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可破几门?
虽然九德之门,差不多成为入学考的摆设,但是关注的目光并不会比琴棋书画少。
它会时不时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若不是走过的学子实在太少了,三五年都不见得有学子走过,要不然必定吸引天下的目光,不输于“太平有象”。
不少走进大门的学子,自觉对九德之门一礼。
而九德之门,亦吸引诸多学子停下脚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毕竟,失败了并没有任何损失,亦不会被人嘲笑。倘若侥幸走过其中一门,岂不是能名动天下,得到教谕教习的青睐?
甚至有可能被安院主收为弟子?
“吾来试试。”
有年少学子忍不住诱|惑,就朝九德之度门走去。
但是,当他走到度门三丈时,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如同一堵坚墙般,让他难以继续前行。
年少学子咬牙强行。
但走出几步后,就被一股强大的阻止弹了回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上。
“九德之门,不可强闯!”
在九德之门的一旁,站着一名教谕打扮的青衣老者,道:“若强闯,必遭殃。”
这时,老者一挥手就有一道文气落在年少学子身上,又道:“扶去舍中休息一阵即可。”
年少学子悠悠转醒过来,并没有什么大碍,接着被几名学子扶走。
围观的学子相视一阵,接着有数名学子上前尝试走“度门”,可惜都一一失败了。
青衣老者并不意外。
……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儒教的八十一书院,每座书院大门前都竖着一块十丈君行碑,以时刻激励学子如天般自强不息,亦警醒学子该如地般厚德载物。
这时有不少学子围在君行碑前观摩书法。
封青岩和周昌并没有进书院,亦与众学子在观摩君行碑的书法。
“陈兄在观摩时,可看到什么?”有学子对旁边的学子好奇问,说:“吾看到是群山万象,气魄雄伟!”
“吾看到川流不息,纵横交错。”那学子回应。
封青岩和周昌相视一眼,皆有些诧异起来,难道每个人看到的景象都不同?
“周兄可看到什么?”封青岩问。
周昌迟疑一下,就说:“狼烟滚滚,血流千里,封兄呢?”
“群龙腾空,天下大吉。”
封青岩有些诧异,他们二人看到的景象恰好相反,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这只是书法之象,看到什么都不奇怪。
他们二人并没有离开,继续观摩君行碑上的书法,但是太过深奥难解,让人无法参悟出什么。
“周兄可知此字,是何人所书?”封青岩问
“我听曾闻,凡是八十一书院大门前的君行碑,皆为历代教主所书,蕴藏着神鬼莫测之威,可挡妖精鬼怪于门外。”周昌说。
“原来是教主,怪不得如此恐怖。”封青岩说。
“哈哈,我破境了,我破境了。”
突然有学子手舞足蹈大喊,神情显得有些疯狂,道:“我书法入九品了,我书法入九品了……”
众学子闻言皆震惊不已,想不到一阵的功夫就有人破境入品了。
这时学子更加认真观摩,都希望能够破境入品。
只要不出意外,琴棋书画四君艺只要入品了,都基本能够评个甲……
一阵后,封青岩不由笑了笑,他感觉自己的字,亦快要入品了。其实,最主要还是前世的功劳,毕竟前世的书法功底不差,只是现在还没有与这个世界融会贯通而已……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人当场破境入品了。
毕竟破境入品的学子,原先就已经一只脚踏入九品了,只差一丝契机而已。
君行碑前。
学子来了走,走了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封青岩和周昌依然静静凝视,跟着教主所书的字畅游天地,感受书法的神妙……
“咦,为何这两人一直站着不动?”
旁边有学子惊讶无比,说:“我看他们,且站了快一个时辰。”
“这两位兄台恐怕有所悟。”有学子回应,脸上露出些羡慕的神色。
“原来如此。”有人恍然大悟说。
半个时辰过去。
封青岩和周昌先后从君行碑上的书法异象回神,脸上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只差一点点,就可破境了。
若这次不破境入品,恐怕要等多日后了。
“可惜了。”
周昌摇摇头说,他亦是差一点就可破境入品了,说:“封兄可到书院中看看?”
封青岩点点头,就朝大门走去。
走过大门,呈现眼前的就是九座德门,每座德门之间相距三丈三。每当有学子成功走过一座德门,所过之德门就会德光绽放,照耀整座书院,甚至会有礼钟响起,以昭示天下……
封青岩站九德门的左前侧,好奇打量着,甚至还有跃跃欲试的想法。其实,无数学子看见九德门时,皆有跃跃欲试的冲动,只是知道最终会失败,以及生怕被人嘲笑,才没有去尝试而已。
这时,又有学子走上去,最终只走出数步的距离,就被无形的阻力弹了回去。
“封兄可去试试?”
虽然周昌鼓动封青岩尝试,但内心亦有去试试的想法,说:“若是能够走过其中一门,即可名动天下,为一鼎君子。”
虽然封青岩没有听说过一鼎君子,但是没有什么都询问周昌,现在只能忍着不去询问,以免周昌觉得他有问题。
一阵后,封青岩便眯起眼睛,打算认真观察一下时,但眼前却是猛然一变,只剩下九座变得虚化的门楼。
每一座门楼上,皆拦有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法则锁链。
封青岩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拦住学子的乃是代表君子九德的天下法则……
不过看到并不等于能够走过去。
这时,九德之门前走来数名世族弟子,正是赫连山、刘凌和朱雁等人,他们站在德门前细细打量,似乎是准备尝试走走九德之门。
“吾听闻公子山,乃是德行公子,得到诸多学子的敬仰,或许能够走过一门。”
有学子颇有些激动说。
片刻间,就有无数学子的目光落在赫连山身上,都想看看被人称为德行公子的公子山,可否走过其中一座德门。
若走过,即坐实德行公子之名……
……
第037章 刚刚发生了什么?
九德之门两旁。
虽然学子们都一一失败了,但是因颜山成为君子一举成名的缘故,学子们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吸引更多的学子前来围观。
甚至连围观的教习、教谕,亦更多了。
封青岩走上前时,众学子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比起颜山、牧雨、戎韬等名声在外的学子,差得太远了。
封三问只是在一部分学子中,小有薄名而已。
“咦,封兄这是……”
周昌微微诧异,心中亦有些好奇封青岩能不能走过。
“哼,公子都没能走过,他竟然敢想?”
刘凌见到走上来的封青岩,愣了一下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不爽说:“若是他能走过,我刘凌从此就……”
“凌,慎言!此不是君子之言。”
赫连山闻言皱起眉头,连忙阻止刘凌继续说下去,教训说:“你嘲讽他人之时,亦是把己置于险地,不是君子之为。”
刘凌没有再放狠话。
不知为何,他总不爽封青岩身上的出尘脱俗,感觉太装了。
“原来是封三问。”
“封三问年少有大志,或许能与君子山般走过一门,一举成名天下知。”
有知道的学子说。
其他不知道的学子纷纷打听,很快就知道封三问的三问从何而来,以及年少之时所立的大志。
这让不少学子佩服,不由高看两眼。
“你亦要试一试?”
大教谕百里堃看到封青岩走上来,微微怔了一下。
一个还在早堂求学的蒙童,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九德之门,实在让他十分意外,也有几分勇气。
“学生亦想走走,看能走过几门。”
封青岩平静说,就对大教谕等教谕恭敬一礼。
众学子听到封青岩的话都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刚刚他说什么?”有学子愕然问。
“他说,看能走过几门。”那回答的学子,亦被封青岩的话给惊到,这实在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忍不住道:“太狂妄了!”
“天下能成为一鼎君子的,少之又少,还妄想走过几门?”有学子脸色不悦,带着呵斥的语气道,“九德之门,岂是谁人都能走过?且走过一门,再言其他。”
“哈哈,笑死我了。”
这时,刘凌有些不顾形象指着封青岩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被赫连山瞪了一眼后,就一边忙着拭擦眼泪,一边忙着行礼说:“失礼了,失礼了。”
“可笑吗?”赫连山责问。
刘凌愣了一下,带着些不解问:“难道不可笑吗?公子看他们,不差点笑得趴下了?”
“君子不笑他人有远志。”
赫连山看了看不少大笑起来的学子,就严肃对刘凌说,“走过一座德门,应是所有学子的志向,而走过九座德门,更应是所有学子的远志。立志成为君子,有何错?有何可笑?”
刘凌目瞪口呆,这、这都能跟立志成为君子有关?
“公子,这是两回……”
刘凌想挣扎反驳一下,可惜赫连山不再看他,就忍不住对朱雁说:“你说是吧?”
朱雁没理他。
其实,不仅大部分学子笑了,就连一些教习和教谕都笑了。
大教谕愕然一下,就赞赏说:“你虽为蒙童,却不失君子之风,可嘉!他日必有所成。”
大教谕此话一出,众学子顿时哗然。
“蒙童?吾没听错吧?”
不少学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出尘脱俗的封三问,怎么可能是蒙童?
“蒙童亦来走九德之门?”也有学子惊愕无比。
不少名声在外的学子,皆诧异看着封青岩,牧雨还问:“大教谕,是不是您搞错了?封三问怎么可能是蒙童?”
“难道不是?”
大教谕亦有些诧异,看着封青岩说:“你不是在早堂求学?”
“学生是在早堂求学,但是跟安先生学习《雅经》、《诗经》,以正其音。”封青岩对着众人微微一礼,他说话并不快,听起来的确没有与其他学子般流畅,纯正,听着有些像初学者。
众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从某方面来说亦算得是蒙童。
“原来如此。”
大教谕点点头,带着鼓励说:“开始吧。”
封青岩朝众人点头示意后,直接往德门走去。
当走到三丈时,并没有感受到学子所说的阻力,他微微诧异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但走到两丈,还是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阻力。
这时,众人都有些诧异起来,这完全是闲庭信步啊,根本无法从封青岩身上看出一丝一缕的阻力。就在诸学子诧异之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封青岩就轻轻松松四步走过了德门。
咚——
一声悠扬而古远的钟声响起。
它响彻整个天地,直冲云霄,传出千里之外,向天下昭示,又有君子诞生了。
“看来这位封三问倒有不凡之处,走过两丈时竟似没有丝毫阻力般……”一学子见到封青岩闲庭信步般走过两丈,忍不住对身边的学子发出惊叹,接着满茫然问:“钟声?哪来的钟声?”
而他身边的学子瞠目结舌,似傻住般。
当他不解看回去时,不禁目瞪口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就走过德门了?
那名学子满脸吃惊,神情如同见鬼般,自己只是扭头说句话而已啊,舌头不由打结道:“他、他走、走过德、德门了?!”
“好像……大概……是吧……”
回答的学子,亦是一脸懵|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时,不少交头接耳或心不在焉的学子,亦被突然响起的钟声弄蒙了,一个个诧异钟声从何而来。接着,整个人如同被定住般,呆呆看着站在白光耀眼的德门下,接受磅礴文气灌注的封青岩。
这是什么情况?
不少学子直接懵住了,封三问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
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个个茫然相视的学子,甚至怀疑自己丢失一部分记忆了。
其实,封青岩就是在诸学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走过德门,连教谕教习都被惊到了。刘凌、赫连山、牧雨等学子,更是满脸吃惊之色,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走过了?
……
第042章 那灯何曾熄灭过?
戊时未到,天色在北风呼呼中完全黑下来。
虽已是开春,但天气却寒着,天地间还是一片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
封青岩乘坐马车来到灵水桥,便让陈牛回家不用再候着。
“见过君子。”
“见过君子。”
这时灵水桥上人头攒动,早已有数十背着七弦琴的学子在等候,见到封青岩走下马车后纷纷行礼。
封青岩见到有些意外,但这样正好,不会产生什么流言蜚语。
“雨自作主张,还请君子见谅。”
牧雨白衣飘飘,青丝乱舞飞扬,纤细的身子背着偌大的七弦琴走上前行礼,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但如秋水般的明亮眼眸里,却充满了希望。
“如此正好,但不知能否帮得上诸位。”
封青岩一笑,对众人一礼后便说:“诸位请便。”说完就寻了处干净的雪地就地坐下。
这时有仆从抬上矮几,轻轻放置在封青岩身前,又有仆从端上文房四宝、经史子集置于矮几,以方便封青岩使用。
“岂能无灯火?”牧雨说。
“婢为君子掌灯。”
这时有貌美婢女持油灯上前,在封青岩的身侧跪坐下来。
“婢为君子御风。”又有貌美婢女拿着披风上前,披在封青岩的身上,接着退到身侧,道:“婢为君子研墨。”
封青岩微微一愣,接着一笑,并没多言。
学子们相视一眼,就在封青岩四周跪坐下来,七弦琴奉在身前。不过,他们亦有些茫然,甚至觉得有几分荒唐,这样真的对琴艺有帮助?
可是七品琴士牧雨却如此说。
她在习琴的学子中有不小的威望,诸学子隐隐以她为首,能够与她争锋的就只有方忘方物外了。
但此时,方忘在闭关,冲击七品琴士。
她言君子青岩身上,有“清幽平淡”之息,乃是至高的“静”之境的初现,只要窥视一二,即可让诸位琴艺大进。
若有幸得窥门径,说不定天亮时就能够入品……
牧雨的话,大部分学子都信了。
倘若不信,就不会有数十学子背着琴,在天寒地冻的夜里跑出来,来到灵水桥上吹一夜的北风。
他们太渴望入品了,入品的更渴望升品。
若挨冻一夜可以换来入品,会有无数学子疯狂挨冻。
灵水桥没有桥栏,与河两岸十分平坦,跪坐在桥上,两岸皆可见。因而,亦有学子跪坐在灵水河的两岸,远远凝视着已经静静看书的君子。
清幽平淡……
静……
有吗?
一个时辰过去了。
并没有学子在封青岩身上,感受到“清幽平淡”,更不要说“静”了。
若有,亦只是冷。
因而有一些学子忍受不住,就背起七弦琴一礼离开。
灵水桥上的这一幕,令引起不少学子的好奇,甚至连教习都来围观了。
书院门前,君行碑旁。
有数名教习诧异眺望灵水桥。
“观人就能提升琴艺?”
有年轻的教习就忍不住摇摇头说,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虽然观的乃是三鼎君子,但是……”
年轻教习停顿一下问:“你们可是从三鼎君子身上,感受到‘清幽平淡’之息?”
其他教习皆摇头。
“这‘清幽平淡’之息,是什么?”
那年轻教习又问,他亦有些糊涂,不理解何是“清幽平淡”之息。
数名教习再次摇头。
“静。”
一个老者声音传来。
教习闻言就转身,对着从书院里走出来的老者恭敬一礼。
老者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这老者正是和大教谕百里堃抢封青岩作弟子的老者,姓章,名秀,字云锦。他虽然不是大教谕,但是在教谕和教习中,有莫大的威望,可以说是仅次于大教谕的老教谕。
而且境界更是不输于大教谕,两人皆是文相境。
“静?”
那年轻教习诧异问。
其他教习亦投来好奇的目光。
“静,乃是琴者至高的一种境界,‘清幽平淡’是‘静’的初现。倘若学子,真能从‘清幽平淡’中得窥门径,说不定能入品。”老教谕章秀想了想说,“静,乃是琴君的境界……”
老教谕看了一眼教习,又言:“其实,琴之九德,即是琴者九种至高的境界,只要琴者得其一德,即可踏入琴君之境。”
“原来琴之九德,亦是一种境界。”
有教习感叹,他对琴知之不多,并不太了解。
所谓琴之九德,即: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
“静,谓无贶飒,以乱正声。”
老教谕一边晃着脑袋,一边说:“人若有德,高山仰止,是为鼎君子;琴若有德,景行行止,是为琴君子;琴乃君子之器,象征正德之气。”
在教谕说话中,又有学子起身离开。
“如此说来,君子青岩身上,真具有‘清幽平淡’之息?”那年轻教习诧异说,“这是否与为三鼎君子有关?”
“琴之九德是琴之九德,人之九德是人之九德,两者并不相关。”
老教谕章秀摇摇头说,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如此说吧,倘若人有九德,较于他人更易悟得琴之九德。君子青岩身上,的确具有‘清幽平淡’之息……”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多学子离开了。
在子时一过,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学子。
跪坐静观三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学子从封青岩身上感悟到什么,这让学子不免有些失望,甚至认为自己做了件蠢事。
但是,学子们却忽略了一件事。
灵水桥上,寒风呼啸不止,但是封青岩身边貌美婢女捧着的油灯,却一直没有熄灭过。
油灯并没有灯罩,但是在呼啸北风中不灭。
“敢问章老,清幽平淡之息有何体现?”
年轻教习不免有些好奇,可惜自己无法从封青岩身上得窥什么。
“汝且看那盏油灯,可曾熄灭过?”老教谕指着貌美婢女持着的灯油说,内心亦有些感叹,很想收其为弟子。
可惜,三鼎君子肯定是被院主预定了,又岂能抢得过院主?
数名教习一经提醒,猛然醒悟过来。
那盏灯油,似乎还真一直没有熄灭过,心中不由震惊不已。
即使是封青岩,亦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眼中除了书籍就无他物,一直沉浸于书海中。
但,除了老教谕,有人注意到了。
……
第043章 唯有吾师!
月色下。
有北风卷着雪花掠过,拍打在灵水桥上神态各异的学子。
但是,封青岩身侧的那盏油灯,却连火苗都没有晃动一下,四周静得似没风般。
牧雨静静盯着那盏油灯。
渐渐地,四周没有了风声,没有了跪坐的学子,唯有死寂般的冰天雪地里,有一盏油灯在静静燃烧。
天地静得可怕。
“咦?”
这时,书院前的老教谕,看向牧雨时微微惊讶,说:“还真得窥门径了?”
“这……牧女郎能入六品?”
年轻教习心中一喜说。
若真入了六品,说不定还能与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的弟子,争夺一下天下少年琴榜。
“岂是那么容易?”
老教谕摇摇头,看向其他“法”就在眼前却不得“法”的学子,心中不由暗暗着急,恨不得上前提醒一二。
若此时错过了机会,怕是日后难有这样的好机缘。
但“法”岂是提醒就能够得到?
倘若如此,天下人人皆大儒。
封青岩静心读书,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法”,亦让老教谕颇为震惊。毕竟,封青岩并没有参悟了“静”之境,只是身具一定的“清幽平淡”之息,自己亦是无法操控。
若是刻意了,反而流露不出来。
渐渐地,亦有一些学子发现油灯不对劲,明明灵水桥上不时有北风掠过,那盏油灯却一直不曾熄灭。
这让他们感觉疑惑不解。
若是大儒或文相倒是好理解,他们心静可让风止,但是封三鼎明明没有开启文宫……
灯不熄,说明灯前无风。
无风,是为静。
有学子盯着油灯思索间,突然陷入死寂的冰天雪地里。
不知何时,一个琴音轻轻从天地而起,若不是仔细倾听,根本不听到。
书院前的老教谕和教习,见到牧雨的气息徒然一变,竟然有几分大家风范,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手起,弦动,音落。
纤细的指尖下,吟猱余韵,细微悠长。
蓦然间,只见灵水桥上音雾弥漫,如大雾降临,笼罩着牧雨似弱不禁风的身子。
琴之九品,白色音雾弥漫。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一个低低的,轻轻的,似潺潺流水般的浅吟低唱缓缓响起,透着淡淡的哀伤。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牧雨一边抚琴一边低吟浅唱。
灵水桥上,白色音雾与赤色音雾相交相融。
琴之八品,赤白音雾相生。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风,乱了牧雨的青丝,却无法乱得了她的心,那低眉婉约的眼里,隐隐可见泪光。
轻轻的浅唱与轻轻的琴音交融在一起。
不知何时,灵水桥上出现了橙色音雾,与赤白音雾相交。
琴之七品,三色音雾呈彩。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三色音雾不断交融,似乎孕育着什么,变得色彩斑斓。而轻轻的琴音,飘落在灵水河两岸,触动一个个人的心灵。
书院前的老教谕见到,眼中露出些惊讶。
“六品!
年轻教习有些激动,忍不住低声说出来。
白、赤、橙三色音雾不断交融,转换,慢慢交融出第四色。虽然第四色音雾很淡,非常微弱,但它最终还是出现了。
“由三色呈彩变成四色斑斓,这是琴之六品,女郎竟然突破了。”年轻教习惊喜无比,心中为牧雨高兴。
一直静心读书的封青岩,似隐隐听到一个轻轻的琴音。细心倾听下,果然有若隐若现的琴音以及浅唱,且琴音与浅唱中都透着淡淡的哀伤……
他诧异之下就停下读书,就朝牧雨看去。
只见牧雨白皙的脸上,隐隐挂着泪光……
一个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凄怆女子,却为了琴,为了己,不得不去抗争……
他心中微微感叹一声。
而他一停,心中就不静,那些陷入死寂冰天雪地的学子,似乎从某种境界中回神过来。
接着,一个个琴声响起……
一个原本是琴童年轻学子,身后竟然生出淡淡的音雾。
入品!
“哈哈,习琴多年,此刻终得法门。”那年轻学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大喊:“吾,入品了。”
这时,又有一个琴童学子,身后亦生出淡淡的音雾。
“入品了,入品了。”
那学子喃喃说,想到自己为了习琴,吃尽了苦,在这一刻终于苦尽甘来,入品了,不由潸然泪下。
书院前的教习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琴士破境为琴师有一,琴童破境为琴士有二……”年轻教习吃惊不已,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琴士破境为琴师,不亚于十琴童同时破境为琴士。”
“不止。”
老教谕沉吟一下,说:“在三天内,或许还会学子会破境。”
“这……”
年轻教习震惊看着封青岩。
南岸围观的学子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看一看人,就入品了?
何时入品如何容易了?
起初他们还在嘲笑,说这些学子异想天开,脑袋被门夹了。
但现在……
他们亦震惊看着跪坐于桥上,更加出尘脱俗的封青岩,心里只有高山仰止。
他只是静坐,就可让人破境。
这时牧雨悄悄抹去泪痕,抱着七弦琴朝封青岩走来,跪下恭敬拜道:“雨,拜见吾师。”
“女郎,何需如此?快请起。”封青岩连忙道。
“拜见吾师。”
不止是破境的学子抱琴恭敬上前,而是所有学子皆抱琴上前行礼,不过倒是没有像牧雨般跪拜下来。
“岂敢?诸位过誉了。”
封青岩摇摇头,说:“青岩所做何事,值得为汝等之师?请诸位莫要如此,让人见笑了。”
“天下谁能让吾等一夜破境?唯有吾师!”
牧雨再拜下道。
这时,封青岩的脑海突然动了一下,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眼前的景物消失,世界变得虚无起来,见到眼前有丝丝缕缕的气雾,从天下间没入他的脑海里。
文运!
这气雾,竟然是缥缈的文运!
封青岩心中微微一怔,接着他脑海里的鼎形印记,似乎变得清晰一些了。他只是真心想帮一下牧雨以及诸位学子,却想不到天地如此回赠他……
且他今夜过后,必定再次名动天下。
……
第055章 大字牌(求推荐票)
圣庙上空。
在那的磅礴文气中,一支朴素无华的毛笔若隐若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它却有天下第一笔的美誉。
乃是圣品文宝。
在入学礼上,学子拜笔,乃是敬重圣笔曾于人间有大功,亦是敬重“笔”于圣道有大功,更是敬重自己手中之笔……
因为笔,乃是圣道不可或缺之瑰宝。
而学子请笔,乃是用于描红。
描红,即启蒙描红,亦是老教谕所唱的“破蒙始字”,写下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于早已经破蒙的学子来说,人生第一个字只能是意喻了。
这时学子纷纷起身,朝圣庙上空的圣笔拜下。
“学生请笔。”
学子躬身道。
当学子说完时,一支支虚化的毛笔飞出,落在学子的身前,渐渐化为凝实之笔。
学子恭敬接过,跪坐下来。
封青岩起初还以为,请笔如同请圣泽般,可分为九品……
谁知道大家都是一样。
“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
这时,安修看着温声道,但声音中充满韵味,似在天地间不断回荡,“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按禽兽艸木皆天地所生,而不得为天地之心,惟人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为极贵。天地之心谓之人,能与天地合德……”
安修说完,就从身后的案几拿起一支笔,蘸了蘸墨就转过身,在众学子面前,虚空写下一个“人”字。
无纸,而“人”字于虚空中不散,似有纸般。
众学子见到惊叹不已。
这时,只见“人”字一变,就迅速化为一个虚化的人,样子与安院主有几分相似。
“他”似活过来般,对安院主恭敬一拜,就消失于天地间。
“字变人?!”
“这是什么境界?”
诸学子震惊不已,想不到院主的书法如此恐怖。
其实就连教谕和教习,亦有些惊叹。
“诸学子,破字。”
老教谕提醒。
入学礼的启蒙描红,所破之字为“人”字。
其意,是书院希望学子学会做人,知道做人首先要堂堂正正地立身,要像人字那样顶天立地……
众学子纷纷回神,并没有贸然下笔,特别是世族弟子。他们在默念经史,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调节自身的精气神……
因为入学礼的破蒙始字,于学子亦有一场造化。
岂能不争?
在世族学子默念经史时,早已经有不少学子下笔了。
片刻后,世族学子纷纷下笔,可惜并没有他们想象的事情发生,不禁有些失望……
“这……”
在这时,顿时有学子惊呼出来。
因为牧雨写下一个“人”字时,就见一直在她头顶的祥云,蓦然没入“人”字中,接着“人”字渐渐活过来。
一个虚化的,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从纸中走出来,朝她一拜后,就化为一道光芒消失于天空。
“这是怎么回事?”
有学子震惊问。
但绝大部分学子都不知道,一脸茫然相望。
这时,在请圣泽时额外得到的祥云、瑞气、瑞兽和珍禽,纷纷融入学子所写的“人”字中,一个个虚化的人从纸中走出。
融入祥云、瑞气等越多的“人”字,走出来的“人”越凝实。
而世族学子看到后,终于明白过来,“破蒙始字”的造化,只是这些学子的造化……
封青岩看到,亦有些惊奇。
他见到越来越多人看着他,就明白众人的心思,沉吟一下就写下“人”字。
祥云瑞气和瑞兽珍禽,纷纷融入“人”字中。
一个虚化,却无比凝实的人,从纸中走出来,的确与他有几分相似,朝他一拜后,就化为一道光芒消失于天空。
众学子见到惊叹不已。
从纸中走出来的“人”,以封青岩的最为凝实,颜山次之,周昌再次之、赫连山再再次之……
学子惊叹之后,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周兄可知?”
封青岩忍不住转头询问。
周昌微微一笑,说:“封兄稍后就会知道。”
虽然众学子都已经破字,但是老教谕并没有喊结束,似乎在等待什么。
其他教谕、教习亦如此,甚至仰头看天。
这时,一道光芒从天空落下,恰好落在牧雨的身前,正是之前化为光芒飞走的“人”。
“人”朝牧雨一拜后,就迅速虚化淡去。
牧雨微微有些失望。
教谕、教习见到,亦有些惋惜,他们还是比较看好牧雨,谁知道牧雨的“人”空手而归。
一道道光芒从天空落下,化为一个个“人”。
他们朝本体一拜后,就迅速消失不见。
教谕和教习见到,一个个“人”皆无所得,眉头不禁皱起来。
在赫连山的“人”飞回后,众人见到“人”恭敬奉上一枚小小的字牌,接着一拜就消失不见了。
“咦,这是什么?”有学子忍不住问。
“看不清。”
有学子摇头。
“甲字牌,还算不错。”
有教谕微笑点头,接着有些好奇起来,“不知大字牌,会让谁夺到?”
“还用说?”
旁边的一名教谕看了一眼封青岩说。
“这个说不定。”那教谕摇摇头说,接着眼前一亮,见到虞渊的“人”,竟然奉上一枚甲字牌。
接着,周昌的“人”亦飞回来了,奉上一枚小小的字牌,接着朝周昌一拜就消失。
周昌接过微微有些失望。
“甲字牌。”
那教谕点点头,带着些喜悦说:“已得三枚了。”
这时,颜山的“人”亦回来了,同样奉上一枚小小的字牌,但是颜色和周昌的不一样。
“高字牌,不错不错,三得其一了。”
那教谕连连说,满脸的笑容,接着看向封青岩,“不知三鼎君子,能不能拿到大字牌呢?”
其他教谕、教习,亦有些好奇。
在众人的期待中,封青岩的“人”飞回,朝他奉上了三枚小小的令牌。
“三枚?”
“怎么拿到三枚的?”
这时,教谕、教习都有些怔住了,封三鼎居然拿到三枚字牌。
“不是只能拿一枚吗?”
有教习忍不住问。
……
第056章 拜天下太平(求推荐票)
圣庙前。
诸位教谕和教习皆有些诧异,想不到封三鼎的“人”拿回了三枚字牌。
“不是只能拿一枚,而是每一种字牌只能拿一枚。”
这时,有年纪较大的教谕想了想,就摇摇头说,“也就是说,只要哪位学子有能力,每一种字牌都可以拿回一枚。”
“是这样?”
有教习惊讶,说:“吾还以为,只能拿一枚呢。”
“的确是这样。”另有教谕点头说,“一直以来,极少有学子能拿回两枚,所以让人误以为只能拿一枚,其实不然。”
“甲字牌、高字牌和大字牌,哈哈。”
有教谕忍不住大笑。
儒教的每次开春大考,都会在圣宫里放置一枚“大字牌”,三枚“高字牌”以及八十一枚“甲字牌”。
这三种字牌,各有各的妙用,任凭学子来取。
至于能否取到,又取到多少,就要看学子自己的能力了。
这次的入学礼,葬山书院竟然取到了四枚甲字牌,一枚高字牌和一枚大字牌,又一次压过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让诸位教谕和教习高兴不已。
这次的开春大考,葬山书院可谓出尽风头,硬生生压下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让其他书院目瞪口呆。
字牌,注定会有大部分书院颗粒无收。
其实在以往的入学礼上,基本都是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的游戏,其他书院只能看看和羡慕一下……
这时,封青岩好奇打量着字牌,三枚字牌的颜色不一样,甲字牌是黑色,高字牌是淡白色,大字牌是米白色。
除了甲字牌是铁制外,高字牌和大字牌,皆是玉石所制。
字牌的式样都差不多,一寸宽,一寸余长,上面布满古怪的花纹,正面都刻着一个字。
或为甲字,或为高字,或为大字。
“老师,这字牌有何用?”
封青岩打量一阵后,并没有发现字牌有什么神奇之处,就忍不住出言询问。
“大字牌,可请大儒出手一次。”
安修看了看封青岩手中的字牌,一笑说:“高字牌,可请文相出手一次。”
众学子闻言,心中不由大为震惊,大字牌竟然可请大儒出手?!
“真可请大儒出手一次?”
有学子目瞪口呆,实在被惊吓到了。
“那甲字牌呢?”
有学子恭敬一礼后询问。
“三枚甲字牌,可换一枚高字牌。”安修又说,“而甲字牌前二十者,方有资格竞争书院的十大弟子。”
当学子听到如此说,目光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书院的十大弟子,谁不想?
这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士族学子和世族学子都知道,只有少部分士族学子和寒门学子不知道而已。
“倘若只有八人有甲字牌呢?”有学子突然发问,毕竟甲字牌不易取得,有时候不够二十人亦有可能。
“那书院就只有八大弟子。”
安院主说,接着对封青岩、颜山几人言,“大字牌和高字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动用,这是书院让学子用来保命的。”
“学生明白。”
封青岩心中亦有些惊讶,闻言后就回礼。
“诸生肃穆。”
片刻后,老教谕高声道。
待学子安静下来,老教谕再唱:“入学礼成,葬山书院师生共拜天下太平!”
安院主和诸位教谕、教习转身,率领学子进行最后一拜。
“吾愿天下太平!”
众人齐齐躬身一拜。
至此,入学礼终于结束了。
入学礼依次为正衣冠,拜诸圣,请圣泽,拜先生,呈束脩,净手净心,朱砂开智,击鼓警示,拜笔请笔,启蒙始字,夺字牌,以及最后的拜天下太平。
这快要一天过去了。
位于书院大门东侧的巨大漏刻显示,已经申时初了。
“诸学子到膳堂用膳。”
老教谕提醒道。
这时,众学子早已经饥肠辘辘,听到书院还给学子提供膳食,不禁有些惊讶和惊喜。
在教习的指引下,众学子匆匆往膳堂走去。
但有部分学子,不愿在书院的膳堂用膳,就匆匆往书院外走去,却被一名教谕拦住了。
“入学礼后,学子必须到膳堂用膳。”教谕说。
学子闻言愣了一下。
“必须?”
有学子愕然问。
“必须,即使是封三鼎亦不例外。”教谕面无表情说。
学子听到教谕如此说,只能往膳堂走去。
不少学子来到书院东北角的膳堂,见到膳堂竟然只提供五谷粗粮,不禁愣了愣了。
特别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世族学子。
这如何吞得下腹?
“可有肉乎?”
有世族学子忍不住问。
“无。”
教习面无表情说。
“可有羹乎?”
“无!”
不少跪坐在矮几后,看着陶盆里水煮无味的粗食发呆的世族学子,不知道如何下嘴了。
寒门学子倒是匆匆吃起来。
不少士族学子亦吃得很香……
“粮食来之不易,不可浪费。”
有教谕知道世族学子在想什么,就立即绝了他们的想法,“必须吃完,方可离开膳堂。”
“啊——”
一些世族学子惊叫出来,满脸的苦色。
“吃不完者,不吃者,浪费者,皆评为丁。”那教谕又道,眉头微微蹙起来。
众学子一听,就不敢有小动作了。
“那第一个吃完呢?”有学子好奇问,“甲评?”
“吃完是应该的。”教谕说,“甲评,岂是那么好拿?三个甲评,可换一枚甲字牌……”
“那先生,如何才能拿到甲评?”
众人学子顿时兴奋起来,目光里满是期待。
三个甲评就能换一枚甲字牌,实在太让人意外和惊喜了。
“吾高兴即可。”
那教谕笑眯眯说,看向封青岩又言,“例如,青岩学子今日夺得大字牌,大壮葬山书院之威,吾心甚慰,甲评。”
这时,众学子都呆住了,这样都行?
那岂不是十分随意?
就连牧雨、周昌等学子,亦被教谕随手的一个甲评给惊到了。
封青岩愣了一下,就站起来行礼道:“谢过先生。”
教谕满脸欣慰点头,接着看向众学子说:“就是如此,汝等让吾心慰,亦可得甲评。”
众学子看向封青岩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怨起来。
不过,有不少学子开始动心思了……
三个甲评的确可换一枚甲字牌,但是书院只有教谕、大教谕和院主才有能评甲。
教习没有这个资格。
……
第057章 面朝东方(求推荐票)
书院的教谕,乃是一技或一艺之长,职责是率领诸位教习对学子进行教导,拥有相当大的权威。
但是,教谕每年的甲评是有数额限定,并不可以无限评甲。
若当年的甲评用完,就不能再评。
教谕看似是随心所欲,但是必定有自己的深意,不会贸然就给学子评甲。
其实书院的膳食并不难吃,亦不是刻意为难学子。
这一顿五谷杂粮,是为了让从小锦衣玉食的士族和世族学子,去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膳食,让学子知道粮食来之不易。以及告诉学子,天下的平民百姓,每顿若有一碗小麦粥,偶尔还能尝到肉味,已足矣。
天下太平就是如此的简单。
不久,不少学子纷纷吃完起身。
世族学子却味同嚼蜡,只能强咽下去……
“太难吃了。”
刘凌苦着脸,难以咽下去。
“于吾等而言,如同猪食,但于百姓而言,却是救命之粮……”边星摇摇头,接着吃起来。
“庶民岂能与吾等相提并论?”刘凌愕然。
“日后每旬,吾等必须吃一日粗粮,以不忘百姓之艰辛。”赫连山已经吃完,看着旁边的世族弟子说。
众世族学子愣了一下。
“公子,不必吧?”有学子迟疑一下说。
“公子,吾等已知百姓之艰辛,他日必定为天下百姓谋福……”又有学子说,“这个每旬的一日粗粮,就不必了。”
“那就每月一次吧。”
赫连山看了看诸学子,沉吟一下就说。
世族学子松了口气。
不过赫连山却交代了自己的仆从,每旬必须为他准备一日的粗食,并且叮嘱是真正的粗食……
众学子用完膳,就纷纷离开书院。
……
封青岩回到木屋,发现木屋前依然站着不少人,有仆从,有前来拜访的学子或文人……
当把人送走后,天色快要黑了。
封青岩回卧室休息一阵,就拿起一卷书前往灵水桥,准备再次通宵夜读。
他之前说过,三日后会在灵水桥夜读。
这时,灵水桥上早已经站满了人,有书院的学子,有外来的琴者,甚至还有数名教习……
“见过君子。”
“见过师兄。”
“见过封三鼎。”
桥上众人纷纷见礼,封青岩亦一一回礼。
待他寻了地方坐下,就有仆从抬上矮几、端上文房四宝,以及有貌美的侍女掌灯、研墨……
而学子们,则满怀期待,特别是琴者。
上次,除了牧雨和两名琴童破境外,在第二第三日,又有两名琴童破境入品……
这让琴者激动不已。
桥上,渐渐静下。
夜色,渐渐深了。
不少来看热闹的学子纷纷离开,毕竟今日的入学礼忙了一天,早已经累了。
在子时还未走的,就只剩下满怀期待的琴者。
虽然封青岩一直静心读书,但身侧的油灯却一直在晃动,让不少琴者失望不已。
灯,无法静下来,琴者们亦无法静下来。
“有些刻意了。”
在书院的君行碑下,老教谕观察了片刻,就带着些惋惜说,“今夜那灯,怕是静不下来了。”
身旁的几名教习点点头。
渐渐,天亮了。
封青岩读书亦读困了,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后,拿起自己的书朝众人一礼,便朝木屋走回去。
众学子回礼,目前离开。
“牧女郎,可知师兄下次夜读是何时?”虽然学子都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
“不知。”
牧雨摇摇头,背着琴离开了。
……
天亮后。
封青岩来到南岸的早堂,跟安院主学了大半个时辰的《诗经》后,便有些忍不住问:“老师,文宫如何开启?”
不开文宫,文才再高亦无用,终究是普通人而已。
这是圣道的天下,更是文修的天下。
“从明日开始,你寻到一处山顶,天亮即面朝东方诵读,一直诵读到太阳升起。”安修思索一下说,“至于早晨的学习,你可放在下午或傍晚,来为师的住所即可。”
“这样就可?”
封青岩有些诧异。
虽然他未开文宫,却知道文宫并不易开启,有些学子还需要专门的文气灌注,方能开启。
“当你看到浩然气息从天地间生起时,文宫自然会开启。”安修说,“但是,必须做到风雨不改,一日不可落下,你可能做到?”
“弟子能做到。”封青岩说。
安修点点头。
……
咚——
书院大钟响起。
学子纷纷往讲堂走去。
书院有不少讲堂,可分为甲乙丙丁等讲堂,其中甲讲堂最大,可坐下数百上千学子。
而书院的第一堂课,乃是众学子聆听院主的教诲。
在众学子相互交谈中,讲堂走进一名名教谕或教习,他们坐于学子的两侧……
学子见到,顿时安静下。
这时,安院主走进来,依然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拜见院主。”
众学子纷纷行礼,恭敬无比。
安院主点点头,示意众学子坐下,便问:“何为礼?不超四字回答。”
众学子愣了一下,四字如何解释得了礼?
“礼,即礼仪。”
赫连山迟疑一下便道。
安院主点点头,道:“可得乙评。”
众学子闻言顿时高兴起来,个个皆跃跃欲试的样子。
“礼,德也。”
颜山道。
安院主点点头,道:“可得乙评。”
这时,众学子纷纷说出礼是什么,不过回答基本是大同小异,连个乙评都混不到了。
书院的甲乙丙丁四评,甲为优,乙为良,丙为差,丁为劣。
虽然三个甲评可换一个甲字牌,但是三个乙评,不能换一个甲评。
但,可抵消一个丙评。
“青岩,你说。”
一阵后,安院主点名。
众学子的目光,“唰”一声全部落在封青岩身上,目光真是越来越幽怨了。
“规矩。”
封青岩迟疑一下说。
在安院主问“何为礼”时,就已经在思索答案。
“不错,礼即规矩,可得甲评。”
安修点点头。
众学子怔住了,目光变得更加幽怨了。
他们深深地感受到,书院的所有教谕教习,红果果地偏向封三鼎……
“礼,从示,从豊(lǐ),豊乃行礼之器,本义为举行仪礼,祭神求福。”安修不再发问,而是阐述自己的礼,“礼,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
……
第059章 创琴社(求推荐票)
天色刚刚发白。
封青岩就和九歌来木屋附近的山顶。
虽然他还没有学完《诗经》,但他早已经读完,并熟记于胸。
这时,他并没有立即诵读,而是先坐下静心,待静完心就起身整理衣冠,凝视东方发白的天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沉默一阵就开声,声音十分洪亮。
但是,声音中却少了一份诗意,更少了一份韵味,让他找不到感觉。
“参差荇菜……”
他的喉咙突然卡住,无法再诵读下去。
这时,封青岩不得不停下来,整理情绪后重新朗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
他喉咙又卡住了,无法发出声音。
沉吟一阵,封青岩干脆停下,凝视东方静静站着,一直到太阳升起方离开。
回到木屋,用完早膳,前往书院。
……
“师兄,可与吾等共创琴社?”
在钟声未响时,牧雨等数名琴者朝封青岩走来,眼里满是期待。
“创琴社?”
封青岩回神过来。
“琴,乃众乐之首,贯众乐之长,统大雅之尊,系政教之盛衰,关人心之邪正。”牧雨缓缓说,“琴者,禁邪归正,以和人心。是故圣人之治,将以治身,育其情性,和矣!”
牧雨停了停,期待看着封青岩,又说:“吾等创立琴社,操琴以慕先贤,正心以灭淫气,鸣音以求友声。”
“好。”
封青岩没有迟疑就应下,毕竟自己是一名年少就有大志的“琴者”,不入琴社如何说得过去?说:“乐,修于内;礼,修于外。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琴社,的确该创,女郎可有章程?”
儒教的八十一书院,皆创有琴棋书画等社,特别是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的琴社,更是名闻天下。
“章程已有一二,还需师兄斧正。”牧雨一笑说。
这时钟声已响起,众人就没有再说,纷纷朝讲经堂走去。走进讲经堂,众人齐整跪坐好,等待先生到来。
片刻,安院主走进,让众学子微微惊讶。
“今日所讲,乃《礼经》。”
安修与学子相对跪坐下来,手中并没有拿书,说:“《礼经》乃吾儒家重要经典之一,记述有关冠、婚、丧、祭、乡、射、朝、聘等礼仪制度,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之说。”
“接下来,吾主讲士冠礼……”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
不论是上午的经史子集,还是下午的四六君艺,教谕皆只讲一个时辰。
而剩下的时间,学子可自由活动。
在安院主的授课结束后,众学子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谈。
“诸位,吾等已创立棋社,欢迎有志之士加入。”
突然有学子大喊道,吸引了不少目光。
“诸位,吾等已创立画社,由诗画双绝的梅幽放为社长,欢迎各位的加入……”
又有学子大喊。
“诸位,吾等已创立乐社……”
“诸位,吾等已创立诗社……”
封青岩有些诧异,想不到才入学不到两天,众学子就纷纷创立了棋社、书社、画社、乐社、诗社等各种社。
对了,还有自己的琴社。
“诸位,吾等已创立琴者,由名满天下的封三鼎、封三斗为社长,欢迎各位琴者加入。”
又有学子大喊,让封青岩一怔。
“吾何时成了社长?”
封青岩忍不住问旁边的牧雨。
“倘若师兄不任社长,谁又能任社长?”
牧雨一笑说,对社长之位倒是不太在意,且在众多的琴者心中,封三鼎方是社长,“师兄任社长,乃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还请师兄不要拒绝,以伤了琴者心。”
封青岩顿时有些头大,自己根本不是琴者啊。
倘若自己真是琴者,任社长倒是没有什么,有没有能力都没有关系,有名气就行……
但是……
一个连琴都没有摸过的人,竟然成了八十一书院琴社的社长,恐怕会被天下人笑死。
看来目前,不仅要开文宫,还要赶紧习琴才行。
这时,封青岩真想打自己一巴掌,无事扯什么年少之志?果然是一个谎,百个谎都无法圆,简直无尽头……
“还请师兄不要拒绝。”
众学子齐齐躬身道,眼里满是期待。
“师兄,若是你不任社长,怕是无人敢任社长。”牧雨又说,显得款款动人。
“女郎和方兄皆可任社长。”
封青岩看了看牧雨和方忘两人说。
“师兄,吾已为琴社的副社长,方兄为琴社的大琴长。”牧雨解释说。
“何是大琴长?”
封青岩有些不解,副社长倒是好解释,但大琴长是又什么?
方忘见封青岩如此一问,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羞红,稍有不悦瞪了一眼牧雨。
封青岩见到方忘如此,就更加好奇了。
“大琴长,乃是琴社中最擅琴者。”牧雨微微一笑,看着方忘说:“由方兄出任大琴长,亦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
方忘的脸色更红了。
封青岩一听就明白过来,让一个表面上排三名的琴者任大琴长,岂不是……
怪不得方忘会脸色羞红。
这时,封青岩见拒绝不了,就干脆接下来。他打定主意,待开启文宫后,让九歌带到深山里,偷偷习琴……
只是不知琴君何时成成。
牧雨、方忘等琴者,见封青岩应下社长之位,满脸的喜悦。
封青岩既然接下了,就打算先弄清楚琴社的结构,就问:“琴社的宗旨是什么?”
牧雨、方忘等琴者愣了一下,就摇摇头,说:“尚未定。”
“成为琴君?”
一学子弱弱地说。
“咦,不错,此乃大志。”有学子大声附和。
封青岩一听到“大志”,就有些头大,内心满是无奈,又问:“琴社的社训是什么?”
众人皆摇头。
“那琴社的原则与操守,又是什么?”封青岩三问。
众人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女郎,汝不是说定了章程?”封青岩有些诧异,还是说琴社不需要宗旨、社训这些?
“呃……”
牧雨有些怔住。
……
第060章 三鼎已满(求推荐票)
讲经堂。
随着学子陆续离开,就只剩下封青岩、牧雨等十几名琴者。
这时,封青岩看着众人思考一下,就说:“创立琴社,需要有宗旨为琴社指明方向和使命,亦是琴社存在的目的和意义,以及体现琴者的追求和精神。”
“而社训,则是琴社所有琴者皆要遵守的准则,既可以说是琴社的理念,亦可以说是琴社的重要内容,乃是琴社的核心所在,亦可激励和劝勉琴者……”
“若是诸位不明,可以把社训看成书院的君行碑。”
封青岩见到众人不太理解就解释道。
众学子一听就明白过来,纷纷点头,眼睛渐渐亮起来,似乎对琴社充满了期待。
“除了宗旨、社训外,琴社还需要有追求,原则,操守,责任……”
封青岩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琴社理念,但不是三五句话可以说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
所以就需要一起商议,一步步制订琴社的规则章程。
倘若他不是琴社的社长,琴社如何都没有关系,但他现在乃是社长,且是第一任社长,就必须尽可能做到最好。
不求与天下闻名的琴社争锋,但求琴者可以琴修身,以琴明道。
而众学子听到封青岩一番话后,暗暗庆幸封三鼎为社长。
封青岩与众人商议了时间,就离开。
……
午后。
众学子准备去习四六君艺时。
“诸学子请到藏书楼。”书院里响起老教谕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诸学子的耳里。
“去藏书院干什么?”有学子诧异问。
“不知。”
“或许是向吾等介绍藏书楼。”
“亦可能是教谕让吾等参观藏书院,以示勤学苦读……”
在众学子的猜测中,很快就来到藏书楼,见老教谕早已经在等着,就纷纷行礼。
“诸学子请有序上二楼。”
老教谕一笑说,亦没有解释什么,就转身走进藏书楼。
众学子相视一眼,就跟在老教谕身后。
不过,书院有三百余学子,藏书楼的二楼怕是站不下,就只能让一部分学子先上了。
封青岩、牧雨、周昌等学子,还在藏书楼外。
片刻后,就有先上楼的学子下楼,有学子连忙上前询问是何事。
“教谕让吾等看画,问看到什么。”
那学子满脸的疑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画?”
未上楼的学子有些诧异。
有学子上楼,有学子下楼,很快就轮到封青岩、牧雨等学子。
当上到二楼,老教谕就指着画道:“诸学子,可是看到什么?”
“画。”
“清幽小径。”
众学子纷纷回答,答案各异。
这时,封青岩有些诧异起来,他看到挂着的画,竟然变成了一条真正的清幽小径……
似乎昨日不是这样。
“师兄,你看到了什么?”
牧雨只看到一幅普通的画,见到三鼎君子就在身边,就有些好奇问起来。
“一条真正的小路。”
封青岩低声说。
虽然低声,但附近的学子都听到了,诧异地看向封青岩。
“一条真正的路?”
有学子满脸疑惑,一幅画怎么变成一条真正的路了?
“青岩,汝说说,汝看到了何物?”
老教谕笑容如春风般。
“一条真正的清幽小径。”封青岩说,“先生,我昨日已经进入过了。”
“进过入了?”
老教谕愣了一下,连忙问:“汝是如何进入?”
“如何进入?难道不是走进去?”
封青岩怔了一下说。
“哈哈……”
老教谕不由大笑,接着又问:“进入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什么?”
封青岩摇摇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
此时,他隐隐有些明白过来,诧异问:“先生,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
老教谕点点头。
其他学子一脸疑惑看着他们,有些听不明白。
老教谕猛然一拍大腿,道:“汝乃三鼎君子,进入小小的藏书楼,又有何难?”
“先生,学生听不明白。”
牧雨忍不住道。
“真正的藏书楼,乃藏于画中。”老教谕一笑说,“且,画中文气浓郁,可让学子吸纳……”
众学子一听有文气,顿时有些期待起来。
“教谕,真可吸纳文气?”
有学子惊喜道,似乎有些不相信。
“只要学子能够吸纳,书院并不会阻止。”老教谕一笑说,“即使汝等把画中藏书楼的文气吸光了,书院亦不会责怪半分,反而会高兴半天。”
众学子闻言兴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了。
“请问教谕,如何才能走进入画中藏书楼?”有学子问,其他学子纷纷期待起来。
“路,就在这画中,能否进入藏书楼,就要看诸位了。”老教谕说,示意学子上前试试。
有学子上前试了,可惜画还是画。
“青岩,汝上前试给诸学子看。”老教谕点名。
封青岩闻言就上前,而他眼前的画,已经化为一条小路。在他将要走上小路时,停下问:“教谕,吸光藏书楼的文气,真没问题?”
“没问题。”
老教谕笃定说。
封青岩一笑就走进去。
而众学子见到封青岩直接出现在画中,变成画中清幽小径上的一个身影……
学子惊叹不已,接着纷纷上前尝试,可惜都失败了。
“教谕,为何封三鼎能够进入,吾等却无法进入?”有学子颇不甘心道,有些质疑书院不公的意思。
“因为他是三鼎君子。”老教谕道。
众学子无话可说。
封青岩走进藏书楼,见到有不少教习在专心读书……打量画中世界一阵后,就思索着该如何吸纳文气。
虽然他未开文宫无法吸纳文气,但是君子鼎却可以。
君子鼎,简直是神器般的存在。
且,谁都不会嫌文气多?
片刻,他见到颜山亦走进来了,但只有颜山一人进来,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三百余学子,就只有两名鼎君子进入?
封青岩对颜山点点头后,就盘坐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打量四周。接着,他愣了一下,好似自己脑海里的三个君子鼎,皆装满了文气,无法再装了。
万缕为一道,万道为一鼎。
请圣泽,得到一鼎文气,而三座德门亦灌注了三鼎文气,但是有一部分溢出……
所以,三个君子鼎现在,皆装满了文气。
贪心不足——
封青岩自嘲一下。
不知有没有办法,让文气化为液态呢?若是如此,怕是能够多装千百倍……
……
第061章 纸上谈兵(求推荐票)
画中世界不大,大概两三里的样子。
中心有个小湖,四周或是草坪或是小山头,散落建有楼台亭阁……
说是藏书楼,其实称为小秘境更为贴切。
封青岩不知道是画连通了小秘境,还是画化为了小秘境。
不过,他更倾向是画化为小秘境,因为画君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能够化幻为真。
他没有继续探究,而浏览秘境的书架。
书架上,除了儒家的经史子集外,还有收藏有各家大部分的学说,如道家、法家、墨家、名家、医家、兵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历数家、堪舆家、方技家、易数家、小说家、铸造家等等。
封青岩一边走一边看,并没有贸然翻阅。
文宫?
片刻后,他看到有一个书架,居然是专门介绍文宫,心中暗暗一喜。他对文宫知之甚少,安院主没有告诉他何是文宫,而他亦不好过于详细询问其他学子。
这个书架,正好助他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当他上前正要抽出一本书时,手如触电般突然缩回来了。
虽然安院主没有告诉他何是文宫,但是开启文宫的方法,已经告诉他了。至于,为何只告诉他一种开文宫的方法,封青岩不用想就知道老师另有深意,必有老师的道理。
安院主,乃是周天下公认的大儒之下第一人。
十年内必成大儒,更有大贤之姿。
且,以文相之境,从众大儒手里生生夺走八十一院主之位,这说明什么?说明安院主早已经胜过大部分的大儒,要不然天下岂会公认为大儒之下第一人?
赫连山、周昌、颜山、虞渊、梅兰等名声在外的学子,哪一个不是冲着安院主而来?
哪一个不想成为安院主的弟子?
倘若不是冲着安院主来,又岂会来儒教排名最后的书院?以他们的实力,进入三上书院和十大书院,又有何难?
即使是十大弟子,亦有一争的机会。
此时,封青岩紧紧蹙着眉头,脑海里浮现无数关于文宫的念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静心下来,亦让他难以拒绝书架的诱|惑。
这念头,比吸光藏书楼的文气,还要强烈无数倍。
杂念太多了……
封青岩的呼吸渐渐粗重,接着赶紧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几息后,他转身离开,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一种方法足矣!”
离开文宫的书架后,封青岩终于松了口气。
他继续往前走,看到最深处的几个小山坡上,立着一个个书架。
而每个小山坡上,皆立着一个木牌,或是写着“技”字,或是写着“术”字,或是写着“法”字。
在封青岩诧异是什么意思时,就看到最后一个小山坡的木牌上,写着“神通”二字。
这时,他立即明白“技”、“术”和“法”是什么意思。
这恐怕就是儒技、儒术和儒法,以及儒家的神通。
虽然他颇好奇,但是连文宫尚且未开,看了又有何用?反而会满脑的杂念……
读经史子集,最忌杂念。
他看了看就离开,回到最普通的经史子集书架,抽出《春秋经》来到旁边的亭子坐下。
“师兄。”
颜山手中亦拿着一卷薄薄的书,朝封青岩微微一礼后,便到亭子外的草坪坐下。
“子重,来亭中坐。”封青岩道。
“不便。”
颜山摇摇头,就苦着脸看书。
封青岩诧异看了一眼颜山,便开始阅读《春秋经》,而《春秋经》可助他很好了解周天下。
它从初代人王开始,记载着周天下的无数个春秋。
一阵后,一阵阵杀气腾腾的兵马声,把封青岩从读书中惊醒过来。可是,藏书楼里怎么会有兵马声?
在他疑惑之际,就见到亭外草坪上横生大雾,把四周都笼罩了。
那杀伐的兵马声,就是从大雾中传来。
这是?
封青岩好奇看着,难道颜山在推演神通?
“杀杀杀……”
又一次传来杀伐的兵马声。
可惜兵马始终无法冲出大雾,似乎颜山又一次失败了。
数次后,颜山停下推演,而草坪的大雾迅速退去,只见颜山脸色苍白坐着。
“子重,没事吧?”封青岩关心问。
“师兄勿要担心,吾无事。”
颜山喘了喘气说。
“子重是在推演神通?”封青岩不免有些好奇。
“神通岂是吾等能推演?”
颜山摇摇头,稍微休息一下,便道:“吾只是在推演兵家的‘纸上谈兵’,可惜还是失败了。”
“纸上谈兵?”
封青岩眨了眨眼,问:“这纸上谈兵,是技、术,还是法?”
“法,兵家之法,可幻化出千军万马,乃是十分有效的群击之技。”颜山认真说,“修至高深处,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一人亦可敌一国……”
一听到千军万马,封青岩就没有再问威力如何了,但心里对兵家的“纸上谈兵”更加好奇了。
接着,他忍不住又问:“既然是兵家之法,那为何?”
“我儒家借来用用。”颜山说。
“……”
封青岩愣了一下。
“颜山,不可在藏书楼推演术、法和神通,以大意免毁了书籍。”有教谕走过来说,“推演术法,只能在外面……”
“学生知错。”
颜山赶紧认错。
这时,封青岩发现脑子里的杂念越来越多,难以静心读书,干脆就离开藏书楼。
未开文宫,不宜入藏书楼……
封青岩打算在未开文宫前,还是少来藏书楼,要不然心无法静下来。他从藏书楼出来,外面一堆学子围上来,好像询问画中世界。
封青岩大概说一下,引得众学子惊呼,显得更加期待了。
“青岩,不要忘了酉时初的拜师礼,到时会有不少儒者前来观礼。”老教谕提醒说,八十一书院的院主收弟子,自然要公告天下以及举行隆重的拜师礼。
“学生岂会忘?”
封青岩一笑说,就离开藏书楼。
不久就快到酉时,封青岩换上儒服,整理衣冠后就往书院的大殿走去。至于拜师所需要准备的东西,守门老人早已经帮他和颜山准备好了。
拜师礼就在书院大殿举行。
前来观礼的,不仅有书院的教谕、教习、学子,还有各诸侯国的达官贵人,以及儒教的儒生和大人物。
……
第062章 文宫文宫(求推荐票)
天色刚亮。
封青岩再次来到山顶。
不过他没有开声诵读,而是面朝东方站着,一直到太阳升起后才离开。
倘若诵读出来,没有半分的诗意和韵味。
他宁愿一直站着不读。
在昨日的傍晚,亦在书院教谕、儒教儒生、各诸侯国贵人的见证下,他和颜山被安院主正式收为弟子。
且,直接列为入室弟子。
在周天下,弟子可分为记名弟子、入门弟子、入室弟子、嫡传弟子等。
而两位鼎君子,被安院主直接列为入室弟子,众人并不意外。
这让众学子羡慕无比。
即使是周昌、赫连山等冲安院主而来的学子,心里不禁有些酸楚,有种浓浓的失落感。
……
封青岩回到木屋,静坐一阵就前往书院。
待上午的经课结束,他就前往藏书楼看书,并不是进入画中的藏书楼,就是那座简简单单的藏书楼。
一直看到午时,他才离开。
在这一小段时间,一直有学子尝试进入画中藏书楼,可惜都失败了。
他和颜山能够直接进入,让众学子羡慕妒忌恨啊。
“为何封三鼎在这里看书,不是进入画中的藏书楼看书?”有学子看着封青岩离开的身影诧异问。
“虽然是封三鼎,封三斗,但是尚未开启文宫,进入画中藏书楼,又有何用?”
有学子摇摇头说。
“咦,对哦,三鼎君子还未开文宫。”有学子愣了一下,就满脸笑容道,之前心里的不平衡,顿时就找到平衡了。
整个葬山书院,恐怕就只剩下封青岩一人未开文宫。
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开文宫,终究是普通人。
即使顶着三鼎君子的名头,才高三斗三升,又有何用呢?别人最多就是客气称一声君子……
且,周天下并不平静。
特别是极北之地的万里长亭外,传言有无数恶鬼蠢蠢欲动了。
“不知三鼎君子,何时开文宫呢?”有学子好奇问。
众学子摇摇头。
“诸位,吾有一事不明。”
有学子迟疑一下,就看着其他学子道,“既然封三鼎在太平有象上,称出三斗三升三合之才,按理来说早已开文宫才对。但封三鼎,却一直没有开文宫……”
“汝说封三鼎无法开文宫?”
有学子愣了一下说。
此话一出,众学子都愣住,不可能吧?
“不会吧。”
有学子不相信。
“不会?既然称出三斗三升之才,为何文宫尚未开?”
那学子想了想又道,“既然称出三斗三升之才,文宫还未开,就说明无法开文宫……”
“倘若真无法开文宫,安院主亦可以助他开启文宫。”有学子道。
“若是他人助开文宫,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文相。”那学子呵呵一笑说,“更不要说是大儒了。”
众人一听,这沉默下来。
若是他人直接用文气,强行破开文宫,是无法成为文相……
……
下午,封青岩并没有去习四六君艺,而是继续在藏书楼里看书。
在晚膳后,就来到书院大殿后的后院,跟安院主学习《诗经》,一直学到子时才停下……
即使封青岩想继续学习下去,安院主亦无时间教导。
安院主在追寻大凶时,发现不止一个大凶的痕迹……他已经镇压了一个大凶……
但是大凶难以杀得死。
大凶,乃是“诡异”的化身,不可名状的存在。虽然在圣道天下,被圣道法则压制,但是难以杀得死……
……
天未亮。
封青岩继续在山顶上默站,到太阳升起就离开。
上午的经课结束,就前往藏书楼读书……
随着时间的过去,众学子一直见封三鼎未开文宫,就纷纷好奇起来。
于是出现了无数的猜测……
而无法开文宫,则得到大部分学子的认可。
“哈哈,封三鼎竟然无法开文宫,太可笑了。”有学子知道后,不禁大笑起来,“无法开文宫,三鼎君子又如何?”
三鼎君子在开春大考上,实在太过耀眼了,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
哪个学子心里不羡慕,不妒忌?
现在得知封三鼎无法文宫,众学子在惋惜时,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倘若封三鼎一直如此光彩夺目下去,恐怕会掩盖整整一个时代,让生在同一个时代的学子黯然失色。
这是众学子不愿见到的。
……
“青岩无法开文宫?”
有教谕听到学子的传言后,亦有些惊讶起来。
毕竟,有三斗三升之才,却未开文宫,的确让人奇怪,但不一定是无法开文宫。
但,更有可能如学子所言那样。
“三鼎君子会无法开文宫?”
老教谕听到其他教谕的话后,不禁大笑起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三鼎君子,一定会开文宫?”有教习问。
“一定。”
老教谕笃定说。
“为何?”
“因为是鼎君子……”
“……”
……
这时,教谕和教习亦注意到,封青岩每日天未亮就在山顶默站,皆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青岩,汝每日于山顶默站,为何?”有教习好奇问。
“诵读。”
封青岩说。
“?”
“老师让吾每日,日未出时,于山顶诵读……”
“但汝是默站啊。”
“吾认为,吾是在诵读……”
“……”
完全无法交流下去。
教习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
在封青岩和牧雨等琴者,商议创立琴社之事后。
“师兄,为何还不开文宫?”
牧雨忍不住问,她倒是不相信师兄无法开文宫。
未开文宫,或许有师兄的深意而已。
“文宫想开,就能开?”封青岩诧异问,“不是需要一个过程?且,不是说开就能开……”
“倒是。”
牧雨愣了一下,就道:“师兄正在开文宫?”
封青岩点点头。
“师兄,在诸学子中有传言,说师兄无法开文宫……”牧雨沉吟一下,就把学子中的传言说出来,“还请师兄不要在意。”
“没在意。”
封青岩摇摇头,他是真的未开文宫。
而且,他亦真的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开文宫……
因为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够开启文宫。
“师兄,吾听闻有不少学子,无缘无故被打了。”有学子来到琴社的院子,对着封青岩和牧雨等人说。
“什么无缘无故被打了?”有学子诧异问。
“就是不知道,才是无缘无故啊。”那传消息的学子说,“被打学子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打了……”
“……”
牧雨等人面面相觑。
……
第063章 你们不能黑(求推荐票)
南岸的院落里。
“哈哈,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封三鼎,竟然开不了文宫。”有学子满脸笑容说,“实在让人惋惜……”
“啪——”
那学子的脑袋猛然一歪,似乎被人打了一个巴掌。
一边脸,顿时通红了。
“谁?!”
那学子勃然大怒,却找不到打自己的人,问:“汝等可是看到是谁打吾?”
其他学子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明发生了什么。
有学子忍不住问:“陈兄,这是?”
“吾好像被人打了。”被打学子茫然张望,可是没有见到人打自己啊,但是自己的确被打了。
见鬼了。
“陈兄,没人啊。”
那几名学子茫然相视,亦有些想不明白。
……
南岸的某个亭子里。
“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封三鼎,竟然无法开启文宫……”有学子满脸不可思议说,“倘若一直无法开文宫,有三斗之才亦无用啊。”
“啪——”
那学子脑袋一歪,半边脸顿时通红。
“谁?!”
那学子大怒。
“罗兄,刚才……”
同在亭子里的学子,看了看四周愕然问。
“是谁,给我出来!”那学子满脸通红,是羞红,自己堂堂的八十一书院学子,竟然被人打耳光了。
简直不可饶恕。
……
书院外,某条小路上。
“吾听闻,封三鼎无法开启,不知诸位可知真假?”有学子好奇问,实在是意想不到,“封三鼎,不仅是三鼎君子,还是三斗之才,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呵呵,三鼎君子又如何?”
有学子冷笑两声。
“啪——”
那冷笑的学子,半边脸顿时红了。
……
第二日早上。
书院大门前,众学子纷纷下车。
但是,有不少学子却用手绢捂住半边脸,低着头匆匆往大门快步走去。
“咦,他们这是,为何都捂住了脸?”
有学子诧异问。
“不知。”
有学子摇摇头,道:“看样子,或许是出事了。”
“哈哈,我听闻他们都被人打了。”有学子嘻嘻上前笑道,“且,被人打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哈哈。”
“谁打的?”
有学子愕然问。
“他们都不知,吾又岂会知道?”
那学子摇摇头,亦是好奇不已,“吾还听闻,他们的脸都肿了快一天了,还没有消散……
而被打的学子,在大门前撞在一起,都不禁愣住了。
“陈兄,汝这是……被人打了?”有学子一边捂住脸,一边愕然问。
“没。”
那学子赶紧否认,岂会承认自己被打?
但大家相视一眼就心知肚明,接着满脸疑惑问:“看来汝等……可知道是何人做的?”
“哼,不要让吾知道,要不然!”
“简直胆大包天。”
“敢辱吾,吾必让他付出代价……”
十数名捂脸的学子一边走,一边义愤填膺说。
“这会不会是教谕?”有学子脑洞大开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打人,恐怕就只有书院的教谕了。
“无缘无故,教谕岂会打人?”
有学子连连摇头,看着同病相怜的学子道,“再说,教谕亦不会如此做,真是羞煞人了。”
他们一下子成为书院瞩目的存在。
这时,就连封青岩、牧雨、周昌等名声在外的学子,都纷纷朝他们投去诧异的目光。
“周兄,他们这是?”
封青岩诧异问。
周昌摇摇头,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着道:“封兄,吾与诸学子创立了诗社,可是入吾诗社?”
“吾已是琴社的社长,怕是……”
封青岩摇摇头。
“可惜了。”周昌叹息道。
倘若封三鼎加入诗社,怕是能激励不少学子。
在这短短的几天,虽然书院只有三百余的学子,但已经创立不少学社。如封青岩和牧雨创立的琴社,戎韬创立的棋社,虞渊创立的书社,梅兰创立的画社,周昌创立的诗社,赫连山创立的乐社等……
至于颜山,除了莫名其妙被人拉入书社外,就如封青岩般整天泡在藏书楼里看书。
他看书比封青岩还要拼,有时在藏书楼看通宵。
……
“章老,可是知道学子是被何人打了?”
有教习亦好奇起来,毕竟是书院的学子,不能置若罔闻。
“此事汝不用管。”老教谕笑了笑说。
“不用管?”
教习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
这时教谕来藏书楼,找到正在埋头苦读的封青岩,说:“青岩,可是听说有学子无缘无故被打了?”
“看见了。”
封青岩抬起头说。
“此事说来,与汝有一定的关系。”
老教谕沉吟一下说,虽然安院主早有了交代,但是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学子被打,说不上无缘无故被打,还是有因缘的。”
“与吾有关?”封青岩诧异。
“打他们的人,是葬山神。”老教谕颇有深意看着封青岩,似乎两者的关系,不是青睐那么简单。
“为何?”
封青岩有些意外,想不到是九歌打人。
“嗯……他们在背后说汝无法开启文宫,就是如此。”老教谕沉吟一下,“汝与葬山神的关系不错,让葬山神收敛一下,要不然继续闹下去,怕是连吾亦无法交代。”
“吾且去说说,至于葬山神听不听……”
封青岩沉吟一下说。
老教谕点点头,接着好奇问:“青岩,你已有三斗三升的文才,为何还不开文宫?”
“不急,再等等。”封青岩说。
“还等什么?”
“吾亦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许是时机未到……”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启文宫,但是封青岩还真的不担心无法开启文宫。
或许会迟些,但是一定会开。
老教谕离开后,封青岩并没有急着回去,继续在书楼里读书。其实,以他的智慧,很多书一看即明,一点即通……
其他学子的学习能力,完全无法与他相比。
他现在所欠缺的是时间,说得准备些是,这个世界的书他看得还少……
傍晚回到木屋。
封青岩依然没有急着召唤九歌,还是在认真读书。
待到子时,他才放下书卷,活动一下筋骨,就煮水泡了泡茶,方道:“九歌,你生气了?”
九歌出现,似手舞足蹈般,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此努力苦读了,他们却还在笑我?”封青岩不由一笑,“这的确不应该,你亦算是为我报仇了。”
“九歌,谢谢了。”
封青岩没有行礼,但眼里充满感激,接着说:“此事,你亦惩罚了他们,就此罢手吧,如何?”
他有些担心,九歌行事恶了书院的教谕。
……
第064章 凤鸣朝阳(求推荐票)
午后。
书院西侧的琴谷。
封青岩、牧雨、方忘等一众琴者,聚集在一个亭子内外。
众学子或是坐在草坪上,或是倚靠着石头,或是亭内跪坐,或是来回走动……
脸上皆有喜悦之意。
因为在今日,葬山书院的琴社,终于要成立了。
“今日诸位聚于此,乃是商议琴社的诸事。”
亭内,封青岩站起来说,众人的目光“唰唰”落在他身上,“经过吾与诸位琴士的商议,琴社取名为‘凤鸣’,即凤鸣朝阳之意,诸位可有异议?”
“凤鸣?不错。”
“这个名字取得好,岂会有异议?”
大部分学子感觉这个名字不错,还有不少学子出声附和。
“既然诸位没有异议,琴社就取名为‘凤鸣’。”
封青岩见众人没有异议,就定下琴社的名字,接着说:“圣人制琴,以和天地,以化万民。琴,乃圣人治世之音,乃君子修养之物。吾等今日创琴社,乃应秉承圣人之愿,兴琴道以正乐,乐正,则天下治……”
“因而,琴社的宗旨,乃‘兴琴以和天地,以化万民’。”
封青岩看着诸位学子,又道:“此乃吾与牧女郎、大琴长及诸位琴士共同决定,琴社应秉承圣人之愿,亦是吾等琴者的使命,不可更改。”
“师兄,吾等岂会否定?”有学子笑着。
“吾等创琴社,该承圣人之愿……”
众学子亦没有反对,反而是十分赞成。
“琴社的社训,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望能激励吾等琴者。”封青岩又说,“且,吾等琴者,需自强不息,更需厚德载物……”
这是书院的校训,直接被封青岩拿来用了。
“吾等琴者,亦需有所追求,因而定下‘以琴修身,以琴明道’为琴社的追求,更是诸位琴者的追求。”
“诸位入琴社,皆是以琴修身,以琴明道。”
众学子不由点点头。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这时,封青岩走出亭子,继续说:“天下琴者万万千千,人之理念,亦万万千千,岂能合而为一?人之理念因人而异,不可强行合一,更不可强灭他人之理念。因而,吾等琴社的原则,则为‘和而不同’,可于天下中求同存异。”
“师兄,若是他人的理念乃错呢?”有学子问。
“明知错者,则纠正。”
封青岩说。
“若是不知谁对谁错呢?又或吾等误以为是对呢?”又有学子发问。
“和而不同。”
封青岩沉吟一下说。
这个问题说起来,还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众学子没有继续挑刺,只要明白“和而不同”即可,且自己心里亦会明辨。
“琴,讲究恭敬、端正、心平气和,泰然自若。吾等以琴会友,觅知音,不竞不求,不炫技,不卖弄……”
封青岩白衣飘飘,声音温和,说:“且,琴,器也,德在其中。吾等身为琴者,岂能无德?又岂能无操守?”
“吾等琴者需要谨记,‘谦虚处下,温存款款’,此乃琴者之操守。”
封青岩温和的声音,越来越悦耳。
“师兄说得太好了。”
此时,有学子忍不住赞道,似乎自己眼前的迷雾,已经渐渐散去。
而其他学子,亦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以前习琴茫然无知,但是现在却知道了。
因为封青岩的所制定的宗旨、社训等,为众学子指明了方向。
方向明确,路途上,又岂会迷茫?
之前,封青岩与牧雨、方忘及琴士商议时,亦被封青岩的话深深震撼到,让他们一下子从迷雾中走出来。
倘若说之前,乃因封青岩的名气、以及助他们破境,方簇拥封青岩为琴社的社长。
但是现在,他们衷心折服。
还有,虽然说是商议,但是基本都是封青岩一人制订出来。
在制订琴社章程过程中,封青岩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甚至游刃有余,让他怀疑前世是不是琴之大家。
且,他对琴的兴趣,越来越强烈了。
倘若不是文宫未开,恐怕他早已经忍不住去习琴了……
“师兄一番话,可胜习十年琴呐。”更有学子感叹,的确被封青岩的话指明方向了,“今日有幸聆听,实在吾等之福……”
“有幸师兄乃是吾等社长……”
不少学子发出感叹。
“诸位过誉了。”封青岩一笑说,“此乃吾等凤鸣琴社的宗旨、社训、追求、原则、操守,诸位可有异议?”
“师兄,吾等无异议。”
众学子皆道。
“既然如此,就此定下了,诸位还需切记,不可肆意妄为。”封青岩停了停,正色道:“倘若有琴者违反,轻则警句,重出逐出琴社。”
“吾等必谨记。”
此时,众学子纷纷起身,朝封青岩一礼道。
“在此,吾还有一言赠与诸位,亦与诸位共勉。”封青岩示意众人不必客气,又道,“吾曾闻,有鸟三年不飞,亦不鸣。但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有学子低喃,脸上隐隐有激动之色。
“吾等应如此,吾等琴社亦应如此。可三年不飞不鸣,倘若一飞,必冲天;一鸣,必惊人。”
牧雨正色道,接着对封青岩拜下,“雨,谢过师兄教诲。”
“谢过师兄教诲。”
学子齐齐道。
封青岩不由摇摇头。
“师兄为何摇头?雨说错了?”牧雨诧异问。
封青岩还是摇摇头,接着说:“至圣学琴,十日不进;琴圣学琴,三年未成。吾等琴者,须要心坚志决,不可半途而废……”
“师兄说得是。”
有学子说。
“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
封青岩自语,声音中渐渐有了韵味。
众人凝神聆听。
……
琴社:凤鸣
宗旨:兴琴以和天地,以化万民
社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追求:以琴修身,以琴明道
原则:君子和而不同
操守:谦虚处下,温存款款
口号或励语: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琴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温柔敦厚
……
第066章 恶鬼,猛鬼,凶鬼……
木屋的台阶上。
封青岩披着外衣,疑惑看着突兀而来的风雪。
当听到低沉的“呜呜”声时,脸色猛然一变,这“呜呜”声太过诡异了,让他忘不了。
这是恶鬼特有的哭丧。
恶鬼。
又来了。
诡异的哭丧从四面八方传来,穿透了狂怒的风雪声,密密麻麻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即使封青岩亦有些不例外。
此时,九歌猛然出现在他身边,似乎不断在颤抖,显得十分害怕。
“九歌,有书院在此镇守,恶鬼奈何不了。”
封青岩冷静下来说。
但九歌依然颤抖,紧紧守在封青岩身边,警惕地注视四周。
封青岩愣了一下,九歌曾经对抗过大凶,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恐惧。接着,他脸色变了变,赶紧问:“九歌,大凶不止一个?”
九歌动了一下。
“两个?”封青岩问。
九歌动了两下。
“三个?”
封青岩的脸色再次变了变。
但是九歌还是动了两下,封青岩心中大骇,道:“四个?”
九歌动了一下,但迟疑一下后,又动了两下,表示有可能是四个,亦有可能更多。
四个大凶?或者更多……
封青岩有些无法想象。
四个大凶,就等于四名大儒,再夹带无数的恶鬼进攻葬山,葬山书院能够挡得下来吗?
恶鬼是进攻葬山,还是进攻书院?
或者只是路过?
“九歌,送我到书院。”
封青岩凝视夜空中的风雪,沉吟一下就说。
起初他认为有书院在,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恶鬼,但是这次的大凶却达到四个,书院怕是难以挡下。
且,书院四周的城池,恐怕必遭殃。
他之前在藏书楼,有专门查过恶鬼的记载,说恶鬼乃不可名状的存在,恐怖诡异的化身,无比邪恶……
恶鬼,是统称,亦是一种恶鬼。
一般来说,恶鬼可分为:恶鬼、猛鬼、凶鬼和大凶。
恶鬼相当文士级别。
猛鬼相当文师级别。
凶鬼相当文相级别。
大凶自然是大儒级别。
虽然在圣道天下,有圣道法则压制,但是恶鬼实在太过诧异了。有些恶鬼明明打不过文士,但在最后文士却莫名其妙死了,甚至是斩杀恶鬼后,还是莫名其妙死了……
天下人对恶鬼讳莫如深,更是谈虎色变。
很快,封青岩就来到书院前。
“哪来的哭声?”
“谁在哭丧?”
在南岸,不时传来学子吵杂声。
“是恶鬼!”
“恶鬼来袭!”
这时南岸顿时炸开了,学子脸色大变,变得骚动起来。
“诸学子听令,速速前来书院。”
大教谕百里堃滚滚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院主传令,诸位教谕速速率领诸位教习,支援方圆五百里的城池,不得有误!”
“诺!”
书院的教谕接令后,各自带着数位教习,在夜色下匆匆赶去。
“旗手白侯渊,吾以大教谕之令,命你速速展旗!”
大教谕百里堃脸色凝重,一步步走上夜空中。
“诺!”
守门老人接令。
在院主不在时,大教谕暂行院主之职。
“展旗——”
此时,白侯渊大喝一声,就见到竖在书院之央,早已经收起的星辰旗,似乎迎上大风般,猛然展开了。
唰唰——
刹那间,无数白光从旗中迸发出来。
如同天上的星辰般,瞬间照亮方圆十数里漆黑的夜空,把亳城笼罩在内。
“啊啊啊——”
凡是白光所到之处,所有恶鬼皆灰飞烟灭。
但是,星辰旗迸发出来的光芒,依然无法照进变得黑沉的葬山。
在大教谕稍微松口气时,一个愤怒的咆哮从远方传来,邪恶的目光穿透肆虐的风雪落在他身上。
让他猛然一颤。
“哼!”
大教谕冷哼一声,并没有贸然上前。
再说,他不是安院主,根本不可能以文相之境对抗大凶。
在院主不在时,他不仅要暂行院主之职,亦要誓死守护书院,不得退一步。
情非得已,他不会贸然离开书院一步……
“百里先生,吾且去斩杀恶鬼。”
守门老人展旗后,就抽出自己的柴刀,匆匆掠出书院。
这时,众学子匆匆从南岸赶来,大部分脸色有些白,明显就被眼前的恶鬼吓到了。
他们没有想到恶鬼如此之多……
这超出他们的想象。
“汝等虽不是书院的学子,但亦可进入书院。”
夜空中,大教谕低头看了看大门的数百学子,其中有一部分并不是书院的学子。
他们是没有通过书院大考,却没有立即离开书院的学子。
“谢大教谕。”
学子纷纷躬身行礼,接着进入书院。
封青岩没有进入书院,一直站在君行碑下,眺望着远方的夜空。听大教谕之言,这次恶鬼波及的范围,有可能达到方圆五百里……
且以葬山为中心,怕又是冲葬山而来。
“师兄。”
这时,牧雨和方忘带着九名琴社的琴士走来。
封青岩收回目光,朝他们点点头,接着有些诧异他们为何一个个背着琴……
“师兄,雨准备与方师弟率领琴社的琴士,去斩杀恶鬼。”牧雨看了看远方的夜空,就转头对封青岩道,“还望师兄允许。”
“你们?”
封青岩皱了皱眉头。
“还请师兄允许。”
牧雨和方忘身后的九名琴士,齐齐躬身道,“恶鬼在前,吾等琴士岂能在后?”
封青岩沉默一下,就道:“好,吾与汝等同去。”
“师兄,不可。”
牧雨立即摇头,道:“琴社可失雨,可失诸位琴士,但不可失师兄。且,书院更不可失师兄……”
“为何?”
封青岩有些不解。
“因为师兄有圣人之姿,他日即使不成圣,亦可成大贤……”
牧雨充满期待说,接着她抬头对夜空中的大教谕拜道:“学生牧雨,请求大教谕允许雨率领琴社琴士斩杀恶鬼。”
“书院弟子,不得离开书院半步。”
大教谕威严的声音从天空落下,岂会让刚入学的学子去斩杀恶鬼?
恶鬼乃文士级别,相当于教习的存在,学子才什么文位?
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且,学子斩杀恶鬼,根本就不用急于一时,待成长起来,或为文士,或为文相,甚至是大儒,可斩杀更多的恶鬼。
学子现在的任务,乃是学习。
“学生戎韬,请求大教谕允许韬率领棋士斩杀恶鬼!”
“学生虞渊,请求大教谕准许渊率领书士斩杀恶鬼!”
“学生梅兰,请求大教谕准许兰率领画士斩杀恶鬼!”
“学生赫连山,请求大教谕准许山率领乐士,前往战线鼓舞士气……”
……
第067章 有吾在,别想了
夜色下。
狂怒的风雪在肆虐,诡异的哭丧在回荡。
书院的星辰旗迎风招展,如若一片灿烂的星空般,迸发出耀眼的白光,灭杀方圆十数里的恶鬼。
书院的星辰旗并没有一直展开。
一是没有必要。
二是太耗文气了。
这时书院的学子纷纷请缨,欲出书院斩杀恶鬼。
大教谕闻言心中甚慰,但是一口回绝了学子的请求,现在让学子出书院斩杀恶鬼,其实和送死差不多。
书院三百余的学子,绝大部分是开文宫的九品文童。
八品文生不过十分一。
至于七品文才,更是寥寥数人而已。
“大教谕,雨乃六品琴师,可斩杀恶鬼。”牧雨再次请求,“雨乃一名琴者,岂能眼睁睁看着恶鬼吞噬百姓的生命?吾凤鸣琴社的宗旨,乃兴琴以和天下,以化万民。倘若连百姓之死生,吾等琴者亦无动于衷,又岂能和天下,化万民?”
“大教谕,忘乃七品琴士,亦可斩杀恶鬼。”
方忘亦请求。
“大教谕,吾等皆琴士,可斩杀恶鬼!”
九名琴士躬身道,其中两名是少女。
此时,棋社、书社和画社的学子再次请缨,且有自信请缨。
琴棋书画入九品皆称士,除了世人对琴棋书画四君艺的尊重外,还说明在某方面达到六品文士级别了。
这某方面,是指武力。
倘若是生死相向,恐怕还是文士胜一筹,毕竟是八九品的琴士,而不是同为六品的琴师。
还有一点,就是八九品文童文生的攻击手段太少了。
在前期,低品儒生的武力,一般处于劣势。
在文士文师境,则渐渐逆转形势。
在文相大儒级别,开始占有一定的优势,要不然儒教亦不会成为周天下的四大教之一。
且,隐隐为四大教之首。
“汝等让吾心甚慰,但吾身为书院大教谕,职责乃是守护书院,保护学子周全,岂会让汝等涉险?”
大教谕还是拒绝了,说:“且,斩杀恶鬼乃书院教谕、教习的职责,暂且与汝等无关。”
“大教谕此言差矣。”
赫连山上前一步一礼说,“恶鬼乃恐怖诡异化身,邪恶存在,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又岂能只是教谕、教习的职责?”
“大教谕,公子山所言甚是,恶鬼人人得而诛之。”
梅兰走上前一礼说。
梅兰,字幽放,诗画双绝,现为八品画士。
“再言,虽然吾等乃书院学子,但吾等岂能一直在书院的庇护下?恶鬼乃天下大敌,吾等始终得要面对,此事宜早不宜迟。”
赫连山再说,让众学子纷纷点头。
恶鬼,乃是他们始终得要面对的存在,不可能逃避得了。
这时,封青岩、牧雨、周昌等学子,不禁有些佩服赫连山,想不到文质彬彬之后,竟有如此大义。
“学生恳请大教谕,准许吾等出书院斩杀恶鬼。”
赫连、梅兰、牧雨等学子再次请缨。
大教谕老怀大慰,诸学子所言亦有理,的确不可能一直在书院的庇护下,看着诸学子沉吟一下,就道:“吾可准许汝等出书院斩杀恶鬼,但只能在星辰旗照耀的边缘斩杀恶鬼,不得离开星辰旗照耀的边缘半步,且以试炼为主。”
“学生不会踏出半步,必定周全返回。”
诸学子高兴不已,终于可以去斩杀恶鬼了。
其实三百余的学子,并没有几人真正面对过恶鬼,更别说是斩杀过恶鬼。
绝大部分学子都只是听闻,或者是远远见过。
大教谕看着群情鼎沸的学子,沉声道:“只有吾点到名的学子,方可出书院斩杀,其余学子皆留下。”
“大教谕不要啊。”
有学子高声叫,生怕自己没选上。
一部分学子亦松了口气。
“赫连山、牧雨、方忘、戎韬、刘凌、梅兰、虞渊、傅林、边星、朱雁出列。”
大教谕看着众学子,只点出十人的名字。
此十人闻言大喜,皆走上前。
“大教谕,吾等亦要去,吾乃棋士。”
“吾乃琴士。”
“吾乃画士。”
这时有不少学子大声喊道,纷纷请求要去斩杀恶鬼。
“肃静!”
大教谕大喝一声,严厉道:“汝等认为斩杀恶鬼,乃游山玩水?一着不慎,身死道消,又岂能重来?”
大教谕不再看他们,对着赫连山、牧雨等学子,再次叮嘱:“汝等只能去东面或南面,更不可能踏出星辰旗的光芒之处,绝不可一拥而上,需有谋有勇,切记以试炼为主。”
“学生谨记。”
赫连山、牧雨等学子拜下道。
大教谕沉吟一下,又道:“此次出行斩杀恶鬼,汝等以赫连山为首,戎韬为副,可明白?”
十人相视一眼,就点点头。
刘凌、朱雁和边星三人,想不到公子竟然能够压过戎韬、虞渊和梅兰三人,心里暗暗高兴。至于封青岩、颜山和周昌三人,没有入选十人大名单,亦让他们内心有些复杂。
大教谕明显是偏袒他们三人。
十人出行斩杀恶鬼,大教谕不以熟读兵书的戎韬为首,是因为戎韬乃八品棋士,满身杀伐之气。
倘若以戎韬为首,自然可斩杀更多的恶鬼。
但大教谕的目的,不是求斩杀多少恶鬼,而是求十人能够安全返回,毕竟他们是书院的英才,岂能因为几个恶鬼就失去了?
在大教谕眼前,他们十人皆是文相,甚至是大儒之才。
赫连山气度沉稳,不会贪功冒进。
戎韬则不一定了。
“汝等整装待发。”
大教谕道。
“学生早已准备好。”
赫连山、牧雨十人齐道,“现在即可出发。”
“大教谕可是忘了青岩?”
封青岩走上前说,他见自己、颜山和周昌三人,皆未进十人名单,已经隐隐猜测出大教谕的意思。
“青岩,汝留下。”大教谕说,接着安慰道:“汝文宫未开,不急于一时,待来日再斩杀恶鬼。”
“虽然吾文宫未开,但吾可保他们周全。”
封青岩自信说。
他保证,只要有他在,赫连山、牧雨等人,一只恶鬼都别想遇上,只能白跑一趟。
倘若遇上大凶就别说。
“大教谕,吾已经推演出‘纸上谈兵’了。”
颜山出列说,很平淡的语气。
但落在众学子耳里,犹如惊雷般,目光“唰唰”落在清瘦的颜山身上。
“纸上谈兵”乃兵家的群击之法,一般需要文士方可推演。
但是颜山,却推演出来了。
“好!”
大教谕大为高兴,道:“但,还是不行。”接着,看向正想上前的周昌,“周昌,汝不用再说,亦不能去。”
周昌无奈停下。
刚要出口的话,被生生憋回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