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堡汗
酉时刚到,便见到两人从石桥对面向这边走过来。
这两人浑身素白,便是连头上都包着白色的头巾,出现在石桥上的时候,很是显眼,在桥头这边等待的众人立时都迎上前去。
秦逍也站起身,向唐蓉道:“蓉姐姐,那边有人来了。”
两人也走到桥头,向那两人瞧过去。
两名来者一身素白,一尘不染,秦逍看在眼里,有些吃惊,暗想这扮打扮在大唐可是十分忌讳,没人会这样穿着,就像是在办丧事一般。
那两名白衣人走过来,当先一人面无表情道:“酉时入门,诸位是否都准备好了?”
这人说的虽然是中原话,但半生不熟,面相也像西域人。
“听说要过桥,需要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入门费,不知是真是假?”先前提醒过秦逍的那人问道。
白衣人道:“不错。”
问话那人已经取出银票,双手奉上:“这是入门费,请笑纳!”
秦逍心想这里入门果然要银子,难怪半道上会被那三名恶徒打劫。
这断空堡的胃口还真是不小,什么事情都不做,过桥就要收取近千两银子,明火抢劫一般。
后面那名白衣人上前接过银票,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将银票送上,白衣人俱都收起。
秦逍知道唐蓉身上应该没有银票,正要取出自己的银票,唐蓉却已经摇头道:“不用。”手中多出了一件东西,乃是一块小巧的黑色铁牌,铁牌上面有凸起的浮雕,似乎是一座山峰。
秦逍有些诧异,唐蓉却已经上前,向白衣人行了一礼,随即将黑色铁牌送过去,两名白衣人本来神色淡定,见到铁牌,同时显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是......山中令?”一人低声轻呼。
其他人都是显出吃惊之色,看唐蓉的神色与先前大不相同。
秦逍也是颇为吃惊。
那人叫出“山中令”三字,秦逍颇为诧异,不知道这山中令又有什么作用,但看众人的表情,知道不一般。
他虽然与唐蓉互相熟悉不少,但双方其实都有所保留,并没有将底细透给对方。
两名白衣人同时向唐蓉躬身,横臂在胸,显得颇为恭敬。
随后一名白衣人从怀中取出几张羊皮纸,方才送上过桥费的每人都分到了一张羊皮纸,拿到羊皮纸,每人都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唯独唐蓉却没有得到羊皮纸。
白衣人也不说话,转身便走,其他人却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看着唐蓉。
唐蓉向秦逍点点头,踏上石桥,秦逍跟了上去,其他人这才跟随在唐蓉身后,白衣人如同蛇头,其他人尾随走在石桥上。
所有人都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了石桥,便顺着石道上山,山道盘旋,如同一条巨龙缠绕在山上,只走到山腰处,便瞧见前面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两尊石像,石像的衣饰和那两名白衣人十分酷似,也是穿着长袍,头缠布巾,不过
两尊石像的双臂都是置于胸前,双手握一石剑,剑锋向上。
两尊石像一左一右矗立,从两尊石像穿过,往前不过十来步远,便是一座石堡,堡门乃是巨大青石所制,左右两扇门都刻有浮雕,左边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而右边则是身处流云之中翩翩起舞的飞天舞姬。
秦逍看在眼里,更是诧异。
他在西陵,虽然也听说过关于兀陀汗国的不少事情,却从不曾听说过兀陀汗国有一座这样的石堡。
但仔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怪事。
唐蓉说断空堡无所不能,只要与断空堡做了交易,他们就能满足你各种冤枉,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本该是来者络绎不绝,但今次加起来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由此证明,知晓此处的人并不算太多。
“诸位前来,应该知道,石桥三日一入。”白衣人站在石像中间,向跟过来的众人道:“今日刚好是入门之日,方才已经将羊皮纸给了诸位,你们现在就可以到那边......!”向左边的石壁指了指,众人循他手指方向瞧过去,只见那面石壁光滑如镜,不过石壁上每隔一点剧烈,就会有白色的圆点。
秦逍见到白点从少到多,第一个只有一个圆点,依次增加,最后一个画着八个白色圆点,圆点越多,也就越小。
他心中奇怪,忍不住向对面的石壁望过去,只见对面石壁也是一模一样,依次画着白色圆点。
“这边是断愿壁。”白衣人解释道:“将你们的心愿写在羊皮纸上,然后放入断愿壁的缝隙中。”他指向对面石壁:“那边是皆空壁,明天早上,你们可以从皆空壁收到价码,如果同意,我们就达成协议,如果无法接受,就只能恭送离开了。”
一人上前问道:“如果你们开出的价码太高,我们无法支付,那该如何?”
白衣人面无表情,“我们开出的价码,只有你们愿不愿意支付,没有你们能不能支付的问题。”
众人互相瞧了瞧。
“你们写好之后,立刻放进去。”白衣人道:“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晚上我们会供给食物。”也不多废话,转向唐蓉道:“你随我来!”
唐蓉看了秦逍一眼,道:“我们有两个人。”
“那就请一起进来。”白衣人倒也没有为难,转身领着唐蓉和秦逍二人向石堡走过去,另一名白衣人则是留了下来。
其他人都看到唐蓉拿出了山中令,白衣人也没有给她羊皮纸,自然是另有安排。
白衣人领着二人到了石堡门前,石门直接打开一道缝隙,白衣人带着两人进了去,穿过一处院子,进了厅内。
这石堡从外面看起来朴素单调,但这里面却是十分的奢华。
厅中铺着艳丽的毛毯,中间摆着一张金黄色的大案几,上面摆放着各类瓜果和珍馐美食,琳琅满目。
秦逍倒是大开眼界,心下对这断空堡倒也刮目相看,毕竟在这荒僻之处,还能拥有如此丰盛的食物,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白衣人行了一礼
,这才道:“山中令的作用,你们应该知道?”
唐蓉微点螓首:“当年获赠山中令的时候,知道可以凭借山中令前来断空堡,有山中令在手,能让断空堡帮忙做一件事情,无论难度有多大,断空堡都会帮助完成。”
白衣人道:“正是。”恭敬道:“还请将山中令交给我,堡汗见到山中令,自然会来与你相见。”
唐蓉立刻取出山中令,交给了白衣人,白衣人双手接过,又行了一礼,这才道:“两位可以食用这里的一切食物,我去请堡汗。”
等白衣人退下,秦逍才道:“蓉姐姐,有了山中令,真的可以让他们帮忙?”
“多年前,因为某些缘故,得到了山中令。”唐蓉道:“那人说过,如果有朝一日遇到麻烦,可以前来这里,只要有山中令,就可以凭借山中令让他们帮忙做一件事情。看这人对山中令十分的在意,而且我们也凭借山中令进来这里,应该不假。”
“能在这山上建造石堡,这些人真是有些能耐。”秦逍道:“看来他们确实有些神通,如果真的能够帮助你解决麻烦,倒也不虚此行。”
唐蓉温柔一笑,道:“如果不是有你,我也来不了这里。小马夫,一路之上,可多谢你了。”
“又说这见外话。”秦逍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诱人的食物,笑道:“蓉姐姐,他说这些食物我们可以任意食用,要不咱们尝尝,这其中有好些食物我都没有见过。”
“你吃吧,我不饿。”唐蓉抬头向刚才白衣人离开的小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等了小片刻,忽见到从那小门里缓缓走出一人来,穿着金黄色的袍子,头戴金色的头巾,整个人显得金光灿灿,一张西域人的脸庞,身材高大,面带笑容,不到五十岁年纪,卷曲的胡须十分浓密。
唐蓉见状,立刻起身,秦逍知道此人衣着华美,应该就是白衣人口中的“堡汗”。
“见过堡汗!”唐蓉盈盈一礼,秦逍也拱了拱手,那人却是横臂一礼,神色和蔼,含笑道:“远方的客人,一路上辛苦,请坐!”走过来在案边坐下,示意二人也坐下。
两人跪坐下来,那人才道:“我是尼扎目,这里的堡汗,欢迎你们的到来。”抬起手臂,手中拿着那块山中令:“这是我许多年前送给我一位朋友的礼物,他现在是否很好?”
此人虽然是胡人,但一口地道的中原话,字正腔圆,十分纯正。
“不好。”唐蓉开门见山,摇头道:“他现在很不好,而且遇到了大麻烦。”
堡汗尼扎目疑惑道:“遇到了大麻烦?”
“我无能为力,所以只能带上山中令,来请求堡汗的帮助。”唐蓉肃然道:“你的朋友身陷囹圄,而且很可能会被人杀死。我请求堡汗遵守当年的承诺,立刻前去相救,没有你的帮助,他很难渡过这一道劫难。”
秦逍心下一凛,他一直不知道唐蓉要到断空堡请求什么,这时候终于明白,她是拿着山中令,前来请求堡汗去救人。
第一六六章 真相
堡汗拍了拍手,便见白衣人用托盘端了一只银色的酒壶过来。
到得案边,白衣人放下托盘,拿起酒壶,给三人的银杯之中倒了酒,酒的颜色殷红如血,堡汗微笑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喝一杯酒,这是最好的葡萄酿造的葡萄酒,香甜可口。”抬手道:“请!”
主人邀请,唐蓉自然不好拒绝,端起银杯,秦逍见状,心想唐蓉有求于这位堡汗,自己总要给这堡汗一点面子,也端起银杯。
堡汗端杯抿了一口,两人也都抿了一小口,这才放下。
“我的朋友遇到困难,你们拿来山中令,无论是我与好朋友的交情,还是这块山中令,我都不会不管。”堡汗微笑道:“不过你们不用着急,我需要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才能够制定计划。”
唐蓉见堡汗允诺,欢喜道:“多谢堡汗。”
“你说我的朋友身陷囹圄,是否被人关进囚牢?”
“正是。”唐蓉点头道。
堡汗抬手揪着自己卷区的大胡子,问道:“他是很有威望的人,也很有势力,为何会被人关进囚牢?又是什么人敢对他动手?”
唐蓉犹豫了一下,看了秦逍一眼,终于道:“白狼王!”
秦逍身体一震。
“白狼王?”堡汗道:“你说的是白狼部族的那位汗王?”
唐蓉点头道:“正是,你的朋友,被白狼王抓了起来,关进囚牢,而且.....如果抓他的人迟迟不能达到目的,就很可能会将他处以最残忍的酷刑。”
“白狼王是兀陀八王之一。”堡汗神色淡定:“兀陀汗国是昆仑关外最强大的汗国,任何势力,都不愿意与兀陀汗国为敌。”
“但是我说的白狼王,却不是真正的白狼王!”
唐蓉一句话说出来,石破天惊。
秦逍脸上变色,堡汗微怔了一下,整个人却还是很镇定。
“从白狼王帐发出的指令,虽然都有白狼王印,但却并不是白狼王的命令。”唐蓉一张俏美的脸上此刻一片肃然:“那是有人假冒汗王令,唐人市被烧,许多唐国商贾被抓,皆因如此。”
秦逍睁大眼睛。
唐人市被烧,枫叶楼白掌柜被抓,宇文家虽然知道发生剧变,但到底真相如何,却一无所知。
宇文家只以为这是白狼王下令所为,想不通白狼王为何会自断其臂。
白狼部族在兀陀八部之中,势力虽然及不上纳律一族,但比起其他部族,实力确实数一数二,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唐人市的存在,作为兀陀汗国最大的贸易市场,东西两边而来的商贾们在唐人市贸易频繁,不但因此让唐人市繁荣一时,而且白狼王也从中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财源广进的白狼部族,自然有足够的金钱去壮大自己的实力。
唐人市就是白狼王挖之不尽的金矿,带给他的利益无比巨大,也正因如此,宇文家自然想不通白狼王缘何会突然对唐人市痛下
杀手,这于理不合,于情不通。
此时唐蓉说出白狼王是有人假冒,让秦逍震惊之余,隐隐明白了什么。
堡汗端起银杯,轻抿一口,淡定自若,放下酒杯道:“你说白狼王是被人假冒?”
“一个多月前,白狼王出城狩猎。”唐蓉缓缓道:“白狼王每年入秋时节,都会带人狩猎,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许多人都知道。不过白狼王对自己的安全都很注意,他知道很多人都想取他的性命,所以每年狩猎的地点都会更换,除了他身边心腹,没有几人知道具体的狩猎之处。”
“白狼部族控制的地盘很大,狩猎的地方也很多。”堡汗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在狩猎的时候,遭遇了袭击?”
“堡汗英明。”唐蓉点头道:“如果不是白狼王属下拼死护卫,他已经命丧当场。”
“如此说来,白狼王并没有死?”堡汗揪着大胡须道。
唐蓉道:“虽然没有死,却身受重伤,他死里逃生,突围而出,身边只有一名忠心耿耿的侍卫。”
堡汗尼扎目继续问道:“白狼王被袭击,又是谁所为?”
“乞伏善!”
尼扎目道:“乞伏善不是白狼汉王的兄弟?”
“是。”唐蓉道:“两人同父异母,乞伏善在白狼部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乞伏善是白狼王手下第一战将,而且乞伏善对白狼王忠心耿耿。”
尼扎目点头道:“我这里有他们的档案,虽然人心难测,但档案之中,记录乞伏善对白狼王的忠诚是最高级别。”
“没有人会觉得乞伏善会背叛白狼王。”唐蓉苦笑道:“多年前,白狼王患了重兵,据说已经准备将王位传给乞伏善,但乞伏善没有接受,反而为白狼王遍寻名医,而且亲自照顾白狼王数月之久。”
“白狼王背上生有脓疮,清理不干净,是乞伏善用嘴亲自吸出来。”尼扎目道:“而且乞伏善虽然有许多女人,却没有生下子嗣,所以白狼王对他很放心,一直将他当做最信任的心腹。”
秦逍心想这断空堡还真是神通广大,连白狼王和乞伏善的事情都是一清二楚,甚至建有密档。
唐蓉道:“白狼王狩猎,十分隐秘,知道的人都很少,乞伏善派人袭击,虽然被白狼王死里逃生,但跟随白狼王的近卫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尸首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次袭击事件,所有人都以为白狼王就在白狼城。”顿了顿,继续道:“乞伏善还放出风声,说白狼王身体不适,一直在调养,更是假借汗王令,控制了白狼城,大小事务都由他把控。”
尼扎目看着唐蓉问道:“白狼王被刺杀,与唐人市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乞伏善要派人烧了唐人市,还要抓捕唐国的商人?”
“因为白狼王突围之后,身受重伤,曾经躲在唐人市。”唐蓉道:“白狼王因为利益缘故,一直不希望与大唐发生冲突,兀陀八王之中,他是最反对兀陀汗国与大唐开战的汗王。
唐人市是他一手建造起来,虽然目的是为了汲取财富,但也确实因此与大唐保持了和睦的关系,而且他对商贾十分开明,颁布法令,在他的土地上,保证所有商贾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深得商贾人心。”
“白狼王确实是兀陀八王中愿意与唐国保持和睦的异类。”尼扎目点头道:“所以他落难之后,唐国的商人们庇护了他?”
唐蓉点头道:“于公于私,大唐的商贾都不愿意看到白狼王垮台,而且你的朋友一直与白狼王有交情,危难时候,他仗义出手,救治了白狼王,而且安排他躲避乞伏善的追杀。”
“袭击失败,乞伏善当然知道一旦白狼王卷土重来,对他将是恐怖的威胁。”尼扎目道:“所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死白狼王。”
秦逍这时候终是明白了唐人市事件的真相。
唐人市被烧毁,并非是因为大唐商贾与白狼部族发生冲突,在这背后,却是白狼部族的一场剧变,只是这场剧变被乞伏善掩饰的太好,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其中真相。
他看着唐蓉,心下更是狐疑。
乞伏善将此事掩饰的密不透风,西陵诸多耳目在这边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唐蓉却为何对事情的真相了若指掌?
“白狼城被封锁,守卫森严,任何陌生人进入白狼城,立刻都会成为目标。”唐蓉道:“人们都以为是白狼王在发号施令,根本想不到是乞伏善盗用汗王令。这些年来,乞伏善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力量,如今他已经动用手中的力量,四处搜找白狼王的下落,而白狼王伤势较重,如今只能隐藏起来。”
尼扎目想了一下,才问道:“乞伏善袭击汗王,以下犯上,白狼王为何不前往王庭,向兀陀王寻求帮助?”
“堡汗,这个时候白狼王如果前往王庭,那是自寻死路。”唐蓉蹙眉道:“兀陀王野心勃勃,这些年向西扩张,但他最大的目标是西陵,只是以白狼王为首的一干人反对出兵西陵,兀陀王才没有轻举妄动。不过白狼王早已经是兀陀王的眼中钉,只因为白狼部族实力雄厚,兀陀王不敢轻易对白狼王下手,也担心对白狼部族动手会引起其他部族的不满。”
一路之上,唐蓉显得颇为柔弱,但此刻侃侃而言,却显得精明干粮,秦逍看在眼中,心想蓉姐姐果然不简单。
“所以白狼王去王庭求援,就是自投罗网。”尼扎目笑道:“我明白了。你让我去救出自己的老朋友,他被乞伏善囚禁起来,你担心他会被害?”
“乞伏善忍耐多年,突然出手,却被白狼王走脱,自然是十分恼怒。”唐蓉道:“他一定得到了消息,知道唐人市庇护过白狼王,所以将怒火发泄在唐人市,一把火将唐人市焚毁,而且抓走许多人。他觉得白狼王受伤,需要药材治疗,唐人市那些药材商人一定出了力,所以都抓了回去,除了报复,也一定是希望能从这些商人口中问出白狼王的下落。”
尼扎目点点头,问道:“那么.....白狼王现在究竟在哪里?”
第一六七章 鸿影
秦逍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真想知道白狼王如今身在何处。
他心知此番跟着唐蓉前来断空堡,别的不说,仅现在所知的真相,远比先前计划去往西风堡打探消息要强出千倍万倍,毕竟唐蓉说的真相,在西风堡是绝对不可能打探的到。
“我也不知。”唐蓉摇头道:“白狼王知道乞伏善会找到唐人市,所以他在唐人市只是处理了一下伤势,就被手下那名护卫带走。”
尼扎目微一沉吟,唐蓉已经道:“堡汗不知何时能够动身?这里距离白狼城有数日路途,我担心若是太迟......!”
“你为何觉得乞伏善会杀死他们?”尼扎目问道。
唐蓉道:“抓捕唐人市的商贾,乞伏善打出的理由是里面有大唐奸细,他如果一直没有从商贾口中获得白狼王的下落,恼羞成怒,必然会痛下杀手。而且兀陀人对大唐存有敌意,如果处决的是大唐奸细,反倒会为乞伏善收买人心。”眉宇间满是忧虑:“乞伏善没有动手,只不过是存有最后的希望,能审出结果,但.....他们确实不知道白狼王的下落,无论乞伏善利用怎样的手段,他们也无法供认。”
尼扎目问道:“你是想让我救出所有的唐国商贾?”
“被抓的商人,有十数人。”唐蓉道:“这些人都被关押在白狼城的地牢,守卫森严,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救出他们。如果堡汗能够将他们全都救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实在困难,还是希望堡汗能将你的朋友救出来,我相信他也一定等着你的帮助。”
尼扎目想了一下,才道:“断空堡能够接受任何人的请求,愿意和所有的人做交易。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说做就做。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两面石壁。”
“断愿壁和皆空壁!”
“不错。”尼扎目道:“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羊皮纸上,放入断愿壁,通常情况下,可以了断你的愿望。我们会在皆空壁内告知价码,要达成愿望,就要一切都看破,万事皆空,无论什么代价,都要不惜付出。”
秦逍心想先前就觉得那两面石壁的名字有些古怪,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如果交易成功,我们收取酬劳,但却不负责行动。”尼扎目道:“我们会将客人的愿望送去一个地方,愿望只要到了那个地方,才会立刻制定行动计划,通常而言,再困难的愿望,我们也会在三个月内帮客人完成。”
秦逍忍不住道:“堡汗,你的意思是说,营救大唐商贾,你们做不到?”
尼扎目道:“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另外有人去做。”取出了唐蓉先前那块山中令,轻轻在手中摩挲,沉吟片刻,才道:“不过这次遇到困难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当年将山中令交给他的时候,就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拿了山中令过来,便是再困难的事情,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做。”
唐蓉起身来,向尼扎目深深一礼。
“你们是否知道白狼城的地下囚牢是什么样子?”尼扎目神情严肃起来:“还有,囚牢有多少人守卫?负责守卫的官员又是什么人?”
唐蓉蹙起秀眉,微微
摇头。
“要制定计划,这些必须清楚,否则只是送死。”尼扎目道:“所以我必须先要找到白狼王,他是白狼城的主人,对囚牢的情况一定了如指掌,只要能找到他,让他提供情报,这次营救计划,我就有**成的把握。”
唐蓉道:“堡汗要找到白狼王?”
“是的。负责行动的人,都是勇敢的战士,我不希望他们白白送死,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轻举妄动。”尼扎目正色道:“你是否有白狼王的线索?如果帮助我找到白狼王,我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且越早找到白狼王,我的好朋友就能越早从牢笼之中被拯救出来。”
唐蓉秀眉紧锁,还没说话,却听得脚步声响,一名白袍人从外面匆匆进来,到得尼扎目边上,单膝跪下,凑近尼扎目耳边低语几句。
尼扎目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吩咐道:“就请这位朋友进来吧!”
秦逍和唐蓉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
白袍人退了下去,尼扎目这才向二人道:“一位脾气很不好的朋友到来,我要招待他片刻,我安排地方你们先休息,等处理完和他的事情,我再......!”他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秦逍和唐蓉回过头,只见一人正缓步向这边走过来,走得很慢,但步伐却很重。
秦逍看到那人,心下一凛,立时便认出,这正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名孤独行人。
他衣衫破旧,沾满了灰土,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头上缠着黑巾,依然背着那只狭长的包裹。
“咱们在路上见过他。”秦逍凑近唐蓉耳边,轻声低语。
唐蓉微点螓首。
两名白袍人一左一右往后退,对黑巾人满是戒备。
走进厅门,黑巾人停下脚步,盘膝堵着大门坐下,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秦逍心想方才放行的时候,黑巾人并没有赶到,自然不是白袍人放过来。
而且要过石桥,需要准备近千两银子的过桥费,这黑巾人破衣烂衫,宛若叫花子一般,秦逍很难相信他身上能拿出近千两银子。
而且有求于断空堡的客人,都只能在石堡外等候,没有资格进入石堡之内。
但这黑巾人却进来,而且分明是闯了进来。
尼扎目端起银杯,品了一口葡萄酒,向一名白袍人做了个手势,那白袍人迅速退下,没过多久,就端着一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一只酒壶,一只银酒杯,还有瓜果和肉食,摆放在黑巾人身前的地上。
黑巾人睁开眼睛,并不客气,自斟自饮,而且将烤肉全都吃干净,又吃了一些瓜果,最后直接拿着银酒壶,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才将酒壶丢在地上,打了个饱嗝,抬头看向尼扎目,道:“我是田鸿影!”
“剑谷六绝名动天下,有恩必报田大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尼扎目起身向黑巾人横臂一礼。
秦逍脸色微变,盯住那黑巾人。
剑谷六绝他没有听过,但剑谷这个名称他是再熟悉不过。
小师姑沐夜姬就是出自剑谷,却被剑谷大剑首崔京甲派人追杀,秦逍记得剑谷那帮人似乎是想从小师姑手中夺取紫木匣,但紫木匣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却一无所知。
今日在此,竟然碰上剑谷的人,着实让秦逍大感意外。
黑巾人田鸿影也不看秦逍和唐蓉,一双眼睛直视尼扎目,问道:“你知道龙须谷?”
尼扎目点点头。
“龙须谷谷主百里长舟你自然也知道。”
尼扎目道:“我知道。”
“两个月前,百里长舟被人刺杀。”田鸿影面无表情,声音如冰:“刺杀他的人,我已经确定,就是你这边的人。”
秦逍见这田鸿影样貌平平,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比小师姑年纪大,但比沈药师却年轻,却不知道功夫与小师姑相比又如何。
不过尼扎目对他显得颇为客气,言辞也很小心,想来这田鸿影在剑谷的地位也不低。
他还记得追杀沐夜姬的左文山,那是剑谷的晨剑司,不知这田鸿影在剑谷的地位与左文山相比又如何?如果他的地位在左文山之下,那么武功应该也及不上左文山,而左文山却不是小师姑的敌手,以此推测,田鸿影的武功应该不会胜过小师姑。
不过尼扎目提到“剑谷六绝”,这应该是剑谷六位高手的合称,能够名列其中,应该也不是善茬。
“我们收到客人的请求,要取百里长舟的性命。”尼扎目道:“我们做生意,只要有客人上门,都会尽量达成他们的愿望,至于目标是谁,我们不会去管,客人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愿望,我们更不会过问。”
“你们的规矩,我也懂。”田鸿影道:“听说你们要刺杀一个人,事先会对他做详细的调查,不但会将他的生活习惯调查清楚,而且对他的过往也会了解。”
尼扎目微笑道:“不让客人失望,是我们的宗旨。所以我们制定计划,一直都很谨慎,至少不能将目标弄错,否则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我们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那你们应该知道,百里长舟与我有八拜之交。”田鸿影道:“他被人杀死,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尼扎目点头道:“田大侠有恩必报,你与百里长舟是结拜兄弟,知道他被刺杀,当然会为他报仇。”
“所以你知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田鸿影道:“第一,告诉我,要刺杀百里长舟的客人是谁。第二,刺杀百里长舟的凶手,你要交给我。我的条件不多,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诚意。”
“我们并不想与剑谷为敌,一切只是生意。”尼扎目笑道:“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知道断空堡的人都晓得一个规矩,断空堡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客人的愿望,所以要我说出是哪位客人要刺杀百里长舟,当然是做不到,哪怕你将断空堡一把火烧了,将这里的人杀得一个不剩,你也不会知道客人的名字。”顿了顿,才道:“但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已经做了准备,知道你迟早要来,所以刺杀百里长舟的勇士,我可以交给你处置。”
第一六八章 渔网
秦逍听尼扎目要将刺客交给田鸿影,心想这剑谷还真是名声在外。
断空堡能够完成许多人的心愿,而客人们的心愿五花八门,但每一样愿望自然都是十分困难,否则也不至于求到地处荒蛮的断空堡来。
尼扎目是断空堡的主人,背后自然有着强大的实力。
这样的人物,竟然向田鸿影妥协,这当然不是因为惧怕田鸿影,而是忌惮田鸿影背后的剑谷。
想想剑谷拥有沐夜姬和沈药师那样的高手,确实不是一般人敢惹。
保护客人的身份,这是理所当然,否则这断空堡还真无法存活下去。
不过尼扎目能将刺客交出来,这已经是向剑谷妥协,也确实诚意十足。
不等田鸿影说话,尼扎目大声道:“将他带上来!”
话声落后,很快便有两名白袍人押着一名黑袍人出现。
黑袍人不但身体被黑袍裹着,脸上也是蒙着黑巾,双手被反绑在后面,被押到了院子里,站定之后,却微仰起头,全无惧色。
“这就是刺杀百里长舟的勇士。”尼扎目抬手指向黑袍人:“现在就交给你,你可以任意处置,我也希望断空堡和剑谷的误会,因此而烟消云散。”
“我如何相信?”
“我以自己的一切起誓。”尼扎目神情肃然:“如果有假,我将失去所有一切,包括我的亲人和我自己的生命。”
田鸿影也不回头,摘下了那只狭长的包裹,横放在自己身前,轻轻打开了包裹,秦逍看的清楚,在包裹之中,竟然是一把长剑,剑鞘十分古朴,一看就是一把古剑。
田鸿影左手拿起古剑,轻轻拔出,青光硕硕。
这是一把青色的长剑,拔出来的一瞬间,就让人感觉一股寒意袭来。
田鸿影拿着青色长剑,转过身,走向黑袍人。
黑袍人面对田鸿影,没有丝毫的恐惧,秦逍看的清楚,那黑袍人的眼眸之中,竟出现欣喜之色,就像是好色之徒看到了绝世佳人一般,欣喜之中,带着兴奋。
秦逍心下愕然。
这世间,难免会有些不惧死亡之人。
田鸿影拔剑出鞘,向黑袍人走去,便是傻子也知道田鸿影要当着尼扎目的面杀死黑袍人,这不但是为百里长舟报仇,也是给予断空堡震慑。
面对必死之境,秦逍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保持淡定,就算心理素质奇佳,不畏惧死亡,却也不可能显出如此欣喜之色。
唐蓉显然也发现了黑袍人的怪异,秀眉蹙起。
剑光一闪!
秦逍甚至没看清楚田鸿影是如何出剑,便见到一颗脑袋飞起,那黑袍人的首级从脖子上离开,随即鲜血喷溅而出,而田鸿影鬼魅般后退,不让一滴鲜血站在自己的身上。
没了脑袋,那无头尸首竟然向后退了两步,两只手臂甚至能抬起来,随即踉踉跄跄,向前扑倒在地。
田鸿影右手持剑,左手两指逝去青色古剑上的血迹,很认真。
待将长剑上的血迹逝去,这才收剑入鞘
,转过身来,向尼扎目道:“还有一个名字!”
“勇士已经由你处置。”尼扎目沉下脸来:“我说过,客人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田鸿影目光如剑,逼视尼扎目,虽然孤身在断空堡,却没有丝毫的妥协:“名字!”
“看来你并不在意与我们为敌。”尼扎目在案边坐下,唇角显出怪异的笑容:“我们做事很讲规矩,对朋友一直也很尊敬。你如果想和我们做朋友,我们有美酒佳肴招待,可是如果你要做我们的敌人,我们也有刀剑等待。”
田鸿影淡淡道:“我既然来,就要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杀刺客,只完成一半,我还需要一个名字。你无需担心剑谷与你为敌,我此行不代表剑谷,只代表我自己,你如果愿意告诉幕后真凶的名字,百里长舟的死,与你们再无干系。”
尼扎目笑道:“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因为任何一人而改变。”
“所以.....你们希望与我为敌?”田鸿影淡淡道。
他虽然孤身一人,但态度淡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秦逍知道他敢这样做,那自然是对自己的剑法有着足够的自信心。
尼扎目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烤肉,咬了一口,望着门外的田鸿影道:“昆仑山下,剑谷为尊。剑谷六绝声名在外,我们对你们总是要了解一些。”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水甚至洒在他卷曲的大胡子上,放下酒杯,才道:“田大侠杀人之后,有一个动作必不可少,那便是以二指逝去剑上的血迹,据说这个习惯你从第一次杀人开始就有,多年来,已经成为你杀人之后必不可少的习惯。”
秦逍心下吃惊,暗想这尼扎目真是了得,竟然连田鸿影细微的动作习惯也已经掌握。
尼扎目突然说这话,秦逍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断空堡的勇士为了完成杀人的任务,可以不遵循任何规矩,只要能够击杀目标,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尼扎目笑道:“你知道我的勇士为何从来没有失手?因为他们对要刺杀的目标太了解,他们自己不用遵循任何规矩,但是知道如何利用目标的规矩和习惯。”
田鸿影本来神情淡定,此时却是皱起眉头,似乎也觉得事情不对。
“论起剑术,天底下没有人敢和剑谷的门人比拼剑术。”尼扎目神色阴冷起来:“这断空堡之内,也确实没有一人能是你的敌手。”
便在此时,却见到数名白袍人从院外冲进来,共有八人,四人一队,每队四人合持一张渔网,夕阳之下,那渔网泛着怪异的光芒,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材料。
八人将田鸿影围在当中,两张渔网张开,却是将田鸿影当作了网中之鱼。
秦逍心下骇然。
先前见到这尼扎目彬彬有礼,这片刻间,却已经变了脸。
这八人自然是早就埋伏下来,照此情势看,尼扎目早就知道田鸿影找上门,做好准备设下了陷阱。
田鸿影环顾一圈,显出不屑之色,猛地感觉眼前一花,身体摇晃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对,强自站住身子,但眼前却已经颇有些模糊。
他江湖经验
十足,此番前来,看似从容,实际上却是处处小心,知道这伙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并不担心被这些人围攻,却提防这些人使阴招。
先前他吃肉喝酒,看似不在意,但却暗中已经验出食物和酒水并无毒。
尼扎目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是知道田鸿影不是初入江湖的喽啰,在事物之中下毒,那是最低劣的手段,也不可能瞒过田鸿影。
江湖宵小用度的手法,田鸿影自然是知道的不少,始终保持警觉。
此刻眼前发花,立时便知道自己中毒,可是自始至终他都保持高度的警惕,却不知何时着了对方的道儿。
秦逍见田鸿影脚步踉跄一下,虽然不知道田鸿影视线模糊,却也知道事有蹊跷。
“田大侠,真是对不起你。”尼扎目道:“本来你可以安全离开,可是你非要和我们为敌,断空堡又无人是你的对手,我只能出此下策。”
田鸿影此时却保持冷静,问道:“你使了什么手段?”
“田大侠是说看不清东西?”尼扎目笑道:“这不怪我们,只怪田大侠自己。你杀的那名勇士,过来之前,服下了梦幻花炼制的药水,只需要短短时间,梦幻花毒就会进入他的血液,所以他的血液含有剧毒,只要肌肤接触到他的血液,毒性就会侵入身体。”两只手臂环保胸前,眉宇间不无得意之色:“你杀了他,没有让血液溅在你的身上,十分聪明。可是你的宝剑沾上了他的血液,你又用手指擦拭剑上的血液,毒性从你的手指进入身体,田大侠,我这样的解释,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秦逍看着尼扎目,心想这胡人还真是狡诈得很,竟然用这样的手法下毒。
一般的手法,当然无法对田鸿影下毒,尼扎目了解到田鸿影的习惯,以那名黑袍人的性命作为代价,让田鸿影不知不觉中被毒性侵入身体,这尼扎目非但狡猾,而且心狠手辣。
“果然是宵小之徒。”田鸿影冷笑一声,拔剑出鞘,也几乎同时,两面渔网兜头向田鸿影罩了过去。
田鸿影剑出如电,划过渔网,却听得发出刺耳的声音,渔网火星四溅,却没有丝毫破损。
秦逍看在眼里,心想这渔网果然不简单,那青色古剑自然是一把宝剑,却无法伤及渔网分毫。
八名白袍人交叉换位,配合默契,动作灵活,将包围圈缩小,两张渔网或横或竖、或平或斜,不断变化,一看就知道是训练了无数次。
田鸿影长剑匹练,虽然无法损坏渔网,但见光之中,那渔网一时间也兜不住他。
两张渔网张开,丈许见方,要破敌阵,攻击渔网毫无用处,必须要击杀白袍人,但这八名白袍人动作灵巧,若是攻击人,不去抵挡渔网,很容易就被渔网兜住,这渔网的材质太过特殊,若是被裹住,根本不可能挣脱开去。
秦逍见的田鸿影剑光匹练,心下钦佩,暗想剑谷门人的剑术果然是匪夷所思。
只是他却不知,田鸿影此时眼前一片昏花,只迷迷糊糊看到人影闪绰,毒性发作,根本瞧不清楚周边的情势,完全是依靠耳朵判断白袍人的所在。
第一六九章 修儒
八名白袍人身法敏捷,交错飘忽,田鸿影数次出手,虽然剑速奇快,但那两张渔网便是白袍人天然的盾牌,每次剑锋都被渔网拦住。
秦逍心想这八名白袍人虽然身手了得,而且有异网做武器,但想要拿下田鸿影,那还真是不容易。
不见得又有两名黑袍人无声无息出现,这两人宛若狗一般,竟然是四肢着地,冲到近处,猛地挥手,手中却是拿着绳子,绳子前面是铁钩,两只铁钩,直往田鸿影的两只腿上勾去。
田鸿影已经察觉事情不对,见光闪过,“叮叮”两声,两只铁钩都被击开,也就是这一下,两张渔网左右裹过去,八人交错一过,两张网已经将田鸿影裹住,田鸿影低吼一声,想要挣脱,但那渔网却是越收越紧,只眨眼间,田鸿影已经被裹成粽子般,无法动弹。
尼扎目揪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笑起来,得意非常。
“大功告成。”尼扎目赫然起身,笑道:“又完成了一桩买卖,田大侠,我很感激你,自投罗网。”
田鸿影挣扎两下,自知难以挣脱,安静下来。
“你落入天网,帮了我们大忙。”尼扎目缓步走过去,含笑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要刺杀百里长舟的客人到底是谁。”
田鸿影沉声道:“是谁?”
尼扎目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笑道:“是我,我就是那位客人。”
秦逍和唐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到错愕之色。
“本就没有其他客人要刺杀百里长舟。”尼扎目道:“但是有客人想要抓住你。”
“什么意思?”
尼扎目笑道:“有位客人非常慷慨,我们和他做了交易,开出的价码已经很高,可是他在原有的价码上,还添了不少。这样慷慨的客人,我很少见到,所以他的愿望,我一定要帮他实现。”
“他的愿望是要抓住我?”
“不错。”尼扎目微笑道:“十几年前,那个人消失,剑谷一分为三,你自己离开剑谷,开创天剑阁,独成一派。要让天剑阁主成为阶下之囚,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秦逍有些愕然。
田鸿影是剑谷六绝之一,秦逍本以为此番他也是从剑谷而来,但听尼扎目话中意思,田鸿影早就离开了剑谷,而且开宗立派,乃是天剑阁主。
秦逍不知尼扎目所说的“那个人”是指谁,不过剑谷似乎有过一场分裂,而且一分为三,田鸿影的天剑阁便是其中之一。
“我们查知,你十年未出昆仑,潜心剑术,昆仑是你们的地盘,我自问还没有能耐前往昆仑将你俘获。”尼扎目摇了摇头,“要让你成为阶下之囚,就只有将你引出昆仑。”
“所以你派人刺杀百里长舟,而且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让我知道百里长舟是被你们所杀。”田鸿影冷笑道:“你确实很聪明。”
尼扎目笑道:“天剑阁主性情孤僻,朋友不多,唯一的知交,就是龙须谷的百里长舟,百里长舟被杀,你不会不管。”抚摸大胡须道:“只要查到百里长舟之死
与我们断空堡有关,你一定会亲自前来报复。”
秦逍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唐蓉,见到唐蓉神情凝重,心知这尼扎目心机狡诈,唐蓉对此人已经存有戒备甚至是忌惮之心。
“你对我确实很了解。”田鸿影淡淡道。
尼扎目得意道:“击败你的对手,脑子比武功更好用。唐国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句话很好,我一直在心中膜拜。事实上,一切也如我计划的一样,利用百里长舟之死,你果然孤身独剑前来报复,为了今日的计划,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设计,不敢有一点点差错。”
秦逍心想尼扎目的心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田大侠,不要怪罪我。”尼扎目张开双臂:“一切都只是生意,我是个诚实的商人,与客人达成的交易,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挥手道:“将田阁主带下去,好好招待,等他心情平静下来,我再和他慢慢说话。”
几名白袍人用渔网拖拽着田鸿影退了下去,田鸿影却也并不挣扎。
两名黑袍人则是将先前那具无头尸首和脑袋带了下去,又有人过来见院子里的血液清洗干净,没过多久,一切都平静下来,如果不是院中还有一些血迹无法清理干净,方才的一切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秦逍心下骇然,剑谷六绝之一的田鸿影,竟然在片刻之间就被尼扎目囚禁起来,这等手段,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对不起。”尼扎目回过身,面带微笑:“事情已经解决,耽搁你们的时间,真是对不起。”
他笑容温和,可是经过方才一幕,秦逍只觉得这胡人的笑容是那般的可怕。
“我需要知道白狼王的下落。”尼扎目在案边坐下,看着唐蓉道:“你能不能提供线索?”
唐蓉摇头道:“我只知道他在唐人市出现过,但后来去了哪里,确实不知道。”
“如果没有监牢的情报,我又如何去营救我的好朋友?”尼扎目皱起眉头,“你们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一起找到白狼王?”
秦逍一直没有吭声,此时终于道:“堡汗,白狼王是兀陀八王之一,在兀陀汗国地位显贵,恕我直言,即使找到了白狼王,难道以他的地位,还会了解监牢的情况?”淡淡一笑,不等尼扎目说话,继续道:“大唐三十八州,每一州都有刺史,可是那些刺史对于州府的监牢情况,应该不会了解太多,要掌握监牢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管理监牢的官员,他们对监牢里的情况,一定是了如指掌。”
尼扎目“哦”了一声。
唐蓉微点螓首:“不错,堡汗,你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神通广大,潜入白狼城打探监牢的情况,应该并不困难。”看了秦逍一眼,才道:“我们确实不知道白狼王的下落,即使知道,白狼王也未必知道监牢的布局。”
尼扎目沉默了一下,终于道:“你们跟我来!”也不多言,起身便走。
秦逍隐隐感觉唐蓉此行未必顺畅,凑近低声道:“蓉姐姐,小心谨慎。”
唐蓉轻嗯一声,也
低声道:“见机行事。”
两人起身,跟在尼扎目身后,出了厅,左拐顺着一条长廊走到底,进入一间屋内。
秦逍一路上都是小心提防,护在唐蓉身边。
只是他也明白,如今身处断空堡,尼扎目没有其他心思还好,若真有其他心思,以他的实力,秦逍还真是无法应付。
房间里有一扇窗户,此时一个人正站在窗户边上,看向窗外,听到脚步声,那人才回过头,唐蓉见到那人,失声道:“修儒哥?”
那人见到唐蓉,脸上变色,上前两步,惊喜道:“蓉儿!”
秦逍见这人三十出头年纪,面色有些蜡黄,样貌平平,身材偏瘦,他称呼唐蓉为“蓉儿”,十分亲昵,立时就让秦逍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在这里?”唐蓉惊喜交加:“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眼圈一红,却是喜极而泣。
秦逍心里更是不舒服,暗想这家伙要身材没身材,要貌没貌,唐蓉见到他,为何如此激动?
“那天我引开追兵,躲避了数日。”修儒道:“后来前往和你约定的地方会合,可是没有你们的踪迹,而且.....哈里木老牧人的帐篷都被烧毁,我找你不见,只能先往断空堡来。”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握唐蓉的手,秦逍身形一闪,已经上前向那人拱手道:“你好,多多指教!”
唐蓉精明得很,看出秦逍是有意拦阻,介绍道:“逍弟,这是我义兄古修儒,修儒哥,这是.....这是我刚结拜的义弟,王逍!”
古修儒打量秦逍两眼,随意拱了拱手,也不和秦逍多说,依然看着唐蓉道:“蓉儿,咱们能在这里见着,真是太好了。堡汗义薄云天,知道我的身份,安排我在这里,我知道你如果没事,一定会来这边。”
唐蓉看向尼扎目,有些狐疑:“堡汗早就知道我会来?”
尼扎目点头笑道:“我希望你能来。”
“蓉儿,堡汗已经答应过我,会倾尽全力营救义父。”古修儒道:“咱们有堡汗的帮助,一定能够让义父平安无事。对了,蓉儿,白狼王现在究竟在哪里,你告诉堡汗,我们尽快制定营救计划。”
唐蓉看着古修儒,本来欣喜的神色,却渐渐沉下去,盯着古修儒的眼睛。
古修儒见唐蓉那双漂亮的眼眸子直直看着自己,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尴尬一笑,道:“蓉儿,你.....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唐蓉却忽然向后退了两步,手儿竟是握成粉拳,微低螓首,似乎在想着什么,古修儒皱起眉头,片刻之后,唐蓉终于抬起头,盯着古修儒的眼睛问道:“你为何不问常平他们为何没有过来?”
“常平?”古修儒一怔,马上道:“不错,蓉儿,他们两个在哪里?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你见到我,没有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被害?”唐蓉冷笑道:“古修儒,原来是你,你出卖了我们!”
第一七零章 背叛
古修儒变了颜色,急道:“蓉儿,你胡说什么?什么出卖了你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人市被烧之后,我们按照义父先前的吩咐,若有危难,可以来断空堡找堡汗相救。”唐蓉冷笑道:“我们离开唐人市,但行踪几次被兀陀人知道,那日兀陀骑兵追拿我们,咱们分成两路,你说是要引开兀陀兵,而且咱们越好在哈里木老牧人那边会合,我们摆脱了兀陀骑兵,按照约定,在哈里木老人那里等了两天,没有等到你,却被兀陀骑兵趁夜偷袭。”
古修儒皱眉道:“所以你怀疑是我告密?”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唐蓉冷视古修儒:“白狼王到唐人市的事情,十分隐秘,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当天晚上到来,仅仅不到一天时间,乞伏善的人就到了,在唐人市到处搜寻,放火抓人,他为何就那般肯定白狼王一定在唐人市?”
古修儒叹道:“乞伏善狡猾多端,白狼王一直与大唐商贾关系融洽,袭杀白狼王失利,乞伏善猜想白狼王躲到唐人市,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狼王手下有几十个部族,其中有不少部族对白狼王忠心耿耿,乞伏善为何不想白狼王是去那些部族之中躲避?”唐蓉道:“之后我们离开唐人市,为何总能被兀陀人找到踪迹?”
古修儒皱眉道:“也许他们消息灵通,又或者......是常平他二人之中有人出卖了你,为何你却一口咬定是我?”
“如果是他们出卖了我,也就不会死在兀陀人手中。”唐蓉显出辈分之色:“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狡辩?你出卖了我们,不但害死了常平他二人,哈里木老人一家也因为你的出卖遭受劫难,古修儒,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古修儒脸色难看,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尼扎目瞥了古修儒一眼,摇头叹道:“看来你在她的心中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
唐蓉一怔,尼扎目却已经笑道:“有一位客人,他和我们要做一个大交易,他需要白狼王的人头,我们开出了很高的价码,客人也已经答应,所以我们要完成这桩交易,就必须找到白狼王。”
唐蓉花容变色,又是退后两步:“你.....你也是乞伏善的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尼扎目张开双手,面带微笑:“我是一个等待生意上门的商人,有客人前来做买卖,我会和他们谈好价钱,双方谈好,我们就会按照客人的要求,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堡汗难道忘记了山中令?”秦逍忽然道:“蓉姐姐拿来山中令,那是当年你赠给好朋友的物事,承诺过见到山中令,会帮他做一件事情。”
尼扎目点头道:“记得。而且我的承诺,一直都很有用。”
“既然如此,堡汗为何会言而无信?”秦逍冷声道:“和你做交易要取白狼王人头的客人,当然是乞伏善,乞伏善抓走了你的朋友,你却还要和他做交易,堡汗可有是非之分?”
尼扎目微笑道:“你说的不对。断空
堡的规矩,只要客人付得起价钱,我们就不会拒绝交易。生意是生意,私交是私交,即使是我,也必须遵守规则。”摸着大胡须道:“拿到白狼王的脑袋,是断空堡和白狼王的交易,救出我的好朋友,是山中令的情分,只要完成这两件事情,也就不存在言而无信。”
唐蓉蹙起秀眉,尼扎目继续道:“拿到白狼王的脑袋,将他交给乞伏善,我可以保证,乞伏善会将我的朋友安然无恙送出来,所以从结果而言,我完成了交易,也履行了山中令的承诺,并无任何违背信誉的事情。”
秦逍一怔,尼扎目这样一说,还真是不好反驳。
“所以你们要帮助我救出好朋友,就要帮助我完成任务。”尼扎目盯着唐蓉道:“比起你的义父和那些唐国商人,难道白狼王的脑袋在你的心中更有价值?”
古修儒叹了口气,道:“蓉儿,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义父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白狼王在什么地方,你比谁都清楚,义父让你亲手安排白狼王躲避,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恐怕也只有你清楚。”
“那你可记得,义父被抓之前,嘱咐过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白狼王。”唐蓉冷冷道:“乞伏善一旦真的夺权,必然会成为纳律生哥的马前卒,到时候遭受到威胁的就不只是大唐的商人,而是整个西陵甚至是大唐。”
秦逍心想唐蓉这话倒是没有错。
白狼王因为贸易产生的利益,一直与大唐保持着和睦的态度,他所掌控的地盘,就在昆仑关外,兀陀汗国要入侵西陵,势必要从白狼部族的土地上通过。
如果白狼王反对与大唐起刀兵,那么兀陀汗国的东进势必会受到阻扰,可是乞伏善如果掌控白狼部族甚至完全投靠纳律生哥,兀陀汗国就可能随时破关而入。
白狼王是兀陀汗国反对战争的主要力量,一旦他垮台,汗国的反战力量势必分崩离析,如此纳律生哥东进的野心就会扫清障碍。
保住白狼王,实际上就是保住兀陀汗国的反战力量,唐蓉保护白狼王,不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实际上是保护西陵。
“可是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古修儒道:“乞伏善已经控制白狼城,而且据我所知,他已经向其下各部族的首领发去了传召,让各部族首领前往白狼城,各部首领一到,白狼部族将会发生更大的变故,我相信乞伏善也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完全控制住整个白狼部族,那时候就算白狼王活着,也已经无济于事。”往前走了一步,语重心长道:“蓉儿,白狼部族的局势,我们已经无法改变,我们要做的,只能是尽全力救出义父。”
“所以你是准备违背义父的嘱咐,要将白狼王的首级送给乞伏善?”唐蓉虽然一介女流,但此刻却是神情坚毅,没有丝毫妥协,看古修儒的眼神也是显得十分鄙夷。
“堡汗说的没错,比起义父,难道你觉得白狼王的首级更重要?”古修儒冷声道:“蓉儿,义父对你我的恩情,我们此生都无以为报,你可以不顾念义父的恩情,可是我做不到,就算是死,我也要救出义父。”
唐蓉忽
然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古修儒,幸亏你读了几本书,所以今日可以颠倒黑白。你要白狼王的首级,当真是为了义父?乞伏善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是什么时候投靠了乞伏善?”
“你.....你胡说什么?”古修儒怒道:“什么好处?什么投靠?我.....!”忽地叹了口气:“蓉儿,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事到如今,你还在否认?”唐蓉不屑道:“古修儒,一个人敢作敢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自己做了什么,到现在都不敢承认?”
古修儒脸色难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尼扎目拍了拍手,几名白袍人出现在门前,尼扎目含笑向唐蓉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这样说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让人带你们下去,先好好冷静,等想明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们白狼王的下落,我们很有耐心。”
秦逍移到唐蓉身边,但心中也明白,这时候与这帮人动手,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天剑阁主田鸿影那等厉害的剑术,都折在这帮人手里,自己区区二品,还真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两名白袍人却是躬着身子,显得十分客气,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唐蓉看着古修儒,冷笑一声,转身就走,道:“逍弟,咱们走!”
秦逍只能跟着唐蓉。
两名白袍人一前一后,领着两人往后面去,走出后院,是一条狭窄的石道,石道尽头,便是一道石门,两名白袍人守在石门外,打开石门,是向下的石梯,墙壁上点着火把,火光不算太亮,颇有些昏暗。
走到石梯底部,前面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白袍人领着二人往前走,秦逍瞬间就有一种熟悉感,这里的布局虽然与甲字监不同,但分明是一处地牢。
走到一间牢房前,里面两名狱卒各自拿了一只绳子过来,秦逍一看那绳子,就认出是牛筋绳子,这种绳子异常牢固,就算力量再大,也难以挣断。
“请两位将双手背在身后。”白袍人还是很客气:“这是规矩。”
秦逍恨不得拿出鱼肠刺将这几人刺死,但也知道这时候真的不能轻举妄动,唐蓉犹豫一下,终是背负双手,狱卒将两人的双手在后面反绑了,这才打开牢房的门,让二人进了去。
牢房里四面都是石壁,十分狭小。
牢门被关上之后,听到外面传来上锁的声音,知道是从外面上了锁。
唐蓉脸色凝重,秦逍却走到角落的石床上,一屁股坐下,埋怨道:“这帮胡人真是小气,让咱两挤一间牢房。”
“逍弟,对不起。”唐蓉回过身,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连累了你,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秦逍倒是洒脱的很,往后躺在石床上,笑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心险恶,我也没有想到那大胡子这么不讲究。蓉姐姐,既来之则安之,他既然将咱们关起来,没有对咱们动手,那就是对我们还有所求,不会轻易杀了咱们。只要有求于咱们,咱们就总有机会的。”
第一七一章 入狱
唐蓉见秦逍身陷囹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心想这少年郎倒是想得开。
轻轻坐在石床上,脸上却是愁恼之色。
“蓉姐姐,那个古修儒是不是喜欢你?”秦逍坐起来,靠着石墙,含笑问道。
唐蓉蹙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瞧他看你的眼神不对。”秦逍道:“那眼神色眯眯的。”
唐蓉等了秦逍一眼,随即轻叹道:“他以前也是个好人,待我.....待我也一直很好。”
“他对你好,就没存什么好心思。”秦逍醋意般道。
唐蓉斜睨了秦逍一眼,道:“那你对我好,是不是也没存什么好心思?”
秦逍细细一笑,故意在唐蓉腴美的身上打量,唐蓉被他看得脸一红,低声斥道:“做什么?”
“蓉姐姐,古修儒投靠了乞伏善,他是你义兄,为何不将白狼王的踪迹告诉乞伏善?”秦逍问道:“他是你义兄,可是我看他似乎并不知道白狼王的下落。”
唐蓉犹豫了一下,才道:“义父没有让他安顿白狼王,派我暗中安排白狼王从唐人市离开,而且我派人将他安置在一个十分隐秘得地方,这事情除了我和义父,就只有我手下两名陪同白狼王的亲信知道,他二人也绝不会出卖我们。”
“这就奇怪了。”秦逍有些疑惑:“这事儿应该让古修儒去安排,怎地反倒让你安排?”
“因为......义父信不过他。”唐蓉苦笑道:“义父曾经说过,古修儒贪图小利,这样的人,必定不会忠诚。”
秦逍顿时开心笑道:“原来如此。”
唐蓉瞥了他一眼,道:“你为何这样开心?”
“当然开心。”秦逍一本正经道:“他是你义兄,你们感情自然深厚,那家伙对你不怀好意,要是喜欢你,万一你招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语,突然喜欢上他,那可不得了。”
唐蓉恼道:“说要喜欢他?喜不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干系?”
秦逍道:“你喜欢他,我就吃醋啊,不开心啊。”
唐蓉一怔,见秦逍一本正经看着自己,咬了一下嘴唇,白了一眼:“没一个好东西。”向牢门看了一眼,才道:“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喜欢任何男人,也不会和任何男人走到一起。”
秦逍一愣,诧异道:“蓉姐姐,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唐蓉没好气道:“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秦逍叹了口气,微一沉吟,才道:“蓉姐姐,你的义父被乞伏善抓走,他是不是药商?”
“不是。”唐蓉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在唐人市经营酒楼.....!”
“枫叶楼!”秦逍脱口而出。
唐蓉看向秦逍,诧异道:“你知道枫叶楼?”
秦逍苦笑道:“原来你是白掌柜的义女。”心想这世界还真是小,原来蓉姐姐竟然是枫叶楼白掌柜的义女,如此说来,蓉姐姐竟然与西陵宇文家也有渊源。
枫叶楼是宇文家暗中斥资经营,白掌柜更是长义候的心腹。
唐蓉是白掌柜的义女,当然也算得上是宇文家的人。
“你....
..你怎么知道?”唐蓉微微一惊:“你认识义父?”蹙眉道:“义父在兀陀这边用的是化名,别人只叫他唐掌柜,他本来的姓氏却是姓白,但却没有几个人知晓,你是如何知道他姓白?”
秦逍顿时明白唐蓉为何这样吃惊。
白掌柜是宇文家对枫叶楼掌柜的称呼,但白掌柜在唐人市却姓唐。
“蓉姐姐,实不相瞒,我是白虎营的人。”秦逍既知唐蓉的身份,也不再隐瞒:“唐人市被烧,白掌柜被抓,消息已经送到西陵。宇文家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派出了大公子前来兀陀处理此事,而我也随队前来,得到大公子的吩咐,前往西风堡打探消息。”
唐蓉吃惊道:“你是宇文家的人?”
“正是。”秦逍点头道:“大公子也已经到了兀陀。”
“宇文承朝也来了?”唐蓉蹙眉道。
秦逍听唐蓉直接称呼大公子的名姓,也瞧不出她对宇文承朝有丝毫的敬畏,心下倒是奇怪,暗想你是白掌柜的义女,应该也是隶属于宇文家,对自己的大公子怎地没有丝毫敬畏。
秦逍点点头,唐蓉淡淡道:“义父当初是为了宇文家来到兀陀,身处险地,此番遭难,他们也确实该出出力了。”
“不过白掌柜似乎并没有向宇文家告知白狼王被袭击的事情。”秦逍道:“至今宇文家也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什么。”
“事发突然,乞伏善来的人太快。”唐蓉道:“义父当时找人为白狼王略做治疗,知道唐人市不能久留,只能迅速安排我将白狼王送出去,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写信派人向西陵禀报。他本意是想搞清楚情况,再向宇文家禀明实情,本觉得乞伏善没有抓到白狼王,拿不到证据,不敢轻易动弹唐人市和唐国的商贾,毕竟如此一来,对兀陀国的商贸大有影响,乞伏善投鼠忌器,可是乞伏善比他预料的还要残暴。”
“原来如此。”秦逍微颔首:“难怪宇文对此一无所知。”
“其实我知道白狼王被袭击的详情,也是在送白狼王离开的途中,听白狼王身边那名护卫简要叙说。”唐蓉道:“义父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秦逍道:“你既然保护白狼王,怎地和他分开?”
“这是义父安排。”唐蓉道:“义父担心身边有奸细,我带走白狼王,如果一直在一起,身边只要有奸细,白狼王的下落很容易就被乞伏善知晓。所以在护送途中,我偷偷安排两个绝对值得信任的属下护送白狼王离开,他们离开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包括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古修儒。”庆幸道:“幸亏义父有这样的安排,否则有古修儒这无耻小人在身边,白狼王现在只怕早就落入乞伏善之手。”
秦逍心想那白掌柜还真是心机深沉。
“古修儒不知白狼王行踪,只有从你口中才能问出白狼王的下落。”秦逍叹道:“所以他故意向乞伏善的人泄露你们的的行踪,就是想将你抓到手,问出白狼王的下落。”
“其实我对他也有所怀疑,可是并不相信他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唐蓉苦笑道:“义父以前安排他的事情,他都能够完成,对义父也很孝顺,待我也很好,我.....我真的不愿意他变成现在这样子。”
秦逍心知唐蓉虽然对古修儒憎恨不已,但两人曾经也是义兄妹
,自然也有过温暖的日子。
“那山中令.....?”
“是我离开唐人市的时候,义父交给我,说这是断空堡的信物,其实很早之前,义父就对我说起过断空堡。”唐蓉缓缓道:“义父的意思,如果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以利用山中令向断空堡寻求帮助。”
秦逍叹道:“如果白掌柜知道他的好朋友是这样一个人,应该会很失望。”
“你说你是白虎营的人?”唐蓉忽然问道:“可是我听说要进白虎营十分困难,白虎营的士兵选取十分的严苛,身形要.....!”打量秦逍一番,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秦逍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是我不够高大威猛?”秦逍含笑问道。
唐蓉轻笑道:“你觉得你高大威猛?”
“规矩改了,白虎营从我开始,要选择样貌出众头脑聪慧的士兵。”秦逍大言不惭:“如果白虎营都是四肢发达的粗汉,没什么发展。”
唐蓉好笑道:“不怕丑,你样貌出众吗?”
“难道不出众?”秦逍道:“我每天都照镜子,到现在还没看到比我长得漂亮的。”
唐蓉叹了口气:“你长得再漂亮又如何?咱们被关在这里,生死未卜,如今自身难保,要救义父......!”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静下来,好好想想法子。”秦逍道。
唐蓉红唇微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道石门,怔怔出神。
“蓉姐姐,咱们两天没有休息了。”秦逍往里面挪了挪:“要不咱两先凑合着睡一会儿?等养足了精神,再想办法出去?”
唐蓉还没说话,却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声音,脚步声从门前走过,也没有停下。
秦逍从石床上下来,走到石门边,这牢门虽然坚固,但下面有一个小孔,秦逍寻思应该是往里面送饭食所用。
他蹲下身子,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尼扎目的声音:“田大侠,现在是否冷静下来?”
秦逍一怔,心想原来田鸿影也被关进了这石牢里。
只是田鸿影却并无回应。
“我知道田大侠心里不痛快。”尼扎目笑道:“你武功高强,剑法了得,竟然折在断空堡,无论是谁,心里都不舒坦。”
“小人行径,何颜自夸?”田鸿影的声音终于响起,充满不屑。
尼扎目笑道:“我是生意人,只要能做好生意,什么手段都可以,千万莫将你们中原无人那套规矩放在我身上。”顿了顿,才道:“田大侠,我不要你性命,只要你交出一件东西便好。”
“什么东西?”
“田大侠何必明知故问。”尼扎目道:“我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请你来断空堡,当然不是为了要取你性命。只要你交出紫木匣,我自然放你离开,生意人诚信为本,说过的话,决不食言!”
秦逍心下一凛。
紫木匣?
他记得清楚,左文山奉命追拿沈药师和沐夜姬,也是为了紫木匣。
只是那紫木匣既然在沐夜姬那边,尼扎目又怎地向田鸿影索要紫木匣?
紫木匣又到底是什么物事?
第一七二章 山中老人
田鸿影大笑出声,道:“果然是为了紫木匣,崔京甲给了多少好处,能让你沦为他的走狗?”
“只要愿意付出代价,我可以成为天下人的走狗。”尼扎目不以为意:“田大侠,我们现在也可以做交易,你交出紫木匣,让我完成交易,我也可以向你支付价钱。”
“哦?”田鸿影笑道:“我让你去死,你愿意?”
“只要你交出紫木匣,我可以去死,决不食言。”
田鸿影冷笑道:“看来山中的那位老人果然是厉害,能让人为他甘心赴死。”
秦逍心下疑惑,心想田鸿影说的山中那位老人是谁?但听田鸿影的意思,山中那位老人显然是尼扎目的主子。
“田大侠既然知道山中老人,就该知道我们一旦要做一件事情,就不会半途而废。”尼扎目道:“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说过的话,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田鸿影道:“只可惜你的命在我眼里不值一提,更不能与紫木匣相提并论。”
“那你可以开出你的价码,我们可以谈谈。”尼扎目道。
田鸿影道:“你可以去告诉崔京甲,他想要得到紫木匣,那是痴心妄想,趁早死了这条心。”
尼扎目道:“田大侠,你对我们很了解,就应该知道,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开口。只是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伤了和任何人的和气,也许以后你还会是我们的客人,对于未来的客人,我们也很尊敬。”
“山中酷法,我还真想领略一番。”田鸿影冷冷道。
尼扎目道:“这里曾经住过很多人,他们一开始和你说的一样,但是最后却都将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现在这里面还有不少人住着,他们和你一样,现在也不会开口,可是几天之后,我保证没有一个人会有保留。”
“如果你现在不动手,那我就等你们动手的时候。”田鸿影淡淡道。
尼扎目叹了口气,很客气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田大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会再来和你谈一谈。”不再多言,秦逍很快听到脚步声响起,从小孔里看到尼扎目从门前走过,却也没有在这里停下。
秦逍回过头,见唐蓉低头沉思,显然并不在意田鸿影那边的事情。
走廊里一片死寂,好一阵子过后,才听一个声音道:“是天剑阁田阁主?在下汤经义,久仰阁主大名。”
“七杀剑派的汤掌门?”
“不敢。”汤经义道:“在下那几手剑术,在别人面前还能显摆两下,可是在剑谷高手面前,不值一提。”
田鸿影道:“七杀剑派的太虚剑法,还是有些独到之处,并非一无所长。”
“能得阁主夸赞,七杀剑派荣幸至极。”汤经义激动道:“阁主,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田鸿影并不说话。
“是在下冒昧了。”汤经义显然觉得自己问错了话:“阁主莫怪。”
田鸿影道:“你怎么在这里?”
“有人想要得到太虚剑法的剑谱,和断空堡做了交易,让断空堡的人将在下
抓到这里,想要获得太虚剑谱。”汤经义冷笑道:“太虚剑谱是七杀剑派镇牌之宝,怎能被外人拿去?便是死在这里,他们也休想得逞。”
“那个胡人似乎很有把握。”又一个声音道:“他现在还客气,不过随都要对咱们动刑。”
“那又如何?”汤经义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刑罚有多厉害。”
那声音道:“田阁主,你刚才说的山中酷刑,是否很可怕?”随即加了一句:“在下源赤观天风!”
“原来是天风道长。”田鸿影似乎有些意外:“你也在这里?”
秦逍心想看来断空堡还真是神通广大,能被田鸿影知道的人,自然是名声在外的人物,如今却都沦为阶下囚。
天风道长叹道:“贻笑大方,实在是丢人。”
“断空堡背后的主人,应该是山中老人。”田鸿影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山中老人真名是什么,无人知晓,来自何方,也无从查据,只知道此人手下豢养了诸多刺客,还有不少女子,这些人自幼就被山中老人豢养训练,那些女子长大之后,分布到各地,为山中老人收集各样情报,而那些男童成人之后,便都成为刺客,跟踪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汤经义道:“还有这样的事?”
“我虽然听说过山中老人这些事情,但是真是假,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他豢养的那些人,对他忠诚无比,为了他可以不畏死亡。”田鸿影缓缓道:“山中老人手下有十八堡,这断空堡便是其一,也是十八堡之中我们唯一知道的地方。这些山堡作用不一,有些就是用来训练刺客,有些则是像断空堡一样,与人做交易。”
天风道长道:“山中老人的势力,应该还没有渗透进大唐,否则我们不可能对他们一无所知?”
“那倒未必。”汤经义道:“他们行事鬼祟,藏头露尾,真要渗透进大唐,那也是偷偷摸摸不敢见人,我们也未必知道。”
“这话倒也有理。”天风道长道。
“山中酷刑,据说是山中老人亲自发明的刑法。”田鸿影道:“我不知刑法到底如何,但有传言说,经受过山中酷刑的人,便不再有自己的想法,这帮人想要知道什么,受刑之人都会供认不韪。”
这几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地牢十分寂静,秦逍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汤经义道:“管他是什么......!”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秦逍便听到脚步声,汤经义自然是发现有人进来,立时停止说话。
这一次那脚步声却是在秦逍这间牢房外停下,随即从那洞孔塞进来瓜果,秦逍正想难道是送饭的时间到了,随即听到外面传来声音:“蓉儿,你一路上辛苦,肯定没吃什么东西,这些瓜果你先垫垫肚子。”却正是古修儒的声音。
秦逍回头看向唐蓉,只见唐蓉一脸脑色看向这边。
“蓉儿,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义父,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无愧于心。”古修儒叹道:“断空堡接了乞伏善的生意,这事儿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你现在不说,等他们用刑的时候
可就迟了。”
唐蓉冷冷道:“那你去让他们赶紧过来用刑。”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古修儒道:“你就算不为义父想,难道不为自己想想?你如果不说出他的下落,尼扎目绝不会放过你,他不但要对你用刑,而且会永远将你囚禁在这里。你难道想后半辈子在牢房里度过?”
唐蓉冷笑道:“我没你那么见利忘义贪生怕死。”
“见利忘义?”古修儒显然有些恼怒:“我知道你的意思,当年他救了我,我给他做牛做马,这些年我帮他做了多少事,欠他的早已经还清。”冷哼一声,不无怨怒道:“可是他对我又如何?许多事情,他让你知道,却从不让我知道,你说他可曾信任过我?他当年救我,就是想让我成为任他驱使的牛马,这么多年来,他可曾为我想过?”
“他给了你性命,难道还不足够?”
古修儒冷笑道:“他收我为义子,就该信任我。他的书房,你可以随意进出,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可以进去,我却不能踏足半步,他出门办事,也从不带我在身边,你可知道那些人如何看我?”
“就因为这些,你便投靠乞伏善?”唐蓉冷冷道:“乞伏善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错,我是投靠了乞伏善,几年前乞伏善就派人找到了我,让我做他的眼线,监视枫叶楼。”古修儒道:“可是我一直没有出卖他,因为在乎你,他做的许多事情,我都隐瞒了下来。”
“在乎我?”
“蓉儿,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古修儒急道:“这些年我忍气吞声,全都是为了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是再大的委屈我都愿意承受。我一直想,枫叶楼如果出事,一定会牵累到你,所以我一直在保护枫叶楼,其实都是为了你。我以为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总有一天能接受我,可是.....这些年你对我虽然客客气气,但却从没有真正看得上我。你越是客气,便越是将我当做外人。”
唐蓉淡淡道:“幸亏我没有鬼迷心窍,和你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都是你的错。”古修儒忽然吼道:“如果你早和我在一起,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都是你的错,就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不屑一顾,因为你的孤高自傲,所以才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唐蓉冷漠道:“你若觉得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我最大的错,便是还曾以为你是个男人。”
“男人?”古修儒怪笑道:“唐蓉,你别装的如此清高。我看上你,是给你机会,否则你这辈子都是孤独终老。你自己难道忘记,之前和你定亲的那两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你天生克夫命,哪个男人太靠近你,都会死于非命......!”
秦逍心下一凛,看向唐蓉,只见唐蓉娇躯微微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天生孤独,那是你命中注定。”古修儒怒道:“我给你机会,让你做我的女人,你却不识好歹,难道你还觉得会有别的男人看上你?就算有人看上你,他们一定会死,被你的命格克死!”
第一七三章 美人关
古修儒怒声叱骂,言辞不堪,秦逍脸色冷峻,却没有出声。
唐蓉身体轻轻颤抖,脸色苍白,闭上眼睛,眼角却是显出泪光。
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古修儒声音停下来,片刻之后,忽听到古修儒懊恼声音传来:“蓉儿,我.....我失心疯,口不择言,我该死,我该死!”听到“啪啪”声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抽自己的嘴巴子。
秦逍心中冷笑。
古修儒显然是追求唐蓉多年,想要得到唐蓉,但唐蓉不知是因为有所顾忌,还是因为确实对此人看不上,对他不假辞色。
人生七苦,求不得便是七苦之一。
秦逍知道,古修儒辱骂唐蓉,无非是将这几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可是他心中依然存着占有唐蓉之心。
既得不到,却又想得到,心中矛盾不已。
此时突然说软话,甚至自扇耳光,无非还是希望有机会亲近唐蓉。
秦逍心下冷笑,知道此人因为对唐蓉的垂涎,都已经有些扭曲。
“蓉儿,你原谅我,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古修儒声音发软:“只要你和我好,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不骗你。”
唐蓉睁开眼睛,却见秦逍正对自己使眼色,用嘴向门外努努,又往地上努了努。
唐蓉何其精明,秦逍这两个动作,她自然是立刻明白了意思。
但她却是蹙起秀眉,显出为难之色。
秦逍却是向着唐蓉鞠了两个躬,做出乞求之色。
唐蓉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气只是因为心中为难发出,十分自然,但古修儒听到这声叹气,还以为唐蓉心有松动,急忙道:“蓉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真的是为了你,只要为你好,我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愿意。”
“修儒哥,你知道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义父。”唐蓉声音也柔和下来:“除了义父,其他的我都不关心。”
“蓉儿,你别急。”古修儒声音满是欣喜:“我说过,营救义父,我义不容辞。我可以向堡汗求情,他和义父也曾是朋友,我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管。”
唐蓉看了秦逍一眼,见秦逍面带鼓励之色,苦笑了一下,才幽幽道:“修儒哥,你对我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你说得对,我命格不好,可是正因如此,我才不和你靠近,故意对你冷淡。这些年你待我好,一直照顾我,我.....我不想因为我害了你。”
她语重心长,轻言细语,秦逍听着,都觉得是真心话。
秦逍心下赞叹,暗想漂亮的女人撒起谎来,果然是惟妙惟肖,让人信以为真。
“蓉儿,你.....你真是怕害了我,所以.....所以才不和我靠近?”古修儒激动道。
唐蓉嗯了一声,道:“你知道,和我定亲的两个人,都死于非命,算卦的也说过,我命格太硬,男人靠近我,容易被克。我不想再害别人,更不想害你,所以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
“蓉儿,你放心,我也找了高明的大师。”古修儒立刻道:“两年前,我就找大师偷偷做法,让我可以抵受你的命格。”
“你.....你真的这样做了?”唐蓉问道。
古修儒道:“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有人说我贪图小利,可我是为了攒钱,请大师帮我做法。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原来如此。”唐蓉故作感动:“修儒哥,想不到你对.....对我有如此情义,为何......为何不将这事早些和我说?”
古修儒道:“我是个男人,这些苦痛,我自己承受就好,不想让你担心。”
“难为你了。”唐蓉叹道:“修儒哥,我是个女人,又何尝不愿意有个男人在旁照顾?其实.....其实我心里也有你,但......!”幽幽叹了口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蓉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古修儒立刻道:“你在挂念义父。你放心,义父出来之前,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答应,等救出义父,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咱们好好过日子。”
“你.....你真的能待我好?”唐蓉道:“再过几年,我人老珠黄,那时候......那时候你若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男人最易变心,以后有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你.....你始乱终弃又该如何?”
“不会的,不会的。”古修儒连声道:“我这辈子只喜欢你,只要你,其他女人我都不放在眼里。蓉儿,我不只是喜欢你的容貌,我更喜欢你的性情和为人。咱们相处多年,我对你情根深种,你.....你应该明白。”
唐蓉沉默片刻,终于道:“除非你对我立誓,此生只会和我在一起,不会对我始乱终弃,否则......否则我终究不能心安。”
“我发誓,此生.....!”古修儒想也不想,便要发誓。
“等一下。”唐蓉道:“你要看着我眼睛说,我要你在我面前,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我才相信。”
古修儒犹豫了一下,才道:“蓉儿,你等一下,我让人开门,进去和你说话。”
唐蓉今日对他说话温柔无比,而且言辞真挚,古修儒眼见得自己多年夙愿很可能会实现,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听到脚步声匆匆离开,秦逍这才看着唐蓉,一脸钦佩。
唐蓉却是狠狠瞪了秦逍一眼,示意秦逍靠近,低声道:“你让他进来做什么?你还想拿他做人质不成?咱们都被绑了手,古修儒也会些拳脚功夫,你双手被绑,不是他对手。就算你真的抓住他,以他做人质,尼扎目也绝不会因为他对咱们妥协?”
秦逍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是轻声道:“蓉姐姐,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我越听越像是你心里话。”
唐蓉白了他一眼,竟鬼使神差道:“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你又吃醋了?”这话一出口,便觉得有问题,秦逍已经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吃醋?这次我可是连醋坛子都打翻了。”
还没多说,外面脚步声响,就听古修儒道:“我是奉了堡汗之令,要对里面的犯人进行审问,你赶紧开门,不能误了堡汗的大事。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去找堡汗禀报。”
狱卒道:“堡汗已经休息,堡汗休息的时候,没人敢打扰。”
“堡汗让我今晚务必问出口供
。”古修儒有些不耐烦:“等堡汗明天醒来,我如何交差?赶紧开门。”
狱卒似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打开了门锁,又听那狱卒道:“你进去后,我先锁上,出来时候,说一声我再开门。”
石门被推开,古修儒从门外进来,他显然还是有些戒备,站在门边往里面扫视一遍,见秦逍蹲在石墙边,双手依然被绑在身后,唐蓉坐在石床上,一双迷人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古修儒一看到唐蓉那张熟悉而风情娇媚的俏脸,心下一荡,不再犹豫,进了牢房,狱卒从门外关上了石门,随即听到铁链声音,自然是由在外面锁上,却也很是警觉。
古修儒自然不会将不到二十岁的秦逍放在眼里,看他蹲在墙边低着头,也不去多管,走到唐蓉面前,犹豫一下,才轻声道:“蓉儿,你.....!”
“修儒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唐蓉打断问道:“你当真对我一片真心?”
古修儒立刻手臂举起,手指指天:“蓉儿,我可以对天立誓。”
“你先别急。”唐蓉看着古修儒:“你答应我,一定要想出办法救出义父,我也答应你,救出义父之后,我便.....我便和你在一起,以后就是你的人。”说到这里,还故意咬了一下嘴唇,妩媚娇柔,显得颇有些腼腆。
古修儒喉头蠕动,看着这美貌的女人,心神荡漾,连连点头:“好,蓉儿,先救义父,救出义父,再说咱两的事情。”眼睛从蓉姐姐天鹅般的雪腻粉颈扫过,顿觉有些口干舌燥,恨不得立时将这美貌女人按在身下,但知道这种事儿不可操之过急,唐蓉既然已经允诺,那么自己迟早能得到她,做了长久夫妻,到时候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你说尼扎目非要知道白狼王的行踪,才会帮咱们救义父?”唐蓉蹙眉道:“可是义父说过,绝不可出卖白狼王.....!”
“蓉儿,我还是那句话,比起义父,白狼王的命算什么?”古修儒听唐蓉对白狼王的下落都有松动的意思,心下更是激动,若是真的能从唐蓉口中问出白狼王的下落,自己更会立下大功,柔声道:“尼扎目的实力,咱们都清楚,只要他们出手,义父必然安然无恙。他是生意人,如果拿不到白狼王的首级,是不会帮咱们的。咱们两个势单力薄,乞伏善他......!”
他话声未落,猛地一只手臂从后面勒过来,他注意力全在唐蓉身上,这屋里除了不起眼的秦逍,也不可能有别人,所以根本不防备后面有人会袭击自己。
那只手臂虽然不粗,但是力量恐怖,出手更是果断异常,就像铁箍突然箍住了古修儒脖子,身后那人比古修儒要矮,所以古修儒的身体被勒的向后仰。
古修儒想要叫出手,一来脖子被勒住,无法出声,二来嘴巴也被另一只手捂住。
他拼力挣扎,发出声音引起外面狱卒的注意,但只是踢了石床两下,发出两声不被注意的轻微响动,便觉得眼前发黑,身体绵软无力,转眼之间,便即昏阙过去,身体也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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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联手
古修儒躺倒在地,秦逍取了鱼肠刺,从他身上割下大片衣襟,塞进他口中,又用他腰带系住了他嘴。
唐蓉见秦逍双手自若,竟然挣脱牛筋绳子,大是惊讶。
秦逍用那牛筋绳子反绑了古修儒双手,这才抬手抹去额头冷汗,抬头看向唐蓉,见唐蓉怔怔看着自己,抬起手指,在嘴边轻“嘘”一下,随即冲着牢门外指了指。
唐蓉先前还在奇怪,秦逍双手被绑,为何还要让古修儒进牢房。
此时却终于明白缘故。
秦逍深吸一口气,这才走到牢门边,故意模糊嗓子道:“开门!”
狱卒显然没有走远,很快就听到开锁的声音,随即石门被推开,刚出现一道缝隙,秦逍手持鱼肠刺,如同猎豹一样,向前冲出,那狱卒刚抬头,鱼肠刺已经刺入他喉中,还没感觉到疼痛,秦逍已经拽住他一只手臂,将他扯回牢房内。
所有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速度快极。
唐蓉看在眼中,也是花容变色。
她虽然知道秦逍身手不低,但此时才知道秦逍之前还是没有完全展现出实力来,刚才这一连串动作,不但需要机敏果决的身手,而且脑子还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显然比她所想还要出色。
狱卒被扯进牢房,秦逍将他按在石墙上,一只手捂住他嘴巴,另一只手中的鱼肠刺没入他喉咙。
狱卒眼珠子暴突出来,挣扎几下,但秦逍的力气绝非狱卒所能撼动,片刻之后,狱卒终是不再挣扎,也没了呼吸。
秦逍轻呼一口气,这才将狱卒尸首缓缓放下,这狱卒手上竟然还拿着一直铁环,铁环之上,挂满了钥匙,心知这上面的钥匙,应该就是打开这地牢各间牢房的钥匙,将那铁环拿在手中,这才回转身,见唐蓉一脸愕然看着自己。
秦逍走过去,跳上石床,用鱼肠刺割断了绑着唐蓉双手的牛筋绳子。
唐蓉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解开绳子的?为何我不知道?”
“这世上应该还没有绳子能绑住我。”秦逍笑道:“若是戴上镣铐,我还真没有法子,可是再结实的绳子,无论用什么样的绑法,我都能解开。”
唐蓉更是诧异。
她自然不知道,秦逍在监牢当差的时候,就专门研究过用绳子绑缚囚犯的方法,最常用的七八种绑法,秦逍早就知道如何自行解开,此后在牢房里,还曾经专门和一名梁上君子探讨过这方面的技巧。
尼扎目显然也是轻视了秦逍,只以为牛筋绳子结实无比,江湖上诸多厉害的角色被牛筋绳子绑住也束手无策,自然不可能想到秦逍还能自行解开绳子。
而且秦逍被关在石牢,就算真的有解开绳子的本事,那也只能被困在牢房里。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唐蓉虽然双手自由,却还真没想出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逍道:“你不告知白狼王的下落,尼扎目是不会放我们走。这人心机狡诈,就算真的告诉了他,我都怀疑到时候他还会将咱们交给乞伏善。”
唐蓉微点螓首:“我也
是怀疑他会这样做。”
“所以要么被当做货物送给乞伏善还银子,要么咱两后半辈子就呆在这里过日子。”秦逍低声道,心中却忽然想,要是和蓉姐姐两个人在这囚牢里没羞没臊地生活下去,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唐蓉摇头道:“他不会让咱们过好日子。你刚才没听外面那几个人说,尼扎目暂时没对咱们下手,只是想让咱们自己招供。他要是等的不耐烦,就会用刑。”
秦逍冷笑道:“所以咱们自然不能傻呵呵地坐在这里等着他来用刑。”
“狱卒被你杀了,这地牢还有其他的狱卒。”唐蓉低声道:“古修儒进来地牢,地牢守卫自然知道,这两人迟迟没动静,其他狱卒和守卫一定会察觉事情不对,他们如果进来发现.....!”心知秦逍虽然身手不弱,但如果真的惊动了断空堡其他人,仅凭自己和秦逍二人,根本不可能应付尼扎目这伙人。
秦逍知道唐蓉言之有理,不敢耽搁,低声道:“我去打开其他牢房。”
“其他牢房?”
“蓉姐姐,你莫忘记,这里的囚犯,都是对尼扎目恨之入骨。”秦逍冷笑道:“咱们两个人当然无法安然走出断空堡,可是这地牢里咱们有帮手。”也不耽搁,迅速出了石牢,先悄悄地打探了附近的情况,这地牢入口的地方还真有两名狱卒,不过自然想不到地牢里已经发生变故,正在低声说话。
秦逍走到隔壁牢房,试了几次,终于打开铁锁,这才用力推开牢门。
只见里面那人双手戴上镣铐,见有人进来,立刻站起,借着里面的火光,那人正用刀锋一般的眼睛盯着自己。
秦逍轻晃了一下是手里的铁环,低声道:“我拿到了他们的钥匙,狱卒已经死了,咱们一起杀出去。”
“钥匙?”那人皱起眉头,狐疑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王逍,至少在离开断空堡之前,咱们是朋友,也是战友。”秦逍道:“你若相信,现在就跟我一起走,若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你可以留在这里。”也不和那人废话,出了牢房,又连续打开了几间牢房。
戴着镣铐那人虽然疑惑,但石牢被打开,想着与其在这里等死,至少还有一搏的机会。
不过这地下石牢,却也不是没间牢房都有人,打开了四五间,只有两间里面有人,其中一人听声音,应该就是那位天风道长,他身上也确实穿着道袍。
几人低声交流,倒也相信秦逍不是尼扎目的人。
不过这些人都是戴着铁镣,没有钥匙,也不能打开,行走的时候,唯恐惊动狱卒,所以都很小心,不令铁镣发出声音。
天风道人让一人过去望风,以免狱卒突然过来。
秦逍又打开一间石牢,里面正是天剑阁主田鸿影,这位田阁主不但手上戴着镣铐,就是脚上也戴了镣铐,一看就是重点对待。
秦逍心下暗想,看来尼扎目还真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狱友们都戴着镣铐,唯独自己只是被绳子绑着,区别对待,让秦逍有些不悦,心想难道自己就这般不入尼扎目的法眼。
秦逍将这条走廊两边的十
多间石牢都打开,除去自己,却也有七人之多。
众人都很是诧异,只觉匪夷所思。
这群人中,自然是以天剑阁主田鸿影地位最高,都是悄悄进了田鸿影的牢房中,秦逍这才轻声道:“咱们的时间不多,我杀了一名狱卒,他如果一直没有出去,其他狱卒定然会发现情况不对,如果尼扎目知道这里起了变故,势必会聚集所有力量应付我们。”
“那又如何?”汤经义沉声道:“咱们联手,还怕他们不成?”
秦逍道:“用不着联手,诸位之中的任何一人,或许都能荡平断空堡,只不过我说的时间不多,是指在他们发现这里的情况之前,先要帮大家去除镣铐。大家现在这个样子,又如何和他们打?”
“小兄弟这话有理。”天风道长颔首道:“咱们双手被拷,而且没有兵器,尼扎目这伙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不可小觑,先要想办法去除镣铐。”
“你到底是什么人?”汤经义看着秦逍,一脸狐疑。
秦逍瞥了他一眼,道:“其实我们现在根本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咱们都是中了尼扎目这伙人的诡计,被他们囚禁在此,所以当前咱们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尼扎目。”顿了顿,淡淡笑道:“咱们从断空堡黯然离开之后,那时谁有恩怨,可以自行解决,其他人也不会去管,不过当下咱们必须同心协力,这位道长说的没错,尼扎目这伙人不是善茬,咱们不能轻敌。”
众人见秦逍虽然年纪轻轻,却能设计取到钥匙,放大家出牢房,而且沉着冷静,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却也都不敢小瞧了这少年。
“他说的对,先祛除镣铐,在找到兵器。”天风道长道:“时间紧迫,大家都想想办法。”
汤经义皱眉道:“这镣铐精铁所制,根本无法挣开,只能找到镣铐的钥匙。”
“钥匙应该在狱卒那边。”一人道:“可惜我的碧玉刀不在,碧玉刀削铁如泥,可以轻易砍断镣铐。”
“不在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汤经义脾气明显有些急躁:“小兄弟,地牢有几名狱卒,你可清楚?”
“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三个,死了一个,还有两个。”秦逍道:“刚才我打探了一下,他们就在地牢口,要解决那两个狱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大家先要计划好,出了地牢,我们该怎么办?这里毕竟是尼扎目的地盘,你们对石堡内的地形肯定不熟悉,是不是要从狱卒口中问出石堡的格局?”
“没有用。”田鸿影终于开口道:“这些人都是山中老人的麾下,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就被山中老人训练,如果说这天下真有视死如归的人,山中老人手下这些人就是,他们并不惧怕死亡,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抓到狱卒,你就算想尽办法,也不可能让他开口。”
边上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一直皱着眉头,此时终于道:“我们是否真的要与尼扎目为敌?我看还是趁夜逃出断空堡为好,不必与他们厮杀。如果真的将断空堡的人杀了,山中老人绝不会放过咱们。”眉宇间竟然显出一丝恐惧:“如果被山中老人惦记,咱们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七五章 年少有为
那人话声刚落,汤经义立刻冷笑道:“你若没有胆量,大可以回到牢房,没有人强求。”
“如果不是小兄弟救我们出来,我们就是任人屠宰的羔羊。”天风道人也是冷冷道:“别人将刀都架在你的脖子上,你竟然瞻前顾后,还真是让我们开眼了。”
那人顿时有些尴尬。
其实其余人心中也有这担心。
但天风道人这话,却是大有道理。
人家都已经将刀架在脖子上,还怕以后报仇,倒是有些可笑。
秦逍低声道:“诸位如果有不愿意参与进来的,可以现在回去,这位前辈说的对,我们不会强求。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能齐心,想要杀出断空堡,那还真是难上加难。”
众人互相瞧了瞧,无人说话。
田鸿影终于道:“尼扎目给我下了毒,我现在还看不大清楚,视线模糊,不过只要给我一件兵器,也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田鸿影乃是剑谷门人,名声在外,众人听他这样说,更无担心。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事不宜迟,我先去解决那两名狱卒,道长,你没有戴脚镣,是否能够帮我一下。”
天风道长立刻道:“义不容辞!”
秦逍众人被囚禁的是地牢,之前被带进来时,需要拾级而下,下到地底,牢门前有守卫,而下了石梯,靠左边有一间小石屋,便是狱卒所在的地方。
秦逍回到自己牢房内,古修儒尚未醒来,那狱卒横尸在地,秦逍也不耽搁,三下五除二脱了狱卒的袍子,自己穿上。
这狱卒身材比秦逍高一些,好在并不胖,秦逍穿上狱卒的袍子,乍一看去,还真不容易辨识出来。
唐蓉看在眼里,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蓉姐姐,牢房里的其它人我都已经放了出来,而且和大家谈好,联手杀出断空堡。”秦逍低声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古修儒,暂时不要离开,待会儿我来接你。”
“你一切要小心。”唐蓉忙道。
秦逍冲着唐蓉一笑,狱卒穿着黑袍子,包裹面庞的也是黑巾,秦逍按照狱卒样子用黑巾裹住脸,这才出了牢房。
天风道人在外面等候,手托着铁镣,以免发出声响。
两人轻手轻脚到了狱卒那石室附近,两人贴着墙壁靠近过去,石室的门微敞开着,两名狱卒正坐在里面低声说话,秦逍向天风道人微点头,这才握住鱼肠刺,鱼肠刺被袖子遮挡,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进了狱卒的石室内。
里面点着灯,倒不是很亮,那两名狱卒见同伴回来,都向他瞧过来,秦逍立刻侧转身,往石室角落过去,两名狱卒也不疑有他,冲着秦逍说了两句,说的不是中原话,秦逍也听不懂,并不理会。
那两人还要低声说话,一人忽然想到什么,向门外看了一眼,站起身来,走到秦逍边上,拍了拍秦逍肩头,问了一句什么,秦逍虽然听不明白,但估计是在询问古修儒为何不见踪迹,转过身来,那人看到秦逍眼睛,还没多说,秦逍手中的鱼肠刺已经刺入了这狱卒的喉咙。
另一名狱卒正端着杯子喝奶茶,刚放下杯子,见到同伴身体挣扎,有些不对劲,赫然起身,拔
出弯刀,向秦逍走过去,忽然感觉边上一道身影冲过来,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团黑影如同饿狼般,已经近在咫尺,脸色骤变,还没发出声音,天风道人举起的双手已经狠狠砸下来。
那镣铐精铁所制,沉重的很,砸在这狱卒头上,顿时血浆迸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瘫倒下去,在地上抽搐不止。
天风道人唯恐这家伙没有死透,蹲下去,又连砸了五六下,将那颗脑袋砸得不成人形,这才罢手。
秦逍那边也解决了狱卒,放倒尸首,借着灯火,瞧见角落里果然挂着一只铁环,上面也是悬挂着不少钥匙。
秦逍过去摘了下来,上面的钥匙与打开牢房的钥匙大不相同,向天风道长使了个眼色,天风道长立刻过去,两手抬起,秦逍试了几次,“咔嚓”一声,铁镣竟是真的被打开。
天风道长显出欢喜之色,轻轻放下铁镣,这才拾起被杀狱卒的弯刀,又过去将另一人的佩刀也捡起来,低声道:“天无绝人之路,小兄弟,这次大伙儿可多谢你了。”
秦逍也不多言,拿着镣铐钥匙迅速出门,经过自己的牢房,进去拎起古修儒,向唐蓉道:“蓉姐姐,你再等一会儿,这家伙我可要用用。”领着古修儒出了门,到了田鸿影这边。
众人一直在等候,见两人安然返回,都是欢喜。
“小兄弟,这是什么人?”汤经义见秦逍拎着一人进来,很是诧异,其他人也都疑惑。
秦逍也不废话,先用钥匙见众人的手脚镣铐打开,众人得到自由,都是欢欣鼓舞。
“他与尼扎目勾结,咱们对石堡的地形不熟系,看看这人是不是知道一些。”秦逍道:“不过他先前被我打晕了,还没醒过来。”
天风道长道:“那容易。”蹲下身子,出手迅疾,点了古修儒身上几处穴道,便听得古修儒长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坐起身,猛地发现四周黑影重重,大吃一惊,缓过神,见众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盯着自己,古修儒更是心惊胆战,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肩头,扭头一看,见是一个狱卒,先是一怔,等看清楚那人的脸,失声道:“是.....是你!”
秦逍进来之前,已经摘下黑巾,露出脸庞,微笑道:“古修儒,你看明白了,这里都是高手,他们随便一人用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你性命,你最好老实点,别惹恼了诸位前辈。”
汤经义已经上前揪住古修儒衣领,厉声道:“你是尼扎目的人?老子现在就活剐了你。”
古修儒真想再晕过去,这四周都是猛人,他何曾见过此等阵仗,浑身发软,颤声道:“饶.....饶命,我....我不是他的人,我.....!”
“废话少说。”田鸿影冷声道:“断空堡的格局,你可清楚?”
“我......我不知道。”古修儒道:“我.....我的行动,也是受到限制,不能四处乱走,我.....!”
“古修儒,我问你,尼扎目住在什么地方,你是否清楚?”秦逍冷冷道:“你若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就没用处了,一刀砍了他。”
天风道人立刻拿刀架在了古
修儒脖子上。
古修儒忙道:“我.....我知道。”额头冷汗直冒:“我不清楚他具体住在哪一间,但是......但是他住在西边的院子里。”
“画出大概位置。”田鸿影道。
有人解了古修儒的绳子,丢给他一块小石子,古修儒想了一下,这时候哪敢玩花样,用小石子在地上将断空堡的大致格局画了出来。
这断空堡虽然让人谈之色变,但其实就是一座建在山腰的石堡,倒也没有多复杂。
古修儒虽然不能清楚整个石堡的格局,但他比之其他人还是要自由不少,将自己所知的地方画了出来,确实不能踏足的地方只能留下空白,即使如此,石堡的大概情状却也是一目了然。
“擒贼先擒王。”秦逍道:“诸位前辈,断空堡最要紧的人就是尼扎目,我们趁夜突袭,如果能够迅速控制住尼扎目,也就几乎将断空堡控制在手中,可是一旦没能得手,尼扎目逃脱,咱们的麻烦就会很大。”
“小兄弟说的对。”天风道长颔首道:“所以咱们不用管其他地方,先拿下尼扎目最是要紧。”
“咱们加起来,参加行动的共有八人。”秦逍道:“大家看着格局,从地牢出去之后,要绕过两道墙才能抵达西边的院子,可是这中间一定有守卫,一旦被守卫发现,尼扎目发现情况不对,很可能会溜走,这里的地形他们最是熟悉,真要跑了,咱们还真不好抓到他。”
一人道:“我们不能绕过去,依我之见,直接翻墙过去,这样距离就会大大缩短。”
“我也是这个意思。”秦逍道:“西院是个独立的院落,我们到了西院,有任何动静,其他人必然会前往支援,大家看这里,这里有一道门,是通往西院的必经之路,如果能够守住这道门,让支援的力量无法突破,那么我们就可以从容抓住尼扎目,尼扎目一旦成为我们的人质,其他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抬头环顾一圈:“就算那些人不顾尼扎目的生死,咱们宰了尼扎目,他们群龙无首,无人指挥,咱们合力,也未必输给这些魑魅魍魉。”
汤经义冷笑道:“如果不是担心这石堡里有机关陷阱,咱们八人直接杀出去,也能将断空堡杀个鸡犬不留。”
“汤掌门这话没错。”天风道长点头道:“这些胡人狡诈多端,大家行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机关陷阱,还有,他们擅长毒药,千万别被他们伤到皮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诸位前辈,大概的情况就是如此。”秦逍道:“田阁主,你眼睛不大看见,就请天风道长为首领,道长做一下部署,然后我们都遵从道长的指挥。一旦打起来,不能各自为战,都要听从道长的指挥。”
天风道长摇头道:“小兄弟,你聪慧过人,身处险境,却是冷静无比,而且思虑周密,年少有为,不用我来部署,我听你的就是。”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汤经义也道:“不错,我们听你的。”
秦逍忙道:“小子年轻无知,不敢吩咐诸位前辈,还是......!”
“就你来指挥大家。”田鸿影忽然开口道:“大家没有异议,你就带着我们,血洗断空堡!”
第一七六章 暗夜杀声
秦逍见众人看着自己,也不犹豫,点头道:“那晚辈斗胆了。”看着古修儒画出的格局,道:“我们出了地牢,先解决看守,平日里擅长使用兵器的前辈先拿武器,擅长拳脚的可以等一等。然后翻过这两道墙,就进入西院,汤掌门,你和这位前辈到时候守住院门,里面动起手来,若有支援,你二人尽可能地挡住。”
汤经义点头道:“放心,他们要杀进去,除非踏着我的尸首。”
“我们六人进了院子,您二位立刻绕到后面。”秦逍指向边上两人:“尼扎目发现动静,可能从后面逃脱,你们绕到后面埋伏起来,无论看到什么人想从后面走,都不要让他走脱。”
二人点头道:“明白。”
“田阁主,道长,还有这位前辈,咱们四人到时候就直接杀进屋里。”秦逍道:“首要目标,就是抓住尼扎目,不过一定要小心,尼扎目狡猾多端,他的住处,也不会简单。”
田鸿影点点头,冷冷道:“咱们既然出手,就不让断空堡有一个活口,先抓尼扎目,让这帮胡人没了头脑,到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估摸着时间快到子时了。”秦逍道:“这时候行动,应该最是合适。”又道:“诸位,计划赶不上变化,待会儿若有什么变故,大家相机行事。”
汤经义盯住古修儒,问道:“这小子如何处置?”
秦逍心想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刀砍了这家伙的脑袋最痛快,但知道古修儒是唐蓉义兄,要如何处置古修儒,还是让唐蓉决定为好。
唐蓉最牵挂的是她义父的安危,古修儒投靠了乞伏善,多少知道一些情报,暂时还有用,一刀杀了,倒是便宜了他。
他也不废话,挥拳打在了古修儒后脑勺,古修儒哼都没哼一声,便即再次晕倒过去。
众人都是好笑,也不多说,当下都出了牢房,秦逍将石门关上,顺手锁上,免得这小子跑了。
秦逍跑到自己牢房前,向里面道:“蓉姐姐,咱们走!”
唐蓉从里面出来,瞧见秦逍身边跟着一群人,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吃惊。
众人见到唐蓉,也都奇怪。
“诸位,这是我姐姐,我要带她一起。”秦逍道。
众人心想今夜行动,带着一个女人真是累赘,但看在秦逍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唐蓉何其精明,哪里看不出众人心思,向秦逍轻声道:“逍弟,你们不用管我,我留在这里等你就好。若是有机会,你回来找我,如果太凶险,你们脱身为要。”
“蓉姐姐,我若连你都护不住,那还真是白活了。”秦逍淡淡一笑:“你不用多想,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有事。”
田鸿影虽然视线模糊,但耳朵却是听得明白,平静道:“这话说的没错,若连个女人都护不住,那还真是白活了。小兄弟,待会儿你保护好你姐姐就是,由我们动手就好。”
秦逍和田鸿影都这样说,其他人更不敢多言。
唐蓉犹豫了一下,秦逍却已经牵了她手腕,二话不说,拉起就走。
秦逍心想这小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拉自己手,脸颊微烫,不过这时候其他人也不在意这些,纷纷跟了上去。
唐蓉不动声色挣开秦逍的手,秦逍也不以为意,走到石梯边,秦逍这才回头低声道:“走上石梯,上面是一道石门,外面应该有两名守卫,功夫如何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诸位的敌手。我观察过,那石门可以从里面打开,我打开石门后,引开他们的注意力,道长,你们要立刻出手将他们杀死,不要让他们发出任何动静。”
天风道长点点头。
秦逍重新用黑金蒙住自己的脸,这才登上石阶,天风道长和另一人跟了上去,唐蓉本想让秦逍小心,但其他人在场,反而不好说出口。
拾级而上,到得石门边上,秦逍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都是点头,握紧手中刀。
秦逍知道这两人都是江湖好手,出其不意,要解决外面两名守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伸手拉开石门,出现一道缝隙,天风道长二人躲在隐秘处,秦逍走出石门,火光之下,果然见到两名白袍守卫,两名侍卫听到动静,也都回过头来。
秦逍走出门,伸了个懒腰,向两人点点头,边往前走。
那两人也都蒙着脸,只露出眼睛,见半夜三更有狱卒出来,显然很是诧异,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显出戒备之色,手按在刀柄上,一人上前去,按住秦逍肩头,低语一句,秦逍回过身,忽然张开双手,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两名白袍人更是诧异,盯住秦逍,一人低声喝骂了一声,秦逍却跳的更带劲,就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一名白袍人斥骂,另一人却似乎忍不住,笑了起来,便在此时,刀光闪动,两颗脑袋几乎在同时飞了出去,脖颈鲜血喷出,天风道长和另一人却是趁机冲过来,二话不说,一人一个,砍掉了两名白袍人的脑袋。
秦逍这才停下,轻叹道:“我舞姿不美,可是价格很贵,要用命来付账。”
解决掉守卫,秦逍这才过去,向里面的人招招手,田鸿影等人迅速出来。
天上明月皎洁,众人向前望去,一条道路直通向前面的石堡后墙,之前做了部署,大家心中有数,将那两名护卫的弯刀拾起,一把给了田鸿影,另有一人也拿了一把。
田鸿影乃是剑客,本来对刀很是不屑,但事急从权,手中拿一把刀,总比赤手空拳要好得多。
秦逍知道这些人不可能真的在乎唐蓉,他也没想过靠这些人来保护唐蓉,归根结底,是想接着这些人的力量保证自己和唐蓉能够安然离开,是以一直在唐蓉身边,不敢离唐蓉太远。
唐蓉自然看出秦逍的心意,心下感动,危难时候,始终有秦逍护着自己,却也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虽然身处险地,只觉得有秦逍在身边,一切也就并不可怕。
众人悄无声息到了后院边,后门关上,天风道人向汤经义使
了个眼色,汤经义倒是瞬间明白,先放下刀,双手合在一起,天风道人身形一跃,腾身而起,踩在汤经义手掌,借力再起,已经翻上了墙头。
他身体伏卧在墙头,观察了一下里面情况,这才做了个手势,跃下墙头,进了院内,轻轻打开后门,众人鱼贯而入,却都是小心敬慎,观察四周的动静。
等进了院内,秦逍才往西边指了指,天风道人在前面打头阵探路,或许断空堡的人想不到后面的地牢会出变故,所以在后院还真没有部署什么人手。
众人往西边走了一阵,又是一道墙堵在前面。
天风道人再次翻上墙头,便在此时,众人听到一声鹰鸣,在寂静的夜里异常的清晰,循声看去,月光之下,只见一只雄鹰正在上空盘旋。
秦逍心知不妙。
果然,那雄鹰盘旋两圈,猛地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往墙头的天风道长扑过来。
天风道长吃了一惊,挥刀便砍过去,那雄鹰却颇为灵性,见得大刀砍来,斜闪避开,又是几声鹰鸣。
田鸿影已经沉声道:“他们来了!”
话声刚落,秦逍便瞧见不远处数道白影正往这边冲过来,却正是断空堡的白袍人。
众人本想悄无声息摸到尼扎目住处,尔后出其不意拿住尼扎目,谁知道这断空堡竟然有鹰隼放哨,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那雄鹰鸣叫,自然是示警。
石堡里的杀手们听到动静,立时便杀过来。
汤经义握刀叫道:“奶奶的,不用偷偷摸摸了,大伙儿痛痛快快杀个够。”却是第一个向那些白袍人冲了过去。
其他人见已经暴露,也都不犹豫,纷纷冲上前去。
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手,若是普通的角色,也不会被尼扎目派人抓到这里来。
如果比较谁擅长阴招,这些人自然不能与山中老人培养的这群人相比,可正面对决,这些白袍杀手却非敌手。
汤经义冲上前去,迎头对着那名白袍人砍下去,那白袍人挥刀抵挡,汤经义刀至半途,手腕子一转,一个变招,已经化砍为削,刀光划过,已经割断了那白袍人的脖子。
其他白袍人却并不畏死,转眼间十几名白袍人冲过来,又有七八名黑袍人也是大叫着向这边冲过来。
汤经义出手便杀一人,其他人看在眼里,立时明白,断空堡这些人身手很是普通,更是精神一振,呼喝着扑上去,一时间战成一团。
秦逍却不轻举妄动,握着鱼肠刺在手,护住唐蓉。
天风道长身在墙头,见到院内混战成一团,倒是担心尼扎目那边听到动静趁机逃走,向田鸿影道:“阁主,咱们去找尼扎目。”
田鸿影见汤经义等人虽然人数上处于弱势,但打起来却不落下风,也是担心尼扎目逃脱,不再犹豫,身形一展,飞身而起,已经轻飘飘掠上墙头,这伸手一露出,与其他人高下立判。
第一七七章 石像
汤经义虎虎生威,他堂堂七杀剑派掌门,竟然被尼扎目设下陷阱,囚禁在此,心中自然是憋着一肚子火,此时出手凶狠,眨眼间已经连杀两人。
没有兵器的立时拾起被杀之人的弯刀。
五人都是身手不弱,那帮白袍人虽然悍不畏死,而且人数占据上风,但交上手后,却根本不是对手。
片刻之间,断空堡七八人已经横尸当地。
秦逍并不轻举妄动,只是拿着鱼肠刺,护着唐蓉在一旁。
天风道长和田鸿影二人翻墙过去,直接去找尼扎目,秦逍心知如果以武功而论,尼扎目当然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不过先前鹰鸣响起,再加上这边杀声顿起,尼扎目那边必然有所警觉,能否抓到尼扎目,还真是未知之数。
便在此时,却瞧见几名白袍人又冲出来,秦逍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大声道:“小心!”
那几名白袍人却是拿了渔网出来。
秦逍之前亲眼见识过这渔网的威力,两张渔网生生将田鸿影擒住,知道这东西非比寻常。
那几名白袍人本是冲向汤经义等人,听到秦逍这边声音,一人抬手向这边指了一下,几人竟是直往秦逍冲过来。
秦逍脸色微变,急道:“姐姐快走。”晓得那渔网厉害,抓了唐蓉的手,抬脚就跑。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秦逍当然不会为了逞英雄吃眼前亏。
但唐蓉毕竟是女流,那几人脚步飞快,眼见得便要追上来,秦逍立时转身,握住鱼肠刺,沉声道:“姐姐躲开。”
唐蓉也是知道渔网的厉害,连田鸿影都无法对付,秦逍自然不可能应付得了,心中焦急,却又帮不上忙,瞥见边上一具尸首横躺在地上,立刻弯腰拿起刀,双手持刀,那是要和秦逍一起与对手拼命。
四名白袍人冲过来,并不犹豫,渔网兜头而来,秦逍见汤经义那几人杀红了眼,砍瓜切菜般杀的断空堡那群人溃不成军,但这群家伙竟然没人注意这边,心下暗暗叫苦。
眼见得渔网兜过来,只能后退,却刚好踩在后面一具尸首上,脚下一个踉跄,在唐蓉的惊呼声中,一屁股坐在那尸首上。
唐蓉花容失色,握刀便要冲上来。
白袍人见秦逍坐倒在地,都是欢喜,渔网兜过来,秦逍心知一旦被渔网兜住,这帮人必不会饶过自己,情急之下,就地一滚,闪到一侧,但白袍人的动作极其灵活,他滚动之时,早有一人一个扭身,渔网再次兜过来。
秦逍见与自己咫尺之遥那白袍人目光如刀,情急之下,将手中的鱼肠刺当作飞镖投掷出去,速度奇快,“噗”的一声,却是没入那人胸口。
只是秦逍从没有练过暗器功夫,鱼肠刺虽然刺中那人,却没有伤到要害。
那白袍人忍着疼痛,配合同伴拿着渔网兜过来,秦逍避无可避,却又不甘就这般落在他们手中,情急之下,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向那白袍人戳过去。
“嗤!”
秦逍分明感觉一道劲气从自己的指尖迸射而出,那劲气正打在白袍人的额头上,其他三人还在动作,但这名白袍人身形顿时停住,也便是这一顿,秦逍找到机会,再次滚开。
他情急之下,却是使出了沈药师教授他的点穴功夫。
秦逍虽然在甲字监拜沈药师为师,但沈药师也只是教授了他粗浅的点穴入门功夫,让他记住了劲气从丹田灌注指尖的窍门,不过这虽然是点穴功夫,练起来却不容易,劲气所通经脉不在少数,秦逍倒是对点穴的法门一清二楚,却还不曾真正用上过。
他鱼肠刺当做暗器丢出,避无可避,又没有其他办法应付渔网,无奈之下,才会使出这么一招,可说是做最后的挣扎。
只是他万没有想到,生死存亡之间,自己的指尖竟然迸射出劲气。
那白袍人额头却已经出现一个血孔,身体晃了晃,往前一头扑倒在地。
其他几名白袍人只以为那白袍人是因为被鱼肠刺所刺才会如此,这渔网阵四人一组,缺一不可,缺了一人,渔网便施展不开。
不过白袍人反应却是极为迅速。
三人同时丢开渔网,拔出腰间佩刀,直往秦逍杀过来,秦逍如法炮制,又是两指并拢戳过去,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他这个动作,却是让三名白袍人顿了一下。
秦逍方才用劲气戳死一名白袍人,惊诧之余,却是欣喜若狂,只以为找到了应付敌手的绝招。
孰知这第二次便不灵光,只听边上唐蓉道:“刀。”将手中刀丢过来,秦逍抄手接过,有兵器在手,精神一振,翻身而起。
那三名白袍人已经冲过来,秦逍挥刀抵住一刀,感觉边上一刀砍来,身子一闪,一拳打出,正打在那人的腰间,他出拳力量十足,那人闷哼一声,蹭蹭蹭连退数步。
秦逍击退一人,反手就是一刀,凶狠无比,速度快极,“噗”的一声,砍在一名白袍人肩头,不等那人反应,弯刀横拉,已经顺着那人肩头往里一划,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剩下那人悍不畏死,依然向秦逍挥刀,秦逍侧身闪过,大喝一声,弯刀对着那人劈下去,那人抬刀格挡,秦逍却是切菜一般,连续往下砍,眨眼间便已经砍下五六刀,双刀交击,火星四溅。
只是秦逍全力以赴,力量十足,再一刀下去,那人虎口崩裂,实在撑不住,弯刀脱手,秦逍又一刀砍下,已经砍在那人的脑袋上。
被一拳打退的那名白袍人缓了一下,再抬头时,三名同伴都已经横尸当地,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大叫一声,便要向秦逍冲过来,却冷不防后面刀光一闪,这白袍人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却是汤经义正好在这白袍人后面,听到这白袍人叫的响亮,回手就是一刀。
秦逍喘了几口气,见院中横尸遍地,断空堡的人死伤大半,这边倒也有一人受了轻伤,问题并不大。
他心想断空堡这些人看来也只能做些偷偷摸摸的刺杀勾当,正面对决,实在不堪一击,不过也知道汤经义这些人都
是江湖上厉害的角色,否则也不会像砍瓜切菜般将这伙人杀得落花流水。
他扭过头,见唐蓉一只手贴着胸脯,脸色苍白,心知今夜这一场厮杀,确实让唐蓉受了惊吓,靠近过去,安慰道:“蓉姐姐,没事了,这帮家伙不堪一击。”
“你肩头的伤有没有事?”唐蓉担心道。
秦逍其实也隐隐感觉自己肩头伤口似乎又裂开,但却摇头笑道:“没事,不用担心。”
“汤掌门,咱们去西院。”秦逍担心田鸿影二人在那边应付不住,这边的战况大局已定,向汤经义喊道:“这边问题不大,你和我一起去支援田阁主。”
汤经义又砍死一名黑袍人,也知道这边人数足够,迅速向秦逍这边过来。
三人也不耽搁,绕过围墙,穿过两道门,来到西院这边,却发现这边静的可怕,屋里亮着一丝灯火,汤经义握刀在前,叫了一声:“田阁主?”
却听屋里有人应道:“在这边。”正是天风道长的声音。
三人进了屋里,这石堡内的建筑风格不似中原,多是石柱,三人循着光亮处过去,只见前面出现一座石床,石床上有上等丝绸制成的锦被,石床边上,竟然有两名尸首,身形曼妙,姿容娇美,赤身**,都是被割断了喉咙。
唐蓉看了一眼,立时别过脸。
“尼扎目杀了她们。”天风道长从边上走出来:“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
秦逍过去,拿起床边的衣裳,将两具胡女的尸首掩盖住。
他心中知道,这两名胡女必然是侍寝,方才鹰鸣响起,尼扎目立刻就知道出了变故,杀了侍寝的胡女,尔后躲了起来。
“田阁主呢?”汤经义问道。
天风道长往后面指了指:“院子后面就是悬崖,我和田阁主过去看了一下,不见尼扎目踪迹,悬崖陡峭,尼扎目绝不可能从那里走脱。田阁主现在在院子周围检查,看看有没有尼扎目出逃的痕迹,我在这里面找了一遍,没有任何的痕迹,那家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秦逍伸手到被褥里,道:“这里还是暖的,尼扎目刚走不久,这两名胡女被杀,证明这里应该就是他的寝室。”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寝室也没有多大,四周一目了然,还真没有藏身之处。
“尼扎目狡猾如狐。”天风道长道:“他既然将睡觉的地方安排在这里,就一定想过今日这样的情况,也一定给自己准备好了逃生之路。”他皱起眉头:“我将这屋子找了个遍,确实没有藏身的地方。”
忽见唐蓉莲步轻移,走到角落处,秦逍跟了上去,只见角落处矗立着一尊石像,这石像身裹长袍,头缠厚巾,口鼻都被围巾掩盖,一双眼睛显露出来,虽然是雕像,但那双眼睛雕工精巧,显得深邃睿智。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首领山中老人了。”秦逍道。
“如果真的是尼扎目的首领山中老人,那就有些奇怪了。”唐蓉却是蹙眉道。
第一七八章 血魔刀
秦逍问道:“怎么奇怪?”
唐蓉想了一下,才道:“山中老人是尼扎目的首领,在这些人的心中,自然将他视若神明,这尊石像,就像是供物一般。”
“不错。”汤经义在旁道:“这就像我们供奉祖师爷,会以牌位或者画像作为供物,让后辈祭拜。”
唐蓉看了汤经义一眼,问道:“供物非比寻常,一般供奉在何处?”
“要么供奉在正堂。”汤经义道:“要么会修建祠堂,专门用来供奉。”
秦逍明白过来,道:“这里是寝室,属于隐僻之所,尼扎目在这里和女人胡天胡地,当然不可能让被视若神明的山中老人就在边上看着。”
唐蓉瞥了秦逍一眼,道:“至少没有谁会将供奉的神明摆在寝室内。”
“有道理。”天风道长这时候也明白过来:“这石像不但摆在寝室之内,还放在角落,真是蹊跷得很,一定有问题。”
便在此时,只听田鸿影声音传来:“检查一下这石像,看看有什么问题。”
几人循声看过去,只见田鸿影正往这边过来,秦逍问道:“阁主,你眼睛好些没?”
“还不是很清楚,但没什么大碍。”田鸿影走过来:“方才我瞧见这石像,并无多想,还是这位夫人思绪周全,看出破绽来。”
秦逍心想蓉姐姐没有婚配,可不是夫人,但这时候也不纠结于此。
汤经义性格直爽,说干就干,绕着石像转了一圈,敲敲打打,里面倒是夯实的很。
“看来尼扎目不会藏在这里面。”汤经义道:“里面是实心的。”
“将他移开,看看下面有没有问题。”田鸿影道。
汤经义立刻伸手去推石像,但石像纹丝不动。
天风道长也收刀上前,两人合力要移动,只是这石像却是与地面连在一起,无法移开,倒是在原地微微转动,秦逍看在眼里,道:“两位前辈,你们试试转动一下。”
两人用力转动,果然,这石像扳转过来,听到唐蓉“咦”了一声,随即又听嘎嘎之声响起,几人循声看去,却见到那边的石床缓缓升起来。
等到石像扳转到底,无法再动弹时,那石床已经升起老高,床沿四周出现极大的缝隙。
“果然有鬼。”汤经义冷笑道:“尼扎目为了逃生之路,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其实其他人也明白,这机关设计的十分巧妙,必然是花了极大的气力。
“应该是从这里逃走了。”天风道长道:“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汤经义握刀在手,道:“管它通向何处,咱们进去追到底就是。”便要从那缝隙钻进去,秦逍已经道:“汤掌门且慢。”
汤经义回过头,秦逍神情肃然道:“小心里面另有机关。”
汤经义点头道:“晓得,你们跟在我后面就是。”率先从缝隙钻进去,天风道长拎起油灯,也跟了进去,田鸿影犹豫一下,也跟了在后面。
“蓉姐姐,咱们也进去看看。”秦逍轻声道。
唐蓉轻声道:“逍弟,我觉得这地道不简单。机关设计到建造,花费不小,而且工程也不小,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人逃生就花费如此心力,有些说不过去。”
逍道:“蓉姐姐说的是。若是山中老人自己在这里,他们将山中老人视为神明,修建这样的逃生地道还说得过去,尼扎目不过是山中老人手底下的一个小头目,也花费如此心力建造这样的工程,确实有些与理不符。”笑道:“咱们既然见到了,总要下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状况,来,我带你进去。”伸手又要去拉唐蓉手腕子。
唐蓉急忙闪开,瞪了秦逍一眼,低声道:“以后不许当着别人的面拉我手,成什么样子?”
“没人的时候可以拉吗?”秦逍问道。
唐蓉没好气道:“不可以,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话声刚落,就听里面传来“哎哟”一声,又听天风道长声音道:“小心,有机关。”
秦逍心下一凛,凑近过去,向下问道:“怎么回事?”
“里面有陷阱。”天风道长应道:“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汤掌门被砍了一刀。”
秦逍有些奇怪,心想难道下面有人埋伏,怎么还被砍了一刀?
不过听天风道长的声音,并不如何紧张,似乎问题不大。
秦逍回头看向唐蓉,心想唐蓉若不愿意下去,自己陪着她在上面等着就是,如果尼扎目果真藏在下面,田鸿影三人自然也可以将那家伙揪出来。
唐蓉犹豫一下,却还是过来。
她善解人意,知道秦逍毕竟还是年轻人,对什么事情都存有好奇之心,定然想要进入地道看个究竟。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若不跟着下去,秦逍顾念自己的安危,自然也不会下去。
她不想让秦逍失望,走到石床边,秦逍微微一笑,这才钻了进去,唐蓉跟在后面,石床底下有向下的石阶,顺着石阶往下走,一直走到底,前面便是一条通道,见到前面不远有几个影子,自然是田鸿影三人。
秦逍靠近过去,只见天风道长正在帮汤经义处理伤口,汤经义的肩头却是被砍了一刀,秦逍四下看看,却并没有瞧见敌人。
天风道长指了指两边凹凸不平的石壁,道:“不知道触碰了哪里的机关,边上有木头人埋伏,不小心就被砍了一刀。”
秦逍大感诧异,侧身看了看,这才发现,凹陷进去的石壁内,果然藏着木头人,手里还真拿着刀,此时一动不动,如同镶嵌在石壁内。
却见田鸿影忽然缓步向前,往前走出几步,只听“噗”一声响,左右两边猛地冲出两名木头人,出刀极快,不在真人之下,一刀斜砍向田鸿影脖子,另一木头人则是用刀砍向田鸿影的腰。
田鸿影却已经是出刀如电,鬼影一般,只听“砰砰”两声响,电光火石之间,田鸿影已经砍断了两名木头人持刀的手臂。
木头人速度虽快,但又如何及得上田鸿影的速度。
方才汤经义挨了一刀,却也因此让田鸿影判断出那两名木头人出刀的方位。
木头人的厉害之处,在于出其不意,一旦被看破,也就不足为虑,而且它们的动作是设计好的,无法变改,田鸿影这等角色要解决两名木头人自然是轻而易举。
田鸿影处理了木头人,这才继续向前走,天风道长简单处理了一下汤经义的伤口,拎着油灯也继续向前,秦逍则是跟在唐蓉身后,几人从木头人身边走过。
一直走到尽头,也再无其他机关,前
面是一道石室,田鸿影小心翼翼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天风道长举起油灯,跟了进去,待众人都进到石室内,一时间全都呆住。
石室并不算很大,但灯火之下,珠光宝气,里面摆放着诸多箱子,又有许多的奇珍异宝,其中左边竟然还摆放着诸多兵器,琳琅满目。
田鸿影不看珍宝,直接走到左手边,伸手拿起一把长剑,秦逍看的明白,那正是田鸿影之前用过的青色古剑,田鸿影被囚禁后,这把宝剑却是收进了这里。
汤经义回过神来,骂道:“尼扎目这狗杂碎,竟然聚敛了这么多宝贝。”走上前去,瞧见十几口大箱子,几乎都上了锁,大刀劈下,已经砍开一把锁,打开了箱子,灯火之下,里面更是金光闪闪,摆放着古玩玉器金银珠宝。
在场几人都清楚,这里面的珍宝就是在是一个庞大的数目,无论是谁,就算大肆挥霍,这一辈子恐怕也花不完,谁要得了这批珍宝,富甲一方是轻而易举。
秦逍眼睛也有些发花。
他在甲字监兢兢业业辛苦多年,才积攒了几百两银子,可是这里任意一件珍宝,都超过他几年的积蓄。
汤经义从箱子里取出一件翡翠马,爱不释手在手中把玩。
天风道长却是走到堆放兵器的那边,取了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在手,皱眉道:“原来生死环在这里。当年血环门被灭门,镇派之宝生死环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去往何方,想不到竟然被尼扎目藏在这里。”
“生死环为别人所得,尼扎目应该是与人交易获得。”田鸿影道:“这里每一件兵器获得,背后都是数条人命。”伸手取过一把古朴长刀,这刀鞘十分成旧,他握住刀鞘,猛地拔出一半,室内顿时红光一片,几人的目光都禁不住被吸引过去。
秦逍见到那把刀的刀身竟然赤红,如同在血中浸泡过一般,刀刃拔出来那一刻,满室生寒。
“果然是血魔刀!”田鸿影冷笑道:“我只以为这把刀早已经被毁,想不到还留存在这世上。”
天风道长也是愕然道:“田阁主,这.....这就是血魔刀?是血魔老祖郑千秋用过的那把血魔刀?”
田鸿影颔首道:“不会有错,你看这刀背之上,有一丝裂口。”
秦逍忍不住走过去,血魔刀的红光见众人的面庞照的也如同染血,仔细看过去,果然见到血魔刀的刀背上,有一丝丝裂纹,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
“传闻当年郑千秋独上昆仑,就是以血魔刀向剑神挑战。”天风道长叹道:“天下人都只知道郑千秋败在剑神之手,但如何落败,却无人知道。郑千秋离开昆仑之后,再无人知道他行踪,有人说他归隐田园,也有人说他因为落败而羞愧自尽,至若血魔刀,也有二十年多年不知下落了,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尼扎目这伙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血魔刀的裂纹,就是剑神所赐。”田鸿影淡淡道:“没有人能从郑千秋手中夺走血魔刀,血魔刀落在这里,只能证明当年郑千秋已经弃刀。”回身看了秦逍一眼,收刀入鞘,道:“这把刀你收着,机缘难得,如果不是你,咱们也到不了这里,更见不到这血魔刀,郑千秋弃刀,这把刀就是无主之物,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
第一七九章 卷轴
秦逍想不到田鸿影会将血魔刀送给自己,有些意外。
不过这血魔刀乃是神兵利器,这自然无疑,接过血魔刀,感觉有些沉重,忍不住问道:“田阁主,那郑千秋可有门徒?如果.....如果他们知道血魔刀在我手里,会不会找我麻烦?”
“不曾听说。”田鸿影道:“不过据闻前任兀陀汗王曾经请郑千秋入王庭,要册封郑千秋为兀陀国师,被郑千秋拒绝,郑千秋始终是独来独往,兀陀人将他视若神明,但郑千秋却不屑一顾。”
“兀陀国师?”秦逍愕然道:“兀陀人要封他为国师?”
天风道长在旁道:“小兄弟可能不知道,郑千秋本名贺楼千秋,是兀陀八部之一贺楼部族的人,也是兀陀汗国少有的绝顶高手,百年出一个,所以才被兀陀汗国视若神明。传闻他年轻之时便开始云游天下,刀法启蒙出自中原,所以改姓郑。兀陀人以骑马射箭为荣,亦擅长徒手摔跤,像他这般痴迷刀法的却是凤毛麟角。”
秦逍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兀陀人也仰慕中原武学。”
“他的刀法据说融合中原和西域两家之长,出手狠辣,但凡与他交手之人,无一存活。”天风道长道:“所以中原武林给他个绰号叫血魔老祖,公认的大魔头。不过兀陀人却是称他为大火神!”
“大火神?”秦逍愕然道:“这外号真是奇怪。”
唐蓉道:“兀陀人以火为图腾,大火神应该是说血魔老祖乃是火神的化身,这在兀陀人心中,确实是奉为神明。”
秦逍笑道:“蓉姐姐懂得真多。”
唐蓉脸一红,白了他一眼。
“血魔老祖名声在外,这血魔刀也是为人所知。”田鸿影道:“兀陀人瞧见这把刀,也是心生敬畏,不敢亵渎,你拿这把刀在手,日后若真的遇上兀陀人,危难时候,这把刀或能有些作用。”声音猛地冷下来:“尼扎目,事到如今,还要藏头露尾吗?出来!”身形前欺,“嗤”的一声,青色长剑点在一只箱子边角,木屑纷飞,随即长剑一挑,那箱子已经被打开。
却只见尼扎目从箱子里站起来,汤经义和天风道长立刻刀锋指向尼扎目。
尼扎目里面穿一条短裤,外面披一件长袍,十分狼狈,显然今晚事起仓促,来不及穿戴,就这般匆匆躲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竟然露出笑脸:“几位果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从地牢出来,真是没有想到。你们赢了,我甘愿认输......!”指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道:“你们各自拿一些离开,我们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就此了断,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汤经义冷笑道:“尼扎目,你是脑子进水了?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老子一刀劈了你。”
尼扎目却并不畏惧,只是淡淡笑道:“我的性命如同一颗细沙,不足一提,你若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我并不畏惧死亡。”
“你若不畏惧死亡,又何必躲藏到这里?”秦逍冷笑道:“尼扎目,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都只是生意。”尼扎目展开双臂:“你们不是我的敌人,我也从不曾将你们当做敌人,我要做的,只是完成客人请求的任务。你们同样可以和我做交易,那时
候,我们就是朋友。”
他从箱子里走出来,显得很是淡定:“这次生意失败,我无话可说。这里的东西,你们没人可以挑选几样拿走,离开断空堡,自今而后,和你们有关的生意,我们不会接受,我们不再往来。”
“百里长舟是你派人所杀,所以我们这笔账总是要算的。”田鸿影淡淡道,青色长剑已经抵住尼扎目的喉咙。
尼扎目笑道:“这里有的是宝贝,你觉得百里长舟值多少价钱,可以从这里拿走相等的珠宝。”盯着田鸿影眼睛:“这个世上,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用价钱来衡量,只是有些命值钱,有些命不值钱。”
“你觉得百里长舟的性命可以用价钱衡量?”
“不只是百里长舟,还有你们。”尼扎目微仰起头:“你们的生命同样也有价钱。我只想问一句,究竟是百里长舟一人的性命值钱,还是你们加起来更值钱?”
天风道长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为百里长舟复仇,杀了我,当然很容易。”尼扎目含笑道:“你的剑现在抵住我的喉咙,往前一送,我的性命就没有了。可是杀死我,你们一定也都会死,一个也活不了。”
汤经义厉声道:“你还在威胁我们?”
“没有威胁,只是向你们说一个事实。”尼扎目叹道:“你们也许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也知道首领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你们是否觉得断空堡的这些人不堪一击?就像羊羔一样可以轻易杀死?”
汤经义笑道:“你还有自知之明。”
“那你们当然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只是信使,他们只负责交易,并不擅长行动。”尼扎目缓缓道:“断空堡只是一处商铺,要杀死商人,当然很容易。”
汤经义冷冷道:“便是真的刺客来了,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如果我死了,你就会见到刺客。”尼扎目含笑道:“首领麾下的刺客,就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我现在原谅你们,你们还不算是敌人,可是如果你们杀了我,那就是他们的敌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那些刺客也会到你们身边,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杀了你,山中老人手底下的刺客就一定会追杀我们?”田鸿影淡淡道。
尼扎目道:“除非你们全都失去生命,否则他们不会停手。你们如果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们不会轻易杀死你们,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当你们因为恐惧想要自己了结自己的时候,他们就会做出最后一击,让你们在恐惧中死去。”
“你放心,也许有一天,山中老人一样要去陪你。”田鸿影话声刚落,长剑刺出,已经穿透了尼扎目的喉咙。
尼扎目双目暴突,脸上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想不到田鸿影竟然真有胆量向他下手。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之声,田鸿影已经迅速抽出青色古剑,尼扎目向后退了两步,刚好被身后那空箱子绊住,倒进箱子里。
田鸿影收起长剑,面色冷峻。
“他也许没有撒谎。”天风道长沉默了一下,终于道:“也许自今而后,我们真的要被山中老人一直追杀。他们无孔不入,自然能查出尼扎
目是死在我们手里。”
汤经义冷笑道:“那又如何?咱们回去中原后,看看他们有多少人追过来。说得玄乎其玄,我倒要领教山中老人究竟有多厉害。”扫了一圈,道:“几位,咱们运气好,遇上这些珍宝,要不收拾一下,将这些珍宝找车子全都拉走,到时候大伙儿都分了。”
“如果你真的想用车子将这批珍宝拉回去,我保证山中老人不会让咱们走到昆仑关。”天风道长道:“他们以鹰隼作为传讯工具,这里发生变故,也许已经有鹰隼前去山中老人那边报讯,找车辆运载珍宝,耽搁时间,而且这里的珍宝是他们花了不少心力敛聚,山中老人也不让咱们得到。”
汤经义知道天风道长言之有理,皱眉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算了?”
秦逍心下也是觉得可惜,并不多言,将那血魔刀先放下,取出鱼肠刺,用鱼肠刺撬开了几只箱子,打开来看,里面都是奇珍异宝,回头道:“不能用车运走,不过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能拿多少就是多少,蓉姐姐,看看能不能找个袋子,咱们装一袋子走。”
唐蓉心下好笑,但也知道大批财物就在眼前,要空手而走,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做到。
田鸿影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废话,转身离去,倒是对这些财物没有什么兴趣。
秦逍心想高人就是高人,你能做到心无旁骛,可是老子是世俗中人,可不来你那一套,在箱子里搜找,瞧见一只赤红色的手镯,拿了起来,入手却是温润得很,回头道:“蓉姐姐,你过来。”
唐蓉走过去,秦逍将手镯递过来道:“你戴上试试,这手镯真是好看。”
“我不要。”唐蓉蹙眉道。
“你就当帮我收着。”秦逍塞进唐蓉手中,又在箱子里翻找。
天风道长出家人,还有些矜持,田鸿影离开之时,他本想跟着一起出去,终究没有移动脚步,瞧见秦逍和汤经义在翻箱子,故意道:“我瞧瞧有没有什么道家遗失的孤本。”也跑去一只箱子找寻。
三人不亦说乎,唐蓉看在眼里,心下好笑。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看到天风道长一个出家人,一身道袍,却撅着个腚在箱子里找寻,眸中划过鄙夷之色。
秦逍在箱子里翻出五六件稀罕物,先摆放在一边,他知道携带的东西也不能太多,自然是精挑细选,唯恐看走了眼,知道唐蓉既然商贾出身,应该对这些古玩珍宝更为了解,道:“蓉姐姐,过来帮忙挑选,可别挑错了东西。”
唐蓉也不理会,自己走出石室,去了外面等候。
秦逍忽然瞧见箱子的角落处,有一只卷轴,这卷轴极为袖珍,中指长短,伸手拿过,入手却感觉这卷轴似乎是皮质,解开束着皮质卷轴的细绳,打开来看,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凑到天风道长放在一只箱子上的油灯边上,仔细瞧了瞧,只见卷轴边缘并不规则,似乎是被人剪过,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而且图案并不完整,似乎是从一整片皮质图案上剪下来一小块。
他有些奇怪,这箱子里都是名贵的珍宝,怎地却有这样一只皮质卷轴,这皮质入手还是颇有些光滑,也不知道是什么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