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并购
华茂收购陈舒个人所持的泰华集团股票,多多少少还是刺激了一些游资进场,然而时隔两天,陈舒又发表个人声明,声称跟华茂签署的股权交易协议存在严重漏洞,已向华茂发律师函要求解除协议,这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在陈舒发律师函之后第四天,并购基金同时跟陈舒及国业等六家证券公司签署债权及股权收购协议。
虽说在泰华集团的股价跌破平仓线后,国业等六家证券公司就获得质押股票的处置权,但国业等证券公司毕竟不是直接持有这些股权,新泰华投资不愿意配合股权交割,还要走一系列的司法程序;而想要掌控一家上市公司,也不是单纯夺得控股权就万事皆了。
而华茂对陈舒发出的律师函,也是保持沉默,并没有主动同意解除协议,虽然这也留有司法上的遗患,但所涉及的股权较低,还无碍于大局。
陈舒个人还将继续保留4%的股权,并购基金总计出资十二点九六亿人民币收购54%的股份,其中天悦投资、新鸿投资以及东盛控股实际出资五亿人民币,其他所缺资金由新海联合银行、新海金业以及东江、国业等七家证券公司提供为期两年的信托融资。
并购基金这边也正式组成以沈济为首的并购接管小组,负责从股权交割直至改造新的董事会及管理层之间的工作;陈畅作为东江证券的代表,也加入接管小组。
涉及太多的变动及不可控因素,为避免股价剧烈波动,并购基金直接越过此时仅仅是名义上的控股股东新泰华投资,向证交所申请暂停上市交易三个月,以便过渡期接管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曹沫也不是说到这时候就可以将工作都推出去。
陈舒同意配合沈济出任泰华集团的总裁、执行董事,在他的引荐下,曹沫也是抓紧时间,与泰华集团目前留在国内的管理层成员见面、谈话,了解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及去留意愿。
同时他也要对泰华现有的管理层成员进行筛选。
“一朝天子一朝臣”,泰华现有的管理层里,他也不会良莠不齐的都接收下来,以免给泰华集团的后续发展留下致命的隐患。
泰华集团国内的业务,以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为主。
这原本是国内过去几年得到高速发展的行业之一,但奈何陆家兄弟痴迷于挣快钱跟所谓的大格局。
在科奈罗湖沿岸诸多项目投入太多的精力跟资源,致使其国内的主营业务发展这几年都陷入停滞,在行业内已经沦为三流厂商,无论是规模,还是技术装备水平,都被行业内的龙头企业甩在后面。
泰华的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基地,位于松山重工产业园里,占地面积超过六百亩,虽说这段时间泰华正经历着八级地震般的剧变,令工厂的管理及运营人员人心惶惶,士气涣散,但生产
运营及市场销售等活动都还能勉强维持正常。
这主要也是受益国内的行业景气,市场上是供不应求,即便管理层很懈怠,泰华的这一块业务维持也没有什么难度。
而陈舒早年参与泰华的运营管理期间,主要就是分管松山工厂的运营,松山工厂的管理及运营人员,都可以说是他带出来的嫡系。
在接管泰华后,陈舒出任执行董事、总裁,可以先将松山工厂的业务进行整顿,维持住,后续再图发展。
泰华国内业务里,最为混乱的还是港口物流及进出口贸易,这段时间内外交困,都彻底陷入瘫痪之中。
曹沫跟陈舒、沈济他们讨论了几天,也跟泰华负责相关业务的负责人见过面详聊过后,最终决定将相关业务或出售或关停,将员工进行遣散。
曹沫这时候也正式提出海外资产置换方案。
只不过跟他当初在津鸿会跟陈舒所说的方案,稍有调整。
最终的方案,还是将科奈罗能源50%的股权作价两亿美元放入上市公司,将上市公司对海外项目的持股置换出来。
虽说曹沫希望将更多的海外资产都装进上市公司里,但泰华集团长期位于震荡的漩涡之中,关键又涉及很难监管到位的海外项目,并购重组以及定向增发等方案很难获得通过,也就资产置换相对容易一些。
科奈罗能源置入上市公司的50%股权里,菲利希安家族、西卡家族、鲁伯特家族、布雷克家族总共拿出32%的股权,还继续持有科奈罗能源20%的股权(此外,弗尔科夫投资持有科奈罗能源30%的股权),天悦股权则所持科奈罗能源18%的股权全部置入上市公司。
这么安排对上市公司的惊扰最小,即便国内的业务一时整顿不过来,每年也能从科奈罗能源获得两千万美元左右的海外盈利,不至于陷入持续亏损的泥淖之中,同时也不需要派出人员介入科奈罗能源的经营,陈舒只需要专注整顿国内的化工管理及泵设备业生就可以了,也有利于上市公司的休生养息。
而置换出对海外项目的持股,从此与上市公司不再有什么的关系,而是全部放入科奈罗湖工业园建设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之中。
曹沫要做的,就是调整各家对科奈罗湖工业园的持股比例,通过对科奈罗湖工业园的持股,间接确保在科奈罗滨海新城、新泰华炼油厂以及新泰华赌场大酒店、科奈罗湖港的权益。
这么安排,也是为科奈罗湖南北两岸后续统一建设发展做准备。
一年半年,科奈罗水泥收购新泰华粉磨站,约定四千万美元的交易款拖期两年,到现在还没有交付——陆家兄弟将这笔应付账款置入上市公司,在股权正式交割之后,曹沫就将这笔资金从科奈罗水泥打入上市公司,维持上市公司后续的运营、发展。
十一月二十日,所有的方案都拟定好,泰华集团也
召开新的股东大会,选举成立新的董事会通过这一方案,并决定将上市公司更名为天悦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但资产置换以及更名方案能不能最终落地,还需要得到证监会的审批。
…………
…………
新的董事会,沈济兼任董事长,陈舒出任总裁。
召开股东大会这天,杨德山这次也特意赶回国内来,他将兼任上市公司新设的海外投资部总裁,负责实际的资产置换工作。
后续他还代表上市公司出任科奈罗能源的董事长,跟勃拉姆配合管理科奈罗能源,更将负责起科奈罗湖工业园以及科奈罗滨海新城、新泰华炼油厂、科奈罗湖港后续的建设协调等工作;同时杨德山还兼任科奈罗水泥董事长。
不管怎么说,头顶已秃的杨德山都已经是天悦系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
曹沫无意兼任太多的职务,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职应该是杨德山出任才对,但短时间内杨德山的主要精力还需要放在卡奈姆,没有时间处置国内的事务。
为激励上市公司新的董事会及管理会成员的士气、加强联系,夜里在津鸿会设宴。
曹沫没有亲自去参加股东大会,但作为上市公司的实控人,下午很早与作为主要投资人的丁肇强、钱文瀚以及葛军等人先赶到津鸿会打牌。
五点半钟的时候,沈济、杨德山、陈舒带着上市公司新当上的董事会及管理层成员赶到津鸿会时,放在过道厅一角的液晶屏幕正播放当天中央召开的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内容:
“……会议研究部署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措施,认为近三个月来,世界经济金融危机日趋严峻,为抵御国际经济环境对我国的不利影响,必须采取灵活审慎的宏观经济政策,以应对复杂多变的形势。当前要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出|台更加有力的扩大国内需求措施,加快民生工程、基础设施、生态环境建设和灾后重建,提高城乡居民,特别是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水平,促进经济平稳较增长。会议确定了当前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涨的十项措施:一是加快建设保障性安居工程……”
听着端庄秀美的主持人在屏幕里播报会议内容,正准备走出去迎接上市公司新的董事会及管理层成员的曹沫、钱文瀚、丁肇强、葛军等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住步伐。
他们都知道这则新闻意味着严峻形势下,国家有关大规模经济刺激政策正式出炉。
丁肇强内心更是百味杂陈,“积极的财政政策与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银根放松啊,中央号令一下,各大银行及其他类银行金融机构手里的资金,即将像打开闸水的潮水汹涌而出。
对资金需求最为渴望、当前又具有高周转特点的地产行业,必将第一个受益!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反弹
中央对促进经济增长,提出十大措施,其中第十条明确要求加大金融对经济增长的支持力度,取消对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限制,合理扩大信贷规模。
这对东盛地产的影响可谓最为直接。
过去一年多时间,一开始是市场没有预计那么火爆,东盛地产虽说资金回笼慢于预期,但资金还勉强能腾挪过来。
今年三月初时,中国银行最先受到次贷危机的严重影响,总计计提数以百亿计的坏账,国内银行业很快就风声鹤唳起来,各大商业银行随之陆续收紧银根,令东盛地产感受到脖子上所套着的绳索越来越紧。
收紧银根,一方面是商品房贷款下半年发放额度大降,甚至有不少商业银行直接暂停了商业贷款的发放,这直接压制了商品房的市场需求;另一方面是直接限制对房地产开发商的借贷规模,严禁借新还旧等种种边缘性的借贷行为,迫使地产商被动的收缩债务规模、降低杠杆。
资金充裕或销售状况良好的地产商或许不受影响,东盛地产就差点没能熬过去。
而新的经济刺激政策出来,明令取消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限制,合理扩大信贷规模,这也将直接从两方面对东盛地产构成利好:一是各大商业银行对商品房信贷规模将全面放开,贷款首付比例都有可能下降,这将直接刺激商品房销售的市场需求,另一方面就是对地产商的信贷限制将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间接的影响就更大了。
一旦商业银行的信贷限制放宽,信托、理财以及保险等金融机构的资金,必然也会锦上添花的进入地产行业。
像东江证券之前为东盛地产发行新的信托基金,不仅需要东盛地产提供更严格的资产抵押,东江证券内部也会有额度的限制。
今天过后,这层限制必然会放宽。
以前东江证券或许能为东盛地产提供十数二十倍的信托资金,而今天过后,能提供的信托规模可能就直接翻倍了。
目前东盛地产以直接注资的形式,总计融资额达到四十亿,其中新鸿投资注资十二亿、东江证券注资五亿,郭广信、陈志等管理层参与注资五亿;曹沫核算下来,手里资金相对宽裕里,最后追加了三亿的注资,总注资额达十八亿。
就算是如此,东盛地产在接下来一年内需要支付偿还的短期债务还是比较高。
曹沫、钱文瀚、丁肇强正想着以更多、更丰富的形式筹备第二次融资,想着再筹措二十到三十亿的资金,较为彻底的去解决东盛地产的债务问题。
现在好了,这个问题应该不需要他们再头痛了。
当然,除了东盛地产直接受益于新的经济刺激政策外,其他行业,特别是各人名下的关联企业会有怎样的有益影响,以及国内经济是否能在短时间内就摆脱次贷经济危机的波及,谁都说不好。
不过,曹沫对国内经济能迅速摆脱次贷经济危机,还是颇有信心,但海外经济,特别经济结构特别脆弱的非洲,什么时候能抵挡住风暴的摧残、走出低谷就完全没有信心了。
好在天悦在海外的业务,抵抗冲击的能力够强
,曹沫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忧什么。
随着大宗商品价格的暴跌,卡奈姆等国成品水泥需求锐减,市场价格自然也是大跌,大幅削弱了科奈罗水泥的盈利能力。
不过,科奈罗水泥的生产、运输成本已经是远限接近于国内。
即便卡奈姆成品水泥价格目前已经暴跌到西非水泥行业的平均成本线以下,但科奈罗水泥每生产一吨成品水泥,还有逾五十美元的毛利润,日子绝对比同地区的水泥企业要滋润得多,目前每个月还能维持一千万美元以上的净利润。
虽然国际金属铜期货跌幅很大,但伊波古矿业目前还是以开采、出产黄金为主。
国际金价十月份在经济危机快速蔓延时,曾短暂的跌到每盎司七百美元左右,但在进入十一月后,国际金价又很快止跌反弹,目前就回升到每盎司八百美元左右。
虽然对黄金价格的未来走势,谁都很难有精准的预判,但即便经济危机继续蔓延下去,随着各国陆续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大家都预判国际金价短期内想再度大幅下跌,可能性也是近乎于零了。
而只要金价能维持在每盎司八百美元左右,伊波古矿业规模日益扩大的黄金部门,每月也能保证有一千五百万美元以上的净利润。
伊波古矿业与科奈罗水泥,依旧是曹沫手里两头最大的现金奶牛,现金生产之足,令人眼馋。
而德古拉摩电力供应依旧是严重紧缺,这使得在经济危机蔓延之际,德古拉摩供电集团不用担心市场锐减而产生额外的损失,甚至还因为生产成本大幅降低,产生额外的利润。
科奈罗能源对外供电价格是固定的,也不用担心市场需求会锐减,但同时以水电为主的生产经营成本也不可能受益于经济危机而大幅降低,因此运营及盈利情况都是稳定的。
即便几内亚湾航运及矿业贸易、天悦工业、科奈罗食品的业绩不可避免的会受到经济危机的冲击,但海外事务整体上有伊波古矿业、科奈罗水泥、科奈罗能源三大支柱支撑,也不用担心会遭受到真正难以熬过去的危机。
曹沫这一次最大的收益,也是极大增强了他在国内的产业投资版图。
对东盛地产持股达到18%,成为除东盛地产丁家(东盛控股)之外的第二大自然人股东;从公开市场增持上市公司东盛集团的股份也超过5%,成为除东盛控股、尚文东及吴翔之外的第四大自然人股东。
通过东江证券的并购基金,对上市公司泰华集团(天悦实业)实现控股(32.4%)。
在天悦工业完成对华宸皮卡资产的收购,在国内正式拥有自己的产品开发测试中心、整车技术开发实验室(车匠)以及第一条独立的皮卡生产线。
不再像以往那般,他在国内仅有青山区产业园内一座食品加工基地那么单薄了。
当然,曹沫最最重视的,还是天悦工业在国内的产业基础,虽然还极其薄弱,但徐滨、徐立铮、顾蕃、黄忆江等管理层成员都有着极其旺盛的事业心跟进取心,令曹沫看到天悦在这一领域有做大做强的可能。
为此,除了收购华宸皮卡生产线、注资壮大车匠独立实验室外,曹沫还拿出两亿人民币,联合东江证券、新鸿投资,在和
熙基金旗下设立一个独立的子产业投资基金,专门投资乘用车及新能源等相关领域的新创、新建项目。
到这时候,曹沫手里的现金也就用得七七八八了。
…………
…………
受财政、货币政策双转向的影响,第二天国内股市就率先强劲反弹,像直接受益的钢铁、水泥等板块,涨停板比比皆是。
东盛集团的股价稳定运行一段时间,其建材也是主营业务之一,被纳入这次受经济刺激政策直接利好影响的基建、建材板块,第二天开盘就被大量的资金封住涨停板。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上证指数上涨超过17%,重新站到两千点以上。
东盛集团的股价在几天时间里,上涨幅度更是高达40%,市值重新涨回到一百亿这个关口。
到这时候,东盛可以说是从危机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了。
东盛地产这边,不仅规模最大的崇海项目在崇海市政府撮合下,从崇海当地的金融机构(银团)一举获得总值三十亿人民币的新增授信额度外,销售状况也有所好转。
东盛地产随之将之前内部最高达一半折价幅度的优惠措施全部撤回,还暗中调高所有在售商品房的销价。
也不是东盛地产一家地产商如此,几乎所有的地产商只要没死,基本上都从干涸的资金泥淖,都纷纷撤回优惠幅度,都不同幅度的提高楼价。
几乎是第一时间,预兆楼市新的春天即将猛烈到来;资本市场也几乎同一时间,将兴趣点转回到地产行业上来。
东盛之前接触过来的几家投资机构,这时候回过头来还想参与对东盛的注资,丁肇强也没直接拒绝,只是在第一轮注资完成后的估值基础上,提高了一倍估值,也就是东盛地产现在直接以两百亿的估值接受注资。
说白了就是“之前的我、你爱理不理,之后的我、叫你高攀不起”!
投资机构捡不到便宜,自然是兴趣缺缺,丁肇强则委托东江证券,重启东盛地产的借壳上市进程。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比较丁肇强的信心高涨,韩少荣这几天的心情可谓是糟糕透顶。
他没有想到国内的形势逆转会这么快,而他在东盛、在泰华两个项目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跟精力,以致在国家经济刺激政策出炉、财政与货币政策双转向时,他都没有彻底谈妥一个可行性的资本合作项目。
有几个合作项目在谈,但“四万亿”出|台之后,意向方要么直接大幅提高价码,要么因为华茂之前提的条件太过苛刻,直接撇开华茂,寻找别的投资机构进行合作谈判。
在股指重新站上两千点,华茂除了之前所持的诸多上市公司股权估值随之回升外(这些股权大多数还有相当长的锁定期,比如华茂对新钢联的持股,估值相比较低点反弹高达百分之五十,但锁定期还有二十四个月,然而即便是如此,这个项目他们到现在还是亏损的,他们参与股权分置改革时持股成本被迫提高了很多),华茂为这次抄底暗中筹备的近八十亿资金,到这时候竟然还颗粒无比。
这叫韩少荣气得砸毁家里好几件古董才无法解恨……
第四百一十三章 踏空
零七年上证指数创出历史性的巅峰新高时,韩少荣身家一度摸高到千亿,以及华茂所直接控制的资本也超过两千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堪称庞然大物。
那一刻,韩少荣素来阴柔的内心也禁不住滋生“会当凌顶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
然而长达一年的熊市与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风暴叠加,令上证指数从最高时的六千三百多点狂|泄到最低时一千六百七十多,韩少荣以及华茂的主要资本都锁在股市之中,损失自然也是惨重无比。
即便上证指数反弹站回到两千点,但相比较一年前的历史新高,跌幅之深犹是令绝大多数的投资者绝望。
韩少荣盘算他名下的身家,此时也回落到四百亿以下,华茂控制的资本盘子回落到八百亿左右。
凡事皆盛极而衰,韩少荣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物极必反的另一层含义则是“否极泰来”。
在上证指数往两千点跌去时,他个人暗中筹集近百亿等着抄底。
上证指数跌到底部时,交易也低迷到极点,这给大规模的资金进出带来极大的难度。
就像泰华、东盛两只股票,最低迷时,二级市场每天的交易量都不足千万,这时候哪怕是三五千万的新增买入,都有可能将股价拉高一截。
然而,这些资金想要兑现浮盈出来,却没有其他新增资金进入接盘,股价又会快速跌落。
最后发现,狠命操作一通,惹得股价上窜下跳,盈利却低得可怜,甚至还要亏不少印花税、交易费进去。
大的资本,应该有更好的耐心,最好的操作方式也是先明暗两条线潜伏进特定的两三家上市公司,然后通过资产并购,将当前以及未来两三年间有可能最热门的概念包装进这两三家上市公司,将股价炒高。
待到证券市场回暖,有新的增量资金进来,前期潜伏的资金这时候趁高兑现浮盈撤出,才有可能获得翻倍甚至数倍的超额利润。
韩少荣这两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反思他的思路从头到尾都没有错,标的也是精挑细选、布局甚久。
比如东盛地产。
韩少荣计划注入三十亿的资金,拿走东盛地产40%甚至更高的股价,然而后利用两年左右的时间,与丁肇强一起努力将东盛地产装入某个上市壳公司里,实现曲线上市。
东盛地产的资产质量很高,只要楼市、股市回暖的周期能有所重合,韩少荣预计东盛地产曲线上市后,市值做高到三四百亿的难度不大,也不存在太多的虚高。
到时候他能从中斩获八十亿甚至更高的盈利。
比如泰华集团。
泰华集团本身就是上市公司,操作周期更短,只要能控股,都不需要实际做什么,只要待证券市场回暖,包装一些好的概念进去,将泰华集团从停牌前仅剩二十出头亿市值重新拉高七八十亿左右,不是什么难事。
而到时候他就能从中轻易先兑现二三十亿的盈利出来。
计划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被曹沫这瘪三砸得粉碎。
错的是他没有充分考虑曹沫搅局能力是如此之强。
不仅他对东盛、泰华的如意算盘都被曹沫打碎外,其他计划也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乱了阵脚。
此外,他最初还从二级市场买入不少泰华、东盛以及其他三家标的上市公司的股票,但为了打压股价,迫使对手乖乖就范,前期吸入的十几二十亿股票也都当成子弹打光掉,完美的错过这一轮的强劲反弹。
在股市,有一种痛苦叫“套牢”,还有一种痛苦叫“踏空”。
当然,韩少荣发泄的将家里乱砸一通,却也没有头脑冲动的决心跟曹沫贴身纠缠下去。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也不是就陷在悔恨跟愤怒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这一轮交锋,他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虽说华茂实力依旧强大,但曹沫不仅将上市公司泰华集团收入囊中,还跟丁肇强、钱文瀚等人结成紧密的同盟。
除了曹沫在国内初步形成自己的产业布局,以及卡奈姆等西非国家的产业布局还有极大潜力可以挖掘外,除了钱文瀚在资产(对新海金业的持股)缩水后还有近百亿的身家外,短时候最令韩少荣头痛的,还是货币与财政政策双转向过后,丁家从危机的阴影下彻底走出来,恢复了元气。
这三家加上葛军在东江证券的地位以及周深河及钱文瀚对新海金业的影响力,他们在国内的影响力就已经凌架在华茂之上了;再加上余一鸣、李晓东跟他们走得更近……
华茂目前在新海最大的合作伙伴,便是如愿成为新钢联实控人的余晋杰。
不过,华茂在接手新泰华投资手里的小部分新钢联股权,加上参与股改所获得的那部分国有股,对新钢联持股已经超过20%,仅次于余晋对新钢联30%的持股。
华茂最近两次对东盛、泰华的凌厉狙击,虽然都受到挫败,但已经令余晋杰等人心生警惕。
韩少荣他自己也清楚感受到这点,感受到余晋杰这段时间对他的疏散,对其他中小股东以及管理层成员的拉拢,并着手将管理层里的旁系成员剔除出局,以免成隐患。
韩少荣不得不冷静下来反思: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是不是应该要有所转变?
…………
…………
丁肇强、韩少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是痛定思痛,而陆建成、陆建超兄弟二人此时的心里,却仿佛被入冬后的寒流刮过,满目疮痍。
此时资本市场的冷暖或再多的热闹,已经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他们将新海联合银行2%的股份转让给曹沫,是想着用驱虎吞狼之计,促使曹沫与韩少荣争夺泰华控股权,最终再吸引游资进来,最终将上市公司的股价拉高上去。
这样就算泰华的控股权旁落,他们也能从中获得足够的溢价,不至于一无所得。
哪里曾想,曹沫与韩少荣彼此再看不顺眼,彼此再咬牙切齿,都谨慎的守住一条底线。
那就是绝不让他陆家兄弟渔翁得利。
那就是一定要将他们陆家先干死。
因此,并购基金踩着国业等六家证券公司的借贷本息线,将泰华集团50%的股权拿到手,韩少荣选择沉默,没有撕破脸死缠烂打。
双方没有激烈的撕扯,泰华集团的股价自然也是古井无波,到停牌前都死死的被按在每股四点八元以下。
市值最高时突破一百二十亿,而在控股权易手时,市值甚至都不仅二十四亿。
而曹沫短期内计划置换进来的资产,年盈利也会精准的控制在一亿到一亿五千万之间,也就意味着,曹沫不想,别人都不要想通过操纵泰华的股价。
即便韩少荣与曹沫围绕泰华集团的股权还可能有纠缠,但也已经跟陆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由于前期向国业等证券公司的抵押借贷合同签署以及公证等手续都是齐备的,即便新泰华投资不愿意积极配合,也就拖不到半个月完成了股权交割。
然而陆家的厄运并没有因此终止。
为筹建科奈罗滨海新城等海外项目,除了泰华集团直接出资两亿美元,新泰华投资还额外出资三亿美元;这里面包括陆彦头脑发热推动建设的新泰华赌场酒店。
新泰华赌场酒店不仅现在亏损运营,未来三五年间都看不到盈利的可能,整个项目现在看上去更像个笑话;要不是想盘活这个项目,陆家也不大可能会那么仓促的去建设科奈罗滨海新城。
此外,这几年陆家在其他项目上也累计投资不少,摊子铺得太大,却又都还没有到开花结果的时候。
即便在割弃对上市公司泰华集团、对新海联合银行、新钢联的持股——这些都曾是陆家最重要的资产,新泰华投资总计还欠有逾两亿美元的债务。
新泰华投资除了国内一些资产外,还拥有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以及新泰华炼油厂21%的股份,还拥有新泰华赌场酒店80%的股权(新泰华赌场酒店另20%的股权归弗尔科夫投资所有)。
在经济形势正常的年景,这些资产足以覆盖两亿多美元的债务。
然而谁叫此时的全球经济,正处于金融风暴的摧残之下呢?
债务风暴引发之后,泰华运营陷入停顿,连正常的利息都无法安时支付,所有的债务,包括那些未到期的,也都已经构成违约,全面触发清偿责任。
新泰华投资国内可清偿的资产或直接交割转移,或被司法封存,但也仅抵销掉不到五千万美元的债务;此外,大西洋银行为之前八千万美元的借贷,在卡奈姆申请冻结新泰华投资对新泰华炼油厂21%的股权以及新泰华酒店80%的股权——扣除这几宗债务大项后,新泰华投资总计还差不多有近七千万美元的债务未得清偿。
债权人也已经向法院申请组建债权人委员会,负责新泰华投资后续的破产重组工作;曾为陆家兄弟一手控制、作为陆家企业帝国控股平台、中枢的新泰华投资,控制权在这一刻也从陆家兄弟之手旁落。
按照道理,新泰华投资在扣除那些抵押已被清偿以及被司法封存、冻结的资产外,仅仅凭借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这两大项目21%的持股,也足以抵冲七千万美元的债务了。
不过,债权人并不清楚经济危机会在海外持续多久,不清楚卡奈姆这一个经济结构极为脆弱的国家,多久才有可能从经济危机的泥淖里走出来,不清楚这两个海外项目有没有重建的机会,会不会彻底变成一文不名的烂摊子。
而债权人联合起来,控制新泰华投资之后,又发现陆建成在泰华债务危机彻底引爆之前,曾将一笔五千万的款项转入海外的私人账户,报过警后,也向司法机关申请对陆家在国内的私人资产进行冻结。
“对不起,这车你们不能开走!”
几名保安模样的人挡在别墅大门前,将陆彦粗暴的将保时捷跑车里拽出来。
法院接到债权人的申请后,同意临时冻结陆建成名下的这栋别墅,但暂时还不涉及别墅楼里其他的资产。
不过,这年头能拆借给新泰华的,哪怕是数百万的小额债务,在新海也都是小有说法的。
他们联合起来,就怕陆家最后所能提供追索的资产,不足以清偿他们的债务。
甚至在法警出面冻结这栋别墅之前,债权人们就已经派了不少人盯在附近,目的就是阻止陆家人从这栋别墅里搬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陆家人不堪其忧,早两天搬到别处公寓里,就留了两名保姆在这里看宅子。
陆彦今天是赶回来取些东西,这车也是他从外面开过来的,没想到非但不能从别墅里取走东西,连他最后一辆跑车都要被抢下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拦住我,还想拦路打劫?”陆彦也气疯了,上去揪住一人的衣领,叫道。
拉扯间,领头的那个人,袖子被陆彦撕破一截,露出一块江诗丹顿的腕表。
陆彦眼睛都红了,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拳就打过去:“你他妈偷我家东西,你们怎么打开
保险柜的!这表是不是你们从保险柜里偷出来的?”
陆家两天前被赶出去,有很多贵重物品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法院通告也只是对别墅的产权进行临时冻结,这些东西都锁在保险柜里,又有保姆看家,他们还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这块江诗丹顿是陆彦最喜欢的那块,他清楚记得锁在保险柜来,没想到会戴在领头这人的手腕。
这块江诗丹顿价值三十多万,他可不会以为这个看似保安头子的家伙,恰好也有这么一块限量款的江诗丹顿。
“偷你妈必!你这嘴张口就诬人,看我不撕烂了它!你以为自己还是陆家阔少,看不撕烂你这嘴!”那人没想到会被陆彦撞破,心里一惊,但他矢口否认之余,仗着身强体壮,一拳就狠狠打陆彦的脸上,膝盖就跟着顶上去,一个膝撞叫陆彦像煮熟的虾一般蹲下来。
“你们住手!”最近被赶回国的黄鹤斌、姚海明,陪同陆彦过来取起东西,上前阻止这伙人殴打陆彦,顿时间也连挨了好几拳,只能叫道,“我们报警了!”
“你们有种报警!”那伙人这才骂骂咧咧的放开陆彦他们,但气势犹是不势的破口回骂,“你们这些狗必,污蔑黑哥偷你家的东西——你们陆家欠那么多的债不还,还要卷款汇往海外,你这小狗杂种,还收买基金经理操纵股价,你们报警好啊,我们倒要问问警察同志,怎么不将你们这些狗必抓进去的?法律到底怎么了,你们这些狗必无法无天到这地步,怎么就不用坐牢?你们偷走股民多少钱?”
一辆蓝色卡罗拉停在别墅对面的梧桐树下,郭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快感跟满足,看着陆彦满是鼻血的脸,心里恶狠狠的想:叫你当我是狗,看你以后是不是连狗都不如!
心满意足的看过这出戏后,郭建还不叫陆彦发现他在现场,便发动卡罗拉想着离开现场,但从林荫道调头驶往津海路时,看着梧桐树下停了一辆红色的奔驰,却见陈瑶正通过车窗打量着陆家别墅方向。
陈瑶在陆彦身边喜欢浓妆艳抹,加上她是陆彦的未婚妻,郭建以往对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这一刻见她白净的脸,铅华洗去,有一种纵|欲过度或者说备受打击的憔悴、疲惫,同时却另有一种楚楚可怜的诱惑。
郭建还以为陈瑶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私生活糜烂不堪,现在陆家倒了,她父亲陈舒又投入曹沫的怀抱了,她也应该跟陆彦恩断情绝,想办法去|舔曹沫那个小瘪三才是,没想到她这一刻会出现在这里,眼睛里竟然还有一丝悲切。
难不成她对陆彦这狗杂种还有很深的感情?
有些牵挂很正常,但不应该有多深的感情啊!
以郭建了解的信息,陈瑶可不是什么痴情的女人。
“陈小姐也在这里,怎么不过去跟陆少说说话?”郭建停下车,按下车窗问道。
“……”陈瑶蓦然看到郭建停下车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我不是来找陆彦的,我只是恰好路过……”
陈瑶逃似的按起车窗,发动红色奔驰驶离。
郭建坐车里想了一会儿,从后镜视里看到陆彦在黄鹤斌、姚海明劝阻下坐进一辆出租车里离开,他又开车回到陆家别墅前,朝那个出手打得陆彦满脸是血的男人招手喊过去,问道:
“老黑,你这两天到底在里面打开几个保险柜?”
“我打开几个保险柜,郭经理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两个密码还能将别墅的保险柜都打开来?”老黑咧嘴露出一脸黄牙说道。
“我不是要问你手里那块江诗丹顿的来历——我也就出两个密码,我对拿到手的东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剩下都是你们应得的,我没有黑哥想的那么贪心,”郭建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跟陈舒女儿有关的资料?”
“这个可能是你需要的,”老黑走到一辆桑塔那旁边,身子够进去拿出一块硬盘,递给郭建,说道,“这是从陆彦房间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这次兄弟们发财多亏郭经建你提点啊,夜里东方魅力啊?”
“虽然陆家是没牙的老虎,但毕竟还是有不少人关注这里,你们最近还是悠着点为好!”郭建说道,“要玩,也不要在新海太张扬……”
…………
…………
“好奇怪,郭建跟陈瑶说了什么,怎么又返回去找那个保安头子拿东西?你说那只硬盘里存的是什么东西?”
周晗放下放远镜,转过身来疑惑的问曹沫。
“隔这么远,就算我会读唇语,也看不清他们嘴皮子怎么动啊!”曹沫撇撇嘴说道,“我说你还真是够变态的,竟然在陆家别墅前面买下这套公寓,有事没事盯着人家的**!”
“我真变态吗?或许是吧,但只要想要陆建成、陆建超兄弟俩对我家做的事,我就觉得眼前还远远不够——也许今天才能真正的安心睡一觉吧!”周晗幽幽说道。
见周晗脸颊有泪落下,曹沫伸手帮她拭去,说道:“我就开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陆家落到这地步,也是罪有应得,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你不要再牵挂这事了!”
“嗯!我知道应该收手了,看到陆家有这样的下场,我不能再有什么不满足了,”周晗反手搂住曹沫说道,“我晚上就乘飞机回卡奈姆,从此将这事抛之脑后。”
“你干什么?”曹沫抓住周晗解他衣服的手,惊问道。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当然是要毫无牵挂的离开!”周晗咬着红唇,将曹沫推倒在床上……
第四百一十四章 路遇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落在窗前那具如初雪一般嫩白细腻的胴|体上,折射出脂玉一样的光泽。
周晗踮着脚下床,修长的美腿并拢着,丰隆的臀部就像是一座有着无限风光的雪丘,往腰肢处收紧出一条凹陷下去的孤形曲线,有着迷人的腰涡,纤直而略显柔弱的背,乌黑的长发随意挽成髻盘在头顶,叫脖颈更显修长。
周晗弯下腰来去捡散落在窗前的裙衫,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曹沫不仅已经醒过来,还正睁着眼盯住她那羞人之处打量,忙伸手遮住。
“看你能的,还想对我用强,没两下就自己先打起颤来……”曹沫说道。
“你还敢说?”周晗美眸瞪了曹沫一眼,抓起床头地板上洒落的衣物,往他兜头兜脸扔过去,然后七手八脚将衣服穿好,仓皇的拿起手机、包,就要开门出去,“车我开走,明天上午有航班去巴黎,我要先到西班牙住几天,算是休假;你帮我跟雨晴说一声,我就不跟她说话了。”
“……”曹沫将脸上的衣服扒下来,看到周晗正打开房门往外走,却是冷不防脚下发软,踩着高跟鞋差点崴倒,问道,“你还有力气开车?”
“要你管?”周晗“砰”的将房门关上,踩着高跟鞋“咚咚”的下楼梯去了。
曹沫美美的倚着床头,点了一支烟,又起床站到窗前,远远眺望林荫大道另一侧的陆家别墅。
对面的小区占地两百多亩地,都是别墅住宅。
陆家地位要更特殊一些,除了在第一排独门独院外,还在小区公共大门的东南侧单独开辟了一个进出通道。
这也使得周晗在林荫大道这一侧的老小区里,买下一套位于顶楼的老公房,用望远镜能从林树缝隙间看到陆家的一举一动。
老公房很狭窄,是一室户套型,将隔墙拆掉,彻底的布置成单身公寓,却也显得宽敞——周晗这几天特地赶回到国内,就想亲眼看一看陆家最后的结局,曹沫有事没事也赶过来,看他的得意之作,也将陆彦被保安殴打、郭建、陈瑶坐路旁的车里旁观以及郭建与陈瑶、郭建与保安简短接触都在看眼底。
说实话,曹沫也没有料到郭建竟然还敢牵涉到跟陆家有关的事情中来,甚至玩的动作还不小,他禁不住想,这一切是出自韩少荣的授意,还是郭建擅作主张?
而陈舒的女儿陈瑶,对陆彦也没有什么感情,早初她与陆彦是在两家的撮合走到一起,但在陈舒决意与陆建成、陆建超进行切割,以免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泥淖之中,陈瑶就跟陆彦断了联系。
陈瑶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今天出现在这里?
郭建最后从保安手里拿走的硬盘,里面又有什么?
不过,陆家轰然倒塌,郭建还想在里面搞什么事,曹沫都不想投太多的精力关注了,他穿好衣衫,收拾整齐,关掉屋里的灯,下楼梯走出这栋建于七十年代的老公房。
昏黄的路灯下,人们或下班归来,或自行车龙头上挂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肉菜,拥挤而狭窄的小区便道上,有好几辆车在兜着圈,见锋插针的寻找可以停车的空档——小区的大门口没有保安值勤,敞开着,有一间老式的理发店灯火通明,有两个老人将一个六七岁的顽皮小童摁在过于宽大的理发椅上。
曹沫却也喜欢这扑面而来的市井气息,走到理发店旁边的烟酒店,买了一盒烟跟一只打火机,蹲路边抽起来,回味刚才跟周晗疯狂的滋味;他到底是做贼心虚,这会儿也不敢联系宋雨晴或成希,就给刚回国休假的肖军打了电话。
“曹沫,你怎么在这里?”
一辆黑色奥迪从小区前的林荫大道通过,猛然刹住,又缓缓倒回来,曹丽有些不可思议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都不知道曹沫怎么没事会蹲在嘉枫小区的大门前抽烟。
看到曹丽坐副驾驶位上,而开车的是他的小叔曹方明,曹沫都是一愣。
看他小叔此时也正一脸疲惫、以憔悴的从车里探头看过来,曹沫淡淡的应了一声:“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
在新泰华赌场酒店见到曹沫将几百万美元现金以及上亿美元的支票扔赌桌上的场面,在那之后,曹方明、曹丽父女才真正了解到曹沫早已在非洲真正发迹起来,不仅是泰华、华茂在非洲的主要竞争对手,甚至在非洲的势头还在泰华跟华茂之上。
在那之后,曹方明虽说更没有脸找大哥曹雄家联系,但或有意或无意,天悦的情况总是了解得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屑一顾的小瘪三,早已经是他高攀不起的了。
而那次到卡奈姆,虽说曹方明最后没敢直接参与科奈海滨海新城等项目的投资,光伏电站项目的投资也令他心有余悸,叫他不敢再瞎折腾,但想着陆家根深蒂固,绝不可能轻易倒下,就凑了两千万的现金拆借新泰华投资,想着以后保稳吃利息,也能在新海过得非常的滋润。
谁曾想陆家倒塌,会是如此的迅雷不及掩耳。
也是考虑到陆家曾对他有援手之情,令他们在光伏电站投资的泥淖里脱身出来,曹方明将两千万现金折借给新泰华投资,都没有要求陆家拿什么资产进行抵押。
现在陆家垮了,那些有抵押的债务或可以直接交割抵押资产,或通过法院对抵押资产进行冻结,不用担心会血本无。
剩下的那些无抵押普通债务就发愁了,最后到底能收多少血本回来,现在真是未知数。
以往曹方明想着大哥家再发达,他家在新海每年也有两三百万的收入,没有必要硬舔过去,高攀不起就不高攀呗,大不了从此不相往来。
不过,他刚才开车路过嘉枫小区门口,乍看见曹沫蹭在小区大门外侧的路边,猛然刹住车,是想到新泰华投资目前所剩不多的资产,就是对科奈罗滨海新城及科奈罗湖港这两个项目所持的股权,而这两个项目的股权能卖出多少钱,则决定他们这些债主能收回多少本钱。
虽说上市公司泰华集团目前还继续停牌,但前天股东大会之后,选举新的董事会以及公司更名、海外资产置换等一系列决议,都已经通过公告对外作了披露。
曹方明现在
每天都不会轻易放过有关泰华及陆家任何一条消息,自然也有注意到这点。
一旦上市公司的海外资产置换,获得证监部门的审批通过,也就意味着新泰华炼油厂、科奈罗滨海新城以及科奈罗湖港30%的股份将置入科奈罗湖工业园股份有限公司——公告里也披露了天悦投资对科奈罗湖工业园持有36%的股份。
只要稍具正常的商业逻辑,谁都想到新泰华投资目前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持股21%,对天悦投资是有诱惑力的。
不过,这边债权人委员会成立有几天了,都不见天悦投资过来联系。
虽说在新泰华投资目前总计逾五亿的未清偿债务余额里,曹方明不是最大的债权人,但两千万是他毕生的心血,甚至还从别人那里凑了一些钱,此时遇到曹沫,他心头即便有百般不愿,又怎能不停下车问一声?
曹方明将车停在路边,与曹丽下车来,见曹沫还是蹲在那里抽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站也不是、蹲也不是。
他伸手到兜里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出烟来,见曹沫也没有递烟给他的意思,只能躁着老脸蹲下来,问道:“新泰华所有抵押出去的资产,要么直接交割清偿,要么也被法院冻结,就连陆家老大在对面那套别墅也被冰结了,现在还未清偿的资产,主要也就剩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的那部分持股——韩少荣那边都派郭建跟债权人委员会这边有过接触,你那边是真对这部分资产不感兴趣?”
“也谈不上感兴趣或不感兴趣,无非是价格!”曹沫看了一眼他小叔憔悴的老脸,慢悠悠的说道,“新泰华在这两个项目为这部分持股总持投入八千万美元,但现在想华茂以八千万美元的价格,收购这部分股权资产,大概不大可能吧——我要是猜得没错,韩少荣估计连报价都没有出,派郭建过去联络,不过是想盯着天悦有没有对这部分股权资产动手而已……”
曹沫不仅开口说话了,竟然还表示确实有关注这部分股权资产的动向,曹方明神情振奋起来,说道:“大多数债权人都不指望能以原价出售这两个项目的股权,价格还是好谈的……”
“对了,我看到陆家别墅门外守了不少人,阻止陆家人从里面搬东西出去,这些人都是谁请来的?”曹沫岔开话题问道。
“大华建筑找的人,费用是所有债主一起分摊的,怎么了?”曹方明疑惑的问道。
“大华建筑?”曹沫对新泰华未清偿的剩余债务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大华建筑作为建筑公司、建筑承包商,在新海没有什么名气,规模也有限,在新泰华还未得到清偿的普通债务里,大华建筑的债权仅一千多万,甚至都不如他小叔曹方明。
不过,作为建筑公司,却是不缺敢冲敢闯的人手。
曹沫看他小叔的神色,都不需要问就能看得出,他小叔要么找过韩少荣没有什么结果,要么韩少荣压根就没有通过他们介入新泰华后续破产重组的意思。
不过,郭建私下跟大华建筑派出来的人有着接触,难道说韩少荣现在已经谨慎到通过最不起眼的大华建筑,跟踪新泰华后续的债务纠纷,而无意再大张旗鼓的插手进来?
曹沫心里琢磨着事,又问他小叔曹方明:“大华都找人盯着这边,你们还跑过来干什么?”
以往曹沫看到了是爱理不理,都没有几句话,这会儿竟然连问出好几个问题,曹方明半蹲着说话有些累,就蹲过来,伸手要从曹沫将烟跟打火机接过去,抽根中华解解馋。
曹沫诧异的看了他小叔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发烟给他抽?
曹方明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抱怨说道:“陆家刚才报警说他们锁在保险柜里的东西,被大华建筑的人给偷了——真是开玩笑,保险柜都锁得好好的,没有钥匙、密码,谁能变戏法从保险柜里拿东西出来?不过,即便无凭无据,他们都报警了,警察到现场来,我们也只能赶过来应付一下,折腾了两个小时做了一通笔录,警察才走,真是够他们能的!”
曹沫想到郭建在离婚后还暗中偷藏车钥匙,甚至暗中进出许欣住处的事。
要说谁手里有保险柜的钥匙跟密码,指使大华的人从陆家保险柜里偷东西,大概也就是郭建了;毕竟郭建长期像狗一样跟在陆彦的身边、甚至都极深入的介入陆彦的私生活,陆彦对郭建没有防备,只有郭建有这个条件。
“我朋友过来接我了!”曹沫看到肖军将车开过来,拍拍屁股站起来,就直接往肖军那边走过去。
“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的股权,天悦真要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们跟其他债权人谈……”看到曹沫拍拍屁股离开,曹方明焦急喊道。
“行啊,打个五折,天悦全部接手下来!”曹沫拉开车门,没要急着坐进车里,转头跟他小叔说道。
曹方明一愣,新泰华投资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持股总投入八千多万美元,打五折出售给天悦投资,相当就回笼三亿左右的资金,而他们在国内大约还能继续从陆家头上追索五千多万的资产,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债权都只能打七折收回成本。
“不是两个项目的持股打五折,是你们手里的债权打五折,天悦投资可以全部承接下来!”曹沫看到他小叔想歪了,纠正他说道。
曹方明气得要跺脚,但终究没有说什么,钻回到车里才骂骂咧咧的说道:“小瘪三竟要趁火打劫,真是气死人!”
…………
…………
“你小叔?”十几年前大家都是街坊,但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肖军也不确认跟曹沫站在嘉枫小区门口的中年人就是曹方明,好奇的问道。
“嗯,他有两千万陷入新泰华,正发愁怎么脱身,时刻都盯着陆家的动静,”曹沫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打量起回国休假的肖军,见他这时候一身打扮西装革履的,好奇的问道,“你这身打扮干嘛去,哪里夜店招男公关?有这好事,怎么不跟兄弟说一声啊?”
肖军出国近三年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国有完整的休假。
除了给杨德山接风洗尘,肖军
也有出席外,曹沫都没有让肖军去天悦总部,让他这段时间多陪陪父母,他这几天也没有怎么见到肖军,看他气质大变。
“别提了,我他妈这次回国真是惨透了,回国四天连着相了九次亲——要是质量高点也就罢了,你都不知道我妈托七大姑八大姨给我找的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子,那一个磕碜啊,关键还拽到天上去。不过,我还不敢不去,我要敢耍脸子,我妈就能哭给我看——看这架势,我这次要是这趟不把婚事定下来,我妈大概不会让我再出国去!”肖军吐苦水道,“今天晚上还有两场——你晚上不用陪成希的话,陪我一起过去呗,这几天相亲,对方基本上都带着人,都快把我给吃穷了……”
虽说新海的青年男女早就习惯晚婚晚育,曹沫跟成希交往,两家人也不会急着催他们结婚什么。
肖军的情况有些特殊,出国工作三年,回国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半个月,肖军他妈就担心肖军在非洲熬不住找个非洲姑娘对付着过日子,对肖军的婚事就特别上心。
曹沫到底心虚,有些怕见宋雨晴,也有些怕见成希,当下就想着陪肖军相亲打发时间,坐副驾驶位上左右打量,说道:“你这车从哪里找来了?现在新海的女孩子都挑得很,没有五十万起步的车开出去,都不带眼看的,好像月薪低于两万的男人就不配呼吸新海的空气……”
曹沫对肖军怎么都要比其他人照顾更多——除了天悦工业有一小部分股份外,科奈罗水泥、伊波古矿业股权调整时,都让肖军拿到一部分期权。
肖军在天悦管理层,地位跟杨德山、谢思鹏、卡布贾、露西、温迪斯卡夫等人不好比,但今年的年薪加分红,有五六百万的收入。
不过,肖军他在国内的时间太短,年初时就汇了十几万给家里,买了一辆别克给他爸开,他自己都没有买车,也不觉得有买车的必要。
“我四天相九回亲,算是领教到了,人家坐下来也不谈性格合不合适,直接就问收入多少、有没有住房,房子写不写她的名字,我都麻木了——看不上眼就看不上眼呗,我就是怕我妈甩脸色,要不然我才不去受这份罪,”肖军笑道,“等会儿对方到场,最好坐下来看咱不顺眼就直接走人,我们还省得应付。”
这会儿肖军搁仪表盘上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肖军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免提,对着电话谎话张口说来,说道:“杨阿姨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会儿堵内环高架上呢——我早就出门了。啊,女孩子已经到蓝汐餐厅了啊,我可能还要过半小时才能到呢,你们要是有事,我们可以改天再约——你们继续等啊,好的,我尽快赶过去……”
“靠,你自己也要有点诚意,你这谎话说的,我都替你脸红。”曹沫笑道。
“我都迟到半个小时,对方还愿意再等半个小时,这得有多迫切想嫁出去啊?我好惨啊,回国休个假,为何要吃这苦!”肖军惨叫道,“我回国就想着先将新海有名的会所都逛一遍,东魅、温莎、大金江啊,我回国前都做出资料,结果都四天了,都没能抽出时间来,我容易吗?要不先应付过这个女孩,就直接去东魅,你有熟人能帮我们订到包厢吧?”
“我在新海,还需要去东魅找女孩子啊?我已经脱离低级趣味了,我打电话给沈济问问,他应该熟门熟路,就是没有带我去玩过,非常的不仗义,”曹沫说道,“对了,你晚上不是要相两回亲,有时间陪我们去玩?”
“这还怕找不到借口推掉?你赶紧给沈济打电话,今天怎么都要会所嫩模一把!”肖军催促曹沫赶紧打电话联系沈济,就怕电话打晚了订不到包厢。
曹沫跟肖军在路上磨蹭了半个小时,才赶到蓝汐餐厅。
杨阿姨是肖军的街坊,曹沫也认识。
大概在女孩子面前替肖军狠狠吹了一通,女孩子对肖军长年在非洲工作也不介意,很有兴趣的问了肖军好些问题。
不过,在得知肖军在新海没有单独买房,还跟父母住在一起,开的车也只是别克凯越,在非洲的“实际收入”并没有杨阿姨说的那么夸张,年薪都不到三十万,女孩子很快就冷淡下来,没吃几口菜就告辞走掉,很显然肖军这种条件是远远配不上她的。
曹沫跟肖军很是礼貌的将杨阿姨送走,沈济打电话过来说他到餐厅前了。
曹沫跟肖军结账走出餐厅,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见成希跟吴蕴玲坐后座,吓了他们一跳。
“不是我要出卖你们啊。我下午陪蕴玲在银光逛着呢,你打电话过来,我们上二楼扶梯正好遇到成希,你太兴奋了,我都咳嗽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听出来!”沈济坐驾驶位上摊手说道。
“我还以为你感冒呢!”曹沫拍脑门说道。
“东方魅丽是不是?带我们也去涨涨见识啊!”成希探出头说道,“我还真以为你晚上要陪肖军相两次亲呢?”
“我主要也是怕肖军在非洲寂寞太久,随便看到个女的就动心,这才准备先带他去东方魅丽开开眼,让他知道国内的漂亮女孩子到底什么水平,省得相几回亲就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给俘虏了!”曹沫坐进车里,跟成希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也听到我在电话怎么说了吧?我对东方魅丽真是一点都不熟悉,要不然今天都不会找沈济领路,又这么巧被你逮到了!”
吴蕴玲换了副驾驶位上,转回头跟成希告状道:
“要防他们这些男人,重点已经不是俱乐部、会所这种场合,他们已经嫌档次低了——沈济他们现在有什么商务会谈,津鸿会或者一些极高档的茶舍,服务员都个顶个的漂亮,学历高、谈吐好,更能引起他们的勾搭**!对了,沈济这段时间经常去一家叫浅云茶舍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哪里开开眼!”又跟曹沫说道,“你要真怕肖军会被哪个女孩子随便给骗了,那我们就去浅云茶舍。”
“得,我们今天就陪你去捉奸,看沈济在那里养了几个姘头!”曹沫说道。
“去,我为蕴玲守身如玉,你以为能看到我的好戏……”比起东魅,沈济也更乐意将未婚妻跟成希带到茶舍去,毕竟是正经商务会谈的场合……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同学
浅云茶舍并不是位于幽静的郊区或哪处风景胜地,而是在准海中路一座高端商场寸土寸金的底层,开辟出一块空间,装修成日式枯山水的庭院风格。
曹沫在国内要是跟丁肇强、钱文瀚、葛军、周深河他们碰头,能到津鸿会蹭吃蹭喝,他就想不到其他地方去;而跟天悦下属企业的管理层成员见面谈事,主要还是天悦总部,环境已经够好。
像东方魅丽或浅云茶舍这类的地方,他还真没有多少机会光顾;却是沈济负责的事务繁杂,要接触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等,少不了要在这些地方出没。
站在一尘不染的浅云茶舍过厅里,曹沫看装饰之精致,确实要比天悦总部要好出许多,到底是专业水准。
前台小姐身穿米白色的小西装、套裙,身材高挑,双腿修长雪白,脸蛋漂亮迷人,却是百里挑一的佳丽,看样子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露出迷人的职业笑容迎过来:
“沈总今天陪朋友过来谈工作,还是散心?”
“嗯,陪朋友过来坐坐,有什么包间空着!”沈济吃再饱,也不可能在未婚妻面前表现得跟眼前这女子很熟络的样子,语气略为冷淡的问道。
“沈总您常坐的流云间正好空着,我带您-们过去,好不好?”女孩子眼神扫过吴蕴玲、成希一眼,又在曹沫、肖军两人身上打量。
转角里有一樽石俑,曹沫好奇的摸了一下,成希在后面叫道:“曹经理,不要瞎碰东西,这里随便一件摆饰都抵你好几个月薪水呢;吴经理你说是不是?”
曹沫不知道成希跟吴蕴玲在搞什么鬼,耸耸肩说道:“我好几个月收入,都能将这栋楼给买下来了!”
见女孩子露出的浅笑,似乎他这牛吹得无伤大雅、俏皮可爱,曹沫又不能说他几个月真能买下这栋楼。
雅间的要比想象中宽敞许多,布置简约,却给人极致精美的感觉,有细格子窗能看到商场外侧淮海中路的如织行人,看一张张或疲惫或陷入甜蜜或冷漠的都市丽人的脸,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曹沫与沈济、肖军坐下来,拿出来烟跟火机出来,这才知道成希、吴蕴玲跟他们装生疏、以职务相称到底在搞什么鬼,就见前台那女孩贴着茶几边蹲下来,先将套裙下摆微微往上捋了一截,似为方便蹲下身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拿到沈济跟前,只是双雪叉弄方向恰到好处的朝向沈济,雪白光滑的大腿很能诱惑人想要往裙底深处多看一眼。
女孩子却似乎毫无感觉,抽几张纸巾沾湿了垫里面,又将茶水单拿过来打开,递到沈济跟前,声音很是软糯的问道:“沈总今天打算喝什么茶?”
女孩子看沈济,眼皮子从下往上撩,俄而又落到茶水单上,都有周晗几分神韵了。
“就这套安吉白!茶送上来就好,我们还要谈些事,不麻烦你在这里招待。”沈济有些抵不住,忙点过茶水将女孩子打发走。
“你看清楚了吧?可不要觉得他们男人来这种茶舍,真就是规规矩矩的过来谈生意的,没有一点歪心思!”吴蕴玲敦敦的教诲成希道。
“哈,我不喜欢喝茶,你离间不了我跟成希的感情,你还是将沈济拴住了,我跟肖军刚才压根就给无视了,”曹沫坐到成希身边,将吴蕴玲赶到沈济身边去,咂着嘴说道,“不过奇怪啊,肖军不习惯,却硬穿这身西装,浑身都透着不自在,一看就知道他是土豹子,但你们说说我气质上哪点就不如沈济了……我今天起床照镜子,还觉得自己挺风流倜傥的啊,人家怎么就不勾引我呢?”
“我家老沈经常出没茶舍,别人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说,关键还有这块百达翡丽啊!这里的女孩子,眼尖得很,戴的表、拿的包,一眼都能估出价来,”吴蕴玲将沈济的衫衬袖子卷起来,让那块百达翡丽彻底的露出来,说道,“虽说一块百达翡丽对你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你又不能将你的这点拿笔标脸上啊!没有这些装饰品,你以为你凭自己的脸,能吃她们的软饭啊?”
“我也就能吃成希的软饭。”曹沫笑道。
“我给你脸上写个曹百亿,这主意绝对不错啊!”成希伸手捧住曹沫的脸,从包里拿出眉笔作势要在他的脸上画。
“不开玩笑,”曹沫从成希的手下挣扎出来,聊起肖军这几天回国相亲的痛苦事,问吴蕴玲,“你们身边有没有好孩子,给肖军盯着点,省得他不留神被哪个心机女给祸害了?”
“你以为谁都能跟成希一样,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在国内还傻乎乎想着你、念着你——现在女孩子比你们想象的要现实多了。肖军平时都不在国内,谁敢保证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他们的感情能长久?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们还要跟着吃挂落,”吴蕴玲才不会吃力不讨好的替肖军介绍对象,又好奇的问道,“对了,阿克瓦、卡奈姆这些国家虽然是非洲国家,但有很多殖民者后裔,女孩子应该都很漂亮,而且我听沈济说,天悦在卡奈姆、阿克瓦以及贝宁,管理技术人员里,很大比例是英法裔……你们在西非就没有遇到过?”
“这事谁告诉你的,你问谁去——然后把‘你们’里的‘们’字给去掉。”曹沫笑道,表示不会上吴蕴玲的当。
最初接待的那个女孩子似乎从沈济的态度里,意识到刚才的挑逗唐突了,过了片刻换了一名服务员进来服务——又是一名肤白貌美、身材高材的女孩子,她走进来将茶点放下,看向肖军问道:“您是肖军先生?”
“啊?”肖军疑惑的问道,不知道这女孩子怎么会认识他。
“刚有客人说看肖先生脸熟,不肯确认,我们也不让客人随便打扰彼此的——我先过来问一声,对方好像是肖先生您的大学同学!”女孩子说道。
肖军高中毕业后考上大连的一所大学,但他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选择跟前女友同时也是大学时的
女同学分手返回新海,忍受很大的痛苦,他同时也跟以前的大学同学都断了联系。
他没想到有时候世界就是那么小,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大学同学。
肖军站起来推开雅间的门,看到过道斜对面却一个熟悉的面孔,高兴的走过去,激动的将那人一把抱住:“大博,你不会都不敢认我吧,我他妈变动有那么大吗?你还让服务员先过来确认?”
肖军又将那人拉到他们的雅间,介绍给曹沫、沈济,
“陆均博,我大学宿舍睡我上铺,我那时候总担心他小二百斤的体重会将床板压塌了,让他换到下铺来,还不乐意——他现在却瘦下来了,看上去得瘦小三十斤了吧。这是曹沫,是我高中同学,我在大学时跟你们提起过的,扎人十二刀,愣是刀刀避开对方的要害,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狠角色,现在也是我的老板,我现在就跟他混。沈济,沈总,现在也是我的老板——成希、吴蕴玲是曹沫、沈总他们的女朋友。”
“瞧你说的,把我说成混社会的了。”曹沫与成希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位子叫肖军拉陆均博坐下来聊天,能意外跟大学同学遇到,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什么时候到新海的,你是不是就在新海工作了?怎么到新海后也不联系我?”肖军这几年都没有以前的大学同学联系,也不清楚陆均成的近况。
陆均博跟曹沫、沈济他们简单寒暄过,坐下来也是热乎劲跟肖军叙旧:“我毕业回家工作了两年,实在感觉不到奔头,就辞职跑新海来——谁说没有联系你来着,关键谁都联系不上你啊!你现在混得不错啊,你这一身boss,得一万大几了吧——你回新海这几年都躲哪里去了?你以前新海的手机号是不是早就换了,你丫的狠心跟赵倩芸分手,但也不至于将新海的手机号都换了啊,你也是真狠得心下来,同学群没有一个人不骂你这孙子的。”
“我没换新海的手机号啊!”
肖军拍了拍额头,他是没有换手机号码,但过去这么久他在国内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月,在阿克瓦、卡奈姆又不会用这个手机号通联。
别人要正好在他回国期间联系这个手机号,那还真是要赶巧才行。
肖军兴奋的解释道,
“我从大连回新海没待多久,就出国工作了;曹沫跟周扒皮似的,我也是最近才回国三四天——还真是巧了,要是今天没机会遇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晓得你跑新海来工作了……”
“赵倩芸也到新海工作了,你知道吗?她死活也联系不上你。”陆均博问道。
肖军这一刻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愣怔在那里,正要将烟递给陆均博的手都有些抖起来。
曹沫知道肖军大学毕业,曾为这个叫赵倩芸的女孩子留在大连,但他父亲患癌症动大手术,不得不离开大连回到新海,当时女孩子不愿意离开大连,肖军只能痛苦选择分手;却没想到肖军离开新海后,这女孩竟然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跑到新海来找他,甚至还留在新海工作。
有时候造化也是弄人。
“赵倩芸的手机号码是多少?”肖军声音有些打颤的问道。
“她一直用的都是大连的手机号,说是你哪天有可能突然联系她,到新海后也没有换——不过,她现在换没换手机号码,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就偶尔在班级qq群里看到她在线问候一声,她最近好像跟一个追了她两年的男孩子在处对象,你确定要联系她?”陆均博问道。
听陆均博这么说,肖军犹豫了。
他一直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的说法,更何况人家都已经有在交往的男朋友,他还要联系人家吗?
这种事,曹沫、沈济他们都无法帮着出主意,坐在那里也不作声。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却不是别的服务员,而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将陆均博招手喊到门口吩咐道:“小陆,你开车送一下黄总他们!”
这人很显然是陆均博工作上的顶头上司,今天应该是陪客户或者商业伙伴到浅云茶舍来谈事情;陆均博辞职到新海来工作,就算已经有一定基础,也还处于打杂的角色上。
换上以往,陆均博会留下联系方式,另找时间跟肖军再聚,但除了看肖军情绪有些不对劲,以外意外相见带来的惊喜,跟那人说道:“顾总,我跟大学同学有好几年没见了,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到真是意外——是不是直接安排黄总他们坐出租车回去?这是我大学同学肖军……”
陆均博要将肖军介绍给上司认识,他上司却直接不爽了,扫了屋里一眼,毫不客气的质问他道:“我要是让黄总他们自己坐出租车回去,那带你来的意义在哪里?你最好将工作跟私人事情分清楚,不要让黄总他们等久了……”
那人丢下这话,转身就冷漠的转身离开。
陆均博尴尬的站在那里。
曹沫却休谅的跟他说道:“你先去忙工作,我们在这里坐着喝茶,等你回来。”
“我们客户最远住松山,我开车送他们回去,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可能要两个小时;你们等不及,我们电话联系。”陆均博这才回过神来,抽了一张纸巾,飞快写一串手机号码,就站起来推门走去。
这时候过道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沈济听着声音熟悉,探头往外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陆均博的上司站一起,招呼道:“黄总,看到我们也不打个招呼,就想偷偷摸摸的跑掉,是怕我将茶钱挂你账上啊!”
“沈总!你今天也在这里喝茶啊!”那人四十岁不到,文质彬彬的样子,穿着西服却也显得不那么合身,听到沈济在这茶间里招呼,愣怔了一下才看清沈济的脸,甩开陆均博的上司走进来寒暄,“我是真没有看见沈总……”
陆均博的上司颇为诧异的看过来,脸色变了变,大概是看到黄添宇对沈济颇为恭敬,也换上笑脸凑过来,问道:“黄总遇到朋友啊,
这边的账单,我来一并结。”
“这是泰华集团董事长沈总,这位是长创空调华东区顾启东顾总”
黄添宇给陆均博的上司跟沈济介绍身份,但也显得很勉强;很显然他认定双方的身份及地位还有点差距,陆均博的上司硬凑过来有些唐突。
黄添宇同时还不清楚肖军跟曹沫的身份,坐下来后主动拿出名片先给肖军递过去,
“博天电子的黄添宇,一直都以为都依仗沈总照应的……”
“噗嗤!”
吴蕴玲笑出声来,推了成希一把说道,
“你真应该好好打扮一下你的男人,你看他整天要么卫衣加牛仔裤、要么夹克加牛仔裤,看着都像是给我家老沈打杂的。”
黄添宇愣了一下,但转机也快,双手将名片给曹沫递过去,说道:“沈总的朋友不敢冒昧打忧,还不知道您贵姓……”
“曹沫,今天蹭沈总的面子到茶舍长一下见识,”
博天电子是做车载空调自动控制系统的,虽说企业目前发展也没有多大,但曹沫对新海涉及到汽车制造产业链端上大小近四百家企业都花精心捋过研究,所以知道博天电子跟黄添宇这个人。
三年前博天还从和熙基金拿到一笔三百万的融资,但东盛债务危机时,从博天撤出投资;彼此已没有直接的关系。
徐滨他们评价黄添宇算是学者型创业人,此时看他气质,徐滨他们的评价还是比较精准的,曹沫接过名片,又跟他握了握手,
“我没有带名片的习惯,却是我唐突了。”
“……”黄添宇愣了一下,握住曹沫的手一时都忘了放开。
曹沫的名字在新海普通市民的耳朵里还很陌生,毕竟他都还没有正式上过媒体的报道,但天悦工业刚对华宸的皮卡资产完成收购,又高调宣布成立整车技术开发独立实验室,同时天悦工业又宣布将同时开发越野、休旅型多款中高档摩托车,在业内还是惊起不小的波澜。
天悦工业的动作,在汽车产业领域绝对算不上什么,但对真正关注背后关联方的人,将泰华、东盛以及一年前新海金业的项目资产变动联系到一起,就能隐约知道天悦的真正体量有多大了!
黄添宇不像郭东虎、谢思鹏他们那么世故圆滑,乍知曹沫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怔住了,干巴巴寒暄了几句,也不知道要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
曹沫主动笑问道:“博天电子是不是接到合资厂的大单啊,叫顾总紧巴巴的盯着黄总啊?”
黄添宇有些诧异的看向曹沫,但转念想到曹沫应是从顾启东对他的态度猜到这点。
长创空调在国内虽然只能算二线品牌,但其华东大区的规格也要比博天电子这么一家小企业高许多。
唯一的可能就是博天电子的车载空调自动控制系统获得合资厂的大单,同时在硬件匹配选择上有相当的话语权,才能叫长创的华东区老总态度稍稍谦卑一些。
“合资车厂的硬件配套采购竞标,哪里是博天能左右的?是顾总有一些误解,以为找我们博天合作管用。”黄添宇说道,他也不介意将一些机密说给曹沫这样的人物知道。
说白了就是长创空调在合资车厂的初轮竞标成绩不是很好,第二轮有可能会被刷下来,才想着跟在控制系统竞标中有着领先优势的博天合作,将硬软件进行捆绑,扭转败局。
黄添宇也是推脱不开才答应谈一次,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聊下去的,这才早早的找借口离开。
当然,黄添宇也不觉得他跟曹沫、沈济有太深的内容可以交流。
一方面是和熙最初持有博天40%的股权,在债务危机最严重时,抠合同的字眼,强行要黄添宇出价八百万回购股权;这令博天电子很伤,也有些伤感情。
另一方面车载空调及控制系统,仅仅是乘用车很小的一部分,同时低端车更重视硬件,对控制系统的要求很低,黄添宇不觉得博天电子跟天悦工业会有什么合作的机会,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泰华集团风雨飘摇,但好歹也是上市公司,沈济作为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地位怎么都不可能是长创的一个区域销售老总能比的,更不要说真正对泰华集团进行控股的投资大佬就坐在眼前了。
黄添宇寒暄几句都离开,顾启东更没有理由凑过去,同时他也搞不懂陆均博的大学同学肖军,在曹沫、沈济这两个大佬身边是什么身份,暗感刚才对陆均博发脾气有些唐突了,当下也只能讪然的跟沈济、曹沫说道:“我送黄总离开,一会儿就不过来打忧沈总、曹总,这边的账,我一并给结了!”
“不用顾总这么客气,我们茶钱还付得起的,”曹沫笑咪咪的说道,“你安排黄总坐出租车回去,让大博陪我们喝茶聊聊天就好!”见黄添宇有些疑惑的看过来,解释道,“顾总身边这个陆经理,是我朋友的大学同学,今天非常巧,有几年没见,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我怎么都要留他喝茶的,就不能开车送黄总你们回去了!”
“我都跟顾总说这么晚不要麻烦陆经理了,是顾总太热情——这样最好,你们继续喝茶,我们就先走了!”黄添宇爽快的说道。
“均博,你留下陪你同学叙旧,我亲自送黄总他们回去。”见曹沫、沈济都没有要拱理他的意思,顾启东讪着脸对陆均博说道。
待黄添宇、顾启东等人离开,曹沫见肖军情绪上还没有缓过来,说道:
“这茶我喝不来了,我记得姚家巷有家夏天做小龙虾、冬天专做羊肉的小店,不知道还开不开了——那店除了红烧、白切羊肉外,炒羊肝、羊心、羊血、羊鞭、羊腰都是一绝,这节气每人再喝上几斤黄酒,最是舒服——我们开车过去,要是店还开着,我们就陪肖军在那里喝酒。能这么巧遇到大学同学,不喝酒怎么成?咱们不能傻乎乎真坐在这里喝茶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探路
曹沫打小就跟他爸吃遍新海的街头巷尾,年纪稍微大点,就带着成希、肖军到处瞎吃——因为打定主意要陪肖军喝酒,曹沫让沈济将车直接扔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他也没有喊保镖将车开过来,六个人直接打了两部出租车赶往姚家巷。
多年前破旧的小巷子早已经整饰一新。
不仅路面新铺柏油,两边的旧民居都要新做了外墙涂料,黄晕的路灯光从梧桐稀疏的枝叶间照下来。
老店换了新招牌,“徐记羊肉店”,店面不大,装修得干净整洁,老板娘却还丰韵犹存。
“你们不要看肖军现在一副深受打击,好像特痴情的样子,你们知道他高中特喜欢拉我跑老远过来喝一碗羊杂汤,是为什么吗?你们看那老板娘现在四十好几,脸上都长皱纹了,有点被岁月摧残,但十年前,长得真水灵呢,身段也挠人,肖军那时候就喜欢盯着人家的屁股看!”点过菜,曹沫低声将肖军的旧事出卖给大家知道,“赵倩芸我没有见过,但我猜啊,十之七八跟这老板娘长得比较像!”
“嗨,叫你这么一说,看着还真像啊……”陆均博拍着桌子叫道。
“有没有这女孩的照片,让我们看看像不像?”成希、吴蕴玲凑热闹说道。
“你们别听曹沫栽赃我,这家店明明是他先挖掘出来的,开始还说不叫成希知道……”叫曹沫这么一搅和,肖军情绪没有那么强烈了,笑着反口“栽赃”曹沫。
接下来没有人再去提赵倩芸这个敏感话题,肖军跟陆均博大学时感情很好,能在新海意外相逢,心底都透着兴奋。
陆均博也是很坦诚直接的人,两杯酒下肚,就将他的近况都交待出来。
陆均博大学毕业后就是回到长创总部所在的老家芷江工作,应聘到长创在芷江的总部工作了两年,觉得老家待着实在腻味,就申请到华东销售公司做技术支持。
他虽说现在常驻新海,但严格说来也不算到新海来闯荡。
长创电子以家用空调生产、销售为主,但也兼营中央空调、车载空调等产品。
新海的国产造车势力非常的孤单、 弱小,以前是华宸一支独秀,现在加上天悦工业,力量也没有增强多,但合资造车势力极其强大,零七年合资车产销量就将近四百万辆。
车用空调仅仅是汽车的一小部分,但每年四百万套也是相当恐怖的市场。
因此,但凡合资车厂每次计划推出新的车型,各大零部件以及电子控制系统供应商都会展开一番拼杀。
长创三年前才正式介入车载空调的生产、销售,暂时还没能在新海打开市场。
长创华东销售公司今年新上任的总经理顾启东,希望能在华东打开车载空调这个分类市场,然而大众、通用等合资厂进入新海立足十多二十年,都已经形成稳定的供应链体系,在产品质量及技术力量都不怎么占优势的长创想要打进去,难度可想而知。
陆均博原本就不是顾启东的嫡系,还属于应该被敲打的那一类人员,现在新的工作开展不顺,在顾启东手下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今天在浅云茶舍发生的那一幕,都不算是最过分的。
“唉,顾启东训起人来,好像个个都是他的孙子——要不是长创待遇还算可以,我好几次都他妈想跳槽不干了……”说起工作上的苦累、委屈,陆均博也是一肚子怨气。
“谁在社会上混,不是先当孙子呢?”肖军拉着陆均博喝酒,也没法说太多安慰他的话。
沈济所处的地位跟环境还好一些,但肖军在卡奈姆、在阿克瓦主持销售工作,跟下面的员工,关系好起来称兄道弟,有时候脾气臭起来,也是翻脸不认人,破口训骂都是小事。
性格软弱的销售主管,镇不住下面油头滑脑的销售人员事小,要是做不出业绩,他也没有脸仗着跟曹沫的关系,不将位子腾给别人上。
而西非市场环境复杂,公司文化以及员工的积极性及规训程度,跟国内也
远不能相提并论,特别是刚接手市场销售工作,肖军不想被手下及客户轻视,表现得异常强势,脾气也难免会急躁、火爆。
也是在熬过最困难的过渡期,很多工作都能做到得心应手,肖军待人做事才相对柔和起来。
“你现在常驻新海,那王红梅跟你到新海了没?”肖军就算想找机会帮衬陆均博,但也不可能在曹沫、沈济面前夸海口,毕竟陆均博只是他的同学,这会儿便岔开话题问他感情上的事。
“早分手了,我到新海新谈了一个,华师的,还没有毕业——她们班有很多妹子,你要是还没有谈,我让我女朋友介绍她们班的女孩子给你认识。”陆均博说道。
“禽兽!不过我喜欢……”肖军笑道。
“对了,你说你这两年在国外,对了,你们公司在国外到底做什么的?”陆均博好奇的问道。
曹沫跟黄添宇就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顾启东或许能听出他的身份,但陆均博完全不知道“曹沫”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义。
同时他也不炒股,甚至也不知道泰华集团是家上市公司,还以为是家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公司。
“我们公司在非洲,除了不买卖人口,差不多什么都做。”肖军笑道,实在也没有办法跟陆均博吹什么牛皮。
“不可能连军火也买卖吧?”陆均博开玩笑问道,这时候见桌角的手机震动,看了一眼,拍着额头叫道,“不知道姓顾的又有什么事折腾我,烦死他了!我先接个电话……”
看着陆均博走出去接电话,曹沫跟成希、吴蕴玲说道:“不是吹牛,我们现在真的连军火也一起给做了。”
“吹牛吧,天悦在非洲的安保公司买几把枪,总不能说成军火生意吧?”吴蕴玲虽然没有去过非洲,但对天悦的业务还是比较熟悉,当下就摇头表示不相信,问成希,“你觉得你男人是不是在吹牛?”
“那你们就等着看国际新闻吧,我们只是比较低调,不会大张旗鼓的宣传罢了。”曹沫故弄玄虚的说道。
“肖军回国之前,天悦工业接到一批皮卡订单,对方提出比较特殊的改装要求,以后有可能会在非洲的军事冲突中看到天悦产品的踪影,”沈济跟未婚妻解释道,“只是这事不宜大肆宣传……”
陆均博接过电话,面带难色的走进来说道:“顾启东死活说要赶过来见你们。你们要是不想见他,我就将他给回了,大不了我这次真从长创辞职不干了。”
“我们也不至于怕多一个人蹭酒啊,让顾启东过来呗,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可以跟他聊聊,”
曹沫见陆均博眼睛有些困惑,笑着解释道,
“我们以前在非洲也做皮卡的销售,量不大,去年才六千辆多的销量,接下来我们会涉足皮卡的制造,市场范围也会扩大,皮卡产品初步计划一年得有三万辆的产量,还会同步开发中低端的越野车产品,年产量也在两三万辆左右。顾启东应该是刚才送黄添宇回去时,从黄添宇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当然,我们的皮卡产品,层次还比较低档,要是长创的车载空调价格能足够优惠,完全可以给我们供货——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兄弟,顾启东一会儿过来,也不可能谈太具体的事情,你明天可以将长创的资料直接拿给肖军……”
“不会吧?你们什么公司,我怎么完全猜不到?一年两三万套车载空调的配套,已经很大的一笔业务单啊——我们这次找博天合作,是大众的合资厂要新上一款车型,零部件要国产化,但一年产销量可能也就十万辆左右。”陆均博惊奇的问道。
对合资车厂来说,一款车型就可能有十多万辆年销量,而天悦工业未来三五年内要实现的第一个核心目标,就是乘用车总年产销量突破十万辆,发展目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肖军现在是我们天悦工业的市场副总监、海外部副总裁,很牛逼的,而我们天悦工业刚刚将华宸汽车的皮卡生产线刚吃下来。”曹沫说道。
陆均博微微张着嘴,好半天都无法完全消化这个消息,愣怔了
好一会儿,才问道:“天悦才收购华宸汽车的皮卡生产线没有几天啊,这就要开发新的车型?”
旧款车型,零部件及各控制系统软件都形成固定且成熟的供应链,长创现在想要打开车载空调的市场,都是从计划或正开发中的新车型入手。
华宸这两年都没有开发新车型的计划,所以并没有被长创列入新市场的攻坚对象,但天悦工业收购华宸皮卡的事,陆均博还是略知一二,只是没想到曹沫、肖军跟天悦工业有关系,甚至地位还相当不低。
顾启东赶过来比想象中来得快,他显然已经从黄添宇那里打听到一些关键的信息,到来后先反思自己在茶舍对陆均博的不好友态度,但曹沫也无意听太多场面上的话,就将意思挑明,说道:“我让大博明天就拿资料联系肖军,报价足够优惠,同时性能及产品质量稳定性能通过评估,我们应该能很快就敲定合作……”
曹沫如此单刀直入,顾启东反倒不适应了,问道:“天悦刚收购华宸皮卡,这么快就决定开发新车型?”
顾启东也以为天悦工业要在新车型里试用长创的产品,但曹沫这时候却无意跟顾启东、陆均博他们说太多,毕竟涉及到他对天悦工业最为核心的经营思路。
通常说来,旧款车型的零部件及各控制系统供应链都是成熟且固定的,但事情都没有绝对。
伊波古矿业、科奈罗水泥、几内亚湾航运以及科奈罗工业园,曹沫现在已经很少会绕过杨德山、卡布贾、温迪斯卡夫、加隆等人直接介入具体运营事务,科奈罗食品这边更是放手不管了。
不过,他这次除了直接兼任天悦工业的董事长,现在天悦工业大大小小的事务,工作报告都要报备到他那里。
现在对华宸皮卡生产线完成收购,曹沫在接下来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亲手将原有的零部件等供应链都打碎掉、重新进行组织。
非洲市场的潜力是不小,但谁都无法否认非洲市场的层次还比较低。
无论是乘用车辆、运输车辆,价格可以说是非洲市场最为敏感的因素,要不是二手车在非洲不会那么风靡。
天悦的产品想要在非洲市场站稳脚,售价就绝对不能高过同行。
不过,天悦不能放弃对质量、性能的追求,甚至在技术研究上要持续加大投入,唯一能做的就是各个环节里的成本水分都挤干净。
除了需要徐滨、黄忆江他们在生产、技术研发等方面要搞精细化管理外,市场销售环节以及零部件供应链端,可以压缩的成本空间都非常大。
在其他方面,曹沫可以抱以“水至清则无鱼”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天悦工业的起步太晚、基础太差,他只能当成硬仗去打。
中高端轿车非常复杂,同时对精密度及稳定性的要求也极高,想要彻底打碎旧有的供应链,难度不比开发新的整车技术低多少,但华宸皮卡目前只能说是低端产品,这也意味着内部控制系统简单,电子控制部件占比低,对硬件的兼容性要比中高端产品高得多。
这为零部件供应链的重新组织带来可能。
这个想法,曹沫才跟徐滨、黄忆江初步讨论过,徐滨、黄忆江建议等顾蕃从卡奈姆回国后,才进一步讨论这一方案的可行性以及具体的细节。
他们都不建议很快去推行这个计划,除了技术方面的顾忌外,更主要还是刚接收华宸的皮卡线没几天,各个环节想要过渡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曹沫原本同意了徐滨、黄忆江他们的建议,想着等顾蕃他们在卡奈姆初步掌握了华宸皮卡的提升、改造思路再提这事,然而赶早不如赶趟儿。
华宸皮卡车载空调的控制系统非常简单,硬件替换不存在什么技术上的难度,甚至都不必动用车匠实验室刚刚组织起来、正进行整合的技术力量,普通的改装厂或汽修厂都能做好。
有这么个机会,曹沫就决定拿车载空调探路,也无意再去征询徐滨、黄忆江他们的意见。
第四百一十七章 干扰
在羊肉店喝酒到十一点钟,曹沫就打算与沈济、成希、吴蕴玲先离开,跟肖军说道:“我们就先走了,你继续陪大博喝酒叙旧吧;长创车载空调能不能进入华宸皮卡现有的供应链体系,具体协调的事你来负责跟进,我看你也不用再将时间浪费在相亲上了……”
“肖军回国休假才几天,你这就分派工作给他,他这还算休假啊?”吴蕴玲问道。
“这个工作量还不小,你要有心理准备。”沈济当然清楚曹沫的计划,同情的拍了拍肖军的肩膀,说道。
“我想着留肖军后续在国内工作一段时间,干嘛还让他继续带薪休假啊?资本家手里的钱也不是从天上飘下来的,是靠剥削来的。”曹沫无耻的说道。
“周扒皮都没有你这么狠啊!”成希笑着说道。
“这不是为咱们未来考虑嘛?不剥削肖军他们,难不成我舍得让你去干这些脏活、累活啊?”曹沫拽着成希的小手,看顾启东、陆均博要站起来相送,说道,“别,你们接着喝洒,不要管我们……”
喝酒时,曹沫就没有谈太多工作上的事,顾启东心里有多的疑问,也不便细问。
等到曹沫他们坐车扬长而去,他拿起酒杯敬肖军:“长创的产品,能不能装到华宸皮卡里,就要靠肖总你了——对了,天悦工业收购华宸皮卡,还继续延续华宸的品牌吗,还是要重新注册新的商标,好像天悦工业还没有对外公布计划?”
“收购华宸皮卡之后,国内市场目前还会继续延用华宸的商标,甚至还会继续借用华宸现有的渠道开拓市场,只有海外会独立运营新的品牌,”这些不仅是即将执行的新计划,也都已经跟华宸工业签署了具体的合作协议,没有什么保密的需要,肖军也不介意现在就满足一下顾启东的好奇心,说道,“不过我们天悦皮卡以及以后开发的新车型,会不会搭载长创的产品,还要看长创产品的品质跟价格——我跟大博关系好,也只能保证说,在同等条件下,长创的产品有一定的优先权。”
“天悦接下来要生产的,应该是华宸的旧车型,自己的新车型怎么也要两三年才能开发出来,真现在就直接更换零部件供应商?”顾启东心里还是有很强的疑问,很不确定的问道,“还是说天悦进入汽车产业的决心非常大,已经从其他地方买到新的整车技术,收购华宸皮卡,仅仅是借用华宸皮卡现在的平台?”
涉及到天悦整体产业发展战略的事,肖军当然不会跟顾启东他们泄漏什么,说道:
“这个我就不方便说太多了,反正顾总你们先准备材料。哪怕车载空调在整车里仅仅是相对次要的一个系统,但要考虑的环节也有很多,现在很多事都很难说……”
说到这里,肖军跟陆均博说道:“要不我们今天也就到这里?你明天拿长创的材料来找我,我们以后要一起推进这个事的,有的是时间聚到一起喝酒——另外,除了倩芸外,我们班还有谁到新海工作了,抽时间大家聚一聚。我回到新海,没有联系大家,也没有跟谁说一声就出国去了,是我不对。”
“你不会对赵倩芸还贼心不死吧?”陆均博说道,“你的酒量,这时候还没有喝到位了,这会儿就结束,不会急着去找赵倩芸吧?”
“……”肖军苦笑道,“我就算贼心不死,接下来可能都没有时间去考虑个人的事情。你别一脸警惕的盯着我,你跟我们接触久了,就知道曹沫真是周扒皮……”
天悦工业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仅仅依赖内生的利润,是远远无法支撑生产规模的快速扩张及技术的快速积累,唯有依赖曹沫源源不断的从外部抽血式的对天悦工业进行资金及资源上的支持。
这是天悦工业早就确定下来的大的战略发展框架,也是曹沫做的决定。
然而涉及到天悦工业内部的发展节奏,不要说肖军了,徐滨、黄忆江、顾蕃他们都在摸索中;甚至如何更快、更好的消化掉收购到手的华宸皮卡资产,大家心里都还在打鼓。
天悦工业在国内成立摩托车产品开发及测试中心,才多少时间?
他们之前甚至都没有自己的产品生产线,新开发出来的两款摩托车型也都是找代工,然后将部件运往卡奈姆进行组装。
现在接管了七百多名员工的皮卡整车工厂,全盘采用原有的管理运营团队;而这个管理运营团队一开始还是强烈反对天悦工业入局收购的,谁能保证过渡期间就不出什么幺蛾子?
走上社会四五年之后,肖军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无畏的毛头青年。
曹沫虽然之前没有流露出要让他留在国内的意思,但既然刚才明确说了,又让他负责跟进长创空调的供货事宜,他当然能猜到曹沫有可能提前推动整个供应链的重组工作,同时会让他在原先的工作之外,再负责相关事宜的协调、联络。
肖军不会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他清醒的认识,哪怕车载空调仅仅是皮卡里的一个小配件系统,真想要更换供应商,可能就要比想象中来得困难,曹沫只是指出大家要努力的方向,也会最大限度的清除障碍,但实际工作的困难不可能因为曹沫的一句话就全部抹平掉。
当然,肖军也不会看到困难就生心畏惧。
他同时也清楚,伊波古矿业也好、科奈罗水泥也好,亦或科奈罗食品、几内亚湾航、科奈罗能源,有已经打下来的扎实基础,只要大的经济环境能恢复过来,就会经营得越来越好,不用担心中途会出多大的幺蛾子。
唯有刚刚起步的天悦工业,基础太薄弱了;而这个基础甚至不是简单投入几十亿资金就能筑实了。
不要说国际一流车企了,国内造车势力,有哪家主流车企累计在技术研发上的投入是低于几十亿的?
天悦工业未来会是怎样,现在谁都说不好。
甚至任何一款车型的更改跟新增,任何一个市场或运营上的决策,都是赌博。
只要兵败一招,都会叫基础薄弱的天悦工业元气大伤。
到时候不要说追
赶国内外主流车企的步伐,甚至都有可能会被彻底的甩在后面,令数十亿投资血本无亏。
肖军一方面感到责任巨大,一方面也感觉到自己各方面的积累还是严重不够。
他之前就在考虑进修的事情,在非洲工作时没有这个条件,想到既然能在国内工作一段时间,就要将这件事也做掉,那真是没有时间为个人的感情去忧愁、难过什么。
…………
…………
第二天一早,肖军就起床先赶到蓝汐餐厅取车,在路上给徐滨打电话。
徐滨也是刚接到曹沫的电话,知道肖军暂时不会再回卡奈姆,要先在国内工作一段时间,就拉上黄忆江,三人约了地方用早餐。
肖军之前在海外,除了与周建明共同负责天悦工业在西非市场的拓展工作外,更有一项重要的就协助谢思鹏、杨德山,与卡奈姆、阿克瓦等国亲近的政要维持联络,做好公关工作。
他这次回国休假,所负责的工作都临时找人顶替,但他既然要先留在国内,这些工作自然就要固定的推到这些人头上,即便会有一些职务上的调整,也不需要操什么心。
关键还是他留在国内的工作职责跟范围,要怎么分配。
清晨时,曹沫在给徐滨的电话里说过肖军的职务调整,留在国内出任天悦工业总裁助理,协助徐滨负责市场、供应链管理以及联络天悦总部等工作。
倘若这些工作仅仅涉及天悦工业国内的旧有业务却是容易,徐滨都可以将相关工作直接丢给肖军负责,但涉及到刚收购到手的华宸皮卡资产,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曹沫在电话里一句话说起来容易,徐滨他们却有种种事需要权衡、全盘考虑。
大清早他不方便在电话追问太琐碎,就拉上黄忆江先跟肖军碰头,从肖军这里知道长创空调的事情,忍不住拍着额门叫道:“好不容易说服曹老板暂缓这个计划,等顾蕃将华宸皮卡的技术环节都摸透,初步拿出改型方案再说,怎么他转眼就又改变主意了?”
目前天悦工业的董事长,是曹沫亲自兼任。
而管理层这边,除了徐滨担任总裁以及徐立峥、黄忆江担任副总裁分管海外部及产品开发测试中心外,收购华宸皮卡生产线,给华宸皮卡的管理团队留了两个副总裁职务,名义上是协助徐滨继续分管皮卡生产线的相关事务。
而最初商议的方案,是暂时由这两名副总裁负责皮卡工厂的独立运营。
除了先全面接管财务外,徐滨都不直接插手具体的事务,甚至国内的市场销售都保持不变,继续利用华宸旧有的渠道,仅仅是海外市场由徐立峥、周建明接手;等过渡期后,也是车匠独立实验室先接手整车技术研发。
徐滨不用跑到天悦总裁找曹沫,也知道最初议定的方案,现在已经被推翻掉了。
“国内货币、财政政策双转向,天悦的资金安排必然要随之重大调整,我们只能适应……”黄忆江却是很快就想到原因,唉声叹气道。
国内货币、财政政策双转向,直接受益的是东盛地产,目前已经彻底走债务危机的阴影,而在此时之前,天悦、新鸿以及东江证券计划要为东盛地产再筹措三十亿左右的资金去腾换一年内到期的短期债务。
现在不需要了,天悦投资接下来一年内的资金安排,自然也要随之做调整;那天悦工业也将有可能要比预计中的,多承接一部分资金注入,很多工作计划也就会提前执行,或进行相应的调整。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
“肖军的职务安排只能照曹老板的指示来,但先通过工作邮件宣布,不搞得太正式,另外工作范围及内容,也先含糊两天,邮件就说你先协助我对接皮卡厂的联络工作,给大家留一个缓冲时间——咱们也不能完全照曹老板的脾气干,我们要先喘一口气,你也正好趁这个时间,先将国内的工作先熟悉起来,”徐滨说道,“你那个大学同学拿资料过来,你先研究着,然后我们三个人找时间先碰一下头!”
“好的,一切都听徐总你的安排!”撇开私人感情以及大的原则,在工作上,肖军当然也是要紧跟徐滨、黄忆江的节奏走。
…………
…………
肖军之前主要在西非工作,国内都没有专门的办公室。
赶到天悦工业,徐滨、黄忆江手头都有一摊子事,肖军先找了一名行政秘书替他收拾出一间办公室来,他自己找了一堆资料先学习着。
他在海外,也主要是负责阿克瓦的诸多事务,其中也包括华宸皮卡在阿克瓦的市场拓展。
华宸皮卡零七年在阿克瓦的销量,都不到一千辆,肖军也了解一些资料,但都停留在表面的性能数据等方面。
现在他倘若要介入华宸皮卡的供应链,甚至要直接供应链管理,凭借以往对华宸皮卡的了解则远远不够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更恨自己不是汽车制造或相关专业毕业了。
陆均博十一点才将所需要的资料整理好,赶到天悦工业;这时候曹沫在天悦总部刚将日常工作处理好,恰好打电话给肖军问陆均博有没有将长创的材料送过来。
肖军就直接开车带着陆均博赶去湖畔总部直接见曹沫。
“我昨天回去上网搜索了天悦的资料,日那个隆里咚的,你们在非洲不会真是贩卖军火的,名不经传,却突然间能拿出那么多的资金收购这个收购那个、一通买?”陆均博跟肖军往湖畔大楼走去,看楼前铺的是深灰色大理石,非常八卦的打听天悦的发迹史。
曹沫虽然没有接受过国内媒体的采访,但无论是注资东盛地产,还是联合新鸿投资、东盛控股拿下泰华集团的控股权,怎么可能不引起财经媒体的注意?
即便争夺泰华集团的控股权,是通过并购基金实施的,但国内证监部分对上市公司的实控人信息披露有穿透性要求,天悦投资已经注定再无法从财经媒体的聚焦灯下遁形。
陆均博有准确的目标后,再上网搜索,自然能搜到天悦投资颇多的资料,但天悦投海外业务,网上的材料犹豫是简单,陆均博难以想象,仅仅靠开矿以及水泥生产,短短四五年间怎
么可能聚集巨量的财富。
就算开金矿,也需要成本跟积累啊。
新海金业目前市值回落到四百多亿,依然是庞然大物,但在周深河执掌之前,作为地方性的金矿就已经独立发展二十多年。
“你也别打听这个,打听那个,”肖军截住陆均博的话头,问道,“这材料里的内容,你都了解透了?这件事能不能顺利推进,相当程度上由你这个经办人,对整个系统的熟悉及了解程度。我上午找时间粗略了解一下国产车载空调的供应情况,目前能进行替代的厂家非常多,长创仅仅是其中一家,我们最终应该会选择能跟得上我们进度的厂家合作。”
“之前长创新海分公司没有这一块的业务,同时总厂那里也不做系统,主要向车企推销硬件,”陆均博说道,“要说两个月前,你问我懂不懂,我还只能蒙你,但现在真要好好感谢顾启东心急想吃下这块热豆腐,不要说硬件,简单的系统控制部分,我都能将你们给忽悠晕了!你们的专业技术,都未必能比我强。”
“顾启东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过来?热情好像比昨天稍稍减了一点?”肖军问道。
“我出发前却是问他来着,顾启东说让我先跟着你走天悦工业的内部程序,障碍或许能更小一些,也不妨碍我跟你叙旧;等到关键节点他肯定会亲自出马的,但他没有想到曹沫会这么空闲呀。”陆均博很难注意到一些极微妙的细节,只是如实将他了解的告诉肖军。
肖军猜测顾启东可能跟外界的普遍看法一样,将天悦工业视为天悦产业多元化发展的尝试之一,因此认为曹沫即便是手握重金的大老板,太过急切的态度也不可能推动事情很快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肖军带陆均博走进曹沫的办公室,正好郭东虎在里面谈事情。
“肖总现在怎么开一辆别克啊,怎么将天悦工业的门面撑起来啊?”郭东虎看到肖军开车进停车场,打趣道。
“也比直接丢一辆华宸皮卡给他开要好!”曹沫笑道,见郭东虎要走,让他留下,“不管事务有没有关联,全系统都要了解、熟悉相关的造车事务,老郭你也留下来听一听!”
“这么说,我可真嫉妒了。”郭东虎叫道。
郭东虎当然清楚天悦工业是曹沫一力推动的重中之重,而其他业务,曹沫的态度是整理、整合。
照最初的计划,科奈罗食品的国内工厂要整合到泰华集团的粮油事业部,国外投资要整合到泰华集团的海外投资事业部之中。
作为科奈罗食品国内进出口贸易、市场以及国内工作的总负责人,郭东虎是抗拒这个方案的——真要如此执行的,他日后整合到泰华集团粮油部担任副总裁就顶天了。
这段时间找曹沫汇报工作甚勤,他知道无法改变曹沫国内重点发展天悦工业的决心,就想着说服曹沫最终将科奈罗食品整合进天悦实业。
哪怕是将科奈罗食品的海外种植园资产整合进天悦实业,他也能有位子继续在天悦——而哪怕他在天悦实业的某个事业部任副职,但相比较整合进泰华集团,他留下来到底是嫡系元老。
国内货币、财政政策双转向,很多计划都需要做相应的调整,两家上市公司的资产重组计划要不要做相应的调整,还需要深入的讨论,曹沫还不会急于做决定。
天悦实业的更名注册还没有完成,海外资产置换要获得证监部门批准后才能正式实施,因此曹沫还需要在国内留一段时间。
曹沫就想着趁这段时间,将天悦工业的供应链管理工作,亲手梳理出一个头绪出来。
皮卡作为中小型车种,所采用车身空调采用的都是压缩机由汽车发动机驱动的非独立式系统;也因此在行驶过程当中,车身空调系统运行的稳定性相对较差。
这在中低档车型表现更为明显,想要提高稳定性,不仅对压缩机、电控离合器、冷凝器、蒸发器、膨胀阀等部件的品控要求更高,其电子控制系统部分要求相对也高。
然而,不管怎么说,华宸皮卡作为中低端车型上,车身空调系统怎么都要比更强调乘座舒适性的中高档轿车简单得多。
只不过,为了体现长创的产品先进性以及自己对相关技术的熟悉程度,陆均博自己也动了点小心思,有意在介绍产品资料时稍稍的浅入深出,将一些简单问题多绕了一些专业术语以及专业原理进去。
郭东虎只需要作简单的了解,最是轻松,而肖军今天才临时抱佛脚的深入了解相关知识,两个小时听下来,都感觉到脑胀微微发胀,熬到一点钟,明明都饥肠辘辘了,却没有什么畏口。
却是曹沫兴致很好,完全没有精力被消耗的样子,吃过盒饭就跟肖军拍板道:
“你先跟徐滨、黄忆江汇报,然后抽时间这周将相关人员召集起来进行评估替换的可能性……”
“……”肖军都禁不住困惑的看向曹沫,难以确认他这样真就彻底了解车身空调系统的复杂性了?
“我亲自推动这件事,你们不要怕会遇到什么阻力!”曹沫说道。
顾启东、陆均博在相关领域,都未必能算得上专业人士,毕竟长创不涉及到最直接的电子控制系统,他们二人又以销售及技术支持为主,但顾启东、陆均博在实际工作中,却更容易接触到真实的情况。
然而,因为或利益或人情,以及他们对形势的自我判断等种种微妙的因素,会叫信息在传递、表达过程中出现严重的扭曲。
不论是顾启东、陆均博,亦或是肖军、徐滨、黄忆江都无法排除这些干扰。
比如说徐滨、黄忆江要考虑华宸原团队的情绪、要考虑天悦工业现有的消化能力;而肖军更倾向配合徐滨、黄忆江他们的工作。
顾启东今天没有直接到场,昨天夜里就多少表现出对天悦工业信心不足,以为天悦工业太过急躁、后劲却不足;而陆均博则多多少少有突现自己、炫技的心态。
他们都不能说有什么错,但在正常的商业决策中却不可避免、或多或少会造成干涉,然而曹沫却能最大限度的排除掉这些干扰……
而要是他不能做到这点,天悦工业如何实现突围?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财大气粗
“肖助理刚走马上任,就要将关系户塞进来,我没有意见,但我想知道,肖助理对造车了解多少?热交换处理系统虽然在整车成本中占比很有限,一套系统就一千多点,看着也不像是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江浙一带有能力生产相应设备及控制元件的,有十几二十家,但肖助理知不知道,一套系统要整合到车身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并非是肖助理想象中的家用空调,拖回家内外机一装就可以用了,车身系统,压缩机要靠发动机带动,控制元件需要集中到整车电子系统里,以及所有的部件要合理的利用有限的空间进行布局,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不经过充分的讨论、论证,不进行反复的实验,现在就要直接更换一个子系统,安全性及稳定性如何保证,出了问题,后果谁来承担?”
因为知道推动整件事,一定会受到原来团队的抵制,肖军决定由他将问题抛出来,以免徐滨、黄忆江跟皮卡团队产生尖锐的对立,而没有缓和的余地。
只是他没有想到,责难会如此凌厉、不留情面。
而孙卫刚一连窜的责难里,夹杂大量的专业术语,流露出毫无掩饰的轻蔑。
肖军也是措手不及。
他这几天突击式的啃了几本专业著作,也只是临阵抱佛脚,自然没有资格跟孙卫刚这样的老江湖讨论技术性的细节,而他又不想动不动就将曹沫搬出来,发现以他的地位却是很难有力的去回击孙卫刚。
“孙总,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是讨论有没有可行性?”徐滨轻咳一声说道。
“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是现有的系统出了问题,还是现有的技术不够成熟?如果仅仅是你们临时起了一个念头,就要折腾一下,我们是无所谓,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生产还要不要持续进行下去,工作还要怎么做?我说你们磨刀霍霍,是不是也太急躁了些?”在华宸时,孙卫刚就要比徐滨、徐立铮他们资格老多了,这时候对徐滨的质问也是夹枪带棍,甚至不惜以撂挑子相威胁。
徐滨往在座其他人看过去,见别人眼神里或有不屑、或回避他的对视,或有着无言的冷漠,也能猜到孙卫刚对老团队的所有成员都做过工作。
很显然哪怕这次提出更换车身空调系统仅仅是一次试探,他们也无意退让半步。
徐滨也了解到孙卫刚有联系别的车企以及江浙附近有意进入汽车产业的投资人,现在看他态度如此强硬,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家已经谈妥,但真要让他带着整个团队出走,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的棘手。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看到曹沫都没有事前通知一声,就夹着一本记事本推门走进来。
徐滨刚要站起来,将会议桌这头的位子让给曹沫;曹沫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主持会议,他就从窗边拉了一把椅子,挤到会议桌旁的一个空位里坐下来。
曹沫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对华宸皮卡资产的收购谈判。
而他即便兼任天悦工业的董事长,也没有参加接管华宸皮卡的典礼,也没有在皮卡工厂出现过。
因此,在华宸皮卡老团队成员里,只有孙卫刚与另一名叫赵一平的副总裁跟曹沫见过面,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也都能猜到曹沫的身份。
“原本上午约好跟新鸿的钱总见面,没有想着过来参加你们的评估会,但临时被新鸿的钱总放了鸽子,又有时间了——孙总,你们已经讨论到哪里?”曹沫刚才在会议室外已经听到孙卫刚咄咄逼人的质问声,他打开记录本,绕过徐滨,直接让孙卫刚介绍会议的进程。
在曹沫面前,孙卫刚却是要收敛一些,说道:“华宸皮卡最初引进的就是成熟的技术跟生产线,之后花费五六年的时间,陆续将百分之七八十的元部件都进行了国产化,极大的降低了生产成本,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而依造行业内的惯例,无论是从运营生产的稳定性,还是从车身可靠性、安全性考虑,在没有出大纰漏的情况,都不会随意更换现有的元部件供应商;一定要换,那也是只新车型开发过程中进行。那样才有充足的时间去验证可靠性及安全性——肖助理回到国内,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虽然肖军没有点破,很多人都能想得到,但曹沫不会给他们装糊涂的机会,说道:
“这种打破常规的做法,不是肖助理突发其想,是我提议拿出来要大家讨论的——既然大家没有将心思放在方案的可行性讨论上,都在猜测背后的意图,那我就要问问,是不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曹沫既然过来了,就不会再将问题局限在更换车身空调系统的可行性讨论上,而既然他们都猜测他这次是要对老团队下手,那就让他们直接这个问题。
曹沫眼神缓缓扫过华宸皮卡老团队参加这次会议的九人。
孙卫刚与赵一平之前就是华宸皮卡事业部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两人年纪都不大,四十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的年龄,无论是精力、工作经验,还是技术水平,都可以说是处于他们个人最好的阶段。
其他七人,三十到四十岁不等,其中三人是华宸内部培养出来的骨干,另外四人是华宸这几年为振兴皮卡业务,从外部引进来的职业经理人。
虽说跟国内其他厂商相比较,华宸皮卡业务亏损不算太严重,还算中规中矩,但华宸皮卡团队并没有真正的融合成一个整体。
他们现在貌似能团结起来,无非是刚刚被并购过来、自然而然产生的抱团意识所致;他们对未来的职业发展担忧,对天悦工业现有的团队不熟识而产生隔阂。
所以徐滨才希望能有一个相对较长的过渡期,去着
手解决这些问题。
等了一会儿,曹沫见没有人挺起胸脯来回答他的问题,他便继续说道:“将华宸的皮卡线收购过来,也有大半个月,我这个董事长没有跟大家见面,事务比较繁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大家认真的去思考虑华宸皮卡这条线以及众人各自的事业发展要怎么走,要大家思考怎么融入天悦工业中来,要大家自己观察、思考天悦工业的未来会是怎样。现在看来,大家都考虑得很多,却基本上都考虑偏了。你们以为天悦工业仅仅是天悦产业多元化的一个试点,是我一次任性跟急躁的冒险,就以为华宸皮卡这条线对天悦产业的命运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以为徐滨要对在座的诸位要更小心翼翼的伺候起来。我今天坐在这里,可以将一些答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天悦工业不是我发展产业多元化的一个试点,而是我的一个决心,我这么说,大家应该会重新思考、梳理华宸皮卡这条线跟天悦工业的关系了吧?”
“……”会议室鸦雀无声。
“天悦工业对我来说,才是不可或缺的,我未来会源源不断的从外部抽血,保障天悦工业在造车领域的快速发展。因此,华宸皮卡这条线,对天悦工业就仅仅是一个试验品,不存在损失不起的问题,更不是不可或缺的。华宸皮卡这条线没能做起来,实验失败了,天悦工业会很快就会有资金去收购第二条、第三条线,甚至去购买国外公司,引进全新的技术,重新组建新的线。因此在座的诸位,对天悦工业更不是不可或缺的,你们不能将华宸皮卡这条线做到我期待的目标,明天就会有新的人、新的团队替代掉你们,不是简简单单的供应商的替代!因此,我今天过来,已经不是想再听你们讨论车身空调系统替换可不可行了,而是要你们今天就要讨论出来,进行替换,需要做哪些工作,你们能不能独立完成,需不需要外部的技术支持,额外需要多少预算,以及在控制成本不变的情况,最大限度能提升多少性能,技术标准怎么提高。当然,想必你们也都很清楚,真正要讨论的并不是车身空调这一单独子系统,我真要希望你们所达到的目标,就是在保持当前的成本预算下,华宸皮卡在性能及品质上,能有多大的提升空间?希望你们不要让自己沦为失败的试验品?你们最终的出路,是融入天悦工业的团队,天悦工业目前也为后续的管理层团队预留了10%的股权增持空间……”
“老徐,我们出去,让他们自己闭门讨论吧!”曹沫让徐滨、黄忆江、肖军跟他出去。
走回到徐滨的办公室,曹沫拿出烟扔给徐滨他们,说道:“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世间难事多,然而大多敌不过财大气粗——你要受他们的威胁,又怎么可能将他们的头按下去?”
“近年汽车市场需求一直都在高速增涨中,就算是经济危机期间,国内的汽车市场销量都是正增不了,更不要说最新的经济刺激政策出炉后,更明确要求加大对汽车制造业的扶持力度——江浙有不少资本早就蠢蠢欲动,近期估计就会有落地的项目,甚至华宸的轿车资产近期谈妥卖家,都不叫人奇怪;而据我的消息,孙卫刚他们也确实有接触一些投资人。”曹沫可以财大气粗的说不介意整条华宸皮卡生产线都变成不名一文的废墟,但徐滨还是要考虑实际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去逐一的解决问题。
“我这段时间没有跟孙卫刚他们怎么接触,但不意味着我这个董事长没有干正事啊,”曹沫笑道,“几家有意接手华宸轿车资产的投资方,这几天找我跟钱文瀚吃过几次饭,试探的意图很明显,我也从他们那里确认了一些信息。孙卫刚其实没有出路,更不要说带整个团队出走,但他显然将你们都唬住了……”
“哦,他到底接触了哪家资本,这么轻易就将这些关键信息透漏给你知道?”徐滨好奇的问道。
“目前重新有意愿接手华宸轿车资产的,还是浙省的新沪投资以及苏省的中石国际,孙卫刚都有找他们接触过,应该也自诩有能力顶替华宸轿车现有的团队,但新沪投资以及中石国际,应该是更希望将孙卫刚个人招揽过去,以便能在收购华宸轿车资产时发挥作用,却无意让他管理新的团队……”曹沫说道。
谁都是聪明人。
中石及新沪想着将孙卫刚招揽过来,一年开百十万年薪,但只要在收购华宸轿车资产时稍为发挥一点作用,就是上亿甚至数亿的利益得失,然而对孙卫刚管理团队的能力,却并不认可。
这笔账真是算得精明。
“你觉得孙卫刚有能力领导好现有团队?”徐滨问道。
倘若需要杀鸡骇猴,徐滨也不介意直接从孙卫刚下手。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能力跟专业水准,肯定是过关的,现在就看他能不能转变过来,跟你们一条心了;给他一个机会吧。”曹沫说道。
对一家企业,能不能得到快速发展,有时候内耗比能力的强弱更为致命。
曹沫既然对天悦工业如此重视,当然不会将团队重塑的工作,都丢给徐滨他们负责。
天悦工业的基础还是太薄弱,哪怕是仅仅收购华宸的一条线,收购总值不过六个亿,却还是被业界认为是蛇吞象式的并购,这自然也会叫很多简单问题复杂化。
孙卫刚的团队闭门讨论两个小时,得出的结论替换车身空调系统是可行的,也不需要寻找外部的技术支持,但他们也没有放弃抵抗,强调了这次替换会给车身的稳定性、安全性带来难以预见的隐患,需要额外拿出预算开发新的控制系统;而长创产品要匹配进行,需要进行必要的测试,却也难以保证会有性能上的提升,或者说这种提升是没有价值的。
总之,他们可以迫于老板的淫威去干活,但干坏了,这个责任他们
不背。
…………
…………
曹沫一意孤行的推动整件事,孙卫刚等人的意志不足以跟他对抗,整件事的推进自然就顺利。
长创执意想打开车载空调的市场,除了关键的元件开发、生产外,也有一定的技术力量能开发控制系统,跟不同车型做匹配。
长创在这方面的技术力量,是没有办法跟博天电子这一类的专业公司相比,但华宸皮卡即便提高了技术、性能及品控的门槛,也要比更精密的中高档轿车低一截。
长创内部经过研究,为了拿下这有代表意义的订单,非常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匹配工作都承揽过去,不叫华宸皮卡承担额外的成本。
华宸**十年代引进摩托车发动机及整车技术、生产线,对成本控制极严——当时国内摩托车仅发动机的销售就高达六七千元,华宸最早将摩托车发动机的制造成本降到千元以下,这给早期的华宸带来巨大的成功。
华宸后续引进皮卡、轿车生产线,受以往的成功经验所主导,一直都在倍加重视成本控制,对品质以及性能的要求,都是过得去就行。
华宸汽车刚推上市场,跟奥拓一样,在中西部市场还小获成功,但市场的需求是随经济发展不断变化的。
过于低端的定位,华宸轿车很快就被市场所排斥,国内销量逐年滑坡,只能将目光放到更低端的海外市场上去。
而华宸企业内部失去进取的动力之后,各种**滋生。
即便这些年随着国内汽车产业链端日益完善,元部件越来越价廉物美,技术水平越来越高,但华宸各种车型的成本没有明显下降,品质却也没有明显的提升。
曹沫不想压榨华宸皮卡的现有制造成本,甚至会尽可能压缩下游的销售、市场开拓等方面的开支,以便华宸皮卡在售价不变的情况下,制造成本还有大幅上涨的空间。
华宸皮卡的性能、品质标准则必须更大幅度的提升上来;而原有在性能及品控不能达到新标准的供应商,也必须全部淘汰掉。
虽说对华宸皮卡的性能提升,技术方面的主要工作会交给车匠实验室负责,但华宸皮卡的旧团队,不进行根本性的重塑,内部无谓的消耗都会令他们所有的努力大打折扣。
因此在顾蕃及车匠实验室准备好之前,曹沫要先利用车身空调这一子系统的替换,当成一条凶狠的鲶鱼,将水给搅活起来。
而华宸皮卡的生产即便在这一期间会出现严重的停滞,损失也是有限的,也要比过渡期无限期拖延下去要好。
曹沫也没有将相应的匹配性工作都交给长创负责。
除了车匠实验室独立运营外,天悦工业内部也第一时间成立相应的皮卡应用技术实验室、研发测试中心。
这原本是徐滨、黄忆江用于制衡、鞭策孙卫刚等旧团队的一步棋,这时候自然要发挥出作用来。
同时曹沫也要徐滨找博天电子签署相关控制及匹配技术开发的合作协议,成本单独列算——天悦工业基础太薄弱了,想要追加,就要多管齐下,额外投入的成本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
…………
这段时间要说最难熬的,未必就是陆家人。
陆建成、陆建超兄弟俩最终赶在十一月底之前飞往加拿大,他们到底给自己留了几千万的养老钱,国内外也还有一些其他的资产可以变现,远不至于会流落街头。
黄鹤斌的状况要凄凉一些。
他是相信海外项目能做出一番名堂出来的,不仅将他这些年来的积累都投了进去,还找亲戚朋友找了上千万。
他个人在新泰华投资的少量持股自然不用再谈,而除了给前妻留了一套房子外,其他资产都处理掉,才算是将亲戚朋友的债务都清理掉。
然而不管怎么说,黄鹤斌却也有“无债一身轻”的轻松感。
“这个养生药,真的有效,我亲身试验半个月了,每天醒过来都是一柱擎天,你没有想到我这个年纪,还能比二十岁的时候还生猛吧?我看我们暂时也不用去找其他出路了,将这个品牌代理拿下来,再在新海投百十万,开一家养生会所,找一批有点姿色的女人做服务,顺带推销这个养生药,以我们的人脉关系,这点资金其实不用愁,也不用担心各方面关系疏通不了。我们先一年二三百万混上温饱,再慢慢考虑发展壮大——你也别皱眉头,我们也就打打擦边球,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安全得很,不会出什么事的……”
坐在嘈杂的茶馆里,姚海明神秘兮兮的将一小包中药放在茶桌上,开导黄鹤斌道。
“这药里有什么门道,我们还有必要自欺欺人吗?崇海有家贸易公司,目前打算到非洲开一家加工厂,还缺一个副厂长,我前天去谈过一次,彼此都比较满意,我准备答应下来,”黄鹤斌说道,“那家公司还有一些中层职务空缺,你也可以过去试着谈一下。”
“什么公司,能给你开多少年薪,有五十万吗?”姚海明不耐烦的问道。
“目前一年开三十万,净拿,也够了。”黄鹤斌说道。
“一年三十万够干啥啊?”姚海明问道。
黄鹤斌心里叹了一口气,老人都彻底树倒猕狲散了,他也不想跟姚海明争执什么,又坐着那里喝茶聊了一会儿天才离开。
黄鹤斌走出茶馆,刚将停在街边的自行车开锁,抬头看到旁边一辆奔驰商务车这时候打开后门,蓦然就见曹沫坐车后座里正朝他看过来。
“我不是一个眼睛揉不进一粒砂子的人,有兴趣进车里坐一坐?”曹沫问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合作者
喧嚣的冬日街头,欲坠的夕阳卡在远处两栋高楼之间,红艳绚烂;夕阳光照入车中,曹沫坐在奔驰七座商务车深邃第二排座位上,身子靠着打开车门的另一侧,却没有一丝幽暗之感,还甚为是明亮。
这时候正值晚高峰的起端,最是街头热闹之时,意料之外的等候叫黄鹤斌却觉得四周静寂。
他怔怔的看向曹沫好一会儿,才省过神来,将自行车重新在街边锁好,弯腰坐进车里,才看到宋雨晴坐在最后一排。
后面有车被堵住,不耐烦的按着喇叭,曹沫示意司机沿着静海路往前开。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能一直看着夕阳沉没入高楼大厦的水泥森林之中。
“日新机械加工厂一个副厂长,年薪才给三十万,真不高啊,以你的资历,在国内随随便便找个工作,也不会比这个差,看来你还是割舍不下非洲啊!”曹沫掏出烟盒来,先自己点了一支烟,又将烟盒跟打火机递给黄鹤斌。
黄鹤斌不觉得自己有将到日新公司应聘机械加工厂副厂长的事跟几个人说,却不知道曹沫为何能知道这事?
就算是姚海明已经投靠了曹沫,但联系起来也不应该这么快,在他下楼梯出茶馆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能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汇报给曹沫啊?
严志成?!
黄鹤斌脑海里迅速迸出另一个名字来!
科奈罗滨海新城全面陷入停工,新泰华投资、泰华集团的员工全部撤回国内,新泰华赌场酒店也随之停业,无法继续经营下去。
严志成二十多年没有回国,这次也是难得的赶回国探亲;黄鹤斌前天还特意在所租房子附近的一家黄海海鲜酒楼请严志成、严明叔侄吃过一顿饭,他在席间跟严志成、严明说过自己日后的打算。
就像是打通关窍,在这一瞬间黄鹤斌想明白很多事,心想自己就是一个蠢货,严志成早他妈是曹沫的人了,他竟然还跟严志成唏嘘不己。
陆家兄弟也他妈都是蠢货,竟然都没有想到这点,败在曹沫跟韩少荣的手,真他妈一点都不冤!
黄鹤斌心头有无数头草尼玛轰然践踏而过,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烟跟火机点上,叹气说道:“吉达姆家族垮台后,严志成身陷牢狱,后来他说得朋友相助勉强从牢狱脱身,原来他这个朋友是你啊!”
“他这个朋友是周晗,我懒得管这事。”曹沫说道。
黄鹤斌才不觉得当中有什么区别。
曹沫又说道:“你既然割舍不下非洲,应该不会介意重返卡奈姆吧?”
“天悦会有我的一席之地?”黄鹤斌不以为然的一笑,当曹沫是在开一个无关大雅的玩笑,他不可能天真到信以为真。
都二十一世纪了,缺啥都不缺人才,黄鹤斌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他就算有点作用,他能融入天悦现有的体系中去?
他已经不会再自欺欺人了。
“天悦当然没有你的位置,但科奈罗滨海新城应该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曹沫很没素质的将烟灰弹落到车窗外,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天悦实业的海外资产置换刚获得证监部门的批准,但就算如此,科奈罗湖工业园也仅持有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以及新泰华炼油厂30%,并没有一锤定音的话语权。而韩少荣两度失利,近期都不怎么见人,有几分反省自身的意味,但华茂显然也不会放弃对科奈罗湖滨海新城、港口及新泰华炼油厂的持股,甚至对新泰华投资所持的那部分股权都不会轻言放弃。而虽然弗尔科夫投资眼下也很想推动诸多项目的后续建设,但大家对新城、港口以及炼油厂未来的利益很不一致,短时间很难谈出什么名堂来。我想着你既然对非洲割舍不下,重返卡奈姆应该还能找到你的位子!”
“……”黄鹤斌靠着车椅盯着曹沫的脸,似想看透他内心真正所想,过了片晌,才问道,“确定是我自己能找到这个位子,而不是你看我‘可怜’或别有居心,‘赏赐’我一个位子,然后在我的脖子套一根大铁链子,我从此往后就听你差使?”
“你这些年卖身给陆家兄弟,又何必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曹沫问道。
“还是有些区别的——也许以前不在意,现在却突然在意了呢?”黄鹤斌声音低沉说道。
“这个位子是不是你来坐,以及管理团队的成员,是不是都全凭你挑选、组织,我现在都没有决定权,需要你自己去说服华茂、弗尔科夫投资、华茂、新泰华投资的债权人委员会以及德古拉摩市政委员会最终接纳你,”曹沫说道,“我个人就算能在必要时投你一票,但你拿到我这一票后,却最终选择跟韩少奇合作,或跟奥本海默或斯特金合作,我还能拿你有辙?你不要低估了你自己。”
黄鹤斌看着曹沫不吭声,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会如此轻易的相信曹沫的话。
“你不要以为我说服鲁伯特家族、布雷克家族以及卡巴查、菲利希安家族同意拿科奈罗能源的股权置换到天悦实业,是许下什么承诺—
—我对他们是有一些承诺不假,但没有承诺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一定要建设、发展成功,只不是承诺在其他方面给他们利益上的补偿。我是不愿意看到科奈罗滨海新城变成烂摊子,但这些又实在是鸡肋,食之无味,实在不值得花太多的精力进去,便想你或许心有不甘,才跑过来找你的……”曹沫说道。
这诸多项目,是黄鹤斌一手负责推进,他当时清楚这诸多的项目里,最具价值的是新泰华炼油厂,但新泰华炼油厂51%的股权已经落入弗尔科夫投资手里,新泰华投资已经失去对炼油厂的持股,华茂持有仅19%,最后剩30%的股权置入科奈罗湖工业园名下。
科奈罗滨海新城也好、科奈罗湖港也好,最初时都是为炼油厂做的配套;即便后续扩大了投资规模,也只是显得大而无当罢了。
弗尔科夫投资占得炼油厂的控股权,当然不可能拱手让出,然而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大而不当,加上现在经济形势严峻,弗尔科夫投资大概也不愿意承担这两个项目太多的后续投资建设责任。
这么一来,矛盾就出现的。
不说近期变得有点沉默的华茂了,更不要说实际掌控新泰华投资的债权人委员会了,天悦对炼油厂的持股有限,也就没有道理对有如鸡肋、投资规模却巨大的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港口承担更大的投资建设责任。
更不要说华茂像一头沉默的野兽,也在这些项目里也有持有股份。
“我这几年的心血都扔在德古拉摩,我是不愿意看到这些彻底变成无可救药的烂摊子——但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想将我推出去当枪使,而我就是给人当了这些年的枪,最后才落到这地步,你觉得我会不明不白的再跑回卡奈姆吗?”黄鹤斌吸了一口烟,盯着曹沫问道。
“这么说,没得谈喽?”曹沫问道。
“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们就是当枪也好,当刀子也好,都是有价格的。”黄鹤斌说道。
“有价格就好谈,我现在也可以说是财大气粗——你需要什么价?”曹沫笑着说道。
“我要知道你的真正想法——就算有一天知道会横死在德古拉摩的街头,我总不能死不瞑目,”黄鹤斌盯着曹沫说道,“你是想将炼油厂的控股权拿到手,最终迫使华茂以及弗尔科夫投资都不得不退出?”
“我在你的心里,真就这么上不得台面?”曹沫问道。
“哦,那就是说,你主要想将科奈罗滨海新城及港口的控制权拿到手,但现在成本太高了,也无法确保华茂、弗夫科夫投资不会搞出什么意外因素出来?”黄鹤斌问道。
“就当是吧。”曹沫说道。
“这么说,我去见韩少荣、尼兹.奥本海默以及斯特金.福斯特时,要确保他们相信是我能够说服你,而不是你已经说服了我?”黄鹤斌问道。
曹沫点点头。
“不过,韩少荣可不是轻易能糊弄的人啊!”黄鹤斌说道。
“相比郭建,你也不是轻易能为人收买的啊!”曹沫说道。
“……”黄鹤斌皱着眉头沉吟了片晌,说道,“既然我不算是投靠你,而是跟你合作,我要拿到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10%的股权。”
“不能刚说你‘不好收买’,你就直接给我喘上啊——就算是作为合作者,你也不值这个价,我给你留2%的期权吧。你拉起来的团队,我到时候会看情况再拿3-5%的期权出来——你要知道,股权多少永远是次要的,你有能力控制住局面,你未来就是德古拉摩的华商之王,这可不是三五亿能比的!”曹沫也不等黄鹤斌点头同意,便示意将司机将车在路边停下来,似乎压根就不容黄鹤斌讨价还价。
“我总不能就这样直接跑上门去找韩少荣吧?”黄鹤斌说道,“这一个月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知道的信息却太有限了!”
“你从郭建下手吧——至于为什么找郭建下手,你自己琢磨吧,我不会告诉你太多的细节,而作为合作者,我也不应该将太多的底牌摊给你看。”曹沫说道。
“我要是找姚海明、严志成合作呢?”黄鹤斌问道。
“我说过,我跟严志成没有什么关系,我干涉不了他;至于姚海明,你觉得他对你有用就用。我跟你也只是临时性的合作关系,我不会干涉你任何的决定;倘若你的行为超过我的容忍限度,我也只能选择中断跟你的合作而已。”曹沫摊手说道。
…………
…………
“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黄鹤斌比姚海明这些人还算是手脚干净的,你就算是直接聘请他出任科奈罗湖工业园副总裁,然后游说斯特金、奥本海默跟天悦合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啊?周晗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宋雨晴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看着下车后的黄鹤斌怅然有失的站在旁边,困惑的问曹沫。
黄鹤斌一个肯定是没有办法将这几个大项目支撑起来的,定然还要将原来团队的核心人物都聚拢起来,才有资格重返卡奈姆。
然而曹沫考虑到的,不是这支团队能不能融入
天悦的问题,他要考虑的事情更多,还要将目光放得更远,见宋雨晴下巴磕椅背上,他脑袋后仰,贴着宋雨晴香腻的脸颊说道:
“卡奈姆的经济结构太脆弱,经济危机之下,其社会、政治形势都会变得复杂,这也必然导致卡奈姆的商业逻辑,要比以前变得更复杂、更灰暗,脏活累活要有人去做,同时也要进行一些必要的隔离。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另外,我担心尼兹.奥本海默、斯特金.福特斯并非值得信任的合作者,随时有可能变卦,韩少荣更不是省油的灯,让黄鹤斌出面做这个缓冲,总比牵涉我们太多的精力要好。”
卡奈姆等西非各国这几年水泥产能上升很快,但炼油产能一直都是奇缺无比。
对新泰华炼油厂,曹沫不是没有觊觎之心,但还是担心问题会复杂化;而他现在就算放弃对炼油厂的野心,也要做好问题会复杂化的心理准备。
而在经济形势好的时候,即便在西非这片穷困落后的土地上,新增的财富也是天文数字,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肉吃、有汤喝,矛盾相对就没有那么尖锐。
现在这片土地最为主要的财富源泉,国际原油价格从最高低每桶一百五十美元短短四个月间狂|泄到每桶五十美元左右,诸多不同的产业金融资本,还能继续相安无事吗?
国内出|台新的经济刺激政策,很鼓舞人心,也令人期待,丁肇强、葛军、钱文瀚对国内经济走出短期的低潮很有信心,但海外,特别是经济结构脆弱的非洲大陆,什么时候能走出低潮,谁都没有信心。
比较保守的预测,至少还需要煎熬一年才有可能看到转机。
天悦在卡奈姆、在阿克瓦的项目这时候还能保持盈利,甚至还要趁机扩张,会不会加倍吸引仇恨?
曹沫当然不希望发生点什么,但他必须做好必要的准备,更不能在有事发生时,会成为华茂暴起偷袭他的机会。
曹沫跟宋雨晴细细解说他的担忧,将黄鹤斌推出去,能避免他们的战线拉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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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车,看着奔驰商务车很快就消失在夕阳光辉的深处,黄鹤斌站在川流不息的街头,一时间怅然若失,又仿佛已置身德古拉摩脏乱而拥挤的街头。
也许这几年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德古拉摩,再回到新海,同时又变得一无所有、妻离子散,黄鹤斌也无法压制住心头那种他不再属于这座城市的念头从心底涌起。
“嘀嘀……”喇叭声从身边传来,黄鹤斌转身看一辆空驶的出租车降下车速,朝他按喇叭。
黄鹤斌挥了挥手,没有坐出租车,他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时间跟空间去梳理头绪。
短期内韩少荣相不相信,起不起疑心,也许并不重要。
毕竟韩少荣接连在东盛地产及泰华集团两次项目上受挫,此时变得沉寂,他就算不会选择从科奈罗滨海新城等项目里撤出,应该也不会急于再跟曹沫撕个鱼死网破。
不过,科奈罗滨海新城及科奈罗湖港的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曹沫的话,黄鹤斌也不是全然不动心。
周深河仅持有新海金业极少量的股权,就执掌新海金业多年,地位无人能够撼动,为什么他黄鹤斌不能做到这点?
曹沫虽然有心对科奈罗滨海新城获得更大的影响力,但天悦在西非的利益核心是伊波古矿业、是科奈罗水泥,更多是怕科奈罗滨海新城成为烂摊子后,不可避免的会对天悦产生负面影响吧?
在一定程度上,黄鹤斌觉得曹沫的话是可信的。
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韩少荣、奥本海默以及斯特金成为他的碍障。
黄鹤斌沿着林荫下的步道往自行车停放地缓缓走去,这时候两侧的灯光也都通明起来。
姚海明早就从茶馆离开,很多问题没有考虑透,特别是之前刚跟姚海明说了要去日新机械加工厂的事,他这时候铁定不能急于去找姚海明;要不要找姚海明,他心里也在犹豫。
另外曹沫都直接建议他先从郭建下手,那郭建除了以往跟泰华的联系以及他那不安分、眼高手低的野心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落在曹沫的眼里了?
猝然间思绪很乱,黄鹤斌蹬着自行车,回到在新虹小村刚租下的老公房里。
不到四十平方,开门进去的过道一侧是嵌入墙壁里的灶台,瓷砖缝隙里都是黑乎乎的油渍;另一侧是转身都难的卫生间,都没有空间放一台小洗衣机,推拉门坏了半扇。
再进去是小饭厅,一张小沙发堆满换洗下来的脏衣服,折叠小餐桌靠墙摆放着。
一大堆资料扔在墙脚,黄鹤斌终是没有舍得当成废纸卖掉。
这时候他将资料拿起来,解开塑料绳,将科奈罗滨海新城最全的规划图摊开来,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饥肠辘辘走到灶台前。
看到锅里还有一点土豆烧肉,不知道哪天烧剩下来的,他便从电饭锅里挖了两勺饭加一起囫囵热了,决定理一理思路,先去找严志成……
第四百二十章 重返德古拉摩
除了一盆烧鹅、一盆酸菜鱼、一碟花生米外,就是从隔壁卤菜店买的一盒烤鸭,跟店家要了两热水壶的烫黄酒,黄鹤斌在严志成、严明面前坐下来,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上次请我吃饭,可是要比这阔气得多啊!”严志成打量着狭窄、油腻的店面笑着说道。
“在国内第一次请严爷吃饭,总要撑一撑场面,但撑过场面了,就没有那些讲究了,”黄鹤斌苦笑道,“我现在兜里连一张去德古拉摩的机票钱都凑不足,严爷就多包涵吧,不要跟我太讲较了!”
“今天又约我们过来,是曹沫找你了吧?”严志成也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严爷怎么猜到的?”黄鹤斌不觉得曹沫会跟严志成说太多事,问道。
“虽然曹沫说跟他没有关系,但我能活着从狱里出来,却不能真当这事跟曹沫没有关系——这次回国,我厚着脸皮找电话过去,曹沫无意见面,但在电话里问了你的情况,我就在琢磨科奈罗湖南岸一堆烂摊子,他有可能会去找你。”严志成说道。
黄鹤斌手指搭在酒碗的边缘上,问道:“这么说,严爷也对这事很感兴趣了?”
“新泰华赌场酒店停业整顿,即便奥本海默家族有可能会以最快的速度推动酒店重新营业,但要是我什么都不做,这事也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人到这把年纪,谁甘心最后落个一无所有啊?”严志成叹道。
新泰华赌场酒店涉及到境外赌场的持有、运营,不符合国内证券部门对海外投资的监管要求,上市公司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持股。
目前新泰华赌场酒店,除了华茂持有10%的股份,剩余90%的股权都落在弗尔科夫投资手里。
严志成跟奥本海默家族没有什么交情,更不要说弗尔科夫投资幕后控制人斯特金.福斯特根本就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华人,他们也不可能在德古拉找不到能负责酒店、赌场运营的团队。
严志成这时候真要是什么事都不做,等到新泰华赌场酒店重新开业运营,他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们不会被扫地出门?
他们要是最终想能被奥本海默家族,被斯特金.福斯特挽留下来,继续负责新泰华赌场酒店的运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帮助黄鹤斌说服华茂、弗尔科夫投资等各方,接受他率领老团队继续负责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等项目的建设。
到时候哪怕是出于保持现状的动机,弗尔科扶投资都极有可能会考虑继续用严志成他们。
当然,严志成也绝不能暴露他跟曹沫的秘密联系。
要不然,斯特金.福斯特以及尼兹.奥本海默跟曹沫的关系再好,也断无可能在他们绝对控制的灰色地带,用曹沫的人。
实际上,从曹沫找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韩少荣与斯特金.福斯特以及尼兹.奥本海默都进行算计了?甚至严志成隐藏得比他还要深。
想到这里,黄鹤斌也不再遮遮掩掩,开诚布公的说道:
“我其实还是担心,无论我是以什么方式去找韩少荣,提出希望能继续留在科奈罗滨海新城等建设项目里,他都有可能会警惕起来,从此将我剔除在外——曹沫提到可以从郭建入手,却又没有说具体的细节,我现在瞎猫一只,哪里有能耐去抓郭建这只活耗子啊?!”
黄鹤斌将个人资产都清光了,连一辆二手桑塔那都没有,这么机密的事也不敢轻易召集旧部商议,他这两天独自跑到华茂大厦对面蹲点,非常的辛苦,却作用有限。
他是看到郭建几次出没华茂大厦,但没有机会接近,也无法调查更多的有用信息,所以暂时制订了几个接触郭建的方案,但都不是很确定不露一点马脚。
“我跟曹沫通电话的时间很短,曹沫在电话里简单问过你的情况就挂了电话,还不知道应该要从郭建下手——你说说看。”严志成说道。
“郭建被赶出东盛,陆彦将他当作马仔收留在身边,但郭建心里一直都自视甚高的。这或许是看到曹沫这几年在卡奈姆发迹成功内心扭曲所致,是一种幻觉,但不可否认他心里确有这样的扭曲。这也应该是他能被韩少荣收买、再次出卖泰华的关键原因,而不是简简单单的看到泰华大厦将倾,他急于另投下家,只是陆建超、陆建成以及我之前看到他在陆彦身边很老实,都忽视了这点,”黄鹤斌说道,“他现在投靠韩少荣了,但他也一定不甘心仅仅做华茂一名的小职员……”
利用郭建那越来越按捺不住的野心,或者说将郭建内心所谓的“不甘”给勾起出来,这是黄鹤斌这两天想到的思路,但具体要怎么去做,细节方面要注意哪些,不露出破绽,那就有些困难了。
“嗯,不仅要骗过郭建,更关键的还是利用郭建,卸掉韩少荣对我们的戒心,”严志成说道,“但我们不能主动去接近郭建,而是要让郭建来接近我们,这个是比较麻烦——曹沫大概也没有太大的耐心等下去……”
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坐一旁的严明,这时候插话说道:“姚海明前几天找过我,说盘下一个场子,要我过去跟他一起做,我没有搭理他,我当时想就算要混也应该要再回德古拉摩混出一个人样来。不过我当时也没有拒绝死——而郭建离婚后,觉得感情这事挺假,回到新海没事喜欢逛粉红小店,还跟我说过国内网络上有一些隐蔽的论坛,同道中人习惯在上面发布一些新的信息,他没事也会上去寻找新的资源。要是引他跟姚海明接触上,再通过姚海明将一些事透漏给他,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黄鹤斌其实还是挺瞧不起郭建的,私下跟他接触不多,对他个人喜欢了解也谈不上深,没想到私下里严明跟郭建接触却要更多一些,觉得他这个办法可行:“这办法可以啊——看来你这小子,回国也没有少玩啊!”
“……”严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又说道,“郭建既然有野心,说不定现在就已经不甘寂寞,背着韩少荣在做什么事情——我有车,可以先跟他两天看看情况……”
“这些杂活,我跟严明负责去做,”有了头绪,事情就没有那么头痛,严志成跟黄鹤斌说道,“你关键还是要去联系运营团队里的老人,最终要能将这些事给担起来——要不然,就算骗过韩少荣,又能获得曹沫的支持,却不能将项目建设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用。”
“好的!”黄鹤斌一口答应下来,找严志成、严明也是这个想法。
他一个人的精力太有限,不可能所有事都承担下来,他当下就与严志成、严明商量好分工,分头去实施……
…………
…………
“什么,香槟海岸二期开盘每平要三万?不可能吧,三个礼拜前我过来谈,这套房单价算下来都不要一万八,还说可以申请更大的优惠力度,怎么这才过几天,之前优惠活动都取消不说,价格还上调这么多了——开发商打劫,也不应该这么离谱吧?”
郭建此时站在中环外侧一座楼盘的售楼大厅里,听以前接待过他的售楼小姐说起最新的报价,仿佛给打了一闷棍。
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谁能想象房价相比较最低点时,竟然近乎翻了一倍?
财政、货币政策双转向,中央政府拿四万亿出来刺激经济发展,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作用?
即便不拿优惠力度最大时的低点相比,年初时香槟海岸一期的房价,每平方米也就二万三四,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啊。
郭建下意识就想扭头走人,不想做这个冤大头,但他敏感的捕捉到售楼小姐笑容里所藏着的轻蔑之意,心头腾起一团怒火。
只不过他再恼恨,也无济于事,他还能在售楼大厅里撒泼?
恼火之际,郭建就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上次过来什么条件谈妥了,怎么就没有下定决心签约将房子拿下来呢?
心里再怎么不甘,就算是想快刀斩乱麻,他手里准备的资金也已经不够他相中的那套房的首付了,只能强按住心头的不甘跟恼怒,从售楼小姐轻蔑的眼神里咂嘴离开,心里暗想:总有一天叫你们这些势利眼刮目相看!
心情糟糕之极,郭建也没有心情回华茂大厦,也不觉得他离开半天,别人会在意什么。
他现在名义上说是韩少荣的助理,但国内的事务根本就不容他插手。
说到底他在华茂就是一个联络员的角色,跟董成鹏远不能相比。
而他单纯就是负责与此时留德古拉摩的梁远联络,手里没有更多的事要做,也有好几天没有机会见韩少荣了。
华茂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等海外项目持股,以及后续的筹资建设,都是梁远在德古拉摩负责跟弗尔科夫投资等方面联系、商谈。
也就是说,他在韩少荣的眼里,是远远不如诈骗犯出身的梁远。
当然,华茂联合新钢联在卡奈姆注册成立、接管卡特罗钢铁厂资产及运营的钢铁投资公司,梁远个人持有20%的股份,就更不是他所能比的。
心烦意乱的郭建,将车停进桃花谷养生中心楼前的停车场,隔着玻璃门看到姚海明站柜台前拿着手机跟谁正通着电话。
郭建在公司没有什么事务,夜里也就没有应酬,更没有什么交往的朋友打发时间,闲极无聊,也就各处寻觅能消遣的地方。
这段时间他从几个隐蔽论坛都看到不少同道中人称赞桃花谷养生中心,加上之前街边还能看到桃花谷的小卡片,就带着探路的心情摸上门来,没想到这里竟然姚海明刚盘下来的店。
乍看到姚海明,郭建还很有些尴尬。
不过,对姚海明来说,郭建上门就是客。
郭建出卖的又不是他,陆家人跑去海外,他屁都没有落到什么,心里也满是怨气,更犯不着替陆家人打抱不平什么——他甚至有些羡慕郭建动作比他快,抢在泰华垮塌之前,投靠新主。
桃花谷店面不大,之前就是一家做擦皮球的老店,店家没有疏通好关系,被罚了好几次,心灰意冷就将店盘了出来——姚海明到底是有一些手段,上了很多特色项目,没用几天就打出名气来。
郭建第一次就遇到姚海明,也是硬着头进店,但体验到桃花谷的养生项目,感觉还真确实不错。
工作之余又实在没有地方打发时光,郭建腆着脸又来玩过两次,现在再见到姚海明也就自然了。
郭建下车走进店里,姚海明挂了手机,扔了一颗烟过来,说道:“嗨,你小子还真不巧,六十九号、八十八号都刚上钟,还要好一会儿才下来——你小子要是不那么挑,有两个新来的,你可以试试她们的手法,长得也水灵……”
“跟谁打电话呢?”郭建挨着柜台,将烟点上。
“黄鹤斌。”姚海明随口说道。
“啊,他们还没有出去啊?”之前聊过两次,郭建知道姚海明曾邀黄鹤斌一起开养生中心,好奇的问道,“他这时候给你打电话,不会是又想着投桃花谷吧?”
“他心还是大,看不上我这种生意,”姚海明想拉黄鹤斌一起开养生店却被拒绝,心里多少有点不爽,说道,“前些天他不是应聘过一家公司,答应给这家公司在非洲新建的钢结构厂当副
厂长吗?他现在改变主意了,正跟这家公司谈,鼓捣着想直接将这家钢结构厂承包下来,还想拉我一起过去。他也不想想,现在想在非洲找翻身的机会,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了,那家公司之前是干什么的,钢结构厂设在哪里?”郭建上次听姚海明提了一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候好奇的问道。
“崇海那家公司之前就是做钢结构外贸的,前段时间在塞加利昂盘下一家旧厂,好像刚谈妥,觉得能利用当地的廉价劳动力将成本再降下来,但你想想看,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跑到塞加利昂,哪有那么容易?黄鹤斌手里这些年攒了两三千万,但都栽进去,现在手里没钱没资本,还有几个人陪他玩啊?真说了,他真要放不下非洲,那还不如直接回卡奈姆呢!在卡奈姆,在德古拉摩,他好歹有些基础,各方面的条件也要比塞加利昂强一大截啊——也不用怕天悦什么的,天悦再牛比,还能一手遮天?”姚海心直口快的明说道。
“那你劝他们直接去卡奈姆啊。”郭建说道。
“我又不想回去,指手划脚多劝他们做什么啊?他们做成了,也不能分我钱——倘若做不成,不就成我害他们了吗?”姚海明嘿然说道,“我好不容易盘下这家店,就指望着多找些年轻漂亮的技师,将你们这种道貌岸然、没时候泡妞、却要欲求不满、满世界到处急吼吼想找小姑娘玩的家伙都骗过来,将你们兜里的钱一张张摸过来,到明年我应该就能将连锁店开起来了。对了,新来一个技师,年纪有点大,但手法真不错。你要相信哥哥我,我都亲自试过钟。”
“我很怀疑你的品味。”郭建将信将疑的说道。
“你要觉得不行,等你喜欢的八十八号下钟,我再叫她给你加一个钟!”姚海明说道。
“那试一下吧!”
郭建心里想着事,也就不再那么挑剔,走进狭窄的包厢里,打开灯等技师走进来,看人都他妈快四十岁、身材走形,就觉得姚海明这孙子真不是东西,硬将一个上不了钟的老丑技师塞给他!
…………
…………
曹沫除了不可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黄鹤斌、严志成他们身上外,同时为了掩护,正常的方案也都在谈。
上市公司更名天悦实业,海外资产完成置换,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科奈罗湖港以及炼油厂的持股就转到科奈罗湖工业园旗下,针对科奈罗滨海新城等项目,跟华茂、弗尔科夫投资以及德古拉摩港口集团、德古拉摩市政府的谈判,是杨德山、阿巴查负责。
然而情势跟曹沫预料的一样,卡奈姆进十二月之后,经济形势更加惨烈。
德古拉摩市政厅原先承诺给滨海新城做配套的滨海快速公路,建设全面停顿下来不说,甚至还想滨海新城将市政厅前期投进去的筑路费用都垫出来。
弗尔科夫投资在当前形势下,不愿意放弃对新泰华炼油厂的控股权,却又不愿意在配套的滨海新城、港口建设上承担更多的责任。
韩少荣反省自身,华茂没有以往那么咄咄逼人,但在科奈罗滨海新城等项目的启动、续建上更不会有多焦急,只是将相关事宜交给梁远处置。
真正心切的还是斯特金.福斯特及尼兹.奥本海默,即便他们不愿意在科奈罗滨海新城及港口的续建上承担更多的责任。
第一是已经建成的新泰华赌场酒店90%的股权都在弗尔科夫投资公司旗下,每拖延一天不营业,损失最大的是弗尔科夫投资公司。
第二是科奈罗湖南岸,就算是在当前如此糟糕的经济形势下,炼油厂也是有明朗盈利预期的。而弗尔科夫投资又恰好持有炼油厂的控股权,自然是更迫切推动炼油厂以及直接为炼油厂配套的相关项目先复工、复产。
科奈罗湖工业园以及华茂对炼油厂也都有不同的持股,弗尔科夫投资的建议,他们也不反对,后续炼油厂建设所需要的资金照持股比例进行分摊,大家也没有意见。
不过,配套项目的后续投资怎么分摊,以及如何新的运营管理团队如何组建,就有分歧了。
炼油厂中途不会更换承建商,然而随着泰华的轰然垮塌,最初全程追踪项目建设以及负责第一期工程运营的管理团队都撤回国内。
从德古拉摩当地雇佣、培训的员工也都无限期休假。
斯特金.福斯特与尼兹.奥本海默起初想着将炼油厂后续的运营管理,委托给一家英国炼化企业。
然而不要说韩少荣了,曹沫也拒绝接受这样的建议。
除了运营管理团队未来会完全倾向弗尔科夫投资外,更主要还是托管的成本太高。
除了不菲的运营管理费外,人家派一名ceo,就敢开口要五百万美元的年薪,团队成员的年薪没有低于八十万美元的,一年除了在卡奈姆需要有正常的休息外,还额外要求有三个月的带薪休假——曹沫看到这样的提案,都想问一句:怎么不都去死啊?
除了这点外,将炼油厂及配套项目委托给新的公司接手,过渡期比较长。
曹沫也有找新海炼化集团谈托管运营的事,然而除了尼兹.奥本海默、斯特金.福斯特担忧曹沫对炼油厂另有企图外,新海炼化集团也要求对新泰华炼油厂进行全面的技术及安全性评估才愿意展开合续的合作谈判。
黄鹤斌有意带人重回非洲,到塞加利昂承包钢结构工厂的信息,最初经郭建传到华茂,谁都没有怎么在意;拖到十二月底几个方案都因种种缺陷无法获得一致通过,却是董成鹏在华茂内部先提议邀请黄鹤斌重回德古拉摩。
第四百二十一章 重启
即便在股指最低迷时,华茂犹掌握着上千亿的资产,在新海、在中国都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但太过集中于证券市场的股权投资,大多数还是短期的投机行为。
董成鹏跟随丁肇强多年,后期又专门负责和熙产业投资基金的管理,他个人的专业能力、人脉关系,以及他从和熙挖人过来所组建的小团队,主要还是集中在产业投资领域。
他想要在华茂内部获得更高的地位跟权力,虽然说跟韩少荣对他的信赖程度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本质上还是要看他对华茂的发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从这点上来说,他更愿意推动华茂的发展方向,往产业投资领域转变。
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炼油厂等项目,后续倘若寻找专业公司进行托管运营,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且不说天悦跟弗尔科夫投资寻找到托管团队,都有种种缺陷,这同时也将注定华茂对这一系列项目的投资,是财务性质的,在合适的时候终就会将股权出售兑现利润。
董成鹏希望华茂在产业发展上有更大的野心,一方面是希望韩少荣能下定决定,从债权人控制的新泰华投资手里收购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剩下21%的股权,同时也更倾向科奈罗滨海新城、港口、炼油厂重新组建新的团队去负责运营。
这样,华茂则能更深程度的介入诸项目的建设、运营,施加更强的影响力,从而先在海外夯实产业投资的基础。
陆建成、陆建超兄弟定居海外,泰华分崩离析,上市公司更名天悦实业,而新泰华投资又由债权人组建的委员会接管,原高管团队除了小部分人得到留用外(主要是以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为主的新泰华化工为天悦实业予以保留),大多数人被遣散后,跟陆家兄弟其实都就没有什么瓜葛了。
从这些人逃选人手重回卡奈姆,可以说是适应性最强的。
而这时候听到说黄鹤斌正带着一些人,想承包一家位于塞加利昂的钢结构加工厂,可不就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董成鹏却想不到郭建将这些消息传开来,也是有他的心思在里面。
华茂是庞然大物,掌控上千亿的资产,只要稍稍掌握事权的主管、经理都能过得十分滋润;而那些直接掌控具体项目的负责人,更是夜夜笙箫、纸醉金醉了。
郭建在华茂,作为韩少荣的助理,在管理层列中高级经理,三万多的月薪在新海也算是不错了,但他没有事权,不要说平时干点私活或知道什么项目信息,私下跟着买老鼠仓捞些钱了,不负责、不参与具体的项目,没有项目提成,跟项目团队随便一个普通成员都不好比。
从姚海明那里得知黄鹤斌正带着一些人,想重回非洲承包钢结构加工厂,郭建就看到他的机会在哪里。
那就是推动黄鹤斌率领团队继续负责科奈罗滨海新城等项目的建设、运营,那以他对黄鹤斌等人以及相关项目的熟悉程度,才有可能顶替梁远,代表华茂资本出任这诸多项目公司的董事、或直接代表华茂投资进驻这诸多项目。
新泰华炼油厂以及新泰华赌场酒店的控股权,已经落入弗尔科夫投资手里,暂且不去说,科奈罗滨海新城及港口,还没有哪家掌握控股权,不排除华茂将来有拿下控股权的可能。
但想到自己将来未尝没有机会顶替黄鹤斌去接管科奈罗滨海新城或港口,郭建就觉得值得他好好为之谋划一番。
郭建也早就认识到韩少荣之前收买他,最大的价值就是对泰华反戈一击,在这个作用发挥过后,他在韩少荣的眼里,分量实在有限。
他也没有傻乎乎的直接跑去跟韩少荣建议什么,也没有愚蠢的私下去找黄鹤斌谈什么条件,而是将一些信息传到董成鹏、陈小平等人耳中。
韩少荣这段时间确也能从善如流,在董成鹏建议后,便让董成鹏去找黄鹤斌谈,这次却没有忘记郭建,还想着郭建跟黄鹤斌他们是老人,让郭建协助董成鹏。
黄鹤斌那边当然是一谈就成,然后华茂将这一方案向弗尔科夫投资、天悦以及债权人所控制的新泰华投资提出来。
即便弗尔科夫投资掌握新泰华炼油厂的控股权,特别是在新泰华炼油厂的运营团队选择有最终的决策权,但相应配套项目建不成,新泰华炼油厂体量最大、盈利前景最可观的二期项目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正式生产,也就不得不向天悦、华茂妥协。
当然,尼兹.奥本海默、恩桑格对黄鹤斌领导的团队也熟悉,最后还是斯特金.福斯特联系曹沫,劝天悦“勉强”接受这一方案。
近两个月的磋谈,在僵持近两个月后这时候才得以顺利的推进;除了运营管理团队,新泰华投资所持那部分的股权如何进行分割收购,也迅速谈妥协议。
新泰华炼油厂更名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弗尔科夫投资将大西洋联合石油贸易公司的资产注入其中,持股扩大到60%,天悦对弗尔科夫石油化集团的持股降低到25%,华茂持股降低到15%。
天悦、弗尔科夫、华茂最终总计出资四千万美元,从新泰华投资手里收购其对科奈罗滨海新城及科奈罗湖港的持股,又将科奈罗滨海新城与港口进行合并,更为科奈罗新港城重启建设——最后天悦对新港城持股调整为35%、华茂持股调整为25%、弗尔科夫投资持股25%,另外德古拉摩港口集团持股15%。
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以及科奈罗新港城都
分别组建新的董事会,斯特金.福斯特与杨德山分别出任这两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第一时间全面重启建设,而科奈罗新城港城则初步先重启与炼油厂相关的配合项目续建,所包括运营流动资金在,所需要的一亿五千万美元资金,则由大西洋银行提供低息贷款。
黄鹤斌在原泰华技术管理人员的基础上组建新团队,立即返回德古拉摩恢复员工队伍。
而除了相应的年薪外,在未来三年完成承诺的运营业绩,管理团队有权在五亿美元的总估值基础上,对两家集团追加总计5%股权的注资,并且注资需要的资金,由主要股权照比例提供一定年限的低息拆借。
为了更好的监督新的团队、施加更大的影响力,郭建则成为华茂加入这两家公司董事会的最佳人选,不仅被推出来参与前期谈判,也赶在元旦前跟随黄鹤斌等人一同返回德古拉摩。
弗尔科夫投资对新泰华赌场酒店持股达90%,也是直接更名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重启运营,但在新港城建成之前,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体量过于庞大,不可能有充足的客源。
虽说海外有大量的华商沉溺于赌场,但这其中还以为来钱快、事务占用精力相对有限的贸易商为主。
而真正到新港城以及科奈罗湖工业园、加工园区投资建厂的企业主,除了赚钱更为辛苦外,日常企业管理也占据太多的精力,反而更为自控、自律。
严志成也无意直接接手弗尔科夫国际大酒店的运营,而是说服尼兹.奥本海默及斯特金.福斯特同意将赌场牌照以及拉娜德雷东宴会楼交给他们重启拉娜德雷海滩赌场的运营。
拉娜德雷海滩赌场主要吸引的客户,是经德古拉摩中转或在卡奈姆从事贸易、黄金开采等业的华商,尼兹.奥本海默、斯特金.福斯特在严志成、严明叔侄之外,手里也没有其他人能接下这摊子事。
…………
…………
科奈罗新港城、弗尔科夫石化集团等项目的重启,曹沫除了跟严志成通过一次电话,并私下见了黄鹤斌一面外,就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
具体的谈判事务也是杨德山负责,最后也是杨德山代表天悦实业及科奈罗湖工业园,出任科奈罗新港城董事长及弗尔科夫石化集团董事两职。
从头到尾,曹沫对这两个项目重启工作的关心,似乎仅限于此。
上市公司更名天悦实业,并对海外资产进行置换,曹沫也无意靠操纵股价谋利,在结束停牌,重新恢复交易后,天悦实业也就象征性的补涨了两个涨停板,市值就稳定在三十亿左右波动。
天悦实业在国内的业务由陈舒负责,以化工管道及泵设备生产为主,但前几年发展被耽搁下来。
现在就算曹沫拨了两千万美元的流动资金,但这一块业务也不是曹沫想要发展在国内的重点,目前只能想着尽快恢复盈利,想要重新走上快速发展的轨道则难。
而科奈罗能源将50%的股权置入上市公司,每年大概也只能提供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美元的利润。
加上海外项目的不确定性,曹沫又无意去操纵股价,天悦实业的市值也就没有上涨的强劲动力。
郭东虎以及陈锋等人都有心想将科奈罗食品置入天悦实业。
然而,科奈罗食品的主要资产是这两年大力开垦、暂时还没能实现盈利的种植园。这些资产除了位于政局不太稳定的西非地区外,科奈罗食品跟天悦实业当前的主营业务关联性小。
天悦实业刚进行过一次海外资产置换,现在想要再通过增发新股的形式,将科奈罗食品置入上市公司之中,短时间内看不到希望;葛军都不建议曹沫进行这样的尝试。
当然,郭东虎他们不希望科奈罗食品整合到东盛集团的粮油事业部,曹沫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同时东盛地产的债务危机也已经彻底解除掉,便同意这事暂时搁置起来。
曹沫元旦前一直都留在国内,这段时间他真正花心思去推动的,还是重构华宸皮卡的供应链;为此不惜暂停掉现有生产线的生产。
华宸皮卡存在的问题,实是华宸工业自从引进皮卡生产线以来,早期在推动元件部及控制系统国产化过程中,过度强调成本的控制,除了不惜牺牲必要的一些性能外,品控也做得差强人意。
这些年过去,国内汽车产业日益发展,同样的元件部以及相应的控制系统质量越来越高,成本也越来越低,然而华宸皮卡仅有两款的车型,除了品控有所改善,较为稳定外,性能却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改善,成本也没有得到降低。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背后必然存在极大的灰色利润空间被相关人等吞噬掉。
这里面的蹊跷,不要说徐滨、黄忆江他们了,曹沫也都一清二楚。
除了原华宸皮卡事业部的团队存在大公司病会滋生的种种问题外,供应商跟华宸工业乃至华宸集团高层有种种牵扯,甚至还要一些供应商是政府层次打招呼塞进来的。
曹沫也不想翻旧账,也不想将孙卫刚、赵一平中的谁拉出去杀鸡骇猴,用强硬的姿态迫使孙卫刚等人低头之后,就亲自牵头,与徐滨、黄忆江、肖军一起,就对供应链逐一进行清理。
一方面是与新的供应商接触,一方面是与原供应商进行谈判。
曹沫也不是一定要将华宸皮卡的原供应商全部替换掉。
事实上现有的皮卡车型想要尽快恢复生产,还是要尽可能保留原有的供应商。
毕竟这些供应商对华宸皮卡的整车系统最为熟悉,也都有相应的技术力量一直在进行跟踪、对接华宸皮卡的制造。
即便曹沫要提高相应的元器件技术规格标准,用原供应商的产品,也不会在系统接口上发生大的冲突;一些小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对原有供应商进行新的技术及质量评估,除了个别实在达不到标准的供应商坚决踢除出去外,大多数的供应商还是予以保留,只是对他们的供品提高了标准,同时在每种元器件供应上,新增一到两家供应商参与进来竞争。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有遇到不配合的;外部供应商,哪怕是支付违约金,也都一律解约,而内部管理人员及员工,也是坚决的进行清退。
工作量要比想象中复杂、繁重,到元旦前夕,供应链的调整才梳理出一个大体的头绪来,曹沫这时候也将顾蕃召回到国内。
虽说华宸皮卡不存在改型,没有新的审批手续需要通过,但这次供应链重构,华宸皮卡实际上是相当于一次系统性的大升级。
必要的安全性测试以及整车系统进行优化,都是必不可省的工作。
这些工作,曹沫要求车匠实验室跟天悦工业内部的测试中心同时进行;特别是整车系统的优化,技术门槛要更高一些,必然是要交给车匠实验室来负责完成。
曹沫同时也将现有的两款皮卡车型,要求车匠实验室定期对其进行优化、提升。
最初决定收购华宸皮卡资产,还颇为仓促,徐滨、黄忆江甚至都没有真正指望他们的计划能得到曹沫的支持,在十二月之前,收购华宸皮卡之后如何进行消化的很多细节问题,当时都没有考虑得特别透。
而曹沫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精力又没有放在国内,那时对天悦工业的关注更少。
照原先的计划,考虑到天悦工业最多仅有两款皮卡产品在国内市场销售,而短时间又注定无法撕下低端车的标签,国内皮卡销售又极为有限,徐滨、黄忆江、徐立铮他们都认为没有必要花费太大的代价去建立新的销售及技服体系,也没有必要花费额外的成本,进行新的品牌市场宣传。
因此在正式的收购协议里,双方都约定在国内继续利用华宸的销售渠道进行销售,同时还继续使用华宸的商标品牌,最多在华宸商标下新注册一个子品牌。
到元旦之前,很多事情算是彻底考虑成熟了。
为了跟快被市场唾弃的华宸汽车区别开来,曹沫最终还是决定,将皮卡跟摩托车产品一起启用新的商标、品牌,进行新的品牌宣传计划。
国内市场需求有限,曹沫也决定先在重点城市建设自有的销售渠道。
曹沫又要求大幅削减市场销售费用,将之前占销售额10%的销售费用砍低到就剩3%,这注定皮卡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将失去国内政府公共采购的订单,销售业绩会更加不堪入目。
徐滨也拖到元旦前夕,将新一年的预算拿出来放到曹沫的办公桌上。
“相对乐观的估算,不包括车匠在内,天悦工业零九年预计要承受三亿元的亏损,才能将你的要求初步的贯彻下去。当然,升级之后的天悦皮卡需要赶在二月底之前推上市场进行销售,要不然每拖一个月,预计要多承受到两到三千万元的亏损……”
徐滨并不确定天悦皮卡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完成整车系统的优势跟相关测试工作,也不确定新渠道建设等配套工作能在两个月内初步完成,他这时候对天悦工业在零九年的市场业绩,心里完全没有底的。
“要赶在两个月内完成新车上市的筹措工作,还是太仓促了,零九年我再拨四个亿给天悦工业,新车上市时限放宽到七月之前,”
曹沫看到预算报告,没有觉得有丝毫意外之处,与矿产开采、水泥生产、食品加工等相对粗犷的产业相比,他近两个月实际亲自参与对华宸皮卡资产的整合,深深感受到汽车工业的精细化要求。
而矿产开采也好、水泥生产也好,偶尔出点漏子,市场上的负面影响,其实是相当有限的,汽车制造则完全不一样,曹沫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天悦工业的底子太差,他不奢望天悦工业能一下子拿出令市场惊艳的产品,但希望天悦工业的产品能经得过市场跟时间的考验,
他跟徐滨说道,
“顺利的话,也许下半年我们还能同时拿出专供非洲市场的改型皮卡,越野车也有可能开发到路测阶段……”
徐滨当然希望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但也知道产品拖越晚推向市场,资金上的压力会越大,感慨道:“工厂六百多名员工,可也就要白吃白喝到六月底啊!”
“白吃白喝是不可能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事权可以放给孙卫刚、赵一平他们,但人事权要彻底收归到总部。而现有员工及管理层成员,培训、工程样车制造、新渠道建设、到非洲参与实地路测等等,你都要想办法折腾一遍,争取在六月底之前,清退三分之一的人员,未来三年的市场销售都不可能太乐观,汽车部保留四百名员工就足够用了。而剩余的人员也要做到指哪打哪,不容他们跟总部讨价还价的余地,要求他们能完全跟得上总部的节奏,”曹沫说道,“当然,这么做绝不是想削减人力成本——削减掉的人员,但总开支不能削减,甚至削减掉的市场销售费用都要全部用于坚持下来的人员的加薪,我们要争取在六月底之前,让所有的人员薪资提高五成,到这一步,才能谈得上真正的重启……”
第四百二十二章 现金
“卡奈姆作为西非地域最辽阔的国家,热带沙漠、草原、雨林以及高原、山地等等复杂多变,我们应该在那里建设一座更大规模的测试中心,国内所有的工程技术人员,都应该定期扔过去狠狠的接受洗礼……”
顾蕃这次赶到卡奈姆,一方面是对华宸现有的皮卡车型在非洲的实地使用进行技术摸底,与天悦工业之前在非洲的工程技术人员一起,整理新车型的开发思路,同时也将新招聘的车匠工程开发技术人员都直接拉到卡奈姆进行整合。
虽说他在非洲滞留的时间不长,才短短两个月就被曹沫召回国,但收获、感触极深。
整个西非经济发展都极为滞后,汽车市场对新车的需求有限,每年可能就十五六万辆的样子,但每年差不多有逾四十万辆的二手旧车,从欧美等地的国家飘洋过海,主要途经德古拉摩港,扩散到几内亚湾沿岸国家、城市。
德古拉摩作为西非人口最密集、最繁荣的都市,每年也就近消化六七万辆二手旧车——这也使得德古拉摩的二手拆装业异常的发达红火,这是顾蕃在国内所难以想象的。
顾蕃到卡奈姆之前,还担心找不到足够多的熟悉技工,为他们的技术摸底提供必要的支持,但到德古拉摩落地后,还没有从大西洋辽阔所带来的震憾以及长达三十小时旅行所带来的疲惫中恢复过,就发现他的担忧是完全多余的。
无论对一般车辆的结构熟悉程度,还是手工打造零部件的水平,德古拉摩二手车拆装厂的技工,都表现出远超国内改装厂员工的水准;尝试改装车辆提升性能,也是家常便饭。
而天悦工业明确了先上皮卡生产线、继而在皮卡平台上生产小型越野车的战略方向后,徐立峥就直接从德古拉摩各大二手车拆装厂网罗高级技工加入应用技术研发中心。
在顾蕃他们赶到时,科奈罗应用技术中心就已经在一辆华宸皮卡的基础,手工改装出一部能够上路的越野车出来了;而对华宸皮卡的性能提升,科奈罗应用技术研发中心也提出三种方案。
科奈罗应用技术研发中心所展现的底层技术水准太强了,都已经不是车匠所能比拟的,这本身就给顾蕃带去极大的震憾,也令那些内心骄傲、被招聘过来就被打发到非洲、满心怨气的开发工程师心绪冷静下来,
当然,应用技术研发中心聘用的高级技工,对中高端车身上或者说最近二十年发展起来、在中低端乘用车、运输车上应用很少的电子、电气以及整车集成系统技术,掌握很有限。
这使得顾蕃他们找回到自信,确信他们才是整车技术开发的主力。
当然,这强有力的互补与促进,使得顾蕃到卡奈姆工作两个月,成效卓越;而要不是如此,他都不觉得车匠实验室能在半年内完成整车技术开发的相关准备工作。
徐立铮这次也是难得回国休假,谈及他在非洲工作的思考跟发展工作的思路:
“非洲的新车市场还是狭窄,未来十数二十年恐怕都注定是二手车占据主流,而包括卡奈姆在内,大多数的非洲国家都没有强制报废制度,这也进一步巩固了二手车在非洲市场的统治地位。现在有两个情况,值得天悦工业去关注、挖掘:一是非洲的二手车目前主要是从欧美左舵车国家引进,随着国内陆续有越来越多的乘用车进入强调报废期,从国内往非洲输出二手车,将变得有利可图。第二个就是刚才说的,在非洲大多数国家没有强制报废制度,大量的二手车使用年限超乎想象,出现问题想到不是更换新车,而是进行维修。这使得在非洲,一部车在使用寿命周期时,对零配件的需求要比国内及欧美地区高得多。当然,无论是二手车输出,还是介入零配件的贸易以及上游生产,相比较天悦工业未来的投资规划,还有些小巫见大巫,但天悦的汽车未来想在非洲站稳脚,售后服务以及零配件的易用性、易获得性,都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在想,要
如何将二手车及零配件的贸易,跟我们后期在非洲市场的市场服务配套体系的建立结合起来。也许天悦工业不需要介入这一领域,我们注意到塔布曼家族有投资一家留中学生创办的小型贸易公司,有尝试将国内的二手车输往卡奈姆等国家,也涉及到一部分汽车零配件的贸易……”
斯塔丽在中国留学时,成立中西非留中学生创业协会,前后拿出三四百万美元投资了一批初创企业。这两年来也就palm西非电商平台发展较为强劲,在吉达姆家族垮台后,中西非留中学生协会在曹沫那里的最大使命就已经完成,曹沫对其他企业都很少关注——他也没有这个精力。
他都不知道有一家留中学生创办的企业,竟然有涉及二手车及零配件的贸易输出,还早就引起徐立铮他们的关注。
通过二手车及零配件输入,继而在非洲各国的二手车改装厂、汽修厂等领域进行布局,确保天悦未来能在非洲市场在售后服务、零配件供应等方面有更强大的基因,这需要在非洲当地进行非常大而深的布局。
这件事倘若是天悦工业直接负责,会显得大而不当,也未必能更好的融入当地的市场,投资关联公司,施加影响,引导其往更有利于天悦工业未来市场布局的方向发展,无疑会更加的事半倍功。
…………
…………
零九年春节过后,全球经济远没有从危机的泥淖里走出来,国内的外贸出口形势依旧严峻,但国内证券市场以及地产、建材等产业,受益于货币、财政政策的转向,依赖一大批基建项目的落地实施,出现强劲而迅猛的反弹。
在此期间,东盛地产明面上的负债规模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快速上升到四百亿,但在春节过后楼盘销售持续走旺,到零九年六月底时,预收账款规模急剧扩大,增涨到二百八十亿,使得东盛地产的实际负债总下降一百二十亿以下。
东盛地产前后努力两年,也最终借st上市公司大连银星集团的壳,成功实现上市,借着证券市场这波强劲的反弹,东盛地产的市值一度摸高到四百亿,跻身十大上市地产公司之列。
而在这一期间,东盛集团的股价也是持续上涨,市值一度恢复到两百亿的高位。
其他资产不算,丁肇强家族持有东盛地产35%的股权、持有东盛集团30%的股权,以两百亿的超高净值也跻身新海富豪榜前五,继续将余晋杰、余一鸣以及钱文瀚等人甩在后面。
而很多人都清楚韩少荣的个人身家,借这次证券市场的强劲反弹,必然重新登顶新海富豪榜首的位置,但韩少荣个人资产不仅彻底融入华茂资本,同时还注册成立多家隔离公司,分散掌握华茂活跃于证券市场之中的庞大资本,非常的眼花缭乱,令人难以估测韩少荣个人身家到底达到什么吨位。
曹沫暂时也没有精力去梳理韩少荣及华茂资本在国内证券市场掌握多庞大的资本。
趁东盛地产借壳上市之机,天悦投资将对东盛地产的一部分持股转让给东江证券,在东盛地产借壳上市后持股降低到10%,但减持股份所得的十八亿资金,归还到科奈罗食品的应付货款账户之中。
也就是说,天悦投资无偿借用这笔名义上应列入科奈罗食品债务的资金半年时间,最终换得市值高达四十亿人民币的东盛地产10%股份;除此之外,天悦投资还拥有对东盛集团市值高达十亿人民币的5%持股。
天悦实业国内的业务元气未复,表现平平,所披露的海外资产虽然盈利稳定,却令市场充满担忧。
因此,在证券市场这波强劲的反弹中,天悦实业的市值也才恢复到四十亿。
天悦投资通过东江证券的并购基金,实际持有天悦实业约32%的股份,折算市值远不如对东盛地产、东盛集团的持股来得耀眼。
即便曹沫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媒体的公开采访,但因为信息披露的需求,他作为天悦投资的实控人,零九年春节之后
也频频出现在报端。
即便对上市公司的持股折算成市值,跟丁肇强及丁家还远不能相比,但在新海富豪榜上,也已经有曹沫的一席之地了。
然而曹沫所关心并非他在新海富豪榜或全国富豪榜上的排名。
他更关心陷入泥淖之中的非洲经济,还需要有多久才会出现转机,以及他手里能动用多大规模的资本。
在次贷危机彻底爆发、席卷全球经济之后,曹沫一度将三十多亿人民币的巨资,通过科奈罗食品的账户,调回国内,但随着东盛地产顺利借壳上市,对东盛地产的一部分注资获得高额回报重新转回到科奈罗食品的名下。
这段时间包括对天悦工业总计高达八亿人民币的注资,包括对东盛集团总计两亿五千余万人民币的增持,包括接手新海联合银行一部分股权,参与并购基金夺得天悦实业的控股权,以及之前陆续参与东江证券所发行的信托基金,曹沫这段时间在国内实际发生的投资总计仅有十八亿人民币。
科奈罗食品这段时间比较煎熬,受经济危机冲击,主营业务下滑较大,上半年几乎是颗粒无收,勉强没有发生亏损,但应付货款的账户上,却囤积着高达二十亿人民币的巨资——这笔资金是随时可以通过给付货款的形式,转往海外的。
国际黄金价格在十月时短暂跌到每盎司七百美元左右,但在春节之前,很快就涨回到每盎司九百美元以上,而到零九年六月底,受货币通胀以及国际资金强烈避险需求的影响,国际金价又重新站回到每盎司一千美元的高位之上。
乌桑河铜金矿前期主要还是以矿山及配套项目建设为主,难以为伊波古矿业提供多少盈利,但伊波古、奥古塔以及法涅河等金矿项目则已经建成规模。
这诸多金矿项目以及位于科奈罗湖工业园内的提炼厂,前后总计近三亿美元的持续投入,虽说还没有能将这几座金矿项目的探储潜力发挥出来,但包括含金矿砂的提炼业务在内,伊波古矿业的月黄金产量也提高到七万盎司。
跟国内的黄金开采,需要缴纳资源税、增值税以及企业所得税等诸多税费不同,整个西非大陆的资源开采,税负成本占比可以说是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以卡奈姆的石油开采为例,国际原油期货最高时每桶接近一百五十美元,而其中税务成本仅有四点七美元。
这也是非洲国家看似在六七十年代纷纷实现独立,实际上并没能完全摆脱殖民统治影响及隐形经济控制的特点所致。
伊波古矿业的黄金开采,集中于卡奈姆、阿克瓦以及贝宁,以阿克瓦的税负成本最高,但将资源特别税计算在内,每盎司黄金总的税负成本也不到五十美元。
这使伊波古矿业,能将国际黄金价格上涨的绝大部分都转换为净利润收入囊中。伊波古矿业的黄金开采提炼规模,还差新海金业一大截,但相关业务的纯利润规模就已经超过新海金业——新海金业更强,是除了黄金开采提炼外,已经全面进入有色金属的开采、冶炼领域。
阿克瓦、卡奈姆、贝宁等国,经济结构脆弱,抵挡经济危机冲击的能力极弱,经济危机发生以来,货币贬值幅度极高。
为抵挡货币贬值的冲击,伊波古矿业则是尽可能囤积黄金实物,甚至平时运营开销,都是从科奈罗水泥折借现金,目前伊波古矿业囤积逾三亿美元的金锭。
而卡奈姆等国的成品水泥价格跌破行业平均成本线之后,不少水泥企业被迫减产、停产,甚至还有一些水泥企业破产关闭,导致成品水泥供应量锐利,供需关系相对平衡起来,价格也就没有进一步继续大幅下滑。
同样为了抵挡货币贬值的冲击,科奈罗水泥从市场回拢的现金,除了维持自身的运营外,盈利基本上都直接拆借给伊皮古矿业使用,没有太多的资金积余。
然而不管怎么说,曹沫现阶段手里持有将近六亿美元的现金,也可以说相当傲人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一样的世界
飞机降落时,离地面的距离拉近了,更清晰看到湛蓝的海水仿佛呼吸一般在起伏着;掠过金砂似的海滩,则是大片的贫民窟,仿佛密密麻麻的灰色补丁覆盖住大地,天空则笼罩在灰黄色的尘霾之中。
“这就是德古拉摩,号称大西洋东岸的非洲巴黎?”成希脸贴着舷窗,透过雾霾看着下方仿佛蒙上一层灰的建筑群,禁不住疑惑的问道。
城市范围无比辽阔,感觉上甚至都不比新海稍小,然而即便是在飞机上也一眼望不到头,但整座城市给她最直观的印象,却跟她所想象中的西非最繁华都市,还是有那么一点距离。
“怎么,是不是跟想象中很有差距?”曹佳颖跟曹沫换了座位,凑过来问道,“我第一次过来也有些发懵,但我上次过来都没有机会进德古拉摩市里,被我哥塞到犄角旮旯里待了几天,很无趣的就被我哥送走了——我们今天下飞机就先去市里,弥补一下遗憾……”
在上证股指在这一波的强劲反弹中突破三千五百点后,曹佳颖接受去年的教训,除了果断的进行清仓,还直接带着吴瑞芳、程新等团队核心成员离开新海渡一次假,以免再犯以往恋栈不去的毛病。
趁着曹沫这次返回卡奈姆,成希、余婧也都被曹佳颖纠缠着跑过来渡假。
听佳颖建议落地后就直接进入德古拉摩市里,成希也是颇为期待的转头看着曹沫。
她打小就被她妈带着参观各种风景名胜,但要是她自己能决定旅游的话,更向往能沉淀到当地的市井生活中去,去感受一座城市不一样的氛围。
“行啊,等会儿下飞机,我就安排车直接送我们进德古拉摩市里,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座西非混乱之都的真面目,然后你们就能更深刻的感受到待腻味了的新海有多美好了!”
曹沫被佳颖赶到后一排坐下,笑着说道,决定直接陪她们去市里见识一下。
他赶回到卡奈姆,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有多少事务接踵而至,也许过了今天,就未必能抽出时间来全程陪同成希她们在卡奈姆游玩。
受经济危机的冲击,卡奈姆当下的治安越发恶劣,德古拉摩市里频有恶性案件发生,曹沫心想他要是今天不亲自陪着,接下来几天,可不放心让她们自己跑到德古拉摩来瞎逛。
而佳颖、成希她们对德古拉摩的治安状况缺乏直观的认识,即便安排保镖贴身陪同,但她们要是没有始终不离开保镖视野的警觉意识,特别是以佳颖的性子,都有可能嫌保镖拥前呼后的很碍事,放任她们自己跑到德古拉摩来,还是难叫人放心。
飞机在颠簸中平安降落,除了苔雅直接到中国跟曹沫合会外,机舱门刚打开,小库斯基就带着两名助手直接登上飞机:“mr.曹,一路都还顺利?”
“都还好,航班在巴黎时晚点了两个小时,你们在这里等久了吧?”曹沫拍了拍小库斯的肩膀,给他介绍成希、余婧、程新、吴瑞芳等人。
众人下飞机后,直接乘摆渡车赶往停车场,而托运的行李则由苔雅安排人统一去取,不需要曹沫他们
担忧什么。
要说小库斯基亲自带着助手登机迎接还算不了什么,等到停车场看到一溜黑色雪弗兰越野车,二十多名统一穿黑色西服的彪健保镖站在车前等候,余婧咂巴着嘴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这谱摆得也太大了些吧,难怪你赖在非洲不愿意回新海?”
曹沫笑笑,看成希还是忍不住转身继续打量就像乡镇粮库似的德古拉摩国际机场接候机大厅,搂过她纤盈的腰肢,说道:
“是不是感觉有点失望?这已经西非设施最先进的国际机场,阿克瓦也有国际机场,但除了飞欧洲的航班非常少外,机型都是欧美淘汰下来的旧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是轻易不敢坐的——除了欧美以及国航大飞机外,非洲的上空,一两年掉一架飞机都是习空见惯的事情。”
曹沫这次出国前特意没有太具体的跟成希说卡奈姆的情况,就是要她们更直接感受到西非最真实的一面。
“还好吧,我前天夜里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我也想知道你这几年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工作,不过来走一趟,总是没有最直接的感受。”成希站在陌生的土地,下意识的挽紧曹沫的胳膊说道。
刚下飞机,没觉得多炎热,却觉得身上像粘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
曹沫虽然在非洲待了好几年,也不觉得这种感觉好受,赶紧登车,享受空调带来的清凉世界,隔着车窗告诉小库斯士直接带队前往拉娜德雷渡假酒店。
佳颖她们说是要感受到德古拉摩市井氛围,曹沫却也不可能真带她们往混乱而凶险的贫民区里钻。
他就想着先到拉娜德雷渡假酒店落榻,带着她们先到海滩赌场感受一下氛围,有时间就到咸湖岛区、维多利亚岛区走一走,到天悦工业在德古拉摩的营销中心参观一圈,然后约勃拉姆等人吃一顿饭,就算是德古拉摩之行圆满结束了。
车队离开机场后,穿过喧嚣的街道往德古拉摩市中心驶去。
成希、余婧她们好奇的打量着车窗外的世界,曹沫这时候就不断有电话接进来谈事情,也无暇照顾成希她们。
“啊!”
听到余婧坐副驾驶位上压仰的尖叫声,曹沫抬头往车窗外看过去。
这时候他们正通过一条狭窄而脏乱的街道,车队似被什么事堵住,这时候正停一座农贸市场前。
市镇前混乱肮脏,好些人都好奇的打量过来。
车里空调不是很好,余婧坐副驾驶位上将车窗打开来,隐隐有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传来。
车队停住了,就有十多个光着脚丫、不着片缕的黑人儿童围过来乞讨,肆无忌惮的拍打车门、车窗;小库斯基不得不安排人手下车维持秩序,同时更为防止有心之人怀着别的目的接近车队。
不过,引起成希、余婧她们注意的,是农贸市场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悬挂着两具烧焦的尸体。
离得很近,能清晰看到尸体是那样的扭曲,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脸,又是那样的狰狞,似乎这两人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纵火烧死;还有淡淡的汽油味传来。
“尸体被
吊起来,是怎么回事?”不要说余婧、成希她们了,曹沫看到这一幕都头皮发麻,拿起对讲机,问坐前车的小库斯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这是两个盗贼,被抓住后吊在市场的铁门上,浇上汽油烧死了,已经有四天了!”小库斯基通过对讲机回答道,“佳颖小姐说要看一眼德古拉摩最真实的街貌,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独立大街有着德古拉摩从殖民时期留存下来的旧建筑——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就知道就不听佳颖选择这条道走了。”
成希、余婧英语都不错,听到小库斯基在电话里的回答,脸色有些苍白。
德古拉摩私刑泛滥,曹沫对这种情形还能适应,成希、余婧却觉得难以思异,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悬尸示众的事发生?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警察怎么就不管不问,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也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车队过了一会儿都没能重新出发,曹沫感觉到有一丝不正常,看到市场大铁门的左侧一间像是经营野味的店铺里两名黑壮大汉,垮着身子往车队走过来。
其中一人伸手在乞讨的一名儿童头上狠狠扇了一下,令十数多黑人儿童如鸟兽散,飞快的跑开。
这两名壮汉半裸着身子,肩膀、朐膛以及脸上都有狰狞的疤痕,而腰间插着黑黢黢的枪械。
看他们闪烁的眼神里有所迟疑,而远处还有人跟他们有眼神上的交流,曹沫拿起对讲机,跟前后车的小库斯基、苔雅说道:“有些不对劲,叫大家小心点!”
他又站起来,伸过手将余婧外侧的车窗按上来。
余婧开始还有些不解,片刻就见两名已下车的保镖直接将枪械拿出来,大声喝斥令那两人退开,双方叫骂了几句,才见那两人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开。
见曹沫脸色严峻的拿着对讲话跟前车在通话,成希担忧的问道:
“他们要干什么?”
“要是我们软弱可欺,可能需要拿出点东西,才能安然离开!前面被堵住了,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安排车故意停在前面截住我们——应该是我们的车队刚驶入独立大街就被盯上了……”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任性改变行程了。”成希说道。
“没什么,要是我都不能在德古拉摩做到畅通无阻,这几年就有些白混了!”曹沫笑了笑,吩咐坐前排的余婧,说道,“你不要再开车窗了——这玻璃是最顶级防弹的,只要不开车窗,外面的事自有人出面解决……”
“他们是土鼠帮的人!”苔雅从后车走过来,将余婧换了后排来,她坐进副驾驶位,除了将枪械放到仪表盘上,还转过身来将一把格克洛手枪以及两只装满弹的弹匣递给曹沫,说道,“这段时间土鼠帮特别活跃,四天前有一家英国公司被一帮匪帮持枪抢劫,案子还没有破,但据说就是土鼠帮干的……”
苔雅也非常憎恨这种情形,诅骂道:
“我们已经呼叫了增援,这些匪徒真是太无法无天了,警察局真都是吃狗屎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酒店
除了从桑切斯蓝星出租公司调来二百多摩托骑手聚集过来以防万一外,最后还是通知警方介入,用清障车将堵住街道的两部货车推到一旁,将聚集围堵的土鼠帮成员驱散,众人才有惊无险的赶到拉娜德雷海滩渡假酒店。
“现在看清楚德古拉摩的真实面目了,有什么感受?”
曹沫到酒店没好气的数落佳颖,解开领带,坐沙发上说道,
“这个城市有着严格的势力划分,一般商务车队进市区都有相对安全的路线,而到市里咸湖岛区、维多利亚岛区以及依克伊岛区都受到警方更加密切的关注,帮派势力轻易也不会去滋惹是非。我们现在落脚的这家酒店,虽然位于贫民为主的西岸区,但贴近海峡一侧的中央大道区域,近年来日益繁荣,控制这一区域的几家帮派势力也暗中达成不交火的协议,所以相对安全些。不过,除开这些区域,警察都会避而远之,普通市民通过或许还没有什么,毕竟没有油水好捞,但我们的车队太扎眼了。我们是不好惹,但开进人家的地盘,人家未必就有谋财害命的心思,更可能是将我们的行为视为一种挑衅,从而引发冲突!除了地下盘根错节的帮派势力外,经济下行,极端势力这段时间也变得活跃——虽然目前卡奈姆仅东北部腹地村庄频频受到极端势力的袭击,但谁都不清楚他们会不会跑到德古拉摩来制造更大的国际影响,财富、权力、势力,有时候将毫无作用。你们在西非期间,有任何想法,都不要脱离保镖的视野,也不要再擅自主张改变保镖安排好的出行计划……”
“嗯,我知道了!”曹佳颖瘪着嘴说道。
“好啦,佳颖也是太好奇了。”成希柔声跟曹沫说道。
“你们先跟阿德去赌场玩,我还有一通比较重要的电话要打,过一会儿再过去找你们。”曹沫跟成希说道。
成希她们走后,曹沫在小库斯基的陪同下,往酒店办公区走去,推开一间办公室里的门,就看到斯塔丽在里面训斥苔雅:
“……你不要跟我解释什么,曹佳颖不知道德古拉摩贫民区的凶险,想要改道看看德古拉摩更真实的一幕,你们也什么都不懂吗?你们都没有跟mr.曹请示,就直接变更路线,谁相信你们不是有意如此,不是有意给她们下马威?你们就觉得ms.成看不穿你们的小把戏吗?”
虽然海滩赌场部分分割出去了,产权目前在弗夫科夫投资公司手里,但这两年斯塔丽跟她哥哥小塔布曼从其他投资人手里陆续收购不少拉娜德雷度假酒店的股份,目前已经是酒店的第一大股东,并接管了酒店的运营权。
目前拉娜德雷度假酒店除了正常的运营外,同时成为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在德古拉摩的分基地。
“好啦,让佳颖提前知道德古拉摩的凶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今天在场。要是哪天我脱不开身,她们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反而有可能遇到真的危险,”曹沫示意苔雅先出去,坐下来问斯塔丽,“等会儿一起去赌场玩吗?”
“我不高兴苔雅的做法,可我也不喜欢在别人假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斯塔丽说道。
曹沫就知道女人多了会麻烦,苔雅必然也是知道斯塔丽的心思,才玩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机,他也没办法去斥责苔雅什么。
看斯塔丽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将她拉到跟前,问道:“成希她们在卡奈姆大概也只会停留一周的时间,过了这周,我也不用专门陪她们——你这样子,是马上就要离开德古拉摩吗?”
“我可没工夫为你争风吃醋,要不然我早就先将周晗那只狐狸精抓过来给剁碎了,”斯塔丽捧着曹沫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要说谎骗我,陆家完蛋了,她如愿以偿,肯定要在你身上占够便宜,才会离开你的身边……”
“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曹沫说道。
“我看看你现在是不是被逼无奈!”斯塔丽坐到曹沫的大腿上,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搂了他一会儿,说道,“不折腾你了,我是真有事要赶着离开。荷登州有两家油田公司,这两天接连受到炸弹袭击,虽然没有什么人员损失,但形势已经非常严峻了,附近的油田、矿场生产都受到严重的影响。政府军太无能了,没法控制形势不恶劣,好几家石油公司都对政府军放弃幻想,都决定自行加强油田的安保力量,我约好这两天到沙荷州走一趟,应该能接到一些订单……”
在卡奈姆开采石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虽说原油从卡奈姆的离岸价已经下降到每桶五十美元以下,但在卡奈姆开采一桶石油,从开采到运输到河流州的原油码头,将开采、运输以及税务等成本都统算在内,才二十美元稍出头一些。
油价大跌,是已经严重影响到卡奈姆大大小小的石油公司所能攫获到手的利润,但还远没能限制石油公司拿出大把现金去雇佣更强的安保力量,防备、打击地方上的匪帮或极端势力的袭扰。
经济危机来袭,百业皆衰,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的业务却非常的火爆,报价也比以往提高一大截。
“你不是要惩罚苔雅吗?荷登州的事务派她去负责,让她吃点苦,”曹沫说道,“不过,你还是留在德古拉摩,有别的事要你来负责……”
“什么事情?”
“几内亚湾海盗势力又猖獗了啊——”曹沫叹了一口气说道。
危机肆虐,经济活动受挫,贫困民众,特别是城市里的中下层民众失业率大增,人心躁动,恶劣的治安,令德古拉摩这样的大都市近来倍受顽疾的折腾。
而不仅德古拉摩周边的荒郊野外有很多铤而走险的匪徒聚集,几内亚湾区域内的海盗势力也重新活跃起来。
却不是卡奈姆、贝宁或阿克瓦等国家的海军力量真比那些海盗要差。
事实上大多数海盗势力的装备都非常的简陋,有十几二十把ak47跟几艘快艇就已经算成气候的势力了,怎么都不可能跟拥有大中型军舰的国家海军力量相提并论。
然而奈何几内亚湾沿岸各国对打击海盗势力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又或者说几内亚湾沿岸各国的海军,比**还要混事,近期甚至都发生过正规军舰被几艘海盗快艇击退的事情,丢脸之极,反倒是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船不怎么怕会受到海盗势力的滋扰。
好像在任何地区、任何时期,政治经济环境混乱,私人武装的战斗力反倒更有保障。
曹沫看到这样的报告,也相当无语。
“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船大且快,而且那些海盗也都知道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船难啃,没有谁跑过来找事,现在海盗势力再猖獗也只是令别家的船不敢下海,这反而能维持住几内亚湾内部的海运价格,这有什么不好的?”斯塔丽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你还要私下掏钱,替卡奈姆、阿克瓦等国家出面打击海盗势力?”
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安保力量,都是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负责,斯塔丽对卡奈姆、阿克瓦以西、以南的大西洋海域,治安情况比谁都清楚。
恰恰是海盗猖獗令很多航运公司不敢涉足此间的业务,其他公司也都纷纷提高海运价格。
几内亚湾航运公司年前一度受挫于海运价格的大幅下降而发生过短暂的亏损,但年后能迅速扭亏为盈,主要就是得益于海盗势力猖獗令几内亚湾海域的海运价格大幅回弹。
曹沫现在考虑问题,当然不可能仅仅停留在养寇以令几内亚航运公司自肥这么狭窄的立场上,说道:
“中国受经济刺激政策的影响,此时可以明确的说已经走出经济危机的阴影,而除了经济增涨的惯性外,中国为刺激经济而实施的大型基建工程,大多数才刚刚打下一个基础,未来两三年才会真正迎来各种原材料需求的强劲爆发。葛军他们判断两三年后注定中国将一跃崛起成为全球最为重要、最为强劲的原材料需求方,从而拉动全球原材料价格、供需关系重新回到经济危机暴发之前的轨道上来。现在中国政府的高层应该是非常清晰到意识到这点,已经增派军舰到海盗更猖獗的东非沿海为商业活动进行护航——西非这边除了路途更遥远外,又历来是欧美等国家的军事保护区,中国在几内亚湾沿岸没有后勤补给基地,应该不可能会直接派军舰进入几内亚湾,有些事只能我们自己暗中去推动……”
乌桑河铜金矿历经两年多时间的建设,总投资逾四亿美元的第一矿场目前已经全部建成,然而第一矿场往后每年新增的铜精矿产量,就已经将克鲁诺、德雷克前往佩美港的窄轨铁路运力余量用满。
而佩美港没有超大型深水泊位接纳十万吨以上的大型矿砂船停泊,乌桑河所出的铜精矿,目前都是通过中型矿砂船先转运到德古拉摩港,然后在德古拉摩港转装大型矿船,才能以更低廉的运输成本,送到国内铜冶炼厂的炼炉里。
然而第一矿场建成,年产能折算金属铜也仅有六万吨、黄金仅二十五万盎司,但想要将乌桑河铜金矿的铜及黄金储量潜力真正的发挥出来,在三十年的采矿权许可年限内,将乌桑河铜金矿的经济价值最大限度的挖掘出来,第二、第三矿场的建设,总的产能规模差不多要达到第一矿场的六到八倍才够。
而这远远超过阿克瓦北部地区现有的工业及运输配套能力。
曹沫手里捏着近六亿美元的现金,资金池甚至每个月还以五六千万美元的速度在快速积累,但他要是想独立承担乌桑河铜金矿后续的建设重任,同时将阿克瓦北部地区的工业及运输配套能力都相应的提升起来,他这点钱也是远远不够的。
不考虑外在的干扰力量,乌桑河第二、第三矿场,以及德雷克地区的工业能力,同时在德雷克与佩美港里新修一条高速货运铁路,在佩美港新修一座年装卸量超百万吨的深水码头,至少需要三十亿美元的资金。
随着国内经济的快速恢复、增涨,继而拉动对全球原材料的强劲需求,国内外应该会有更多的资本再次踏上全球找矿的步伐。
而乌桑河铜金矿能不能第一时间拉拢相应的投资方参与进来建设,跟阿克瓦这个国家以及整个几内亚湾海域能否平静,都将有直接的关系。
而几内亚湾航运公司,依托天悦内部的铜精矿、水泥及煤炭在阿克瓦、卡奈姆等国的庞大运输业务,就已经吃饱了,甚至还能拿出一部分现金补贴远洋运输业务,无惧经济下行的冲击。
不过,整个区域内,几内亚湾航运公司太过一枝独秀了,到时候就算竞争对手不暗中动手脚,在海盗势力日益猖獗之后,而其他能供其渔猎的海运公司越来越没有什么肉可啃食了,谁能保证海盗们不会联合起来,将罪恶的触手伸向几内亚湾航运公司?
拿着几条枪、几艘快艇就敢下海的海盗,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
曹沫不觉得凭借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对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武装护卫,就真能将海盗们彻底震慑住。
这些海盗势力现在不找几内亚湾航运公司的船下手,是因为还有其他收益更大、成本及风险更小的软柿子可以捏。
曹沫当然也没有想过要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直接派人派船下海去找海盗势力明刀明枪的对杀对干。
这件事后续要怎么去推进,却是他这次重回非洲需要迫切将大家召集起来进行讨论的。
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斯塔丽当然需要直接参与进来,不是随随便便谁能替顶她的。
“好吧,我就安排苔雅去荷登州负责那里的事,我暂时留在这里走。不过,这么复杂的事,大小库斯基也未必能帮着出什么主意,你让周晗那只狐狸精以后听我的指令。我以后要盯住她,不叫她以后有机会再强迫你干不乐意的事情,你以后也省得再这么委屈了!”斯塔丽说道。
“好吧……”
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库斯基兄弟、苔雅以及杜甘杰等人带着战术小组冲锋陷阵、完成一个个具体的安保任务都没有得心应手,什么问题,但说要剖析复杂的局势,就连斯塔丽她都有些抓瞎。
在整个非洲大陆,就找不到几个人能以剖析布局见长的。
周晗回到非洲后,主要是协助谢思鹏、杨德山处理跟当地政要的关系,现在
让她进入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协助斯塔丽,可能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他偷食的机会要少很多……
…………
…………
曹沫在小库斯基的陪同下,走进重新开业的海滩赌场。
严志成、严明叔侄即便获得奥本海默家族的支持,重启拉娜德雷海滩赌场,但尼兹.奥海本默以及恩桑格毕竟没有陆家兄弟那么大的魄力,而斯特金.福斯特他对赌场生意也不是太热衷,因此,重启运营的拉娜德雷海滩赌场,要比巅峰时黯淡许多。
现在即便也有不少风尘女子跑到德古拉摩来讨生活,但跑到赌场里出没的几个,姿色都相当的差强人意,远不如那些个身材高挑、脸蛋漂亮的棕色皮肤混血女孩诱人。
当然,据说她们的生意也不差,毕竟有些寂寞许多的华商、华人员工,看到家乡人还是亲切,还需要一些言语上的交流。
而德古拉摩近年来虽说也陆续有好几家华商经营的娱乐中心问世,但有些刺激就是一哆嗦的事,远没有赌场能长久的刺激人心、令人沉溺其中。
德古拉摩的赌场执照控制很严,华商有经营地下赌场的,但治安很难得到保障,也就难成气候,而这两年涌入西非的华商、华人员工越来越多,因此拉娜德雷海滩赌场重新开业,即便没以前那么富丽堂皇,却也是人满为患。
要不是黑人荷官、那些异域风情的女郎,看着大厅里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面孔,都以为是置身澳门的赌场之中呢。
大厅以百|家乐、老虎机、二十一点等玩法为主,曹沫走进大厅看到佳颖拉着程新挤在一家百|家乐牌桌前,程新蹙着眉头,还小心翼翼的在计算什么,佳颖纯粹是放松来的,都没有将手里的筹码当回事。
“成小姐她们坐在里边!”看到曹沫走过来,就有保镖过来打招呼。
曹沫才看到吴瑞芳跟成希坐在东厅角落里的一张梭\哈牌桌前正玩着牌,余婧则是粉脸涨红站成希身后,看得出她比亲自上阵的成希都要兴奋、紧张。
而在同一张牌桌上,曹沫竟然看到许久未见的梁远、郭建,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你谈完事情了?你来玩吧。”成希转回头来,要站起来换曹沫坐牌桌上。
“我要上桌,就是太欺负人了——你接着玩,我给你当参谋。”曹沫看了梁远、郭建一眼,按住成希香滑的肩,让她继续坐赌桌前玩牌。
“我还是不玩了,都快把余婧的筹码都输完了!”成希托着下巴,可怜兮兮的说道,“两万美金呢,坐到现在都还没玩到半个小时——唉,这要叫我妈知道了,指定又要被训了……”
“他们两个人坐上桌,就特别针对成希,要不然成希不会输这么多,刚开始还赢了两千多呢!”余婧不高兴的盯着对面的梁远、郭建,跟曹沫告状道。
曹沫看了一眼梁远面前的筹码,大约有十六七万美元的样子,有这样的筹码优势,再以他的牌技以及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这张牌桌上通吃全场都没有问题。
他再看吴瑞芳跟前的筹码也不是很多,他看过吴瑞芳玩牌,心态非常稳,计算能力也强,但她在梁远面前似乎也没有抵挡之力。
见梁远看似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装作镇定的拿着一枚筹码轻轻敲着桌子,曹沫知道自己真要上场,这孙子铁定立马走人,笑着说道:
“你们找我诉苦也没有用,我真不能上场欺负人啊……”
“曹先生,你们要不要移步到贵宾厅去?”严明笑脸迎过来问道。
不谈背地里的关系,在场还没有几个华商看到曹沫会不笑脸相迎的。
严志成、严明在德雷拉摩重新运营赌场,主要做华商的生意,更是要保持中立的姿态,对谁都笑脸相迎,但他对地位跟身份早不同往昔的曹沫更尊敬一些,服务更无微不至一些,也没有谁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毕竟曹沫比谁都更有资格。
“这里挺好,”曹沫笑道,“你再帮我拿四十万美元的筹码过来,分给吴小姐跟成希,咱不在筹码上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拿筹码压我们……”
“不会还要我坐着玩吧?”成希吓一跳,小声问道。
“你现在得开始学着败家,要不然我赚的钱,怎么花得出去?”曹沫又问余婧,“你要不要拿二十万筹码玩一把?”
“我不了,我刚才玩了一会儿,后背都出汗了!”余婧吐了吐舌头,忙摇头道。
要是曹沫坐下来,梁远大可以拉着郭建直接走人,没有人会觉得他这是丢脸,但曹沫都不上桌,而是将各拿二十万美元的筹码给两个女人,特别是其中一人坐上桌还要先问别人梭|哈的规则,他再要起身离开,岂不成了天大的笑柄?
然而事实上,曹沫就算不上桌,梁远也不可能无视曹沫的存在。
他还敢在曹沫的眼皮子底下,继续用心理上的欺诈术设陷阱或投机不成?更不要说他在财大气粗的曹沫,谈什么筹码优势了!
“mr.曹,听说你回卡奈姆了,还在独立大街那里惹出点事——我就猜哪点事难不倒你,你这时候应该在这里!”
梁远正进退两难之际,就听到大厅过道时有人大声招呼曹沫,抬看过去,却见恩桑格陪同斯特金.福斯特走过来。
曹沫转过身,除了恩桑格、斯特金外,没想到八辈子跟这两人联系不到一起去的梅伊.曼塔尔,竟然也一起走进来,他都不知道梅伊.曼塔尔这时候在德古拉摩。
曹沫转过身,与斯特金、梅伊.曼塔尔、恩桑格他们握了握手,朝进大厅后有意走到梅伊身后的金发女子脸上瞥了两眼,见她身材高大,脸形却与斯特金有几分相肖,不知道她是福斯特家族里的什么人物。
“我听说mr.曹牌技很好,怎么会空手站在一旁?”金发女子见自己已引起曹沫的注意,便走上前用非常流利的中文问道。
曹沫能感受到金发女子咄咄逼人的敌意,淡然一笑,说道:“在座没有谁在牌桌上是我的对手,我何必下场欺负这些小朋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新情况
这张赌桌前也不是仅有梁远、郭建、成希、吴瑞芳四人在玩牌,但其他人对曹沫这些听上去傲慢之极的话,却谈不上反感,又或者说都没有反感的资格,都是笑嘻嘻的回应:“你要上桌,我们就将这张桌让给你们玩,我们站一旁开开眼界就够了。”
“阿温娜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斯特金.福斯特走上前,跟曹沫介绍金发女郎说道。
“阿温娜.福斯特,《欧洲金融时报》调查记者,最近到卡奈姆来度假,顺便看一眼斯特金在卡奈姆的投资,有没有不负责的挥霍家族好不容易积累起的财产,”金发女郎不满意斯特金介绍时含混她的身份,直接跟曹沫自我介绍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mr.曹回答一下,你凭什么认为科奈罗新港城是个好的项目,有好的发展前景?”
跟弗尔科夫投资以及背后的尼兹.奥本海默及斯特金.福斯特打交道,曹沫当然安排人调查过福斯特家族的情况。
福斯特家族历史悠久,十九世纪第一代福斯特就在英国利物浦与德古拉摩之间从事贸易积累下巨额财富,后续还在英国本土及英属殖民地获得非同一般的政治地位,家族还曾有子弟出任德古拉摩总督。
福斯特家族作为英国老牌的家族财阀,产业曾一度遍布西欧以及几内亚湾沿岸。
五六十年代非洲掀起风起云涌的反殖民斗争及独立运动,福斯特家族就是在那个期间,将家族产业从几内亚湾沿岸国家撤出。
而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欧美产业都往亚太地区转移,福斯特家族也彻底放弃对产业的直接经营,而将家族资产主要放在对西欧几家知名金融机构的持股上,同时也都纳入福斯特家族基金会进行统一管理。
目前除了福斯特家族这一代的家长老福斯特先生担任基金会的理事长外,福斯特家族的其他成员要么各有别的职业,要么就靠着家族的余荫,过着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仅有斯特金.福斯特个别子弟在基金会或基金会有关联的机构任职。
曹沫安排人对福斯特家族成员进行调查,当然也获得有关阿温娜.福斯特的一些信息。
今年三十岁的阿温娜,是老福斯特前任妻子,也是老福斯特这一生当中的第四个老婆所生。
阿温娜与斯特金.福斯特同父异母,就读于美国哈佛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法国媒体担任记者,据传还与一名法国男子有过短暂的婚姻,很快就离异单身。
阿温娜在福斯特家族是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角色,她也没有在福斯特家族基金会任职。
其母跟老福斯特早就分道扬镳,阿温娜她虽然在家族基金会保留很小一部分的继续权,但在读大学期间离开英国后,就跟福斯特家族很少有什么联系——她跟斯特金也没有所谓的姐弟情感。
因此,之前对阿温娜的调查很简略,不可能花太多的精力跟资源,甚至都没有挖掘她竟然跟梅伊.曼塔尔是旧识。
精力跟资源是有限,对任何事物的调查必然有所侧重。
现在看来之前对福斯特家族成员的调查,显然将一些相当关键的信息遗漏了。
曹沫不管阿温娜是不是有意要压斯特金一头,也不管福斯特家族内部出现什么变动,但他不知道阿温娜对自己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是出自她的职业习惯,还是这洋妞是不是打小就是这臭脾气?
直觉告诉他,阿温娜这次是来者不善。
“我什么时候说科奈罗新港城是好的项目?”曹沫手插裤兜里,一脸好奇的反问道。
曹沫是跟斯特金强调过,他不希望看到科奈罗湖南岸诸多项目变成烂摊子,不愿意看到因此对在西非闯荡的华商有什么负面影响,相信斯特金也将这点传达给福斯特家族的其他成员。
最终大家也是在共同努力下——这一期间华茂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非常配合推动事情往前走,将科奈罗南岸的项目主要整合到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与科奈罗新港城之中,甚至还是华茂主动促成黄鹤斌在原泰华团队的基础上,补充人手,主持弗尔科夫石油集团与科奈罗新港城的建设、运营。
曹沫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新港城有特别强烈的兴趣,当初也是非常干脆果断的将相应持股,从上市公司天悦实业里置换出来。
布雷克家族、鲁伯特家以及阿巴查、奥乔桑他们愿意拿科奈罗能源的一部分股权跟曹沫一起,进行资产的置换,除了曹沫考虑会从其他方面会给他们一定的利益补偿外,更主要的,他们自己对这片土地还是有些感情的,自觉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有心想推动将科奈罗湖沿岸的项目建设好。
曹沫却不知道阿温娜从哪里判断他对科奈罗新港城有更浓厚的兴趣?
不过,直觉告诉他,阿温娜并不是在诈他,即便是初次相见,阿温娜确实对他有过一些研究。
曹沫轻描淡写之余,却也是注意到阿温娜的眼神不自然往他身后飘去,而在他的身后,梁远与郭建坐在赌桌的另一侧——阿温娜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理论上她应该跟梁远、郭建不认识才对,难以想象她们之前会过接触?
曹沫眉头微微皱起,身子稍稍往侧边转了转,眼睛余光见梁远一边整理手边的筹码,一边带着好奇的神色,在阿温娜、梅伊的脸上打量——却是能肯定郭建是第一次见到阿温娜。
梁远怎么跟阿温娜走到一起去的,而他有意将这事瞒过韩少荣,因此郭建才毫不知情?
“我好像刚才介绍过我,又或者说你对《欧洲金融时报》是不是不太了解,以及将调查记者跟普通记者混淆了?”阿温娜有一双堪称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对曹沫的漫不经心十分不满,也不愿意轻易就放过曹沫,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道。
听阿温娜的口气,似乎《欧洲金融时报》很有名的,而“调查记者”是极特殊,又令其感到自豪的一种职业,但曹沫只是淡淡一笑,决意先将这个傲慢而无礼的金发女郎晾一晾,看向梅伊嘘寒问暖的寒暄道:
“梅伊小姐什么时候到德古拉摩,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安排好招待?”他手扶着成希的肩膀,给她们介绍,“梅伊.曼塔尔小姐是阿克瓦民主促进阵线首席秘书,天悦在阿克瓦的产业,多蒙梅伊.曼塔尔小姐跟她的父亲胡安.曼塔尔先生多加照顾——梅伊小姐,这是我的未婚妻成希小姐。”
“你好,mr.成,早就听说你的美丽,今天才如愿以偿见到,”
梅伊跟成希寒暄过,又像是当和事佬似的缓和曹沫跟阿温娜刚见面就有些紧绷的气氛,说道,
“福斯特小姐是我在法国读书、工作时所结识的挚友。她前天到佩美港拜访曾一起在哈佛留学时的同学小赛维义先生停留了两天,但我当时很不巧人在克鲁诺,没能赶回去跟福斯特小姐见上一面。我为了表谦意,就特意抽时间陪她到德古拉摩来玩两天。”
梅伊.曼塔尔也有些搞不清楚阿温娜非洲此行的目的,不清楚她为何刚见到曹沫就表现得如此的咄咄逼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将她所知道的一些事,都告诉曹沫。
曹沫禁不住要皱起眉头来:梅伊.曼塔尔简单这几句话,里面所要传递的信息,却可以说是相当丰富。
阿克瓦总统赛维义有三个儿子,仅有次子小赛维义曾到美国哈佛大学留学,并且近年来一直留在美国工作、生活,直到经济危机席卷全球之后才返回阿克瓦。
阿温娜在此之前不仅刚跟小赛维义见过面,甚至在跟小赛维义见面时他们有讨论过天悦在阿克瓦、卡奈姆的投资情况?
直觉告诉曹沫,他在阿克瓦的投资引起赛维义家族成员的注意,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关键是阿温娜以前都跟福斯特家族甚少有接触,她又以什么立场,如此咄咄逼人的插脚进来?
一时间信息有限,曹沫就算有近乎心灵感应的直觉,也没有办法一窥全貌。
而看梅伊.曼塔尔的神色,她之前与阿温娜应该是仅是相识,绝不是什么密友,或许出于阿温娜强人所难的请求,又或许是小赛维义的请求,才勉为其难的作为“朋友”陪同阿温娜跑到德古拉摩来。
想到刚在德古拉摩,就有这样的突发情况,曹沫也是暗暗头痛,但当下他也是不动声色的看向斯特金、恩桑格问道:
“那真是巧,我晚上在拉娜德雷度假酒店的海滩露天餐厅里有安排晚宴,要是不介意,就一起为为梅伊小姐与福斯特小姐接风洗尘?”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我就省得再去安排。”斯特金抢在阿温娜之前答应下来。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坐下来玩两把?”曹沫拉开赌桌旁的椅子问道。
哪怕拉娜德雷海滩赌场不是他的地盘,但曹沫这话一落,左右的赌客都很客气的站出来让出座位。
“好啊,我也看看到mr.曹的牌技到底如何……德州扑克?”阿温娜.福斯特不高兴斯特金替他作决定,却也没有袖手而去,拉开椅子在赌桌旁坐下来,却想看看短短三五年间能在这片野蛮大陆上如此快速崛起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娱乐而已,什么都无所谓的,”曹沫看到梁远收拾筹码要与郭建离开,心里一笑,说道,“福斯特家族的阿温娜小姐,梁总真就一点都没有结识一下的想法,这么快就急着离开?”
“你要不嫌我们打忧,那我们留下来也无妨,”
梁远却也不会在曹沫面前输了气势,非常的有礼貌朝阿温娜伸出手,
“梁远,曾有幸代替福斯特家族经营一段时间的大西洋联合石油贸易公司,现在效力于中国的华茂资本。这位郭建先生也代表华茂资本,在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以及科奈罗新港城董事会任董事,与斯特金先生是朋友——阿温娜小姐倘若想要了解有关弗尔科夫石油化工集团及科奈罗新港城什么事情,郭建先生也许能知道更多的实情……”
“我听说过你——听说就是你害得曾在德古拉摩显赫一时的吉达姆家族家破人亡,希望认识你不会给我们福斯特家族带来噩运。”阿温娜伸手与梁远轻轻一握,就抽回手来,话语间也是锋芒毕露。
“阿温娜小姐真会开玩笑,要说在场谁最有能力给别人带来噩运,那真是没有谁能给这位曹先生相提并论了。”梁远轻轻的一笑,将话题继
续带到曹沫的身上。
曹沫已经没有心思跟梁远这种角色争什么口舌之利了,转头跟严明说道:“你来给我们当荷官,不会耽搁你什么事吧?”
“为曹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严明将黑女郎荷官替换下来,走到大桌的另一侧站定,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是照这张赌桌的规矩玩牌,还是另行约定?”
成希当然能感觉到局势有些微妙,有些担忧的朝曹沫看过去。
曹沫抓住她的小手,让她不用担心什么,跟严明说道:“我陪阿温娜小姐只是小切磋一下牌技,给我及阿温娜、斯特金、恩桑格都准备两万美元的筹码——随便玩几把,大家有时间还要欣赏拉娜德雷海滩的美景呢!”
曹沫顺手拿过一副牌,从中抽出一张,朝向阿温娜,笑着说道:“中国人都有特异功能,特别是玩牌时都会变魔术——这张牌是大是小,其实在我出手时就已经摸出来了,阿温娜小姐敢不敢跟我赌这张牌的大小?”
“这种小伎俩大概也只能骗女孩子上床,”阿温娜让开曹沫的手,随手抽出一张牌,背对曹沫问,“我手里这张牌是大是小?”
“我赌十美元、大!”曹沫从成希桌前拿起一枚筹码,“啪”的一声摆桌上。
“你哪来这么强的自信?要不是我眼睛盯着这张牌,真有可能会被你骗过去!”阿温娜将一张红桃五摊放到牌桌上,将那枚筹码拿过来,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玩德州的高手了!”
“曹沫他明明猜错了,怎么就看出他玩牌厉害了?”余婧看到曹佳颖、程新也为这边发生的事情惊动而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德州最初是在新海留学归国的人群里流行开来,现在有不少金融圈的人也玩,吴瑞芳、程新以及曹佳颖有时候也玩德州消遣,只不过还没有机会逮住曹沫陪他们玩一把。
“德州高端局最重要的不是猜别人手里的牌,而是不被对手看透自己手里的底牌,甚至还要有意误导别人猜错自己手里的底牌,”曹沫转回头,跟余婧解释道,“这位衣冠楚楚的梁总,靠欺诈发家,所以他欺负你们很容易,但刚才我押十美元大,他都信以为真了,也就表明我玩德州的手段,比他高明多了。不过,阿温娜小姐能看出这点,可见也是在水准线以上!”
阿温娜心里吐槽道:老娘刚才是在讽刺你啊,你丫听不出吗?
然而她转头见表现得风度翩翩的梁远,这时候却被曹沫的几句话说得心浮气躁,心里奇怪,难不成他刚才真被曹沫骗过去了?
曹沫直觉感到梁远跟阿温娜有过接触,但阿温娜却有点从心底瞧不起梁远,所以在接下来无关大雅的牌局上,他都是有意无意的针对梁远,令他进出失据,在阿温娜面前更加的狼狈不堪。
他却是没有想着要将阿温娜、斯特金或恩桑格桌前的筹码扫光。
玩了一个多小时,曹沫看扫到手里的筹码有六万美元,便建议结束牌局,说道:
“这个时间站到拉娜德雷渡假酒店海滩上,眺望大西洋之上的落日,最为瑰丽美丽,阿温娜小姐要是第一次到卡奈姆,不应该错过这样的美景,跟佩美港的落日,带给人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接着曹沫又随手将六万美元的筹码交给身边的阿德,说道:“德古拉摩、隆塔这两个月,都有警察打击犯罪时,遭遇歹徒杀害,我们既然在在德古拉摩、在隆塔发展,不能没有一点表示——这些筹码你帮我都兑换成现金,都捐给过去一年里德古拉摩及隆塔两个地方、因公殉职的警察家属……”
交待过后,曹沫朝阿温娜笑道:“我玩牌,也偶尔会玩一些骗术,但我有一个规矩,就是靠玩骗术赚到手的钱,从来都不落入自己的口袋——中国人很迷信的,抬头三尺有神明,不信这些早晚会遭报应的!”
梁远额头青筋跳了跳。
曹沫邀请梅伊、阿温娜、斯特金、恩桑格与他们一起离开赌场,直接通过海滩,往露天餐厅走去,却不再看梁远、郭建两人一眼。
站在拉娜德雷度假酒店外侧的海滩,眺望远方的落日,确实是难言的壮观瑰丽,万千金芒洒落在湛蓝色的海面上。
虽说阿温娜刚见面就有些咄咄逼人,但弗尔科夫投资跟天悦好歹是密切的合作关系,天悦在阿克瓦与民主促进阵线的关系更为密切,有斯特金、梅伊、恩桑格居中调和气氛,大家在海滩上漫步,说说笑笑,也没有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特别是恩桑格,他人没有多大的能耐,性情也轻浮,却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凑到女孩子堆里,却是逗得诸女“咯咯”直笑。
曹佳颖、吴瑞芳、余婧她们这时候早已经从刚下飞机里的失望跟惊恐中恢复过来了,没想到德古拉摩虽然大多数地方破旧脏乱,但建于海滩旁的高端度假酒店,竟然不比新海的五星级酒店稍差。
“曹先生,阿巴查与勃拉姆先生到了,跟塔布曼小姐在一起……”小库斯基走过来,俯身小声跟曹沫说道。
“我去去就来!”曹沫拍了拍成希的手,让她留在这里继续陪着一群人聊天,他不动声色的朝沙滩东面的那边椰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