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况
因为袁丛曾用付宽的族人做怪人的实验,审图寅担心付宽不冷静所以让荀貌和自己的一个部下来断后。
他猜测袁丛会追上来,而裘白虽然答应了会帮助他们,但以他的性格,审图寅明白自己无异于与虎谋皮。
审图寅的部落联盟之所以能联合起来,就是因为袁丛打算对他们下手了,其中还有沈之用咒术帮忙。
其后不知什么原因,沈之和袁丛的合作破裂,沈之反而来寻审图寅帮助,审图寅才想到了这个联合部落的方法。
否则在不反击,以袁丛对部落的偏见迟早有一天会诛灭他们这些部族的。
怪人此事一开始是在付宽的部族中先出现的,是袁丛寻了沈之合作对部落先出了手。
发生怪人的事后,各族都是打算逃窜的,因为怪人的事实在离奇。但不知什么原因,沈之和袁丛的合作破裂,沈之带着咒术跑来投靠了申屠寅,审图寅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才想到联合部落,给阳城一点颜色看看。
若是不反击,放任袁丛的壮大,以袁丛对部落的偏见迟早有一天会来诛灭他们这些部族。
也正是在这个想法下,东面各个部落首领第一次联合了起来,虽然对申屠寅主导有所怨言,但看在咒术的份上,依然同意了由他主导。
在早先袁丛对付的部族中,损失最大的就是付宽的部族,因为申屠寅对他伸出了援手,帮助他部落中残存的族民撤退,所以付宽也是对他最忠心的一个人。
咒术是沈之带来的,审图寅不知付宽对沈之是何看法,但表面上他似乎更恨袁丛,在沈之成为盟友后,他把沈之曾经做过的事归类为受袁丛所惑,把沈之划为了自己一边。
此种做法或许不是付宽真的愿意原谅沈之,而是看在咒术的面子上,强迫自己原谅。
付宽期盼着能用咒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是因为知道付宽恨袁丛,申屠寅担心他会冲动,所以将最后的断后工作交给了性格谨慎的荀貌,以及自己的一个部下。
四月,春季万物生发之时。林中的树枝带着绿意在马蹄振振中轻颤着。
荀貌和审图寅的部下,他让掩护撤退的队伍分为两支,一支护卫没有战斗力的人,一支埋伏在树上。
林中战斗经验丰富的步兵会更有优势,但荀貌相信像这种追击截杀,袁丛肯定不愿意有太大的伤亡,骑兵在林中虽然灵活度受限,但在其他方面优势会更大。袁丛手下的骑兵并不少,荀貌相信他不会吝啬。
两条腿的对付四条腿绝对是不占优势的,对荀貌来说他们能站到便宜的只有地形,和常年在林中生活的经验。
一味逃跑一定会被追上,所以荀貌选择带领一支擅长射箭的队伍,在逃跑的队伍后埋伏做阻拦。
渐渐压来的马蹄声,荀貌已经听的很清楚了。申屠寅的队伍正在向他压来。
就算马的速度更快,但进了林子还是吃亏的。
袁丛给了穆梁五千的骑兵,能带领的人本就不多,能跟着进林子不过一千人,剩下的人被留在了部落的领地,控制了同袁丛不和,未能一起撤退的部族。
审图寅带领的队伍已经渐渐看的见了,荀貌蹲在树上缓缓抬手,只待马匹走近,便利落斩下。
顷刻间,袁丛便见队伍的前头腾起一片沙土,接着便听到弓箭离弦的声音。
“有埋伏!小心暗箭和绊马索!”袁丛大声勒着缰绳,大声喝道。
在树上埋伏是部落中常用的办法,也是唯一可能对骑兵造成影响的办法,部落会有的应对策略,这点袁丛早就想到了。挥手让队伍减慢了速度,架弓准备。
袁丛知道部族此举是想和他拖时间,这也是他的想法,他也需要拖住时间好样穆梁追上撤离的队伍。
“荀貌首领!林外也有骑兵出现!他们向着队伍撤退的方向上去了!”审图寅的部下对荀貌道。
“有多少人?”
“差不多五千人。”申屠寅的部下低声道。
“什么?”荀貌低喝一声,回头向撤退的方向看去。
“首领可要先撤,留我断后!否则后面的队伍被截杀,撤退的路线被控制,咱们也撤不了!”申屠寅的部下提议道。
“不能撤,我若是带人撤了,这边的队伍也会压过去。林中树木茂密我就不信他们能全部进林子。”荀貌道。
“那怎么办?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申屠寅的部下道。
荀貌正想着办法突然便听见破空之声,身体往树干背后一躲,一支箭便钉在了树干上。
把袁丛的队伍耗住,外面的队伍或许难成气候。
“这样不是办法啊。”绿倚躲在一处隐蔽处想到。
未来的事目前算不了,但算已经发生的事和正在发生的事还是很容易的。
但不管演算过去的事,还是演算未来的事都是需要线索的。绿倚想要知道沈之的选择,所以来了阳城。
她已经算到了申屠寅的决定,也知道沈之暂时放弃的阳城的事,去了襄国。
她对申屠寅做的干涉不少,所以对他的事算的比较清楚,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在她和申屠寅说了襄国的事后,申屠寅就在秘密撤退了,这被袁丛抓住尾巴的差不多是最后一支队伍,组成的人并不来自于一个部落。
以苜族的速度来算,东面部落的大部头队伍应该已经和苜族的接上了,剩下的这些就算折了对部落的战斗力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影响申屠寅的口碑而已。
想想苜族首领裘白的人品和手段,绿倚觉得申屠寅留着制衡比较好。
否则以裘白的野心,给他十万兵马他就敢想着称霸天下。
可是怎么帮呢?绿倚看着面前僵持的战况陷入了沉思,她并不擅长军事,不会打仗,攻击手段也少的可怜,而且她也不想让袁丛的军队有太大的伤亡。
阳城的事沈之虽不管了,可对池国来说这天下风云未止,兵马留着还有用呢。
千叶一时半会儿肯定离不了池国,绿倚为千叶着想也不能让池国混的太惨。
袁丛和荀貌目前处在僵持阶段。荀貌的人比袁丛的少些,但胜在隐藏的好,又在书上,有环境和高度上的双重优势。
高度优势适合放箭,本来袁丛是该担心这点的,但他知道荀貌的人不会很多,而且部落不会有很多箭,若是他们想要放箭雨只怕一轮就没了。
绿倚“看”着眼前的僵局,默默叹了一声,脚下一个法阵亮起人便消失了。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并不确定能不能行得通,以申屠寅的性格,她担心申屠寅不会信任她。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合作
茂密的树林里一支队伍正往前行进着,这支队伍在往前走去会和苜族的队伍碰面。
为了防止有人举反旗,撤退的队伍都是打乱了分配的。申屠寅比较放心付宽的忠心,所以把他放在了最前面的队伍里。有付宽看着,同在前列的其他族长们不敢怎么样。
而为了中间的队伍不散神,申屠寅选择自己待在了中间的队伍里,而其他几批同在中间的队伍同样是由他族内的亲信领导。
这最大限度的控制了其他部落首领的部下,让他们即便有反心也没有能力去反抗。
“审图首领好久不见。”审图寅正在指挥人们撤离,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怎么是你?”审图寅侧头看见了披着斗篷的绿倚。
这个女人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身边,若不是在白天真会吓人一大跳。
“审图族长正在安排撤退?”绿倚看着审图寅身后的队伍问道。“你可知荀貌族长遇袭了?”
“什么?”
“不只是荀貌族长,袁丛还让穆梁领兵去拦截你安排撤退的最后一支队伍。”绿倚道。
审图寅在的地方离荀貌埋伏的位置有很远的距离,但即便看不见他还是往荀貌的方向望了望,又眯眼看了绿倚一眼:“林中作战袁丛那老匹夫远没有我们有经验,我相信荀貌。”说罢转身就要走。
“审图族长何必用逞强来自欺欺人,袁丛有披甲骑兵,又不缺箭矢,装备强过你们不知几倍,审图族长难道真觉得,荀貌族长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大吗?”
绿倚抓住转身欲走的审图寅道:“我有办法可以帮你。”
断后危险,申屠寅原本也不想让荀貌去,但断后的队伍不只由一个部族的人组成,无论指派哪个部族的领导者都难以服众。荀貌基此考虑,便主动请缨断后,他是一族首领,若是能领兵断后相信无人不服。
本来主动请缨的人里还有付宽,但考虑到荀貌的性格更谨慎,申屠寅还是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荀貌。
然而荀貌断后虽解决了服众的问题,可如何让他全身而退变成了麻烦。让一族首领死在断后里,申屠寅不愿这样的事发生,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申屠寅思考了片刻,缓缓回身看向绿倚:“无缘无故,阁下为何帮我?”
绿倚一时没答上来,申屠寅便又接着问道:“还是说,这是沈之的意思?”
既然申屠寅这么认为了,绿倚微微一颔首刚想就这么承认,便见审图寅发起笑来。
“阁下不必找如此蹩脚的借口,那沈之若能看的起我,尽全力帮我,我联合各族对付袁丛未必没有一搏之力,现在也落不到要背井离乡流离逃亡的下场!”
“审图族长此言差矣,阳城代表的不是一城而是一国,你若动了阳城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竖整个池国为敌,这对你和你的部落联盟没有任何好处。”绿倚道。
“是啊。”申屠寅眯眼笑着,“可这不就是那沈之的意图吗?他并不在意我们这些部落是何下场,你又为何帮助我们呢?”
糟了,说漏嘴了。绿倚心道。申屠寅并非等闲之辈,就阳城的情况,他至少猜到沈之的目的和扰乱池国有关,沈之对部落的帮助不过是利用,申屠寅到现在也反应了过来。
“那沈之已经打算抛弃我们了,阁下出现在这里说可以帮我又是为了什么呢?”申屠寅问道。
绿倚同申屠寅说的事实际上帮了大忙,只是审图寅已经发现了绿倚和沈之所怀目的的不同,两个人都想把他当枪耍这可就让他有些不乐意了。
“阁下想同我合作,不妨直言,若能共赢我也不是那等顽固之辈,又何乐而不为呢?”审图寅幽幽道。
他已经察觉,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他所不知道的势力,用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争斗。
审图寅是个敢想的人,虽然这样的力量深不可测,但既然被他知道了,他便会想着据为己有,不管是通过利用别人的方式,还是通过自己寻找的方式。
虽然被沈之利用,但部族里已经有人对那种神秘的力量有了认识,这让申屠寅觉得自己并没有吃太大的亏。
“哈,审图族长大度,是我小人之心了。”绿倚怔了一会儿,笑了一声道。
她原本也想把审图寅当工具,想着用完就扔的,现在来看,这想法是有些屈才了。
“我认识那叫沈之的人,不过不是朋友,我和他有仇。”既然申屠寅看起来打算合作,绿倚觉得有些事敞开了说也没有关系。
“他打算控制池国以此合并四国,控制整个天下,我不想让他得逞,所以上次故意挑拨了你,还望审图族长莫要怪罪。”绿倚道。
“哪里的话,阁下引导我们撤退,我还有代各族说声谢谢。”
“审图族长不必如此客套,剩下的我还要请你帮忙,那沈之去了襄国,襄国内乱我担心被他控制,所以希望你能和苜族联合帮我给他倒些乱。至于如何捣乱,单凭族长的心意和本事,你若有本事把整个襄国收入囊中我也不管。”绿倚道。
“把整个襄国收入囊中,我还真没有这样的胆量,但若是阁下能为我解眼下之困,力所能及之忙我一定会帮。”
申屠寅答得虽然谦逊,绿倚依然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名为野心的东西。
果然,嘴上说着不敢,心里还是想的。绿倚心道。
“审图族长若想知道脱困的方法请看这个。”绿倚说着,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抓在手里让审图寅托起手。
审图寅的手心是空的,他看到绿倚把树叶放在掌心,不知做了什么,只等了一会儿便见那树叶突然消失,接着便出现在了审图寅的手上。
“这是……”审图寅看着手上的树叶瞠目结舌。
“一时不好解释,这是一种搬物之术,可以用来转移物体,也可以用来转移人。我可以用它来协助撤退,只是人数过多的情况下,需要的准备时间更长,而且我不能保证把所有人撤回,所以如何使用,还看族长的安排。”
第一百五十三章 撤退
若是把视角放在高空,西南面的树林里,在繁密的枝叶掩映下,几支队伍正如蚂蚁一样行进着。
苜族裘白的队伍向东面出发,正在去迎接申屠寅的路上。申屠寅利用部落联盟之便,把队伍拆成了好几队,一早就安排了秘密撤离,现在除了最后一支队伍,其余的都在和裘白约定好的地方了。
而在最后方,荀貌已经和袁丛对上了。
荀貌没人没装备无法硬拼,只能带着队伍边打边撤,所幸利用地形优势,且袁丛为的是逼退荀貌然后与穆梁的队伍汇合围困,所以这一时荀貌的伤亡不算惨重,但他们携带的箭矢已经所剩无几了。
穆梁的队伍在林外不会没有树木阻挡拖慢速度,这会儿已经追上了撤退的队伍。
五千人无法全部进林子,为了保持机动性,穆梁只带了一千人,剩下的人围在林外防止有人四散逃跑。
先围后撵,让敌人除死外别无他路,这便是绞杀。
申屠寅提前逃跑,袁丛追上他的可能性不大,袁丛选择残杀这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为的就是让申屠寅即便逃走也不好过。
这些人中可不止有申屠寅族中的人,也有别的族中的人,东面的这些部落匆匆联合不会太紧密,只要出一点事便会生出罅隙来。
若是别族的族人应申屠寅的判断而死,那申屠寅对联盟的控制也会松动。
屠戮无辜之人道德吗?若是有人这么问袁丛,袁丛一定会笑出来,战场上那些杀敌或被杀的士卒不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在战争面前问生与死的道德那可太矫情了。
穆梁一进林子便和荀貌安排在队伍中的护卫对上了。但因为这些护卫要保护身后的人,无法机动应变,有地形优势却无法利用,只能用钝刀去迎马蹄。
穆梁跨在马上,冷眼看着前方的队伍做了个手势,骑兵整齐划一的架起弓来,弓弦一震便是一轮齐射。
撤退的队伍中有人大喊后退找掩护,自己则在原地企图用刀挡住箭矢为没有战斗力的人争取时间。
林中不比开阔的地方,齐射的杀伤力会被大大削弱,穆梁也不在意杀了多少人,此举是为了吓吓这些瓮中之鳖,让他们自乱阵脚,袁丛的队伍一会儿也会追过来,他得削弱留在这里护卫的人。
一轮齐射下,本来整齐的队伍混乱了起来,很快分成了两部分,没有战斗力的人惊叫着,踉跄的退到后面了躲起来。他们后退后,夹在其中保护人们撤退的人,就像退潮后的沙子一样显露了出来。
穆梁冷眼望着眼前的情景,缓缓抬起了手打算放第二轮齐射。
部落中年轻体力好的女人也是会拿刀的,所以躲到后面的多是老人和孩子,有老人因为腿脚不便被流矢射伤,有孩子看着撒了一地的鲜血大声哭喊。
混乱的场面下,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快速穿过了人群。
绿倚和申屠寅说了自己的计划,审图寅的底线是至少把荀貌带回来。
“都退到后面去!”绿倚大声道,在众多错愕的目光中来到最前面,迎上了穆梁的队伍。
此时穆梁的第二轮齐射已经发出,绿倚掐了个风诀,抬手迎着射来的箭矢平推过去,隔空摄住了射来的箭矢。
齐射竟全被一个人全接住了!穆梁看着悬空的箭矢怔了一下,随即注意到绿倚的手在微微颤抖,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道:“他接不住!在来一轮!”
绿倚啧了一声,她原本是想控制住这些箭矢,让这些箭矢重新射向穆梁的,但她高估了自己,让箭悬空停住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量了,她没有力量在控制这些箭射回去。
看着第三轮箭雨向自己扑来,绿倚手上一松,让原本悬空的箭矢纷纷落了地。
“把队伍组织好,后面会有支援来安排撤退!”绿倚大声道。她不再指望能控制箭矢为自己所用,直接一挥手挥出一道劲风把箭打落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正在众人还摸不着头脑时,最靠后的位置突然有人大声嚷了起来:“有人来了,是自己人!”
那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穆梁跨在马上,虽有树叶阻挡他也看的清清楚楚,那后面原来分明没有人,现在却出现了一支两人一排的队伍,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
还有面前这个穿斗篷的人,隔空控住箭矢也让穆梁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出现是因为绿倚的术法,绿倚会桥接空间的术法,可以携带人但条件苛刻。
首先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无法在对方不知情且不愿意的情况下用此种方法强行将人掳走。且携带的人不能过多,出发点和目的地的距离也不能太长,这些会让阵法的启动时间变慢。
因为自己人更让人觉得安心,更容易让人信服,千叶把催动这个术法的阵势画在树叶上,让申屠寅派自己的手下过来将人带走。
绿倚算过,苜族裘白的队伍正朝这边赶来,她不需要设置太远的距离,只要配合得当,所有人都听令行事,一个人带两到三个人绝对是来的及的。
只是不知道荀貌能不能撑到把这些人送走后。绿倚想到。她没想到那荀貌身为一族首领竟敢去做最危险耳朵断后工作。
这荀貌是不怕死吗?绿倚心道。挥手又挡下了一轮齐射。
大部分的箭矢都被打散到了地上,但穆梁眼尖的看到几枚射偏的箭越过了绿倚站着的位置。
“他的控制有范围!连射看我手势行动。”穆梁喝到。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傻子!绿倚听到穆梁的呼喝暗骂,心道这人怎么每句话都说在她的短处。接着便见整齐的三层剑雨向她一个人铺面而来。
能做到如此整齐的三次连射,这袁丛的兵练的还真好啊。绿倚苦中作乐的想到。
她不善杀人之法,这挡住箭的手段看起来厉害,实际控制的范围,控制物体的数量和重量都有限制,她不过占对方人数不多的便宜,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换到真正上万人的战场上便不定用了。
只挡挡几千枚的剑雨,便是换了现在才十一的千叶,提点两句也能轻松做到。
我怎么就没有点凝风成刃的本事!我要是有这本事哪至于这样被动挨打。绿倚暗道。她演算的能力拿到拼刀拼血的沙场基本毫无用途。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混战
三层的箭幕对付起来有点麻烦,绿倚抬手聚风接住了勉强接住了三层箭矢,三层箭矢的重量全部压在绿倚操控的风诀上,把绿倚的手压的抖如筛糠。
还好没有第四轮,绿倚这么想着松手,让那些被风诀卸了势的箭落到地上,应过于透支灵力脚步虚浮的后退了一步。还没站稳便感到有杀气铺面而来。她凭本能微微侧身,一剑便从她耳侧划了过去。
“活物她控制不住,越过她先拦住身后的人!”穆梁抽回剑道,骑马越过绿倚身侧。
穆梁看到部落的人正在用一种奇怪的方法撤退,而他一直没有看到绿倚攻击,便把绿倚暂定为没有攻击能力。
穆梁是个普通人,他无法理解绿倚做到的事情,但经验造成的基本判断还是很有作用的。
生命就是脆弱的,哪怕像绿倚这样没有寿数之说的依然会有生死之别,若被拿住死穴一把锈剑也能置他于死地。
而绿倚恰巧又不善战斗,自保的方法不是很多,正因如此,绿倚的族长才提醒她在人界多加小心。若非特殊情况,绿倚依靠演算的能力也会规避这样的战斗。
劫杀这批人是命令,除非袁丛下令撤退,否则无论出现何种情况,完成命令永远是最重要。
绿倚看起来没有战斗力,但能力奇特,谨慎起见穆梁选择暂且不去管他,优先劫杀剩下的还未逃走的人。
但即便穆梁虽说了不要管她,士卒中也总有敢于尝试的人向绿倚挥刀。
穆梁这样不管她直扑过去,绿倚一时想不到办法阻拦,只能用术法先瞬移躲开向她踏来的马蹄。
几乎是须臾之间,穆梁的骑兵就冲入了撤退的人群中,如同扑入羊群的群狼。
阵势启动需要时间,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见人马冲过来便乱了心神打断了阵法,无法迅速的继续带人撤离。
绿倚躲在一旁的树上,想着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忙,却又听到有新的马蹄声传来。
又有支援?绿倚想到抬眼望去,跌跌撞撞向这边跑过来的却是荀貌的人。
是荀貌!他还没事!绿倚见到这次首要的目标,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便见荀貌身后袁丛的人也追了过来。
现在袁丛追着荀貌,荀貌赶上了穆梁的队伍,而穆梁的队伍泽和和余下撤退的人打在了一起。
这就出现了两种合围的可能,要么荀貌被袁丛和穆梁合围,要么穆梁被荀貌和剩下未能撤退的人合围。
“是荀貌族长!大家打过去和族长回合!”混乱中,那未能撤退的人里,有人大喊了一嗓子。
撤退时他们先送带走了老人、孩子和女人,剩下的人在穆梁冲过来后便清楚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既然已是穷途末路,怕死也没有意义,这些人在慌乱过后反而被逼出了血性来,也不想着撤了只想着拼死也要让袁丛不好过。
穷寇莫追。穆梁也知要避其锋芒,他听到马蹄声知道是袁丛追了上来,立刻下令让所有人暂时后退掉头。
一味地追杀的前面的人除了会受到激烈的反抗外,还会是自己陷入被包围的境地,他虽骑着马可却只有一千人,远少于部落的人数,若是在林子这种环境被围困麻烦的只会是他。
他现在最优的选择是掉头和袁丛配合先围杀了荀貌的队伍,然后与袁丛配合一起推平剩下反抗的人。
马是何等的速度,调头后瞬间就形成了合围之势。绿倚见状急的大喊了一声:“荀貌不能死在这里!”
为了在林中保持机动,袁丛给士卒配的是弓箭和刀。
箭会误伤,所以士卒纷纷换了佩刀砍杀。
人在马上攻击地上的人是轻而易举,挡在荀貌前面的人纷纷倒在了马蹄之下。
穆梁同荀貌的人战在了一起,后背完全暴露了出来,被扔在后面的人立刻便发觉有机可乘,大喊道:“攻过去,救回荀貌族长!”
林中到底还是他们这些部落之人的天下,大喊的人率先冲在前面,紧跑几步,脚尖一点踩在树干上借势,跃上了最后一人的马背,从后面抱住那人,扶着刀背勒在那人颈下用力划过,划开了半边脖子,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浇了他满手。
那人把断了半边脖子的士卒从马背上推下来,不管满手的鲜血立刻便去抓缰绳,想要一鼓作气冲进穆梁的队伍多杀几个人为荀貌打开口子。
然而穆梁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旁边的人见同袍被杀落马,立即调转马头一刀横劈而出。
那部落人忙着控马根本来不及反应,这刀挨得结结实实,当即觉得腹下一阵剧痛,便被推下马去。他感到有什么从伤口流出来,艰难的撑起身子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肠子露在外面,顿时吓的大叫起来。
但没有人注意到他,背后遇敌后,殿后的人立刻回身去应对背后的攻击。
恐惧的喊叫瞬间被才在了凌乱的马蹄下,淹没在双方的喊杀声中。
在有人成功后,后来的部落人纷纷效仿那样的方法,这是拿命在拼,损失虽大却也让穆梁的士卒吃到了苦头,他们两个人对付一个,不要命的打也能把穆梁的几个士卒拽下马来。
有部落人抢到了马,便在马上挥刀乱砍,哪怕走不出几步就会穆梁的人砍杀。
荀貌看到穆梁后方遇袭知道这是机会,立刻吩咐不管后面袁丛的威胁,拼力攻击穆梁。
到这份上他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索性也不管七七八八的事了,只想着哪怕是杀了穆梁自己也不算白死。
穆梁抵挡这荀貌这边的攻击,知道自己最不期望的局面出现了大声喊着不要惊慌,让士卒稳住阵脚。
绿倚扣着树皮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知道想要所有人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部落中人和穆梁已经敌我交织完全交织了一起,以此围杀变成了混战。
来时审图寅吩咐了绿倚,让她优先想办法把荀貌带回去,他作为一族首领,在这些人中是最重要的。可在现在的混战中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不能做到。这场战斗她甚至无处插手。
“杀过去!和接应我们的人回合!”荀貌大喊着,几乎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想往前冲,却被审图寅的部下拉住。
“荀貌族长冲在前面的事让我来,我给你开路,您是一族首领不能死在这里!”审图寅的部下喊道。
“到了这个场面你还指望我能回去?我窝囊够了,今天便要留下来和这些个小人们拼命!”荀貌,瞪着眼睛吼道,半边脸溅了血迹显得尤为狰狞。
他们这些部落中的人,又有几个和袁丛没有仇呢?即便谨慎犹如荀貌,到了绝处拼着一条性命也要和袁丛算总账。
部落的装备一直不如袁丛的军队,所以他们对付袁丛一直靠逃跑,可他荀貌逃够了,实在是不想在逃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苟且
“回的去!跟我走!你是一族首领不能死在这!”绿倚道瞅准一个空隙,从树上跃下抓住穆梁道。
此时混战仍在继续,因为两边都冲进了穆梁的队伍,如同两把尖刀对穿刺进来一样,荀貌的人已经和这边部落中的人汇合了。
“是族长,您跟她走吧,她能带你回去!”一个荀貌的部下大喊道,他是被荀貌安排在后面掩护队伍撤退的,方才看见了绿倚带来的人用奇特的方法让人撤退的情景。
“那你们怎么办?”夹在漫天的喊杀声和兵戈相撞声中,荀貌大声问道。
“我们断后,这些阳城的王八羔子害我族人,今天又捡族中老弱之人截杀,我今天便和这些恃强凌弱的小人们拼了,死也要拉他们下黄泉!”那荀貌的部下咬着牙道,把溅到嘴里的血腥味往肚子里咽。
荀貌听了这句话仍不愿撤,他不相信如此境地绿倚真有方法带他回去,口里仍然说着要与弟兄同生共死。
“现在不是逞凶斗恶的时候,你想清楚你是一族首领,你死了你的族人怎么办?”绿倚拽着要拼命的荀貌道。
“是啊首领,您不能死,我留下来跟他们拼了,您是族里的主心骨,您得记得我们回去后要为我们报仇!”另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了过来,拉起荀貌往身后一拽。
“兄弟们,今日此景我等已无反回的可能,但就算死在这里,他日荀貌首领也定会为记得我们,还望各位为他开路,让他回去重新整顿为我等报仇!”荀貌的部下大声喊道。
混乱的战斗里突然向起震天的吼声,守护撤离的队伍并不是有一个部落的人组成,但此刻这些来自各个部落的人突然有了同一个信念——让荀貌回去。
他是部落的首领,若是他死在这里整个部落的联盟都会受影响。他们这样的部落只有联合才有对抗阳城的可能,他们在分散时受阳城的打压已经太久了,他们已经不想在忍下去了。
这次怪人之事便是一次尝试,即便不甚圆满,也是很大的改变了,至少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若是此后他们这样的部落,也能强大到堂堂正正的与一个国家叫板,他们今日死在这里也不觉得可惜。
“注意防守!”穆梁见状连忙大喊。
死士之勇何等恐怖,那些人用血肉之躯挡住马蹄和刀光,鲜血挥洒中硬生生给荀貌开出一条路来。
“荀貌族长走吧!”申屠寅的部下见状知道这样的做法撑不了多久,连忙推着荀貌道。
绿倚和那个申屠寅的部下半推半扯硬把荀貌脱出了混战圈。
“我要带你去审图寅那你你可知道?”绿倚大声问荀貌道。
荀貌不知绿倚为何要问这个,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回到:“知道。”
那个审图寅的部下掩护着荀貌也出了混战圈。
荀貌答复的话音才落,绿倚已经准备好了术法,见申屠寅的部下也逃了出来,想着自己或许还来得及再带一个,结果她伸出手还未抓住那人,便被那人推开了。
那人感到背后有刀风袭来,大喊着“小心!”推开绿倚回身迎向了刀锋。
这句“小心”是绿倚和荀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术法启动接着画面一转,绿倚和荀貌已经来到了申屠寅的地方。
他们看到的最后一个残影是那人肩头被刀锋砍中的画面。
“荀貌你可终于回来了!”审图寅看到突然出现的荀貌,连忙跑过来拍拍荀貌的肩膀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还能回去吗?你能回去把他们救回来吗!”荀貌还没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一把抱住绿倚的肩膀颤声问道。
绿倚看着这样的荀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实在抱歉……生死乃人间常事,还请节哀……”
“救不了?怎么会救不了呢!你那么厉害一定守护山的神灵怎会救不了呢!”荀貌不依不饶,依然抓着绿倚问道。
“荀貌,荀貌!你冷静冷静,她不是神!”审图寅见荀貌的精神状态不对,抬手去把荀貌拽开。
“冷静?我怎么冷静!兄弟们都在拼命我却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这他娘的是叛徒才做的事!”荀貌这样说着掩着面慢慢的跪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即便过去也救不了人,可他接受不了。几千个弟兄除了他以外都没了,他情愿自己和弟兄们死在一起,也不愿一个人跑回来。
“抱歉,让你受惊了。”审图寅对绿倚道。
“无妨,我能理解,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面对这种情况都会一时难以接受。”绿倚平静道。死去的几千人毕竟不是她在意的人,她虽然有所触动但并没有多少悲痛之情。
“那些人……真救不回来了吗?”审图寅及不可查的哽咽了一声,艰难的问道。
“就我们说话的这些时间,那边应该已经没有活口了,他的命的确是用那些弟兄的命换回来的。”绿倚向跪在地上掩面而泣的荀貌仰了仰下巴道。
“好……我知道了,此番……多谢你了。”审图寅吸了一下鼻子道。
他派了自己亲信的部下和族人去保护荀貌,现在却只有荀貌安全回来,申屠寅也只能安慰自己,那些好兄弟们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且是和敌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样的死法也算死得其所。
后面追上来的袁丛慢了一步,虽然杀了大半的部落之人,却没能截住荀貌而是截住了那个申屠寅的亲信。
“那人是审图寅的亲信留活口!”袁丛大声道。令士卒围住了那人。
袁丛亲眼看见荀貌从眼前离奇消失,以为这是审图寅弄出来的把戏,想把审图寅的部下扣下来审问。
那人肩头负伤,鲜血淋漓的被围在几匹马之间,抬眼望去,先前悍不畏死以血肉阻挡的弟兄们也尽数倒在了马蹄下,无数马蹄就在他们的尸首上踏过去,发出踩折骨骼的声音。
也有负伤未死之人,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还妄想着举刀去砍马的脚脖子。
“你想逮我?”那人看着眼前的惨烈景象大笑起来,捧起刀任由肩头的伤口撕裂,鲜血直淌,“若有本事便追到黄泉碧落来吧!”那人瞪着袁丛,话毕干净利落的抹了脖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询问
千叶检查了最后一个士卒通报有疑的地方,发现并没有异常后松了口气,暗自思忖,申屠寅的部落对咒术似乎才刚开始研究。
“怎么样了?”葛少秋因为发现自己帮不上忙,方才就跑去和别的士卒聊天了,这会儿看到千叶闲下来检查笔记于是跑过来问道。
“该记的差不多都记下来了,除了那个屋子里的东西,其他人发现的都没什么大问题。”千叶道。
“嗯?是袁丛将军回来了吗?”千叶确认了笔记没有遗漏的地方后,合上笔记一偏头,正好看到袁丛正向这边走过来。
“是啊,派去截杀的队伍让荀貌将军带回去了,我方才听说这次死了百来的兄弟。”葛少秋道。
“这么多!”千叶惊道。
“六千人只牺牲了几百个也还好吧,那些部落的人也不是纸糊的,我听说申屠寅的死了几千个呢!”葛少秋道。
“多少?”千叶听到葛少秋说的数字,心下一惊以为自己听错,连忙又问了一遍。
“尸首还没有完全清点完毕,但四五千人总归是有的。”葛少秋道。
“四五千人?都死了?”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审图寅举族撤离,最后一波队伍有个上万人也正常,只损失了几千人还让我有些意外来着。”葛少秋道。
“这算屠杀吧。”千叶皱眉道。
她经历的最大的一次屠杀是千悠屠了她的村子的时候,但因为当时她的心思都在族长夫人身上,且那村中人几乎都是用舆论害死族长夫人的罪魁祸首,所以给千叶的触动并不像这次大。
“嗯,算是。”葛少秋没否认千叶的话。
那突然出现帮助部落撤离的斗篷人让袁丛深感惊异,他原想逮住申屠寅身边的亲信审问清楚,结果那名亲信自尽了,而剩下幸存的几个部落中人都很有气性,见领队自尽后也纷纷效仿,甚至有人扑到了袁丛士卒的刀上,死也要带走一个。
袁丛对那斗篷人的本事很是上心,想着千叶会不会知道一些,所以回来后便疾步来找千叶,千叶和葛少秋说话间,袁丛就已经到了边上。
“千叶姑娘。”袁丛一走近,千叶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本能的升起一种恐惧和反感。
“将军何事?”千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拜礼道。
“来问你一些事情。”
“将军请讲。”
“你可知世上可有让人瞬间变换位置的方法?”
“啊?是指速度很快吗?”千叶头一歪,疑惑道。
“不是。”袁丛比划了一下,“是突然从一个地方变到另一个地方,中间可能有几里地的距离。”
“这……我不曾见过。”千叶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她在千悠那见过一种很快的身法,却没听说过这种在一个地方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的事。
“将军是遇到了什么事吗?为何有此一问?”千叶看着袁丛问道。
袁丛面上溅了血还未来的及收拾,须发花白凌乱又沾了血水看起来有些狰狞。
“确实,我去劫杀那些部落的人时,出现了一个穿斗篷的人,用这种方法把人转移走了一半。”袁丛道。
穿斗篷的人?千叶和葛少秋心下具是一惊,心道这不是落渊提过的绿倚吗?
“敢问将军此人是男是女?”葛少秋问道。
“大概是个女人吧。”袁丛回忆道,因为绿倚的身量不高,且声音是故意压粗的,他以此判断绿倚多半是个女人。
葛少秋和千叶对视了一眼,基本已经确定此人就是绿倚。
“怎么你们认识?”袁丛看着千叶和葛少秋的表情道。
千叶把手按到自己腰间的银刃上,迟疑了一下道:“我是在集市上遇到她的,这把刀就是她卖给我的。”
“嗯?那不是装饰吗?”袁丛早就注意到了千叶腰间别着的银刃,但因为这刀做的过于小巧精致,袁丛便以为它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不是。”千叶把刀抽出,光亮的刀面映出了雪亮的白光,她轻轻在刀面上一弹,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刀鸣。
袁丛是内行,一听便知这刀的钢火和开刃都是上品。
“这刀她只卖了我二两银子,然后又和我说了出现怪人的事,我当时还以为是她不懂行给我捡了漏,现在想来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千叶道。
“就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也是让你捡漏了。”袁丛开玩笑道。说实话,若不是这刀做的太娘气,且过与轻薄小巧不打手,他都有些眼馋。
千叶能以二两银子买下她实在是捡了大便宜。
千叶擦了擦镜子一样的刀面,把刀收回了鞘中,“将军您方才说的事我的确没有见过,但既然出现我想定有它的原理,此事我会放在心上,若是日后有所发现定会告知将军,但眼下,我想还是先解决怪人之事为要。”
“怪人之事已不用担心,审图寅带领一众部族已经向西迁移,我想他一时半会儿难再管阳城的事,只要这段时间你能完全解决。”袁丛道。
“可怪人之事是魔族弄出来的呀。”千叶道。
“独木难成舟,没了审图寅带领的部落联盟做支撑,一个魔族在怎么厉害也难成气候。反倒是你,真能找到完全恢复怪人的方法吗?”
“能,只要弄清原理,办法总会有的。”千叶道。
“是吗?你手上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袁丛指着千叶手上的东西问道。
“这……当然可以。”千叶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把笔记第了过去。
袁丛有些诧异,他记得第一次讯问千叶恢复怪人的方法时千叶还有些扭捏,怎的这会儿就这般坦然。
借把笔记打开一看,立刻明白了千叶坦然的原因——他根本看不懂。
整个笔记上画的符号和顺序都是乱七八糟的,千叶以自己的习惯记的笔记,这么个玩意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看的懂。
“好吧,你这……记的还算有条理,我姑且相信你能做到吧。”袁丛有些尴尬的把笔记还给了千叶。
袁丛此次让千叶和葛少秋跟来,就是想看看他们两和巫族是否有关系,结果他方才听了汇报,葛少秋这个母亲是巫族人的没显示出异常,反到是千叶好像会些门道的样子。
袁丛猜测千叶和多少巫族有些关系,但他不想挑明。阳城出了怪人的事,现在他又遇到一个本事奇怪的斗篷人,也许未来他们这些普通人也会和这种稀奇的咒术脱不了关系,这样一来,千叶的存在就尤为重要了。
从穆梁对千叶汇报和这些天千叶的做法来看,袁丛和穆梁都一致认为千叶的本性不坏,而且容易心软。
池国人对巫族并不友好她是知道的,对她来说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尽早离开,救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这一点她不会想不到。但是在自保和救人之间她还是偏向了救人,宁愿为此扩大暴露自己的危险。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服软
对于千叶的善良,袁丛站在高高在上的立场上当然可以笑话她愚笨,但站在受惠者的立场上,他的良心还是让他感谢千叶的不及前嫌。
术法的出现让袁丛明白池国的态度需要改变了,魔族会是池国迟早要面对的敌人,池国需要拿出实实在在应对的方法来,否则等待池国的将是毁灭。
现在最有可能拿出这个方法来的人是千叶。千叶心地善良对池国来说是个好兆头。
但麻烦的是池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术法这样东西,而善意本身是难以被证明,这可能导致多数人难以接受千叶的存在,然后在被有心人利用重蹈巫族的覆辙。
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家,袁丛很清楚一个人的好坏是在他人的眼里被评判的。而在这样一个世道,最容易影响人们判断的是出身。
多数人了解别人时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出身,其次才是性格。
就像葛少秋,葛家把单云的事压了下来,对外传言都是她难产死了,绝口不提她和巫族的关系。
浙师大池国人提起葛少秋想到的便是葛家。葛家是个世代英烈的宗族,葛少秋的父亲亦是声名显著,这让世人对葛少秋的第一印象也都是少年英豪,后来葛少秋性格和实力也确实不负众望,更加重了众人这样的想法。
可千叶是什么出身呢?葛少秋没有隐瞒千叶来自苜族的事,仅这一点就是她最大的瑕疵,若她但凡有一点出格之举,三人成虎给她打上“非我族类”的烙印是太容易的事。
“将军我还有一件事要同您说。”千叶突然开口打断了袁丛的思考。
“何事?”
“我听说申屠寅是带着部落联盟和苜族联合,我记得襄国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他们一起攻打襄国会不会对池国有影响?”千叶问道。
“短期内不会,长期可就不好说了。怎么,担心池国对付苜族?”袁丛方才正想到千叶的出身问起,这便试探着问道。
“没有,如果只是要杀裘白可以带上我。”
见千叶这般干净利落的态度,袁丛猜测千叶在苜族过的并不好。这也许是好事,至少可以说明千叶对苜族没有太大的依恋,袁丛这么想着,于是问道:“那……若是让你忠于池国,从此不再有二心你可愿意?”
“呃……”千叶没想到袁丛突然问这一出,突然卡壳了。
袁丛见千叶愣在那里,便又换了一个说法:“如果我让你救池国人你可愿意呢?”
“只是救人,只要能救的了,不论那人来自哪里我都会救的。”千叶回道。
袁丛闻言严肃了脸色道:“你为何不愿忠于池国,是有反心吗?”
从听见袁丛问千叶忠诚开始,葛少秋就觉得不妙,这会儿听到千叶的回答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当时严涛走前也曾告诉葛少秋,让他小心千叶起异心,理由便是因为千叶来自苜族。但葛少秋对此事并没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千叶从苜族一个人流离到池国,对池国没有归属感是很正常的事。退一步来说,千叶人心又不坏定不会做出太大的恶事来,且她年纪也还小,忠心和归属感还可以培养。
他是万万没想到,对于千叶是否忠诚的质问能来的这么快。
“呃,袁将军千叶只是有点不懂事……”葛少秋还在想办法,找词为千叶掩饰,却听见千叶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师父告诉我,承诺是不可以随便下的,为一国表述忠诚的承诺过重,我没有能力去承受它,所以犹豫未答还请恕罪。但我可以承诺另一件事”千叶直视着袁丛的眼睛道:
“我会为这天下性命,凡事我能做到的皆会不辞辛苦,奔走效劳。”
前有巫族的事,千叶不愿为池国尽心,哪怕是虚与委蛇的话她也难以说出口。但池国百姓不知内情是无辜之人,千叶还是想救那些人。
袁丛摇了摇头,千叶一个小孩子,她说没说谎袁丛一眼就能看出来。若是千叶前一句说了谎,他就算看出来也不会追问。
这个问题本身的意义并不是让她表忠心,而是要她服软。
千叶还是太天真了,这也正常她才十岁出头正是天真的年纪,可袁丛知道如果有人要对付千叶为她的年纪而动恻隐之心。
人是活在他人的眼光里的,虚虚实实的说些场面话从来都不是坏事。
说来也讽刺,一个人的成长还真是从说谎开始的,从说第一句,到面不改色,再到把假事说成真话,那才是修成了人精了。
但千叶这样的年纪只怕还不是那么理解这些事。
“小姑娘,你可听说过……过刚易折?”袁丛故意放冷了目光,试图给千叶压迫感让她学会服软。
谁知千叶并未在他森然的目光下害怕半分,只是又盯了袁丛一会儿才底下头道:“抱歉是我言语过失,多谢袁将军宽厚提点。”
虽然嘴上松口了,但看细微处的神态袁丛知道她还是没服软。
罢了,嘴上服软至少说明她把我的话过了心了。袁丛想到。
袁丛原想提醒千叶不要做出格之事,但就凭他在荀貌那听来的关于千叶的事便知道这不可能。千叶能力太过特殊,且若是怪人这一类事继续发生的话,她不可能不显示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只能暗示千叶要学会卖乖。
千叶当然知道,第一个问题时干净利落的答应是最好的答案,但是她说不出口,池国害她巫族灭族,她再怎么宽容再怎么没心没肺,对此事也做不到完全心无芥蒂。
就像袁丛所看出来的,她低不下这个头。
“将军可还有事要说,若是没有我便先回去了,我还要去看看那些怪人的状况,确认他们是否安全。”千叶低声道。
千叶被闹了这么一出心情有些不好,说完便转身欲走,却被袁丛叫住:“慢着,我还要提醒你一点,你那把小刀多半也有问题。如果一开始便有所图谋,好好的不会让你占这么大的便宜。”
千叶闻言捏着银刃,深吸了一口气,心道:他说的都对,只是忠言逆耳,我要接受。她这般默念了几遍,才回过头拜礼对袁丛的提醒表示感谢,这才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城
千叶走后只剩葛少秋和袁丛两人还留在原地。
“那孩子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袁丛突然出声道,“你把她带在身边就不怕她给你惹事吗?”
千叶的性格一直都还好,谁能想到你一来就捡着她最痛的脚踩。葛少秋如是想到,嘴里却答应着以后会多注意。
袁丛此行也给葛少秋提了个醒,若是按照千叶的计划,她往后会不可避免的遇到很多今天这样的事,有些时候她的确需要服软,可如果直接这么说的话,让葛少秋觉得自己有些混账。
袁丛看看葛少秋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提点到位了,千叶来自部落不清楚池国的情况,但葛少秋多少是知道些的,她能不能再池国走的长久也要看葛少秋能不能帮她兜住。
看起来葛少秋和千叶的关系很好,对此,袁丛倒不意外,年纪小的时候友情都建立的很快,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一个下午就能和不认识的孩子打的一片火热。
葛少秋是家中独子,关系好的岳峰比他大三岁,千叶算是真正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了。
千叶带着记录的笔记骑马先回了阳城,袁丛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但那句“过刚易折”她还是放在心上了,而袁丛后面说的那个疑点,她也有注意过。
然而银刃她带着有段时间了,除了十分锋利外,没有任何异常处。或者没有异常本身就是它的异常。
千叶在知道绿倚后,把自己知道的和绿倚有关的事都细细捋过几遍。结果都发现,绿倚做的事多是对她有利的,特别是她还让白狐来救了自己一命。
她听檀芪说了,她的伤是撕裂伤如果不缝自愈能力很难起作用,如果不是到了他这而是出了林子找大夫的话,她的血早淌没了。
综此以上,又有救命之恩,千叶自然而然的把绿倚划到了对自己安全的一边。管她为什么要帮申屠寅呢?只要不害自己千叶就对她很有好感。
千叶也有想到白狐,因为白狐似乎是绿倚故意安排到她身边的,虽然听起来白狐是被骗来的,但千叶觉得绿倚既然有此一举定是有目的,也许在不久之后,绿倚还会再来找她。
到那时我就该问问她的目的了。千叶扶着银刃想到。
策马过了阳城的城门,千叶第一件事是去找李蒙,询问可有城中穿流言者的线索。
本以为不会有消息,没想到李蒙多放询问竟然真拼凑出一张画像来。
“大约就这个样子,听说是叫沈之。”李蒙把画像给千叶看了道。
沈之?这人,啊不,这个魔族散播流言都不改名的吗?千叶想到。
“若我没有猜错,这人应该是魔族。”千叶煞有介事道。
“他就是魔族?”李蒙又看了画像一眼道:“我看这人长得周周正正挺像个人样啊。”
“那怪人变的像个鬼似的,难道说他们不是人吗?”千叶反问。
“那魔族长得像人,又不像妖族那样能现原形,该怎么认出他们呢?”李蒙问道。
“这……”千叶想说魔族会使术法,可突然想起巫族也会使,巫族和魔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寿命没有魔族长,且死后不会像魔族一样直接消散。
想到这两点都难以被证明,千叶突然就明白,为何当初会传出巫族就是魔族的传言并且广有人信了,巫族和魔族的确是太像了。
“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吗?”李蒙看到千叶停顿了下来又追问道。
“是……目前没有太好的办法,沈之是魔族我也是在去了申屠寅的部落后偶然得知。”千叶道。
“唉,那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李蒙说道,告诉千叶他们现在已经在派人寻找沈之的踪迹。
千叶想了想,提醒李蒙一定要小心,若是找到也先从长计议,切莫要轻易惊扰。
她又和李蒙说了些事情,便要去看怪人们的情况,找李蒙要了记录名字的名册。
李蒙告诉千叶余下没出现异常的怪人中没人出事,这段时间怪人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这个情况让千叶猜测这个沈之会不会已经离开了。以沈之的能力他如果想的话应该还可以在惹出一些事来,但现在申屠寅离开,阳城少了一个威胁,他也许是觉得继续下去无利可图就暂时收手了。
千叶这么想着却没有和李蒙说,只是让李蒙多注意城中的流言,另外让他传出,‘葛城秋莲一家的事已经被葛家处理,并没有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也不会影响阳城’的消息。
“你,你知道葛城的事了?”李蒙吓了一跳问道。
“这事是我在传言里听到的,后来问了葛少秋便知道了。没事,我理解你们的用意。”千叶道。
“哎呀,这事可真是我们混账了。”李蒙尴尬道。
“没事,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看那些怪人的情况了。”千叶挥挥手上的名册道。
除去前天晚上出了异常被收押地牢的怪人,千叶先去看了余下还算正常的怪人,因为忙着检查她午饭没吃,连着检查到了下午。
“你有办法彻底恢复我们吗?”在检查到最后一个时,千叶听到那人这样问她,他是当初那个企图挟持千叶越狱,也就是后来提醒怪人咒术对人残留影响的人,千叶也是今天看到名册才知道他叫孟青。
“症状已经遏制了,剩下的时间到了会自愈。”千叶道。
“那留下的影响呢?”孟青道。
孟青说的是怪人开始恢复后仍然残留的渴望食人的惯性,但千叶知道这是已经成的一种心理状态,只能靠自己慢慢掰回正常,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只是我能做到的只有让你们解除生理上的依赖,至于心理上的还得靠自己,这终究是发生过的事,记得它就会产生影响,你得慢慢接受然后在去改变。”千叶如实道。
“是吗……我知道了。”那孟青听了千叶的话,闷声思考了一下,摸了把脸道。
千叶没经历过,不能体会孟青这样的怪人们内心的挣扎,但只是稍微想想也知道那不会好受,而且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帮到这些怪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不敢想枉少年
千叶看过孟青后又去看那几个出了问题的怪人,到了地牢千叶却发现那个医治疯症的老大夫也在那里。
“不用看了,他们是真疯了,医治不好了。”那头发稀疏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千叶道。
“和疯症一样?”
“不是,是正常的疯症,若是条理好状态会好些,不过想要恢复基本是不可能了。”那大夫道。
千叶不甘心还想在看看,却被老大夫拦住:“我行医这么多年了,见过的病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那疯症确实离奇,可这些都是正常的疯症,是受了大刺激导致的,我断不会诊错。”
千叶明白老大夫的话是对的,因为沈之在咒术里设下的精神攻击,目的就是让这些怪人受刺激,在原有症状自带的压迫下,怪人的精神本就脆弱,在这么一刺激造成的伤害是难以预计的。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千叶不甘心,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在帮他们做些事,这么闭眼一想便想到熟悉幻术的白狐。
幻术也是精神类的东西它会不会有些办法?千叶顺着这思路往细处想,觉得有门。随口和老大夫打了声招呼,转头就回了驿馆。
“你想通过控制人的精神强行把他们掰回正常,以此来让他吗摆脱沈之造成的影响?”白狐听了千叶的想法后问道。
千叶兴致勃勃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方法几乎是万无一失。
“你可真是年纪不大,心却不小,什么都敢想啊!”白狐道。“理论上看是可以,但实际上不行。”
“为何?”
“你听我给你讲啊,首先,你得搞懂‘控制’这个词和‘影响’这个词的区别”白狐道。
“呃……”千叶转了转眼珠子道:“是不是就是抓着石头砸人和扔石头砸人的区别?一个可以控制,一个离了手就无法控制了。”
“差不多,我举个例子吧。”白狐想了想道:“假设我要害你,现在你睡着了,我给你编了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你父母皆在,家庭幸福,人生顺遂,暂时忘记了现实里发生的事,我问你你愿意在这个梦里醒来吗?”
“嗯……你这个问题也太诛心了。”千叶皱眉道,她没回答,但答案却是不言而喻。
白狐道,“这需要你自己不愿醒,我才可以通过编织幻术让你一直睡下去。所以你应该能看出来,真正在幻术中主导你的是你自己的想法,我的施加的幻术只是影响而已。”
“那这种方法我要是意志坚定一些难道不可以扛过去吗?”千叶道。
“小姑娘,你不能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啊。”白狐语重心长道:“幻术的本质就是欺骗,我可以编织一个让你不愿戳破的幻觉,也可以编织一个幻觉让你无法分辨真假。”
白狐看看千叶迷茫的神色估计她没听懂,便道:“就说最简单的吧,我用幻术和你说话实际上是没有声音的,既然我没有发出声音,那么我是不是等于没有说话。”
“可我真的听到了内容啊?”千叶道。
“那只是你的耳朵被幻术欺骗了而已,你要知道幻术的本质是欺骗,而欺骗的本质就是模糊真与假的界限。”白狐道。
“可就算这样为何我说的方法不可行呢?就算幻术无法控制人心,但通过影响应该也可以达到类似控制的目的吧,就算是用骗的,只要结果好管他过程是真是假呢?”千叶道。
“你别急啊,我正要说到这呢!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就想量变引起质变吗?哪里不符你的预期你就影响哪里,影响多了就等于控制了对吧?”
“是啊。”千叶直到这时扔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错误。
“你啊,就是想当然。我们先说说技术上的,一个人就说最基本的感官就有视觉、听觉等等五种,在加上经年阅历造成的复杂内心,我问你你要怎么做到细致入微的控制?”
“这……”千叶被白狐怼的有些结舌。
“幻术是要耗费精神的,我现在的修为用幻术和你说话都觉得累,而且没有人会有相同的经历,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各有各的复杂,就算你有这本事,救一个也是顶了天了,若是救几个,且不说能不能救回来,你还是不是你都是个问题。”
“这么恐怖吗?”
“不然我吓唬你吗?”白狐没好气道:“我奉劝你一句,直视人心心盲,玩弄人心丧德,幻术用的好是推人下悬崖,用的不好就是被人带着一起下悬崖,这玩的不是玄是险你知道吗?”
“好吧。”千叶看白狐的样子好像生气了,挠挠后脑勺想着转移话题便道:“你把这些告诉我不怕我学会了来对付你吗?”
“对付我?就凭你这样的,用幻术对付我绝对会把你自己搭进去,信不信我把那个梦境给你编一个出来?”白狐道。
“我不信,我心里的心防会把你的幻术挡住的。”因为知道白狐无法穿透自己的心防,千叶有恃无恐道。
“好了先别说这些了,那怪人咒术的事怎么样了?”落渊在一旁听了半天千叶和白狐的对话结果一句都没有听懂,只好趁着千叶和白狐停下来问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说道这个千叶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我遇到了被派来保护我的妖族,还发现有普通人在试着复原怪人的阵法。
“普通人使用咒术?那他成功了吗?”落渊道。
“沈之的咒术有两层,一层是引起怪人的现象,二层是添加精神攻击,那人只复原了第一层并且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姑且算他成功了一半吧。”千叶道。
“那他要做出第二层恐怕不难。”白狐在一旁道。沈之的第二层攻击只是设计巧妙,其本身并不复杂。
“不一定,那人是照猫画虎,没人提点不一定能想到这层来,但我想到的是如果普通人可以使用咒术,那么基本可以代表他们也可以使用术法,因为咒术的原理和术法是相关的。”千叶道。
“可从没有人使用术法的先例啊。”落渊道。
“我知道,所以我有一个设想。普通人会不会不是无法使用术法,而是因为灵力较低使用了却无法显现呢?”千叶说道。
术法是以灵力做基础的,五种术法实际上是相同的灵力通过不同的方式显出的不同状态,千叶在一开始研究咒术的时候就发现,咒术可以放大灵力的效果,如果把灵力看做水的话,直接使用术法需要一桶水,而使用咒术可能只要一杯水就够了。
第一百六十章 谁背叛了谁
“普通人有灵力却显不出效果,你这是什么意思?”落渊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反倒是白狐这些天把千叶的行为看在眼里,对千叶的性格有些了解了,便问:“你是不是又想造事了?”
“可妖族和魔族都对人界虎视眈眈,我希望人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有什么不对吗?”千叶算是承认了白狐的话。
千叶年纪不大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她什么都敢想,坏处在于她想了就敢做,有时一不小心难免走上错误。白狐认为自己作为一个活了几百岁的妖怪,有责任给千叶一些提醒。
“咒术这种东西不会很快被人接受的,你要做什么可得悠着点。”它擅长幻术,虽对咒术不理解,但它知道这一类东西和幻术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触及世界规则,带有危险性的。
“是啊!”落渊听了白狐的话才反应过来千叶的意思,连忙说了一件事试图阻止千叶的想法:“你母亲当初就是因为研究咒术被逐出巫族的,可见咒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要谨慎对待,最好离远点。”
在普通人中推广咒术是千叶的设想,但她并没有打算立刻实行,咒术的反噬带有危险性,这种危险要是扩散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中,那将是惨烈的灾难。
但在落渊的话中,千叶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事,以至于忘了和落渊辩解自己的想法。
“我娘不是因为要外嫁给父亲才被逐的吗?”千叶惊讶的问落渊道。
“也有那方面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研究的咒术不被人接受。”落渊这样说道。对于千叶从檀鹿那得来的错误消息,落渊的解释是檀鹿不是巫族人对内情知道的不多,因为一些误导便以为千叶的母亲被逐是外嫁导致的。
“那还有,巫族为何不让母亲研究咒术呢?”千叶觉得咒术虽有危险性,可若是用好了能得百利而无一害。
危险这种东西哪里没有呢?且不说练武会练的一身伤,就是割麦子都有可能割到腿。单以危险性这一样就对咒术加以偏见,千叶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原因挺复杂的,除了认为咒术危险外,其中有些理论和巫族长久以来认为的相悖,这就引了不好的猜忌,加之又被魔族加以利用……”落渊道。
“被魔族利用?母亲被逐也和魔族有关系吗?”
“要说魔族明里暗里给巫族设的局那可就有的讲了。”落渊道:“原来的池王其实对你母亲很是信任的,但他死了早也很离奇,后面他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池王继位后,便对你母亲起了猜忌了……”
池国先王离奇早逝,让千叶记想起白狐和她说宫中混有魔族,她看了一眼白狐,又想到现在的池王也是离奇重病。
“那要这么说……如果都是魔族所为,那魔族这个计划的周期有点长啊。”千叶道
“可我觉得虽然魔族算计了,可真正起作用的还不是人们自己的猜忌?他们但凡团结一点,当时局势一片大好何至于被魔族钻了空子?”
落渊活了四百多年,才算是明白人世很多东西是不能强求的,善良便是其中之一。它恨铁不成钢道:“我当时同你母亲说时局不稳,让她多拿出些心思做打算,别把精力都花在研究咒术上,但她却说不抓紧研究就来不及了,还说相信自己的族人,结果却被族人驱逐了出去。”
落渊的话飘在屋子里,让千叶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手中的笔记,她看看手上笔记道:“我娘说的是对的,确实是来不及了,若是当时正如她的预想研究好了咒术,现在魔族兴许翻不出什么浪来,也就不会有怪人和疯症的事了。”
千叶听了落渊的话才知道,原来这咒术并不是魔族超前,而是巫族迟了一步,烂摊子这才落到了她的手上。
而一片大好局势的转折就出在池国先王的离奇驾崩上,这个节点往后一直到怪人这个阴谋开始,主动权就被魔族掌握了。
这个态势下,魔族原可以把怪人的计划做的万无一失,可天并没有顺他们的意,二殿下突然不知原因的对阳城起疑派人来查,这打断了魔族的计划,而后又出现了一个绿倚,几般布局挑唆,彻底让沈之原来的计划无法继续下去。
甚至这个绿倚还给引导着千叶让她认识到了咒术,用微妙的方式给她创造了平稳的环境,让她有机会应对怪人和疯症的事,使之无法造成大规模的影响,而她认识到的咒术又让她有机会得到妖族的庇护。虽然妖族目的不单纯,但千叶不讲究,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要是再遇到绿倚,我一定要谢谢她十八代祖宗。千叶在心里暗自道。
“对了,既然和你讲到了你母亲被逐的事,另一件事也和你讲了吧。”落渊道。“那个千悠,就是自称魔君的那个,他原本也是巫族人,你看姓应该也能看的出来。”
“他是巫族人?那他为何会成为魔族?又为何要杀檀伯?”千叶道。她注意过千悠的姓,但一直以为这是巧合。
“他当初也是因为研究咒术为族中不容,这才一气之下叛入魔族的。”落渊叹息道:“当时他叛入魔族时还未入魔,我还想着他也许只是一时冲动,结果后来再见到却已经完全入魔了。”
嗯?千悠背叛了巫族?这和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白狐听了落渊的话心道。这件事绿倚给白狐说过另一个版本,在这个版本里,千悠是单云故意送到魔族的暗桩,只是后来单云出了事,没人能证明千悠的清白,千悠才彻底被魔族套住。
亲疏关系看白狐更相信落渊,但从脑子上看白狐觉得落渊被表象迷惑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一时也不知落渊和绿倚孰对孰错,便选择了暂时沉默。
对于杀檀鹿,落渊给出的想法是,千悠是来抢它的,但没得手就恼羞成怒的杀了檀伯。
“如果千悠会咒术,这次怪人的事难道也和他有关系?”落渊的解释挑不出不对的地方,千叶也就暂且接受了。
“有可能。”
“不会吧。”千叶想了想皱眉道:“如果他参与了这件事早就应该杀了我这个隐患,那日干嘛放我走?”
“这倒也是。”落渊原想说那时千悠放走千叶可能只是一时的恻隐之心,可转念一想,它带着千叶去葛家对于千悠来说是很容易猜到的。要是千悠有杀她的念头,在千叶恢复秋莲的时候就能下手了。
难道他没有完全和魔族同流合污吗?落渊想到。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难挽
千悠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千叶出生时连巫族都不在了,白狐觉得就它们这么掰扯,肯定想不出当时的真相来,便开口问了眼下最要紧的事。
“那现在阳城中怪人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白狐问道。
千叶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就着白狐的话道:“我加固了施加在怪人身上的保护,还让李蒙放了消息,暂且安抚人们的情绪,缓解流言带来的影响。我想如果过几日没再起波折的话,那个沈之多半已经离开阳城,或者暂停对阳城的计划了。”
“这样就安全了吗?”落渊问。
“没有。”千叶把手里的笔记放到桌子上,又整理好其他零碎的纸张道:“只是侥幸暂时度过一劫,魔族贼心不死后面的事端会越来越多,我得赶快弄清楚咒术这种东西,以免落了被动。”
听着千叶说了类似她母亲说过的话,落渊觉得有些不吉利,下意识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研究这些东西万一被发现会很麻烦。”
落渊很担心千叶重蹈单云的覆辙,而千叶此时的条件还不如当年的单云。
千叶顿了一下,呼了口气,怅然道:“我也想逃,我早就有过这个念头了,可我往哪儿躲呢?这世上没有我藏身的地方,难道躲到白狐说的那个幻觉里吗?这样自欺欺人也太惨了吧。”
落渊想说些什么可又欲言又止,反倒是千叶见了落渊的样子安慰道:“没事,我才十多岁呢!搏一搏还有几十年好活,挣扎一下,希望更大,而且现在的境况对我还不错,至少妖族觉得有利可图就会帮我;而普通人,我想真到了魔族以咒术祸世的时候,没人会讲究施救的法子奇不奇怪。”
“可无知之辈最容易忘恩负义,当初巫族济世,多少百姓受了巫族的恩惠,可到如今又有几人记得?”落渊道。
“那得看怎么做嘛!他们的忘恩负义只是因为无知才被人利用,并不是因为没有良心,既然知道其中原因,这件事还可以改变,事在人为嘛!而且,我是人啊,你不让我帮人难道是让我成魔吗?”千叶说道。
之后几天,千叶重新整理了关于咒术的笔记,给这个咒术做了总结。
怪人的咒术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主体和术法有关,但却是由阵法而非人来控制。
咒术的前一部分可让人表现出转化成怪人的症状。
过程是,先失去食欲、无法进食;到消耗身体里的血肉使之成为皮包着骨头一样的空壳;再到对同类产生不正常的食欲。
这种不正常的食欲会和原来具有的正常道德概念产生冲突,并对精神造成压迫,导致怪人出现意识恍惚的现象,在这个现象中怪人会因为食欲影响作出伤人食人的现象。
咒术的后一部分,在咒术者已经被怪人现象影响的基础上,施术者可以发动精神攻击,加重精神压迫,导致中术者彻底崩溃,引发躁郁现象,并且产生很大的伤人倾向。
因为在调查过程中,千叶没能找到这个咒术的名字,便给它起名为——瘦鬼
而对于奇怪的疯症,千叶也做了分析,疯症的原理和瘦鬼咒的第二部分相似,基本就是第二部分加强的版本。
千叶怀疑这个阵法是从瘦鬼咒上脱离而来,她猜测原始的瘦鬼咒应该只有第一部分,沈之在第一部分发现了瘦鬼咒自带的对精神的压迫,便把这种压迫分离了出来,改成了一种精神攻击,分别改造了第二式的瘦鬼咒和创造了引发疯症的疯咒。
在以知的描述里,千叶发现孟青也就是阳城的这些怪人形成的速度,比秋莲回忆中的更快。所以千叶估计,秋莲那一批失踪的人,可能是被掳去做实验的,他们经历的可能是瘦鬼咒第一版到第二版的过度。
了解了瘦鬼咒和疯咒的原理,千叶就算没有特别好的恢复方式,起码也能让人做到防患于未然。而且一下有了两个模板,千叶觉得自己或许也能试试举一反三的事。
除了给咒术做总结,千叶还要每日抽出时间去看怪人的恢复情况。
好在一直没有任何异常,照这个情况下去再过一个月左右,这个咒术便完全失效了。
因为这个咒术的效果,实际就是咒术形成状态后形成的循环,千叶的方式让咒术的循环无法进行,到了一定的时间,咒术自然会失效。
也许真是害人容易救人难吧,千叶用的这种方法,不但周期漫长,且只对这一种咒术起效。从咒术的原理来看,它具有的规律可以有很多种,千叶想一招百用是不可能了,最多只能在缩短恢复的时间上想想办法。
检查怪人情况的过程中,千叶经常和孟青聊天,虽然第一次见面时这人还想挟持千叶,但这么多怪人你千叶竟然只和他比较熟悉。
千叶在孟青口中得知,咒术带来的食人惯性依然残留了不小的影响,但因为身体在恢复孟青似乎对这种影响也看开了,和千叶说这种事他们这些受了害的人,互相安慰着克服一下,日子总还能过下去。
对此千叶没有别的办法,自己又不能帮上忙,就只能鼓励孟青说往前看一切都会过去的。
孟青听到这里总是点点头,然后又道,自己有个朋友也中了这个咒术,他很倒霉成了受到瘦鬼咒第二部分影响的那批,现在在地牢中,已经完全疯了。
他总道,自己看到了这个朋友便觉的自己真是又幸运又不幸。和千叶发牢骚,自己每晚总要起来到门口看看,生怕有人下黑手自己就变成和那个朋友一样,或者又变回怪人的样子了。
千叶对于孟青这样的话总不知道怎么去回,她时常注意到这些怪人的眼神,那些眼神在看到别人时总是冷漠的,就像是审视着活肉一样,她从没在这些眼神里看见一次属于正常人的波动,哪怕是在相对乐观的孟青这里。
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他们可能在人前与人喝酒谈天,心里却在偷偷想人肉的味道,可能不杀人,只是隐藏着渴望人肉的记忆混在人群中就这么忍耐着过了一辈子,千叶觉得这既悲哀又恐怖,却又无可奈何。
要想把补救做的完美,除非一开始就不要让一切发生。但这怎么可能呢?时间无法倒转,所以补救注定无法完美。
第一百六十二章 哭
阳城的局面基本稳定,李蒙和千叶说在过几日便要离开了,千叶最后腾出一点时间,去地牢看了那些出了事的怪人。
这些人因为表露出来的是普通的疯症,千叶交给了经验丰富的老大夫调理。
有些调理的不错,恢复的好的,老大夫便让人这些状态好的人送了回去,再三提醒尽量不要刺激他们,否则会引发燥郁继而会有伤人的倾向。
因为这些人杀的是家仆,动手时又是精神不稳的状态,所以只要交了赎银便可免刑。
千叶问老大夫,最好的情况,这些人是否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基本平稳的状态。
可哪有这样理想的环境呢,人活着就会经历各种各样的情绪,而这些人的内心已经脆弱到无法接受大的波动,稍微激烈些的情绪就可能让他们崩溃。
出事的人多从事经商,这行最需要一个坚强的心理,这些人经此过后恐怕在难重操旧业了。
老大夫摇头叹息了一阵,又劝千叶,让她不要太难过。老大夫告诉千叶,人都是向死而生的,迟早有走的那天,有时候命数到了,劫数到了,尽力也就够了。
他说自己从年轻时就做大夫,救了一辈子的人永远都是就不回来的人多。
“我知道,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千叶坐在地牢里的石阶上道,眼神直直的似乎在发呆。
老大夫说的话,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常听自己的师父提起,他也和现在的千叶一样以为自己很明白这句话,直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他才知道原来年轻时多数的“我知道”只是自以为是。
大夫治病时要把人命当做责任好好的背在肩头,因为他要救人;若是没能救回来,大夫也要尽早把这种压力放下,因为他还要好好活着吸取教训救下一个人。
可人非草木,一条命那么重的压力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吗?所以大夫会想一句话来安慰自己,这句话就像治心病的药一样,会在每个大夫之间流传,师父传给徒弟,徒弟到了师父的年纪又会传给下一个。
只看千叶的表情,老大夫就知道千叶是放不下,把心思都憋在心里了。这么憋着不是好事,老大夫就折了只纸鹤让千叶拿去玩,想要千叶转换一下心情。
在他看来,千叶做的还算不错了,至少确实恢复的多数的怪人,至于疯症确实是时间紧迫,让千叶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从无到有想出方案来,那是强人所难。
千叶从老大夫的手里接过纸鹤,她知道这种纸鹤牵动尾巴翅膀是可以动的,可这只纸鹤叠的太紧了,千叶一扯尾巴反而把纸鹤扯破了。
千叶看着撕成两半的纸鹤,不由的想起袁丛那句过刚易折来。
那天葛少秋回来后也提醒她以后类似的事可以不要说的太强硬。葛少秋已经猜了千叶和巫族有关的身份,但他们都默契的把这页揭了过去。
池国大众并不接受巫族,葛少秋和千叶觉得有些话不明说反而容易隐瞒。
千叶想到这些事就有些头疼,但掠过这件事,她便又想起秋莲的事来。
她昨日从葛少秋那里听到了,秋莲一事的完整情况,也知道秋莲的丈夫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也疯了。
千叶对秋莲一家的印象都很好,秋莲的丈夫是吃苦耐劳的性格,对秋莲也很好,即便秋莲被割了舌头,没恢复前又是那副吓人样子,他也没选择抛弃秋莲。
秋莲也是好性格,在得知自己可以恢复后,立刻就重拾了对生活的希望,她人既聪明又勤快,千叶每次去她家时,她总是拉着千叶,用手比划着告诉千叶自己对未来的设想。
千叶这个帮人的,看着这样的积极的秋莲,也会莫名的提起信心来。
而秋莲的婆婆也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几次三番因为担心养不活想把自己的孙女送走,但最后都因为心软没有做成,秋莲回来后变成那个鬼模样,她也没有把秋莲赶走。
每次千叶来时,那老婆婆总像个背景板似的,坐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不做声,手上却做些力所能及的缝缝补补,又是秋莲和儿子都在忙,她就帮忙看看孩子。
多好的一家四口,原本是欣欣向荣着,突然间说没就都没了。
葛少秋和千叶说完这件事时,原以为千叶会很难过,谁想千叶并没有起什么波动,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蒙要回王城述职,葛少秋本有理由选择先回葛城,但他在回葛家和去王城之间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选择了和李蒙去王城。
千叶问葛少秋为什么,她以为葛少秋会选择回去,毕竟单云在葛城不见了。
但葛少秋也是有些无奈,他不是没有会葛城的念头,可对母亲了解甚少,回去未必能找到母亲,还有可能因为秋莲的事暴露被葛方砺扣住。
而另一方面,葛少秋没告诉千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巫族人,且在袁丛的描述里,自己的母亲似乎很厉害。他估计一般的情况自己的母亲大约能应付,若是应付不了,他回去想来也帮不上忙。
因为大事基本都解决了,千叶找葛少秋问了秋莲之事的具体情况,也得知秋莲的丈夫疯了。
千叶在地牢里混到天色将晚,靠着肚子里的饥饿程度估计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她起身,把堆在腿上打发时间折的纸鹤全部摞起来放在桌上,打算离开地牢。
临近出口,千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是那些得了疯症没能挺过来的人的家人找来了,在外面哭诉着要讨个公道。
有什么公道可言呢?疯症就是没有法子救,有些人挺不过来,于是便死了,这般歇斯底里的哭喊并不能让谁活过来。
千叶听到那些人大哭着说:自己的丈夫、兄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没了便是家没了。突然就想起秋莲一家来,接着便湿了眼眶。
她垂下头看到自己的眼泪滴到地上,想要忍回去却怎么也忍不住,最后她便放弃了,竟也跟着这些人一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刻,在哭泣的人当中,他们的感情是相通的。
千叶为不明不白就被毁了的秋莲一家难过,也为那些救下或者没有救下的人们难过。
她救了人吗?李蒙说她帮了大忙,没让阳城发生大的乱子,但她却觉得委屈,特别是在知道孟青这样的人会永远残留怪人留下的影响事,她更觉得委屈。
这样算是救人吗?她既无法让所有人得救,也无法让被救的人看到希望这样怎么算救人呢?
因为过几日便要离开阳城,葛少秋要和千叶说准备的事宜,可跑过来一看,却看见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千叶,几个侍卫杵在一边挠头,千叶突然就哭了,搞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怎么回事?千叶听了秋莲的事也疯了吗?我昨天告诉她,到今天才有症状这也太慢了吧,我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葛少秋心道。
倒是老大夫正走到门口,听到千叶的哭声,叹了口气拍拍千叶的头道:“哭出来就好,眼泪是心药。人呐,得哭的起笑的起,才能抗的住事儿,硬憋着都是白逞能罢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池王驾崩
葛少秋和千叶离开阳城已近四月中旬。
绿倚在帮了审图寅后便回了王城。到了王城才落脚便听见了一个消息,池王姜笙驾崩了,王位由二公子姜墘善继承。
在绿倚到茶馆遇到柏博轩的时候彻底被证实,姜笙驾崩的时间就在绿倚回来的前一晚,绿倚清晨到的王城,听到这消息就赶快去了柏博轩的茶馆,然后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柏博轩。
柏博轩来是为了问问绿倚对此事的看法,绿倚对此事有些蒙。
在申屠寅选择撤退迁徙后,因为原本的命运被改变,演算能力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混乱期。而混乱期后,绿倚演算的结果是沈之去了襄国。
这很好理解,去襄国对沈之来说是正确的选择,襄国内乱,巫族余部和申屠寅的一众部落也在向襄国迁移,万一他们在此地做大对沈之的计划都是极大的影响。
沈之去襄国平稳这些影响,肯定难以分神在管池国的事,那他完全可以让池王多活些时间啊!急忙忙让池王驾崩对他也不是好事,他身在襄国哪有精力去管池国的后事?
难道是漏算了什么?池王驾崩有谁能得利吗?绿倚想到。
她最先想到的是池国的两个公子,但现在的太子是二殿下,所以大殿下是无法获益的,可二殿下被立为太子不久,没有自己的班底,早早送走老池王对自己也不好啊。
那还有谁能在其中有所谋划?绿倚凝起眉毛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千悠
千悠这个人绿倚原本是想合作的,然而千悠大概是被沈之骗的太惨了,并不领她的情。
后来绿倚又和千悠说了单云和巫族残部的事,希望借机让千悠重新回到巫族,这样她控制巫族不就也等于和千悠合作了吗?
可事情并没有像绿倚想的那样谈拢,这之后她的注意力就放在申屠寅和阳城的事上了,没再注意千悠的。
难道池王的死是他弄的?怎么?这个被魔族连哄带骗困了十多年的人,终于打算自己搞事了吗?这可是大变数,我得仔细算上一算。绿倚如此想到。
王宫中。
沈之给银素传来消息,质问她为何要对池王下手。在决定暂时停止怪人的计划时,沈之给银素传过消息,让她也暂时停止原本在王城的计划,让池王多活些日子。
而银素对池王身死的解释是,在她收到消息时,池王的身体情况已经无力回天,她极力拖延也无法改变池王驾崩的结果。
按照原定计划,池王确实应该在此时驾崩,因此沈之无法分辨银素此话的真假。
不管怎样现在池王已经死了,沈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银素小心谨慎些,多注意妖族的动向,沈之察觉到妖族打算对付魔族了。
银素答应了下来,中断了和沈之通话的阵法。
“他没起疑心?”银素的屋里有人问道。
“沈之很聪明,也许起了疑心也说不定。”银素对那个坐在阴影里的男子道。
“那我就去他那边看看,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大概会安心些。”千悠从阴影里站起来道。
“诶,等等,你答应给我的东西!”银素见千悠一副要走的样子,连忙叫住了他。
千悠在门口停了下来道:“抱歉,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笑着转过身,从袖口里拿出一卷绢帛递给银素。
“全在这里吗?”银素接过书帛问道。
“十多年的研究怎会只有这么点?这些你先看着,我之后还有求助与你的时候,到时自然会把后面的部分慢慢给你。”千悠道。
这是他和银素的交易,他把自己对咒术的研究交给银素,以此换取银素为他卖命。
他这些年来对咒术的研究很多,且几乎没有把成果透露给魔族。沈之虽把他困在魔族,除了偷师到一点皮毛外,几乎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与咒术有关的利益。沈之做到的,只有让巫族失去研究咒术的人才而已。
不过魔族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怪人那个咒术就是魔族自己研究出来的,其中并没有千悠的参与,原理也和千悠的想法不尽相似。
沈之放弃阳城后,千悠看到沈之留下的阵法,倒是对咒术有了新的思路。
对于千悠给出的条件,银素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沈之一切计划的目的都是为魔界弱势的魔族在人界谋取利益,银素和沈之的理念并不相合,在她看来永远是力量最重要。
而咒术是一种新的,更强的力量,这力量为谁所用,未来就在谁手里。
千悠原本不是魔族时明明修为不如魔族,可用这咒术却能有和魔族不相上下的实力。后来他沾了魔气入魔后,涨了修为实力更是打涨。在留在人界的这些魔族中,千悠根本没有对手。
这也是为何千悠原本不是魔族,沈之却把他尊为魔尊的原因。所幸千悠虽强,也知一人难敌一族,所以十多年没几乎没对魔族动手。
而沈之留着千悠没杀,也是在贪千悠手里关于咒术的研究。
银素认为咒术就是千悠如此之强的原因,如果可以让她拿到咒术,违背沈之的命令算什么大事?她甚至可以为了咒术背叛沈之。
茶楼里。
柏博轩问绿倚。如果阳城的事任由发展会发生什么?
“那样的话,阳城大乱,池国王上会在此时驾崩,然后由大公子姜墘文匆匆继位平定阳城之乱。”
“阳城的外乱会很好平定,池国要到申屠寅是很容易的,但怪人耳朵问题会永远的残留下来,甚至在沈之的有意引导下更加变本加厉,你觉得到这时候,姜墘文会把仇恨放在谁的身上?”绿倚看着柏博轩道。
“恐怕是部落吧,因为这件事是申屠寅的部落引起的。”
“不错,你也知道姜墘文是个好战的性格,他定会率军大肆征伐部落,但怪人的问题不会因此解决,还要加上征伐带来的伤亡,到了那时候池国的百姓会对池王的失信的,而这正是沈之乘虚而入的好时候。”
“如果成功这确实是个好计划。”柏博轩道。
如果到了池国百姓都对池王失信的时候,沈之再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大概不管百姓还是池王都会信奉与他吧,到那时他差不多就已经完全控制池国了。
但沈之的目标应当不是控制一个池国,控制池国后沈之完全有征伐其他三国的能力,在加上姜墘文本身好战又粗心的性格,恐怕被利用还觉得威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揭露
柏博轩和绿倚在茶楼里说着沈之的计划,脑子里盘算的却是王城接下来的暗潮汹涌。
“沈之的计划听起来周密,不过就算他想象的再美好,现在也基本破灭了。”柏博轩道。
“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王城的烂事你打算怎么办?姜墘文现在是一手烂棋,要是姜墘文继了位,一切还是得原还原,王宫中沈之的眼线还没找到呢!”绿倚道。
她知道一开始让姜墘善调查阳城,就是柏博轩透露的消息,这才是沈之的计划出现裂隙的源头,她之后做的只是将计就计,把有利的一面安排给千叶而已。
沈之想让好战的姜墘文继位,但柏博轩似乎是更希望姜墘善继位的。但姜墘善没有姜墘文的多年经营,根基不稳,现在上位匆忙只怕是要出事。
“这我会想办法,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谁独当一面就能解决的了。不过我还有一事,那个叫千叶的孩子要来王城了。”柏博轩道。
“那又如何?”绿倚问。
“她说愿意和我谈谈关于咒术的事,若是谈不拢我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柏博轩抬头看着绿倚的神色。
“你堂堂群妖之首何必为难一个孩子?”绿倚道。
“倒不是为难她,只是我想到那千悠不是也会咒术,他研究的时间更久经验更丰富,我与他合作不是更好,反正他也不喜欢魔族。”柏博轩道。
“呵,你若是这样想大可以试试。”绿倚笑了一声道。
据绿倚所知,千悠在被魔族欺骗,又被自己族人反手阴了一把后就有了心理阴影,很少在轻信别人。让他和柏博轩合作,绿倚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与千悠合作,柏博轩有过设想,但也只是设想而已。
他无法和千悠合作的原因很简单,不好控制,千悠在怎么样也是个成年人,怎么想都是千叶这样的小孩子好忽悠。
柏博轩向绿倚提起千叶只是为了试探,从绿倚第一次上门开始,柏博轩就看不出绿倚的目的。准确的来说,他连绿倚的来历都不清楚,只唯独在关于千叶的事上,绿倚会微微表现出一些情绪。
这让柏博轩怀疑千叶和绿倚有什么关系。
但无论柏博轩怎么试探,绿倚却几乎滴水不漏,这让柏博轩无可奈何,只能想着从千叶这一头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千叶其实也很让他惊奇,原本研究出怪人的原理就很让他惊讶了,结果那孩子在发现被妖族保护后竟自己找上门来,这识时务的也有些太过头了。
千叶到王城时,已是四月中旬,天气转暖。可她身边只有春猎时带的厚衣服,根本就穿不住,可她身上的银钱又不多,万般无奈下,只好同好说话的李蒙哭穷,硬是让李蒙给她买了件薄些的衣服。
千叶原是想贴些钱给李蒙的,李蒙想着买都买了又不是特别贵的上等料子,何必还让人家贴一半的钱呢?于是就没要。
来到王城,迎面听到的消息就让千叶发蒙,池王姜笙驾崩了,而继位者则是姜墘善。
这世道变得还快了吧!千叶心道,她记得上个月姜墘善连太子都不是,怎么这才一个月就继位为王了?
不止是千叶,包括葛少秋和李蒙在内的一行人都有些蒙。
特别是李蒙,他甚至不知此刻该去何处复命,好在姜墘善早有准备,派人在城门处迎了李蒙一行人。
千叶是在绿倚回来之后的几日到的王城,关于池王身后的事宜,姜墘善已经准备过了。
他在一处偏殿见了李蒙。只是大概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便让李蒙出去了,留下跟着李蒙一起来的千叶和葛少秋。
“阳城的事解决了?”姜墘善从偏殿的位子上走下来,站到千叶和葛少秋面前问道。看起来不像坐在上位那样有压迫感。
千叶望望葛少秋,结果葛少秋却看着自己。
好吧。千叶想到怪人的事是由她经手,让葛少秋描述确实说不清楚。便开口道:“如在过一月,没有复发便是都解决了。”
“怪人和疯症都是魔族弄出来的咒术吗?”姜墘善道。
“是。”千叶回答。
见千叶的样子还是有些拘束,姜墘善想了想又蹲了下来,将视线和千叶、葛少秋的身高保持平齐,甚至还有略微低上一点。
这么一个动作,让姜墘善亲切了不少,也让千叶少了些压力。
“这些咒术慢杀人,巧诛心,设计的还真是巧妙啊。”姜墘善道,这是他在听过李蒙的汇报后给出的评价。
姜墘善抚了抚额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把你们留下来是想和你们说件事情,这件事和葛少秋有很大关系,或许也和檀千叶你有关。”
“陛下请讲。”葛少秋毕恭毕敬道。
姜墘善张张口,又哽了一下才看着千叶道:“首先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何事?”
“你同巫族可有关系,你恢复怪人的本事可是从巫族人那习来?”姜墘善按着千叶的肩膀问道。
放在肩膀上的手并不重,却让千叶感到了紧张,她悄悄咽了口唾沫道:“我会的一点皮毛都是我的师父教给我的。”
“那你师父是巫族人?还是和巫族人有关?”姜墘善看到千叶紧张的抿着嘴便道:“巫族曾救过池国,我当年年纪不大,却记得这段恩情,对巫族并没有偏见。”
“我师父不是巫族人不会使用任何术法,但他曾经被巫族人搭救过,对巫族很是景仰。”千叶道。
“那你为何能够……你是巫族人的遗孤?”姜墘善看着千叶,虽是问句目光却是笃定的。
被猜中身份,千叶有些惊慌。
终归是小孩子,一点情绪很容易就显在脸上,姜墘善见了,安慰的拍拍千叶的肩膀道:“你不必怕,这件事是我该说说抱歉。我接下来要说一些事,是关于巫族,也关于葛家的。”
姜墘善看着站在千叶身旁的葛少秋道:“你可知你的母亲为巫族人?”
“这……已经知道了。”葛少秋道。
“那你可知你的母亲是巫族族长,姓姬予名山海,后又化名为单云?”
听到这里葛少秋没什么反应,反是千叶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抓住姜墘善的手问道:“您,您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姬予山海?”
姜墘善看了眼千叶紧攥着他的手道:“不错。”
千叶这么大的反应,姜墘善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作为一个从出生就流离在外的遗孤,突然听闻关于自己族长的消息有些激动也很正常。
他完全没有想到,千叶竟是姬予山海的孩子,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姬予山海差不多在生下葛少秋后就死了,具体时间他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大约有一两年。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想到在这段时间里,单云和葛方戟竟然藏下了一个孩子。
“我要说的事和你的父母都有关系,这件事是我父王弥留之际想通,到临死前才把一切告诉了我。”姜墘善对葛少秋道。
空旷的偏殿里,姜墘善坐在殿阶上,一点点的向葛少秋和千叶揭开了十多年前的浑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双倍的背叛
十多年前,巫族联合四国大败魔族。魔族势微后不再与巫族硬碰,趁着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们悄悄的隐藏了起来潜进了王宫。
在安稳了一阵子后,池国出了异事,池王正值盛年突然驾崩。单云从这件事上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和葛方戟想要调查,却反而引来了猜忌。
单云本就是外族,加上巫族会些奇怪的术法,这个更是让人把巫族和魔族做起了不好的联想。而这头池国人对单云指指点点,巫族人也因为内部不和,加上单云嫁给了葛方戟,于是巫族人便用这个理由驱逐了单云。
葛方戟知道单云的委屈,对单云很是维护,加之那时的单云有身孕,便避事静养,这也让池国的一些言论消失了一阵。
然而四国皆忌惮巫族,他们任由流言传播,就是为了造势对付巫族,葛方戟维护单云显然碍了他们的眼。
大概在葛少秋出生后七八个月左右,四国商议想要联合诛灭巫族。
当时葛方戟极力阻止这件事,但未能成功,甚至触犯了众怒被认为心术不正。
为了不已一人之言祸害家族,葛方戟只能应了四国的要求,领兵攻打巫族。
但这些并没有什么用,继位的新池王姜笙一直认为是单云害死的王兄,葛方戟娶单云又维护单云在他看来就是包藏祸心。
对于父王的这个想法,姜墘善不知道是被人有意误导,还是因为他忌惮葛家的权利而生出的臆想。或者是两者皆有之。
在诛灭巫族又逼死单云后,姜笙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葛方戟,只是因为没有理由而暂时搁置了对付葛方戟的计划。
转机出在葛方戟要求出征襄国的时候。姜笙不懂军事,也不清楚葛方戟此举有什么战略意义,但他察觉到这是个机会。
恰巧,葛方戟的弟弟葛方砺也对葛方戟多有意见,认为葛方戟过于维护单云而弃家族名誉与不顾。借这个契机,姜笙选择与葛方砺合作,给了葛方砺毒酒。
在细节的,姜墘善没在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父王告诉他这些的时候,竟没有一丝悔恨,他一点也没觉得冤杀了两个人是什么错误,只是觉得没有识破魔族的计策,被魔族利用有些不甘。
他把姜墘善叫到床前告诉他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良心上的安稳,而是在意识到王兄死于魔族之手后,让姜墘善警惕藏在王宫中的魔族。
若是没有魔族挑拨计划,恐怕他也会对付巫族和葛家,巫族的异术和葛家的功高盖主,对他来说等同于有罪。
这是属于一国之君的道德吗?姜墘善身为儿子,实在不敢骂自己老子,只能以此反问。
对此姜笙只道姜墘善天真。
姜笙终究不如他的王兄,既没有为王的能力,也没有容纳臣子气量,更没有识人任才的本事。不得不说,害死池国先王,真是魔族走的最妙的一步棋了,不但狠时间也把握的恰到好处。
葛方戟是忠君爱国之人,到最后一仗还在为池国的利益着想。姜墘善原本还没看出来,直到阳城出了怪人的事后才明白葛方戟的用意。
葛方戟一定是察觉了魔族的阴谋,之后池国日后会出事,他攻打襄国,就是为了削弱襄国防止池国日后出事,襄国会对池国造成威胁。
单云姜墘善了解不多,却知道她是个宽厚仁善之人,从助四国反击魔族开始,她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四国黎民的安慰。
可这两位忠义大爱之人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呢?是万人敬仰吗?根本没有,他得到只有背叛。他们所敬的,所爱的,所保护的,纷纷给他们插了最狠的刀子。
这是何等的讽刺。在听到自己的父王说自己单纯时,姜墘善觉得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像嘲讽一样轻轻拍在他的脸上。
害人是很难的事吗?姜墘善突然意识到,原来人的恶意就像毒药一样,无色无味四处蔓延,总能不经意的毒死别人,再不经意的毒死自己。
姜笙重演先王的悲剧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魔族成功的利用人自己的恶意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只好在一切都还有转机,阳城事发后突然冒出一个千叶,她抑制了阳城的事,正是她恢复了怪人,没让恐惧四处扩散。否则在怪人的恐慌和边境频遭骚扰的情况下,姜墘善不敢想现在的池国会混乱到哪种程度。
在得知千叶确实恢复了怪人后,姜墘善便怀疑她是巫族的后人,池国如果想要对付魔族,显然还需要千叶帮助。
而他匆忙继位,王位不稳也需要葛家的支持。
“我姜氏是因受了魔族挑拨才对巫族和葛家犯下打错,昔日我年幼时对这些并不知情,与我父亲临死之前才得知真相,无处弥补只希望能在你们两位后人面前得到谅解。”
葛少秋看着姜墘善不知说些什么,他注意到从开口说话起,姜墘善就没有说过类似“孤”这类自称,最后称池王为父亲而非父王,也是降了姜氏一族的位,以此来求得谅解。
但这样就可以被谅解吗?你杀了我的父母,回过头来说句我不是故意的,这就可以揭过去了吗?
葛少秋一言不发,攥紧的手却在发抖。
他想起先前袁丛问千叶对池国的忠心时,他还让千叶不要做那硬骨头。现在落到自己身上,他真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拳,骂自己一句混账。
反观千叶的样子要好些,她到底没和父母长大,对父母的感情要淡的多。巫族被池国背叛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该有的情绪也都比较容易控制了。让她的震惊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单云是她母亲,以及自己的母亲竟被族人和池国两面背叛。
听着姜墘善的话,千叶原想问自己凭什么能够继续相信池国姜氏,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问的,难道到了这份上还有可能心无芥蒂吗?
千叶不信姜墘善想不到这一点,他之所以敢把一切说出来,不就是因为知道,她和葛少秋都没本事反,魔族作为他们共同的威胁,合作是唯一的选择。现下的境况,他们就算恨到咬碎牙也要吞到肚子里去。
“我当让知道做这一切的都是魔族,关于对付魔族我有些想法,但是并不能保证能很快起效,而且我需要保护,陛下能否保证不暴露我的身份?巫族人的身份在池国并不受欢迎。”千叶冷声道。
“若檀姑娘愿意不计前嫌助我池国,我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姑娘的安危。”姜墘善听得此话,对千叶抱拳道。
他当然听得出千叶的恨意,但他也没脸让人家谅解,只期望在之后能够弥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