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凤凰花开的路口
又是一年毕业季，操场新修的草坪上坐满了人，李蕾她们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王艳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走过来了，“我买了几瓶啤酒，还有点零食。”
“太贴心了”，李蕾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的灰，接过王艳手中的塑料袋，示意让王艳坐下。
“聊起来”，李蕾拿出啤酒，放在中间。
“聊什么”，杨婷有些低落的问。
“随便啊，大好的时间”，李蕾打开一瓶啤酒，试探性的喝了一口。
薛娇双手抱着腿坐着，最先开口说：“真快啊，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咱们大一时候的样子，现在都要毕业了”
“蕾蕾，我想听你讲讲你研究生的事”，文晴旭一脸严肃的看着李蕾说。
“喔，对，你上次要给我讲还没讲呢”，薛娇也起哄道。
李蕾有些尴尬，因为她知道文晴旭心里的伤疤，苦苦奋斗了3个月，每天睡眠时间不到5个小时，最后离国家线只差6分，可是自己呢，一天到晚没有怎么复习，竟然又一次幸运的擦线而过。
“我那也就是运气好，又不是什么好学校，实在是因为找不下工作，哪个医院都不要。”
李蕾说的倒也是事实，接连参加了几场大型招聘会，愿意要她的，她看不上，她能看上的，都纷纷把她拒之门外，实在没办法，才选择上硕士。
“那蕾蕾，复试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啊”，文晴旭想听听过来人的经验，为她明年考试做基础。
“复试啊，我想想”
李蕾回想着一个月前的复试的场景，缓缓道来。
复试那一天，李蕾专门洗了个头，洗头对于李蕾来说，也是个非常重大的仪式了，穿了一身新买的休闲装，还怕自己的打扮太刻意了，到了现场才发现，有一多半的人都穿的西装，李蕾跟她们一比，就像个小学生一样。
每组8个人一块复试，李蕾排在第二组的第二个，走进去坐下后，看着对面的8个老师，不由得紧张起来。
坐在最中间的一个女老师，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西装，显得十分干练，在她的前方有一个专家牌，上边写着“郭萍”
郭萍开口说，“我们按惯例，先进行英文的自我介绍，第一个同学，你先来。”
李蕾前面的姑娘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英文说的磕磕绊绊的。
还好还好，压力不大，李蕾心想。
“第二个同学”，等那个姑娘说完，老师指着李蕾继续说。
李蕾咽了咽口水，开始把自己前几天在网上找的原文一字不差的背起来。
“g， m very pleasedbe here for this interview······”很流利的背完后，老师们露出满意的表情。
果然是要对比啊，李蕾心想。
遵循复试成功的一**则，李蕾全程都保持着微笑，直到听见最后一个人开口后，李蕾笑容逐渐消失了。
最后一个姑娘跟李蕾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i have broadlike listeningmusic， espeglish songs”这种兴趣爱好的描述都丝毫不差。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那老师们没有什么反应吗”，王艳打断李蕾的话，好奇地问。
“并没有，可能他们听不懂吧，都是独创的英文发音，哈哈”
“好，继续继续”，文晴旭饶有兴趣的听着。
接下来就是问问题的环节。
第一个姑娘坐直了身子，仔细听着自己的问题。
坐在最旁边的一位男老师开口问，“你既然报的是我们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那么我想问一下，蛋白质的三级结构是什么。”
这算是一个很基础的问题，李蕾在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
但可是那个女生心态没有调整好，没有回答到点上。
郭萍有些生气，毫不客气的说，“不知道是吧，那就不要浪费时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生化课本上，第三章的最后一节讲的是什么内容。”
我天，这么bt吗。李蕾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果然，小姑娘委屈的都要哭了。
郭萍老师却丝毫不在意，说，“算了，下一个”
到我了到我了，李蕾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说一下原癌基因的概念”，可能是气还没有消，老师对李蕾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原癌基因，什么东西来着，肯定是跟癌症相关的，李蕾在大脑里快速查找着残存的记忆，“原癌基因和抑癌基因是相对存在的，一个促进癌症的发生，另一个则相反，呃······”
我在说什么啊，不行，顺着她的问题，就把我什么都不会的现实暴露了，得主动掌握话语权。李蕾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想着必须要转移话题了。
“说到癌症，我想在这里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可以吗？”，李蕾用满怀真诚的眼神看着郭萍，看见她点头后，李蕾便在胡编乱造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我在大学的时候跟着一位老师做宫颈癌治疗的课题，我们发现，作为唯一明确病因的肿瘤，宫颈癌疫苗的成功研发为女性带来了非常大的福音······”
李蕾把自己的毕业论文里所有高大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尽力伪装成很博学的样子。
看着李蕾侃侃而谈，最旁边的男老师欣慰的笑了，等李蕾说完，开口问道：“看来你对这方面已经很了解了，很好，基于时间关系，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宫颈癌疫苗适宜接种人群的年龄是多少岁？”
年龄？还有适宜年龄这一个说法呢？算了，随便说一个，反正他也不一定知道，做完心理建设后，李蕾厚脸皮的说：“13周岁之前。”
“我怎么记得是18周岁呢”，男老师怀疑的问。
啊？18吗，好尴尬呀，李蕾心里慌得一批，但还是故作镇静的说：“老师，是这样的，18周岁之间都可以接种，但是美国最新一篇文章提到，13周岁之间接种时，对宫颈癌的预防率可以达到99.99%”
什么东西就99.99%，李蕾说完自己都觉得太扯了，心虚的低下了头。
“喔，是这样”，意外的是，男老师竟然被说服了。
“好，不错啊，下一个”，郭萍在听完李蕾“完美”的表述后，欣慰的说。
······
最后复试的结果也是出乎意料，李蕾竟然是复试的第一名。
“太厉害了，蕾蕾，没想到你还有这个能力啊”，赵文斐听李蕾说完，羡慕的鼓起掌。
“什么能力啊，胡编乱造的能力吗，哈哈”，李蕾讲完自己的“光辉历史”，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文晴旭，感觉她依旧没有开心的样子，急忙说，“不说我了，咱们玩会游戏吧。”
“好啊，玩什么”，薛娇在玩游戏方面是一直很捧场的。
“玩···”，正准备把“玩扑克”三个字说出，李蕾突然想起大一那次闹得不愉快的经历，改口道，“咱们玩谁是卧底吧，或者狼人杀也行。”
“对了，有一个小程序就能玩，我给你们发过去”，赵文斐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薛飞跟她聊天时提到的黑科技。
“好，设定人数7个人对吧”，杨婷点开链接，选择了谁是卧底模式，创建了个房间。
每个人手机上都显示了一个词语，其中，只有一个人的词语跟其他人的不一样，每轮每个人对自己的词语进行描述，所有人根据描述投出自己认为的卧底，把卧底找到，其他人成功。
第一轮开始，李蕾抽到了卧底牌，“乐嘉”，其他人则是“孟非”，这一局本应该很容易，因为这两人有太多相似之处，可这一局的bug在于，李蕾压根没听过“乐嘉”。
乐嘉是个什么东西啊，乐嘉？李蕾不断地琢磨着，乐嘉应该是乐高的一种吧？
李蕾凭着自己强大的逻辑思维，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描述，轮到自己时，自顾自的说：“它是木头做的”
“哈哈，木头做的？这么明显的吗”，薛笑的前仰后合，捂住肚子说，“朋友们，卧底出来了。”
“有这么好笑吗”，李蕾不明所以，觉得自己的描述很正常啊。
薛娇抢过李蕾的手机，想看看李蕾手里的词语，在看到了“乐嘉”后，笑的更放肆了。
“朋友们，蕾蕾的是乐嘉，哈哈”，听薛娇说完，其他人更毫无顾忌的嘲笑着李蕾。
“啊，什么啊，乐嘉怎么了，你们的是什么啊”，李蕾被薛娇的笑声感染了，笑着问。
“蕾蕾，你太有才了，乐嘉是个主持人，哈哈，木头做的，哈哈，这一定是乐嘉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杨婷忍住笑意，跟李蕾解释道。
“啊？”，李蕾听完杨婷的解释后，撅着嘴，委屈的说，“我又不知道。”
“太逗了，第一局就这么高能吗”，薛娇用手擦去笑出的眼泪，“重来重来，舍长，重开一局。”
“来······”
经过十轮游戏后，李蕾毫无疑问的成为输的最惨的人，要不早早的被淘汰，要不就成功的帮卧底取得了成功。
“蕾蕾，你就是个游戏黑洞啊”，杨婷发自灵魂的嫌弃。
“什么就游戏黑洞了，不玩这个了，玩狼人杀吧”，李蕾央求道，顺便创建了一个狼人杀房间，把其他人都邀请进来。
第一轮，白秀婷抽到了法官的角色，一本正经的指挥着，“请大家查看自己的身份，天黑请闭眼，狼人请杀人。”
像是被命运眷顾一样，李蕾抽到了狼人，偷偷的睁开了眼，确认了同样睁眼的赵文斐。
“你要杀谁，请···”，还没等白秀婷说完，李蕾就压低了声音说。
“大艳子······”
“哈哈······”听到李蕾的声音后，其他人纷纷睁开眼，大笑起来。
“你这么一说不都知道你是狼人了吗”，赵文斐嫌弃的说，“我不要跟蕾蕾一块，她就是个坑啊”
“啊？喔···哈哈，重来重来”，李蕾恍然大悟，害羞的说。
“蕾蕾，你今天一定是要逗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薛娇不停的揉着笑僵的脸
“去去去，反正时间还长，重新来”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必须要回宿舍了，李蕾她们收拾好垃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操场。
“姐妹们，明天就见不到了”，李蕾一想起自己明天早上8点多的火车，就难过起来。
“对啊，再聚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薛娇感伤的说。
“我给你们听一个歌，前两天发现的，特别应景”，李蕾说完打开手机，播放起“凤凰花开的路口”
林志炫的声音悠悠的传出来。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李蕾没有想到，过完这一天，人生中再也体会不到这样的欢乐了。
第三十二章 下马威
“这是宿舍楼？”，郝青抱着李蕾刚领下的被子，站在一个大约已经幸存了三四十年的小破楼前，说，“这楼不会塌了吧。”
“进去看看，最起码里边凉快”，刚办完入学手续的李蕾已经被晒到怀疑人生了，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
“几层啊”
“411”，李蕾掏出放在裤兜里的宿舍牌，“好像是···顶层”
“唉，好吧，进去吧，我一会下午还要面试呢”
“还去啊，你都面试了5家了吧”
“是6家，唉···走吧走吧”
重新复习了一年后，郝青第二次高考成绩还没有第一次考得好，迫于无奈，只能上了t市的专科学校，学了个不痛不痒的策划。毕业后，直接扎进了人才招聘市场，光简历都打印了不下50份。可是除了收到没完没了的诈骗电话，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楼了”，李蕾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从郝青裤兜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虚弱的说。
“3楼吧应该，这破楼竟然连个楼层标识都没有”，郝青同样喘着大粗气，“你上的这是什么研究生啊，宿舍还没有咱们高中的好呢。”
“唉···这就是命啊”
“就剩一层了”，郝青没有管李蕾，自己一步跨两个台阶，快速的上到了4层。
“411是吧，411······这儿”，郝青指着缩在最角落里的宿舍门说。
快步走到郝青跟前，李蕾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面，“我原来觉得我大学的宿舍就已经很艰苦了，没想到跟这一比，那就是天堂啊。”
同样是八个人间，面积缺比李蕾大学的宿舍小了一倍，地上坑坑洼洼的，石灰早就被踩得凹凸不平了，没有阳台，没有厕所，只有一个长度不超过50厘米的小窗户，其中一片玻璃还是裂的。
唉，算了算了，姐姐什么没见过啊，就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无所谓，李蕾自我安慰着。
“啊~”，正当李蕾准备坦然接受这样的条件时，郝青突然尖叫着跳到李蕾的身后，“有蜈蚣啊。”
蜈蚣？不久之前，李蕾恰巧在新闻上看到了蜈蚣钻进一个女生耳朵里的故事，听郝青这么一叫唤，李蕾直接打了个寒颤，一溜烟跑出了宿舍，趴楼梯口观望。
“你这个宿舍我真是不敢恭维啊”，郝青站在门口，冲着李蕾大声说。
“你什么时候恭维过？净吐槽了好吗”，李蕾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还是挪到了宿舍门口。
“真是一再刷新我的底线，你以为这样我就屈服了吗，我不会”，李蕾重新站在宿舍的中央，对着脚下的石灰地说。
“又抽风了？好了，快收拾吧，我一会真的有事呢”，郝青嫌弃的说，“哪个床？”
“那个”，李蕾指着门后边的上铺说。
“好，干活干活”，郝青把被子直接扔在床上，麻利的爬上去帮李蕾铺床。
“李蕾，你手机响”，郝青从兜里掏出李蕾的手机递给她。
“呀，我师姐”，李蕾接了过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是自己导师的上一届学生，立刻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
“喂，师姐”，李蕾用能装出来的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毕竟是师姐第一次主动联系，多少有点紧张。
可是电话那头的师姐可没觉得应该对李蕾有多客气，直截了当的说：“你是不打算来实验室了吗？”
李蕾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问的有些凌乱，结结巴巴的说：“啊？师···师姐，我来啊，没说不来啊，我···我现在，在收拾宿舍呢”
“王建伟都已经上手做实验了，你不知道吗，都是同一届的，人家为什么能做到，你就做不到？”
“我不知道啊，昨天王建伟说他，他还在···”
“我不听你这些啊”，李蕾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咱们导师不在，所以现在我得为你们负责，你收拾好东西过来吧，转化中心217”
“好的好···”
“嘟嘟···”
“这个贱人”，李蕾被挂断电话后，愤愤的冲着手机嚷嚷着。
“怎么了，什么情况”，郝青坐在还没有铺好的被子上，一脸担心的问道。
“我师姐，那个死妖精，范云云，莫名其妙把我骂了一顿，还有我的同门，王建伟，昨天明明跟我说他还打算去旅游，让我不要着急去实验室，结果呢，现在都做开实验了，不行了，真是要气死了”，李蕾在下铺床板上捡起一张报纸，叠了几折，拿在手里当扇子用。
“郝青，我得去趟实验室”，李蕾抬头，对着郝青无奈的说。
“嗯，你快去吧，我帮你收拾，收拾完我就走了，电话联系”，郝青体谅的说完，又继续收拾起床铺来。
“那我走了啊，拜~”，李蕾说完就转身向实验室跑去。
“这学上的，真憋屈”，郝青看着李蕾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想着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受这份罪的。
这要是我，听见电话里这么说我，我肯定立马骂回去，电话里说，又不是见面谈的，怕什么啊，郝青心里想着。
“铃铃铃···”郝青从另一个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是即将要面试的那家公司的人事，赶忙接起来，“喂，你好”
“喂，你好，我是爱我家婚庆公司的，之前跟你沟通过面试时间，预约的是下午三点是吗”，电话那头传来甜甜的女声。
“是的”
“是这样的，特殊情况，面试时间需要调整到2点，您这边时间方便吗”
“2点？”郝青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1点40了，打车过去也得20多分钟，开口道，“能稍微迟一点吗”
“不好意思，如果您这边不方便的话，那可能就得取消您的面试了”，对方可能觉得郝青的资历就算是去面试也不一定能通过，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
“别别，好的，我现在马上赶过去，方便方便，嘿嘿”，郝青刚才还瞧不上李蕾迎合别人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挂断电话，郝青立马爬下床，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来不及跟李蕾说，急忙往校门外跑去。
······
李蕾这边，还在满校园的找师姐口中的“转化中心”。
“转化中心在哪啊，真是，这么大地方我去哪找啊，路上也没个人”，李蕾手里攥着个手机，也顾不上太阳毒不毒了，用最快的速度满校园的跑着。
好不容易在校园的西门口，看见一对打着伞慢悠悠溜达的情侣，李蕾跑上前去，狼狈的问道：“同学，请问一下转化中心在哪啊”
“你直走过去就是了，东门旁边的那个玻璃楼”，男生指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说。
“好的谢谢”，李蕾倒吸了口凉气，感情自己折腾这么半天，越跑越远了。
气喘吁吁的跑进转化中心，走到标有217的实验室门口，李蕾调整好呼吸，敲了敲门。
没人吗？敲了几次，里边都没有一点动静，李蕾低头看到门开着一个缝，就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
“你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绿色橡胶手套的女生看到李蕾，怀疑的问，“什么蕾？”
这应该就是那个该死的范云云了，李蕾心里想着。
“李蕾，师姐好”，说完深深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鞠躬干嘛啊，不用跟我鞠躬，咒我啊”，范云云冲李蕾翻了个白眼，继续说，“刚才是你敲门？”
听范云云这么说，李蕾赶忙直起身子，笑着说：“是的，师姐。”
“以后不用敲门了啊，大家都很忙，没人给你开，自己进来就行了”，范云云说完径直走向自己的操作台，做起实验来。
李蕾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站在范云云旁边，双手背在背后，做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
“你不要跟我靠的这么近，一股汗味，你自己闻不到吗？”
范云云是出了名的鼻子灵，不管多淡的气味她都能闻到，要命的是她偏偏有洁癖，所以一到夏天，她每天都要去澡堂冲一次澡。
“啊？”，李蕾低下头，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没味啊，就算有味还不是拜你所赐，虽然心里不服气，身体却很老实的向后退去，退到离范云云11米远的位置站定。
······
此时，郝青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急忙往公司赶去，司机师傅看她着急，“体贴”的说；“小姑娘，着急啊，这样吧，你多给我10块钱，我给你抄个近道，那条路不好走，就当我的辛苦钱了。”
“师傅，打车过去一共也就20块钱吧，你开口就要10块啊。”，郝青虽然着急，但也不傻。
“那不说了，5块钱，10分钟内给你送到”，司机师傅痛快的打了5折，还没等郝青答应，就加大了油门。
算了，就当姑奶奶的5块钱被狗叼走了，能准时到就行，郝青自我安慰的说。
······
“你干嘛还站在这呢，眼里怎么就没活呢”，十分钟后，范云云想起被遗忘的李蕾，转过身对李蕾说，“看见那的盆了吗，里边是用过的15毫升离心管，把它们洗干净，再用高压锅蒸一下”
“高···压···锅？”，李蕾谨慎的问道。
“高压蒸汽灭菌锅，没听过吗，怎么什么都不懂啊，你可得要跟王建伟好好学学，好了快去吧。”
范云云也懒得跟李蕾废话，自己做实验的经费本来就不够，来个王建伟就算了，现在又来个吸血鬼，真是愁死人了。
“喔···好的师姐，我现在就去洗”，李蕾微笑的向水槽边走去，在范云云看不见的地方，笑容倏地一下就消失了，撑大了鼻孔，咬着后槽牙，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面目狰狞，想把范云云吃掉的表情。
洗你m啊，比我高一届就了不起啊，看姐姐以后怎么收拾你，小兔崽子，李蕾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在了自己手里的离心管上，狠狠的刷着。
······
“呀，姑娘，这条路封了，过不去了，我还是按原路走吧，不多收你钱了啊”，另一头，载着郝青的司机师傅尴尬的笑笑，掉了头，原路返回。
“师傅，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第三十三章 抱头痛哭？no！
不知不觉，李蕾已经洗了将近100个离心管了，腰酸背痛的，手都泡肿了。
刚做完手头上的实验的范云云走了过来，想看看她这个师妹的干活效率，看到了李蕾的手，惊讶的说：“呀，你怎么不戴手套啊。”
还算有点心，还知道关心我，好吧，勉强原谅你了，听范云云这么说，李蕾心里才稍稍舒服一点，抬头说：“师姐，没事，我不用带。”
“这些都是王沛装过细菌和病毒的，你手上万一有伤口呢，感染了会传染给其他人的”，范云云嫌弃的说完，赶忙从窗台上拿出75%的酒精，现在李蕾附近洒了一圈，“手伸出来，我给你喷喷。”
李蕾听话的伸出双手，摆在范云云面前。
“你离我远一点呀”，范云云向后退了几步，朝着李蕾的手使劲喷着，直到喷壶的容量告急才肯罢休。
酒精一沾到手上时，李蕾只觉得整个手掌的热量都被酒精夺走了，凉飕飕的。
“好了，你把洗好的离心管放到高压锅里，调到121摄氏度40分钟后，你就可以走了”，范云云走到另一个水槽跟前，用消毒液仔细洗着自己的手。
说的轻松，你教我怎么操作了吗，李蕾站在原地，两手互相握着取暖，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怎么了？”，范云云皱着眉，用极其不耐烦的态度问道。
“师姐，我不太会操作，你能教教我吗”，虽然李蕾心里对范云云已经深恶痛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这都不会，哎，正好，王建伟来了，你让他教你吧”，范云云刚开口，同样穿着一件白大褂的王建伟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帮范云云问隔壁实验室借下的试剂盒。
听到自己的师姐这么说，王建伟看向李蕾，疑惑的问：“你是李蕾？”
李蕾眼神透出一股杀气，恶狠狠的说；“对。”
王建伟的疑惑得到确认后，想起自己算计李蕾的事，难掩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建伟，你去教一下李蕾怎么使用高压锅”，范云云的话就像雪中送炭一样来的及时。
“好的，师姐，这是你让我借的试剂盒，我给你放桌子上了”，王建伟走到范云云实验台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向李蕾说，“你跟我过来吧。”
真把自己当根蒜了啊，这句话说得像你是我师兄一样，贱人，李蕾心里骂着王建伟，不情不愿的抱着刚洗好的一盆离心管，跟着他走到高压锅前。
“看着啊，用之前先确认一下最下边还有没有水，没有的话自己去打点蒸馏水倒进去就行”，王建伟似乎忘记了自己干的缺德事，丝毫没有愧疚。
李蕾没有回应，只是将操作默默的记在心里。
“放好要高压的东西，盖上盖子”，王建伟接过李蕾手里的离心管，放在一个像是特制的铁盒子里，盖上了高压锅的盖子。
“按这个“model”，选择“soild”，把“temperature”调到121度，“time”调到40分钟，点“start”就可以了，很简单。”
就你会拽英文吗，看把你嘚瑟的，李蕾听着王建伟发音并没有那么准确的黏着英文单词，脸上摆出不屑的表情。
“会了吗”，王建伟转过头，正好撞上李蕾撇嘴的状态，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尊重，开口说，“你要是觉得你会了，你下次就直接跟范学姐说，我也省事。”
“你不是要旅游吗，怎么，目的地改成实验室了？”，李蕾听着王建伟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终于爆发了。
“我突然不想去了，可以吗，这还需要通知你吗？”
“呵呵，当然不用，你给我等着，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学姐说我可以走了，不用送了，再见”，李蕾说完扭头就走，小小出了口气，觉得神清气爽，在楼道里甚至唱起了歌。
······
另一边，等郝青急匆匆的赶到公司，却被告知说，人事部已经开始面试了，迟到的就算是自动放弃了，很客气的让她从哪类回哪去了。
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于是就坐了个公交，又回到了李蕾的宿舍。
看着宿舍的东西跟自己走之前一模一样，就知道李蕾还没有回来，又爬上李蕾的床，继续收拾起来。
“唉~你不是3点的面试吗，怎么还不走”，李蕾气喘吁吁的爬到4层，走进自己宿舍，看到郝青还坐在自己床上，专心套着被罩，惊讶的问。
“去了，又回来了”，郝青低头看着李蕾，抑郁的说。
“什么情况，跟我说说。”
“说多了都是泪，你走了以后，我接了个电话······”郝青把李蕾当成可以倾诉的树洞，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
“师姐，你说李蕾是不是很过分，自己不会就算了，我教她她都不认真听”，王建伟像个存在在宫斗剧里的妃嫔一样，在他认为目前是绝对权威的师姐范云云跟前使劲诋毁着李蕾。
“不用理她，等老师回来我跟她说，看老师怎么处置她”，可能是同性相斥，范云云本身就对李蕾没有什么好感，再经王建伟这么一挑唆，已经要抑制不住的去跟老师告状了。
“咱们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王建伟好奇的打听着老师的情况。
“下周吧应该，快了”，范云云说完，听见了自己定的闹钟响了，约会的时间到了，“建伟啊，你帮我把试验台上的东西都放4摄氏度冰箱吧，在用抹布擦干净桌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师姐，你快去忙吧”，王建伟满脸笑容的对范云云说，“这交给我就行。”
“嗯，拜拜~”，范云云完全没有要感谢王建伟的意思，脱下手套，白大褂，转身就出门了。
······
“真的太过分了”，听郝青说完，李蕾生气的拍着床板，说，“什么公司啊，还破规矩一堆，迟到了就算自动放弃了啊，听我的，请咱们去咱们都不去。”
“我去······”，郝青没出息的说，“转正了以后一个月3000呢。”
“才3000块钱你就知足啦，没见识”，李蕾嫌弃的说。
“我现在一分钱都还没挣呢，在这么下去，我可能就得回咱们老家了”，郝青沮丧的说，她爸妈的耐心是有限的，最近更是时常打电话催她回来，说给她相另一门亲，还是个上门女婿。
“别啊，咱们都在t市多好啊，你走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李蕾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很缺乏安全感。
“我尽量，明天我再投投简历”，郝青伸出手，摸着李蕾的头发说，“你师姐没为难你吧？”
“唉···这是一个悲催的故事，姐姐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穿小鞋，憋屈死了。”
“怎么了”，郝青关心的问。
“听我慢慢道来······”
郝青本来是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听李蕾说完后，气的差点从床上跳下来。正要骂街，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手没事吧。”
“我手上又没有伤口，再说了我都消过毒了，没事”，李蕾两只手互相搓了搓。
“咱们俩还真是有难同当啊”，郝青感叹着，“都不顺。”
“对啊，两个单身狗，可怜的”，李蕾低头假装很唏嘘的说。
“咱能不提感情的事吗，不提咱们就还是好朋友”，郝青一直不愿意回想在高考前100天冲刺时，被甩的经历，那是她心中的一个痛，还没有真正放下。
“咱们不算是好朋友，最多算损友”，李蕾赶忙转移话题，想逗郝青开心。
“你觉得我们会抱头痛哭吗，no！”，李蕾指着虚无缥缈的空气骂道，“风水轮流转，等着瞧。”
“就是，等我们东山再起以后，哼···气死你”，郝青可能是受到了李蕾的影响，也对着空气发泄。
“等姐姐翻身后，范二云，还有那个狗腿子王建伟，一个都不放过，全都咔咔咔~”
“就是，等我找到好工作，你那个破公司，我就不稀罕了”，郝青用李蕾的方式发泄完，感觉痛快好多。
“走吧，我亲爱的青，咱们去吃大餐”，李蕾在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红的扎眼的棒球帽带上，跟郝青说。
“我说么我怎么饿了，咱们今天中午没吃饭啊”，郝青后知后觉的说，跳下床，把李蕾的帽子摘了下了戴在自己头上，“你看你都晒黑了，就不用浪费帽子了，就那么黑着吧，我戴这个好看。”
“那你一会把这些还没收拾好的都收个尾”，李蕾指着自己仍躺在地上的行李箱说。
“没问题，走走走，去吃饭”，郝青拽着李蕾走出宿舍，顺带锁上了门。
“咱们去吃什么啊”，郝青问道。
“谁掏钱啊”
“当然是你了”
“喂，我可是刚受我师姐一肚子气回来的，你忍心吗”
“那我连面试的资格都没了，还不都是因为帮你收拾东西吗”
“你说的竟然有点道理啊”
“所以你请我吃”
“那就去吃便宜的”
“我要吃大餐”
“我请客当然我决定了，我想想···就吃旁边那家米线吧，加香肠，加豆皮豪华版的”
“我不吃”
“不吃也得吃”
第三十四章 接连打击
下午3点半，217实验室里，范云云正在超净工作台里测试慢病毒的转染效率，王建伟在仔细的清洗移液枪，而李蕾依旧站在水槽旁，洗着试管，接连这几天，范云云都会刻意攒下用过的离心管、试管、烧杯等所有可以重复利用的东西，每天召唤李蕾过来洗。
李蕾心理很强大，觉得这些活还在自己可承受范围之内，所以虽然有些抵触，但并没有反抗。
“叮~”，手机提示有新消息，李蕾摘下手套，在白大褂上蹭了蹭有些湿的手，拿出手机，看到郝青发来的信息。
“李蕾，我通过面试了！”
“哇，这么厉害吗？”，编辑好后，本想给郝青回过去，但想了想，又删掉了，对范云云说：“师姐，我出去打个电话。”
范云云依旧选择性忽视，没有理会。
李蕾撇了撇嘴，悄悄走出实验室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郝青的电话。
“喂~什么情况啊，突然就找下工作了？什么工作啊”
“也是一个婚庆公司，虽然公司人比较少，工资也不高，还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远······”，电话那头，郝青兴奋的说着。
“得得得，别虽然了，那你是什么职位啊，负责婚礼策划的吗？”，李蕾打断了郝青的话，再这么说下去，这个公司简直就一无是处了。
“唔···目前还不是，我们领导说我是新来的，对什么都还不熟悉呢，让我先从业务岗干起，干得好的话是可以提升到策划岗的”，说起职位，郝青就有些失落了，向她这样没有高学历的人，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实在太难了，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教训，她也只能适当妥协了。
“那业务岗是干嘛的”，一直在学校没出来过的李蕾对工作上边的事知之甚少。
“就是找客户，让他们让我们公司的来做婚庆”，郝青简单的解释着。
“去哪找啊，总不能满大街问吧”，李蕾听着有点不靠谱。
“不是不是，是有到我们公司来咨询的，就去接待人家，说服他们就行”，郝青怕李蕾误会，而劝她放弃，立马跟解释道。
“喔···可是这跟你的专业不沾边啊，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李蕾一直觉得，工作就是为了挣钱，而上学则是为了能找个更好的工作挣更多的钱。
“刚开始工资是1500，不过是有提成呢，一单提500呢”，郝青对自己还是挺有自信，她觉得她熟悉了工作流程以后，一个月如果能做成10单，那就能发5000的提成了，再加上自己的工资，一个月就可以挣6500了，在她看来这是多么可观的一笔数字啊。
李蕾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听郝青说完，总觉得有点不靠谱，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听着郝青兴奋的样子，李蕾不忍心打击郝青的积极性，开口说：“我也不是很懂，反正你就多留个心眼，毕竟刚开始嘛，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嗯，我知道，那我先不跟你说了啊”，郝青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办，急忙挂断电话。
领导交代她，去公司要穿正装，这样客户才能信任他们，所以要先交1000块钱，公司会给准备一套价值2000块钱的女士西装，等到工作时间满6个月以后，这1000会以工资的形式再返还给她。
但由于这几天找工作的开销实在太大，爸妈留给自己的经费所剩无几了，无奈，郝青又厚着脸皮问老爸要了1000块钱。
······
另一边，李蕾收好手机，神色凝重的回到实验室，在大学期间，她习惯了心里不装事，一遇到什么事就会在舍友面前唠叨，而舍友呢，也会放下自己正在干的事，耐心的听李蕾说完，再诚挚的给出自己的意见，可是上了研究生，在这么个实验室里，竟然没有愿意耐心听她说话的人。
想到这里，李蕾眼神里突然失去了光芒，她以为她心态足够好，可以不在乎这些遭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理想永远很丰满，一个人默默又走回水槽旁，重新戴上手套，继续洗着没完没了的实验用品。
在打开水龙头的那一刻，李蕾哭了，一向以乐观处事的她，是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因为自己委屈而落泪。
她的泪水大多是为了某个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催泪时刻而流的。
范云云无意间瞥见从李蕾眼眶里掉落的一大滴泪水，心底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一下，但是又想起自己研一时候所经历的比李蕾残酷十倍，又觉得李蕾太矫情了，不禁冷笑一声。
一个人默默委屈了10分钟后，这几天的憋闷也都发泄了出来，发泄完后，李蕾又自嘲起自己刚才的懦弱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啊，还哭，真没出息，姐姐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好吗，太丢人了，李蕾心里想道。
翻脸比翻书还快是男生赋予女生的标签，可是在李蕾这里，翻脸快单指她从悲伤的情绪转变为高兴的速度。
自己心里不在意也就没事了，李蕾甚至还哼起了歌。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啦啦啦啦啦难以想象~~~”
“你有病吧”，范云云看着李蕾神经质的情绪转化，感叹道。
“啊？说我吗”，听见范云云主动跟自己说话，李蕾有些没反应过来，“喔，不好意思啊，师姐，打扰你了，我不唱了。”
一旦激发起的音乐细胞是很难被打压下去的，李蕾虽然嘴上不唱了，心里却停不下来了，身体随着自己心里的节奏轻微扭动起来。
范云云看在眼里，不知从什么时刻起，嘴边浮起一抹笑意。
······
第二天早上6点，郝青就起床了，或许用一夜没睡描述更为合适，精心打扮后，郝青挤着公交去公司报道了。
到了公司已经7点40了，为了给领导留下好印象，郝青一直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区，甚至没敢抽空去买个早餐。
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本应该8点上班，8点10分以后才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办公室，而她一直等着的领导在群里发消息说，因为他孩子感冒了，所以休假一天。
我要怎么办，主动跟别人自我介绍吗，不太敢，郝青心里琢磨着自己该何去何从，领导不来，就说明没人承认她是公司的新员工。
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人都想自己抛出一样的眼光，郝青尴尬的低着头，抠起手指头。
对桌的大姐在盯了郝青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小姑娘，你是···”
“我是公司新来的，昨天面试通过的”，好不容易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郝青立马兴奋的抬头，回应着。
“哦，记得，仁哥昨天给我交代过了，让你跟着我干，你以后就叫我霞姐吧，我42了。”
“好的，霞姐，那我能干点什么呢”，郝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殷勤地说。
“今天没什么客户，这样吧，你一会跟我出去发传单吧”，霞姐从自己办公桌下边搬出有将近100张的传单，递给郝青，“这些先放你那，以后有时间了你就可以发，比如上下班路上啊，去哪里吃饭啊，都行。”
“好的”，郝青虽然听话的接了过来，但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想着：不是业务岗吗？怎么还包括发传单啊。
“走吧，我这边手头上没事了”，霞姐关了电脑，叫上郝青一起上街。
“嗯”，郝青背上自己的小包，拿着传单，跟着霞姐出门了。
······
而此时，李蕾刚被宿舍的烟味呛醒，还以为宿舍里着火了。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一股烟味啊”，李蕾在宿舍嚷着。
“嘘！”，李蕾舍友吕雪听到李蕾这么说，急忙转过头让李蕾小声一点。
李蕾注意到，吕雪手上夹了只细长的烟。
“你抽烟啊”，李蕾不可置信的问道。
“抽烟怎么了，男的能抽，女的为什么就不能抽”，吕雪不在意的说完，又猛地吸了一口，再缓缓转身，冲着窗户吐出一个个烟圈。
李蕾不敢苟同，又不方便发表意见，就快速收拾好自己，谎称实验室有事，出门了。
一个人无聊的走在路上，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李蕾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研究生的生活跟自己想象的简直天差地别，没有了可以一起上课的狐朋狗友，干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
在路边捡起一根树枝，心不在焉的额拍打着经过的冬青。
那不是···以前我们学校的帅哥吗？李蕾在距离自己前方不到5米远的位置，看到了在大学期间一直欣赏的帅哥，方迟。
“哇，真有缘分啊，难道他也来t市了？”，李蕾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大学四年都没有弄清楚帅哥究竟叫什么名字，毕业了还能碰见，那就是缘分啊，老天爷这么偏爱我，不打招呼都对不起它老人家。
李蕾暗自窃喜，正准备快步走上前去，就看到从旁边便利店出来的一个穿着短裙的女生，很自然的挽起帅哥的胳膊，径直从她面前恩爱的走过。
李蕾安静收起狂跳的心脏，一个人暗自神伤着。
天要灭我啊！
还没等李蕾从这个“失恋”打击中缓过神来，师姐就发来消息：明天早上老师回来，务必8点前到实验室！
第三十五章 灭绝师太
“李蕾，是不是你手机响啊，关了好吗”，李蕾下铺是一个性格同样十分古怪的女生，不爱跟别人交流，每天都在宿舍熄灯前才精疲力尽的回来，有时候简单洗漱一下，更多时间洗都不洗，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被李蕾手机吵醒后，特别不耐烦的用脚瞪着李蕾的床板。
“喔，好的，对不起”，李蕾醒来后，摸到手机，赶忙把音量调低，还不忘跟她下铺道了个歉。
李蕾使劲冲开眼屎的束缚，睁开一只眼，看到来电显示：范云云。
真是，又怎么了，事真多，李蕾心里抱怨着，但还是钻进被子，用最小的声音说：“喂，师姐，怎么了？”
“李蕾，你怎么还睡着？昨天不是告诉过你，王老师今天回来吗，赶紧收拾好来实验室，不要连累我。嘟嘟嘟···”
范云云风风火火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李蕾反应的时间。
啊？什么鬼啊，她是疯了吗，李蕾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时间，6点27。
才6点半啊，说好的8点前到就行呢，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她真的是疯了，李蕾从被子里钻出来，深深叹了口气，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搁我身上，年长一级压死人啊。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那就起呗，李蕾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洗漱完后，才7点10分不到。
现在过去也就7点20，太早了，再磨蹭会，李蕾又爬回床上。
是打一把王者呢，还是看一集电视呢，纠结了一会，还是打开王者，用妲己匹配了一把。
李蕾在王者圈，【*大灰机灰啦*】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凭借最得意两个英雄，妲己和王昭君的阴操作，让多少对手望而生畏。
满级满装备以后，蹲在草丛里，最喜欢逮对面的adc，2-1-3技能齐发，打完就跑，十分猥琐。
畅快的打完一把，已经7点40了，李蕾爬下床，拿起梳子优雅的梳了梳刘海，想着第一天见老师，第一印象一定要好。
······
刚到实验室门口，就听见了一个像是泼妇骂街的声音，李蕾停住了脚步，乍起耳朵八卦起来。
“我要你干什么用，啊？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这是说谁啊，骂的这么狠，李蕾饶有兴趣的听着。
“你是王···王建伟是吧，那另一个呢？李蕾呢？死哪去了，范云云，我让你给我通知的人呢？”
听到这里，李蕾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跟前的感觉，赶忙推开门，看到了一个踩着细高跟鞋，一身深蓝色西装打扮的老师的背影，小声的说：“老师，我就是李蕾。”
听到声音后，王乐瑶转过身来，看到了复试第一名的李蕾。
“你过来，站在这”，王乐瑶指了指站成一排的范云云和王建伟旁边，示意李蕾过去。
李蕾乖乖听话的站到了旁边，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就是你复试第一名？”
李蕾对着王乐瑶点点头。
“我不管那些啊，你既然选择上我的研究生，就要符合我的规律。”
“我再说一次，你们三个人好好听着”，王乐瑶恶狠狠的说，“早上8点到晚上8点是做实验的时间，所以，7点40必须给我到位，我这是有摄像头的”。
李蕾顺着王乐瑶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安装在天花板的角落里的一个微型摄像头。
王乐瑶接着说，“我每天早上都会看你们的到岗情况，老规矩，迟到一次罚100块钱，充作实验经费。”
李蕾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到最大，仔细端详着眼前看上去十分和蔼的老师。
可能就只是为了不让迟到而故意这么说的，李蕾自我安慰着，她一直相信面由心生，看上去这么和蔼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还有，不要跟我请假，除非你家里死了人”，王乐瑶右手伸出食指，挨个指着三个人说，左手背在后边。
这么恶毒吗？李蕾再怎么也想象不到这种歹毒的话竟然能从自己的老师口中说出来。
可能是整过容了，李蕾心想，简直就是蛇蝎美人啊。
“范云云，你···”，王乐瑶正要对着范云云痛批一顿，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进。”
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推开门，说：“王老师，郭主任叫您去开会。”
王乐瑶立马收起刚才的嘴脸，微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等小姑娘走后，王乐瑶态度又180度大转弯，接着被打断的话题，指着范云云说道：“范云云，你是他们俩的师姐，所以他们俩的错就是你的错，出了问题我只找你，明白吗？”
范云云赶忙听话的点了点头，没敢开口。
“李蕾”，在范云云那里得到满足后，王乐瑶又转向李蕾，说，“你今天迟到了，虽然可能存在范云云没有及时通知到你的原因，但该罚还得罚，你50，范云云50，一会交给我。”
李蕾不可置信的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老师真的开口问学生要钱。
虽然自己很讨厌范云云，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人家确实通知过了，秉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开口说：“老师，师姐通知过我了，是我自己迟到了。”
刚说完这句话，李蕾看着王乐瑶愈加难看的表情，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不是当众让老师下不来台吗？
“我让你开口说话了吗，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怎么，我作为老师惩罚谁还用经过你的同意吗？”
李蕾赶忙摇了摇头。
这货属疯狗的吧，叫谁都咬，李蕾虽然表面上服从，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屑，她生平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
“最后要提醒你们是，我们实验经费是有限的，所以超过50块钱的东西都必须跟我打报告，如果我不在，就用你们自己的钱先垫上，等我回来找我报。”
王乐瑶毫不羞耻的说出这样的话，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应该为科研作出贡献，出钱就是贡献的一部分。
臭不要脸的，李蕾趁王乐瑶没注意，狠狠白了她一眼。
“范云云你负责让王建伟和李蕾尽快上手，从下周一开始，每天晚上8点，每个人必须给我发一份今日成果和明日计划，每周我们开一次组会，每个人准备一个ppt，汇报本周实验进展。”
简直就是周扒皮，太过分了，李蕾感觉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要毁在这个该死的女人手里了。
“还有，你们俩”，王乐瑶又指了指李蕾和王建伟，说，“你们研一要上课是吧。”
李蕾一听，觉得王乐瑶可能会顾及研一要上课的安排，让自己轻松一点，急忙点点头。
“你们俩的选课的时候就把时间给我错开，我不要听到从你们俩嘴里同时说出要去上课这句话，明白吗？”
李蕾低下头，用余光瞟了瞟王建伟，见他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手指不安分的扣着裤缝，心里不禁嘲笑道：就这么点承受能力啊，还在姐姐我面前嘚瑟，切~
想到这里，李蕾嘴角不经意的浮起一抹笑意，不巧正被王乐瑶看见。
“李蕾，你在笑什么”，王乐瑶严厉的问，“是我说的哪句话让你觉得好笑了吗？你说出来我听听。”
李蕾赶忙咬住下嘴唇，轻轻抬起头看着王乐瑶，眼神对上后，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最好笑，你们全家都好笑。表面服从，内心反抗，李蕾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砰砰砰…”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走了，你们继续做实验吧，一会开完会我会回来的。”，王乐瑶说完扭头就走。
要不是迫于被主任催去开会，否则，王乐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李蕾。
赶紧滚，你个灭绝师太，我诅咒你出门就摔跤，摔你个狗吃屎。李蕾心里咒骂道。
见老师出了门，李蕾赶忙跑过去，探出头看了看楼道里泼妇远去的背影，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没过10秒钟，就传过来“嘭”的一声，接着就听到了王乐瑶的“哎呦～”。
不会吧，我的诅咒这么快就是实现了吗？李蕾诧异之余竟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自己出门看，被王乐瑶发现后，一定会“杀”了自己灭口的，想到这里，李蕾怂的没敢打开门。只能靠脑补来还原这场精彩的大戏了。
“师姐，刚才对不起啊，连累你了”，李蕾想起范云云因为自己被罚钱的事，收起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愧疚的说道。
相比李蕾中二的性格，范云云却是个十分敏感又自卑的人，王乐瑶的这番话，她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一直沉浸在抑郁中。
范云云没有看李蕾，转身回到自己实验台前，边带手套边说：“那你就把我的那份一块掏了，你昨天没来，离心管又攒下好多，去洗了吧。”
说完就坐在凳子上，一个人做起实验来。
活该，道什么歉，真把范云云当普通人了吗，李蕾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洗着离心管，李蕾心里琢磨着。
怪不得范云云会bt成那个样子，跟着这样的老师，不死都得脱层皮啊，姐姐我算是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大坎啊，自求多福吧。
第三十六章 团战可以输，妲己必须死
洗了一天实验用品，外加擦桌子，扫地，拖地，硬生生熬到了晚上8点才走出实验室，李蕾累的已经不能用腰酸背疼来形容了，而是感觉，可以飞仙了。
在校门外恶补了今天缺席的早、中餐后，李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打开王者荣耀发泄。
“看姐姐我今天怎么大杀四方······”
欢迎来到王者荣耀
全军出击
让妲己看看你的心李蕾带领“妲己”冲到中路防御塔前，清一波兵线，升到二级后，开始了残忍的屠杀行动。
针对同样走中路的对方法师“小乔”，李蕾觉得so easy，清兵线升到二级后，凭着灵活的走位和1-2技能的输出，一直不断的打消耗。
小乔在两次二技能都没有命中，自己就剩四分之一的血量后，急忙往塔内跑去。
“想跑？当姐姐的闪现是吃素的吗”，李蕾一个闪现过去，冲到对方塔内，2-1技能打出伤害后，系统播报：
first blood
自己也被防御塔打成了残血。
猥琐发育，别浪
“猥琐什么猥琐，姐姐今天心情不好，要大开杀戒”，李蕾把心中的怨气都散发到了游戏里，根本不顾什么战术。残血也不回城，就靠塔内的回血包和自己的“恢复”技能续命。
看着“小乔”迟迟不来，4级的李蕾让“元歌”给出一个蓝buff后，溜达到上路的草丛里阴人。
在上路坚守的“亚瑟”向对方的“鲁班七号”跳大后，李蕾又一个闪现进去，2-1-3连招技能。
you have slainedenemy
干的漂亮
你的主人制造你时，好像有偷工减料呢杀人后，李蕾所有技能进入冷却期，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悠悠的溜达着，清清兵线啊，偷偷对方的小野怪啊发展经济。
3技能冷却时间还剩3秒，李蕾看到下路“伽罗”和“明世隐”正在跟“铠”对打，赶忙走过去。
“有战争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
李蕾阴在下路草丛里，残血的“铠”恰好从自己面前走过，后边的“伽罗”开着一技能不断在远程打消耗，李蕾直接开大，抢走了一个人头。
李蕾本来想“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奈何系统不允许。
killing spree
“妲己，你别抢我人头啊”，伽罗眼看着到手的人头就这么没了，自己可是adc啊，被法师抢了人头，成何以堪。
“我错了”，李蕾在玩了这么多场以后，总结了发的文案，一般在抢了别人成果后，会发“我错了”，被别人骂不参团时，会说“瞎了我的狗眼”，绝对让对方解气，消停下来，屡试不爽。
知错就改，改了再犯。
李蕾躺在床上，在空中翘着二郎腿，享受着网络游戏带给她的快乐。
在游戏的世界里，你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谁，从事什么职业，有可能是某一位的明星，也有可能是还在为生活苦苦挣扎的创业者，甚至会是回家偷偷拿父母手机打游戏的小学生，一切都是未知数。
跟陌生人并肩作战才是最轻松的。
······
正在对方红buff草丛里蹲守的李蕾看见“鲁班七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攻击敌方，鲁班七号，“亚瑟”友好的提醒着李蕾。
收到
李蕾向后移动了一下，让“鲁班”的技能打不到自己，等他把红buff打到剩一丝血后，果断出手，选中“鲁班”释放二技能，先把他搞晕。
“不能动了吧，哈哈，谢谢你帮我打的buff，虽然没什么用，我还是笑纳了”，李蕾得意的说着，几乎同时放出一技能打“鲁班”。
“还差一点”，李蕾计算着血条，觉得还需要她的大招。
又迅速放出三技能，不光带走了“鲁班”，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鲁班”打了半天的红buff。
rampage
“就是这么随意，红蓝buff在手，我怕谁”，李蕾十分得意，最短冷却时间还有3秒，却还不着急尽快撤出对方野区，选择了一条最远的路回自己防御塔。
you has been slained
“我死了，我的超神啊，李白，你等着。”
李蕾身体力行的解释了什么叫得意忘形的后果。
······
另一边，郝青又发了一整天传单回到家，坐在床上郁闷着，回想着今天的事。
今天中午，在太阳下，她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传单，面带微笑的一张张发着，只有极少数的人很礼貌的接过去，大部分的人会选择直接拒绝甚至装作没看见。
这些郝青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直到碰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士正在打电话，郝青略微弯腰，悄悄递上传单。
“你挡着我路了知道吗”，男士正巧挂断电话，用嫌弃的眼神把郝青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说，“拿走。”
郝青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赶忙道歉：“对不起。”
“你也配？”，男士不屑的扔出这句话，扬长而去。
郝青听到这话，咬紧嘴唇也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默默走到阴凉处的台阶上坐下来，用袖子擦去眼泪。
做了20分钟的心理建设后，只能又重新站在太阳下，继续笑着发传单。
······
郝青看着这个点，李蕾十有**在线上，就躺在床上，摆出和李蕾同款姿势，打开了王者荣耀。
“我要发泄一下”
她本来是不喜欢这类游戏的，觉得团战起来对心脏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但每次看着李蕾在她面前秀各种神奇的操作，她就心痒的厉害。
但玩游戏这种事情，真的是需要天赋的，郝青打了好久，依旧在“青铜”圈里混迹着，有且只有一个会玩的英雄，“后羿”。
上线后，看到李蕾的状态显示的是“游戏中”，于是自己创建了个房间，点击“预约”功能，静静等着李蕾打完和她组队。
······
you have been slain
对方的“李白”又再一次被李蕾“阴死”了，三次了！三次都是在他打野准备触发技能时，被草丛里的“妲己”一套带走，还顺便收走了他的野怪。
终于忍不住了，“李白”发消息说，“对面的妲己，有本事光明正大打去，总躲在草丛里阴人算怎么回事”
李蕾轻蔑一笑，站回自家塔下，打字回复道：“没办法，我记仇”
“团战可以输，淡季必须死！！！！！！”，李白愤怒的连发出好几个感叹号。
“有本事来啊，我满级满装备满铭文，我怕谁”，李蕾没有在游戏里发言，而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李白”又再一次被干掉后，李蕾站在大龙附近的草丛里，看着对面的三个人正在打大龙。而自己这边幸存的，只有她和“亚瑟”。
发起进攻
李蕾示意“亚瑟”跟她一起走一波。
开始撤退
别团，等人齐
队友们提醒着李蕾不要冲动，毕竟到了双方都可以一波推掉的时机，最早复活的队友还剩15秒。
“撤退什么撤退，再不上大龙就没了”，李蕾嫌弃自己的队友太保守了，连发两个发起进攻后，把“噬神之书”换成了“贤者之书”，伺机行动。
“亚瑟”听李蕾的话冲了过来，走到自己技能的可攻击范围后，一，二技能连开后，就冲了上去，“妲己”配合，用二技能控制住了“鲁班七号”的输出后，一技能精准的带走了“鲁班”
godlike
“姐姐我又快超神了”，李蕾笑得灿烂，完全把白天受的委屈抛在了九霄云外。
战场上敌我双方就剩下了“妲己”、“亚瑟”和“关羽”、“老夫子”
“天助我也”，李蕾得意的说，因为“关羽”只有冲起来后才能打出大额伤害，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必输无疑。
双方虽然都是15级，但李蕾这一边有着绝对的经济碾压。
“亚瑟”直接冲着“老夫子”开三技能后，及时打开一技能阻止了“老夫子”的输出，李蕾见状，说时迟那时快，巧妙绕开向自己走开的“关羽”，矛头转向“老夫子”，2-1两个技能就把残血的“老夫子”也带走了。
lengendary
就剩最后的“关羽”了，李蕾特异留下了“妲己”的大招，二话没说就全打在了关羽身上。
“算啦，反正我已经超神了，给你吧”，看着“亚瑟”想拿人头的样子，李蕾打了一个二技能后，让给了“亚瑟”。
aced
团灭了一波后，李蕾发出指示，集合，攻击敌方水晶
等等我，马上到
这一场没什么存在感的“元歌”复活后急忙跟了上去，趁着有兵线，一举摧毁敌方水晶。
victory
28分钟解决战斗，李蕾拿下了第一滴血，超神的荣誉，战绩13：1：6，评分13.8。
“舒坦”，李蕾意犹未尽的退出房间，看到了郝青发出的预约邀请。
进到郝青创建的房间后，李蕾打开了语音说：“怎么了，大忙人，想打游戏了？”
“来吧，带我玩，我要赶快学会”，郝青说。
“你玩谁”，李蕾明知故问的说。
“后羿，哈哈，你还玩明世隐好不好”，郝青说完自己都快不好意思了。
“我不要，你又不敢打团战，我连着你没用，而且关键时刻总扔下我就跑了”，李蕾委屈的说，每次她辅助郝青时，总被人骂不参团，而且一到交战的激烈时刻，郝青用闪现扭头就走，把李蕾扔在敌人堆里。
“不会了，这次肯定不会了”，郝青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上次你就这么说的。”
“哎呀，这次真的是真的。”
“你说的啊，那我就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放心放心。”
游戏开局后，郝青的“后羿”在李蕾“明世隐”的辅助下，前期势如破竹，谁都能打得过。
“残血残血，追啊”，看到对方的“不知火舞”被郝青打的剩一丝血后，李蕾急忙说。
“万一是圈套呢，算了”，郝青并没有要追的意思，转成清兵线了。
“唉~舍命陪君子”，李蕾无奈的说。
一到后期，双方团战开始后，郝青的老毛病又来了，立马变成怂包，站的距离远远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三技能更是随便乱放，没有一次打中过。
迫于无奈，李蕾只能连上“孙悟空”，快速解决了战斗。
“你···唉···你还是适合打消消乐，快去吧······”
第三十七章 光芒是挡不住的
“对不起”，实验室里，范云云戴着蓝牙耳机跟正处于热恋期的男朋友卑微的道着歉，“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的走不了啊······”
范云云不算是什么美女，性格也不太招男生喜欢，今年已经27岁了，这个男朋友还是家里亲戚给介绍的。
李蕾在一旁，拿着记号笔，挨个标记着试剂的使用日期。
王建伟则依旧坐在范云云旁边，静静的看范云云做实验。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啊”，范云云没有控制好的音量引起了李蕾的注意，也不幸的引起了刚巧准备进门的王乐瑶的注意。
李蕾抬头看了看范云云因为激动地情绪而涨红的脸，低头继续自己的操作，王建伟则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手心的脉络。
“都不干活了吗”，王乐瑶推门进来，用远低于平常分贝的音量说道。
范云云看见老师进来，赶忙挂断了电话，恐惧的站起身，低下头，等着被老师批评。
奇怪的是，王乐瑶收起了一贯对自己学生锱铢必较的态度，转身看向门外。
“教授，这边就是我的实验室，这是我的三个学生，一个研二的，两个研一的。”
随着王乐瑶声音进来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爷爷，一身素衣，虽然拄着拐杖，但是却透露出一种连青年人都没有的精气神。
“喔···你们好，我来没打扰你们吧”，老爷爷笑眯眯的说，“你们王老师可是个好老师啊，你们可要跟着她好好学。”
原来是有贵客啊，怪不得性情大变呢，李蕾赶忙脱下手套站好。
关于人情世故，李蕾还是很懂的，她知道回答这位老爷爷的话应该是范云云先表态，她再附和，但看着自己的师姐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为了减少尴尬，李蕾开口说道：“好的老师，我们王老师确实懂得特别多”，说完还回了老爷爷一个灿烂的微笑。
“叫教授，这是我们院返聘回来的德高望重的聂教授”，王乐瑶温柔的看向李蕾，说，那语气就像是在纠正自己的孩子称呼长辈的用词一样，说完，笑了······
死巫婆竟然笑了，李蕾自从进到这个实验室，见王乐瑶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看见她笑，没想到，死巫婆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
“对不起啊，教授”，李蕾低头向聂教授客套的道着歉。
“都一样，哈哈”，聂教授说完，左手放在拄着拐杖的右手上，做出驻足停留的姿势，仔细端详着实验室的设备来。
李蕾见状，赶忙把范云云那个全实验室最舒服的小圆椅搬到聂教授身后，“教授您坐下吧。”
李蕾觊觎这把椅子已经有几天了，每每看到范云云坐在上边，靠着椅背，把自己转起来，再看看自己那把皮都破了的小黑凳，李蕾就生气的想趁着夜深人静卸她个螺丝。
“谢谢啊”，聂教授说完，就在王乐瑶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把拐杖放到一边，李蕾则知趣的退到一旁，看着范云云仍旧愣愣的站在原地，王建伟尴尬的把手背在身后，而王乐瑶则对自己十分满意的表情，感觉这是开学以来自己最畅快的一次体验。
范云云平常这么爱咋呼，怎么一遇到这种场合就傻了啊，怪不得死巫婆总骂她，没情商，李蕾想着，还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行为跟范云云做对比，心里暗爽着。
但是，只有范云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
在王乐瑶进门后，她看到了王乐瑶对自己的一个眼神，那是一种既有失望、愤怒，又有恐吓，威胁，无法准确地用语言来形容的眼神，对范云云来说，甚至比韩国电影《熔炉》里校长的眼神还要让她恐惧。
“教授，您看，这是前年我们进购的一批eppendof的移液枪”，王乐瑶径直走向她的柜子，掏出还未拆包装的移液枪，拿到教授面前。
藏得可真深啊，真抠，李蕾嫌弃王乐瑶小家子气，有新的放着不给用，非要等新的都攒成旧的了以后才舍得拿出来吗？
······
另一边，郝青兴奋地准备给李蕾打电话。
李蕾正静静有味的听着聂教授和王乐瑶谈论细胞培养的细节，想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手做实验，难免有些落寞。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机在白大褂里边的裤兜里疯狂震动，来不及取出手机，李蕾隔着衣服按下关机键，挂断了电话。
“哎，这人，做实验做傻了，都不接我电话。”
······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课题的事我心里有数”，聂教授接过拐杖，站起身，在王乐瑶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实验室。
原来是有求于人啊，怪不得装的跟孙子一样，李蕾到最后才看透了王乐瑶的意图。
看着王乐瑶送聂教授走出实验室，李蕾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依旧发呆的范云云，这货不会抑郁了吧。
“师姐，师姐？”王建伟在一旁，连拍了好几下范云云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
不一会，王乐瑶走了进来，先看了看李蕾，这小丫头还挺有眼力见啊，继而转头盯着范云云，范云云也低着头，不敢跟老师的眼神对视。
半晌，王乐瑶开口，说：“算了，没工夫跟你生闲气，明天晚上之前，把实验组和对照组的bax、bcl-2和caspase-3前体这三个蛋白western blot的结果交给我。”
范云云略微迟钝了一下，面露难色，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实验组和对照组，三个蛋白的条带，还明天就要用，这就是存心刁难啊。
虽然李蕾还没动手做开实验，但western blot实验她还是了解的，这是一种将溶液中的蛋白质转移到凝胶上，在从凝胶转移到pvdf膜上，最后把膜上的蛋白质显示出来的技术，以操作繁琐，成功率低而在实验圈闻名，多少人和它斗争了半年甚至一年才攻克这一难关。
别说蛋白质转移到膜上后为了显示出来需要8—12个小时，光是配置好可以使用的胶就需要1个半小时，如果再算上那恐怖的失败率······
王乐瑶得尝所愿后，看着李蕾，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开口，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王建伟天天跟在范云云身边，太清楚western blot了，这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做出来。但跟据范云云的个性，肯定是要拉他下水的，李蕾今天怎么说也算是在老师面前露脸了，他可还什么都没做呢，不能在这件事上栽了。
“师···师姐，我应该跟你一块做的，但是我一会有课，所以你看······”
“啊”，范云云听王建伟这么说，心态简直要崩了，“不能请假吗？”
“不能师姐，上节课老师就说今天的课一律不能请假”，王建伟心虚的说。
“好吧，那你去上吧”，范云云虽然希望王建伟留下帮她，但她也不是傻子，也就很自觉的没有追问下了课能不能过来。
这一切，李蕾都看在眼里，什么有课，研一所有的课表都是公开的，周五周六周日这三天都安排的都是在职研究生的课。
这货真鸡贼啊，李蕾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虽然很想揭穿王建伟，但秉持着不随便捅别人刀子的原则，没有开口。
王建伟见范云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笑着说：“师姐，我把蒸馏水全给你打满我再走，你用的时候方便”，说完，拿起3个空桶，出去打蒸馏水了。
看着范云云给她男朋友不断回拨着电话，李蕾突然想起来那个曾经被自己挂断的电话，掏出手机，看到未接来电：郝青。
“喂，怎么了”
“李蕾，这么久才给我回过来啊，我都不想跟你说了”，郝青坐在大街上，抱着传单，娇嗔的说。
“哎呀，特殊情况嘛，怎么啦”
“我抽了两张电影票的优惠券，就买了两张，后天早上咱们一块去看吧”
“后天？星期天啊”，李蕾算着日期说。
“对啊，我专门买的你最喜欢的喔···”
“真的假的，什么片子啊”，李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跟郝青看电影，都只能靠暴力决定，有时候她都怀疑，连看电影的爱好都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就做了闺蜜。
“去了就知道了，后天早上啊，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拜拜”
“哎~真是的。”
这时，王建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把打好的蒸馏水放好后，慌忙“逃”出了实验室。
看着范云云失落的样子，李蕾心里的天使和恶魔又开始斗争起来。
恶魔：“管她呢，到了时间你也走，让她一个人干去，谁让她之前那么对你”
天使：“不行，那跟王建伟有什么区别，该帮的时候还是要帮的”
恶魔：“可是她连实验都没教过你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使：“没教可以现学啊，正好这一个机会，又学了实验，又帮了人家，一举两得”
也对啊，正好可以学做这个实验了，这次听你的，李蕾低声对范云云说：“师姐，我今天没事，我帮你吧。”
范云云对李蕾突如其来的示好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可是···要做很久的。”
“没事，你等等我，我这马上就标完了，标完就过去帮你。”
“谢谢”，范云云看着低头做自己随便给找的活的李蕾时，愧疚和感激的情绪一时难以言表。
“嘿嘿”，李蕾对范云云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哇，天哪，我真是太伟大了，被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试问，天底下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呢，不计前嫌，雪中送炭，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挡不住啊，哎~没办法！
第三十八章 关系缓和，得知秘密
“师姐，我这弄完了”，李蕾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的日期都标注好了。
“那你过来吧，配胶”，范云云抬起头，看着李蕾说。
“好的”，李蕾走到范云云身边坐下，准备体验实验的乐趣。
“这些是配胶的溶液”，范云云从抽屉里取出用塑料瓶装的四大瓶液体和一张纸，说，“这个是配方，你就按这上边的比例配吧。”
李蕾看着配方点点头，取了把1毫升的移液枪操作起来。
“蒸馏水，3.89毫升，30%acr……”
李蕾很快的把溶液配好了，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好让它们混匀。
“别晃了，一会凝固了”，范云云见状，冷冷地说，“拿移液枪把你配好的加在这两个玻璃板中间，慢慢加，不要有气泡，加到我画横线的位置就行”，说完，递过来一个用简易装置固定好的两个贴在一起的玻璃板，一个高一个低，低的玻璃板上有用记号笔画的横线。
“好的”，李蕾听话照做了，拿着移液枪从玻璃板的最边缘开始，一点一点缓慢加。
“师姐，我加好了，你看……”
“加好了就往上边再加1毫升蒸馏水，把胶压平”，范云云似乎并不关心李蕾做出的质量，低头专心的摆弄着她手里的蛋白质溶液。
“好的”
成功搞定一块后，范云云又递过来5套玻璃板，“接着配”
“好”
……
“师姐，好了”，李蕾把那5套都摆在实验台上，心里想着：这下可以开始做实验了吧。
“在那个墙角有两个桶，你把它搬过来，配电泳液”
“啊，好吧”，李蕾没有掩饰自己失望的情绪，撅着嘴，失落的走到墙角，蹲在那里研究着范云云指的那两个桶。
而范云云却依旧低头自顾自的鼓捣着自己手里的活。
……
另一边，在十分繁华的十字路口，郝青又在发着传单。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后，一个人蹲在墙角，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思考了很久……
忽然，郝青抱起传单，装作不经意的在路边晃悠着，趁没人注意，偷偷塞在停靠在路边停车位上汽车的前雨刷器下，快步离开。
就这样跟着自成一排的车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早上从公司拿出来的200张传单全都发完了。
发完了，那就没事了，可以闲逛了，等5点半回公司就行呗，郝青心里美美的想着，这个办法好，以后都这么干。现在中午1点多，先去吃个饭，再逛个街，完美。
正准备庆贺自己提前收工时，抬头一看，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啊，郝青转着圈，看着周围一幢刷着大红漆的高楼，白色的屋檐格外显眼，上边还配着一排纸灯笼，除了停着的一排被她放上传单的车外，没有任何现代都市的感觉。
t市还有这种地方呢？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这难道是…穿越了？
想到这里，郝青掏出手机看了看。
“有信号啊，还是满格的”
碎碎念的说着，郝青拨通了李蕾的电话。
“怎么了，郝青”，李蕾停下手里的活，脱下一只手套，接起电话。
“李蕾，我穿越了”，郝青看着四下无人，可劲的在电话里嚷嚷。
“你…什么东西？”，李蕾被郝青突如其来的这一句搞得有点懵。
“我说我穿越了，穿……”
刚做出“越”字的口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从郝青眼前飘过。
“穿越什么你穿越，给我说人话”，李蕾嫌弃的说。
“好吧，事实是，我现在在一个特别有古代感觉的地方，我跟你说啊，它是一个……”，郝青饶有兴致的跟李蕾描述自己面前看到的场景。
“喔，我知道，你应该是在艾格斯酒店，听说是专门让明星住的地方”，听郝青描述完，李蕾想起之前肖东曾经告诉过她，t市有一个十分豪华的地方，专门用来招待上流社会的人，价钱贵的吓人。
“喔，这样啊，那咱们有机会进去住一晚，感受感受”，郝青大言不惭的说
“住什么住，把你卖了也住不起，你……”，李蕾正吐槽着郝青，无意间瞥见范云云表露出对自己不满意的深情，赶忙跟郝青说，“好了，我得挂了，自己玩吧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师姐，电泳液配好了，你看我还能干点啥”，李蕾狗腿地对范云云说。
“把这些电泳仪洗干净”
“好的师姐”
“把电压调成120伏”
“好的”
“把pvdf膜全剪成长8厘米，宽2厘米的长方形，最少减10个啊”
“好”
“把滤纸也剪一剪”
“嗯”
“去配点5%的脱脂奶粉去”
“……好~”
在接下来的6个小时里，除了抽出10分钟吃了个饭，剩下时间李蕾全在范云云的奴役下连轴转，没有一刻消停。
真是瞎了眼了，装什么圣母啊，还什么伟大光辉，活该，就该让她一个人干，李蕾一想起自己上赶着来受罪，就后悔的想抽自己几巴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范云云还在那里埋头苦干，没说一句话。李蕾则已经累到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
突然，李蕾被一声惊呼吓醒了，睁眼就看到范云云正蹲在墙角放声大哭，接着就死命的一把一把往下拽自己的头发。
李蕾见状，赶忙跑过去。
“师姐，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范云云闭着眼，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东西压着，急忙爬到旁边，声嘶力竭的吼道。
“好好，我不碰我不碰，师姐？”，李蕾抽回手，疑惑的看着范云云。
这是……抽风了？着魔了？
看着往日对她趾高气扬的范云云如今狼狈的蹲在地上，李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范云云站起身，跑向实验台的第三个抽屉，从抽屉最角落里拿出一个东西就往自己胳膊上划去。
我去，这是要……自杀啊，想到这里，李蕾立马冲上去，抓住范云云的手，阻止了她，低头看到了正紧紧握在范云云手里的带着血的刀片。
“师姐？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呜……”，范云云看着从胳膊上流出来的大滴大滴的血，放声大哭起来。
从范云云手里拿下刀片后，李蕾看到，这把长度不到5厘米的刀片，上边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陈旧的血渍，再看看范云云胳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却是新伤。
“师姐，你不疼吗”，李蕾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不想这样啊，我不想这样的，我好难受啊……”范云云没有理会李蕾，边哭边说着。
李蕾是个感性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哭了，扔下刀片，上前一把抱住了范云云，轻轻拍着她肩膀，安慰着。
应该是抑郁症，李蕾心里判断着。
“师…师姐，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啊，从前有一个人姓铁，后来他得了一种病，全身的毛都掉了，你知道他这是什么病吗？老铁没毛病，哈哈”，讲完，李蕾自己嘎嘎的笑了两声，但范云云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不好笑吗，那我再给你讲一个，一个人…”
“我得抑郁症了，我不敢跟我爸妈说，更不敢跟老师说”，范云云好像缓过来了一点，离开李蕾的肩膀，坐直身体，淡淡的说着。
“可是咱们这有摄像头啊，王老师肯定知道了”，李蕾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
“那个从来没开过。”
“······”李蕾此时的心情就像一串省略号，眼前有好几头草泥马跑过。
“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爸妈还是不满意，觉得我给他们丢人了，我男朋友嫌我没时间跟他出去，而老师呢，去年一年没给我一个好脸色，永远在骂我，我甚至都想……”
范云云说到这，突然沉默了，李蕾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范云云需要发泄。
沉默了一会，范云云开口说，“好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说完缓缓站起身，走到实验台前坐下。
“可是咱们实验还没做完呢，还有？”李蕾跟着走过去，担心范云云如果再像刚才那样，一不留神……就是个命案了。
“没事，我自己做，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顺畅呼吸。”
呼…呼吸？这么严重吗？“那……”
“我不会再犯病了，没事，走吧，给我点空间”，范云云伸手推了推李蕾。
“那好吧，师姐，我手机不关机啊，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李蕾不放心的说。
范云云点了点头。
李蕾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实验室，趴在门缝里看了会，看到范云云开始做起了实验后，才悄悄离开。
打开手机，看到了三个未接来电和两条消息。
郝青：“别忘了咱们的电影！”
薛娇：“不接我电话，这么长时间都不跟我联系，肯定把我忘了。”
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会，李蕾一个都没有回复，低下头，落寞的往宿舍走去。
第三十九章 遇见
周日中午，郝青和李蕾坐在肯德基里，吃着一份双人套餐，等下午电影的开场。
“李蕾，你怎么啦，感觉你心情不好啊。”
郝青了解李蕾，要是换平常，现在肯定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要不唠叨这几天的生活，要不吐槽汉堡太小，可是今天李蕾的话少的可怜，虽然低头喝着可乐，但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李蕾拽下嘴里叼着的吸管，说，“我跟你说个事啊。”
“嗯，你说”，郝青放下啃了一半的汉堡，擦了擦嘴上的面包屑。
“你记得我那个师姐吧，就范云云。”
“嗯，记得啊，怎么了，她又为难你了？”
“没有，她···抑郁症”，李蕾用手捏着吸管，上下推拉着。
“前天我跟她一块做实验······”
郝青震惊的听着，眼睛瞪到最大。
······
听李蕾把周五晚上的事复述一遍后，郝青试探的问，“她···是因为你们老师才得的这个病吗？”
李蕾喝了一大口可乐，润了润嗓子，说：“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关系，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郝青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和范云云每天朝夕相处的李蕾，“你不会最后也是这种情况吧。”
“我？”，李蕾被郝青的这一句话雷到了，“开什么玩笑，姐姐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美少女”
可能是跟郝青说完，自己一直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李蕾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
“那你师姐最后做完实验了吗”，听李蕾这么说，郝青放下心来，又继续捡起她没啃完的汉堡吃了起来。
“没有，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用以前做的图片造假，被老师发现了”，李蕾伸过手，擦去了郝青嘴边的芝士酱。
“造假？那···”
“哎呀，不说她了，快吃，薯条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于别人的事，李蕾还是不想从自己的嘴里说出太多东西。
郝青晃了晃头，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拿出番茄酱，递给李蕾，“看我多好，知道你爱吃番茄酱，专门多给你要了几包。”
“你是怕不多要点你就没得吃了吧”，李蕾接过来，用嘴咬开一个小口，直接全挤在嘴里。
“还说呢，哪次番茄酱不都是你的，我只能干吃薯条”，郝青抱怨道，每次吃快餐，李蕾总是把服务员给的两小袋番茄酱占为己有。
“哎呀，这么点小事你都记得，讨厌”，李蕾抽出一个薯条放在嘴里，就当是作为番茄酱的调味品了。
······
另一边，范云云独自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低头写着检讨。
这两天做的实验都失败了，做出来的图都不能用，没办法，为了应付王乐瑶，范云云就在电脑上找到之前做出的其他实验的结果，用p图软件合成了几张图。
明明自己看了好几遍没有问题后才发给王乐瑶的，怎么就会······范云云想不通，自己刚发给王乐瑶不到5分钟，王乐瑶就打来电话，痛斥她图片造假，还让手写5000字检查作为惩罚。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电影院里，李蕾坐在郝青的小粗腿上，等着到点进场。
“几点了现在”，郝青无聊的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马上2点了”，李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塞回兜里。
“还有二十分钟啊，真难熬”，郝青抱着李蕾，靠在她身上，眯着眼，昏昏欲睡。
李蕾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李蕾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眨了眨眼，再三确认后，拍了拍郝青，说：“哎~我有个让你立刻变兴奋的消息。”
“什么消息”，郝青张开眼睛，好奇的问。
“我看见肖东了”，李蕾弯着腰，对着郝青的耳朵悄悄说。
“啊，哪呢？”，郝青立马看着周围的人，大声嚷嚷着。
“嘘···你看那”，李蕾用眼使示意正朝她们走过来的一对情侣。
“哎呦，真是他，他还真好认啊，还是这个样子”，郝青看着跟4年前毫无变化的肖东说，“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吗？”
“明显是啊”，李蕾仔细看着肖东身旁的女生。
肖东的个子本身就不高，那个女生才到他鼻子下边，倒也显得很般配，就是外貌上···没有让人惊艳的地方，普普通通的五官，也就两个大向日葵耳环比较吸引眼球。
让李蕾唯一接受不了的是，她凉鞋里竟然穿了一双白袜子。
“那女的不怎么样嘛，跟你比差远了，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郝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道。
打招呼？我今天······李蕾快速回忆着自己今天的装扮，为了在电影院能偶遇帅哥，她涂了口红，画了眼线，甚至还贴上了假睫毛，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出门。
还行，可以打。李蕾评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觉得可以完胜，就从郝青身上蹦起来，还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
如果今天很颓废的出门，她估计就要把头埋在郝青怀里装路人了。
“哈喽，好久不见”，李蕾拉着郝青，快步走了两步，走到肖东跟前，伸开手热情的打着招呼。
肖东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难掩震惊的表情，整个人愣在那里，只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早已蜕变的李蕾，久久没有移开。
“那个…这是你女朋友啊”，李蕾开口说道，“哈喽啊美女，我们是肖东以前的同学，好久没见了，你好啊。”
“你们好”，姑娘有些害羞的说道。
哎呦，气氛有些尴尬呢，3年不见还是这么挫吗，不知道当个中间人说说话吗，不知道现在很尴尬吗？李蕾看着肖东完全没有开口的趋势，心里骂道。
······
过了一会，肖东还是没有开口，李蕾看到肖东的女朋友用挽着肖东胳膊的手指不停提醒着。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李蕾你真是活该，李蕾尴尬的摸了摸脖子，找借口说：“那个···我们不打扰你俩了，到时间了，我们该检票了。”
说完，拉着郝青就往电影检票口走去。
郝青还没来得及向那姑娘点点头，就被李蕾拉走了。
“咱们去哪啊，电影还没开始呢”，郝青咬着牙悄悄说。
“那咋办呐，试试呗”，李蕾真想买两颗后悔药吃，没事干打什么招呼啊，看着肖东的眼神，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咱们就不该打招呼”
“马后炮”
……
“您好，电影开场前10分钟才可以进场，您在旁边稍微等等一会”，检票员看了眼李蕾手里的票，很客气的说。
“谢谢啊”，拿回电影票，李蕾对郝青说，“你偷偷看看他们走了没。”
“好，你别动”，郝青挽着李蕾胳膊，踮起脚，稍微向后转了下头，用余光看去，“没呢没呢，他朝这边走过来了。”
“啊，那那······，走，厕所厕所”，说完，李蕾慌忙的寻找厕所的位置。
“你好，厕所在后边”，检票员贴心的帮李蕾指了指肖东的方向。
“啊？喔，好的，谢谢，呵呵”，对检票员礼貌的笑了笑。
“哎，我这鞋···”，厕所行不通，李蕾就想借着系鞋带的功夫把郝青拉到一边，低头一看，自己穿的鞋没鞋带。
“啊，你鞋怎么了”，郝青顺着李蕾的眼神向下看去，“你······”
“李蕾”，突然从背后传出肖东的声音打断了郝青的话，也让李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啊”，李蕾装作不知情的回头，看着肖东，“你怎么过来了，你女朋友呢？”
李蕾向后看去，看到那个老实的姑娘正站在电影院的门口，乖乖的等着。
“李蕾，那个···加个微信吧”，肖东掏出手机，在李蕾眼前晃了晃。
真是个渣男，还想加姐姐微信，想的美。“不用了，我男朋友会介意的。”
听到从李蕾的嘴里说出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肖东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脸上竟然摆出一副被背叛的无辜者的表情，过了片刻，转头就走。
哎~这人真是，李蕾嫌弃着肖东的不礼貌，又突然想起在大学期间，舍友测试肖东的事，顿时明白了，肖东就是个渣男，永远是吃着碗里的，羡慕锅里的。
“渣男”，郝青同样愤愤的说道，“还想加你的微信，开什么玩笑，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你是不是傻，我不那么说，能拒绝他吗”，李蕾走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你买票也不说买个早点的，还不开场。”
“两点多可是黄金时段”，郝青坐到李蕾旁边，“真想跟刚才那个姑娘说一下让她擦亮眼睛。”
“跟人说得着吗，自求多福吧”，李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走，看电影去，不能被这种人影响心情。”
“走着。”
第四十章 你是我的月老（一）
电影院里，看着大屏幕上彭于晏饰演的陈寻在舞台上深情地唱《匆匆那年》，镜头穿插着高中时期的方茴时，李蕾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自觉地从郝青兜里掏出纸巾，不停擦着。
郝青看着李蕾痛哭流涕的样子，压低声音，嫌弃的说：“有那么感动吗，我觉得还好啊。”
李蕾吸了下鼻子，转过头说：“你不懂，傻了吧唧的”，说完又继续看着大屏幕，“太可惜了，我的方茴啊。”
“就你懂，看两只狗打架你都能哭出来”，郝青把包里的纸都掏出来狠狠扔在李蕾腿上。
······
另一头，王乐瑶已经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长达六个小时了，自从早上做完早餐，把孩子送到爸妈家后，就开车来到学校，研究着即将申报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标书，虽然打字速度很慢，到从实验立项到经费预算，都自己一个人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去的。
写完后，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重新检查了不下三遍，才最终定稿。
下午3点，联系好合作的肿瘤医院曹惜文医生后，本想去隔壁实验室通知范云云让她明天跑一趟，但转念一想，还是拨通了李蕾的电话。
······
李蕾正哭的带劲，感觉手机震动，赶忙掏出来，看到来电提示“王乐瑶老师”这五个字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蕾捂着手机，从通道以飞一般速度冲出放映厅，缓了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接起来，“喂，老师。”
“李蕾，你明天去一趟肿瘤医院，去妇科找一下曹惜文主任，和她对接一下咱们的课题，一会我把申请书和她的联系方式给你发过去。”
“好的，好······”，李蕾第二个“的”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郝青紧跟着李蕾跑出来，站在一旁，见李蕾放下手机后，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让我明天去一趟肿瘤医院，没事，走，继续看去，快完了，哎呀我的方茴啊。”
刚嬉皮笑脸的坐回座位上，看到周围有人在哭，李蕾又快速掉进悲伤的氛围里，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又有眼泪滴了出来。
郝青觉得电影都没有李蕾有意思，李蕾笑点和泪点都低她是知道的，但是情绪快速切换的本领实在是厉害。
······
王乐瑶挂断电话后，又核实了一遍，才给李蕾转发过去。从早上到现在，才顾得上喝一口早已经变凉的茶水，伸开胳膊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肌肉，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恢复着精力。
······
看完电影，李蕾用完了郝青最后一片纸巾，擦干眼泪后，吸了两下鼻子，坐在凳子上缓了缓，对郝青说：“走吧咱们。”
“不哭了？”
“讨厌，快走，走走，一会被人赶了”，缓解了片刻后，李蕾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开来，除了依旧红着的眼眶外，没有一点哭过的样子。
“我的方茴呀”，出电影院的途中，郝清还调侃着李蕾。
“去…烦人。”
“美女，台球五折，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电影院门外，一个发传单的男生向郝青递过来两张台球厅的宣传单。
郝青赶忙接了过来，还说了声“谢谢”。
在体会到发传单的艰辛后，郝青对她的“同行”都非常尊重，低头认真看着传单，对李蕾说：“要不要去玩一把，你不是会打台球嘛？”
“我会啊”，李蕾揉着眼睛说道，“可是你不会啊，我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不去。”
看着传单小哥殷切的眼神，郝青不忍心让他失落，继续说；“你可以教我啊，走吧走吧。”
“你有毛病啊”，李蕾被郝青拽着，在传单小哥的带领下向台球厅走着。
“是是是，我有毛病，人家挣钱不容易，帮帮人家怎么了，反正咱们也没事干”，郝青哄着李蕾，不一会，就来到一家台球厅的门前。
“这里边肯定贵，你疯了啊”，李蕾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十分豪华的装修，提醒着郝青。
看到好不容易带过来的两个人开始犹豫起来，传单小哥委屈的说：“两位美女，就当帮帮我吧，你们看我也不容易，今天都是5折，很划算的。”
这种装委屈了办法偏巧抓住了郝清的软肋，“走吧走吧，我请你”，拽着李蕾就推门进去。
走到收银台前，看着价目表上标注着“32/小时”后，李蕾狠狠地瞪着郝青。
让你进来，发传单宣传的地方的能便宜吗。
郝青抬头接着李蕾抛过来的眼神，无奈的回应着：5折，算下来16块钱一个小时，还行还行。
站在两人面前的收银员看着李蕾她俩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开口说道：“您好，是要打台球吗，我们今天打5折，原价64，现在32元每小时，很划算的。”
听到收银员这么说，李蕾震惊地看向她，问道：“是打完折32吗？”
“是的美女”，收银员微笑着说。
傻了吧，打完折32，还不走等啥啊，李蕾悄悄戳着郝青的腰，提醒道。
收到李蕾的提醒，郝青下意识的瞥了瞥依旧站在她旁边的传单小哥正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冲动了一下，说：“那就开吧。”
李蕾怀疑地看向郝青：这还是我认识的郝青吗？
李蕾在这一两年间，去过大大小小的台球厅，最贵的也不过18块钱一个小时。
“好的，到13号桌”，收银员打出一个条码，交给李蕾。
“走吧，我的大款”，李蕾把条码交给郝青，在传单小哥的带领下走到13号桌。
虽然很烧钱，但在手握到球杆的那一刻，李蕾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事，尽情享受着打台球的快乐。
“来，我先开了球，然后教你啊”，李蕾从杆架上由抽出另一根杆，交给郝青，自己一手握杆，一手拿着主球，放在开球线上，开球。
开球后，李蕾站到郝青身后，用手掰着郝青的左手，说：“左手五指撑开，大拇指上翘，对，这个位置就是球杆的支撑点。”
“右手不能把杆抓的那么紧，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握成的圆轻轻夹住就可以”，纠正完郝青左手后，李蕾又松开了郝青右手抓住球杆的其他的三根手指。
“推的时候，用手腕的力把它打出”，握着郝青的手，带着郝青瞄准着在中洞旁的花球10，“嘭”的一声，球成功进洞了。
做完这一连串的教学后，李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姿势，这不是偶像剧里的情节吗？
“哇，挺简单的啊，我自己来”，郝青推开李蕾，拿着杆走到主球旁边，趴下身子，想着李蕾教的操作，照猫画虎的操作起来，李蕾则坐在球桌的一角仔细看着，随时准备吐槽。
“哎呀，差一点···”
“李蕾，那个球挡着我了···”
“我想打那个2号球，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啊。”
……
“哼，我不玩了”，每次都打不中后，郝青生气地把球杆扔到一旁，一屁股坐在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
李蕾见状，从球桌上跳下来，拿起球杆说：“别啊，这就不玩啦，32块钱呢，这才20分钟不到吧，不到一个小时可也按一个小时算钱呦”
“你来，我想看你打，我可能在这方面没天赋”，郝青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那…那你可得好好看着了啊，我的球技可不是一般的好，给你秀一秀”，李蕾说完挽起袖子，往手上哈了两口气，随后又拍了拍手，做着夸张的准备动作。
绕着球桌走了半圈，李蕾观察着所有球的位置，摆出专业的击球姿势，看着郝青说：“我先打花球啊，看好啦。”
只见李蕾嘭嘭嘭三杆，花球9、14、15精准进洞。
“哇”，看到球在李蕾的操作下那么听话，郝青羡慕的鼓起掌，“看你打怎么就这么简单呢？”
“这是要练的，姐姐我可以费了很多功夫的”，李蕾撅着小嘴，熟练的在球杆杆头处擦了擦壳粉，对郝青说：“不看花色，看姐姐给你来一杆进两个球，那个4和10啊。”
向郝青指了指互相呈奇怪角度的两个球，李蕾趴下身子，瞄准位置，把主球往球边打去。
郝青盯着主球的轨迹，在它反弹回来后，“嘭嘭”两声，两个球接连进了洞。
“太厉害了，帅呆了”，郝青被李蕾的神操作震惊到了，往常只知道李蕾会打台球，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必须的”，李蕾倒也不谦虚，得意的撩着自己头发，享受郝清对自己**裸的赞美。
这一切，都被一个男生看在眼里。
从李蕾单独打球开始，他就站在不远的位置观察着，看到李蕾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男生竟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我能跟你打一局吗”，男生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到李蕾对面的位置，微笑的邀请着。
第四十一章 你是我的月老（二）
以前在台球厅的时候，也偶尔会有男生邀李蕾一起打，但李蕾都很有礼貌的拒绝了，实在热情难却的，干脆就直接转身离开。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男生，李蕾竟破天荒的痛快答应了。
原因只有一个，他长得太符合李蕾的审美了。
虽然他没有方迟长得那么惊艳，但是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双大长腿把身高完美地提到了一米八以上。
最巧的是，男生上身穿的白衬衫，里边搭配的黑色高领打底，是昨天李蕾看到张杰出席活动的服装。
每一个点都击中了李蕾的内心。
“我去拿根球杆”，男生微微一笑，转头走向杆架。
我的少女心啊，怎么能这么好看呢，李蕾看着男生离开的身影，心里暗爽着。
“哎~什么情况，他是谁啊，你怎么就答应了，大姐，你的原则呢？”，郝青还清晰记得，在李蕾上大三的时候去f市找她玩，同样在台球厅，同样是一个男生邀请她，当时的李蕾可是潇洒的果断拒绝。
“什么原则，帅哥面前要什么原则”，李蕾盯着男生擦壳粉的样子，花痴地说。
“帅？”，郝青难得从李蕾嘴里说出一个男生长得帅，盯着男生看了几眼，说，“一般般吧，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好看一点。”
“切，你不懂，这叫魅力”，说完，见男生走过来，就冲郝青摆摆手，拿着球杆走到发球区。
“来吧，你先开”，男生帮李蕾把主球放好位置，绅士的让李蕾开球。
“谢谢”
郝青坐在沙发上，眼花缭乱的看着面前俩人在台球上的交锋，期间，李蕾还抽空朝她做出个“比心”的手势。
眼光有问题，这也能叫帅，最多算中上等的颜值好吗，郝青看着面前跟李蕾相谈甚欢的男生，“客观”的评价着。
······
此时的实验室里，范云云终于写完了她的检讨，放下笔，左手不停揉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手腕。
看着眼前这一页页被她写满的打印纸，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
“恭喜啊，你赢了”，打了20分钟，终于分出了胜负，男生放下球杆，向李蕾道贺。
“我知道你让我了，还不止一次，只是我没拆穿你而已”，李蕾说完，笑了笑，“我去看看我朋友”。
走向被冷落了的郝青，把自己手里的球杆递给她，说，“还想玩不？”
郝青眨巴着眼睛，心里琢磨着，看着男生还没有走的意思，站起身接过李蕾的球杆，调侃道：“帅哥，要不咱们俩打一局？”
“不用，不用顾虑我，你们玩，我在旁边看着就行”，男生从容的应对，巧妙的回避了郝青的邀请。
看不上我，不想跟我打就直说，骗谁呢，这么拙劣的借口，郝青虽然听出来了他的话外音，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啦，我陪你打”，李蕾乐悠悠的看着，拿起另一根球杆，帮他，也帮郝青打着圆场。
男生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李蕾跟郝青嬉闹，趁她俩不注意，按下了头顶上方的呼叫铃。
不一会，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
“你们这里的经典小吃套餐，帮我上两份，还有这一桌，帮我直接结3个小时的钱，谢谢”，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会员卡，递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后，走到沙发上坐下，继续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李蕾。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郝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李蕾跟前，压低了声音说。
“是吗？我觉得我也对他有意思”，李蕾却没有起身，继续打着球淡定地说着。
“啊？这才多长时间就对他有意思了啊，就是个子高点，长得也一般，又不······”，郝青还没有吐槽完，就被飘过来的炸鸡柳的味道吸引了。
李蕾闻了闻空气中美食的味道，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美食自动定位着。
只见服务员推着一个小推车过来，上边摆着两大盘小吃，炸鸡柳，华夫饼，小蛋糕这些应有尽有。
看着李蕾被这些小吃迷得眼睛都直了，男生笑了笑，站起身，说：“现在也不早了，怕你们饿，给你们点了一些零食，边吃边打吧”，男生说完，贴心地把小吃盘拿起来放在休息区的桌子上，还在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两瓶饮料。
“不用了，你吃吧，我们也快走了”，李蕾把目光从小吃中移开，对着男生说道，“一会还要回学校去。”
“这样啊，还有时间能打一局吗，主要是我还想跟你切磋切磋，你的擦边球太厉害了”，男生说道，“我是这里的会员，这些吃的都是积分兑换的，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不吃白不吃啊，你就当是我请你当我老师的见面礼吧。”
“嗯······”，李蕾看向郝青，见她练练点头后，“那好吧”。
都怪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没办法，李蕾心里和乐乐地自恋着。
“嘭”，新的一局开始了，刚开始，李蕾只是在打球的空隙，偶尔跟帅哥聊上一两句，但到后来，两人干脆站在球桌旁，单纯的聊起天来。
“你平常喜欢干什么啊”，男生直截了当的打听李蕾的喜好。
“我啊”，李蕾的手不停的在球杆上摩擦着，“我没事就喜欢打游戏啊，要不就看电视，睡觉。”
“你打王者吗”，男生问道。
“打啊”，李蕾听他这么问，更欢喜了，这就表明共同爱好又多了一项啊。
“你是什么段位”，男生眼睛都亮了，好奇的继续问道。
“最·······，李蕾刚不假思索的做出“最”字的口型，但转念一想，万一他没我高那多尴尬啊，不能表现的太彪悍了，“钻石，刚上钻石。”
“喔~那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玩”，男生开心的笑了。
“好，嘿嘿。”
郝青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发展，手也没停，不断地往嘴里塞着好吃的，吃的噎住了就用饮料压压。
······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看着墙上的表已经快7点，李蕾走到郝青身边，看着被郝青吃的已经见底的小吃，说，“大姐，这么多你全吃了啊。”
“不多不多，没吃多少”，郝青想擦擦嘴，一摸兜才发现，自己的纸巾已经在看电影的时候被李蕾糟蹋完了。
男生见状，贴心的递上一包精美包装的湿巾，“给。”
“谢谢”，郝青接过来，小心的撕开，一阵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
用这种纸巾擦嘴，奢侈啊。
“好啦，走了走了”，李蕾拉着郝青，帮她把包拿上，边说便往收银台走去，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准备结账。
“您好，请问你是几号桌”，收银员见李蕾过来，在电脑上操作着。
“13号。”
“13号桌已经结过了，现在还有1个小时10分钟。”
“结过了？”，李蕾看向郝青，“肯定不是你，你没有这种觉悟。”
“你结的账？”，看见男生朝这边走了过来，李蕾指着账单明知故问道。
“对啊，我说了啊，拜师费”，男生莞尔一笑，怕李蕾有心理负担，继续说：“没事，我还有两个朋友要来，正好就不用重新开了，方便。”
真是完美啊，又帅又有钱，情商高，三观正，姐姐这次赚大发了，李蕾心里乐的忘乎所以了。
“好吧，那我不客气了”，冲着男生打了个响指，“拜拜~”
······
“成了？”，刚出了台球厅的大门，郝青就忍不住八卦的问道。
“算是吧，留微信了”，李蕾得意地说道，“我的青啊，你是我的月老啊，感谢你。”
“哼······也不知道是谁刚来这里的时候那眼神能把我杀死，他叫啥啊，多大了？”
“没问，人家都没问我，我怎么问人家啊。”
“哪个是他微信啊”，郝青从李蕾兜里掏出她的手机，打开微信翻看着。
“喏，这个浪屿”，李蕾指着一个头像是一个背影逆着光而行，昵称是“浪屿”的人。
“朋友圈里好干净啊”，郝青点进去，不由的感叹着。
最吸引李蕾的，不是他朋友圈里寥寥数条转发的信息，而是他朋友圈的封面。
那是一幅漫画，上边有一只小兔子，在它的左边，已经有两根小萝卜被轻松拔起，而它整超级用力的拔着一根比它个头还要大的萝卜。
还配有一段文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日子过得特别艰难，那很可能是，这一次的收获十分巨大。
好励志啊，赚翻了赚翻了，李蕾心里得意着，但忘了她有喜形于色的毛病，“嘎嘎”地笑了起来。
“你有病吧，看个广告也能笑成这样”，郝青嫌弃地把李蕾手机屏一锁，又塞回李蕾兜里。
“不跟你一般见识，走，吃饭去”，李蕾人逢喜事精神爽，都懒得跟郝青抬杠了。
“吃什么饭啊，我不饿”，郝青拍了拍自己吃的胀胀的肚子，说道。
“知道你不饿，我饿，赶紧的”，李蕾拽着郝青就往前快步走去。
在刚亮起路灯的长街上，两个女孩手挽手，小跑着向前走，而在她们身后20米远的地方，跟着一个男生，一直远远的看着女孩的背影，时隔两年，再一次体会到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四十二章 我要做手术了？
次日一大早，李蕾抱着从学校打印好的课题申请书，在校门口等着11路公交车，从学校到肿瘤医院，需要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
虽然依旧穿着昨天很精干的西装外套，但熊猫一样的两个大黑眼圈显得李蕾很没有精神。
这要归功于让李蕾激动了一整晚的那个男生。
“老板，两个肉包子”，李蕾在公交站牌旁的小摊前，趁着等车的功夫买早餐。
昨晚没睡，今天可得多吃一点。对于自己一大清早就吃两个肉包子的行为，李蕾这样自我安慰着。
······
“11路来了”，李蕾刚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就听见旁边跟她一起等车的女生大喊着。
等到11路车停稳后，李蕾才反应过来，在公交站牌前的人，有99%都是在等这一辆车。
这阵仗也太大了点吧。看着一个个往里挤的架势，李蕾感叹道。
······
随大流挤进了车里，站了足足40分钟，才下了车。
原来都是去肿瘤医院的啊，这么多人，我知道了，规培生啊，去肿瘤医院规培，专硕的同学好辛苦。
李蕾看着车里的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的下了车，想到自己只用在每天早上8点到了实验室就可以，而且实验室离宿舍就10分钟的路程，跟他们一比，简直悠闲到不行。
李蕾跟着大部队往肿瘤医院走去，径直路过了一家卖烤肠路边摊。
我刚刚看到的是烤肠吗？
好久没吃了，李蕾又乖乖退回到烤肠摊前，“阿姨，买一根。”
盯着满是肉的烤肠，就馋的直流口水，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后，立马大大地咬了一口。
哇，这种美味······
边走边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肿瘤医院的门诊大楼。
李蕾把烤肠杆扔进垃圾桶，用手象征性的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申请书，掏出手机，给王乐瑶让自己联系的曹惜文老师打了过去。
“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什么情况，第一个不接就算了，第二个怎么还给我挂了呢，李蕾拿着手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算了，上去找她吧，反正她肯定在这栋楼上，李蕾想着，正巧看到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朝自己走来，“阿姨，请问一下妇科在几层啊。”
“你是要去门诊啊，2楼最右边”，阿姨热情的指着门诊大楼的扶梯，“上这个电梯就行。”
“谢谢”，李蕾看着时间已经8点半了，怕自己迟到传到王乐瑶耳朵里，急忙跑上去。
看到分诊台的一个小护士正维持着的秩序，李蕾走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一下，曹惜文大夫在吗”，
小护士忙的不可开交，头都没抬，大声嚷着：“今天不是曹大夫的门诊，她现在应该在5楼······这位大妈，您不能进去，听着叫号才能进。”
“谢谢”，李蕾道谢后，直奔五楼······
“这应该是住院部吧”，气喘吁吁的爬到五楼，看到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病人，李蕾自言自语的说着，掏出手机，继续给曹惜文大夫打电话。
在听到手机里传出“嘟···”的声音后，从李蕾的后方传来铃声，李蕾赶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40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烦躁的从兜里掏出正在响铃的手机，按了一下又装进了兜里，踩着粗高跟鞋急赤白脸地向前走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哎，这人”，李蕾确定了刚才的人就是曹惜文，“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跟王乐瑶一个德行。”
“曹老师”，李蕾朝曹惜文方向跑去，微笑着叫着，“曹老师。”
曹惜文听到有人叫她后抬头，看到了正朝自己跑过来的李蕾。
李蕾在曹惜文跟前停下，“老师，我是王乐瑶老师的学生，今天找您核对一下课题”，李蕾把手里的项目书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递给曹惜文。
“哎呀，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些，我要上手术······”，曹惜文刚拒绝了李蕾，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些什么，继续问道，“你说你是王乐瑶的学生是吧。”
“是的老师”，李蕾感觉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引起了老师的厌烦，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正好，跟我上两台手术，高媛老师请假了，今天又都是大手术，你是学临床的吧，有执医证吧”，曹惜文正说着，看到另一个30岁左右的大夫走了过来，呼唤她过来继续说，“晨，她是王乐瑶的学生，让她替高媛，你不用找人了。”
“这是孙晨老师，你跟着她啊，先去手术室等我，我跟那谁说一声······”，曹惜文跟李蕾简单介绍了一下，拿出手机，边走边翻找着通讯录，打算跟手术室安保人员通一个气，好让李蕾能进去。
“你···”孙晨刚打算问问李蕾的情况，看到有个认识的病人正到处乱跑，拍了拍李蕾的手，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说完就赶忙跑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临床医生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吗，什么两台手术啊？我不是学临床的啊，什么执医证啊，喔···执业医师证啊，我连检验师的证都没有，还什么执业医师，什么鬼啊，高媛是谁啊。
李蕾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个老师远去的背影。
······
实验室里，范云云等到8点半，都没有看到李蕾的身影，想到八成是李蕾迟到的老毛病又犯了，心中生气，就刻意没有给李蕾打电话。
等王乐瑶进门后，范云云站起身，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老师，李蕾没来。”
“我知道，我让她去肿瘤医院了”，王乐瑶径直走向水槽洗了个手，随口说道。
范云云这样的人，不只对气味敏感，对别人的心思更加敏感，这可能就是她得抑郁症的原因吧，听到老师单独给李蕾安排任务，而且自己还不知道，嫉妒地把橡皮抠出了一个窝。
······
“你叫什么名字”，孙晨处理完病人的事，小跑着到李蕾跟前，问道。
“李蕾，木子李，花蕾的蕾”，李蕾客气的回答着。
“李蕾，好，跟我来吧”，孙晨拍了拍李蕾肩膀，带她走向了手术室。
“老师，咱们去哪啊”，李蕾跟在后边问道。
“手术室啊，今天曹大夫两台广泛，全是大手术，我们正愁怎么办呢，幸好你来了”，孙晨每一步都迈着最大的步子，快速走着。
我来什么我来，我是来送东西的，你们手术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到这，李蕾开口准备解释。
“老师，我其实是过来找曹老师给她送王乐瑶老师的项目书的，她们俩合作了一个课题”，李蕾小跑着跟在后边。
“喔···”
“老师，我不也是学临······”，还没等李蕾说完，孙晨手机响了，看到是曹老师打过来的，赶忙接了起来。
“路上了，马上到，嗯，小姑娘跟我一块，行，我先开肚子，你弄完赶快下来吧，好，挂了。”
挂断电话，孙晨对李蕾说：“曹老师暂时下不来，咱们先进去，消毒会吗？”
“给人消毒吗”，李蕾疲于跟上孙晨的步伐，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还加重了“人”的发音。
不出所料，孙晨被李蕾的回答惊到了，转头看着李蕾，但也没停下脚步，“对啊，给病人消毒。”
“不会···”，李蕾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别说给病人消毒了，李蕾甚至连病人长啥样都没见过。
“喔···没事，进去我教你”，走到一扇玻璃门前，孙晨掏出一张卡刷开门禁，让李蕾先进。
“张老师”，刚进门，孙晨就热情的跟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老医生打着招呼，又转头拍着李蕾肩膀介绍着，“这是替代高媛的人。”
“老师好”，李蕾很识相地打着招呼。
什么时候我就成替代高媛的人了，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孙晨从准备室里拿出两套手术服，一套递给李蕾，“走吧，去更衣室”，说完，又匆匆地向前走去，这速度，完全不给李蕾说话的机会。
李蕾只好跟着过去。
进到更衣间，就像进入到了学校的澡堂，一排排带锁的衣柜，一个个赤身**的人。
“愣着干嘛，快换啊”，正当李蕾在呆呆地欣赏“风景”时，孙晨已经麻利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换上手术服，看到李蕾还愣在那里，忍不住催促道。
“老师，都···都脱啊”，李蕾抱着手术服，尴尬的问。
“对啊，里边很热的”，孙晨说着，又从门口的篓里拿出帽子和口罩，递给李蕾，“你快换吧，换完把这个戴上，我先进去了，咱们在三室啊，一会自己进来。”
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头也没回。
这···是···什···么···情···况···
李蕾还没有从懵的状态里缓过来，感觉上一秒仿佛还是在实验室扫地，下一秒，已经要到手术室做手术了。
这就要做手术了？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第四十三章 “名声大噪”
李蕾一个人在换衣间鼓捣着，把帽子和口罩按墙上贴的标准戴好后，就往手术室走去。
费力把隔离门推开后，李蕾似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纯白的墙，加上亮堂的白炽光，显得整个过道异常冰冷，一排排绿色的门上用led屏显示着“手术中”，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在李蕾身边来来往往的医生都穿戴整齐，捂着口罩，脚步轻快地走着。
李蕾走到第三手术室门口，透过门上一小块玻璃窗看到正中央的床上躺了一个病人，脸上带着呼吸面罩一样的东西，一动不动，看来已经被麻醉了。
病人身边站了四个同样身穿手术服大夫，有两个正在往身上套着一件绿色的外衣，还互相拉着对方身上的绳。
这是在干嘛啊，李蕾好奇地看着，不小心碰到了手术室门前的触控按钮，伴随着李蕾错愕的表情，门缓缓打开，和手术室里的医生用最不恰当方式见面了······
“你是谁啊”，手术室里一个正准备戴手套的老师看着李蕾，惊讶地问道。
“我···”，李蕾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努力迈着生平最难的坎——脸盲，仔细辨认着都穿着同一套衣服的大夫，想找到孙晨。
“你怎么这样就进来了”，还没等李蕾找到她，孙晨就咋咋呼呼地放下手里刚拿起的衣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李蕾面前，拎起李蕾衣服的一角就往外走。
“正好，曹老师来了，你让她教你吧”，孙晨的眼神绕过李蕾，看到了正快步走来的曹惜文。
“曹主任，你学生什么都不会，你快教教她吧，哎呀~”，孙晨当着李蕾的面，毫无保留地向曹惜文吐槽着李蕾。
李蕾低头，沉默不语。
曹惜文看了看李蕾，又看着孙晨，说：“好了，你进去吧，我教她。”
得到令孙晨满意的答复后，她嘴里小声嘟囔着，转头回到了手术间。
看把你张狂的，当心一会自食恶果，李蕾看着孙晨对自己不耐烦的态度，心里咒骂着。
“来，先洗手”，曹惜文带她走到洗手池旁，跟她讲解着。
“先挤一点这个a液在手上”，曹惜文边说边同步操作着，“先手掌、再背侧、再掌侧、再依次洗指背、拇指、指尖、手腕。”
李蕾一步一步谨慎地照着学，a液已经在手里搓出了大量泡泡。
“冲洗干净”，曹惜文打开水龙头，仔细地冲洗掉肥皂泡，拿起一块叠好的三角巾，从手到胳膊，一点一点擦干净。李蕾也一步不落的跟着学。
“三角巾不要扔，拿它···哎呀，你怎么都扔了”，曹惜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蕾已经将三角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扔了算了，拿头压吧。”
“头···压？”，李蕾疑惑地问道。
“我们已经洗完手了，这个b液的泵我们就不能用手碰了，拿头压吧”，曹惜文云淡风轻地说完，自己用三角巾衬着，轻松的挤出一点到手上。
你咋不说也顺便给我挤点呢，李蕾虽然心里恨不痛快，但还是听曹惜文的话，乖乖照做了。
“洗完手就不要乱动了，举起来，架在前边”，曹惜文示范道，“最好呈90度角。”
李蕾摆出让曹惜文满意的动作，感觉自己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肢体僵硬地跟着曹惜文向手术室走去。
进去后，曹惜文带李蕾走到一个洁净台前停下，李蕾四处张望着，她看到一个医生正用大镊子打开了一包消毒好的手术器材；看到另一个医生站在电脑前，根据手里的病历本把患者的病例录入到电脑里；看到还有一个医生，正用大大的镊子加起一个沾满碘伏的棉球，使劲地往病人肚子上擦去······
“拿着啊”，曹惜文的话使李蕾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看到一件墨绿色厚重的手术服摆在自己面前，赶忙拿起来，走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腾开，准备往自己身上穿。
“你在干什么啊，你这么都污染了”，正在摆收拾器械的大夫看到李蕾作死的行为，斥责道。
“我······”，李蕾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手，穿衣服有什么错吗。
“你怎么不能等我自己穿啊”，曹惜文走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那件递给李蕾，自己又从洁净台上重新拿了一件，说，“这么拿着，两手插在这两边的缝里，这就是袖子。”
李蕾照猫画虎地跟着曹惜文，两只手插在折叠的缝里，一用力，衣服就干脆地舒展开，自己手正完美地套在了袖子里。
哇，这种叠衣服的手法真厉害。
“到这里，你就不要动了，让他们帮你穿”，曹惜文叫过来一个20岁出头模样的男生，李蕾被这两次失误吓到一下都不敢多动，站在原地，听从曹惜文的安排。
等男生帮曹惜文穿好后，又很自觉的走到李蕾身后，快速帮她从后边系好带子。
“你腰里有个绳你把它拽出来”，穿好后，曹惜文继续说。
绳绳绳？哪里有绳，李蕾也不敢乱动，就用目光寻找着，在左边肚兜的犄角旮旯处找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绳头，试探性的一拽就松开了。
“给我”，曹惜文伸出手，接过李蕾递过来的绳头，“你转一圈。”
绳子从李蕾腰部绕了一圈，又和另一个绳头碰面了，“系好就行。”
喔···原来是这样的，这样设计的真好，李蕾感叹道，好在又曹惜文耐心地教，才让李蕾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戴手套”，曹惜文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两包手套，“来这边戴。”
李蕾赶忙走过去，跟着曹惜文，一步也不敢多做了。
“打开后，看清左右，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
那不就是握手吗，什么左右手抓的，李蕾心想，直到看见曹惜文的操作，才明白，原来是左手拿右手手套。
“就这么一下就戴进去了”，李蕾还买来得及看怎么“一下”，手套就已经戴在曹惜文手上了。
不就是左手拿着右手戴嘛，简单，李蕾左手拿起右手手套，右手顺着手套的五个孔精准的插了进去，左手再把手套往上拉，拉到了袖子上。
“你这么就污染了”，旁边摆器材的大夫也不闲着，一切都准备好后，盯李蕾盯了好一会，就看她哪里出错。
“啊？”，李蕾抬起头，顺着声音来源，眼神和说话的大夫对上了。
“你另一只手碰到手套外边了，这就算污染，你们实习都学了点啥啊，现在的娃娃啊。”
我是学检验的，谁实习学戴手套啊，真的是，要不是看在曹惜文对我还算温柔的份上，我早就···走人了。
“那怎么办呢”，李蕾委屈的看着曹惜文，问道。
“你······”
“能怎么办，重新戴啊，小张，再给她拿一副。”
真是吃饱了撑得闲的没事干，姐姐问你了吗？李蕾趁着那个大夫没注意，狠狠剜了她一眼。
浪费了三双手套后，李蕾才按要求戴好了。
“戴好了来这边，拉钩”，曹惜文正拿着电刀拉病人肚子，瞟了一眼李蕾，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开口说道。
李蕾一步一谨慎地走到曹惜文身边，低头看着曹惜文操作，手也不敢乱放，就空空地举着。
只见曹惜文电刀所到之处，病人肚子上的皮肤就被烤地冒了烟，发出一股十分刺鼻的气味。
这就是烤人肉的味道吗？李蕾仔细闻着。
竟然不流血，不流血就好，就不算血腥，李蕾盯着肚子上被越拉越大的伤口，抑制住愈来愈快的心脏，做着心理建设。
刚说着，就看到从切开的伤口处开始有血渗出，这感觉，就像是用挖土机从一个原本平整的路上挖开一道壑，刚开始挖的还算干净，但不断的，就有土从周围两边掉落。
这是脂肪吧，真是油腻啊，李蕾看着逐渐暴露的脂肪层，黄白的颗粒状物质就开始往外翻。
李蕾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看着。
要打开了，要打开了，李蕾看着曹惜文和对面的孙晨掰着病人肚子，管器械的大夫递过来一个像大夹子一样的东西，李蕾就预感到，“终于”要看到真人腹腔的构造了。
李蕾心跳的剧烈，再加上口罩遮掩，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偷偷张开嘴，尽力呼吸着。
妈呀，好恶心啊，李蕾看着血呼啦擦的内部结构，胃里的东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滚，赶忙闭住了眼睛。
“拿着”，曹惜文递过来一个像迷你铁锹一样的东西，一头固定在病人脂肪层，一头递给李蕾，让她拉住。
这就是拉钩了啊，也不过如此嘛，还好还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笑一笑没什么大不了，喔喔喔~雨下再大又怎样······
李蕾在心里哼着歌，缓解自己的焦虑。
就这样坚持了10分钟，直到再一次闻到“烤人肉”的刺激性气味，看到曹惜文把手伸进病人肚子里巴拉时，早上吃的肉包子和烤肠直涌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吐出来，吐到病人肚子里，那就尴尬了，想到这，李蕾皱着眉，艰难的又咽了下去。
又坚持了10分钟，李蕾开始感觉到喘不过来气了，尽管她一直张着嘴努力呼吸，但胸腔内的窒息感和大脑缺氧后的眩晕感一起猛烈袭来。
李蕾直觉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使劲眨了几下眼也没有缓解，接着，四肢开始发软，意识模糊，在即将倒下去的一刻，李蕾凭借着最后的毅力，说出了一句话。
“老师，我晕~”
······
这一觉睡得可是真舒服，李蕾迷迷糊糊地醒来，刚想撑开腿伸伸懒腰，就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手术灯，和一群立马凑过来的，都穿着手术服的七八个人。
我这是···在···我去···我晕倒了啊，李蕾猛地反应过来，想起自己上一秒还在手术台前，下一秒就躺在地上了，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醒了醒了”，一个年轻女孩看着李蕾迷糊的大眼睛，兴奋地说。
“来张嘴”，另一个姑娘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撕开包装，放进李蕾嘴里。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曹惜文边做手术边大声问道。
喔···原来以为我是低血糖了啊，我要说吃了早饭，那不就更尴尬？就当是低血糖吧，“嗯，早上没来得及吃。”
刚说完，李蕾就压下去了刚准备打出来的嗝，这要一打，一股包子味，肯定露馅。
“你的头差点栽在病人肚子里，幸好曹老师瞪了你一脚”，孙晨说道。
什么玩意就瞪我一脚，把我瞪地上了吗？李蕾想着。
“好了，你出去待会吧，过道里有小板凳，坐着歇着吧，我做完这台手术出去”，曹惜文头也没抬地说道。
“好···好的”，李蕾尴尬地爬起来，就往出走，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再也不想回忆的地方。
还没出门，又听到摆器材的大夫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的学生都是这样吗，真不知道大学咋毕业的，我们毕业那会······”
李蕾狠狠推开门，离开了手术室。
找到曹惜文说的小板凳坐下，想把口罩扯开，才发现，自己帽子和口罩都已经被取了下来，塞进了上衣兜里。
李蕾低着头，缓解着。
“你是不是就是三室那个什么都不会，还晕台的学生啊”，一个中年模样，没有戴口罩的医生走过来，八卦的问，由于嗓门大，吸引了旁边经过了四五个大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是晕了多长时间，李蕾没有开口，微微点了点头，嘴里还含着那颗难吃到怀疑人生的糖。
“就是你呀，你是低血糖了吗，这才第一台啊”，寻声停住的另一个女大夫开口说道。
李蕾仍旧什么也没说，继续点点头。
等到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散去，李蕾才舒了一口气。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第四十四章 再见
第一次做手术这件事，来的太过于突然，李蕾把手机放在了更衣柜里，所以只能在过道里干坐着。
足足坐了半个小时，李蕾的脑洞从猫和老鼠开到了星球大战，从杰瑞为什么不搬家想到了绝地和西斯的大站。
终于过了李蕾的忍受极限，坐不住了，缓缓站起身，在过道里溜达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曹惜文终于结束了手术，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寻找着李蕾。
“曹老师，我在这呢”，李蕾大老远看到曹惜文在手术室门口张望着，就急忙跑了过去。
“你在这啊，还晕吗？”，曹惜文等李蕾过来站定后，开口问道。
“不晕了老师”，李蕾尴尬的回应着。
“那走吧，去休息室。”
曹惜文带李蕾来到了一间昏暗的房间，李蕾仔细看着眼前的环境，等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不下十台的按摩椅。
哇，还有这种待遇啊，李蕾迫不及待地想坐上去感受一下，以前在商场里也碰到过这种类似的按摩椅，但需要扫码付费，也就从来没尝试过。
曹惜文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看透了李蕾的小心思，“坐上感受一下，很舒服。”
但李蕾一想起自己在手术室里的表现，就特别难为情，更别说享受只有大夫们才配享有的按摩椅了。
“不用了老师”，李蕾指了下旁边的上下铺，说，“我坐那就可以了。”
曹惜文也没说什么，跟李蕾一起坐在了下铺上。
“说正事吧，我一会还有一台手术。”
听曹惜文这么说，李蕾更加心虚了，知道曹惜文本来是想让她帮忙做两台手术的，“那老师我……”
“喔，没事，你不用了”，曹惜文体贴地说，“下一台手术不大，我和孙晨两个人就可以。”
李蕾羞愧的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点着头。
“王乐瑶是要说课题的事吧”，曹惜文问道，“你先给我大概讲讲你们设计的实验，我听听。”
曹惜文虽然是临床大夫，但她一直跟着的恩师在科研界是相当出名的，所以曹惜文对课题设计十分敏感。
听曹惜文这么要求，李蕾才意识到，自己把课题申请书也放在更衣柜了……
“老师，王老师给您的申请书现在在更衣间呢，我能去拿一下吗？”
“嗯，那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得到曹惜文同意后，李蕾转头往更衣室跑去。
……
“你自己去研究生院申请退学吧，我不要你了”，另一边，范云云被王乐瑶骂到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原因是，王乐瑶抓住范云云在实验操作过程中打电话。
范云云男朋友要跟她分手。
对于王乐瑶的辱骂，范云云悉数全收，全都记在了心里，同时还回忆着男朋友说的绝情的话。
“你太忙了，我想找的是一个能安稳在家的老婆，而不是娶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你亲戚那边我会解释的，我们还是朋友······”
范云云没有哭，她感觉自己的泪水已经干涸了，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流泪了。
她只觉得有一种窒息感，一种被越来越紧的绳索勒住的窒息感，这种感觉已经强烈到让她不能呼吸了。
“铃~”范云云手机响了，她没有顾忌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王乐瑶，动作迟缓的掏出来，看到了来电显示：妈妈，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肯定是知道了分手的消息，打电话过来骂她的。
王乐瑶愣了一下，看到范云云挂断电话，塞回手机，又低下头，她才开始继续发泄着。
······
哎~我刚才进的是这边吗？李蕾抱着从更衣室拿回来的项目书，迷路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跟着曹惜文走到休息室的。
李蕾走到第三手术室门前，沿着原来的路仔细回忆着。
我是在这里看到曹老师的，然后跑回去找她，再然后······她带我往前走，我还记得拐了个弯，好像就是这个弯吧。
李蕾跟着回忆向前走着，误打误撞的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我太厉害了。
李蕾悄悄推开门，看到曹惜文还在原处坐着看手机。
“老师，我拿过来了”，李蕾把手里的项目书又稍微整了整，递给曹惜文。
曹惜文接过来，把眼镜推到额头上，靠着床上的被子，仔细看起来。
李蕾就在一旁站着，静静等曹惜文看完。
······
连续挂断老妈七八个来电后，范云云把手机关了机。
“以后你给我记着，在实验室，你的手机必须关机，再让我发现你在实验室打电话，你知道后果的”，王乐瑶说着说着气也消了，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就想找个台阶下，好放过范云云。
范云云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点头答应，这事就算翻篇了，可是她不想那么做，她可以预见，这次翻篇了，以后还是会没完没了地被王乐瑶折磨，没完没了地听老妈的唠叨，被亲戚们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在她们村里，像她这么年龄的人，孩子都已经3、4岁了。
范云云一想到这里，心里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自杀！
回忆起每晚用刀片割胳膊时的那种快感，看着血滴答滴答的流着，范云云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如果能这么一直流下去该多好，但她体内的血小板还没有答应，每次都及时地止住了血，保住了她的命。
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受折磨，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死了，就解脱了，我才能成为真正的我自己。
王乐瑶对范云云没有接住自己抛出的橄榄枝十分生气，本来想找个台阶下，现在台阶被范云云毁了，总不能硬着头皮下来吧。
“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到？要是做不到，你现在就去研究生院退学吧”，王乐瑶指着门口，赌气地说道。
范云云仍旧没有说话，听王乐瑶说完，迈开腿，顺着王乐瑶指的方向，往门外走去。
看着范云云的这一举动，王乐瑶和站在一旁一直没敢吭声的王建伟都楞住了。
只有范云云自己知道，她出去是要干什么。
她一直憧憬有机会可以试一次蹦极，听说蹦极过后，生命就会得到重生。
走出实验室的大门，范云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有微风，天上的云也比往常的白，她从杂乱无章的云层里，看到了一个笑脸，似乎在对她说，快来呀，我这里很好的。
范云云走到学校最高的楼上，坐电梯坐到顶层，15层。
15层是一个大会议室，只有举行重大会议时才会有人影，往常就安静地像个停尸房一样。
这正是范云云需要的，没有外人打扰，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永远享受这么安静的时光了。
费力爬上消防天梯，爬到了楼顶。
楼顶的风比平地的大多了，呼呼地直灌进范云云的袖口，衣服被撑得鼓鼓的，但是很舒服。
范云云走到最边缘，趴着生锈的栏杆向下看。
第一次发现，校园这么漂亮，绿化和建筑，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中点缀着的几个白帆，十分和谐。
范云云把手机开机，打开微信，群发了一个消息：再见。
握着手机，翻出栏杆，没有细想，一跃而下。
原来蹦极的感觉只这样的啊，好舒服······
······
“叮~”，“叮~”，王乐瑶和王建伟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看着王乐瑶没有看手机消息的趋势，王建伟拿着抹布，擦着实验台，偷偷看了眼手机。
师姐这是真的不念了啊，看到范云云发来的“再见”，王建伟心里犯起了嘀咕，她要是不念了，所有活不就剩下我和李蕾了吗，没人顶雷了啊，真是的。
李蕾背着手等曹惜文看完后发表点意见，她好回去跟王乐瑶交差。
“叮~”，李蕾取项目书的时候，顺便也带上了自己的手机。
李蕾掏出看了眼，看到范云云发来的没头没尾的“再见”，李蕾不明所以，没有多想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你回去跟你们王老师说，我觉得可以，就这么申请吧”，曹惜文把申请书放在一边，重新戴好眼镜，说道。
就这样？就这一句话，耽误姐姐一早上的时间？还在手术室丢了个人，李蕾被曹惜文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的老师，那我……”，李蕾小指头指着门外。
“嗯，没事了，你走吧”，曹惜文听懂了李蕾的意思，说道。
“嗯，那老师再见”，李蕾笑的比啥时候都灿烂。
刚出了门，李蕾心里想：虽然丢人了，但是应该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没事。
“李蕾，你师姐跳楼了”，李蕾刚出门就接到隔壁实验室的一个女生打来的电话。
“什么？”，李蕾边听着，边急忙往更衣室跑去，“什么情况？”
第四十五章 你怎么在这里
等李蕾赶到学校的时候，昔日不常有人走动的校园的一角堆满了人，三条黄色的警戒线把范云云制造的现场围了起来，两名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李蕾缓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想尽力表现的平静一些，但当她看到地上的些许血迹时，心跳骤然上升，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同学，请不要影响我们工作，向后退”，看到李蕾走了过来，一个警察伸手拦截着。
李蕾狠狠咽了咽口水，压制住狂跳的心脏，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是范云云···就是那个···的师妹”，李蕾怕警察还不知道“范云云”这个名字，又说不出“跳楼”这两个字眼，只能用手指着现场的那点血，说着。
警察顺着李蕾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又转过头，对着李蕾说：“喔，明白了，那你跟我过来吧。”
带李蕾来到一个警车前，打开车门，“你先坐进去等一下，可能需要你做个笔录”，说完又回到了现场，继续没完的工作。
看着眼前的警车，李蕾心中五味杂陈，原先跟郝青一起逛街时，有幸看到八辆警车同时出动，李蕾就感慨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坐在警车里感受一下警察的气场，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事。
······
处理完现场，警察走了过来，看到李蕾还愣愣的站在车门前，开口说道：“不用害怕，你老师和一个男同学已经在我们那里了，我们就只是问问情况，本来是在你们学校找一个地方问的，但是考虑到对其他学生的影响，再加上离我们分局也不远，所以···走吧，咱们一块走。”
说完，带着李蕾坐上车，不到10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李蕾走出车门，“公安局”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跟着警察走进去，进到一个房间，看到了王乐瑶和王建伟正坐在房间的一角，面无表情。
“老师···”，李蕾看着王乐瑶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委屈的叫着。
“坐这”，王乐瑶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椅子，示意李蕾过去。
李蕾坐下后，平复着心情，有王乐瑶在，李蕾顿时觉得安心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老师，师姐她···”
“送医院了”，王乐瑶不带任何语气，平静地说着。
“那···能救回来吗？”
“还不知道。”
李蕾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也不敢再问，低下头，攥紧了手。
“王乐瑶老师是吧，你跟我过来一趟”，没过多久，一位女警察打开门，看着手里的本，说道。
王乐瑶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看着自己老师出门，李蕾本想跟王建伟说些什么，但看到他把头深深的埋着，就识相地没有开口。
······
“你和范云云什么关系”，一个不足20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位30岁左右，长相清秀的警察低着头，边写边问道。
“师生关系，她是我的研究生”，王乐瑶从容的说着。
“她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你知道她患有抑郁症吗？”
“之前不知道，到公安局后才知道的。”
“她曾经下你面前表现出过想轻生的想法吗？”
“没有”
······
在等待王乐瑶回来的时候，李蕾拿出手机，想给爸妈发个消息，刚打开微信，门就被推开了。
“李蕾？”，又是那个女警察，拿着同样的本，走进了。
“嗯”，李蕾站了起来，还稍稍举了举手，“我就是。”
“你跟我过来一下”，女警察把门推到最大。
“好的”，李蕾把手机又塞回去，
“走这边”，女警察带着李蕾走着跟王乐瑶相反的方向。
李蕾低头听话地走着，突然一只手挡在李蕾面前，伸开五指，摇晃着。
李蕾抬头，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模样，正是在台球厅碰到的让她心动的男生，李蕾眼睛里忽然又有了光。
“你怎么在这啊，犯什么事了”，男生穿着便装，打趣地问道。
李蕾愣了愣，才开口说：“不是，你不是也在这吗？”
“我可不一样，这是我工作的地方”，男生自豪地说。
“老大，你回来了，顺利吗”，女警察接着男生的话问道。
“还行”，男生一秒切回严肃脸，指着李蕾问道，“这是······”
“医科大的跳楼自杀案，做笔录的”，女警察同样严肃的说。
男生听完后，看着李蕾，问道：“不会是上次台球厅那个···”
“啊？不是不是，是我师姐，上次那个是我的闺蜜”，李蕾听出来男生联想到了上次见面的郝青，赶忙解释道。
“喔，正好我没事，跟你一块去”，男生云淡风轻的说，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对跳楼自杀已经司空见惯了。
“老大···这”，女警察有些为难。
“没事，谁在？老张吗”
“嗯”
“我跟他说，你忙你的吧”，男生伸出右手食指，做出一个“跟我走”的手势。
跟着男生走到一间更衣室门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李蕾站在门口，乖乖等着，手背在背后，咬着下嘴唇，想掩饰自己心里的小雀跃。
“吱~”随着更衣室的门被拉开，一身警服显得男生更加地成熟干练，李蕾呆呆的看着。
“刘···智···慧”，李蕾看到了男生胸前的工作牌，心里念叨着，原理他叫刘智慧呀，这名字，真···有韩国范，好听。
“走吧，我带你过去”，刘智慧拍了拍李蕾肩膀，带她走到另外一个房间。
“呦，怎么劳你大驾，送人过来啊”，里边等候已久的张警官看到刘智慧进来，说道。
“坐这”，刘智慧没有理会他，把他对面的椅子拉开让李蕾坐下，“我在外边等你。”
听他这么一说，李蕾脸顿时就红了，虽然昨天下午才见的面，但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都没有来得及细细琢磨一下自己的心意。
但他这句话，就像是当中确定了关系一般，最起码李蕾是这么认为的。
等刘智慧走后，坐在李蕾对面的张警官八卦的问道：“你们俩···”
“什么？”
“没事，也好，终于是过去了”，张警官舒了口气，像是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什么过去了？”，李蕾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吸引了，继续问道。
“没什么，你和范云云什么关系”，张警官打开记录本，拿着笔，无缝衔接地问道。
刘智慧的出现太过于意外，意外到让李蕾都暂时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才来到的这里。
“她是我的师姐，我是研一的，她是研二的，喔，就是研究生一二年级”，相比于王乐瑶的干练，李蕾就像聊天一样，碎碎念着，还怕警察听不懂什么是“研一”，“研二”，专门解释了一下。
“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张警官继续低头问道。
“知道”，李蕾想起那晚范云云割手腕的事，如实说道。
“知道？那你告知你的导师或者她的监护人了吗”，张警官对李蕾的话似乎有点吃惊，继续追问道。
“没···有”，李蕾瞪大了眼睛，看着张警官。
李蕾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在知道范云云已经得抑郁症以后，选择替她保守秘密，初衷只是不想让王乐瑶知道后再找范云云的麻烦，但是如果她说了，也许王乐瑶往后说话就会注意方式方法，也许王乐瑶会通知范云云家长，带她接受治疗，也许······
没有也许了，这一切随着范云云的轻生，都结束了。
想到这里，李蕾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别哭啊”，张警官递给李蕾两张纸，“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得继续问下去，你能理解吗？”
李蕾使劲点点头，擦去了眼泪。
“她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比如你们导师的谩骂和压榨？”
李蕾听到这个问题，放在腿上的手不安分的乱动着，右手食指使劲看着大拇指内侧，心虚地用余光瞟了瞟周围。
我应该说实话吗？说实话的话，警察会不会认为是王乐瑶逼死的师姐啊，虽然她确实很讨厌，但也不能毁了她啊。
李蕾在心里快速衡量着轻重，缓缓说道：“我觉得应该或多或少有一点，因为我们导师是一个对自己和周围人要求都比较严格的人，师···范云云和我们有时候做的不好的地方，老师也会直接指出来让改正。”
李蕾心虚的低下头，没敢再看张警官的眼睛。
完了完了，我这算是欺诈吗？会坐牢吗？
“那据你所知，她有没有接受正规的治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只是在一个晚上看到她发病时的样子才知道她有抑郁症的，但我们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所以她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把那天晚上的事详细叙述一遍”，张警官打开录音笔，对着李蕾。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