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都有故事
“我也正是这样的想的!”
葛少秋正要和千叶分析自己想到的东西,却听到千叶一拍大腿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这是怎么想到的?葛少秋心道,千叶来自苜族,应该不了解池国的国情才对,如何也能想到池国朝中可能混有魔族?
然而千叶没有察觉出葛少秋的质疑,自顾自往下说了自己的想法,暗示可能妖族也参与其中。
听千叶提起妖族,葛少秋下意识的瞄了白狐一眼,白狐乖乖的坐在地上,垂着头,端的是眼观鼻,口观心。
这白狐出现便是为了救千叶,因为其身份与妖族有关,虽然千叶没有明说过,葛少秋也能感觉到千叶在有意无意的盯着白狐。当然,她也有可能只是喜欢白狐的皮毛。
不过葛少秋觉得千叶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所以你认为妖族和魔族对立?”葛少秋问道。
千叶点头,妖族几乎隐世而居,除了深藏山中的,更多的是藏在普通人类之间。就千叶对落渊的了解,它这样的散妖也是喜欢热闹,对它而言,山中清修不是能过的日子。
白狐也对人类的生活环境很熟悉,显然是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混在人群中的日子不好过,妖族为什么要化成人形呢?他们随便找个林子保持动物的外貌不就好了吗?
和平的时期对这些隐市,靠做生意过日子的妖族实在是过于友好。
四国选官,多处于贵族世家,有详细的谱系,这种情况下朝堂中,特别是高的官职,是不容易混进妖族的。人类和妖族纷争也有不少时间了,对付妖族的办法还是有些的。
在曾经的一段历史里,各国内都会有很多自称能对付妖族的方士,近一百多年,四国相对安稳,妖族也就收敛了。没了妖族惹事,那些个方士没了存在的意义,便渐渐消失,而后出现的一些也多是招摇撞骗。
四国彻底处理了一次这些假方士,也收编了一些确实有本事的真方士。不过妖族不惹事,这些方士的作用便渐渐沦为给庆典祈福,这作用就有点像部落中的巫师。
可魔族和妖族不一样,首先他们不需要化形,抛开能力不谈,他们其实更像人类。
千叶忽然觉得,把人们把巫族和魔族认为是一类,也确属正常心理,至少乍看下这两者确实相像。
葛少秋眨了眨眼,心说,如果这是魔族和妖族的博弈,他也插不上手啊。而且白狐特意跑来救千叶,让他觉得千叶的身世有些问题。
这个想法他从千叶来时便有了,可千叶满打满算也才活了十一年,只算记事的年纪,才不到十年。一个从小生活在部落里的小姑娘,能藏个什么样的秘密和魔族妖族都能扯上关系的?
硬要说的话,只可能是上一代人遗留下来的烂账。千叶和葛少秋说过,她是檀伯捡来的孩子,身世不明包含的可能性就很多了。
而且千叶并不是完全的身世不明,落渊就透露出它是清楚千叶的身世的。
葛少秋只是想一想,便觉得自己实在太难了。就这个屋子里,放眼望去就没有身世干净的。
千叶,看起来是个好人,但身世存疑;白狐,突然冒出来的,弄不清它的立场;还有落渊,它可就厉害了,对千叶的父母和葛方戟的死都知道些内情。
葛少秋把屋里的人摸了一遍底,又想想自己,母亲的身世和父亲的死因也是一大堆的谜团,而且和屋里的这些人都有些关联。
想起当时母亲告诉他落渊的身份,真的是母亲认出了落渊的原型吗?还是说她本来就认识落渊。葛少秋记得在岳家的先生和他说过的话里,他的母亲并不是个简单的人。
嘶,等等。葛少秋扫视了一遍屋子,微微皱眉想到:有关联的东西都凑到了一起,这是不是太巧了点?
“算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做好手边的事最重要。”葛少秋扶额,强迫自己不要深想。眼下的燃煤之急是阳城中的事。
“说到这个,我正有事同你说呢!”千叶一拍额头道:“我在引起疯症的阵法上,看到了和控制时间有关的符号,这个阵法生效可能和时间有关。”
“什么意思?”葛少秋没太听懂。
“就是说这个阵法的起效时间是可以控制的,虽然它们只能使用一次,但我担心城中还藏有未到起效时间的阵法。”千叶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和李蒙的人说这些事。”葛少秋想了想道。
疯症的发生到今日已经过了些时日了,这段时间没有再发生人突然发疯的事情,葛少秋觉得如果还有阵法被藏在城中,一定是在等个好时机。
“其实我觉的有阵法还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谨慎为上。”千叶说道。
葛少秋起身,点点头提醒千叶道:“如果疯症的事一时找不出解决的方法,你还是重点想想怎么恢复怪人。”
“我知道……不得不舍的时候,我舍的下。”千叶为微可查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见面
今日天气并不太好,早上时还是阳光明媚,下午千叶和葛少秋说完话后天阴了,晚上层叠的云硬是遮的一点月亮星星也见不着。
池国西北面的猎场,一点明火浮在黑漆漆的林间,小小的火焰随着湿润的风轻轻摇晃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一点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照亮这人半边的面容。
此人正是来找单云的千悠。
“本是来救千叶,但她自己脱困了,途中又遇到故人告诉我有巫族的残民生活在这里,便过来了。”单云靠在树上,简短说道。
“这些族人是怎么留存到今日的?”千悠沉默了一下问道。
两人相对而言,晦暗的火光摇晃在他们身侧,让他们两人的表情都不分明起来。
“不清楚,似乎是得人帮助。”单云说道,“是一个带着斗篷的人。”
“带着斗篷?不会还有一头翠绿色的头发吧?”
“怎么,你认识?”单云诧异道。
“她自称绿倚,就是她告诉我来此处找你。”千悠道。
若掩护了巫族和让千悠来找她的人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的意图很值得考量。单云这样想到。暗自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找我又有什么用?”单云垂着眼眸,视线不知落在哪一处,“曾经的巫族已经不在了。”
单云没有多提绿倚的事,但千悠知道单云一定是注意到了这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多说。
“怎么,我记得你曾经还是对族人很报希望的。”对单云的话千悠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听到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巫族如今说话的人是叶成月。”单云道。
此话一出,千悠原本略带嘲讽神情瞬间冷了下去,冷笑着道:“是他?呵,还是小人容易得志啊。”
那会儿他正研究魔族术法和巫族术法的相通之处,可他研究的东西为族内不容,魔族便抓住机会离间他和巫族。单云思考在三后将计就计,让他卧底魔族,同时也有机会做他的研究不被族人打扰。
这计划原是行使的好好的,族内有人背后捅刀子,和魔族联通,假戏变成了真做。
这背后捅刀的人,千悠当时没想到是谁,可过了这么些年早也想明白了。
叶成月扳倒了千悠之后,又很快对单云下了手。把族中的矛盾转移到单云的身上,族中对单云的敌视转化的那么快,以至于后来把她逐出巫族,里面的弯弯绕绕少不了叶成月的功劳。
“是啊,当初一起学习时,他的术法不如咱们。她还以为他只是不怎么聪明,但是勤奋老实,却没想到他是真的贼到点子上了。”单云想想这些年林林总总的事情,塔中十年的寂寞,哪一样不是对她的嘲笑。
她这么一想也不由自主的冷笑起来。与千悠对视着,都在冷冷的讥讽自己。
“那你呢?他费尽心思把你逐出去,现在怎么又让你回来了?”千悠问道。
“他学艺不精,难以服众,需要我做幌子。”单云道。
“当初那些人不是很赞同他的说法要逐你出去,怎么这会儿不听他的了?”千悠讥讽着道。
“千悠,哪个人没有小人的一面呢?我活到现在了不会还不懂这一点。”单云道。
当初的那些人针对她本就没什么缘由,硬说的话不过是思想守旧,被叶成月别有用心的已引导做出来的事就变了味,等把单云逐出巫族,他们反应过来,无人主持大局的时候已经迟了。
现在知道单云活着,让她回来不过是为了门面。这些人既不愿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也不愿承认自己被叶成月当了枪使。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小人心思一览无遗。
当时单云不是没有拥护者,巫族不是没有看的明白的人,只是当时千悠“叛变”,王城出事单云不在族内,魔族借机挑拨离间,这些人根本有理说不清。
可到了后来,巫族为难之际,最先站出来要抵抗的也是这些人。
千悠想起死在自己手上的檀鹿,失笑道:“倒也是,但凡有点骨气的都死光了,剩下的可不就是小人么?”
檀鹿算起来是误杀,檀鹿一直以为千悠是真的背叛了巫族,所以到死没有告诉千悠关于千叶的事。如果知道千叶的存在,千悠不会对檀鹿下杀手。
然而,没有如果,千悠在杀了檀伯后,才看到了藏在远处被吓傻了千叶。
“你打算怎么办?还留在这里吗?”千悠看着单云。
“除此之外我无处可去……”单云冷声道。
千悠来时还是抱了点能回族的幻想,想着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澄清自己当年的事他也愿意,甚至他可以为了巫族重新卧底魔族。哪怕他已经成了魔族,他也乐意和魔族同归于尽。
可惜,那些值得他这样做的人都不在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姑娘也不在了,她没有死在魔族手里,而是死在了人类自己手里,最可笑的是,这杀了她的人还是她的丈夫。
“抱歉,是我辜负了他们,也辜负了你。”单云轻声道。
千悠知道单云在给那些曾经与她站在一边的人道歉,但这样的道歉有什么用呢?
“人死不能复生,不必讲这些没用话。而且……我现在的样子一样对不起任何人。”千悠默然道。
“那么你呢?你打算怎么办?”单云问道。
“……,你知道的,我早就无处可去了。”一丝微凉的细雨落在千悠的脸上,千悠扬眉道:“我看开了,反正这辈子我孤身一人,之后做什么都没了牵挂也挺好的。”
天落了雨,就算魔族不会染风寒也还是会觉得冷的。
千悠转身打算离开,却听的单云在身后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对千叶做了什么手脚?”
千悠漠然的望向单云,微凉的丝雨细密的落在人的身上,只一会儿便让衣物带了湿润的的凉意,单云翻过手掌,把原本浮在空中的火苗覆在手下,防止它淋雨熄灭。
“我给她度了魔气。”千悠说道。
“你说什么?”单云瞪大了眼睛,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千悠既然认出了千叶身份,又放走了她,总不至于做的这么绝。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才多大,凭她那点本事能在这世上活多久?我的身份虽被魔族识破,可他们留我还有用,不会动我。那孩子有什么可傍身的?她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那她若是入魔该怎么办?”单云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看她本事吧。”千悠看着单云道,“你何必摆出那副心疼的样子,若是不想她受罪,你当初就不该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知道单云还有一个女儿后,千悠有时会想,这两个孩子,单云究竟偏心哪边,想来想去最可怜的还是两个孩子。
葛方戟是死的早,算是一了百了,葛家的担子现在压在葛方砾身上,可迟早有天要轮到葛少秋的。
单云才出了葛家,回了巫族又被叶成月控住,千悠看单云的样子,估计她也没什么用,千叶之后的路还要靠她自己找。
十年了,巫族能与魔族抗衡的时代已经过去,就算千悠不想承认,这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旧事
漆黑夜色里,单云立在细雨连绵里追问千悠究竟打算做什么,任由细雨润湿了衣服。
千悠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当年魔族离间了他和巫族的关系,他也想做一次反抗,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人心有缝隙,魔族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不信魔族就没有漏洞。巫族靠不住还有别的,比如说妖族,魔族在动人界等于动妖族的利益,千悠相信妖族不会坐以待毙,他正等着妖族展现他们的态度。
他去找落渊也是为了此事,他需要一个为自己做事的人,只是没想到出了千叶这个变数,让他的计划稍稍有了些改变。
“那千叶算在你的计划内吗?”单云咬牙问道。
“她是你的女儿,又学了巫族的术法,从她出生开始这些事就注定逃不掉。”千悠如是道,声线融入微冷的雨丝里,“假戏真做了这么多年,我的善良早就所剩无几了,能下手杀檀鹿你应该就能看出来。”
“那怪人的事可与你有关?”渗进衣物的雨水让单云感到了些微的寒意。
“怪人不是我做的,可是……也与我有关系吧!若不是有我,魔族大概研究不出这样的阵法,他们当初想要我来魔族不也就是为了我这点本事吗?”千悠笑道。
……
清晨,雨势稍霁,只是天色依旧暗沉。绿倚回了王城依然摆她的算命摊子,那苏家公子也是够有恒心,这样的天气还要来找她。
天气不好,集市的行人也少,只有零星的人经过,一边抖着伞上的水,一边匆匆走着。
“绿倚姑娘,你昨日为何又没出摊?”苏公子追问道。绿倚的摊位上有用来遮雨的大伞,他便把自己来时用的伞收了靠在摊子旁边。
这雨细密,从昨夜开始便在下,一直下到今早。方才才停不久,摊位的伞沿上还有水珠沥沥的落下来。
“昨日有事。”绿倚敷衍道。
“那今日下雨怎么还出摊?”苏公子又问。天气不好,街上的行人也少,他想绿倚应是接不到生意的。
“那苏公子怎么也来了呢?”绿倚问道。
“唉,那我是和姑娘心有灵犀,觉得今日能见到姑娘特意来看看。”苏公子玩笑道。
绿倚像是被苏公子逗乐了,嗤笑了一声。原本在家中算了一卦知道今日有雨是不打算来的,可算到苏公子今日会来。绿倚一个人待在人界,独自待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出来摆摊,还能有个傻子陪她聊天,何乐而不为呢?
“绿倚姑娘,你看这路上也没什么人,我知道有处茶馆不错,姑娘可愿意和我一起去试试新茶。”
苏家公子原是随口一提,没指望绿倚答应,可绿倚静默片刻还是轻轻答了一句,“好。”
“嗯?你,你答应了?”
“是啊,虽是初春,这斜风细雨也怪冷的。我答应了还不快走,要不我可反悔了。”绿倚玩笑道。
“你昨日去哪了?”巫族藏身的山谷里,叶成月问单云道。他昨日来找单云谈事,到了住处却发现单云不在屋里。
“我去外面的林子里看了看,魔族曾在这一片出现过,也许已经发现了巫族。”单云道。
“那你觉得他们发现了吗?”
“恐怕已经有所察觉。”单云道。昨日千悠告诉单云,派去杀千叶的那个魔族仍留在猎场附近,此举为是了什么很容易想到。
“你找到了他们的痕迹?”叶成月问道。
单云点头。
叶成月想让单云带他去发现的地方看看,可随即想到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便是有痕迹,也该被破坏干净了。
“你……对此可有什么好办法吗?”叶成月问道。
单云靠着墙没有用正脸看他。
叶成月知道单云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过那没关系,巫族人不知道这便够了,只要巫族人觉得当初单云的做法是错的,单云在巫族就不会有绝对的话语权。
族人只是拉不下脸来封他这个实力不足的人为族长,只要有单云做幌子,这些族人还是更愿意听他的话。
“先撤,现在清楚身份的魔族只有沈之,形势对我们不利。”单云道。
“那千悠该如何?他太了解巫族或许会成为巫族的大患。”叶成月又道。
千悠假意投敌的事,只有单云一个人知道,葛方戟也是之后察觉不对之处,追问单云才得知。
叶成月原不该知道这件事,然而魔族的沈之察觉到千悠目的不纯,又来引诱叶成月帮忙,让他知道了千悠是假意投敌,并许诺若是叶成月愿意帮助魔族,魔族可以放弃千悠,将好处给他。
然而叶成月背刺千悠后,被魔族也摆了一道。魔族根本没有看上他的能力,他们只想借叶成月的手让千悠无法回族,不得已只能为魔族做事。在叶成月帮了他们后,魔族立刻抛弃了叶成月。
此时的叶成月已经无法回头,索性一条道走到黑。为了隐藏这件事,设计把单云也赶出了巫族。
只要赶走明白人,控制大部分的傻子,在脓包的人都能做首领。
没了单云,叶成月深藏这段往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虽然这十多年巫族落魄,可他在残存的族人里混的还是风生水起。
现在单云活着回来了,他倒不担心单云戳破这件事,一句假话被人信了十年的时间便同真的相差无几了,因为就算证据被摆在眼前,一个人也很难接受自己被骗了十年,更何况这些自认没有做错的蠢货们可不止一个。
无论单云怎样解释,这些族人都不可能当真。
只是千悠的存在与他而言依旧是个麻烦,现在的千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要对付他,他讨不着好果子吃。
就算族人顾及面子依旧拥护他,恐怕仍会对他有所怀疑。
叶成月打什么算盘,单云如何不知道,她看了叶成月一眼并不致辞。
对于单云的沉默,叶成月也不觉得难堪,他小人当了这么多年不在乎那点脸皮。
“我知道他是我的师兄,你的师弟,我也希望他是个正派的人,可他和魔族一起待了十多年了,这十多年他可曾帮过一点点巫族?可曾有过一点点回心转意的样子?”叶成月做着惋惜的表情,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虽然千悠当初是假意背叛,可这么多年了,他相信单云也会怀疑千悠是否已经假戏真做。
单云看着叶成月演戏,依然不置一词。这让叶成月有些忐忑起来,默默的止了声。若是单云发火,对他破口大骂他都有办法对付,反正单云在巫族已经失了信。
可单云沉默不语,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底。
见叶成月收了声,单云知道局势难挽,也懒得戳破他干过的事,缓缓道:“传令,让巫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如果魔族一旦找到我们藏身的地方,无论他们有多少人我们都走。”
“这样是不是太狼狈了?”
“你想和他们正面硬抗?”单云反问。“局势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
“若是转移我们该往哪去?”叶成月问道。
“往西南山走吧,襄国元气打损无暇顾及外围的形式,往那走巫族受到的阻碍会小些。”单云道。西南山是襄国的山,当初葛方戟领兵就是在这里与襄国交战的。
促成此战的原因很多,除了机会正好意外,葛方戟知道池王对自己存有偏见,其中还有魔族暗中搓窜,这两者都想对付葛家。他别无他法只能以死让葛家示弱,因为他藏着假死的单云还有一个女儿,他担心过于精明的反应会让这些人注意葛家,让这些事败露给葛家带来灭顶之灾。
到了这份上他也累了,自己一个人死他也能接受,反正葛家还可以交给葛方砺担着,他只是担心自己死后魔族乘机扰乱池国,让池国内忧外患。于是,思量后便提出了攻打襄国的请求,也算装傻给了别人机会,乘人之危虽然不道德,但也让他在临死之前为将来的池国解决了一个隐患。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几年过后他这举动,倒为单云留了个相对安全的去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交汇
茶馆,雨水从湿润的瓦片上滚落,啪嗒掉在石板上。
“没想到这茶馆不大,茶倒不错。”绿倚就着翠绿的茶汤轻抿了一口,“是新采的芽尖吧。”
“诶?绿倚姑娘也懂茶?”绿倚只是随口一说,但苏公子奉承佳人有些谄媚的道。
“我不怎么懂,只是有位老朋友喜欢茶,爱在别人面前念叨,我从他那听到一些讲究。”绿倚道。
“嗯?爱茶的朋友?可巧我也颇爱饮茶,可能让我见见,也许与他很投缘呢?”苏公子道。
他听人说,讨好一个人的方式是投其所好,可绿倚的好恶实在难猜,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打起绿倚朋友的主意。
“苏公子爱茶?我以为苏公子更爱美人呢!”绿倚笑道,故意暗示他光顾朝月楼的事。
“绿倚姑娘哪里的话,我去朝月楼是因为那里的茶好。”苏公子慌忙解释道。
“是啊,茶色艳对比女人香,不知是哪个让公子着迷啊?”绿倚知道对面的人此刻脸红到了耳朵根,觉得十分有意思。
她还想继续逗下去,却在这时听得厢房外有人说话,说话的两个人声音都很让她熟悉。
他们怎会这?绿倚敛了神色,把茶盏放回案上发出“咯嘚”一声。
“绿倚姑娘怎么了?”苏公子见绿倚把头转向门口。他知道绿倚的眼睛看不见,以为她是听见了门外的人说话,引起了她的好奇,便起身想替她去看。
讨好姑娘,是要会猜心思的,等人家把话说出来,再去做可就晚了。
苏公子推开厢房的门,正好是是一位锦衣男子和一名素衣男子,说着话经过门口。
苏家公子盯紧一看,好嘛这素衣男子是认识的,那日被绿倚拦下算命的便是这素衣男子。
方才在门内,他依稀听见两人有说到话本什么的,现在绿倚起了兴趣他便想替绿倚问问这事,好回去讨她的欢心。
不过话还没问出口,他便听到绿倚在他背后出声道:“你们为何在这?”
“这也是我想问的,你为何在这儿?”说话的是锦衣男子,他是朝月楼主柏博轩。
他经过这厢房时突然有人推门出来,他正疑惑这人是要做什么,便看到了此人身后跟着出来的绿倚。
苏家公子并不知道柏博轩是谁,只是见这锦衣男子形貌昳丽,器宇不凡,便自觉被压了一头。他默默移了下位置,不想让绿倚看见这名男子。
不过这一动他才想起,绿倚看不见。
哈,不愧是本公子看上的人,果然不是那般会为容貌所惑的等闲之辈。苏家公子这样想到,心下突然就坦然了起来。
绿倚没心思注意苏家公子的小变化,她记得自己曾暗示过岳昭阳城的事,现在柏博轩又和他搅在了一起,恐怕是此事有了进展,绿倚知道柏博轩和姜墘善是有些交情的。
而且东面的部落和魔族的动作都有了变数,她正想找个时机提点柏博轩这件事,眼下机会送上门来她不想错过。
“本是同苏公子一同来试茶,可巧在这儿碰见了你,不知柏公子可愿意让我蹭个好厢房?”绿倚问道。
听了绿倚的话,苏家公子刷的一下,把脸转向绿倚。心道:不是说好了一起来试新茶,我们一起聊聊天的吗?我来的路上可把有意思的事都想好了,就等着聊天的时候好好表现一下,怎么现在突然就要有两个不相干的人插进来。
“你可以,苏公子不行。”柏博轩看着苏公子道。
“我为何不行?”本来多出两个人破坏气氛就够闹心的了,现在还有赶他走,苏家公子立刻就不情愿起来。
苏家做布匹锦缎的生意,朝月楼里那么多女人,少不得要和苏家打交道。柏博轩认识苏公子的父亲,这苏公子他也见过几面,绿倚一提姓苏便记了起来。
不过柏博轩认识的人不少,却鲜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朝月楼是炽管的帐,她在楼中的名字是红烛,像苏公子的父亲,这些常年同朝月楼生意往来的人,都比较熟悉她却不知道柏博轩的存在。
“苏公子别多问了,我有事要同这位公子交代,还请苏公子回避。”绿倚对苏公子道。
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苏家公子瞪眼望着绿倚,一副难以置信的可怜样子。
“你要留下也可以,不过我们谈话的内容你不能说出去。”柏博轩想了一下突然松口道。
“行,没问题,我保证不说出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公子拍着胸脯道。
听得此话,柏博轩便把视线望向绿倚。
绿倚此人背景颇深,柏博轩是不太想和她打交道的。这苏公子是普通人,家世清白,柏博轩想着绿倚既愿意来同苏公子一起喝茶,多半对他抱有好感,不会想让这个无辜人卷到这些事离去。她为了照顾苏公子,或许会选择离开。
然而他高估了绿倚的善良,绿倚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答道:“我相信苏公子的君子风度。”默许了苏公子留下。
柏博轩无话可说,只能一甩头,往自己常去的那个雅间走去。
岳昭立在一旁,没有出过一声,只是望着苏公子和绿倚两人心道:这绿倚明显不像是把苏公子放在心上的样子,这苏公子还这般钦慕人家,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暗示
柏博轩找来岳昭是想问他话本的事,巧在碰到了绿倚。岳昭便直接告诉柏博轩他的猜测都是受绿倚的暗示,剩下的柏博轩也不必多问了。之后四个人的谈话几乎是被绿倚牵着鼻子走。
绿倚直接便说了几件大事,先是告知巫族仍有余党,又说了沈之离开部落无法继续后续的计划,阳城的怪人可被控制……这些消息中,最让柏博轩注意的是,绿倚告诉他,她还见到了一只奇怪的白狐。
白狐少见,柏博轩活了四百多年,除了自己以外,见过的也只有一只而已。
绿倚手上掌握的秘密不少,柏博轩知道她一定清楚这白狐对他的意义。可她狡猾,只提了一嘴关于这只白狐的事,便安静喝起茶来。
中间岳昭闲来无事,见绿倚从坐下来,到说了一大串令人不明觉厉但听不懂的东西都没有摘下她的兜帽,心下疑惑便问绿倚能否摘下斗篷。
在外时为了遮风挡尘不摘兜帽属于正常,做到了屋里还不摘兜帽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苏家公子在一旁听着绿倚和柏博轩说是,其间也听到了许多离奇事,他在傻也知道这些事牵扯不简单。
可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缺了那根弦,他并没有觉得绿倚可疑,甚至想到绿倚娇娇弱弱一个女子牵扯到这些事之间,便心疼起来。
苏公子偏心绿倚,听了岳昭的要求立刻便指责起岳昭失礼来。
岳昭听了苏公子的说辞,心道,这苏公子莫不是被绿倚迷惑住了吧,这女人明显可疑,成天穿着个斗篷他难道就不好奇人家斗篷下的样子吗?
不过绿倚倒很是坦然,听了岳昭的话,点头抬手便摘下兜帽,露出翠绿色的头发。
“你,这……”苏家公子指着绿倚的头发愣住了。
“我小时得病差点死了,家人寻了个高人,给我用了特殊的法子才保住命,只是治好病后头发就变成这样了。”绿倚坦然道。
苏家公子看着绿倚道头发,噎了半响。他突然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绿倚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无辜,她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在这厢房里自己才是真正的局外人。
许是被绿倚的头发吓到了,离去时,苏家公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柏博轩趁机低声问绿倚道:“姑娘可愿告知,那白狐现在何处。”
“就在阳城,跟着一个女孩子。”绿倚回到。
又是只说半句。柏博轩想到。
他知道的另一只白狐是他的师弟,他们的师父逝世之后,他们师兄弟二人曾交战争夺妖王职位,此战他的师弟落败,仓皇逃脱。之后柏博轩搜寻师弟多年,可一直不知踪迹。
从外貌描述上,绿倚见到的这一只与他的师兄,极为相似,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看的。
只是绿倚特意多提了一个女孩,似乎言下之意让他多注意些这个女孩。
“我们现在的利益并不冲突,若是姑娘有求与我大可直言,我不会推脱。”柏博轩对绿倚道。
“那这可是公子说的……”绿倚笑了,“这里的茶不错,不知我日后再来可愿给我些方便?”
“这……”绿倚半句半句的说柏话,总给柏博轩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她说这话是希望绿倚摊牌表明目的,或者说漏嘴,让他探探底。
然而,他的想法还是落了空,绿倚不但说了敷衍了过去,还暗示之后可能还要找上妖族,甚至还要占他的便宜。
“我知道,你是这儿的主人。”绿倚在喝茶的时候就偷偷算到了,这茶馆是柏博轩名下的产业,她生怕柏博轩舍不得茶水钱找借口推脱,又补了一句。
“当然可以,若是姑娘再来,茶水和厢房都算在我的账上。”柏博轩强笑道。
“哎,葛小公子,这千叶姑娘几天都没出门了,她没出什么事吧?”李蒙把葛少秋悄悄拉到一边问道。
“啊?没事,她研究起东西就这样。”葛少秋回道。
这两日,阳城的好消息不少,先是前不久,竟有几个得了疯症的人,突然清醒了起来。
而后,得了千叶救治的怪人,情况也在渐渐好转。葛少秋同李蒙的人一起,见过几次恢复过程中的怪人,身体状况的变化基本是肉眼可见,可这些人的眼神依然保持着怪人时的阴鸷,让他很不舒服。
也许是还未完全恢复的原因吧。葛少秋这样想到。
“我看阳城这怪人疯症的事差不多快解决了,这还得亏得千叶姑娘在。”李蒙笑嘻嘻道。
怪人疯症的事解决的差不多,袁丛将军有把视线转到了东面的部落上,葛少秋估计就在这几日,袁丛是一定要给东面的部落一个教训的。
东面的部落走了那个叫沈之的似乎是没了主心骨,这几日没给阳城捣乱,不过这也属于正常情况,凭阳城的状况内部形势稳住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捣乱也难以占到便宜,想那申屠寅不会干这等白白消耗的事。
只是审图寅若是不能攻,到了这时候风向变了恐怕就得跑了。葛少秋有提醒过袁丛将军,申屠寅有可能和苜族联通逃跑,不过他看袁丛的样子,多半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哎,我看这事解决的差不多,你也帮忙劝劝千叶姑娘,让她出来散散心,别钻那等牛角尖了。”李蒙不知道千叶在研究什么,以为千叶是在为怪人的恢复找更好的方式。
他觉得现在怪人恢复的差不多,得了疯症的,要么挺过来了,要么丧事都办完了,剩下的细枝末节,千叶想精益求精也不必急于一时,钻研这种东西还是劳逸结合来的好嘛。
“我劝过了,他不停。”葛少秋道。其实他嘴上没劝过,他是看落渊耐不住了,要拖千叶出去逛逛。也不知道千叶发现了什么,对这些阵法的兴趣特别大,他亲眼看见落渊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到最后用爪子扯着千叶的头发往外拖,都没把千叶劝动。
不过扯头发的举动最后还是惹火了千叶,千叶一怒之下把落渊关在了门外。
想想看,那日他们在屋里说完话后,到了晚上就开始下雨,这雨一直断断续续的下到今日才停。落渊在外面淋雨挨冻,最后实在熬不住跑到了葛少秋的房间蹭屋檐。
看着窗台上淋成落汤鸡的落渊,葛少秋都有些为他心疼。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数
“这小姑娘这么入迷呐。”李蒙咋舌道,想他像千叶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定性,稍微有点机会就跑出去撒野去了。还读书?没拿书页糊风筝就很对的起书了。
“那她总有喜欢的东西吧,比如吃的之类的?”李蒙问道,不管怎样千叶是帮了大忙,他还是想感谢一下千叶。
“喜欢吃的东西?噢,她喜欢吃甜的,点心之类的。”葛少秋道。他对于千叶不买衣服首饰,光买零食就能花二两银子的事印象深刻,一两银子可是有一千钱。
“喜欢吃甜食,你早说啊!”李蒙突然一拍大腿道,在身上摸了摸,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
“这是我去探视怪人的恢复情况时,一个大娘看我辛苦送给我的,我不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就留到了现在,既然那小姑娘喜欢吃,就给她吧。”李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葛少秋道。
那包着糕点的纸有些破损,露出里面裹着糯米纸的山楂糕,因为被李蒙揣的太久山楂糕都有些化了。
千叶爱吃的那种点心都是味道好,并且做得精致的,若非她嘴刁,每月也不会在零食上花下一千多钱。以葛少秋对千叶的了解,他觉得千叶看不上这种廉价的山楂糕。
但这是李蒙的一片心意,他还是拿过那包山楂糕上楼向千叶的房间走去。
他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往门边来,门刷的一下被千叶从里面打开了。
见千叶满脸慌忙神色,葛少秋心道这是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就听千叶语气急促道:“葛少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同你说!”也不管他是来做什么的,一把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葛少秋冷不防被拉了个趔趄,手上的山楂糕掉在了地上,千叶没心情去管,把葛少秋拉进来后便把门关上了。
“我告诉你,这阵法有问题,特别是怪人的阵法。”千叶对葛少秋说到。
她十分慌张,顿了一下才组织好语言和葛少秋解释她发现的问题。
这几日千叶都在试着拆解阵法,试图找出引起怪人的阵法和疯症的阵法的联系。
疯症的阵法是从怪人的阵法中转移出去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怪人的阵法如果没有这部分和疯症有关的符号,依然会产生怪人,这部分符号于怪人的阵法中似乎是多余的。于是,千叶十分不解,这部分符号在怪人这个阵法中存在的目的。
她实验对照分解了各个符号的用途后,很快便发现一点不寻常处,怪人的阵法中多出一个符号,这个阵法既与形成怪人无关,也和导致疯症的精神攻击类符号没有关系。
她对照拆分后,很便发现这个符号是用来控制的。在引发疯症的阵法上,相应的位置也有同类型的符号,但这些疯症阵法上的符号和时间有关,是用来控制疯症阵法产生效果的时辰的。
而怪人阵法上这个符号,形象和疯症阵法上的相距甚远,而她做了实验后,发现这个符号也是控制类型的符号,而且引发这个控制耳朵条件,是可以被施咒者把握的。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把怪人的阵法想的太简单了,这个阵法里实际套了两个咒术,一个是导致怪人这个表现的,一个这是类似疯症的精神攻击型咒术。
更阴险的是,施咒者把这第二个咒术制作成了可控,就是说受害者在中术后,只会表现第一个咒术的情况。而假设施咒者把第二个咒术的引发条件设为一个响指,那么只要在这个怪人一定的范围内打个响指,那么立刻便会引发下个咒术。
疯症的引发条件和时间有关,但一个时辰只会经历一次,过了这个时辰这个阵法便不奏效了。可这个设在怪人阵法上的这个条件符号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千叶听说,怪人在攻城那天,精神状态不好,完全不认人,很有可能就是受这个阵法的影响。在怪人进到城内后,施咒人为使这些人留下来,又收回了阵法效果,是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给人一种可以医治的表现。
毕竟如果怪人像是疯症那样,那么这些人很大的可能会被放弃。
像这样一手疯症,一手怪人,既能引发恐慌,有能拖累阳城。等第一批疯症的人死的差不多人们正寒心的时候,在让这些阳城正试图挽救的怪人出先异变,那么对阳城人是怎样的精神打击,千叶难以预料。
而且怪人和疯症不同,怪人的表象对中术者的精神本就有压迫,若是加上后一个精神咒术,恐怕导致的效果比起疯症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那个吃了亲人的怪人一样,他们这些人也许会彻底扭曲最为人的正常道德观念。
因为怪人的状态本身对人就会有影响,千叶便大意了,只把精神上的异常归于怪人本身的现象对中术者的精神压迫。现在想来,这种精神压迫能对人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很可能是因为阵法上的精神攻击给人的精神造成了破坏。
听到疯症有人恢复的时候,千叶有去看过。她到时那些恢复的人已经收拾干净,并且睡了一觉了,所以看起来精神不错。
救治这些人的老大夫告诉千叶,这些人虽然清醒了过来,但精神状态依然不好,需要对休息养护。
千叶是带着白狐一起去的,白狐看了这些人的状态后回来告诉千叶,这些人的精神都受了很大的损伤,能清醒过来很大程度上基于本身精神的强劲,以及本身比较幸运。
千叶问白狐这些人以后是否会留下隐患,白狐凭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些人只要休息好,不经历二次攻击,这种程度的精神损伤都是可以恢复的。
而怪人也受了和这些人一样的精神损伤,在清醒恢复后也无法有一个好的恢复心态,在怪人产生的影响下对心理有不小的伤害,只是发展缓慢让人无法发现。
“葛少秋,这个引发第二个咒术的条件很可能被施术人拿在手里。”千叶对葛少秋道。
这事情关系不小,因为前期大意,千叶心知这会儿多半已经迟了,急的想要跺脚。
“按你的说法,现在的怪人的施术人依然可以控制现在的怪人,即便他们外表上恢复了。”千叶讲的大部分葛少秋都听不懂,他只能捡自己勉强明白的意思向千叶确认道。
“是。”千叶点头。
葛少秋顿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这个噩耗。转头一言不发就往门外快步走去,若是真如千叶说的那样,难保这不是魔族的后手,他需要通知人手控制这些中术的人。
然而他还没跑到门边就被千叶拉住,“等等!还有一件事!还有葛城,葛城也有怪人,秋莲中的多半也是此术!而且,云姨也在那!”千叶焦急道。
秋莲中的术多半在二公子的手下之后,因为如果魔族可以控制这些怪人的话,部落完全有机会抓到二公子的手下,不会放任他跑掉。
在葛家的这段时间,云姨对千叶很好,千叶格外挂心云姨的情况,这次出了问题,千叶第一个想到就是云姨可能有危险。
千叶是想去葛城的,秋莲是她救的第一个人,云姨是对她好的人,她不希望这两人有危险。但阳城的形式严峻,她是唯一有可能解决这件事的人,不能任性离开。
“我会研究解决的办法,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人去保护一下他们?”千叶拽着葛少秋问道。
“我知道了,那是我娘,我不会放任她经历危险。”葛少秋甩开千叶的手道。
他不是嫌弃千叶到这时才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研究总要花时间的,这种东西无法预测,千叶慢了些他可以理解。
可出了这件事情,让原本缓和下来的形势又严峻了起来,这使他有些烦躁。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部署
现在的葛少秋很头疼,袁丛将军前不久才同他说他要对付部落,现在出了这么一茬事,也许进攻部落的途中城中就会生变数。
葛少秋明白,此刻能做的是不能自乱阵脚,眼下首要的是做好准备,控制好阳城内的人。葛城那个,也要请人帮忙看顾。
别处出了乱子一样会扰乱人心。捡起阳城,丢了葛城亦是得不偿失。葛少秋记得部落中应该还留有一批怪人,在葛城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些部落控制的一批怪人中,除了在梁村弄走的,还有一部分同时部落中的人。
葛少秋不知这批同是部落人的怪人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这批怪人到底是这些联盟起来的同族人,还是在用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弱小部落做实验。在池国东面的这些部落,虽然习惯各有差异,但在外人眼里真的很难分辨出不同部落人的区别。
而葛少秋询问了阳城的情况,阳城没有发现任何与身世来自部落的怪人。他相信阳城和东面部落比邻这么久,分辨怪人的身份要比他厉害的多,应该不会发生误认或是被伪装骗过的情况。
如果阳城没有发现任何部落中的怪人,那么可以说明,在部落用怪人向阳城发难的时候,他们派来的都是阳城的本城人。
部落如此手段,究竟是为了攻心,还是有别的计划,葛少秋无处得知。但一直有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阳城出现这些怪人,必然伴随着人口失踪,为何阳城有如此大的失踪,袁丛将军却不管?是不知道,还是有别的原因。
葛少秋找到李蒙的时候,李蒙正在买芝麻糖,他那山楂糕给捂成那个糟心样子,还要送给千叶,让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重新买点东西送给那小姑娘。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蒙问道。葛少秋和他说事的时候,他刚把几枚铜钱递给小贩。
“是。”葛少秋道。面色严肃。
“你帮我喊一下兄弟们,我去见袁丛将军,回去就给他们吩咐事宜。”李蒙想了一下,对葛少秋道。千叶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显然是有些迟了,李蒙明白情况紧急此事刻不容缓,急忙转身跑着去驿馆随便牵了匹马,往城楼的方向去。
“诶?他怎么走了?我东西还没给他呢!”小贩是拖着板车到驿馆附近的,葛少秋和李蒙说话的时候,他正“咔咔”的切糖,抬头却发现李蒙跑远了。
“他有急事,东西先给我吧。”葛少秋对小贩道。
葛少秋回了驿馆先帮李蒙把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其中有人质疑千叶的推断是否属实,但葛少秋大概讲了一下自己听懂的部分,从出现的情况看,属实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城中情况好转,众人都有些松懈,正是容易发生状况的时候。
有人发了下牢骚,但也没有特别责怪千叶。
大概等了三刻钟,李蒙从外面匆匆回来了。
“情况不太好。”李蒙挠着头发道,“袁将军坚持要攻打东面的部落。”
李蒙是去找袁丛,是希望他暂时把目光在转移到城内来,因为怪人的隐患依然很大。但这次袁丛考量过后,仍然决定要攻打部落。
袁丛这种做法,倒也在葛少秋的预料之内,袁丛认为只有灭掉东面的部落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越是拖沓越是对阳城不利。
这种做法是对是错,葛少秋也判断不出。对局势的把握除了靠聪明,更重要的是见识,见识这种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并不是靠老天给个聪明的脑子就可以弥补的。
只是,袁丛的这种做法会来得及吗?葛少秋心里有些坠坠的不安。
“因为这些怪人还没出现任何状况,袁丛将军不想兴师动众影响士气,但保险考利,他还是给了我们缉拿的权利,如果怪人出现了威胁,可以无理由收押。”李蒙道。
听了这话,葛少秋稍稍心安了一些。这可以看出,袁丛将军不是一味的莽撞。
想这袁丛也当了几十年的将军,这种事还不用一个小辈替他担心。葛少秋想到。
“出现怪人的几个坊市,我们分配一下,每个都要有人手看着。另外,葛小公子,千叶姑娘她……”李蒙向着葛少秋说道。
“千叶在想办法,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葛少秋道。
闻言,李蒙了然的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对葛少秋和千叶这两个孩子,他是有点喜欢的。
原本二殿下让他把葛少秋和千叶带上的时候,李蒙以为自己来的任务就是带孩子,他都做好两孩子捣蛋的准备了。结果两个孩子都挺听话,葛少秋不端架子给他找麻烦,千叶也帮了不小的忙。
大概了解了情况,李蒙明白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千叶身上,他需要做到的是在危机发生前控制住局势,防止恐慌扩散。他给自己的几个手下都分配了需要观察的怪人,在这些人中,他没有把葛少秋算上。
葛少秋明白李蒙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他的年纪难以服众,二是他的身份,就算他不在意,李蒙也不能让他处于危险之中。葛少秋理解李蒙的责任和此事的紧急,所以对李蒙的做法没有意见。
李蒙的整支队伍是偏向与雷厉风行的,拿到各自的任务后,每个人便各干各事去了。
葛少秋留下来,单独同李蒙说了葛城的事,问能否让他回葛城一趟。
葛少秋记得葛城的方向,认为自己一个人回去不是问题,但阳城到葛城距离不算短,和他们从猎场赶到阳城的距离差不多,李蒙哪敢放葛少秋一个人回去。
他原想通知葛城的城主帮忙做这件事,然而这样过于费事耽误时间,李蒙思量后,同葛少秋商量,调阳城的人抄近路先去葛城,但需要葛少秋做担保。因为阳城的士兵突然不大招呼,直接去葛城有些欠妥。
怪人的数量不算很少,李蒙只带了八个人,袁丛便让李蒙和穆梁合作,给了李蒙一部分差调士兵的权利。
听了李蒙的建议,葛少秋想了一下就答应了。只是控制起秋莲的话,那些派过去的人或许注意不到他的母亲。自己的母亲是假死这件事,葛少秋不知道这其中藏了什么秘密,但他不想把这件事暴露给外人。
李蒙明白,自己来阳城本来的任务只是探查情况而已,怪人这件事本身就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然而他没想到千叶真能有本事对付怪人,这让他也能做一点事情。
他是个看的比较开的人,能力之外的他没做到不会有负罪感,但如果在能力之内,他一定会尽己所能。
“你有把握找到方法吗?”屋里白狐问千叶道。
怪人和疯症不一样,疯症的阵法效果会渐渐减弱,但怪人的咒术是依附在中术者身上的,如果不破解它的效果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千叶已经破解了导致怪人状态的咒术,这还是对第二个咒术有影响的,千叶初步估计在怪人的样貌完全恢复后,再过一月左右第二个咒术也会完全失效。
只是这个时间太长,他们现在不能等。
“不是一定要找到使失效的办法,只要把那个控制销毁就可以了。”千叶对白狐道。
她现在正疯狂背书,回忆在葛家的塔里看到过的关于阵法咒术的知识,这一刻她十分感谢,幼时的师父逼她背医书,让她锻炼出一个适合强记的脑子。
重新研究出抵消咒术的办法过于费事。咒术就像是锁,而引发咒术的某个指定条件就像锁的钥匙。这种事明明把锁孔堵上就可以轻松解决,非要把锁毁掉不是多费劲嘛。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端
千叶在寻找应对咒术的对策,白狐原以为自己没什么用,也没有揽事的兴趣,但受千叶的影响,它被迫选择了帮忙。
呵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它敢么?它若是不帮忙,千叶可是要拿它做实验的。
“小子,我刚刚看到那叫李蒙的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是又出什么事了吗?”落渊在窗台上看着,李蒙对几个手下吩咐事宜都被它看到了。
见葛少秋回了自己的屋子,便开口问道。
因为它打扰到了千叶,被千叶干了出来,现在可怜兮兮的住在葛少秋的屋子。
“你想知道?可以啊,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父亲的事都说出来,我们可以交换信息。”葛少秋说着,把手上的芝麻糖随手放在一旁。李蒙走的太急,葛少秋又在担心别的事情,一时忘了把这包芝麻糖还给李蒙。
这句话才说完,落渊就噤声了,一副哑巴样儿,看起来完全不打算说关于葛少秋父亲的事情。
这几日葛少秋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多次,但落渊学乖了,它知道以自己的性格肯定多说多错,干脆什么都不说,被逼急了宁愿去外面淋雨。
葛少秋还威胁它说,要把千叶赶走,但落渊对此无动于衷。其实赶走千叶的话,他也就是咋呼咋呼,就目前的情况,他是不可能赶走千叶的,阳城还需要千叶,而怪人和疯症的事,肯定不是一次就能完全解决的。
未来的池国,肯定还会遇到诸如此类的麻烦,于理千叶必须留下。
葛少秋叹了口气,还是和落渊说了发生的事,这事瞒不住,落渊去追问千叶还是会知道。
“那若是这样,不是对你的母亲不利?”落渊听了葛少秋的话立刻道。
葛少秋的话中没有谈及自己的母亲,但落渊马上想到了他的母亲,让他有些意外。落渊并不是细致的性格,除了把千叶看的很重外,其他的事大都不怎么上心。自己的母亲对它而言属于外人,按理它不会如此担心。
而且平日在葛家时,葛少秋鲜少和落渊接触,可这些日子相处的时间多了,他能明显感觉出落渊对他父母的事似乎很熟悉。
这种熟悉没有具体证据可以表明,却体现在落渊一些说话方式的小细节上,这些微小的细节放在往常都被葛少秋忽视了。
“是啊。”葛少秋叹了口气道。此事他也很担心,可又没法帮忙,心下烦闷下意识的拿了块芝麻糖放到嘴边。“咯吱咯吱”的一边嚼一边发呆。
落渊站在窗台上,看了看外面。外面的雨停了,但天依旧是阴的,从窗台的角度看不见千叶的房间,但它还是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可以帮你回去看看她的情况,但你得帮我个忙。”落渊道。
葛少秋没想到落渊会自愿帮忙,他心里担心母亲,没多想便问道:“什么忙?”
“跟着千叶的那个白狐来历不简单,你要帮我注意着些。”落渊道。
白狐认识那个叫绿倚的女子,绿倚的来历奇怪让白狐的身份也疑点重重。不过这次事情,白狐帮了很多忙,表面看起来不像有歹意的样子。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落渊自知自己是个不警惕的性格,所以但凡它能注意到的疑点都会格外小心些。
“呃……我以为你会让我不要再追问关于父亲的事。”葛少秋道。嘴里还残留着芝麻糖的味道,他觉得怪好吃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你要是愿意加上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落渊有些懊恼,它方才光记得千叶,忘了把这句话加上了。
“那还是算了。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同样认识我的母亲?”葛少秋问道。
落渊沉默了很长时间,葛少秋看的出它在挣扎。难道这次它终于忍不住要说了?葛少秋心道。
“小子,这些事情,你更应该去问你的母亲。”落渊思考了半响,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自己认识葛方戟和单云这件事已经瞒不住葛少秋了,落渊有想过干脆全部坦白,可一想从单云和葛方戟的事,牵扯的事情太多,它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就算自己能讲周全,葛少秋信不信还是个问题。
他可是被自己的父母瞒骗到了现在。就单说巫族便葛少秋基本毫无了解,不知是因为没天赋,还是别的原因,单云几乎不和葛少秋说巫族的事。
父母瞒骗自己的事,葛少秋是知道的,这或许出自与父母的保护,有时候无知便少了有心之人的窥探,确实会更安全。
可即便心里清楚,他还是会觉得不甘心,被蒙在鼓里的人总会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无力感。
看着落渊飞远,葛少秋无奈的关上了窗户。
因为葛城只有秋莲一个怪人,李蒙便只派遣了三名士兵。这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三日才赶到葛城,进外城门时,用的是葛少秋给他们的身份牌,而他们本身也带了能表面身份的牌子。
到了地方,他们毫不停顿的打听起秋莲的具体住处。
“秋莲?你们找她做什么?哎呦,他们家可是中了邪了……”一个坐在田埂边休息的农夫听到这三个人打听秋莲,皱眉、摇头叹息起来。
这农夫告诉打听的三个人,就在前天夜里,这个叫秋莲的女人突然发了疯,砍死了自己的孩子,又一把火点了自己家的房子,然后跑到村口跳井自尽了,这家里只有她家的男人跑出来了,她还有个婆婆也死在了这场火里。
农夫告诉了三个人秋莲住处,三个人跑去一看,房子只剩一片烧焦的废墟了。
废墟旁围了一群人,一个被烧伤的男子瘫坐在废墟的旁边,有人在劝他节哀,尽早给老人、孩子发丧。
“我说这家可真是糟邪了。”人群中有人低声道。
他是昨夜来救火的,绘声绘色的小声说着昨日看见的情景。
“这火是在厨房点起来,当时我闯进厨房,进门就看到一把刀子沾着血立在案板上,一个婴儿的躯干躺在旁边,脑袋落在地上,还睁着眼睛哩……”那人小声道。
“哎呀,听说这事是这家女人干的?”旁边有人问道。
“怎会!我前日还看到她卖手编的篮子,面相看起来是个和善人啊。”另一个一个农家妇人被吓的不轻,捂着胸口道。
“哎,人不可貌相,也许只是外貌看起来是个好人,实际上是个疯子。”有人摇头评论道。
对于这家人,邻居间是有些闲言碎语的。因为他们是城外迁来的,听说是避祸,在来时家里的女人便丢了。可住了一段时间后,家里的女人又回来了,可有段时间她又不见人。直到最近,他们才看到这家女人的真实样子。
这家女人看起来是个勤劳能干的,这几日还常看她带着自己做的篮子去集市上卖补贴家用,虽然是个哑巴,可总爱笑。这女人手巧,做的篮子又好又便宜,让她的人缘好了不少。可谁想又出了这么诡异的事。
正在围观人的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人群后面穿来了马蹄声,一行人拨开人群闯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消失了
来的人身上有葛家的纹样,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儿来。阳城的三个人,也都让到了一边。
“前夜灭火的人在哪儿?”领头的一人,大致看了一下情况后,发现秋莲的丈夫神志不清问不了话,大声问道。
“官爷,是,是我。”方才说话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有些畏场道。
这领头的人是葛家的葛宇,秋莲家的事报到了葛家,此事异样,葛方砺担心和怪人有关派他来查。他去看了秋莲的尸体,发现秋莲的尸体有些偏瘦,但基本与常人相同,他一时不敢肯定此事与怪人有没有关系。
因为听说秋莲的丈夫还活着,葛宇便想来问问他是否知道内情,可秋莲的丈夫受了刺激,已经疯了,不管问什么都是语无伦次。
他查了记录,发现这家人确实是从梁村迁来的,此事与怪人有关的可能不小。
阳城的士兵认得葛家的家纹,他们本是来控制情况先斩后奏,可现在晚了一步。剩下的事还是交给葛城的人比较好,便上前同葛宇表明了身份。
三人先给葛宇看了自己的身份牌,又给他看了葛少秋的身份牌,葛宇记下了三人的名字,也给三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子,表明身份。
身份牌这种东西,都有登记的地方,顺着牌子上的记录去找都能找到来处。
“你们是小公子派来的?”葛宇问道。
他从这几人的口中,证实了秋莲确是怪人的事。奇道:“这么说,那叫千叶的丫头,真有点本事能恢复怪人?”
见三人点头确认,心中暗道此事要尽快告诉家主。这叫檀千叶的孩子,来历定不普通。
这边,葛宇和阳城的士兵说着事,那边,落渊直接飞到了单云的住处。这里是千叶出生的地方,它熟悉的很。
屋子是从外面锁上的,落了层薄灰,看起来有段时间没开过了。落渊从窗户往里看去,屋里摆了一篮子菜,已经开始腐烂了。
单云不在这里,而且离开很长时间。
落渊难以表达此刻心情,它十分想狠狠的骂单云一顿。
从屋里的状态来看,单云是自己离开的。
魔族目前是认为她已经死了的,且在人界的大部分的魔族,与单云单打独斗更本算不上威胁。
落渊觉得她受到威胁离开的可能性很小,且从屋子的状态来看,她走的还挺从容不迫。
她还记得把门锁好,呵,这屋里还怕来贼吗?落渊腹诽道。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不管她两个孩子了吗?还是有别的计划?
落渊真想当面问问单云,她到底想做什么,自己真的不够聪明,跟不上单云的思路。
亏我还担心这边万一秋莲出事,怕单云出变数。现在好了,人都没了!落渊气呼呼的想到,要是葛少秋再问它关于父母的事,它就全招了,管它什么后果,反正亲娘也不想着儿子女儿的安全。
“你对那家人下手了?”葛城外的一个无人处,千悠找到了停留在这里的沈之。
他是顺道来看秋莲的情况的,才到便撞见这家破人亡的惨事。
梁村的事,起因是东面的部落找到了两个刺探情报的人,沈之发现后让申屠寅的人一直追到了葛城外的梁村。
在到了梁村后,这两个人便不见了。沈之便拿梁村的人下手,他不知是哪里来的灵感,发现可以通过改进怪人的阵法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怪人。
他便让人迷走梁村的人做这个试验,试图用梁村的人做眼线来找那两个藏在梁村的人。可不久后葛家发现了异常,派人来查,沈之才不了了之。
沈之的研究是瞒着千悠的,千悠对于咒术具体知道的不多,但猜他的出秋莲的身上是肯定别的问题,因为秋莲恰好是用来做实验的这批人。
不过在他之前见到秋莲时,她怪人的表象正在渐渐消失,千悠以为怪人带来的影响好转,那个对精神施以攻击的阵法也会失效,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阳城的怪人恢复了,能做到这点的只可能是让秋莲恢复的这个人。”沈之道。他让秋莲发疯,为的是引起骚动,这消息传到阳城,那孩子恐怕便坐不住了。
“魔君,你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沈之偏头问道。
“来看看她的情况。”千悠如实道。
“为他们难过?”千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沈之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千悠道。
在巫族被驱逐的十年里,千悠见多了无能为力的惨剧,这些被粉饰在人界太平之下的,千悠只能为他们感到悲凉,却没有任何立场做帮他们的事,因为他是最不被相信的那个。
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也死了后,他的同情心已经少的可怜。
只是看到那小姑娘努力想去救得一个人,最后这人还是没逃掉这么个结果,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他记得,那个叫秋莲的女人是个很乐观的人,即便经历怪人这么个事,即便哑了,她还是努力想把日子过好。
秋莲就像枝上的花,娇美并不输任何一朵,可对于插花人来说,如果剪掉她会使插花更美观,没有人会心疼她的消失,也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努力。
“你可知道,巫族仍有残部留存?”沈之对千悠说道。
“什么?巫族还在?”千悠做了个惊讶的表情,让沈之以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心里暗自忖度,沈之为何大大方方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沈之是最清楚千悠心在巫族的。
“只是可惜,这些人的领头人是叶成月。”沈之笑到。
小人和敌人,究竟哪个更让人讨厌。沈之相信千悠更憎恶叶成月。
听沈之这么一提,千悠心下便了然了。看来沈之并没有发现单云,否则他一定不会提巫族的事。
这是好事,他不知道单云的存在,一时半会儿不会把千叶的身份和单云联系到一起,也不会对这群巫族的残部过于重视。
虽然他恨叶成月,但这对巫族和千叶都是好事。
这是沈之的失误,很可能是个反击的好机会。千悠心里想到。
第一百三十章 消息
沈之在到了西北猎场后,巫族已经撤离了,他只能看到巫族遗留下的痕迹,而巫族残部是由叶成月带领的消息,是银素告诉他的。
从巫族行径的方向看,这些巫族人是打算去襄国那边。
襄国如今疲弱,外部突然多出一个奇怪的部落,就算心感威胁也无法做出措施。
沈之想,巫族既然选择躲避自己,说明他们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好,对他来说或许造不成太大不威胁。
银素请示沈之,该拿现在的池王如何。
现在的池王姜笙太老了,他当初匆忙上位,自知没有治国的能力,想的只是控制住池国,在位这么多年看起来无所事事,实际内心谨慎,顺从无为而治。
虽然沈之借他的猜忌干掉了葛方戟,但这之后池王的作用便鸡肋了,沈之想要控制他过于麻烦,况且姜笙到了这个年纪,万一才借他的手控制了池国朝局,这边他就驾崩了,这朝局必然不稳,沈之幕后黑手的位置还没坐热,便又要收拾烂摊子,这岂非得不偿失。
沈之为了避开这样的局面,便想着不如一了百了,让池王走的早点,控制下一任的池王,一来新的池王更容易上当,二来他少了一桩麻烦,三来池王驾崩朝局不稳的这段时间,与他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对于现在的池王是留还是不留,沈之对此事有些迟疑,他本想池王身死后,由大公子姜墘文继位。这位大公子好战,心思很好揣摩,他原是打好了主意,在阳城弄出骚乱在“平定”动乱借此立功逐步获得信任。
可二公子姜墘善突然掺合了一脚,派人到阳城附近调查,影响了他的计划。
他只能把计划改为帮助东面的部落给阳城带来麻烦,姜墘善不善战事,葛方戟死后,朝中能用的将军并不多。阳城的战事扩大对姜墘善来说会是很大大麻烦。
因为被姜墘善看到了尾巴,沈之并不希望姜墘善继任池王的位置,对他来说姜墘文会更好骗。
“还是按照计划吧。”沈之对银素道。
沈之原本只是乱池国一国,可他后来的计划中利用了部落,掺和的多了,局势便复杂了。这么一闹只怕别国也不能幸免。
现在的巫族成不了气候,耽误不了大事,沈之考量后还是决定,计划照常进行。速度越快,造成的影响便越小。
等到人界全乱了,麻烦的便是他了。
银素轻诺了一声,先回了王城。
而沈之则在考虑巫族和千叶的事,阳城到现在没出乱子,局面想必是被千叶控制住了。
这个千叶和巫族到底有怎样的关系,沈之无法细想,眼下他更在意的事,阳城计划的效果。
他需要捣些乱让千叶分心,便扯断了埋在秋莲身上的这条隐线。
得知巫族竟还有族人残留时沈之便觉的不太对劲,巫族能得以留存背后一定有人相帮。
可这个帮忙的人,沈之却不知道是谁。
难道是妖族?沈之想到。这是眼下最合理的想法,可他还是隐隐觉得有疏忽之处。
巫族和妖族的关系不是很好,巫族人甚至能狠下心来把自己的族长赶走,为何还能与妖族合作?难道真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没有别的可能性的情况下,沈之只能作此解释。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今日点天气终于大晴了,快要到四月,只要出了太阳气温都不会太冷。
葛少秋今天从早上起来,眼皮便跳个不停,结果到了中午,他便收到了秋莲的消息。
“你说什么?没赶上?”葛少秋对李蒙说到。
“是……”李蒙让去的三人,大致说了情景,告诉葛少秋此事他们交给了葛宇来处理。
大中午,正是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葛少秋被这个消息炸的脑子乱哄哄的。
他先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安慰自己,母亲的事多半不会被发现。后又想到秋莲的事情,此事的悲惨先不过多的感受,最重要的是,千叶听到这事会怎么样。
“这件事……先瞒着千叶吧。”葛少秋对李蒙道。
千叶在发现能让秋莲恢复后对秋莲的事很上心,若是知道这件事恐怕情绪会有起伏。
“好。”李蒙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他向楼上看去,千叶的房门紧闭,这六天来,他几乎没看见过千叶出门。
本以为秋莲的事已经是最大的噩耗,葛少秋是真没想到,还有一个坏消息等着他。
下午,落渊也回来了,一飞进窗户就告诉他,他的母亲不见了。
我娘不见了?葛少秋听到这件事足足愣了好长时间。
落渊再三和他表示,他的母亲是自己离开的,大概率不会出事,但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虽然他和母亲实际相处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年,还因为陌生谈心也很少,而且她还有各种秘密瞒着自己,葛少秋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把她看做亲人的。
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发现,血缘亲情即便再陌生也是无法抑制的。
“你母亲能自己走,说明没什么危险,你帮不上忙担心也没用。”,葛少秋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落渊以为他哭了,看他可怜安慰道。
“我知道的,我娘的身份确实不简单。”葛少秋松开手道。
见葛少秋抬起头,落渊才发现葛少秋并没有哭,只是因为烦躁揪着头发。
“呃,你看着我干嘛,我就算知道也不会乱说的!”落渊见葛少秋盯着自己,视线飘忽了一下,心虚道:“不过虽然我不能说,但你可以去问一个人,他应该知道一些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谁?”葛少秋问道。在葛家时,他也想过问身边的人关于父母的事,可真正清楚的人都不会告诉他。只有岳家的先生告诉他一点,但岳家的先生并不是局内人,只是知道一点表现,真正的核心并不清楚。
落渊看着葛少秋,报出一个名字——袁丛
有些事情由自己来说,葛少秋或许会有质疑,而且它不想暴露千叶的身份,给千叶招惹麻烦。若是这些话由它自己说万一说漏嘴,凭葛少秋这鬼精的肯定很容易发现。
而袁丛他知道葛方戟和单云的事,对千叶的事可是一无所知,落渊想由他来说是肯定不会有差错的。
原来逼急了,我也是可以聪明一次的。落渊心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盯梢
沈之从葛城回到阳城,发现葛城的怪人虽然都被恢复了,但仍被密切的注意着。
看来那孩子发现阵法上的问题了。沈之想到。
千叶没受到过巫族古板思想的束缚,本身有些小聪明,这样举一反三的能力让沈之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葛城秋莲的事已经由葛家着手调查,只要阳城的那三人不说,这消息一时传不到阳城来,这点沈之早已想到了。
他也没必要马上便把这件事扩散到阳城中,只要想办法让千叶知道这件事,再把阵法上的手脚启动,千叶便会自乱阵脚。
可千叶提前发现阵法上的手脚,并且让阳城筹备措施,这是沈之没想到的。
潜进阳城对沈之来说毫无难度,偷偷来到了千叶居住的驿馆。
他来到一处树荫下,抬头恰好能从大开的窗户看到千叶。
千叶正在研究阵法,窗台上还蜷着一只晒太阳的白狐。
千叶的能力不俗,她已经想出了恢复怪人的方法,在找出解决精神攻击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被她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沈之的计划便废了一半,他看着千叶已经动了除之后快的心思。
那跟在千叶身边的白狐,沈之听银素提起过,能力虽有些奇怪但实力不强。在瑬锦身死处发现了白狐毛发,这点有些奇怪,按理说这只白狐能对付瑬锦,没道理放过银素。
关于瑬锦的死,沈之倾向于两种可能,要么千悠说了谎,要么这白狐的能力确实离奇,巧合下才杀了瑬锦。
白狐构不成威胁,可正在沈之思考如何对千叶下手之际,突然感到灵力波动。
沈之向波动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是一个青衣男子坐在一个茶楼里,从打开的窗户也正望向千叶的房间。
沈之认的出,那青衫男主便是柏博轩。
妖王怎会在这儿?难道真的是妖族在保护千叶?沈之想到。
他知道妖王原型也是白狐,若是妖王在保护千叶,那么瑬锦被杀之处发现的白色狐毛也可能是妖王的。
沈之相信以妖王的实力,挥挥手都能杀了瑬锦。
而且,早在一开始姜墘善派人调查阳城,发现他的事就很奇怪。查的这般精准简直像有人提醒一样。
妖族擅长隐与集市,擅长经商。要说这四国都有它们的眼线绝不为过。在战事,表面做生意,暗地里贩卖情报的妖族也绝不算少。
沈之想自己的事情,很可能便是妖族透露给姜墘善的。
妖族的实力很是尴尬,就拿柏博轩来说吧,他的实力是妖族中的顶尖,碾压他们这些在人界的魔族绰绰有余,可遇上在在魔界的那些魔族便完全不够看了。
正是出于这层考虑,妖族不愿明着和魔族来硬的,因为人魔两界间的结界正在渐渐减弱,魔界那些实力更强的魔族们迟早是要来魔族的,若妖族表示的过于抵抗魔族,到了结界完全消失那天必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可人界这个地方,妖族虽然不是主人,却也是经营已久。他们同样不愿被魔族侵占利益,便在背后使绊子。
不管妖族是在明在暗,柏博轩都不是沈之能惹的主,他不想往刀口上送,便只能暂且放弃干掉千叶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千叶究竟有什么价值,可如果妖王都在保护她,这可以代表整个妖族的态度。
如果需要对付整个妖族,沈之觉得还是该从长计议。
毕竟凭打,他们这些魔族和打不过妖族,他们能倚靠的只有狐假虎威而已。
魔界的那些魔族才是妖族畏惧的对象,他只需要把妖族拖到结界消失那天,便是胜利。
从形势来看,妖族不敢有大动作,沈之认为自己还在顺风的那边。
柏博轩望向窗内,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白狐。
他不知道沈之为自己的出现想到了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沈之也在这里。
在听到绿倚告诉他的事后,他亲自来此证实是否属实。
他可以肯定,跟在女孩身边的那只白狐,就是自己的师弟。他和师弟认识了几百年,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了师弟的原型。
可那个女孩又是谁,自己的师弟又为何与她在一起,柏博轩对此很是好奇。
许是柏博轩的目光太过炽热,白狐隔的老远就察觉到了异样,抬头望去一眼便看见了柏博轩。
那人是谁?为何要隔的老远盯着自己。白狐心道。它回头看了一眼伏在案上挠头的千叶。
此刻的千叶正为阵法的事绞尽脑汁,胳膊下压了一堆画废的纸,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下的各类符号上,丝毫没有察觉到窗外的异样。
白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现盯梢的还有一人。
怎么还有两个人,而且看样子这两个人好像还不是一边的,白狐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起身去挠千叶的裤管,想引起她的注意,可千叶纹丝不动。
这可真是投入啊。白狐心道,正想跳上桌子打断千叶的思路,可往窗外一看,那盯着这边的两人都不见了。
人不见了,白狐在把千叶叫来也没意思,只得先歇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欺骗
下午时分,千叶听到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这时候应是没有人回来找她的,千叶心下疑惑,起身打算开门,然而走到门口,看到的却是一个夹在门上的信封。
她拿下信封,推开门一看,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听到敲门声就起身开门了,结果敲门的人却不见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千叶想到。信封没有署名,凭手感里面好像装了东西,她默默拆开手里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只香囊。
为了能让信封夹在门缝上,这只香囊被取出了芯子,只留了个外衣被压得平整装在信封里,香囊上熟悉的图案让千叶一眼便认出——这是她送给秋莲的香囊。
秋莲出事了?千叶立即想到。
这信封到底是谁送来的?她攥着香囊跑到门外,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楼下是空荡荡的。
葛少秋同千叶说过,李蒙派了人去葛城,虽然千叶常和李蒙开玩笑,但她知道李蒙办事从来都很靠谱,这件事他必定是去做了的。
算时间,六天足够往返了,若有什么消息这会儿便该带回来了。千叶立刻便去找李蒙。
看千叶匆匆跑出门,白狐想了想也跟了过去。千叶一听到敲门声便去开门,这么短的时间,敲门的人却不见了,这只能说明送信的人有问题,白狐担心千叶出事。
千叶研究阵法,这六天里,千叶仅仅花了两日,便找到了方法,只是找到的方法有很大的副作用,余下的时间,她都在尝试找出一种没有副作用的办法。
她担心这些副作用日后会成为被利用的把柄。
幸而,这咒术的引发需要施术人与怪人处在一定的距离内,现在的怪人基本有李蒙的人控制,一旦出事也是一处出事,不会引起大范围的混乱。
正要到有人出事的时候,再用这种具有副作用的方法也可解燃眉之急。不到危机的时刻,千叶还是想把这方法精益求精,能够一劳永逸才好。
千叶能找出办法,还是让白狐十分佩服的,就她目前的研究,只要时间足够,想找到一个完全没有副作用的方法不是不可能。
现在突然有人送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信,白狐担心是有人感觉到了威胁想对千叶下手了。
千叶还没跑到李蒙的房间,便在路上看到了向她走来的李蒙。
“诶,千叶姑娘什么事这么着急?”李蒙看千叶急匆匆跑过来,出声问道。
“李,李蒙大哥,你可知我说的那个叫秋莲的女子现在如何了?”千叶喘着气问道。
“啊?啊,她啊,她没事,我已经让三个大哥哥去保护她了。”李蒙说到。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事儿我能骗人吗?你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事情,阳城的安危还要仰仗你呢!”李蒙对千叶道。
他听葛少秋说过千叶和秋莲的事,这千叶原来胆小,是不想管怪人的事的,但见秋莲可怜为了救她花了不少的功夫。因为是用心去帮了,所以千叶对秋莲的事很上心。
这种心情,李蒙完全能理解。救人这种事情,若是不救倒也罢了,还能当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若是救了,特别是尽心尽力想让人家活下来的,谁不希望人家活的好好的呢?
葛少秋担心此事影响千叶手下正在做的事,所以让李蒙瞒着千叶,虽然虽然无情他还是照做了。
千叶望着李蒙,眼里似有水汽,良久才道:“我知道了,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多心了,我这就回去。”
“哎,没事,心里担心多心也是正常的,正好我这里有半包芝麻糖,你也拿回去吃吧。”李蒙说着把手里的半包糖放到千叶手上。这糖本身是整包的,但被葛少秋吃了一半只剩半包了。
千叶接过糖,脸上没有高兴的表情,低声说了句“谢谢”。
李蒙对于欺骗千叶有些不忍,然而,千叶已经知道李蒙在骗她。
此时是下午,未到傍晚时分。这个时候李蒙根本不该出现在驿馆,而他走的方向也正是向着千叶的房间。
千叶知道如果自己不来问,再过一会儿,李蒙就会特意找到她跟她说秋莲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如果秋莲这件事没消息就等于好消息。如果秋莲安安全全,那派过去的人肯定会待在葛城保护秋莲,不会这个时候回来穿消息。也就会说是说,秋莲要是太太平平,李蒙不该得到任何关于秋莲的消息。
他在这个时候来和她说秋莲没事,显然是欲盖弥彰了。
“没事了,回去吧。”千叶转过身,看到跟来的白狐轻声道。
李蒙为何有这种做法千叶心里懂,他是担心千叶为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千叶一反思,也知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就在刚才,她收到香囊的时候,如果她有能力,她可能立刻便要去看秋莲的情况。
冷静下来,她也知秋莲离她太远,她管不着了。眼下更要紧的,也是真正来的及的事只有帮助阳城的怪人们。
已经有人给她的门缝塞信,这可以表明,若是她再不抓紧,这一次机会也会失去。
这已经是近在手边的事,千叶明白自己必须守住。
她决定回去后,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的方法全部罗列出来,今晚便把它们试验完毕,如果依然找不到完美的方法,那么她就只能让李蒙先用副作用最小的那个。
没有更完美的选择,她只能选看起来不那么差的。
千叶离开屋子时,忘了锁门。一个青衣男子,轻声出现在了屋内,他扫了一眼千叶桌上的各种图案,诧异的发现千叶的办法确实有几分门道。
咒术这种东西,其实在巫族,妖族,人类方士,魔族都有存在。
但人类方士是因为本身没有灵力,发挥不出太大的用处,后来妖族不太猖狂后,他们的本事很多都失传了。
而妖族和巫族则是因为很多咒术的用处不大,他们凭灵力就能打何必研究咒术呢?
咒术多数是由魔族带来的,在和魔族的交战中,这种东西引起的巫族的注意,巫族的姬予山海也就是后来的单云,以及现在的魔君千悠,这两位确实都是超前的人,在族人还对魔族的咒术褒贬不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研究了。
这样的做法在巫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单云身为族长只能终止了对咒术的研究,但千悠依然固执己见,最后背叛了巫族。
不过对于单云是否正的放弃了研究咒术,柏博轩一直抱有很大的怀疑。巫族隐世多年,单云能把巫族从隐世的树林里拖出来,柏博轩觉得,她一定也是一个足够固执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假戏成真
让千叶匆匆跑出门的那信封是沈之送来的,柏博轩就是发现了沈之,才过来查看。
可惜,沈之跑的够快,他没能抓到,不然干掉沈之,可够他安稳几十年了,没了沈之的魔族就是一盘散沙。
他来此是来找那个看起来很像师弟的白狐的,可却被千叶引起了兴趣。
看到千叶研究的东西之后,柏博轩虽不清楚师弟和她什么关系,但也明白为何魔族要对付他了。
柏博轩拿起咒术仔细的看了看,他对此了解不多,但借着眼前看到的一点,他已经能感觉到其中的精妙。这种咒术绝不是曾经他所熟知的那种简单的东西,它更复杂涵盖的更广。
巫族和妖族都是使用术法的,术法能控制的力量不过几种而已,巫族擅长的是,风、雷、火、水、木,妖族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多了个幻术而已。
这世间变化万千,何止有五种力量,妖族知道在他们所熟知的六种力量之上,还有别的力量,只是无法被控制。
在妖族的认知里,这些剩下的力量属于天道,就是这些力量组成的世间的规则一丝不苟的更替枯荣兴衰。
但柏博轩所看到的咒术,打破了这种观念。眼前的咒术表达出的信息是,剩下的这些力量也是可以被描述,并且利用的。
虽然他看到的咒术不是很成熟,却已经表现出很大的潜能。就比如说怪人,在柏博轩知道怪人的初起,是难以想通的,因为怪人的构造完全不符合常理。正常动物,没有哪个可以在抽走大部分能量之后,依然丝毫不影响行动的。
当初单云和千悠想要研究咒术,肯定是看出了其中蕴含的潜能,柏博轩有些想不通,当初的巫族为何有人大肆反对这种研究。
也许无知的人也有他的固执吧。柏博轩想到,据他所知,大部分巫族人的认知都停留在“世上只有五种力量上”。
身为妖王,为妖族着想,柏博轩不愿公开与魔族为敌,可眼前的东西让他为难了。咒术,这个曾经是鸡肋的东西,就是以后的机遇。谁先把握它,谁就会站上风。
魔族有千悠就已经快了一步,如果妖族还想翻盘,就不能放弃眼前的这个,否则等人魔两界的结界崩塌,妖族将再难有抬头的机会。
柏博轩想起,绿倚第一次见他时说会给妖族一个生机,他当时觉得绿倚不可信。现在看来,绿倚没骗他可目的也并不单纯,她是想让妖族站队。
柏博轩这才发现绿倚的狡诈,就从暗示他来这儿便能看出,绿倚想要妖族拖住魔族,并且不愿落妖族的一点口实。因为就凭这一点东西,她相信妖族是愿意赌一把的。
她知道,妖族的骨气不愿向任何人臣服,不管是神族,还是魔族。
什么生机,果然不会有人白送,好东西还是要自己挣来。柏博轩暗骂了绿倚一句,心道。
阳城的事还没有定论,对这孩子的来头柏博轩心中没数,故而不打算在这孩子面前过早的暴露身份,便想着护她不死就好了。
话说,沈之都发现她的威胁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对付一个小孩子很难吗?柏博轩这样想到。他不明白沈之聪明一世为何会犯这样的傻,丝毫没想到这竟是一个由绿倚操控的误会。
待在茶馆蹭茶的绿倚,在听到茶馆里的跑堂说姜墘善多日没来后,掐了掐手指暗中松了一口气。
从安排白狐去千叶身边起,她一直给魔族营造千叶被妖族罩着的假象,包括暴露巫族,也是在转移沈之的注意,以防他对千叶太过重视,多次谋划下,这假戏可算是被她做成真的了。
剩下的便是看阳城的事如何发展,最好能为千叶多拖出些太平时间来。
这世上,和绿倚平辈的不多了,她和千叶的上辈子是同代人,所以知道这咒术最开始就是千叶研究的,可惜后来战乱突起,上一世的千叶死于战场,这咒术还未发展成熟就被匆匆遗忘了。
现在转了一世,咒术又转回了千叶手里,这莫非就是冥冥中的注定吗。绿倚轻快的往嘴里丢了快茶点心道。
柏博轩记得他是来找自己的师弟的,但这个女孩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惊讶。
而且他的师弟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那只白狐看向他的眼神很陌生。
柏博轩和他的师弟都修到了九尾,当初为了争夺王位,柏博轩斩了师弟的八尾。断了八条尾巴,这是很重的伤,他的师弟从妖族中最强的几个直接跌为几乎与普通狐狸无异。
跌落过后的修为想在修回来是很难的,柏博轩想过自己的那个师弟或许早就在逃亡途中死了。
柏博轩对这个师弟的感情很复杂,争妖王之位时,他恨不得除对方而后快,可争得妖王后,他才发现自己连个一起喝茶的人都没有了。
他最喜欢的那套棋盘,还是放在他常去的雅室,可他对面的位置已经很久没人做过了。
如果他的师弟争不了王位,柏博轩很乐意让他回来,陪自己下下棋,听自己诉诉苦。特别是这种妖族受到魔族威胁的时候,他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只能藏在貌似高冷的外表下。
别看他成天暗中观察魔族,一副尽在把握的样子,实际内心早在怂与不怂之间几个徘徊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
柏博轩知道是千叶回来了,虽然想带师弟回去,可现在他不打算在千叶暴露,便匆匆化成一只白狐从窗口跃了出去,银光一闪就消失在灿烂的阳光中。
他之后要做的是去巫族看看,弄清千叶的来历,这些咒术肯定不会是小姑娘一个人捣鼓出来的,她一定有受人指点。
千叶进了屋子,她抿着嘴来到桌子边,手拂过桌上乱七八糟的纸页,突然发现,她给符号拍好的顺序被打乱了。
“白狐,你动过我的桌子吗?”千叶沉声问道。
本来秋莲的事就让千叶的心情很差,桌上做好的东西又被动了,她这话出口,语气里都不自觉带了层杀气。
白狐吓了个激灵,忙道:“我可没有!真的!我很听话的,我乱翻那等要紧的东西干什么?”
千叶睡觉前会把研究的记录排好顺序,但她的桌子乱糟糟的,外人根本看不出她排了顺序,白狐有时跳到桌上去看,结果就把顺序打乱了。
因为这事它被千叶狠狠骂了一次,之后它就再也不手贱乱翻这些东西了。
“你真没翻?”千叶又问了一遍,她板起脸,语气更凶了一分。
“真没有!”白狐保证道。
“我的东西被人动过了,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有人进了我的屋子。”看白狐的样子不想撒谎,千叶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拧起了眉毛。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训练
她的屋子被人来过,驿馆的人不会无端进她的房间,这翻看她的东西的人必然不是驿馆的人。
千叶仔细检查了桌旁,又走到了门边,没有看到任何类似脚印的痕迹。
“有人进了房间?会不会是送信封的人?”白狐跟着正在检查窗口千叶问道。这个人送了信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要说可疑非他莫属。
“也许吧。”千叶答道。窗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只有几根白狐掉的毛挂在上面。
千叶一看这样,心知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入室的人是谁。便心道,这件事以后在说,得先把要紧的事先做完。
被人进了房间,还不知道进来的人目的为何,这让千叶倍感危机,心知时间又紧迫几分。
看了眼窗外,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千叶关上了窗户。袖口划过窗台几缕狐毛被拂到了地上,正好落到白狐眼前。
“这毛……”,白狐心下喃喃,发现这狐毛好像不是自己身上的。
虽然都是白色,但眼前的毛可没它身上的细软。
有妖族来过这个房间?白狐立即想到。
能确定眼前的毛属于白狐,白狐可是稀罕东西,白狐能想到的白狐妖除了自己,就只有妖王。
妖族之王,闯一个小丫头的空门,哈哈,这不是说笑话嘛?一定是不怀好意之辈假借妖王掩盖自己的身份!白狐在心里心虚的干笑两声。
这不会是绿倚的计划吧?那女人哪来的能耐撬动妖王?白狐心中暗道。让它诓骗千叶,说自己和妖族有关系可就是绿倚教的。
见千叶又投入到她的研究中,白狐觉得自己没想明白之前,还是不要乱动作的好,便敛了神把心思压回了心底。
在落渊告诉葛少秋袁丛知道关于他父母的事之后。葛少秋立刻便要去找袁丛。
见葛少秋往门外走,落渊也连忙跟了去。它不是担心葛少秋出事,是怕葛少秋过于机灵,问了袁丛后东猜西猜指不定真猜出些不得了的事来。万一真这样,它跟过去,早点发现,也好早点想办法弥补。
葛少秋赶到城楼,向守卫说了要去找袁丛将军,但守卫告诉葛少秋,袁丛将军正在与人议事,不方便见人,让葛少秋先回去。
葛少秋不愿走,便说自己在校场等一下。城门的守卫认识葛少秋,知道他不会乱惹事便答应了。
校场是操练士兵的地方,葛少秋一进去便听见了呼号声,有士兵排列整齐正在训练队型和作战方式。
靶场无人训练,葛少秋射靶消磨了会时间,觉得无聊,便回头观望起了阳城的士兵训练。
“你看的懂吗?”落渊看着一群人绕来绕去,眼睛都昏了,见葛少秋看到津津有味,遂小声问道。
“看的懂,这又不是什么复杂的阵势。”葛少秋道。葛家也有这样的校场,他从小就是看这样的训练长大的。
从这些士兵的训练的东西来看,袁丛将军确实再为对付东面的部落做打算,演习的战略都是应对森林地形的,其中一些队形的意图在于把人逼出林子,或者方便在林中追击。
袁丛将军打算直接攻进林子?葛少秋想到。东面的部落现在守着林子不出来,如果阳城的士兵进林子对付部落的人,因为不熟悉地形会少些优势。
进林子对付部落不是讨巧的办法,但袁丛的决策也没有不对。敌人又不是傻子,指望他们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出林子和阳城的军队交战这不现实。
打仗这种东西,要么不打,要么打了就不能怕死。部落据守不出,阳城的军队就只能硬攻进去,牺牲肯定是再所难免。
不过往好的想,阳城的士兵有马,又配备矛戈,足以弥补很多劣势了。而且袁丛在阳城这么多年,对部落的习惯很是了解,布置队形在进攻的同时防守也很灵活,适合应对偷袭。
“你不是经历过不少战争,怎么不懂这些事情?”左右大家都在训练,葛少秋见无人注意自己便和落渊谈起天来。
“打仗那会儿,我刚开灵智,差不多等于一个刚睁眼的孩子,你指望我知道些什么?”落渊道。
“哎,说道开灵智,我有一件事在就想问你了。”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化成这个样子?”葛少秋问道,他看过落渊的原型,想不明白为什么原型那么威风的一把刀,要化成一只麻雀大的鸟。
“哦,因为鸟有翅膀,而且小一点,不起眼一点也好躲藏。”落渊道。
“躲,你不是妖怪吗?也会害怕?”
“为什么妖怪就不会害怕?”落渊看着操练的士兵突然道:“你知道我的原型是什么吗?”
“额……不是刀吗?”
“不是,我原本只是山上的石头而已,后来被人捡走才铸成了刀,开了灵智。”
“所以你很感谢那个捡走你的人?”听到落渊被铸成刀开了灵智,葛少秋下意识便这样认为。
“感谢他?我呸!要不是被他捡走,我就是山中一块最不起眼的石头,你们人类的战争管我屁事!”落渊突然激动了起来,为了被人发现自己说话,拼命压低了声音用气音“吼”道。
发完火,“吼”完话,落渊传了口气,在震天响的呼喊声里,它正经了神色问道:“小子,是不是要打仗了?”它看不懂士兵们演练的东西,但这那些孩子眼里的精神气,它太熟悉了。
“恐怕是的。”葛少秋淡淡道,没显出任何情绪。
“你不怕打仗吗?”落渊问。
“不怕。”葛少秋道。他家里世代为将,怕打仗那不是说笑吗?
“你是轻狂,可我……有点怕的。”落渊喃喃道:“我开灵智,就处在铺天盖地的血腥气里,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四处飞溅,一个个年轻人接连在我的面前刀下,我讨厌这种充满死亡的地方,可我跑不了,因为我只是一把刀而已。”
“然后你就化了形?”葛少秋顺着往下问。
“我倒是想,可是器物化形很复杂,我不聪明没那本事。那个混乱的年代里,我身不由己辗转了很多主人,经历了无数的战场,杀戮这种事,我看腻了。”落渊道。
“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葛少秋觉得落渊好像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从我被铸成刀开始,杀戮是你们人加给我的名头,我原是不喜欢那玩意儿的,不过沉沦多年我也习惯了,只是一直希望自由一点,不在做刀受人摆布,所以化形化成了鸟,这样除了水里不能去,我哪都能跑。”落渊道。
“我算是逃出来了,我活了,不在像从前那么身不由己了。可看看眼前的这些孩子,他们和当初的我有什么区别呢?或许他们的命还没有手上的兵戈贵。还有你……”
“我?我又怎么了?”葛少秋以为落渊是同情那些上战场的士兵,谁知落渊把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怕战场是你还没经历过,等你经历了就会怕了。”
“若我还是不怕呢?”葛少秋不服气,打口水仗反驳道。
“不可能不怕的,除非你是傻子。”落渊知道葛家的家风,在葛家畏惧战场肯定是丢脸的事,所以不和葛少秋多做争论。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过往
眼前士兵训练让落渊很不舒服,在它还无法化形的时候,正值乱世纷争,落渊常常见到,前一日还中气十足的训练的士卒,后一日上了战场就再不见回来。
妖怪也是有心的,太多的死亡落渊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导致它一看到士卒训练就会有不好的预感。
差不多是士卒操练快结束的时候,袁丛和部下议完了事,听闻葛少秋来找他,正在校场等着。袁丛心下诧异,想及之后没有大事要忙,便亲自去了校场。
“袁将军。”葛少秋老远看到袁丛走过来,上前几步拜礼道。
“怎么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袁丛问道。
千叶说的问题,李蒙早和袁丛说过了。袁丛有别的打算,但也不是对此事放任不管,这几日除了城外的事,他对这件事也很是关心。葛少秋突然来找他,让他以为是这件事有了进展。
“袁将军,我听说您见过我的母亲,您知道我母亲走的早,可否能和我讲讲关于我母亲的事?”葛少秋开门见山道。
“这些事……你没问过你父亲吗?”听到葛少秋这样问,袁丛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我父亲事务繁忙,平日甚少与我见面。”葛少秋道。他掩盖了父亲故意隐瞒他的事实,防止袁丛看出来。在他看来,和父亲处在同一时代的大人好像都是同一边的,会跟着父亲一起骗他。
只是他还是过于年轻了,一听葛少秋这样说,袁丛便知道葛方戟一定是有意瞒着葛少秋。关于单云的身份,葛少秋但凡知道一点,便会明白这不是可以放在嘴边乱说的。
“你知道巫族吗?”袁丛沉默了一会儿道。瞒着葛少秋是葛方戟干的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和他袁丛都没有关系,既然葛少秋问了他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听说过传闻,他们不是魔族吗?”葛少秋道。
“魔族?连你都这么认为?”袁丛在很多人嘴里听过相似的言论都不觉得奇怪,可唯独没想到这种话能从葛少秋的嘴里说出来,“你不知道你的母亲就是巫族人吗?”
“什,什么?”葛少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初剿灭巫族人的就是我父亲啊。”
训练结束校场上的人都走光了。袁丛看着无人的校场,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巫族和魔族究竟有没有关系,这点没有实际证据证明,袁丛并不清楚,后来各国认为巫族有危险,袁丛也难以分辨其中的好歹。
就像猎犬嘴里长了牙齿,捕猎时是个好手,捕完猎会不会伤人可就无人保证了。毕竟谁也不能知道它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何况巫族当时还在研究一些魔族曾经用的东西,也难怪被当成邪魔外道。
“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些事?”袁丛见葛少秋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有些疑惑,随即想到葛方戟的性格又了然道:“也是,你母亲死得冤枉,你父亲肯定也不愿和你多说这事。”
年轻时的葛方戟,身份尊贵,又是少年英杰,谦虚对他来说只是挂在嘴上的噱头,是应付身份的礼数,若说心气儿他能高到天上去。
还好葛家的家风从来不坏,叫出来的嫡少爷狂是狂了点,但人也正直。
可也就这刚正的性情害人,一个正直的人,在明知道自己的妻子无辜,明知道自己刀下的人无辜时,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池国的落井下石的呢?
袁丛不知道葛方戟的想法,但他想,单云的死和巫族的灭族与葛方戟而言都该算作耻辱,那些以此而来的恭贺都是对他的讽刺。
葛方戟没有气节吗?袁丛时常会想这个问题,他是很喜欢年轻时的葛方戟的,可惜在葛方戟继任家主后性格就变了,不在似少年时敢想敢做了。
一个氏族上下千百口人,其中牵扯的东西能动摇池国半壁江山,再有骨气的人也会被这样恶毒压力压弯脊梁的。对葛方戟而言,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头破血流、鲜血淋漓,而是背后无数性命不知所以的死去。
逞一腔孤勇,拼死一搏为巫族为自己妻子争回个公道来,葛方戟不是不想,是做不到,他注定牵一发动全身,在他的选择里,要么放弃单云对付巫族,要么葛家、巫族一同葬送。
这两个选择是池国对葛家的施压,但袁丛对这件事也很迷糊,在他看来池王姜笙的施压方式,和葛方戟的最后做法都很奇怪。
没了葛家池国的半壁江山也会动摇,葛方戟以此为筹码明明是可以据理力争的,何以后来做了这种决定。
袁丛对葛方戟的事有些唏嘘,但葛少秋知道,他的父亲表面上冷血无情放弃了妻子,实际上却兵行险招,让妻子假死,保下了她的性命。
而在袁丛感到奇怪的地方,落渊是知道些原因的。
此事表面上是池王姜笙对葛家和巫族的猜忌,背地里是魔族的阴谋。
这盘棋的起头是魔族挑拨巫族,在他们借池王的猜忌打压葛家时,巫族内部又正是内乱,单云被逐。此时的单云和葛方戟实际是腹背受敌,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还躲在幕后,不知所踪。
如果葛家表现的太过强硬会引起魔族的注意,让魔族认为葛家存在的威胁大于存在的作用的话,现在的葛家或许已经被暗中处理掉了。
巫族就算没有四国联合围剿,自己的内乱很快就会变成动乱,这种动乱对四国造成的影响和魔族几乎没有区别,如果发展成这样也是正中魔族的下怀。
在没有好路可走的情况下,后来葛方戟领兵围剿巫族,基本是单云默认的。这一招毒是毒了点,但也讨巧,既让葛家示弱得以保全,也阻止了巫族动乱给魔族带来利益。
虽然仗没打赢,但至少把对方拖住了。
但单云还是太过理想,虽然葛方戟在围剿中暗中放水,没给巫族造成大的伤亡,但这些巫族人在逃亡途中也不怎么和睦,完全没学会患难与共,他们中的很多都被魔族暗中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