头儿,龙门吊那边打信号,咱们的货已经齐了,刚上来这六个箱,咱们还检查吗?”

    “走,去看看。”尤出海听完大副的话,迈步就要走。

    “哎,尤叔!”林天驰看见尤出海的动作,一步挡在了他身前,微微摇头:“最后上船的这批货,由我亲自负责,你别管了。”

    “小林,在这条船上,我是船长,所以验这批货,是我的职责,发船之前,我得在航行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不论如何,我最起码得对自己负责。”尤出海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一声,随后跟大副一起向新运上来的集装箱方向走去。

    “踏踏!”

    林天驰看见尤出海准备验货,微微咬牙,迈步跟了上去。

    等尤出海和大副、林天驰三人一同走到了集装箱边缘,此刻甲板上的集装箱层层堆叠,宛若小山一般,尤出海伸手拿起旁边的人字梯以后,犹豫了一下,看着身旁的大副:“你去驾驶舱准备吧,我检查一下这批货,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出发。”

    “哎!”大副应了一声,迈步向上层建筑走去。

    “哗啦!”

    尤出海摊开人字梯之后,几步攀登到了集装箱上层,动作熟练的打开了集装箱上的插锁,随后使劲一拽。

    “咣当!”

    集装箱的柜门敞开之后,一股刺鼻的柴油气味扑面而来,尤出海站在集装箱前,看着里面密集排列,充满污渍而且没有任何表示标号的铁桶和蓝色塑料桶,当场呆愣。

    “踏踏!”

    与此同时,林天驰也顺着梯子爬到集装箱上,顺着敞开的柜门往里面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尤出海的肩膀,随后伸手将集装箱的柜门重新关闭,上锁。

    “小林,这批货,究竟是运到哪的啊?”尤出海看着林天驰给集装箱落锁的背影,手指略有颤抖的问道。

    “尤叔,今天我之所以上船,就是不想让别人背这个黑锅。”林天驰转过身,对着尤出海咧嘴一笑:“你放心吧,我既然上了船,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不管出现说什么责任和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得了吗!”尤出海听完林天驰的话,当即情绪激动的提高了音量:“在这条船上,我是船上,也是第一责任人,出现任何问题,我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你明白吗!”

    “尤叔,我既然能来,我就能承担。”林天驰看着尤出海,神色认真的回应道:“准备开船吧。”

    “不行,这活风险太大,我干不了!”尤出海闻言,直接摆手打断了林天驰:“船上上来了六个集装箱,每个货箱里,至少得有八百桶吧,那么这六个货箱加起来,至少得有七八百吨。”

    “不,每个货箱里有一千桶,六个集装箱总共六千桶,总共一千吨。”林天驰直言回应。

    “小林,你疯了,一次性走私上千吨柴油,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尤出海听见这个数字,语气都变调了。

    “尤叔,之前在宾馆的时候,咱们已经聊过了,公司目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个季度咱们承包渔船,造成了大额亏损,如果不尽快把这个窟窿补上,那么公司下一步面临的,就将是借钱交纳剩下的承包费,之前三合公司干渔船的时候有多难,你已经亲眼看见了,现在公司转行做了海运,我真的不想重蹈覆辙,还去苦哈哈的做生意了,所以现在眼前有赚钱的机会,我就必须把握住。”林天驰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尤叔,你是我们的长辈,也是三合公司的老员工了,可以说从三合公司沾上海开始,咱们大家就一路扶持走到了今天,别人不理解我们有多难,我相信你不会看不见,对吧?”

    “这件事,杨总知道吗?”尤出海听完林天驰的话,抬头跟他对视着:“这是杨总的主意吗?”

    “你让我跟杨总通个电话,如果这件事他允许了,那我二话不说,现在就收锚,行吧?”尤出海再次问了一句。

    “尤叔,东子虽然是三合公司的带头人,可是公司这一块的业务,始终都是我在负责的,这一点你也知道。”林天驰略一思忖,直言相告:“这件事东子知道,但是他不同意,我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无非就是因为这件事的风险太大,可是他能保持理智,我却不行,因为我没有选择,既然三合公司进入了海运这个暴利行业,那么我就必须在这里拿到第一桶金,为三合公司积累起可以彻底起飞的资本,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公司赔钱,而且被债务拖垮,之前我们做渔船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有外债压着,不会那么快被古保民清理出局的,这一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小林,你再赚钱的同时,又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究竟会带来多么大的风险呢?”尤出海听说这件事是林天驰善做主张,心中更加没底的追问了一句。

    “尤叔,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是我同时也知道,和风险并驾齐驱的,是同样等额的利益,我也是三合公司的股东之一,我会对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担负全部责任。”林天驰停顿了一下,随即神色认真的开口:“尤叔,这把活跑完之后,我额外给你拿十万块钱,就当是为了公司,行吗?”

    “呼!”

    尤出海听完林天驰的回应,做了个深呼吸之后,一屁股坐在了集装箱上,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点燃一支,林天驰看见尤出海无比纠结的神色,站在一边没做声。

    “唉……”

    半晌后,尤出海把手里的烟头在集装箱上按熄,缓缓开口:“小林,对于今天的活,我可以顺从你,但是我保留说话的权利,等咱们返航归来,我也回去找杨总谈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我问心无愧。”林天驰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应了一声。

    “我去轮机部做个例检,如果没问题的话,半小时后发船,还有,你说的十万块钱,我不要。”尤出海语罢,踩着梯子下了集装箱,迈步向桥楼驾驶台那边走了过去。

    “呼呼!”

    林天驰站在集装箱上,衣服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十数秒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杨东的号码。

    “喂,怎么了?”另外一边,正在健身房做器械的杨东接通电话,把蓝牙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没啥事,就是我今天在荀向金那把运粮的手续批下来了,告诉你一声。”林天驰笑呵呵的回应道。

    “这些事你做主就行。”杨东闻言一笑:“孩子长大了,不用什么事都告诉爸爸。”

    “我去你大爷的。”林天驰笑骂一句,随后话锋一转:“对了东子,我这几天有些私事处理,就不回家了。”

    “私事?什么事啊?”

    “呵呵,柴雨琪约我跟她出去旅游,私会几天,说让我帮忙生个孩子,给你做喜当爹的礼物。”林天驰继续扯着犊子。

    “滚,有没有正事。”杨东没理会林天驰的玩笑:“家里的事?”

    “嗯。”

    “用帮忙吗?”

    “不用,没啥正事。”林天驰回绝了杨东的好意:“估计也就三两天功夫,我就回来了,公司这边要是有事,你多盯着点。”

    “好,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打电话。”

    “妥了。”

    “嘟…嘟……”

    等杨东挂断电话以后,林天驰坐往集装箱上一靠,吹着海风,缓缓闭上了双眼。

    时刻的时间已经接近六月,下午四点多钟的阳光挥洒在身上,随着徐徐海风,十分舒适。

    “呜呜!”

    半小时后,货轮洪亮的汽笛在码头一声激荡。

    “哗啦啦!”

    随着船首推开波浪,货轮开始缓缓移动开来。

    此时此刻,林天驰站在桥楼的露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满心豪情,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带领三合公司,走向难以转圜的深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忠义尤出海

    凌晨三点。

    月映中天。

    海洋划界线。

    大片银白的月光从半空中挥洒在广袤的海面上,随着海风徐徐略过,明镜般的海面微微晃动,月影也随着破碎的波纹荡漾开来。

    昏暗的海天一色中,一艘巨大的货轮保持着无电线静默,在领海毗邻区静静的摇曳着。

    “哗啦啦!”

    海浪拂过,打在货船两侧,泛起阵阵波涛的喧嚣。

    甲板上。

    尤出海走出桥楼以后,迈步走向了站在甲板船舷旁边的林天驰:“小林,你能不能再跟你的上家联系一下,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咱们这里已经靠近交界线了,长时间脱离航线,并且没有报备,咱们很容易被发现的。”

    “约好的时间是三点十五分,别急,再等等。”林天驰看了一下时间,握着手里的卫星电话回应道。

    “小林,我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呢,即便对方跟你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可是十五分钟的距离,对方也应该出现在咱们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了呀,但是你看看这周边,哪像是有船的样子。”尤出海神色认真的回应道。

    “先别急,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林天驰听完尤出海的话,又看了一下海线另外一边空荡荡的海域,抄起了卫星电话。

    “咣当!”

    与此同时,桥楼上的驾驶台猛然推开舱门,随后大副扯着嗓子开嚎:“船长,雷达里出现了一条船!”

    “距离多远?”林天驰听见这话,同样提高音量反问了一句。

    “三十五海里。”

    “方向呢?”

    “从国内方向来的!”

    “国内?”林天驰听见这话,当即一愣。

    “叫所有人集合,速度快!”尤出海听完大副的回应,顿时开始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包括厨师和餐厅服务生,所有人上甲板,大副,把甲板探照灯打开!”

    “明白!”桥楼露台上的大副闻言,转身跑回了驾驶台,数秒后,货轮的甲板上灯光泛起,亮如白昼。

    “刷!”

    随着灯光亮起,林天驰抬起胳膊,挡住了被灯光刺痛的眼睛:“尤叔,你要干什么?”

    “别问了,帮忙,快点卸货!”尤出海说话间,已经拎着梯子跑到了集装箱边上,很快,其他海员也纷纷开始向这边聚拢过来。

    “咣当!”

    尤出海拽开集装箱的柜门之后,开始在其他海员的帮助下,从里面拖出了一个柴油桶,其余人见状,也在甲板下层开始铺设作为缓冲的废弃轮胎。

    “嘭!”

    一个铁桶被尤出海一脚踹翻之后,重重的砸在了下面的轮胎上,随后被两名海员伸手稳住:“船长,咋整?”

    “往海里扔,快!”尤出海喊话间,第二个铁桶已经再次推了下去,而下面的船运闻言,也打开了船舷的护栏,轱辘着铁桶要往海里推。

    “等一下!”林天驰看见船员的动作,大声喝止了一句,随后看着上面的尤出海:“尤叔,你要干什么!”

    “小林,咱们这里是边境线,普通船是不会往这边走的,你懂吗!”尤出海喊话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别捣乱,快上来帮忙!”

    “尤叔,你先别慌,万一这艘船,也是来走……”

    “咣当!”

    林天驰话还没等出口,驾驶台的舱门再次被推开,大副几步窜出了门外:“头儿,那艘过来的船用无线电喊话了,是边防海警,他们已经锁定了咱们的位置,让咱们回话核对身份!”

    “继续保持无线电静默,你也下来帮忙,快点!”尤出海再次嚎了一句:“都抓紧!”

    “尤叔,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林天驰大声询问了一句。

    “没戏,咱们这里是边境线,往国外跑也得挨抓,而且海警已经把咱们锁定了,你还想往哪跑啊!”

    “咕咚!”

    林天驰听说自己的船已经被海警盯上了,腿肚子一软,当即跌坐在地,他在接这趟活之前,特意查过相关法规,根据刑法一百五十三条之规定,走私货物、物品,偷逃应缴税额在五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偷逃应缴税额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而天驰这两千吨柴油,不管怎么算,税额应该都超过了五十万元,如果真被海警抓了,他这辈子就算彻底完犊子了。

    “林总!林总!”旁边正在帮忙接油桶的二副看见林天驰瘫坐在地,几步跑到了他身边:“你没事吧?”

    林天驰耳朵轰鸣,已经彻底陷入僵滞。

    “船长,林总出事了!”二副看见林天驰呆滞的眼神,继续吼了一句。

    “先不管他!”尤出海看了一眼林天驰,继续大声嘶吼:“除了在下面接货的,所有人上来卸货,大家都抓紧,能扔多少扔多少,最多一个小时,海警就能赶到,都快点!”

    尤出海一句话说完,一众船员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时间,船上不断泛起柴油桶砸在缓冲轮胎上的闷响,周边接连泛起重物入海的浪花声。

    ……

    四十分钟后。

    “噗通!”

    站在甲板上的机轮长抬起胳膊将一桶柴油推进海里之后,感觉自己的双臂已经像是灌了铅一样,彻底失去了力气。

    经过举船二十多人的连番奋战,此刻船上的一个集装箱已经空了一半,四百多个重达三百余斤的油桶,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海面上,因为过程中有多个油桶在冲击力之下造成破损和泄漏,所以货船甲板上已经满是滑腻的柴油,空气中也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之前林天驰在听说海警已经发现了货轮的位置以后,经过短暂失神,也开始一起帮忙,但人力终究是有限的,一行人拼了命的卸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卸了仅仅半个集装箱的货物。

    “刷!”

    与此同时,在远处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已经传来了海警船闪烁的警灯,因为距离过远,所以这处光芒才仅有硬币一般大小。

    甲板上的一群船员看见赶来的海警船,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目茫然。

    林天驰站在船舷上,看着于黑暗中开始闪烁的光芒,一声叹息,掏出了随身的烟盒,连续按了四五次打火机,都没能将烟点燃。

    “啪!”

    这时候,旁边的尤出海掏出火机递过来,点燃了林天驰嘴里叼着的香烟。

    “尤叔,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了。”林天驰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感受到口中的辛辣,盯着越来越近的海警船对尤出海开口问道。

    “不仅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尤出海直言开口:“之前装货的时候,我坚持要给杨总打个电话,就是因为他办事比较稳,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因为短期利益,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的。”

    “是啊,东子跟我说过,让我别接这个活,但是我没听他的,我以为我能力挽狂澜,帮公司把亏进去的钱补回来。”林天驰苦笑一声:“错这一步,我粉身碎骨啊。”

    “呼!”

    尤出海听见林天驰的话,长出了一口气,沉默半晌之后,轻声开口:“小林,记住我的话,今天晚上这个活,是我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尤叔,你什么意思?”林天驰听见这话,猛然转身问道。

    “在这条船上,我是船长,这件事即使你扛了,我也会受到牵连,既然左右都有人需要承担责任,又何必大家一起上呢,我老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尤出海坦然一笑,拍了拍船舷的护栏:“其实以我这个年龄,就连去渔船上当小工,别人都嫌我碍手碍脚,但是你们信得过我,自打干渔船,就让我带队,如今有了这艘货船,我尤出海竟然做上了船长,在以前,这是我根本不敢想的一个梦,但是三合公司,让我把梦圆上了。”

    “尤……”

    “你记住,今天晚上,你就是跟着出海来玩的,这是你第一次出海,所以关于海运的业务,你什么都不懂,今天船上装这些柴油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内幕,只要咱们俩的口供一致,别人咬不到你。”尤出海停顿了一下:“我顶这个罪,有个要求。”

    “你说。”林天驰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

    “不管我被判了多少年,我在监狱的这段期间,你们都得按照船长的待遇给我开工资,按月把工资打给我的家人,哪怕我死了,这钱也得给足年月。”尤出海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天驰:“在我被审判之前,我要杨东亲自去看守所接见,跟我做出这个保证。”

    “我答应你!”此刻林天驰已经因为犯案的事情焦头烂额,但是听见尤出海提出的诉求之后,很快就恢复了高度理智:“即使三合公司垮了,这笔钱也一分不会少,我就是卖血,也会把这笔钱给足。”

    “好。”尤出海听见这话,微微点头,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往这边赶来的海警船:“这批货是在哪接的?”

    “弘阳商贸,荀向金。”

    “我被捕之后,肯定得交代货源和去向,到时候我会死咬荀向金,就说这笔活是他派给我的,至于该怎么打通荀向金的关系,让他不咬你们,你得自己想办法。”

    “尤叔,谢谢。”林天驰看着尤出海布满皱纹的侧脸,十分认真的开口道。

    “我年纪大了,即使跑船也跑不了几年了,趁着自己还有用,替你们挡一次灾,还能为家人赚一点钱,挺好的。”尤出海吹着海风,眼神中写尽了半生沧桑。

    “嗡嗡!”

    与此同时,涂有红蓝条纹的白色海警船已经接近货轮,随着探照灯打在船上,功放中的喊话声随即响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扔进海里的沙喷子

    凌晨四点。

    大l。

    g井子区夏家河村的沿岸海滩上。

    “嗡嗡!”

    随着一阵引擎声自黑夜中泛起,一股五颜六色的灯光随即闪烁着从便道驶向了一片荒滩,摩托车熄火后,古保民将摩托车熄火,背着一个旅行包向不远处的一片礁石走去。

    “表哥!”古保民这边刚一迈步,穿着一袭风衣,带着鸭舌帽的荀向金也从一块礁石后面钻了出来。

    “怎么样,船联系好了吗?”古保民迈步上前,直言问了一句。

    “嗯,一会有快艇来接我。”荀向金点头应和:“我媳妇已经带着我父母孩子离开原来那座城市了,等我跑出去之后,就会想办法跟他们汇合。”

    “这把事,辛苦你了。”古保民伸手拍了拍荀向金的胳膊,随后摘下肩头上的旅行包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价值一百万的金条,还有二十万的现金,里面还有五张银行卡,每张存了一百万,都是我用别人的身份办的,等你安全的时候,自己转出去吧。”

    “好。”荀向金接过古保民手中沉甸甸的背包,被什么心理负担的背在了肩上:“如果我没被警方抓住,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为了我,你付出的太多了。”古保民面带愧疚的看了荀向金一眼:“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牵涉进来。”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荀向金微微一笑,显然对古保民这种马后炮一般的慈悲并无感触:“现在三合公司涉嫌走私被抓,接下来总公司那边肯定会按照合同内容对他们进行起诉,先不论走私那边的罚款,单单是违约金,他们就得赔偿六百万,一系类的事综合下来,三合肯定彻底玩完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啊?”

    “我弄垮三合公司,无非只是因为想让他们尝尝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滋味,接下来的时间里,杨东他们肯定会为了这件走私案而不断奔波,到时候我再想收拾这群一穷二白的泥腿子,办法有的是。”古保民拍了拍荀向金的胳膊:“你安心走你的,剩下的事,我自己办。”

    “嗡嗡!”

    古保民话音落,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快艇的引擎声。

    “表哥,我的船来了,以后的日子,就祝你一帆风顺吧。”荀向金听见引擎声响,点头回应。

    “保重!”

    “好!”

    荀向金话音落,转身向礁石方向走去,到岸边的时候,一条快艇已经安静的泊在了海边,荀向金用手电晃了一眼船上的人,发现自己不认识他,顿时眉头一蹙,用手整理了一下衣角:“哥们,这是老黄的船吗?”

    “不是,我们船主叫周笑国。”船上的青年看了荀向金一眼:“你不是他那个高中同学吗,姓荀,你俩今天上午打的电话?”

    “对。”荀向金听见船上的青年道出自己同学的名字,警惕性松懈了几分,趟着海水登上了快艇:“老周怎么没过来呢?”

    “呵呵,周哥这几年发了点小财,早就不干这行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之间这层同学的关系,他都不带扯你的。”青年咧嘴一笑,把快艇启动之后,缓缓驶回海面。

    “哗啦!”

    等快艇启动之后,荀向金伸手打开了旅行包,用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下,看见里面黄澄澄的金条和打成捆的现金之后,转身看了一眼岸边早已经消失无踪的鬼火摩托车,将手缓缓探到后腰,在里面拽住一把只能打一次的沙喷子,不动声色的把手探到船舷边缘,把枪扔进了海里。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杨东早早的起床之后,简单吃了一口早餐,随后叫上罗汉,两个人准备一起出去跑跑步,运动一圈,结果刚一出门,就遇见了柴雨琪从停在门口的g63上走了下来。

    “这么一大早,你怎么过来了呢?”杨东看见柴雨琪出现在家门口,有些意外的笑问道。

    “我这不是一早去宠物店吗,刚好路过这边,所以顺路给你带点早餐过来。”柴雨琪微微一笑,转身从车里拿出了装着餐盒的包装袋。

    “你的宠物店距离我这,至少有五公里,你这个路顺的可不近啊。”杨东闻言一笑,看了一下车里:“远哥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把远叔留在店里了,我跟他说我来找你了,他放心。”柴雨琪一笑回道:“先进屋吃早餐吧,不然一会都冷了。”

    “嗡嗡!”

    杨东这边还没等答话,两台警车从两个方向快速驶来,直接将三人堵在了道路中间。

    “咣当!”

    车门敞开之后,两台车上先后下来了六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径直向杨东和罗汉走了过去,为首一人对照了一下手中的身份信息资料:“三合公司的杨东和罗俊卿,没错吧?”

    “警官,有什么事吗?”杨东见警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略显不解的反问道。

    “哗啦!”

    杨东身边的警察闻言,直接亮出了传唤证和警官证:“我们是海关缉私局的,现在怀疑你们涉嫌一起重大走私案件,麻烦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走私?”杨东听见这话,眉头紧蹙,脑海中瞬间响起了荀向金给自己介绍过的那个生意,以及林天驰昨天下午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

    “咔嚓!”

    警察并没有回应杨东的问题,直接把冰凉的手铐戴在了杨东受伤,而罗汉看着对方手持传唤证,也没有反抗,任由对方铐住了他的双手。

    “踏踏!”

    杨东和罗汉被铐住以后,几名警察分别将两人向不同车辆押了过去。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抓人呢!”柴雨琪看见杨东被人带走,迈步就要挡在警察前面。

    “小雨,别乱动。”杨东开口喝止了柴雨琪一句,随后微微摇头:“我是无辜的,没事!”

    “你放心,我肯定让我爸救你出来!”柴雨琪听见杨东开口,认真回应道。

    “咣当!”

    杨东还没等回话,就被警察塞进了车里,随后被两名警察夹在后座中间,直接带离了浪花街。

    柴雨琪站在街边,看见杨东被警察带走,把手里的早餐往路边的垃圾桶一扔,掏出手机拨通了柴华南的号码:“爸,杨东被警察抓走了。”

    “他被警察抓了?为什么?”电话另一端,正喝着早茶看新闻的柴华南微微一怔。

    “刚才来抓他的人,说是什么缉私局的,还说三合公司涉嫌走私。”

    “走私?”柴华南听见这话,微微点头:“对方既然以三合公司的名义抓人,说明杨东他们肯定是因为货船出了问题。”

    “爸,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听你分析事情起因和经过的,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你别急,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爸,杨东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通知我。”

    “好!”

    “……”

    ……

    海关缉私局,审讯室内。

    “咚咚!”

    一个负责审讯的缉私警察敲了敲办公桌的桌边,将昏昏欲睡的林天驰惊醒:“想清楚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警官,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林天驰盯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了对面的警察:“昨晚被扣押的货轮,的确是我们三合公司在弘扬商贸运输有限公司承包的不假,但是自从这条船被承包以来,我们就把船全权交给了船长尤出海负责,所以船上的一切业务,都是他负责运营和打理的,我昨天就是跟着他在船上溜达了一圈,剩下的,我什么都知道。”

    “还他妈撒谎,你拿我们都当三岁小孩呢,是吧?”旁边一个陪同审讯了一宿的实习学警,明显已经熬出了火气:“你们船上拉着近千吨没有任何审批手续和报关单的柴油在海洋划界线边上转悠,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认为我们会信吗?你现在就给我老实交代,昨天晚上这批货,究竟是谁联系的,是你个人还是三合公司?”

    “警官,我真没撒谎,你们刚才不是也了解过了吗,我连海员证都没有,真的是第一次登上货轮,完全就是图一个新鲜,刚才你说我们在海洋边境线上,可是当时我处在大海上,放眼望去全都是水,你说,我哪知道边境线是从哪里划分的呀。”林天驰坐在审讯椅上,满脸委屈的回应道。

    “嘭!”

    负责审讯的警察听完林天驰的一番解释,猛地一拍桌子:“好啊,既然你也说了当时你身处大海,周边全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那你有没有想到过,我们怎么能够在凌晨三点,准确定位你的位置呢?林天驰,你觉得我们没有绝对的证据,可能跟你在这里熬了一宿吗?!”

    林天驰听见审讯警察的一番话,心中咯噔一下,后背顷刻被冷汗打湿,但仍旧咬住牙,继续负隅顽抗:“警官,我刚刚说的全都是实话,至于你说的这些事情,我真的听不懂。”

    “我问你,三合公司的日常业务,是谁负责管理的?”

    “是我,但是我已经把货运任务全都交给了尤出海代为打理。”

    “……”

    ……

    就在林天驰接受审讯的同时,杨东也被带到缉私局,同样坐在了另外一边审讯室中。

    杨东被铐在审讯椅上,配合对面的警察录入完进本信息之后,继续开口问道:“警官,我能不能问一下,我被带到这里来,究竟是因为什么案子?”

    “因为什么找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负责审讯的警察瞥了杨东一眼:“我问你,你们三合公司平时船运的业务,都是由谁经手的?”

    杨东听见这话,顿时闭上了双眼,听见警察问出的这个问题以后,杨东心下已经彻底了然,自己之所以被捕,绝对是林天驰背着自己,接下了荀向金那个走私的活。

    “警官,我始终有头疼的毛病,药物在我刚才被搜身的时候拿走了,我能先吃点药吗?”想到这些问题,杨东的头部开始泛起难以自制的疼痛感,新为他心中深知,林天驰这次惹的祸,三合公司肯定是抗不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走向终点的三合公司

    杨东被捕三个小时之后,柴华南的迈巴赫缓缓驶进了缉私分局院内,规整的停在了泊位当中。

    “咣当!”

    小成下车之后,打开了迈巴赫的后侧车门:“大哥,我陪你进去?”

    “不用,你留下等我吧。”柴华南吩咐一声,随即独身走进了办公楼内。

    缉私分局,政委办公室。

    “老柴,来,喝茶。”缉私局的窦姓政委沏好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柴华南。

    “哎,谢谢。”柴华南起身接过了一次性纸杯,随后重新落座:“窦哥,咱们俩算是故交了,我今天过来的目的,咱们在电话里也沟通过了,这件案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老柴,既然你也说了咱们不是外人,那我就跟你交个实底,案子不小,肯定有人得判。”窦政委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昨天晚上,三合公司在弘阳商贸承包的蓝鸥号货轮上,一共查处了非法运输的柴油共计九百二十吨,偷逃税额达一百八十万,已经涉嫌走私普通货物罪,根据我国刑法规定,走私货物、物品偷逃应缴税额在五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现在案子走到哪一步了?”

    “目前案件仍在审理,还没有定性。”窦政委停顿了一下:“目前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没办法确定犯罪主体究竟是三合公司,还是船长尤出海,因为我们之间接到匿名举报,说涉嫌走私的团伙是三合公司,不过人被带回来之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三合公司外聘的蓝鸥号船长尤出海,根据尤出海供述,他是直接跟弘阳商贸的负责人荀向金达成的协议,但是我们今早在秘密抓捕荀向金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消失了,很可能是畏罪潜逃。”

    “三合公司是被人举报的?”

    “没错。”

    柴华南听完窦政委的一番回应,根本没在多问,心中就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整体的印象,随即哈福鞥一扎:“窦哥,既然蓝鸥号的船长都已经认罪了,你看能不能先给三合公司的人办理一个取保候审,不管是人保还是财保,我都可以接受。”

    “人保?”窦政委闻言,认真的看了柴华南一句:“老柴,这个三合公司,跟你是啥关系啊?”

    “窦哥,这个忙,你能帮吗?”柴华南没有回答,但神色认真的问道。

    “老柴,今天这件事如果是别人找我,肯定没戏,我也不会管,但你的人品,我信得过。”窦政委思虑片刻,直言开口:“现在这起案件,主要嫌疑人已经锁定在了荀向金身上,因为根据尤出海的供述,货物的买卖双方都是荀向金联系的,三合公司的蓝鸥号只是负责运输,不过他们既然知道自己运送的货物是走私物品,同样涉嫌犯罪,属于从犯,当然了,尤出海的供述是否属实,还得等荀向金落网,才能梳理清楚。”

    “窦哥,谢谢了。”

    “谈不上谢,因为根据我们目前调查的线索,确实没办法认定三合公司的人有涉嫌犯罪的证据,所以给他们办取保,也符合程序,不过尤出海肯定出不去了。”

    “嗯,我明白。”

    “……”

    ……

    几分钟后,柴华南离开了窦政委的办公室,下楼以后坐进车内,拨通了雷钢的电话。

    “喂,大哥。”电话那端,雷钢的声音很快传出。

    “最近这段时间,你还在盯着岳子文吗?”

    “放心吧,始终盯着呢。”雷钢停顿了一下:“自从岳涛那件事之后,岳子文低调了不少,没什么动静。”

    “你现在马上去查弘阳商贸的荀向金,务必要把他的身份背景给我查清。”柴华南停顿了一下:“尤其是他跟古保民的关系。”

    “古保民?”雷钢闻言一愣:“大哥,上次杨东被人偷袭的时候,巩辉不是摸过荀向金的底细了吗?”

    “他查的不彻底,这件事你马上去办,就算把荀向金的祖坟刨开,也得把这件事给我弄清楚,速度要快!”

    “大哥,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抓紧查吧。”

    “哎。”

    “嘟…嘟……”

    ……

    半小时后,杨东和林天驰、罗汉三人被带出询问室,缴纳完取保候审保证金之后,被暂时予以释放,离开了缉私局办公楼,随后在大厅见到了面。

    “东子,这次的事怪我了,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么麻烦。”林天驰一夜没睡,双眼红肿,嗓音沙哑的回应道。

    “在此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一定不要接这个活,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杨东看着面前的林天驰,深深地一声叹息。

    “三合公司度不过去这个坎了,对吧。”林天驰目光呆滞,像是在问杨东,又像是在问自己。

    “老尤顶罪的事,是你让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提的。”杨东没有回答林天驰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尤出海的事。

    “是老尤自己提的。”林天驰说出尤出海的事,满脸羞愧难掩:“东子,咱们辛辛苦苦干了两年,好不容易支起来的三合公司,就这么毁在我手里了,可是我当时接这个活,真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公司多赚点钱,起步能快一点,我接荀向金的活,真不是贪财,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捞偏门去想把公司的财政窟窿给堵上。”

    “事都出了,再去计较孰是孰非,没意思。”杨东微微摇头,打断了林天驰的话:“天驰,咱们还年轻,公司没了,还有的是机会去闯、去拼,可是你这件事把老尤赔进去,不地道。”

    林天驰听见这话,低着头没吭声。

    “东子说的没错,事都出了,你哭丧个脸也没用。”罗汉安慰了林天驰一句,随后看向了杨东:“咱们接下来咋整啊?”

    杨东正欲说话,目光随意向外一扫,正好看见了柴华南停在外面的迈巴赫,带头向外走去:“咱们跟荀向金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没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帮咱们联系这次走私的活,现在天驰刚把活接过来,公司的船就被扣了,而且连接货的人都没见到,你们不觉得这有些太巧合了吗。”

    “你的意思是,荀向金给咱们涮了?”罗汉听见这话,直接掏出了手机:“我现在就去抓人。”

    “算了,不出意外的话,荀向金早就不在大l了。”杨东轻声回绝。

    “你是说,荀向金背后有别人?”林天驰听完杨东的话,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

    “之前还不确定,但现在马上就能确定了。”杨东说话间,大步流星的向迈巴赫走去,同时继续开口道:“天驰,不管老尤跟你提过什么条件,全都满足他,接下来蓝鸥号会作为违法运输的作案工具,在结案之前会被暂时扣押,期间不管是船上的货物,还是产生的经济损失,都得由咱们承担,你把公司的资金回笼,准备给赔偿吧,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别等他们找上门来,你主动去总公司谈赔偿的事。”

    “东子,这次赔出去的钱,我林天驰就算把骨头渣子砸碎了,都一定会给公司补回来。”林天驰鼻子一酸,眼圈泛红的回应道。

    “公司没了可以再赚,咱们十多年的感情,比公司值钱。”杨东停顿了一下脚步,看着林天驰:“天驰,咱们都是都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可能手里有个几百万,自己就膨胀了、飘了,就觉得谁也不好使了,但实际上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咱们就是一群有了俩b钱儿,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小兔崽子,三合公司之所以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低调,咱们不怕输,怕的是输了之后没了爬起来的勇气,相比于这次的失误,我更希望你能记住,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人这东西,如果眼睛太高了,就看不见脚下的坑了。”

    “东子,我错了。”林天驰重重点头。

    “哥们,记住一句话,如果想成事,把对错压在心里,你可以错,可以改,但不能认。”杨东拍了拍林天驰的胳膊,径直向迈巴赫走去:“今天如果不是柴哥过来,咱们现在连审讯室都出来,你俩在这等我吧,我去打个招呼。”

    话音落,杨东迈步走到了迈巴赫车前。

    “刷!”

    柴华南见杨东走近,降下了车窗。

    “柴哥,谢谢。”杨东背对罗汉与林天驰,看着车内的柴华南,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

    “你们用租来的船干走私,这件事公司那边追究起来,我没办法帮你说话,所以这次的事,得赔不少钱,你手里够吗?”柴华南没理杨东的话,笑着问道。

    “不够。”杨东直言开口:“尤出海是替天驰挡的灾,所以他的案子,我必须尽心去办,不管最后判多少罚款,我都得掏。”

    “你负担不起的钱,我给你付了。”

    “哎!”杨东没拒绝,点头应和。

    “你们被海警抓了,是因为缉私局提前接到了举报,荀向金已经跑了,我会帮你把人找到。”柴华南轻声补充道。

    “我没想到,荀向金竟然会赌上自己的前途。”杨东听说林天驰出事是因为被人举报,心中当下对这件事情有了判断。

    “三合公司接下来的路,你打算怎么走啊?”柴华南看见杨东萎靡的神情,轻声问道。

    “呼!”

    杨东听见这话,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洒脱一笑:“这次横在面前的这个坎太高了,我们这群秋后的蚂蚱,怕是蹦跶不动了。”

    柴华南看见杨东的笑容,也不禁莞尔:“古保民的事,我帮你办?”

    “我自己来吧。”杨东微微摆手:“我们这群人,想成点事不容易,以前有三合公司在身上压着,总感觉畏手畏脚,现在一无所有,反而轻松了。”

    “放手去办吧,我给你托底。”柴华南语罢,点燃了一支烟:“有时候,自己瞎折腾,也未必是什么好事,等事情办完之后,来聚鼎跟我聊聊,我带你蹦跶几年,找个合适的机会,我重新帮你把三合支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报仇

    缉私局门前,柴华南跟杨东短暂交谈过后,吩咐小成驱车离开,随后杨东也转身向林天驰和罗汉走去。

    “东子,柴哥跟你说啥了?”罗汉迈步上前问了一句。

    “没事。”杨东摇头一笑:“你给刘悦和张傲打电话,让他们俩开车过来,咱们四个出趟门,天驰,公司这边的事,你多操心,首先打点老尤的关系,务必不能让他在里面遭罪。”

    林天驰听见这话,抿着嘴唇沉默半晌,随后一声轻叹:“东子,三合公司,是不是没了。”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至于三合公司。”杨东停顿了一下:“只要咱们哥仨还在,公司早晚还能再立起来。”

    林天驰听见这话,鼻子一酸,还是滚出了两滴眼泪。

    “行了,多大个事啊,当年咱们本身就是从一无所有起来的,大不了无非也就是回到那种生活状态呗。”罗汉看见林天驰掉眼泪,心中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洒脱的笑容:“即使真的回到那种一无所有的状态,咱们最起码还享受过这一遭呢,对吧。”

    “行了,别瞎嘞嘞了,这才多大个坎啊。”杨东笑着插了一句,随后微微摆手:“行了,给小悦他们打电话吧。”

    “嗯。”罗汉点了点头,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天驰,你都折腾一夜了,回家睡个觉吧。”杨东看着林天驰浮肿的脸颊,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先休息好再说。”

    “算了,公司一堆事,我回家也睡不着。”林天驰微微摆手:“我现在就去总公司。”

    “好。”杨东也知道林天驰现在心理压力很大,需要找点事做,略一思忖,伸手帮忙叫过来了一台出租车。

    等林天驰上车走后,罗汉掏出烟盒,将一支烟递给了杨东:“东子,咱们这次的事,真没缓了?”

    “今天如果不是柴哥出面,咱们肯定还在因为这件案子而纠缠,否则你感觉老尤就算真想帮三合公司把事情扛了,他能扛得住吗?”杨东把烟点燃,吐出了一口烟雾:“现在能破财免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合公司,真就这么没了?”

    “怎么,心疼了?”杨东闻言一笑:“我看你刚刚在安慰天驰的时候,不是挺潇洒的吗。”

    “操,你这话说的,天驰咱们从小玩到他,你还不了解他吗,他这个人心窄,现在出了这件事,最难受的人就是他,我如果不表现得洒脱一点,我真怕他想不开去跳海。”罗汉语罢,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不过说真的,三合公司是咱们哥几个拼了老命才立起来的招牌,我开出租车那几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当老板,虽然平时公司的事我不怎么担心,但是这种日子过得确实舒坦,而且为了走到今天,我自认为咱们付出的代价跟收获是可以形成正比的,现在眼看着昨天还蒸蒸日上的公司,今天就一落千丈,马上就要尸骨无存,你说,我心里可能一点想法没有吗,人这一辈子,一共能有几个赚六百万的机会啊?”

    “放心吧,今天失去的东西,咱们会拿回来的。”杨东看着街边来往的行人,忽然话锋一转:“汉子,你觉得柴华南这个人,怎么样啊?”

    “没得挑,咱们不说柴哥现在的身份如何,但是提起柴华南这三个字,社会的人全都得竖大拇指。”罗汉给出了一个言简意赅的评价,随后继续补充道:“咱们最早认识老柴,是因为于志广的事,而且两家不是交的朋友,而是结的梁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柴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咱们,且不论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就算真是亲戚关系,愿意这么平白无故去帮忙的,又有几个呀。”

    “那你觉得咱们以后跟老柴一起混饭吃,怎么样?”杨东再次发问。

    “我觉得挺好。”罗汉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回应道:“在社会上混的人,谁不希望自己能抱上一棵大树啊,老柴虽然不如往昔,但跟咱们比起来,那不一样是神龛的上的佛爷,怎么,老柴对你下请帖了?”

    “算是吧。”杨东点了点头:“自打咱们沾上柴哥开始,就没少欠他的人情,而且天驰这次捅的篓子确实太大了,如果没有柴哥帮忙,咱们捱不过去,之前咱们还有公司的时候,我还可以觍着脸装傻充愣的用柴哥白帮忙,毕竟公司只要在,咱们就有报答他的机会,现在公司都混没了,你说,这个情咱们怎么还啊?”

    “所以就只能肉偿了呗。”罗汉呲牙一笑:“是这意思不?”

    “算是吧。”杨东也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哎呀,你管他是好是坏呢,反正现在公司已经没了,咱们总得找个饭辙呀,虽然我能安慰天驰,说大不了从头再来,但你要让我真回头去开出租车,我还真没有那个耐性了。”罗汉停顿了一下:“而且话说回来,天驰这次虽然惹了祸,但初衷毕竟是好的,当初成立公司的时候,咱们就说了患难与共,现在总不能因为天驰出现了纰漏,咱们就迁怒于他吧,而且柴哥既然帮了忙,咱们总得报恩,何况老柴这个人你也知道,他让咱们去聚鼎,不是因为咱们的利用价值有多大,我觉得他在这时候跟你提起这件事,也是想再拉咱们一把。”

    “是啊,正因为这样,所以我心里才不是滋味,我总感觉,咱们欠老柴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呵呵,我觉得吧,老柴这种人,既然能像咱们伸出援手,就不会想着让咱们付出同等的回报,而咱们跟在老柴身边,报答他的机会也多一些,只要咱们过去之后,尽心尽力的帮着老柴,也算对得起他了,你说呢。”罗汉大大咧咧的回应道。

    “没看出来,你思考事情的角度还挺直接。”杨东听完罗汉的话,心中多了一丝清明。

    “我这个人性子直,不喜欢像你们一样权衡利弊,我只是觉得老柴既然没拿咱们当外人,那咱们也没必要跟他计较的那么清楚。”

    “你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我想多了。”杨东听完罗汉的话,洒脱一笑,心中阴霾驱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刚刚破产的公司老总。

    二十多分钟之后,张傲驾驶着商务车停在了缉私局大门外的街边,杨东和罗汉也拽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东哥,去哪啊?”此刻张傲和刘悦还不知道公司出现的一系列变故,转头问了一句。

    “f顺。”

    “东哥,公费旅游呗?”刘悦听说要出远门,顿时呲牙笑了。

    “嗯,带你们出去散散心。”杨东并没有跟刘悦他们提起公司的变故,挥了下手:“开车吧!”

    “哎!”张傲应了一声,随即驱车上路。

    ……

    另外一边,柴华南回到公司之后,刚刚休息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桌边的电话便响起了铃声,看见来电显示之后,柴华南微微蹙眉,略一犹豫之后,还是按下了接听。

    “我们聊聊?”听筒内传出了岳子文的声音。

    “好啊。”柴华南坦然一笑:“想聊什么?”

    “你要的人,我找到了。”岳子文直言回应。

    “人还活着吗?”柴华南猛然坐直了身体。

    “活着。”岳子文没有绕弯子:“但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说条件吧。”柴华南见岳子文提起了这件事,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直接应了下来。

    “我去元台镇找岳涛那天,杨东挟持过我,我得找他。”岳子文直白的提出了诉求。

    “不可能。”柴华南听见这话,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你知道我的为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怎么,你要保那个小崽子?”岳子文听见这话,笑着问道。

    “我柴华南就没卖过人,谈何保谁。”柴华南闻言,不禁失笑:“老岳,我柴华南在二十多岁的时候,都没办过这么操蛋的事,你觉得我可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让人骂我是个篮子吗?”

    “如果我非要动他呢?”

    “老岳,说真的,这次岳涛没事,你高兴,我也替你高兴,既然孩子都去y国读书了,就让他好好学习呗,你说呢。”柴华南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应道。

    岳子文听见柴华南提起了岳涛的去处,蓦地一怔,随即放缓了语气:“其实你也该庆幸,这次小涛没事。”

    “也许吧。”柴华南端起了面前的茶盏:“人在哪啊?”

    ……

    当天下午五点多钟,杨东一行人已经在f顺下了高速。

    “东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张傲驱车过了收费站卡口,转头问了一句。

    “开导航,往市中心开吧。”杨东语罢,拨通了毕方的电话号码。

    “喂,小东。”毕方很快接通了电话。

    “毕哥,我已经到f顺了,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你找的人,我们见一面。”

    “好,我现在跟他们联系,你等我电话吧。”

    “嗯。”

    “嘟…嘟……”

    杨东等毕方挂断电话之后,靠在车内的座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东子,你刚才是不是给毕方打电话呢?”罗汉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杨东:“咱们来f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报仇。”杨东双目微闭,轻声开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出笼豺狼

    f顺市,盛城街。

    一家高档酒楼的包厢内,杨东和罗汉、刘悦、张傲四人,围坐在桌边,点完餐之后,并没有让服务员上菜,只是先要了一壶茶水,和一打冰镇啤酒,安静的等待着。

    “嘭!”

    罗汉用筷子启开一瓶冰镇啤酒,仰头闷了一口,让冰凉的液体驱散了些许身体的疲乏,看着桌边的杨东:“东子,你口口声声的说,咱们来这边是为了报仇,但咱们这是要找谁报仇啊?”

    “再等等,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杨东双指掐着一支煊赫门,轻声回应。

    “哎呀,咱们这屋里又没有外人,你卖这个关子干啥,有话直说呗。”罗汉是个直性子的人,想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他们在f顺这边怎么会有仇人,心里发痒的追问道。

    “呵呵,你知道f顺有一座监狱吗。”杨东笑着问了一句。

    “知道啊,这又怎么了?”

    “那你又知道,谁被关在这里吗?”

    “谁啊?”罗汉似乎有点知道杨东来干什么了。

    “古长澜。”杨东轻轻的吐出了三个人。

    “我艹!东哥,你啥意思啊,你该不会是想去监狱里揍古长澜吧?”刘悦听完杨东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我咋觉得你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呢,咱们如果翻墙跳进去,把古长澜收拾了,万一没跑出来,是不是连审判都免了,直接就能选个舒服的监室自己撅着去了?”

    “东子,你该不会真想这么做吧?”罗汉听完刘悦的话,梗着脖子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没有你们哥俩那么虎。”杨东身体后仰,靠在了座椅上:“最开始的时候,咱们为了躲着古保民,退出了捕捞业,我以为事情能就此而知,谁知道古保民也没蹦跶几天,就从穿鞋的变成了光脚的,我本不想掺和进他的恩怨里面,但是他现在把咱们的鞋都给打丢了,你说,我还能惯着他吗。”

    “你是想通过古长澜把他调出来?”

    “现在古保民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轻易不会出现,咱们想找他,只能通过古长澜。”杨东并没有否认罗汉的话:“之前我被偷袭的时候,就开始运作这件事了,本想着等货船签完了常年手续在动手,没想到晚了一步,竟然被荀向金给演了。”

    “那这件事,你想怎么办啊?”

    “这件事不用咱们,你看戏就行。”

    “咚咚咚!”

    杨东话音落,包房的门随即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听见敲门声起,杨东适时打住了话题,对张傲微微点头,示意他开门。

    “咣当!”

    包房的门敞开之后,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五六岁左右,身着脸颊迷彩服的瘦弱中年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看着屋内的张傲:“小兄弟,我问你一下,你们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姓杨的人吗?”

    “我就是!”杨东听见门口二人的问询,随即起身,看着门外的中年:“你是毕哥的朋友?”

    “谈不上朋友,但是我们俩有交情。”壮汉点头一笑,迈步走进房间之后,向杨东伸出了手掌:“焦先成。”

    “杨东。”

    杨东跟焦先成轻轻握了下手,随即招呼着焦先成落座,同时开始让张傲通知服务员上菜,而房间内的罗汉和刘悦都不知道这个焦先成是什么来路,也就坐在一边没吱声。

    因为杨东他们点餐的时间比较早,所以通知服务员上菜之后,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桌上的菜就上齐了。

    “焦哥,喝点吗?”杨东指着桌上的白酒和啤酒,轻声向焦先成问了一句。

    “我不喝酒。”焦先成闻着房间内饭菜弥漫的香气,还有闪烁着油光的扣肉,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先吃饭,然后咱们再谈,行吗?”

    “服务员,五小碗米饭。”杨东见焦先成准备先吃饭,就开口要了五碗米饭,因为他们这些人奔波劳顿了一下午,也都挺累了。

    “我不要小碗的。”焦先成微微摇头,看着身边的服务员:“给我整个饭盆。”

    “先生,我们这是四星级酒店,米饭都是统一规格的。”服务员有点懵的回应了一句。

    “那你就整个汤盆,给我装满了。”

    “先生……”

    “按他说的上吧。”杨东打断了服务员的话。

    “好,几位稍等。”服务员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包房,过了不到二分钟的功夫,就按照杨东的吩咐,端上来了四碗米饭,还有一个装满了米饭的汤盆。

    “焦哥,咱们……”杨东等米饭上来之后,做事又要开口。

    “先吃饭,吃完说!”焦先成摆手打算了杨东的一番话,一把抱起了比脸还大的汤盆,埋头就开始吃饭,吃饭期间,把筷子论的如同风火轮一般,而且全都是奔着肉菜使劲,青菜几乎一口没动,在焦先成伸手的同时,杨东也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焦先成身上的衣服应该已经穿了许久,很多地方已经被磨薄之后,翻起了棉线,而且他的双手指甲也留了很长,指甲缝里满是油泥,手背的污渍仿佛渍进了皮肤里一样,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

    “哎,小傲,你说这个人是啥来头啊?”就在焦先成疯狂抡筷子的时候,刘悦压低声音,向身旁的张傲问了一句:“这都啥年头了,怎么还有这种吃饭不要命的人呢?你看那筷子,都快让他抡冒烟了!”

    “不瞒你说,我活这么大,除了真正要饭的乞丐,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感觉像个饿死鬼托生的。”张傲看见焦先成被米饭噎的直瞪眼珠子,但仍旧不断大口吃菜的模样,同样有些诧异。

    饭桌边缘,因为看见焦先成吃饭的模样,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那一股淡淡的汗腥味,其余人都没了食欲,坐在桌边没动筷子,不过焦先成似乎并不在乎其余人对他的看法,依旧大口吞食着饭菜,乍一看起来,仿佛刚从难民营逃出来似的。

    焦先成吃饭的模样很狼狈,同样的速度也很快,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整盆米饭已经悉数被他填进了肚子里。

    “哗啦!”

    杨东看见焦先成吃完了一盆米饭,倒满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喝点水。”

    “不急!”焦先成嚼着嘴里的一块牛肉,嘴巴子上的米饭也随着腮帮子微微颤动,见杨东没动筷子,他伸手就把杨东身前的一碗米饭端了过来,随后把桌上一盘东坡肉的油汤子往饭里一倒,继续开始狼吞虎咽。

    一小碗米饭,几乎被焦先成只用三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嗝——”

    焦先成用不到六分钟的时间吃完了饭,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他端过杨东倒得那杯茶水一饮而尽,点头:“能聊了。”

    “抽烟。”杨东闻言,拨出一支烟递了过去。

    “抽不起,戒了。”焦先成摆手拒绝。

    “啪!”

    杨东拿起打火机,自顾点燃以后,直言开口:“听说,你在f顺监狱里蹲了十多年。”

    “十五年十个月零十一天。”焦先成脱口而出。

    “因为什么罪啊?”

    “这跟你找我办的事,有关系吗?”焦先成反问一句。

    “呵呵。”杨东感受到焦先成此人骨子里对人的提防以后,便不再多问:“我之前找了毕方,说要在f顺监狱里办一件事,他让我找你。”

    “多大的事?”

    “重伤害。”因为杨东就是找焦先成办事的事主,所以他没有避讳的开口道:“至少得两个人。”

    “在监狱里闹出重伤害,就没办法减刑了,而且还得去蹲小号,代价很大。”

    “办不了?”杨东微微蹙眉。

    “有钱,啥都能办。”焦先成一句话打消了杨东的疑虑:“那里面活不起的人多了去了。”

    “需要多少钱?”

    “这种事,刑期短的人不敢接,刑期长的人接了,得多蹲两三年,所以一起重伤害,至少十五万。”

    “可以。”杨东点了点头,根本没还价:“另外一个人呢?”

    “找好了,你说不让他露面,我就没带他来。”焦先成停顿了一下:“他办的事,值七十万。”

    “我答应你。”杨东再次开口:“事什么时候能办?”

    “后天是监狱的接见日,只要钱到位,当天就能动手。”

    “你既然敢拿我的钱,同样也得知道,我的事不能办砸了。”杨东端起面前的水杯,面无表情的开口。

    “办事当天,我跟你在一起,事办砸了,我把命配给你,够吗?”焦先成眯着眼回应了一句。

    “接见日之前,我会把钱给你准备好。”杨东听完这个回答,也就没在多说。

    “等钱到位了,给我打电话吧。”焦先成语罢,起身要走。

    “哎,哥们。”就在焦先成起身的同时,罗汉还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句。

    焦先成闻言转身,没吱声。

    “我就是想问问,你放出来多久了。”罗汉笑着问道。

    “半年。”

    “半年?”罗汉闻言一愣,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焦先成:“既然你都被放出来这么久了,就算去工地扛水泥,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吧?”

    “面对吃着不舒服的饭,我宁可饿着。”焦先成心中清楚,罗汉问这个问题,是不相信自己办事的能力,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你觉得一头狼可能因为进过一次笼子,就像狗一样活着吗?”

    “呵呵。”罗汉听见这个回答,咧嘴一笑,没再吱声。

    “今天中午,我吃的是带沙子的小米饭,菜是用筷子蘸的酱油,上楼之前,楼下的保安以为我是去后厨收泔水的,我很需要钱,所以这个活我肯定会干好。”焦先成语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店包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杨东在赶到f顺的当晚,跟焦先成见了一面之后,并没有返回大l,而是在当地宾馆开了三间房,刘悦和张傲一间,他和罗汉没人一间。

    杨东回到宾馆之后,去卫生间冲了个澡,随后泡了一杯宾馆免费的茶叶,坐在窗口的沙发上,把目光投向了楼下灯光璀璨的街道,目光不时也会斜一眼茶杯边上的手机。

    “铃铃铃!”

    大约半小时之后,手机铃声响起,杨东看见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喂?”

    “总公司这边,我谈完了。”电话另外一端,林天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渝溢集团的办公楼:“蓝鸥号因为涉案被扣押了,总公司这边坚持要按合同办事,让咱们给出总价一千万的五倍赔偿,不过我去找了把咱们安排进弘阳商贸的章炳华聊了一下,虽然这次的事是咱们做错了,但毕竟是在荀向金手里接的活,我跟他说,如果他们坚持要五倍赔偿,我就往电视台捅,说渝溢集团内有走私行为,章炳华收了我二十万,随后跟公关部联系了一下,以消除不良影响为借口,让咱们双倍赔偿就可以,这种办法虽然有些无赖,但我只能这么做了。”

    “嗯,还有呢?”

    “我跟律师聊过了,这次蓝鸥号走私的案子,偷税金额一百八十万,按照最低限额,至少也得双倍赔偿,罚款在三百六十万,如果荀向金落网的话,咱们只需要按照运费金额承担就可以了,那也至少需要二百万,这些钱还不算运作案子的钱。”

    “总数需要多少啊?”

    “现在公司的账上有三百万,想把事情全部处理好,至少还需要这么多。”林天驰说完这个数字,一个人站在街边,手掌有些微微发抖,毕竟在一天之前,他们还是身价几百万的小老板,最后因为他们的一念之差,不仅大家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而且在三合公司付之一炬的情况下,还仍旧需要三百多万现金来填补这个窟窿,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这个打击让林天驰仿佛在一天内苍老了许多。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需要把公司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就可以。”杨东听见这个数字,神色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但声音依旧平稳。

    “公司,咱们还有公司吗?”林天驰听见这话,露出了一个苦笑:“东子,虽然今天我没听见你跟柴哥谈话的内容,但我也能猜到你们都说了什么,这么久以来,你之所以没往聚鼎公司里面进,就是为了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因为我,这份自由没了。”

    “天驰,浮萍虽然自由,但是一阵风吹过来,它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芦苇虽然不起眼,但是它根扎得深,所以才能抗住风雨侵袭,对于咱们来说,抱上一棵大树,未必是坏事。”

    “可是带着公司加入聚鼎,跟一无所有卖身进去,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我这个人心思就够重的了,你怎么比我还心重呢。”杨东莞尔一笑:“你要是真打不开这个心结,那以后就努努力,争取让三合公司早点重新立起来。”

    “东子,你放心,只要我能抓住机会,我肯定会让三合立得比现在更稳。”林天驰咬着牙回应了一句。

    “嗯,我信你。”杨东停顿了一下:“你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会尽快把钱汇进你的账户。”

    “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过动古保民,对吧。”林天驰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突兀的问了一句:“之前咱们是有选择的,但是因为我的失误,让你没有选择了,对吧?”

    “天驰,我动古保民,不是因为他摧垮了三合公司,而是因为我不动他,我对不起豆豆的死,所以不管有没有这件事,古保民都得没,唯一的区别,就是如果三合公司没垮,你们看不见古保民是怎么没的。”

    林天驰听见这话,没有作答。

    “早点休息吧,还有一大堆尾巴等着你处理呢。”

    “嘟…嘟……”

    杨东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呼!”

    林天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站在街头一声叹息,随后伸手拦下了一台出租车,钻进了车内。

    半小时后。

    林天驰手里掐着一瓶凯龙啤酒,一个人坐在了滨海路附近的沙滩上,手边放着几个在周围捡来的海蛎子,吹着海风自饮自酌。

    ……

    另外一边,杨东服用完抑制头疼的药物之后,敞开窗子,拨通了柴华南的电话。

    “喂。”正在家中书房练着毛笔字的柴华南,伸手按下了免提,继续笔走龙蛇,柴华南不是一个喜欢写字的人,他只是希望能用这种方式,磨练自己的性格,但似乎并不怎么管用。

    “柴哥,我需要用钱。”杨东没绕弯子,直接开口要钱。

    “需要多少?”

    “四百万。”

    “其中包括对付古保民的钱?”

    “对。”

    “小东,其实你可以不用亲自动古保民。”柴华南在纸上书写着黄庭坚的寄黄几复:“现在岳子文已经送走了岳涛,很快他就可以腾出手来归拢古保民了,即使你不出手,古保民也活不过这个夏天。”

    “柴哥,你知道的,这不一样。”杨东轻声回应。

    “古保民的儿子关在f顺,你也在那边吧?”柴华南听到杨东语气中的决绝,也就没有再劝,而是开口问了一句。

    “没错。”

    “古长澜自从入狱之后,古保民就没去探视过他,你确定消息可以传到古保民的耳朵里吗?”

    “古保民这个人身上唯一的闪光点,就是护犊子,我相信古长澜身边一定有他的眼睛。”杨东声音不大的回应道。

    “天亮之前,钱就会打进你的户头。”柴华南发现自己劝不住杨东,也就没有再费口舌:“还是那句话,放手去办,如果处理不好,我给你托底。”

    “如果我连这件事都办不成,谁托我也托不起来。”杨东声音不大的把话说完,伸手挂断了电话。

    “沙沙!”

    柴华南听着听筒里里的忙音,手中笔锋未停,半晌后,两排字体刚硬的隶书大字跃然纸上: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

    立谈之间,杨东已经在f顺逗留了两日,这天晚上,杨东把银行卡中的三百万现金汇进了公司的户头,并且在次日清早,将三十万现金汇入了焦先成的账户里。

    当天上午八点,焦先成去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现金带在身上,随后拿着两份接见证,趁着监狱接见日当天,分别会见了自己曾经的两个狱友。

    ……

    f顺第一监狱,是一所一级警戒的重刑监狱,里面主要关押的,都是十五年刑期以上的服刑人员,而古长澜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按理说,是不该分配到这里的,不过因为他涉及的是性质恶劣的案件,加之他宣判的时候,又正处于古保民出事的阶段,所以在没有运作的情况下,也被分配到了这里。

    古长澜所在的监狱共有十三个监区,分别从事着不同的工作,而古长澜这个监狱的日常工作,就是在服装车间里踩缝纫机做皮衣和皮包,而这种工作,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和工资薪酬之外,其实每天也跟在工厂里工作差不多,但劳动量肯定也要比工厂大一些。

    古长澜所在的监狱总共有五个大队,每队大约有一百人,除了狱警之外,统一归犯人中的大队长管理,大队长手下还分别有十个小队长,没人带领一个十人班组进行劳动,不过小队长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检查手下犯人生产的物品是否合格,也算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活。

    按理说,古长澜这种富家子弟忽然接触这种工作,是很难上手的,不过监狱也正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不管在外面多么凶横的匪徒,在这里也终究会有被收拾老实的一天,而此刻随着古保民倒台,古长澜又失去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金钱武器,所以入监的时候没少遭罪,在连续挨了小队长一个星期的大嘴巴子之后,身上的臭毛病消失的干干净净,缝纫机踩得比谁都溜。

    这天下午,古长澜吃过午饭,经过短暂午休之后,穿着囚服赶到了生产车间,开始低头干活,古长澜他们干活,不像工厂一样记件,而是每天都有指标的,这一天的古长澜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跑厕所,等到午饭过后才有所好转,所以他也想着趁下午的时候多干点活,把上午落下的进度给赶回来。

    “踏踏踏!”

    古长澜这边正在踩缝纫机的时候,同小队的一个犯人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古长澜身边的那个人身后,拍了下他的胳膊。

    “狗哥,咋的了?”古长澜隔壁的犯人转头看了一眼拍自己肩膀的犯人,有点胆怵的问了一句,这个犯人叫做老狗,是一个被判了无期的犯人,而他这个老狗的外号,也是因为这个人的脾气很臭,像只酸脸子狗样,脾气上来,逮着谁都他妈敢咬一口。

    通常来说,像是老狗这种家里条件一般,而且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平时根本就拿不到减刑的指标,基本都是奔着二十年以上的刑期去蹲的,所以人家啥也不在乎,什么祸都敢惹,就连管教都拿他们头疼,其他的犯人更是看着他们毛骨悚然,因为一旦跟老狗这种人起了冲突,下手轻了,他往死祸害你,下手重了,两个人被关小号不说,而且搞不好还得影响减刑的事,毕竟除了老狗这种破罐子破摔的犯人,大部分的人还是想早点离开监狱这种鬼地方的。

    “去,你上我那坐着去。”老狗扒拉着这个犯人的脑瓜子,直接把人从古长澜身边清走,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哒哒哒哒!”

    此时此刻,古长澜依旧在踩着缝纫机的踏板,认真的缝制着手里的皮包,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换了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分钟,二百针

    监狱车间内,老狗换到古长澜身边,也开始懒散的踩着缝纫机。

    几分钟后,等巡逻的管教离开他们所在的这个区域之后,老狗脚下一抬,将缝针机的钢针升起来之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拍了一下古长澜的脑袋:“哎!”

    “咋了了,狗哥?”古长澜侧过脸,发现老狗坐在了自己身边,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呵呵,没事,我就是感觉我这个机器可能缠线了,我眼神不好,你帮我看看。”老狗指着缝衣针,笑呵呵的回应道。

    “缠线了,没有啊?”古长澜听见这话,单手扶着桌子,把脸凑近夹线簧的位置看了一眼:“狗哥,这也没事啊。”

    “哦,是吗!”老狗咧嘴一笑:“你再好好看看。”

    “狗哥,真没事,你看这个线,从线钩到针头的顺序都是对的。”古长澜伸手指着机针解释道。

    “啪!”

    就在古长澜伸手的瞬间,老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狗哥,啥意思啊?”古长澜因为岁数小,平时就没少被这些狱霸欺负,见老狗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没来由的就是一激灵。

    “别挣扎,你能少遭点罪!”老狗说话间,拽着古长澜的手就往推板上塞进了进去。

    “狗、狗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古长澜看见机器上泛着寒光的粗重机针,再往回收手的同时,嗷的就是一嗓子:“队长!管教!救命啊!”

    “嘭!”

    在古长澜扯着嗓子开嚎的一瞬间,老狗按着古长澜的后脖颈子,直接往下一压,把他的脑门直接闷在了工作台上,趁着古长澜晃神的功夫,老狗把他的手往压板下一塞,开始连续的踩下缝纫机踏板。

    “踏踏踏踏!”

    随着缝纫机运作起来,上轮开始飞速旋转。

    “噗嗤!”

    “噗嗤!”

    “噗嗤!”

    “咯嘣!”

    一时间,锋利无比的钢针开始连续刺透古长澜的手掌,随着牙签粗细的14号的机针断裂,剩下的半截钢针依旧在古长澜的皮肉中不断穿梭,并且针针见骨。

    “啊——”

    “啊——”

    古长澜伏在工作台上,脸颊惨白无比,豆大的汗珠宛若水洗一般的开始滚落,期间他两次昏厥,又被生生疼醒了过来,哀嚎声响彻了整个车间。

    “狗哥,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快把孩子松开吧!”

    “老狗,你别扯淡!”

    “……!”

    旁边的一众犯人听见古长澜的嘶吼,全都围上来开始劝老狗住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拉架,在围观的犯人中,一个绰号叫做螃蟹的犯人,看见古长澜滋滋冒血的手掌,犹豫再三,还是站在了原地。

    “踏踏踏!”

    随着古长澜发出喊叫开始,管教用了不到二十秒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事发的机器附近,同时一声怒喝:“都给我散开,全都坐回原位,快点!”

    “呼啦啦!”

    一众犯人闻言,全都噤若寒蝉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而老狗则对管教的到来不以为然,继续猛踩缝纫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古长澜的手上已经被扎了二百多针,整个手背全都已经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骨骼和筋络。

    “姚广新,你他妈干什么呢,给我停手!”带班管教看了一眼已经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古长澜,和老狗依旧在踩踏板的动作,又是一声断喝。

    “嘭嘭!”

    另外两名狱警上前之后,掏出随身的橡胶警棍,对着老狗的后颈和后脑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砸。

    “咕咚!”

    老狗被管教打躺在地上之后,根本没挣扎,直接抱住了脑瓜子:“别打了,我服了!我服了!”

    “嘭!”

    带班管教走上前来,对着老狗的面门直接一脚闷了下去:“艹你妈,谁给你的勇气,敢让你在我工作的时间段惹事的,啊?!”

    “呵呵,白教,我今天就是看这个小b崽子不瞬间,你说,我出气还用分时候吗?”大狗被管教一脚踢得半边脸颊浮肿,在活动下巴的同时,嘴角哗哗淌血的回应道。

    “行,你先去小号蹲一个月,等你放出来,我跟你细聊!”

    “得,谢谢**。”老狗听见这话,用袖口擦了一下嘴巴子上的血,摇摇晃晃的起身,直接被其他赶来的狱警带走了。

    “救人,快点!”带班管教看了一眼古长澜模糊一片,已经失去了形状的手掌,眉宇间带着厌恶的回应道。

    “哥们,没事吧。”距离古长澜隔了两个工位的螃蟹听见管教的话,顿时开始带着几个犯人走上前来开始帮忙,但是刚一碰到古长澜的手,他嗷的又是一嗓子,疼的嘴唇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忍着点啊。”螃蟹看见古长澜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白教,断裂的机针扎在这个小孩的骨头缝里了,手拽不出来,只能拆机器。”

    “抓紧拆,完事送监区医院去。”白管教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随后看着其余一众抻脖子看热闹的犯人,再次一声咒骂:“不jb干活,都在这看你妈b呢!”

    “踏踏踏!”

    管教一嗓子喊完,车间内再次响起了沉闷的缝纫机踏板声。

    二十分钟后,随着缝纫机被拆卸完毕,古长澜的手也被抽了出来,被送往了监区医院处置。

    ……

    当晚七点,一众犯人结束劳作之后,螃蟹趁着其他犯人吃晚饭的时间,提前回到了宿舍,掏出了藏在铺板下面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另外一边,正躲在金z区某废弃工厂的古保民看见手边的一部电话响起了铃声,心里咯噔一声,速度极快的按下了接听:“喂?”

    “你儿子出事了。”螃蟹直言开口。

    “怎、怎么回事?”古保民听见这话,嘴角颤抖的问了一句。

    “今天下午,他在劳动的时候,被号里的另外一个人欺负了,当时管教让我帮忙送他的去的医院,医生说,他的右手,可能残疾了。”

    “残了?!”古保民猛然提高了音量:“怎么可能残了呢?”

    “对他下手的,是一个判了无期徒刑的重刑犯,说是找茬,但看他下手的程度,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找茬这么简单。”

    “螃蟹,你收了我的钱,就该保我儿子无虞,不是吗!”古保民钢牙紧咬,从牙缝中迸出了一句质问。

    “我当初收你的钱,只是答应你帮你盯紧他,从没说过要照顾他。”螃蟹一句话驳斥了古保民:“你要知道,我这里是重刑监狱,在这地方,谁也保不住谁,如果我因为保护古长澜出了事,以后你跟监狱的联系就彻底断了,懂吗!”

    “妈的!”古保民嗓音低沉的一声嘶吼。

    “老古,我们这个监狱里,啥都缺,就是不缺重刑犯,这里穷疯的人太多了,因为三五万块钱就敢拆人一只胳膊卸人一条腿的主,有的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螃蟹听出了古保民话语中的情绪,并没有辩驳。

    “你能确定,今天长澜挨收拾,是监狱外面吹进去的风吗?”古保民听见这话,再次问了一句。

    “今天动古长澜的人,叫做老狗,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大家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儿子跟他之间什么矛盾都没有,但今天他忽然间就动手了,而且还下了这么狠的手,但是他跟管教说,原因就是看你儿子不顺眼。”螃蟹把话说完,继续补充道:“你也是蹲过监狱的人,小号的滋味你不是没尝过,老狗今天被关了一个月小号,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行,这事我知道了。”古保民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但他也知道,如果现在要动古长澜的人,是监狱之外的势力,那么单凭螃蟹,确实挡不住,想到这里,古保民强压着怒火:“螃蟹,我现在已经啥都jb混没了,孩子不能再出事,现在到处有人在找我,所以官面的关系我不能碰,监狱那边的情况,你务必帮我盯紧。”

    “放心吧,我当初有几个一起在入监队认识的狱友,现在都分到监区医院去当护工了,那边有什么问题,我随时通知你。”

    “拜托了。”

    “行了,我这边回来人了,让别人看见我用手会很麻烦,先这样吧。”

    “嘟…嘟……”

    螃蟹语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丁!小丁!”古保民坐在废弃工厂的房间内,沉默数秒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哎!”隔壁房间的丁拓听见喊声,几步跑到了这个房间:“怎么了,古哥?”

    “叫所有人准备一下,咱们出去办事!”

    “好嘞。”丁拓听见这话,重重点了下头,随后随后问道:“古哥,咱们去哪啊?”

    古保民听见这话,皱眉陷入了沉思。

    “古哥?”丁拓见古保民走神,再次叫了一句。

    “没事,你先去准备吧。”古保民闻言,挥手打发了丁拓,心中一阵烦躁,按照古保民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通过荀向金这件事扳倒三合公司之后,强行动手除掉杨东等人的,可是没想到三合公司这边刚毅倒,古长澜就在监狱中出事了,面对这种情况,古保民心中却是无比烦躁,因为他现在可以四处躲藏,但是身处监狱当中的古长澜,一旦身份暴露,无异于就变成了一个成为众矢之的的活靶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死

    古长澜出事的当晚十点。

    “吱嘎!”

    一台出租车停滞在f顺市郊的一处棚户区外,杨东付完车费之后,独自下了车,拨通了焦先成的电话,彩铃响起之后,焦先成并没有接通,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杨东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一片住宅。

    位于杨东面前的一片建筑,应该是拆迁进行了一半的老房区,以一条断壁为分水岭,右边尽是断壁残垣,和成堆的建筑垃圾,左边则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其中灯光寥寥,显然人迹罕至,巷子中是黄土道路,排水渠散发着腥臭,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惊起成片的蚊蝇。

    几分钟后,焦先成从一条暗巷中走出,跟杨东在月光下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踏踏!”

    杨东见状,开始迈步向前,跟焦先成一同向面前的一道巷子内走去,刚一迈步,旁边的草丛中就惊出了几只老鼠,一脚踏进巷子,脚下顿时传来了一种淤泥粘在鞋底的感觉,杨东是吃过苦的人,不过这种环境,还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闻着空气中略微刺鼻的味道,杨东率先开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焦先成在旁边带路,轻声回应。

    “不知道?”杨东听见这个不满意的回答,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联系的人,没办法把消息递出来给我。”焦先成听见杨东的脚步声停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事肯定能办成,我跟老狗约的动手时间是下午一点,所以古长澜现在应该已经躺在监区医院了,一小时后,另外一个人就会动手。”

    “如果出现偏差呢?你能确保两次动手,都能成功吗?”杨东安排人两次袭击古长澜,为的就是在短时间内连续刺激古保民的底线,可是等了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这个结果已经让杨东感觉到有些不安,尤其是在听完焦先成说他的人没办法往外递消息之后,他更感觉这件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既然已经动手了,成功一次和两次,有区别吗?”焦先成笑着问了一句。

    “你的人第一次得手,古保民想杀我,而第二次得手,他会求我。”杨东认真的回应道。

    “放心吧,我既然接了你的活,就有把事办成的把握,古长澜现在百分之百躺在公安医院,十一点整,我的人肯定也会动手。”焦先成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踏踏!”

    杨东听完焦先成的回答,继续向前迈步:“我要的人,就在这个地方?”

    “把钱转给我,人你领走。”焦先成听见脚步声响起,继续带路。

    ……

    大l,金z区,废弃工厂内。

    “咣当!”

    随着工厂的铁门被推开,古保民带着丁拓那边的一行人迎着夜色走出了工厂院外,众人步行了一公里左右,走进了另外一个废弃的院子。

    “哗啦啦!”

    丁拓带着手下扒开院子里的一个干草堆以后,他们曾经开着用来偷袭杨东的那台面包车随之展露。

    “古哥,去哪啊?”丁拓伸手摘了一下面包车风挡玻璃上的草叶子,转身问了一句。

    “你们先上车,我打个电话。”古保民微微摆手,自顾迈步走到了一边。

    “哎!”丁拓闻言,拽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呼呼!”

    古保民站在昏暗的院子里,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凭借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岳总,是我。”古保民听见岳子文的声音,舔着嘴唇回应道。

    “呵呵。”岳子文笑而不语。

    “最近这段时间,我东躲西藏的,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不知足,但是等单飞之后我才发现,没有你在后背撑着,我**不是。”古保民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手机的手掌不断颤抖,事情到了此刻,不管古保民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必须把这番话说出来,而且不管岳子文信不信他的话,这都是必须要表明的态度。

    “别捧我了,说事吧。”坐在家中喝着晚茶的岳子文对古保民这番话没什么兴趣,之切主题。

    “安排杭毅龙在民渔协会往外抽钱,以个人名义承包海域,我干的,三合公司垮台,也是我干的,但岳涛被绑架的事,不是我干的,你应该知道,我脱离民渔协会,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与你为敌。”

    “老古,你在我手下干了六年,我了解你,但你却不一定了解我。”岳子文轻轻端起茶盏,继续开口道:“不管岳涛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现在他都已经平安了。”

    “我知道,你眼里容不下我这样一个叛徒,我可以死,但是死之前,我还有件事得办。”古保民停顿了一下,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岳总,我能输给你,但是不能输给杨东。”

    “你觉得,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当天在元台镇机井房的那场枪战,杨东用枪指着你的头,逼着你去跟柴华南和解,这件事我知道。”古保民直言相告。

    “呵呵,看来我身边还是不干净啊。”岳子文笑着回应一句。

    “岳总,你因为要考虑到柴华南的关系,没办法对付杨东,但是我无所谓,今天他踩了我的底线,所以我必须让他没,而杨东死在我手里,是谁都没办法干预的事情,你杀他有障碍,但我没有,岳总,你让我把事情办完,然后我把命给你送去,行吗!”古保民目光尖锐的回应道。

    “我身边给你透消息的人,是谁啊?”

    “闽一蒙。”古保民毫不犹豫的报出了一个名字:“三年前,他还在担任隽霄集团的财务总监一职,曾经趁着我在年底向总公司报账的时候,私自抽调了一千万现金出去放私贷,但是出现了纰漏,借款人跑了,当时闽一蒙求到了我头上,我就帮他做了一份假账,在上报的利润中把这一千万抹掉了。”

    “闽一蒙,他可是个老实人。”岳子文摇头失笑:“你还想让我帮你照顾儿子吧。”

    古保民一阵沉默后,微微咬了咬牙:“岳总,我不配跟你提条件。”

    “……”

    两分钟后,古保民挂断了岳子文的电话,拽开车门坐进了面包车副驾驶内。

    “古哥,去哪啊?”丁拓扭头问了一句。

    “杨东住在浪花街。”

    “明白。”

    丁拓闻言,将面包车启动后,晃晃悠悠的向院子外面驶去。

    ……

    监区医院,顾名思义就是给犯人治病的地方,不过这种医院跟我们印象中的有着很大差别,并非跟我们平日里见到的医院一样,其规模也就跟一个乡下小镇的中心医院差不多,就这样,大部分狱医的水平还未必赶得上乡镇医院的大夫水平高,正因如此,也有很多犯人都戏称监区医院的医生是兽医,在埋汰别人的同时,似乎也在侮辱着自己。

    监区医院除了医生水平良莠不齐,设备和药瓶也并不齐全,甚至一些小地方的监狱医院,只能治疗发烧感冒这些小病,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好,而且监狱医院里面除了医生,其余的员工也都是劳动犯人,不过能进监区医院的犯人,也都是一些家里有门路,或者监狱实在不好管理,只能安抚的犯人,毕竟这里管理松懈,而且劳动强度低,但减刑力度却是最大的,而这些犯人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往往都是护士、清洁工之类的工作一肩挑。

    古长澜算是比较幸运的,他所在监狱的医疗条件,算是在省内名列前茅的监狱之一,他在受伤之后就被送到了监区医院,经过了缝合和包扎,不过至于那些被老狗干断的经络和神经,倒是没什么恢复的希望了,这也就意味着,古长澜这只手已经丧失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功能,算是彻底废了。

    当晚十一点整。

    古长澜左手被铐在床头的钢管上,脚上也连着一根脚镣的铁链子,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

    正所谓十指连心,等患处的麻药过劲之后,古长澜伤口的剧痛已经让他痛不欲生,虽然打着消炎针,但他的整个右臂还是肿的跟小腿一般粗细,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墙角那个闪烁红灯的监控探头呆愣许久,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同时轻声呢喃了一句:“爸,我想你了。”

    自从古保民发迹之后,这么多年来跟古长澜之间的交流就越发稀少,这也让正处于叛逆期的古长澜始终认为自己缺少来自家庭的温暖,变得乖张暴戾、飞扬跋扈,不过监狱终究是个能改变人的地方,别管它洗涤一个人的方法是什么,但不置可否的是,这个地方,让古长澜看清了自己是一只纸老虎的事实,也让他知道了,离开父亲的呵护,他什么都不是。

    短短半年的监狱生涯,让古长澜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原来的生活究竟有多么美好,也知道了自己原来有多么潇洒,这一刻,古长澜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他有出狱的那一天,绝对会比任何时候,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咣当!”

    正在古长澜展开心灵上的一场自我救赎的同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随后一个犯人手里拎着一个输液瓶,迈步走进了房间:“古长澜,换药了。”

    “嗯,麻烦了。”

    此刻古长澜左手被铐住,右手又带伤,一动不能动的道了个谢。

    “呵呵,没事。”进门的犯人咧嘴一笑,手里的输液瓶高高举起。

    “你要干什么?管教!管教!”古长澜看见犯人的举动,开始高声呼救。

    “嘭!”

    犯人手中的输液瓶猛然抡下,在古长澜头上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划的他满脸是血。

    “噗嗤!”

    在古长澜晃神的空当,犯人在后腰拽出一把一字螺丝刀,奋力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大哥!别!别杀我!”古长澜感觉到腹部传来的冰冷痛感,在强大的求生欲下,用肿胀的右臂拦了一下,满脸眼泪:“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

    “噗嗤!”

    “噗嗤!”

    病房内除了古长澜的哭求,根本没有任何回应。(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死,他活。

    夜幕低垂。

    十一点零九分。

    “嗡嗡!”

    丁拓驾驶着面包车,已经拐进了浪花街的街口,沿着并不宽阔的道路继续向里面行进。

    “铃铃铃!”

    与此同时,古保民的手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看见拨过来的号码,古保民心里猛地一哆嗦:“喂?”

    “古长澜又出事了。”螃蟹低沉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

    “你说什么?”古保民听见螃蟹的回应,胸口一阵绞痛,开始靠在座椅上大口的喘息:“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几分钟前,他在病房里被人袭击了,用螺丝刀在腹部捅了七下。”螃蟹停顿了一下:“腹腔积血,监区医院治不了,人已经送走了,情况不明,老古,他一旦出了监狱,我就查不到他的消息了。”

    “袭击了?他在监区医院里面被袭击了?!艹你妈!监狱医院里面不是有警察吗!他怎么会被袭击呢?!!”古保民此刻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在车里撕心裂肺的一声怒吼,震得旁边丁拓等人噤若寒蝉。

    “监区医院这种地方,都是给那些减刑的犯人准备的,能进到这个地方的人,在减刑这件事情上就相当于骑上了火箭,就算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犯人,在监狱医院这种地方蹲个十三四年,也就能被放出去了,所以能去这种地方的人,是不会傻逼逼的惹事的,我已经在监狱里蹲了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监狱医院出事。”螃蟹面对古保民声嘶力竭的质问,也有些无从作答:“老古,这次你的对手,肯定是找了一个特别善于处理监狱这方面关系的硬人,否则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你懂吗!”

    “艹你妈,事情都出了,你在这跟我解释这些,还有意义吗!废物!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古保民又是一声喝骂,把手里猛地砸了出去。

    “嘭!”

    手机砸在面包车的前风挡上,四分五裂,玻璃也应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古哥,咱们?”丁拓看见古保民抽搐的脸部肌肉,抿着嘴唇问道。

    “加速!加速!”

    “嗡嗡!”

    古保民话音落,面包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宛若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两分钟后。

    “吱嘎!”

    随着刹车声泛起,面包车停在了杨东他们位于浪花街的住所面前。

    “咣当!”

    眼睛泛红的古保民推开车门之后,拽出怀兜里的手枪,对着临街的房门奋力一脚。

    “嘭!哗啦!”

    房门震颤,门上的玻璃应声炸裂。

    “嘭!”

    “嘭!”

    “咣当!”

    又是两脚过后,抱着铁皮的木门应声弹开。

    “呼啦!”

    门开后,丁拓带着身边几人,纷纷拎刀涌入了房间内,开始分散开来。

    “刷!”

    开灯后,房间内亮如白昼。

    “我这屋没人!”

    “没人!”

    “我这也没有!”

    一时间,无数声音传进了古保民的耳朵里。

    “艹你妈!艹你妈!”古保民握着手枪的枪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周身剧烈颤抖。

    “古哥,我在里面房间的桌子上找到了这个。”很快,丁拓就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把手里的一个手机和一张纸条递给了古保民:“东西放在桌子上,纸条被手机压着。”

    “哗啦!”

    古保民接过丁拓递过来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双目紧闭,紧咬钢牙,看见古保民这副模样,丁拓微微欠身,偷着向纸条上瞄着一眼。

    洁白无瑕的a4纸上,用红色的圆珠笔工整的写下了四个字:

    你死,他活。

    ……

    f顺,城郊棚户区。

    焦先成带杨东来的地方,是一个位于臭水沟旁边的小院落,一墙之隔就是一个蚊蝇飞舞的垃圾堆,所以绕是在房间里,都能闻到一股挥斥不去的腐烂味道。

    这处院子里只有一个房子,十五瓦白炽灯昏暗的灯光,勉强将逼仄狭窄的房间照亮,焦先成居住的地点很简单,房间内有一盘土炕,土炕上铺着两席脏兮兮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在土炕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落满尘土的插排,插排末端的连接处,电线明晃晃的暴露着,不时还会闪烁一下火光,在旁边同样肮脏的电饭锅上反射出光芒,这个电饭锅旁边用塑料袋装着散装大米,米袋子旁边是两只碗和两双筷子,那瓶已经用了一半的酱油,或许就是焦先成的配菜了。

    此刻这个房间里除了焦先成和杨东,还有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中年人,面如菜色的脸庞,乱糟糟的头发,跟刘海下那一双无神的眼眸似乎完美的搭配在了一起,自从杨东进门后,这个中年就没说过话,而焦先成也没介绍两人认识,不过杨东注意到,虽然焦先成不吸烟,但炕上那个中年的手边,却放着一盒火柴和六块钱一包的黄果树香烟。

    十一点二十分。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房间内略带着安静的尴尬气氛,杨东听见铃声响起,看了一眼拨打在手机上的号码,按下了接听。

    “杨东!我艹你妈!”电话刚一接通,古保民歇斯底里的怒吼便顺着听筒传出,期间夹杂的情绪,仿佛要顺着手机信号将杨东吞噬一般。

    “我还以为,你选择给我打这个电话之前,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来我高估你了。”杨东听见古保民的咒骂,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担忧随即消散。

    “去你妈的,你我之间有仇,你他妈奔着我来啊,搞我儿子干什么!”古保民粗重喘息之间,咬牙切齿的从唇间迸出三个字:“狗篮子!”

    “我还等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打给我,记住,在跟我对话,你得叫爷!”杨东扔下一句话之后,压根没在给古保民说话的机会,直接结束通话,把手机扔在一边,接到古保民的电话之后,杨东心情大好,本想点燃一支烟,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烟盒空了,随后把目光投向了炕上的中年:“哥们,给支烟呗。”

    “你既然想要他的命,就没必要侮辱他,用孩子逼大人露面,你挺下三滥。”炕上的中年瞪着死鱼眼看了杨东一眼:“你不配抽我的烟。”

    “你觉得一个已经动了杀心的人,再去计较办事的手段脏与不脏,还有意义吗?”杨东听完中年的回应,开口反问了一句。

    “人是值得尊重的,即便将死之人也是。”邋遢中年跟杨东对视着:“他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狗篮子。”

    “春羽!”焦先成见邋遢中年把话越说越重,微微摇头。

    “呵呵。”杨东听完邋遢中年的一番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拿他的烟,而是微微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个被自己扔掉的烟头,掸了掸沾在上面的土,低头点燃:“曾经我也不想做个下三滥,我也想规规矩矩做人,可是生活却活生生的把我逼成了一个刽子手。”

    “这个社会上,未必只有恶人才杀人。”邋遢中年也点燃了一支自己的烟:“但你这个人不仗义,也不正义。”

    “我以为人到你这个年纪,已经活明白了,但是你让我知道了,人活的是否清醒,与年龄无关。”杨东停顿了一下,眯眼看向了邋遢中年:“如果正义会让我活成你现在这种模样,那我宁可做个小人。”

    邋遢中年被杨东噎的哑口无言。

    “铃铃铃!”

    与此同时,杨东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看见古保民打来的电话,杨东叼着嘴里的烟头,按下了免提。

    “杨爷,能聊聊吗。”电话对面的古保民站在杨东位于浪花街的住处门外,紧咬钢牙的开口问道。

    “说。”杨东对古保民的态度并未在意,眉宇间似乎还在因为自己捡起来的烟头没能抽上几口而有些惋惜。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杨东扔下手里的烟头,不顾脏净的靠在了土炕旁边的墙壁上:“今天古长澜两次遇袭,都没死,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古保民沉默不语。

    “我今天找人两次袭击古长澜,每次花了十五万,一共三十万。”杨东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换在两年前,当我还在农贸市场炒菜的时候,三十万这个数字,我连想都不敢想,因为我如果有这么多钱的话,早就去造船厂承包食堂,当大厨了,但是命运没给我这个机会,它把我送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你知道吗,走上这条路的我,虽然对谁的态度都很强硬,但我真的不想跟任何人为敌,因为我走的太难了,我只想避开所有的坑,让自己一步一步走的更稳,把生活经营好,可是造化弄人,这次,我又被送往了另外一条道路,但是这次送我的,不是命运,而是你。”

    “杨东,放过我儿子,可以吗?”

    “我的条件你已经知道了,现在能救古长澜的人不是我,同样也是你。”杨东把目光投向白炽灯,盯着一只不断盘旋的飞蛾:“古保民,我袭击古长澜一次的代价,是十五万,两年前一无所有的我,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今天的我同样一无所有,你猜猜,我现在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电话那端,古保民听完杨东的话,沉默半晌后,嘴唇微微蠕动:“如果我死了,你能保证再也不会伤害我儿子吗?”

    “我弟弟横死街头,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而你的一条命,足够了。”杨东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现在是十一点半,六个小时之后,我安排的第三波人手会再次对古长澜动手,在此之前,我要在皇顶山见到你。”

    “我去f顺可以,但我要见你。”

    “可以,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杨东握着电话,继续讲述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半年温饱,一朝恩情

    大l,浪花街。

    杨东住处。

    古保民在门外挂断杨东的电话之后,做了个深呼吸,随后迈步走进了房间内。

    “呼啦!”

    古保民进屋后,丁拓等人全都围了上来:“古哥,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的事,不用你们了。”古保民看着丁拓等人,咧嘴一笑:“你们的活干完了。”

    “干完了?”丁拓听见这话,眉宇间满是不解:“古哥,咱们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事怎么就完了呢,还有刚才那张纸条,是什么意思啊?”

    “别问了,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了。”古保民微微摇头,打断了丁拓的话,犹豫片刻后,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两根金条,伸手递了过去:“小丁,这钱你拿着,变现之后,跟哥几个分了吧。”

    “古哥,你别这样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呗。”丁拓急躁的问了一句。

    “没事,听我的,你们撤吧。”古保民停顿了一下:“天亮以后,我还需要你们做一件事,这样,你们现在找个地方休息,然后把地址报给我,等我这边的事办完了,我去找你们。”

    “古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他们先离开,然后我陪你去办事。”丁拓语速很快的补充了一句。

    “操,你跟着我能干啥呀。”古保民笑问一句。

    “就算正事干不了,万一出了意外,我总能替你挡一发子弹吧。”丁拓神色认真的回应道。

    “少扯这个jb淡,你们都是妈生爹养的,真出了什么意外,家里老人不着急啊。”古保民挥了挥手:“行了,别瞎扯了,车钥匙给我,你们找地方眯着吧。”

    “古哥,你就让我跟你去呗。”

    “别废话了。”古保民拿过丁拓手里的车钥匙之后,一个人离开房间,坐进了面包车内,缓缓驶离。

    ……

    f顺,城郊棚户区,破败民宅内。

    杨东挂断古保民的电话以后,轻微一声叹息,随后把目光投向了焦先成,没有说话。

    “春羽。”焦先成看见杨东的眼神,对邋遢中年微微点头。

    “嗯。”邋遢中年应了一声,随后挪到炕沿边上,趿拉着脚尖部位已经漏洞的军板鞋,随后又在炕沿下面拿起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背在身后,微微站直了身体,对焦先成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其实一直藏了半瓶二锅头,都这时候了,别抠了吧搜的呗?”

    “呵呵。”焦先成听见这话,不禁失笑:“酒在门口的石头洞子里。”

    “真他妈能藏。”邋遢中年笑骂一句,率先向门外走去:“走了!”

    “春羽!”在邋遢中年迈步的同时,焦先成再次叫了他一句,随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被愧疚代替:“你说,我是不是也挺篮子的?”

    “是。”邋遢中年没有回头,却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随后继续向门外迈步:“但你比别人强。”

    “踏踏!”

    杨东见邋遢中年迈步离开房间,也起身跟了上去,同时扭头看着焦先成:“答应你的钱,半小时之内会转到你的账户上。”

    “不是说了吗,事成付钱就可以。”焦先成看着空荡荡的门框,目光呆滞的回应。

    “这把事成与不成,我都会把钱给你。”

    “之前你跟那个姓古的通电话,说六小时之后,安排了第三波人袭击古长澜,可是这伙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想没想过,如果古保民不来,你怎么办?”焦先成追问一句。

    “如果他不来,我就当他已经死了。”杨东莞尔一笑:“你这个朋友说得对,用儿子逼老子,确实不仗义。”

    “既然决定要做,就把心狠下来吧,否则别人难受,自己也难受。”焦先成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对杨东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杨东没有回应焦先成的话,一个人迈步走出了房间,月影下,邋遢中年正蹲在门口的石头边上翻着焦先成藏起来的酒,沾了满手腐臭的污泥。

    “别找了,我给你买瓶好的。”杨东站在邋遢中年身后,轻声开口。

    “免了。”邋遢中年说话间,终于在石头间的缝隙掏出了半瓶白酒,仔细的用袖口擦拭着瓶盖部位的污泥:“我接了你的活,不代表我们就是朋友了。”

    杨东挑了下眉毛,没吱声。

    “走吧。”邋遢中年说话间,起身向院子外走去,杨东见状,也跟了上去。

    月亮地下的棚户区内,邋遢中年端着酒瓶子,小口抿着白酒:“你找的那个人,是从哪过来的?”

    “大l。”

    “从大l到f顺,最快也要五个小时吧。”

    “或许他会更快一些。”

    “那也有四个多小时。”邋遢中年微微点头:“带我去洗个澡吧。”

    “可你明明说,我们不是朋友。”杨东笑着看向了邋遢中年:“不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自相矛盾吗?”

    “人世一遭,我只是想干干净净的走。”邋遢中年喝着白酒,声音和情绪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回应道。

    “……好。”杨东听见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微微点头。

    ……

    一小时后,市内一家颇具规模的洗浴中心内,杨东和邋遢中年相对坐在了泡池里,此刻邋遢中年的头发已经被剪了,剃成了一个锃亮的光头,这个人洗干净脸庞之后,看起来是一个很俊朗的人,五官棱角分明,只是眼神依旧黯淡,似乎很难对什么事情产生兴趣。

    凌晨十二点多的洗浴客人寂寥,此刻偌大的浴室里更是只有杨东和邋遢中年两个人,房间内除了滴答的水声,安静的出奇。

    “我之前听焦先成叫你春羽,这是你的名字吗?”杨东向邋遢中年问了一句。

    “我没必要对你解释这么多吧。”邋遢中年声音低沉的回应道。

    “呵呵。”短暂的接触下来,杨东似乎已经习惯了邋遢中年的冰冷:“今晚这笔活,我给了焦先成七十万,我很好奇,你能分到多少?”

    “分文不取。”

    “一分钱不要?”杨东听见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了邋遢中年:“你知不知道,你接的是个必死的活。”

    “有关系吗?”邋遢中年抬起头,跟杨东对视了一眼:“你该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在为了钱而活着。”

    “我只是不理解,一个分文不取的人,怎么会甘做死士,而且还是必死的死士。”杨东伸手在水面上的托盘中拿起了烟,言语直白的开口道:“在我的印象中,会做这种死士的人,都是为了家人或朋友,你分文不取,我心难安。”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如果非说要有的话,或许焦先成算一个。”

    “我并不认为,一个能把你明码标价的人,可以被你成为朋友。”

    “我二十一岁入狱,蹲了十五年,今年年初刚被释放,等出来的时候,父母双亲都不在了,我也被查出了急性白血病。”邋遢中年笑了笑:“或许你不知道急性白血病是什么,这种病……”

    “白血病分为不同的类型,而最严重的白血病是什么,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急性白血病若不经特殊治疗,平均生存期仅在三个月左右,病情严重者在诊断数天后即可死亡。”杨东并没有把这种病的严重性继续讲述下去,继续轻声回应道:“我是学医出身。”

    邋遢中年听见杨东的回应,眼神中倒是闪过了些许讶异,不过很快就被那种漠不关心的眼神所掩盖:“我蹲了十七年苦窑,是绝对不可能把这种病治好的,当时的我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就是一个活着没人注意,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垃圾,没有人会关心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而且身患重症的劳改犯,对吧。”

    “或许吧。”杨东没有顾及邋遢中年的情绪,点头应和。

    “在这种情况下,焦先成养了我半年,而当时的我对于他来说,除了多一张吃饭的嘴意外,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所以当时的焦先成,是真的在帮我,半年来,好衣服我没穿过,美味珍馐我没吃过,但我最起码活着。”邋遢中年咧嘴一笑:“焦先成管了我半年温饱,今天,我必须还他这份恩情。”

    “我请你吃顿饭吧。”杨东听完邋遢中年的话,深深吸了一口烟:“别带着遗憾上路。”

    “算了,我是贱命,吃不了好东西。”邋遢中年洒脱一笑:“将死之人,就别糟践东西了。”

    “你不让我抽你的烟,那就尝尝我的吧。”杨东在水面上伸手一推,将放烟的托盘向邋遢中年推了过去。

    ……

    凌晨五点。

    大l,z山区客运站附近的一家黑旅店内。

    “吱嘎!”

    三台私家车停滞后,车上的十余名壮汉纷纷下车,向旅店内走去。

    “咣当!”

    房门敞开后,正在旅店吧台后面一张小床上睡觉的妇女被开门声惊醒,迷迷瞪瞪的坐起了身:“你们是要住店吗?”

    “闭嘴,老实坐好了!”一人直接上前将旅店老板娘控制住,随后其余人径直向一楼的几个房间走去,等这伙人集体在几个房间的门口站定之后,为首一人飞起一脚。

    “嘭!”

    旅店破旧的房门应声被踹开。

    “扑棱!”

    房间内,正躺在床上睡觉的丁拓听见破门声,猛然从床上坐起,伸手向枕头下面的军刺摸了过去。

    “别动!警察”

    丁拓还没等起身,一抹冰凉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刷!”

    随着灯光亮起,丁拓看见顶在自己头上的手枪和面前的警官证,当即呆滞。

    “嘭!”

    “嘭!”

    “…!”

    同一时刻,无数破门声在黑旅店内同时响起,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丁拓和他的同伙集体落网。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犯什么事了?”丁拓被警察按在床上之后,开始不断地解释着。

    “我们既然能把你们精准定位,你感觉自己可能是被冤枉的吗,有这个解释的时间,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争取宽大处理吧,起来!”带队赶到现场的孙建勋把丁拓双手反铐在身后,拽着他的手腕子把人拽了起来。

    “当啷!”

    丁拓这么一动,用胶带粘在腰上的两根金条随即掉落在了地上。

    昏暗的黑旅店房间内,丁拓看着地方反射灯光的金条,眼圈含泪的一声嘶吼:“古保民,我他妈都愿意为你挡子弹,你他妈竟然玩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不归的江湖

    凌晨五点零五分。

    “嗡嗡!”

    随着一阵引擎声轰鸣,古保民已经驾驶着那台残破的面包车,在f顺下了高速,速度极快的向约定地点赶去。

    ……

    与此同时,皇顶山脚。

    “吱嘎!”

    随着一台出租车缓缓停滞,杨东和邋遢中年下车之后,出租车打着转向灯离开,杨东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嗡嗡!”

    一分钟后,一台没挂牌子的越野车从旁边的山路驶出,停在了二人身边。

    “咣当!”

    车门敞开后,带着白手套和鞋套、鸭舌帽的罗汉推门走到车下,将车钥匙递给了杨东身边的邋遢中年。

    “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祝你平安,但你如果平安了,对我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杨东见邋遢中年接过了车钥匙,递过去了一支烟。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小人也挺有意思的。”邋遢中年结果杨东的烟,点燃之后坐进了车内:“谢春羽。”

    “什么?”杨东一愣。

    “我叫谢春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即便要走,总也得留下个名字。”邋遢中年话音落,拧动钥匙门将车启动,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东子,你觉得这个人,能把事办妥吗?”罗汉看着远去的越野车,扭头向杨东问了一句。

    “会的。”杨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罗汉似乎没看出杨东的底气来自于哪里。

    “因为杀一个求死的人,很容易。”

    “你觉得古保民会求死吗?”在罗汉看来,古保民即便垂死,也该挣扎。

    “他既然来,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杨东看了一眼已经披满霞光的连绵山脉,率先向下山的路迈步走去:“走吧。”

    “不等结果了?”

    “小傲和小悦到位了吗?”

    “他们早就到了。”

    “让他们盯着吧。”

    ……

    半小时后,朝阳攀升,山路上已经彻底没有了杨东的踪影。

    “嗡嗡!”

    引擎声泛起,古保民驾驶着破面包车,卷着烟尘冲上了山路,直奔上山的道路驶去。

    半山腰的树林中,谢春羽坐在敞开车窗的越野车内,听见外面传出的引擎,他动作轻缓的拿起了位于副驾驶的帆布包,敞开后,在里面掏出了一把漆面斑驳的双管私改猎,这把枪虽然破旧,不过从散发出来的枪油味道来看,平时也是被精心保养的。

    “咔嚓!”

    谢春羽按下枪柄后部的击发锤掰开枪身后,将两发拇指粗的单发螺纹铅弹压进了枪筒内,随后用力一甩,枪身重新被铰链固定。

    子弹上膛后,谢春羽隔着车窗居高临下的看见沿山路行驶上来的面包车,在调整安全带的同时,伸手拧动了钥匙门。

    “嗡嗡!”

    越野车一声咆哮,轮胎卷起的石子在周边的树木上打出了一阵闷响,越野车也宛若离弦之箭一般的窜出了丛林。

    “吱嘎!”

    正在驾驶面包车山坡的古保民看见猛然从侧方窜出来的越野车,本能点了一脚刹车。

    “哐!”

    越野车速度不减,轰然向面包车撞了上去,撞击产生的巨大热量让面包车的副驾驶一层瞬间变形,陷进去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咣咣!”

    古保民坐在面包车内,还没等搞清楚状况,秒包车就直接翻了个底朝天,贴着地面滑行了三米多远,随后重重的跌落在了路边的荒沟里。

    “咣当!”

    撞击过后,谢春羽解开安全带,拎着私改猎迈步站到了车下,先是伸手擦了一下被气囊闷出来的鼻血,随后大步向侧翻的面包车走去。

    “嘭嘭!”

    与此同时,翻在路边沟的面包车内也连续传出了踹门的声音。

    “咣当!”

    五秒钟后,面包车的车门被踹开,随后满脸是血的古保民顺着车门,十分狼狈的爬出了车外,此刻古保民的左臂已经在撞击中断裂了,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扭曲着,等他看见身前双手端枪的谢春羽之后,右手猛然奔着后腰摸了过去。

    “吭!”

    一声炸响泛起,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一时间,林中的走兽飞鸟被枪声震惊,林中满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啊——”

    古保民被谢春羽一枪崩在右肩位置,整只手臂齐根断裂,剜心般的强烈痛感让古保民牙关紧咬,几近昏厥。

    “你不该摸枪,这样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谢春羽说话间,端着还有一发子弹的私改猎,继续向前迈步。

    伤口的痛苦让古保民脸色刷白,短短数秒内,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看见逐步向自己逼近,宛若杀神一般的谢春羽,古保民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杨、杨东呢!”

    “把眼睛闭上吧,挣扎的时间越长,你越难受。”谢春羽没有回应,微微躬身,把枪口顶在了古保民的额头上。

    “他明明答应跟我见一面的!”古保民看着占据了一半视线的枪管,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我跟杨东之前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你联系他,让我跟他聊聊,行吗!你告诉他,只要同意跟我见面,我会加倍弥补三合公司的损失,我们没必要这样,否则我一死,他也完了!”

    “他完不了,因为这件事,会在我身上结束。”谢春羽停顿了一下,看着地上被鲜血积出来的血泊,呼了口气:“那个姓杨的让我直接做了你,不过他还说,如果你跟我提起要补偿他的损失,就再给你多带一句话,他说三合公司可以垮,但是他弟弟身死的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呵呵。”古保民听见这话,惨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个无助的笑容:“你告诉他,我死了,就别再搞我儿子了!”

    “吭!”

    刚刚恢复幽静的山林中,又是一声巨响激荡。

    ……

    一小时后。

    “嗡嗡!”

    一台前脸已经撞变形的越野车在街道上的车流中不断穿行,最终拐进了f顺市局的大院内,规整的停在了车位内。

    “咣当!”

    车门敞开后,溅了满身血点子的谢春羽背着那个破旧的帆布包,迈步向市局大厅内走去。

    市局门前,奥德赛车内。

    “小悦,你看看是他不?”张傲看见谢春羽从车上下来,扭头向副驾驶的张傲问了一句。

    “不知道。”刘悦之前也没见过谢春羽,所以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东哥不是说了吗,只要这台车来到市局,而且下车的人只有一个,事就算办完了。”

    “完了就好,完了就好。”张傲听见这话,身体后仰,靠在了座椅上:“古保民没了,豆豆的在天英灵,终于能闭眼了。”

    “嗡嗡!”

    刘悦听见这话,没有应声,将车启动之后,在市局门前调了个头,逐渐消失在了街头。

    市局门卫室内。

    “你说什么,你杀人了?”在门卫室执勤的辅警听完谢春羽的话,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血点子,以及问道充斥鼻腔的血腥味之后,仍然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

    “对,我自首。”谢春羽说话间,把背后的帆布包放在了桌子上,顿时露出了一截枪管:“这是作案工具!”

    “咔哒!”

    辅警看见帆布包里的私改猎,动作迅速的抄起桌上的甩棍,抻直以后指向了谢春羽:“你别动!马上爆头蹲下,快!”

    “你别紧张,我真是来自首的。”谢春羽一笑,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抱头蹲在了地上。

    “你蹲好了,别乱动!”辅警指着谢春羽大喝一声,随后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声音有些尖锐的开口:“卜支队!卜支队!楼下有个杀人犯,带着一支枪来自首了!”

    一分钟后。

    谢春羽被两名警察按在地上,双手在后腰的位置戴着手铐。

    “你刚刚说,你今天早上杀了人?”一名身着制服的警察问了一句。

    “嗯,尸体还在皇顶山的山路上扔着。”

    “小王,通知刑警,马上去现场,小赵,把人带到审讯室去!”带队警察快速做完部署以后,看着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的谢春羽:“为什么杀人?”

    “仇杀!这个人是大l的,名叫古保民,他得罪过我。”谢春羽的眼神仍旧一如既往的空洞无神:“你们也不用审我了,我得了急性白血病,上星期看的医生,他说我最多还能十五天,现在算起来,我能活过这个星期,就算烧高香了。”

    “你患有绝症?”带队人听见这话,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你今天杀人,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二十一岁进监狱,今年才被放出来,自从进监狱开始到今天,我都没用过手机,出狱之后也没补过身份证和户口本,社会轨迹完全没有,我干古保民,就是因为我时日无多,完全是因为个人恩怨而进行的仇杀。”谢春羽的情绪稳健,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

    十分钟后,谢春羽被警察带进了审讯室,面对所有的问题,他只承认自己跟古保民之间是仇杀,除此之外,对于所有问题绝口不提,而警方也迅速对谢春羽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摸查,得到的结果也跟谢春羽的供述相符,他自从出狱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调取不到任何的活动轨迹。

    ……

    另外一边,杨东回到酒店之后,并没有睡觉,而是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泡在了放满冷水的浴缸里,让冰凉彻骨的水温压制着心中的万千思绪。

    自从杨东得知谢春羽的病情之后,心中已经笃定,古保民这件事确实会就此终止,已经跟自己已经没有瓜葛了,但古保民的死,似乎也在预示着,杨东已经彻彻底底的走向了不归的江湖。(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嫌疑人死了

    古保民死亡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内,警方便根据谢春羽提供的地址赶到了现场,找到了古保民残缺不全的尸体,经过现场勘验以后,将人收殓,交由法医带离。

    与此同时,被送到监狱外就医的古长澜经过一夜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

    就在f顺警方围绕谢春羽枪杀古保民一案展开调查的时候,雷钢也带着两车人和一台空载的商务车,在j西n昌下了高速。

    雷钢的奥迪q7车内。

    “则昊,你确定荀向金就在这座城市里,对吧?”副驾驶的雷钢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向后座的一个青年问了一句。

    “放心吧钢哥,消息绝对靠谱。”叫做则昊的青年听见雷钢问话,向前探身应了一句:“自从你让我开始调查荀向金之后,我没在大l下手,而是去了山d威h,荀向金之前是渝溢集团在那边的负责人,我过去之后,找到了那个分公司的财务,你知道的,财务跟公司一把手之间,难免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呵呵。”

    “别扯犊子,说正事。”雷钢此刻心中急躁,明显对则昊邀功的一番言辞没啥兴趣,直言问道。

    “我找到那个财务之后,跟他聊了聊,他对我说,荀向金有个私人账户,这个账户的所有人是荀向金妻子陈佳泽的一个远房表妹,以前荀向金负责威h分公司的时候,很多见不得光的资金,走的都是这个账户,然后我又顺着这个账户往下查了查,发现这个账户的断层很严重,自从荀向金调离威h分公司之后,就停止了资金往来,而最近一次的资金流动,正是在三合公司出事的那天下午,当时这个账户给一个叫做唐雪雯的私人户头转了一笔二十万的资金。”

    “这个唐雪雯是什么人?”

    “是陈佳泽的大学同学,得到消息之后,我继续查了一下唐雪雯最近的活动轨迹,发现她又用自己远亲的名义租了一套房子,而他这个远亲的工作地点在y潭市,早在两年前就举家搬迁过去了。”

    “嗯,有点意思了。”雷钢听完则昊的回应,微微点头:“地址在哪?”

    “q山湖区高新大道,湖景别苑小区。”

    “加速,抓紧过去。”雷钢闻言,转头向司机吩咐了一句。

    “嗡嗡!”

    负责开车的司机闻言,深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行车速度。

    ……

    半小时后。

    “吱嘎!”

    奥迪q7驶进湖景别苑之后,一脚刹车将q7停在了一户居民楼的楼下,雷钢顺着车窗向外看了一眼:“是这吗?”

    “没错!”则昊看了一眼楼道的单元牌,点了点头:“人住在十一楼,1101。”

    “见到人之后,直接薅走。”雷钢听见则昊的回应,推门走到了车下:“走安全通道上楼。”

    “呼啦啦!”

    雷钢话音落,两台车上的八名青年集体下车,排队跟着雷钢走进了楼道里。

    五分钟后,一行九人站在了十一楼的安全通道楼门前,一个青年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工具包,弯腰在门锁上捅咕了起来。

    “咔嚓!”

    两分钟后,门锁内泛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声,青年轻轻拽了一下把手,房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踏踏!”

    雷钢迈步走进电梯间的空隙之后,看了一眼1101的门牌,轻轻按下了门铃。

    “谁啊?”门铃响过后,一个女声在门内询问了一句。

    “开下门呗,物业检修排水。”雷钢站在猫眼前段,压低嗓音回应了一句。

    “咣当!”

    雷钢话音落,房门应声被人推开,房间内的一个少妇隔着门缝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在猫眼的视线盲区之外,还站着十来个大小伙子,当即一愣,随后就要拽进房门。

    “啪嗒!”

    与此同时,雷钢直接把手搭在了门边上,奋力向外一拽,屋里的少妇顿时被带了一个趔趄,同时转身向房间内吼道:“老公……”

    “啪!”

    少妇话未出口,直接被门口的则昊一嘴巴子抽在脸上,随即嘴角带血的躺在了地上。

    “哗啦!”

    则昊一巴掌打倒少妇以后,在口袋里拽出了一张打印在a4纸上的照片,对雷钢点头:“陈佳泽!”

    “人带到屋里,别在外面吵。”雷钢话音落,带着一众人等走进了房间内,电梯间瞬间恢复了安静。

    “咣当!”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房门被人推开,随后荀向金腰上围着一条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了门外:“佳泽,你刚才喊什么呢,怎么……”

    荀向金把话说到一半,刹那间收住了接下来的话,看着自家客厅内的十来个壮汉,脸色蜡黄。

    “你们这些做生意的,跟我们的思维确实不一样,我还以为你跑路之后,就算不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最起码也得找个穷乡僻壤吧,而你倒好,还跑到省会城市来逍遥了。”雷钢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环境,微微一笑:“你确实会享受。”

    “扑通!”

    荀向金听见雷钢提起跑路二字,当即对这伙人的身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随即双腿一弯,当场跪在了众人面前:“大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别杀我,行吗!”

    “来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魄力的主,这样的话,也不枉我调查了两天,又开车一天一夜,赶了两千多公里的路过来找你。”雷钢看着跪在地上的荀向金,掏出腰间的手枪往桌上一摔,神色间满带着不屑:“三合公司被栽赃走私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大哥,这件事,我也是被逼的。”荀向金看见桌上那把瓦蓝锃亮的***,吓的腿肚子有些转筋,眼圈泛红的解释了一句:“古保民!都是古保民逼我做的!我们俩是远亲,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让我帮忙安顿他的父母,但是我真没想到,这个畜生一步一步的把我也给设计了进来,大哥,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大学毕业之后,兢兢业业的工作了十几年,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我这个年纪的男人,事业才刚刚开始腾飞,如果不是古保民坑我,我是绝对不会自毁前程的!”

    “我对你跟古保民之间的事情,一点兴趣没有,但这件事你做了,就是做了,不管什么借口都没用,对吧。”雷钢听见荀向金变调的嗓音,自顾点燃了一支烟。

    “咚咚咚!”

    荀向金听见这话,当即开始磕头如捣蒜的向雷钢求饶,几个响头砸下去,脑门已经通红一片:“大哥,我头上还有父母双亲,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给我个机会吧,我把所有财产全都给你们,求你们了!行吗!”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雷钢发现荀向金是个彻头彻尾的软蛋之后,对这个人一点兴趣没有:“但是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大哥,你说!”已经吓破胆的荀向金,忙不迭的点头应和。

    “三合公司走私的事情,你得回去自首,我不管你怎么跟警方解释,但是你这次安排蓝鸥号参与走私,与三合公司的人一点关系没有,是你私下里跟船长尤出海联系的,能做到吗?”

    “能!能能能!”荀向金只是短暂犹豫了瞬间,随后就把事应了下来,跟眼前那把枪比起来,他似乎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父母和孩子呢?”

    “都在我一个姑奶奶家里,他们没跟我们夫妻出省。”

    “行啊,那你们两口子就跟我走吧,回到大l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跟尤出海见一面,到时候你们自己聊。”雷钢听见这话,收起枪之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呼啦!”

    房间内的其余人见雷钢动身,连浴袍都没让荀向金换,直接带着他们夫妻二人下楼,让他们坐在了那台空载的商务车里。

    “嗡嗡!”

    三台车启动后,开始原路返回。

    ……

    当天晚上七点多钟,杨东和罗汉、张傲、刘悦一行人返回了大l,直奔市局而去。

    等杨东他们开车赶到市局门口的时候,林天驰已经站在街边等待多时,看见奥德赛驶来,拽开车门坐进了车内,直接向杨东问道:“东子,怎么样了?”

    “挺好。”杨东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你这边呢?”

    “咱们给渝溢集团的赔偿,已经到位了,四百万资金已经打进了渝溢集团的账户,接下来就是等老尤的案子审判,咱们帮忙掏罚金了。”

    “好。”杨东再次点了点头,看着车内的一众人等:“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够呛,你们先回去吧,我去跟勋哥聊聊豆豆那件案子的事。”

    “东子,我们还是在门口等你吧。”罗汉插了一句。

    “没必要了,现在的大l,已经没有想要我命的人。”杨东摆手回绝了罗汉:“之前柴哥给我打电话,说雷钢把荀向金扣住了,这次三合公司出事,柴哥没少给咱们帮忙,我得过去道个谢。”

    “除了道谢,是不是还得谈收编的事啊?”罗汉继续问了一句。

    “都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可能就没有这么悠闲了。”杨东答非所问的说完一句话,推开车门向市局办公楼走去。

    ……

    市局,孙建勋办公室内。

    “来,喝茶。”孙建勋伸手将泡着茶叶的一次性纸杯递给了杨东。

    “谢谢。”杨东起身接过茶杯,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勋哥,豆豆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人抓住了,带头的叫丁拓。”孙建勋舔了下嘴唇:“五哥主谋被当场抓住了四个,剩下一个重伤的,也被我们在一家私人医院找到了。”

    “会是什么结果?”

    “群体性斗殴伤害致人死亡,不会被判死刑。”

    “嗯。”杨东轻轻应了一声。

    “东子,今天早上,古保民死了,我们接到了f顺警方的协查通告,他们让我们帮忙调查一下古保民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最近跟古保民结怨的人。”孙建勋直言回应。

    “古保民作恶多端,这么多年以来,仇家更是恒河沙数,想杀他的人太多了,你可能不太好查。”杨东闻言,笑着回应了一句。

    “东子,有些路走偏了,就没法回头了。”孙建勋看见杨东脸上无所谓的笑容,认真回应道。

    “勋哥,怒如果有我违法犯罪的证据,现在就可以抓我,没必要绕这种弯子跟我说话。”杨东同样认真的回应道。

    孙建勋听完杨东的回应,眉心一紧:“小东,我只是想要你一句实话,古保民的死,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勋哥,我很想让古保民死,而且他死了,我比谁都痛快,但是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杨东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我也希望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孙建勋的眼神同样毫无破绽的回应道。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因为杀害豆豆的凶手落网,而跟你道个谢,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杨东扶着座椅扶手起身:“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好啊。”孙建勋点头应了一声,等杨东走到门口的时候,孙建勋叹了口气:“小东。”

    “哎。”杨东转身。

    “杀害古保民的犯罪嫌疑人谢春羽,死了。”孙建勋声音不大的开口。

    杨东没有作声。

    “这个人是急性白血病晚期,不符合看守所的收押条件,所以被转到了公安医院,但是他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导致了病情恶化,在路上就开始吐血,等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死在了手术台上。”孙建勋话音落,舔了一下嘴唇:“f顺警方经过弹道检验,确认了谢春羽自首时带的那把枪就是枪杀古保民的凶器,而且枪身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同时谢春羽的衣服上也检测出了开枪过后留下的硝烟反应,这些证据足以证实谢春羽就是杀掉古保民的人,不过他现在死了,这件案子就算结案了,已经没有了继续查下去的线索,不管是作为一名警察,还是你的一位哥哥,我都劝你你好自为之。”

    “勋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谢谢你的忠告。”杨东莞尔一笑,迈步离开了孙建勋的病房,心中并没有因为得知谢春羽的死而感到轻松,而是有些莫名的压抑。

    杨东走出市局后,想起前一晚还跟自己一起泡澡的邋遢中年,点燃三支烟摆在了十字街头,随后拦下一台路过的出租车,向柴华南的公司赶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恨的是整个江湖

    聚鼎公司,柴华南办公室内。

    “哗啦啦!”

    杨东端起茶壶,给自己和柴华南的茶盏中续着茶水:“柴哥,这次的事,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不仅三合公司没了,天驰恐怕也得身陷囹圄。”

    “都过去了,不说这些。”柴华南摆手一笑:“雷钢已经带着荀向金从j西往回赶了,等到达目的地之后,他会安排荀向金跟尤出海见一面,现在你们好不容易从这件事里面抽身,我的意思是,你就别跟着往里掺和了,你觉得呢?”

    “柴哥,我想见老尤一面。”杨东停顿了一下:“他是为三合出的事,我不见他,他恐怕难能心安。”

    “放心吧,该递的话,已经有人递过了。”柴华南轻咂了一口茶水:“等宣判之后,我会安排你见他得到,但在这之间,你参与进去,不合适。”

    “哎。”杨东听见这话,也就没再多说。

    “你留在公司别走了,晚上陪我出去一趟。”柴华南走到门前,扭头对杨东交代了一句:“这件事,别对任何人提起。”

    “明白!”杨东先是一愣,随后快速的点了点头。

    ……

    晚上十一点左右,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满天阴云,今夜无星。

    杨东驾驶着柴华南的迈巴赫,赶往了一处城中村,这里是一片低矮破旧的平房区,狭窄的小巷纵横交错,残缺不全的路灯只亮了几盏,泛出昏黄的灯光。

    “吱嘎!”

    杨东赶到城中村边缘地带,将车停在了路边,因为前方的道路太过于狭窄,已经无法通车了。

    “咣当!”

    柴华南打量了一眼窗外的景象,推开了车门,杨东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迈步走进巷子之后,一股刺鼻的霉湿气味,不断充斥着杨东的鼻腔,但柴华南似乎不以为意。

    距离这处城中村仅仅百米之外,就是一处繁华的商业街区,此刻城市中华灯初上,行人们游走在在各式酒楼、夜店和商铺门前,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夜生活,相比之下,柴华南和杨东所处的陋巷,仿佛是被社会遗忘的角落一般。

    因为巷子内没有排水设施,所以几天前的一场暴雨,依旧在巷路上留着雨水的痕迹,路面上到处淌着腥臭的污水,成团的蚊蝇只往脸上撞,柴华南却对此浑然不顾,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随后踏着积水和污泥,在小巷中穿插了五分钟左右,最终走到了一间矮屋的门前。

    “咚咚!”

    柴华南沉默数秒钟之后,伸出手掌,在一扇满是锈迹,用铁皮包裹着的木门上敲打了两下。

    “谁呀?”

    房间内传出了一阵低沉的询问声,这个声音无比的沙哑,仿佛一个破旧的风箱在拉动,给杨东造成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铁门后面的声音,似乎像是一记重拳,硬生生的砸在了柴华南的耳膜上,让他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他微微咬牙后,轻声开口:“宝生,我是柴华南。”

    “……”

    房间内没了声音。

    十数秒后。

    “吱嘎!”

    随着一阵令人酸牙的摩擦声泛起,面前的锈迹斑斑的铁皮门被人拉开,屋门敞开后,杨东借着身后昏暗的街灯光芒,看清屋内人的模样之后,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惊叹:“我艹!”

    柴华南在等待开门的时候,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真等他看见宝生的模样,眼角还是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在这个阴云密布,稍显寒冷的夜晚,杨东站在简陋无比的小巷中,瞧见对面这个模样丑陋,看不出年龄,甚至分不出性别的人,还有柴华南泛红的眼圈,一时心生疑窦,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房门口,被柴华南叫做宝生的人,脊背向前弯曲着,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任何毛发,皮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痕,在宛若癞蛤蟆一般的皮肤上,五官的分布也异常诡异,这个人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的位置,只有一处坑坑洼洼的皮肤,他的鼻子也没了,只在眼睛下方,有两个黑黝黝的鼻孔,再向下看,这个人的下唇也没了,一排黑黄且参差不齐的下牙,就那么明晃晃的暴露着。

    此刻,这个面相无比诡异的人,正站在房门口,用独眼跟柴华南对视着。

    柴华南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宛若铁塔一般的站在门前,沉默了接近半分钟,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身体的轻微颤抖:“宝生,我来晚了。”

    宝生听见柴华南开口,目光倏地一凛,他的声带因为受过严重的损害,加上少了下嘴唇,所以在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气音:“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会记得我。”

    “你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忘记你?”柴华南钢牙紧咬,同样在齿缝间挤出了这句话,面前这张满目疮痍的脸颊,似是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的剜挖着他的心口。

    “我也没有忘记你!从来没有!”宝生看着柴华南的表情,语气颤抖:“可是你不该来找我。”

    杨东站在柴华南身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中满是不解,他不明白,柴华南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避开所有人来见这个怪物。

    这两个人,一个在曾经在这座城市触顶,即使落魄之后,仍旧还是一位可以呼风唤雨的江湖大哥。

    另一个满身伤痕,连原本的面容都无法分清,完全就是一个住在棚户区中,宛若蟑螂一般生存的人形怪物。

    他们在昏暗的陋巷中相对而立,两个人的目光仿佛比空气中的凉风还要寒冷,似乎要将满天乌云冻住一般。

    良久之后,宝生露出了一个妥协的眼神,率先开口:“南哥,进来坐吧。”

    “嗒!嗒!嗒!”

    宝生话音落,转身向房间内走去,杨东这时才注意到,原来宝生只有一条腿,另外一条腿则是个假肢,但所谓的假肢,其实就是一根老榆树的树枝,被固定在了齐膝盖断裂的右腿上。

    杨东默默跟在柴华南身后走进门内,屋子里的异味,似乎比巷子里面还要浓烈,不过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捂住鼻子,而是顺着窗子透进来的昏暗灯光,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环境,这个屋子是个单间,面积不大,也就有个五六平米左右的样子,除了一张床和堆在角落的炉灶锅碗,以及数不清的酒瓶子,房间内再无他物。

    “怎么不开灯呢?”柴华南走进房间后,似乎是想要找一个理由,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我的眼角膜被火灼伤了,不能见强光,这么多年不开灯,早已经习惯了。”宝生没有回头,依旧在迈步向前走着,假肢跟地面接触后,发出笃笃声响。

    柴华南看着宝生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阵心酸,他难以想象,宝生究竟是如何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熬过了这么多年,但是通过房间内无数的酒瓶子,他却可以清晰地体会到,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当中,宝生心中那无限翻腾、反复交织的痛苦和孤寂。

    宝生的生活,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当初的那场意外,他现在即使不能过着辉煌的生活,但是最起码也能够像雷刚、巩辉等人一样衣食无忧,而不是在这种环境下,像只老鼠一样的生活。

    柴华南这个曾经让满城混子都闻风丧胆的铁血大哥,眯眼打量着眼前根本无法被称之为家的破败小屋,不禁眼圈泛红,最终落下了一声叹息。

    宝生拖着假肢,费力的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拿起了床上的一个小铁盒,这个盒子里面,都是他平时在外面捡的半截烟头,他本想拿出来递给柴华南和杨东,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于是便自顾点燃了一支,没有下唇的他,吸烟的时候很难吞吐,只能把烟咽下去,随后再从没有鼻翼的鼻孔冒出来,宝生嘬了两口烟以后,率先开口:“南哥,你找我,有事啊?”

    “自从我出狱以后,一直在找你,可是谁都没有你的联络方式,直到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了你曾经就医的,并且已经倒闭的那家医院,见到了当时给你进行手术的医生,随后根据病例,一点一点的查,最后查到了你经常买药的那家药店。”柴华南顿了一下:“他把消息给了我。”

    “何苦呢。”宝生听完柴华南的话,低头呢喃了一句:“南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何苦找我呢。”

    “你是我的兄弟,你为我出了事,我不能不管你。”柴华南轻声回应。

    “我不是为你出的事,这件事,你无需自责。”宝生微微摇了下头:“当年我姐姐结婚,我是为了面子,才开了你的车,所以那场爆炸,真的与你无关,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就因为我所谓的面子,我的父母,姐姐,全都被炸死了,我也落得了这步田地。”

    “那天如果不是你把车开走,那么原本该死的人,是我。”柴华南再次叹息一声:“你出事以后,我就赶往了现场,可是人在半路,就被警察抓了,当时我是被外地调过来的警察抓捕的,到案之后,立刻被带离了大l,进行了异地羁押,之后就被判了。”

    “嗯,这些事情我知道。”宝生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的事,不怪你。”

    听见二人的对话,杨东站在身边,心头震动,从二人的对话中听起来,当年这个宝生应该也是跟柴华南混的,但是却误开了柴华南的车,还因为车辆爆炸,落得了这副模样,而且宝生说他借车是为了姐姐的婚礼,并且他的父母和姐姐都死在了车上,如此看来,车上的炸.弹,应该是定时针对柴华南的,却被宝生误打误撞的做了替死鬼,而这个曲宝生,应该就是柴雨琪提起过的,吴定远的那个搭档。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柴华南看着面前这个跟他混了多年的老兄弟,开口打算找个话题,但是话刚一说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单从宝生这个住所来看,他过的肯定不如意。

    宝生听完柴华南的话,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微笑,笑容间充满了不胜唏嘘和无限自嘲,配合着粗陋的面容,无比诡异。

    “现在我出来了,你没必要再继续过这种生活了,跟我走吧。”柴华南掏出了自己的烟盒,但是看见宝生身边的铁盒子,又把烟盒揣回了兜里,起身在铁盒中拿起了半支烟蒂,点燃后,早已经风干的劣质烟头,呛的柴华南咳嗽了两声,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道:“找一个适合养老的城市,我给你买套房子,再雇个保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整整容,费用由我来出。”

    “南哥,算了吧。”宝生的语气充满了抵触:“我已经不混了,不想再跟江湖上的人产生瓜葛。”

    “即使不论江湖,你也是我的兄弟,不是吗?”

    “算了吧,真的。”宝生再次摇头:“这几年蜗居在这个地方,我也算活明白了,我曲宝生走到今天,是我命里的造化,也是我在给父母和姐姐赎罪,我不想接受嗟来之食,更不需要被人怜悯。”

    “你觉得,我是在怜悯你?”柴华南的情绪有些激动:“曲宝生!我是你大哥!”

    “南哥,你别逼我了,你应该知道,我恨的不是你,而是整个江湖。”宝生吐了口气:“我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的,也不愿意回忆往事,就当我求你了,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行吗?”

    柴华南看着宝生果决的模样,微微握拳:“你知道当初想炸死我的人是谁,对吧?”

    宝生低头不语。

    “是于氏兄弟,对吗?”

    “既然你心中有谱,又何必来我这走一遭呢。”宝生算是默认。

    “呼!”

    半晌后,柴华南一声叹息,掏出自己的名片,轻轻放在了床上:“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勉强你了,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以后你如果想通了,或者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大哥,我的消息,千万别告诉定远和钢子、大辉他们。”宝生顿了一下:“对他们来说,看见我这样,比看见我死了更难受,你明白的。”

    “好,我答应你。”柴华南感受到曲宝生独眼中的情绪,点了点头。

    宝生没在言语,扶着床头吃力的站起身来,用沉默表明了自己送客的态度。

    “走了。”柴华南留下一句话,本想拍拍宝生的肩膀,但犹豫了一下,又把手垂了下去,随后带着杨东离开了这间充满异味的屋子,杨东在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帮忙带上了房门。

    房间内。

    等柴华南走后,曲宝生拿起了柴华南留下的名片,眼睛泛红,头痛欲裂,因为当年的一场大火,他被烧毁了泪腺,已经无法再流泪了。

    ‘啪!’

    半晌后,曲宝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名片,同时又在铁盒子里,拿出了三支自己平时视若珍宝的烟头,将烟点燃以后,恭敬的摆在了床头,随后面朝西方,心情平静,神情肃穆:“我曲宝生恶贯满盈,如今遭了报应,甘愿承受苦果,但我虔心诚求诸天神佛,能保佑我大哥柴华南,余生安好,永驻辉煌!”(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一碗红烧肉,无数的恩怨纠葛

    当年的一场大火,让曲宝生憎恨这个江湖,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肯定会远离这个荒诞和畸形的圈子,但是柴华南和杨东等人却不行,他们依旧得在这一方江湖中去搏击和挣扎。

    等二人离开巷子后,杨东将车启动,看着坐在副驾驶的柴华南:“柴哥,曲宝生如果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我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帮帮他。”

    “算了。”柴华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曲宝生,他是一个性子很直的人,既然他想要拒绝我,那么就是真的寒心了。”

    “你找了这么久的人,就是他吧,真的不管了?”

    “你不懂,对于宝生来说,自生自灭是种解脱,而我对他哪怕一丁点的帮助,于他而言,都是痛彻心扉的折磨。”柴华南一声幽叹:“没见到人的时候,我一心想要找到他,可能真等找到了,我又后悔了,今天,我真的不该来。”

    杨东闻言,适可而止的没再多问,平稳的驱车离开,但是心中却在一直想着柴华南跟曲宝生之前的对话,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是想问我,于家兄弟是怎么回事,对吗?”柴华南看见杨东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发问。

    “你要是想说,我就听听。”杨东知道此刻柴华南心情烦闷,也需要一个宣泄点,于是笑着应声。

    柴华南将车窗嵌下一道缝隙,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大l四个蛋,听过吗?”

    “你说的于氏兄弟,是他们?”杨东当即一愣,因为柴华南说的大l四个蛋,在这座城市中威名显赫,属于知名度很高的江湖中人。

    “是啊,于家这哥四个,于旦福、于旦寿、于旦安、于旦康,绰号分别是大蛋、二蛋、三蛋、四蛋。”柴华南吸着烟,轻声介绍着于氏兄弟的情况:“他们最早起步的时候,跟你差不多,是在c海县垄断渔运起家的,后期因为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涉足进入了房地产行业,算是在市内立住了脚。”

    “我知道他们这哥四个,他们最出名的事,好像是当年拆迁的时候,往钉子户家里扔鞭炮,但是却失误引发了一场火灾,最后烧死了屋内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后来这四个蛋一个出事的都没有,应该是安排人顶缸了吧。”杨东平稳的开着车,同时回忆了一下当年的传闻:“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这些事也是道听途说的,据说自从这件事传出来之后,这哥四个就算彻底出名了,但是为人倒也也低调了不少。”

    “你听说的这个传闻是真的。”柴华南不是个绕弯子的人,很直接的对杨东揭晓了答案:“你知道吗,被他们烧死的那对老人,其中一位,是我的恩师。”

    杨东再次一愣。

    “我上学的时候,家庭条件不好,人也调皮捣蛋的,老师们都不喜欢我,当时我们那批学生,都是自己带饭菜上学,我每天的配菜都是馒头,有一天那个老师路过,看见我饭盒里清汤寡水的饭菜,给了我一碗红烧肉。”柴华南停顿了一下:“其实那个老师,对我也并不算关照,更谈不上喜欢我,但是这碗红烧肉,我能记他一辈子。”

    “那,他真的是钉子户吗?”杨东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柴华南没有否认:“当年于氏兄弟拆迁的那个小区,是一个老式的家属楼,实事求是的说,他们给出的拆迁款也算合理,不过我那个老师自己在院子里盖了一个小仓房,拆迁的时候没有被算在面积内,他就跟开发商闹了起来,要求开发商多赔他三千块钱,但是开发商没同意。”

    “三千?”杨东顿时皱眉,因为在他上大学的那一年,三千块钱,已经没什么购买力了,甚至连一部高端些的手机都买不到,他想不通,这三千块钱,怎么会给两条鲜活的生命标注了价码。

    “对,就是三千,可笑吧。”柴华南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那个仓房,是我的老师在两千年初修建的,当时的材料费只花了三千多,所以他的要价,并没有讹人的意思,只是当初那个负责拆迁的人,不愿意出这些钱,你也知道,这些搞教育的老人,普遍比较执拗,所以当时我的老师就跟他们杠上了,后来有一天,于家的四蛋来这里检查,发现住户还有没搬走的,就在车里拿出了一挂鞭,点燃之后顺着我老师家的窗子扔了进去,很凑巧的导致了液化气罐爆炸,并且引发了火灾,让我老师夫妇双双殒命,第二天一早,那个负责拆迁的人,就去自首为四蛋顶罪了。”

    杨东听见这种事,驱车无言。

    “那时候的我还正当年,是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那时的我确实太狂了,听说我的老师死于非命,为了报答那一碗红烧肉的恩情,就动用了一些关系,一心要把四蛋送进去抵命,当时的于氏兄弟也已经起步了,很快得知了我的想法,但是那个时候的聚鼎集团,体量真的太大了,我们的能量大到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控,他们这些宵小之辈,自然更不敢跟我抗衡,于是这四个蛋妥协了,他们向我求和,可是被我拒绝了,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全然不知道,上面已经开始在调查我的犯罪证据了。”

    “所以他们对你动了杀心。”杨东心中通透。

    “没错。”柴华南点头:“于家四兄弟都了解我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心中清楚,只要我不死,二蛋肯定废了,所以他们决定铤而走险的除掉我,恰逢他们准备对我动手的那一天,是曲宝生亲姐姐的婚礼,他为了撑门面,把我的车开走了,后面的事,你刚刚也听说了,宝生出事之后,我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被警察抓了。”

    杨东听完柴华南的一番话,感觉人生真的很奇妙,没想到只是因为柴华南的老师当年给了他一碗红烧肉,竟然会引发了这么一连串的恩怨情仇,半晌后,杨东试探着向柴华南开口:“柴哥,你今天带我来见曲宝生,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当年要除掉你的人是谁吧?”

    “是啊。”柴华南毫不遮掩:“在见到宝生之前,我就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之所以来见他,只是想看看,如果当年坐在车里的人是我,那么我会是个什么模样。”

    “曲宝生的样子,的确挺惨。”杨东不置可否。

    “我下了校门之后,先是去了工厂打工,当时的曲宝生,是我的工友。”柴华南叹了口气:“他是我的朋友,也是跟在我身边的第一个兄弟,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愧于他。”

    “这件事,我办吧。”杨东不等柴华南开口,便率先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他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其实在出租屋内,听见柴华南提起于氏兄弟的时候,杨东心中就已经了然,柴华南叫自己单独出来的目的了,而且他现在又刚刚在柴华南的帮助下处理了古保民的事情,也的确需要一个报恩的机会,并且藉此跟柴华南进行磨合。

    “现在的聚鼎集团,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于家这四个蛋自从我出狱开始,就始终在派人盯着我们这些人的动向,所以公司的人,我全都不能动,其实当初偷袭小雨的人,还有你之前说过那个针对我的杀手,我一直都怀疑他们幕后的指使者就是于家,而今天见到宝生,这件事就算确准了。”柴华南见杨东主动把话接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身边的人,只有你还没有正式加入聚鼎,所以对付于家的事,只能辛苦你了。”

    “应该的。”杨东矜持一笑,没有多言。

    “于氏兄弟的资料,我会尽量让人整理给你。”柴华南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会尽全力支持你。”

    “哎!”

    杨东这一点头,算是彻底将三合公司融入进了聚鼎集团当中。

    ……

    两日后,杨东在聚鼎集团拿到了关于于氏兄弟的资料,随后与罗汉、林天驰、张傲、刘悦几人简单开了个小会。

    浪花街民宅,客厅内。

    “简单说一下,从今天开始,咱们正式融入了聚鼎集团,而且柴哥还给咱们分了个任务。”杨东坐在沙发上坐直身体,将手中的资料摆在了茶几上:“他有个老仇家,这件事不便自己动手,所以交给了咱们。”

    “柴哥什么诉求?”林天驰还没等看资料,便率先问道。

    “咱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砸倒对方的经济支柱,并且尽可能的对其予以重击。”杨东言语简洁开口回应:“至于更深一层的事,如果咱们办起来不方便,会由巩辉和雷刚去处理。”

    “于旦福、于旦寿……”林天驰拿起手中的资料,看见第一个名字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等翻到第二页的时候,顿时蹙眉,十分意外的开口问道:“这个于旦寿,是不是二蛋啊?”

    “嗯,咱们这次的目标,正是于家满门兄弟。”杨东知道于家四个蛋在大l的名气,所以并未惊讶于林天驰的反应:“于家这哥四个,最近正在p兰店一带大肆圈地,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地抢了,除了复仇之外,也因为这个活,被柴哥看上了。”

    “哗啦!”

    林天驰听完杨东的话,继续翻了一下手中的资料,看见征地的地点之后,微微蹙眉:“兰江村?这不是你的救命恩人马吉明施工的那个村子吗?”

    “对。”杨东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咱们要圈的地,除了兰江村意外,还有马吉明工地所在的那座景寿山。”

    “东子,这事不对吧。”罗汉听见这话,眉头紧蹙:“马吉明的工地咱们也去过,那里就是一个荒山沟子,而且全市人都知道,于家这哥四个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但是你觉得他们如果在那里盖楼盘,可能有人买吗,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那块地的用途,柴哥已经查清了,在民政局的规划中,那里是新的火化场和公墓选址,而这些民生项目,都是对外承包的,所以谁握有那块地,这个生意自然会落在谁头上,目前批文还没落定,但事情的可信度已经板上钉钉。”

    “东哥,你这话啥意思,咱们要去做死人生意啊?”刘悦一脸懵逼的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理解。”杨东点头。

    “我艹,这可真是个肥活啊。”林天驰摆手打断了刘悦的话,睁大了眼睛:“把山包下来,平整一下挖点坑,一个坑就能卖好几万块钱,如果在兰江村的地块上建一座火化场,再从景寿山建一座公墓的话,这其中的利润估计得有几个亿啊,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比他妈的金矿来钱都快。”

    “我跟柴哥谈完了,把地拿下来之后,景寿山公墓修建的工程,由咱们来做。”杨东停顿了一下:“这个工程,是柴哥送给咱们加入聚鼎集团礼物,而且仅仅是征地的报酬,还不算是打掉于家四个蛋的回报,所以这把事如果办好了,咱们就算熬出头了。”

    【第二卷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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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命不久矣介绍:
沈四姑娘佛堂跌了一跤,醒来后发现自己多了个能力——能看见将死之人,还剩多少阳寿……大周朝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大杀四方的熠王殿下,却是个“短命鬼”沈姝重生以后,救了他无数次。第一次,嫌他死的不是地方。第二次,嫌他死的不是时候。第三次,嫌他死了以后太麻烦。……世人皆道沈姝是个克父克母克兄的天煞孤星。却是楚熠的命。已完结百万长篇《矜荣》(封面底图:白岫,已获授权)本王命不久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本王命不久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本王命不久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