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水落而石出
随便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四个人围桌而作。
高兴和谢一默契的离桌子远了一点,留给另外两人足够的悄悄话空间,而又保证大部分内容都能听得懂。
前台的服务生走过来放下四杯咖啡,眼神装作不经意的瞟了又瞟陈新空荡的袖管,看着颇显年轻的高兴和谢一,一边走脸上一边露出同情的神色。
唉。又是家庭破裂引发的惨剧。
狗血的伦理苦情戏。
这周是第几场了?
第三场还是第四场?
服务生回到前台,一边整理着顾客的餐牌一边频频摇头。
高兴和谢一看着服务生,神色古怪。
这戏多的家伙,脑补到什么剧情了?
桌对面的两个人则完全没有注意到服务生的反常,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方身上。
“这么说,你找到我的中间介绍人是申沉?”陈新安静听完秦红棉的讲述,当年的一幕幕重新浮现,打碎又重组。
秦红棉点点头,眼眶通红通红的,长时间含泪的眼廓明显的肿起来一圈。
陈新的冷漠没有影响到秦红棉的含情脉脉。
秦红棉确实对陈新有好感,只是在错误的时间被错误的人加以利用,这好感就变成了压死二人可能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新和秦红棉二人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谢一不习惯这种苦了吧唧的饮料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
只有高兴一点一点小口抿着。
微酸带苦的口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保持高速而缜密的运转。
除了极个别声音低到桌子下面的声音,绝大多数的交谈都听在耳朵里。
秦红棉发出邀请......
陈新接受......
秦红棉对陈新心生爱慕(这里面不排除有申沉暗箱操作的可能性,看秦红棉的反应,感情基础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浅)......
陈新拒绝......
秦红棉找到施笛施压(申沉怂恿)......
施笛失踪......
然后是陈新之前和自己提起的后续情节,高兴的思维突然停滞,故事的情节走向系了死扣。
这时候不得不出声打断了,高兴看向二人,出声问道。
“施笛的死讯是申沉告诉你们的对吧?”
二人点头。
“这个消息,既能激起你心底埋藏的**,又能促使你的第二人格快速形成,可谓一举两得,申沉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高兴先了秦红棉一眼,紧接着又将目光移到陈新脸上。
“控制红棉,以她为切入点破坏我和小笛的关系,然后以感情破
裂来刺激我,让我的暴力人格快速完成取代,可是他图什么呢?”
陈新快速分析后再次产生疑问。
“你身上如果没有对他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图你这个人,”高兴抿了口咖啡,凉掉的苦味更加显得刺激,“当代最优秀毒师,如果你一直处于暴戾人格控制的状态,将是个非常好的打手。”
高兴继续平静的说道,“先是用手段激起你的暴戾人格,然后引导你越陷越深,临城的那次大事件,应该也是他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你为他所用。”
“这个人渣!”陈新原本寄托在秦红棉身上的仇恨现在全部转嫁到申沉身上,不禁愤恨出口。
“不,你错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算是个人。”
高兴的表情非常认真。
秦红棉不禁笑了出来。
眼前这个孩子,长得不错,脑子好用,而且......还很幽默。
一时间搞的高兴有点尴尬,摸摸鼻子,高兴继续说道。
“这个事件从头到尾申沉都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有他的从中作梗,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将你、施笛和秦姨全都套了进去,那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他为什么这么做?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控制你?”
陈新陷入沉思,多年的心结解开一多半,眼前的女人看起来都没那么厌恶了。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在这条瞎路上一去不复返了。”陈新抬头突然站起,对着高兴微微鞠躬。
秦红棉默默扶住陈新的手臂,同样躬身。
她心底的感谢之意更浓,如果没有高兴,也许跟这个男人的情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两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对着自己行礼,高兴显得有些拘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起来,伸手需扶二位长辈。
前台的服务生一直默默关注着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看到两个父母模样的男女突然给儿子鞠躬,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么什么剧情走向?
父母闹离婚,儿子当和事佬?
难道是在拍电影么?
也没看见摄影机啊......
服务生脑袋乱转,上下左右的寻找也没找到哪怕一个看起来像是片场工作人员的存在。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一通苦寻未果,服务生终于放弃,嘴里碎碎念的继续去忙活了。
“哥,这俩人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谢一开着车,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非常好奇。
“哪那么容易,秦家有头有脸,陈新当年闹成那样,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接受他的,你是没看见之前小语...
...他父亲看向陈新时候的脸色。”
无意间提到了那个名字,高兴极力掩饰的悲伤再次爬上心头。
“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一直缠绕在兄弟三人身上的疑团被一点点揭开,原本以为陈新会是身边最大的雷,现在雷成功排掉,谢一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双手垫在脑后,高兴看着车窗外淡粉色的天空,迅速说道,
“天上地下水里,这毒一日不解,我都没法完全放下心来,陈新答应继续帮忙研究解毒,我现在不需要每次去总部报道了,可以腾出手来给陈新帮帮忙。”
高兴口是心非道,一直困扰他的疑团消失,心里竟然涌起了小小的失望。
又瞟到了谢一身上的制服,失望之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剧烈。
在一个路口跳下车,高兴目送谢一的车子向着津城卫总部的方向开去。
掏出手机,高兴给崔鸣湖打了一个电话。
“喂,崔姨,陈新的事解决了。”高兴慢慢说道。
“不是让你安心养伤么?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崔鸣湖责备道。
听在高兴耳朵里,却显得那样的亲切。
“事发突然,没留给我过多的时间准备,好在没出现啥变故,圆满解决。”高兴赶紧解释,努力让自己的罪恶值降低一点。
崔鸣湖长出一口气,算是勉强认可了高兴这个不太让人糟心的答案。
高兴一时语塞,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崔鸣湖敏锐察觉到高兴的异常,稍一思量后试探着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不像你平时的表现啊。”
一口气堵在心口,高兴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好在崔鸣湖耐性很好。
“姨,我心情不好。”高兴胸中有万千话语,到嘴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心情不好?”崔鸣湖问道。
“因为......感情。”高兴有些羞于启齿,像个早恋的学生第一次向父母吐露心声。
崔鸣湖脸上突然带上了笑意。
姐姐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啊!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不是进了津城卫,现在的他,应该还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着轻松的生活和年轻的美好吧。
“过来吧,咱们当面聊,快到了告诉我,我给你煮茶。”
崔鸣湖欣慰的笑了,这笑容里又暗含着淡淡的心疼。
高兴放下电话,一步一步向着崔姨的家走去。
暗含心事。
他需要一个人生导师来帮他排解下情感上的困惑。
142 破魔剑阵
“还是不行。”盘腿坐在地上的陈新对着面前的十个瓶子再次摇了摇头。
思维进入死循环,颤抖的手指一个大意,小心搭配的毒素立刻崩溃。
其中一个瓶子的瓶塞扔在一边,毒素能量的崩溃在水体表面形成了剧烈的晃动。
高兴双手托腮,坐在陈新侧面,盯着陈新不断颤抖的手指发呆。
这种高专业性的工作高兴一点忙都帮不上,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中了陈新的道。
高兴的突然到访让陈新有些措手不及,感觉到高兴的心不在焉,不禁调笑道,“怎么,不用去津城卫报道?”
崔鸣湖的开解只在起初几天起到了一点作用,在高兴更多的独处时间中,刻意被压下的失落情绪失常出来骚扰高兴。
再加上突然不用工作,大量的空白时间让高兴的脑子有足够的空闲去胡思乱想。
成功帮秦芊语拔除了醒时鸳,彻底缓解了陈新与高兴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两个人相处时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高兴对自己的直觉暗自骄傲,去除暴戾人格的影响不算,平和人格的陈新身上总是有种让人不自觉想亲近的神奇魔力。
秦红棉在厨房里进进出出,餐桌上摆出了丰盛的菜肴。
“先吃饭吧。”
简单的围裙穿在尽显华贵气质的秦红棉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
面对高兴,秦红棉更多的是感激之情,而看向陈新时候的温柔,足以融化世上任何男人的心脏。
家族接不接受,是挡不住两个有感情基础的人的。
高兴摇了摇头,自嘲的一笑。
想不到为了排解忧愁突然跑来陈新家里,却又被结结实实的喂了一把狗粮!
嗯!
手艺不错!
高兴吃的很快,但是也挡不住秦红棉一直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
刚刚消灭掉的小山再次被堆起,高兴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对了,秦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新对秦红棉的刻意接近不再排斥,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也不再满是歉意。
连续几天的接触,陈新冰山一般的心思竟然有被秦红棉融化的意思。
人心归根结底都是肉长的,产生了情愫,再想掩盖也是徒劳无功。
有人说,这是对忠贞爱情的背叛。
换个角度去想,何尝又不是两个人的新生呢?
高兴竖起耳朵倾听,手上不停扒饭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高兴的反应陈新都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好多了,只是
人有点清冷,对谁都不亲近。”
此时的秦红棉是她将近四十年的人生中最圆满的阶段,家境优渥的她从不缺少物质,陈新对她态度的改变也开始将她几十年来的感情空白一点一点的填满。
高兴突然意识到陈新问话的目的,对他报以感激的笑容。
陈新只是摇头。
“一会带我去卫阳河附近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好,我联系谢一,我被停职,现在去卫阳河,未必能过得去了。”
“停职?因为我?”陈新听完高兴的话,疑惑问道。
高兴摇摇头,将自己失控差点搅动津城灵力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新听完笑道,“我说前几天怎么突然感到津城范围内灵力有股不正常的波动,原来是你小子干的。”
“损失有点大,我的能力出现了问题,经文能量的恢复速度达不到消耗的要求。”
高兴空下来的这几天,每天都在尝试重启经轮,在多日搜寻不到言灵之后,对经轮的重启运行没有一点头绪。
“别急,修行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要不我帮帮你?”
“别,我才二十岁,还不想这么早英勇牺牲。”
三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高兴喊来谢一,三个人一同前往卫阳河。
维持了多日的河道封锁让整个卫阳河沿岸显得有些寂寥。
三人顺利穿过了封锁线,陈新伸手捧起河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毒性很烈,完整版的今日灭果然名不虚传。”
陈新两根手指稍稍用力摩擦,指尖的水珠迅速蒸发,出现了些许灰白色的粉末。
“这里的毒素浓度比之前的两个位置明显要低,按照水体的流动性来说,这不符合常理,是不是出现过什么情况?”陈新伸手一弹,灰白色粉末迅速消散在空气中,继续疑惑问道。
高兴看了看谢一,后者挠挠脑袋开口说道。
“我之前偶然间发现,魔性能量接触水里的毒素,能够产生一种对我来说极为有益的能量,所以我就......跳了下去。”
谢一一边回忆自己当初的鲁莽行径一边描述,“起初确实是十分惬意,水下的毒素能量会自动向我靠拢过来,但是就像你说的,毒素能量的体量十分巨大,我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还差点把自己搭在里面。”
“你是说,你能主动吸收这水里的毒素?”陈新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道。
“能。”谢一点头肯定的答道,主动走到水边弯下腰,将手插进水里。
谢一的手乍一与水接触,魔性能量瞬间将整
个手掌包裹,水体中的毒素能量疯了一般向着陷入水下的手掌汇聚,魔能与毒能开始摩擦,一股透明的精纯能量逐渐形成,绕着谢一的手掌不断盘旋。
浑浊的水面下,灰白色的毒素能量越聚越多,吓的谢一赶紧将手抽出。
透明的毒素能量如有灵性的小蛇一般绕着谢一伸出的食指不断盘旋,随后逐渐隐没在谢一手指之中,消失不见。
水下毒素能量突然失去目标,片刻后恢复平静。
“喏,就是这样。”谢一做完演示,满意的收回手指。
细微的精纯能量对他来说无异于大补之物,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陈新的手掌在下巴上不断摩挲,但精心打理过的下巴上,一点胡茬都没有。
顺滑的下巴美观但缺少一丝手感。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但是需要外物配合。”
陈新思考许久,缓缓说道。
“需要什么?”高兴闻言不禁大喜。
就知道在你身上押宝是对的!
绝命毒师看来真不是盖的!
“谢一无意中的发现提供了一种可能性,魔能可以中和毒能,但前提是需要足够体量的魔能用于消耗,接触面越大,消耗速度越快,但就算把谢一吸干了估计也够呛完全中和掉这整条河水蕴含的毒素能量,”
陈新蹲下身,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多时便在地上留下了一副简易的阵法。
“根据谢一魔能与毒能的特殊中和效果,我们换个思路,不去消耗毒能,”
高兴二人紧随陈新蹲下,陈新手里的树枝在地上一点。
“不消耗?那怎么去毒?”高兴不解问道。
“以谢一的魔能做牵引,将河水中的毒素能量集中起来,储存在特殊的容器中。”
陈新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的二人。
“能行么?”高兴再次问道。
“我只能说试试,谢一做引,我试着将毒素能量压缩,然后转移到能够储存的容器里面,但前提是容器要足够多,品质要足够好。”
“这个简单,重剑门有大量的灵剑,毒能与灵力本质上都是精纯能量,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谢一想了想,将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敲定。
三人眉头同时一展。
“上面要求的结案日期越来越近了,理事长的压力很大。”谢一看向高兴,询问之情挂在脸上。
“事不宜迟,咱俩马上去一趟,你等我的消息。”
三人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后果断起身,跳上车飞速而去。
143 请剑
再次回到二郎山,二人迅速通过山门,没有过多停留。
驻守在山门左重右剑两个大字下的重剑门弟子看清谢一的面貌,不禁大喜。
“十九师兄,你回来啦?”
守山的小弟子正是落月峰谢一的师弟,而这位小师弟最崇拜的就是谢一了。
谢一冲着小师弟点了点头,脚下没有任何停留,与高兴二人迅速通过山门,向着后殿而去。
重剑门正殿之中,掌门在中首高坐,下首是山门各峰峰主。
楚狂人斜靠在椅子上,与其他峰主相比,坐姿十分随意,除了楚狂人之外,其他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站着几个弟子。
谢一与楚狂人提前说明了来意,如今掌门及各位师兄弟正坐在一起商议。
不消多时,谢一与高兴一前一后走入正殿。
二人抱拳,对着殿内众人行大礼。
“重剑门弟子谢一(津城卫高兴)拜见掌门师伯,各位师伯、师叔(各位重剑门长辈)。”
坐在首位的掌门抬了抬手,底下众人纷纷对着二人点头致意。
“师傅。”谢一小声对着楚狂人打招呼。
楚狂人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谢一一眼。
气息内敛,没有一丝的能量溢散,不错。
楚狂人对自己的弟子十分满意,但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转脸面对掌门师兄,楚狂人开口道,“掌门师兄,如今谢一在津城卫任职,我们做长辈按理说应该给小辈提供足够的支持,不如就将门内灵剑借予他们使用如何?”
上首掌门抚了抚胡须,略一思索后开口道,“诸位师弟师妹以为呢?”
郑谛葵见几人默不作声,便出声说道,“重剑门所存灵剑乃是十数辈山门弟子倾心打造或外出搜寻所得,乃是重剑门立派治本,轻易外借是不是不太妥当?”
郑谛葵说着看了对面的楚狂人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又大了几分,他面向谢一与高兴问道,“不知道你们打算借用多少?”
谢一看了看高兴,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开口答道。
“回师叔,我们需要九十九把。”
重剑门各峰主抬了抬眼皮互相看了看,没有再做声。
气氛稍微冷了下来,谢一见气氛不太对立刻补充道。
“弟子只是借用,待解了卫阳河的毒之后立刻归还。”
“九十九把......相当于山门一小半的存剑了。”郑谛葵悠悠说道。
“剑是拿来给人用的,天天挂在
墙上等着吃灰?”
没做声的楚狂人突然开口,直接将郑谛葵顶了回去。
“山门存剑意义重大,关乎到门派的立派之本,小辈功力有限,万一丢了损毁了,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郑谛葵不甘示弱,众师兄弟没人发声,但内里想来都是支持自己的,山门重器,一次性拿走这么多,任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师弟,你的鹊鹞多少年没见过光了?”楚狂人盯着郑谛葵的脸,一丝狞笑突然出现在他脸上。
郑谛葵本想回怼,看到楚狂人诡异的笑容本能的低下头去。
“掌门师兄,剑坟内的存剑,过百年没见过阳光的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把了吧?不知道灵力还能有几分留存?”
正面秒杀了宿敌之后,楚狂人收起笑容对着上首掌门继续问道。
“这个......”掌门老者没有多言,近些年来,够资格进入剑坟挑选灵剑的弟子功力越来越低,即便能够进入,可以成功带出灵剑的也是少之又少。
“灵剑灵剑,估计再这么过个几十年,等灵气溢散殆尽,这灵剑之中的灵字,恐怕就要拿掉了。”楚狂人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面向众位师兄弟说道。
“掌门师兄,是该让山门的存剑见见光了。”坐在楚狂人左手边的二代女弟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上首掌门老者缓缓说道。
“好。”掌门老者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一按膝头便站起,往殿后走去,“你们随我来吧。请剑!”
郑谛葵虽心有不甘,但掌门决定的事情他无权反对,稍稍迟疑了一下后便也随之而去。
各峰峰主纷纷起身朝着掌门离开的方向跟去,楚狂人离开之前给了谢一二人一个眼色,二人转身离开大殿。
“请剑是重剑门重要的仪式,三代弟子是不能旁观的。”
谢一拉着高兴在大殿外随意溜达,远远看到练功台上,各峰的大小弟子聚集在一起,对着后山的方向指指点点。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高兴脚下的地面突然猛的一震!
只听嗡的一阵轰鸣!
大殿后山之上,一道璀璨的剑光迎空而起,剑光直冲苍天,锐利的剑气在阳光下带起一道炫目的黄色光彩。
紧随其后是一道略显暗沉的黑灰色剑光,粗壮的剑身之上携裹着汹涌的威压,灵剑刚一现身,便搅动的空气杂乱无章,一阵突然袭来的风将身边的花草吹着斜斜向后摇摆。
两把灵剑现世,飞升到一定高度后便不再爬升,剑尖直指天空缓缓旋转。
重剑门守山大阵感
受到灵力的波动主动现出原形,一层闪烁着灵动光彩的能量罩将重剑门所属的众山峰笼罩在其中。
越来越多的灵剑冲天而起,与之前楚狂人说的灵气散失似乎不太一样。
“这灵剑看起来灵力相当充沛啊,为啥你师父说灵力散尽呢?”
高兴看着头上远处悬浮的一众灵剑,不解的问道。
谢一左看看右看看,确保四下无人后才小声对着高兴解释道,“我师父跟郑师叔向来不和,从我上山记事起,只要是我师父说往东,郑师叔总会说往西。”
高兴听完了然。
宿敌!
粗略一数,空中悬浮的灵剑已经过百,造型各异的灵剑依照固定的方位组合排列,散发的威压令一众功力较低的弟子从内到外的不太舒服。
高兴本身没什么反应,内里虚空的他对于此事灵力的感知能力已经降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现在的他,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么两三点,倒是高兴手臂内的天缺,感受到天地间突然充沛起来的灵力,发出一阵嗡嗡的微鸣。
“快收剑了。”谢一适时出声,高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将视线收了回来。
“跟我走。”楚狂人的身形突然在二人身边出现,身法快的如同瞬移一般,看了高兴一眼,似乎看出了高兴的问题,一把抓住高兴的肩膀,一个纵身二人身形便在原地消失。
重剑门后山之后,一个隆起的小山峰峰顶。
宽阔的峰顶上是一块人为削平的巨大平台。
上百把灵剑此时按照特定的方位斜插在平台的土壤中,各剑入土长短不一,散乱无章,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灵剑只作为毒能储存器实在是太亏了,教你们一个阵法,按照此阵排列的灵剑,不仅可以提升储量,关键的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毒能不会外泄。”
楚狂人一脸得意的看着谢一,“知道这东西对你小子可能有用,现在,赶紧,把这个阵法给我背下来!”
高兴起初对楚狂人的安排有些发懵,听了他的解释后,内心不由得对谢一能有这样为他着想的师傅而感到高兴。
但高兴只是暂时高兴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散乱的阵法却有点儿犯难。
上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老师让背课文!
这么多剑,既要记方位,还要记进土长度,这......
高兴看了看此时的谢一,一张脸比苦瓜还要苦。
楚狂人负手而立,看着两个小辈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禁轻叹了一声,随手将一张纸扔出便迅速转身离去。
144 暴打小朋友
归程的路上,换成了高兴开车。
高兴不时的看向副驾上的谢一,嘴上挂着少见的笑容。
谢一皱着眉头,不停的掰弄十根手指,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剑一,东南,十二。剑二,东,九。剑三......”
谢一粗壮的手指不太灵活,点来点去就忘了刚刚计算过的数字。
“别算了谢一,我头晕。”
高兴突然出声,一脸坏笑。
“嗯,啊?哥你说啥?”长时间集中精神导致谢一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高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下意识的出声问道,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事,没事,你继续。”
高兴恶作剧完装作没事人一般。
谢一的脑袋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低下去跟自己的手指头较劲。
然而想要再次进入状态的谢一发现,前面明明背的很熟的剑位编号突然就对不上了,一脸欲哭无泪。
一到十这么简单的数字我都记不住......
谢一开始怀疑人生。
高兴伸手拍了拍胸口,叠放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要是依靠二人的脑子,恐怕这个阵法难逃整段垮掉的命运。
黑色的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带着车内的二人奔向市区。
时隔一个白天,陈新接到高兴的电话,早已在卫阳河附近等待。
擦着夜色来临的边际,三人碰头后,迅速向河边走去。
谢一腰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布袋,随着谢一走路左右摇晃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走近河岸,浑浊的水面上开始升腾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
陈新轻轻吸了几下鼻子便开口说道,“河水内的毒素能量已经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再这样下去,水体中的毒素能量将会随着水体挥发,飘散到空气中。”
“天上已经有一层了,地面上如果再来一层,那就彻底没活路了。”谢一应道。
“马上布置,咱们必须赶在河水毒素爆发之前尽快完成。”
高兴接过谢一递过来的布袋,抬头看看天色,手上拽住布袋上面的绳子。
夜色彻底降临,三人的身形隐藏进钢铁大桥之下的阴影中。
高兴手里拿着楚狂人给的阵法图,心里一遍一遍核对着各个灵剑的方位,陈新与谢一站在大桥阴影的边际处,陈新小声的嘱咐谢一。
“一会儿灵剑取出。高兴会告诉你每一把剑的准确位置,你要以你最快的速度把灵剑钉进河底,一定要快!尽量减少你在水下停留的时间。”
谢一默默点头。
高兴缓
缓闭上双眼,一个完整的阵法出现在自己脑中。
抬起胳膊,指着面前大桥阴影下的水面,开口指示道,“这里,半径二十米,画一个圆。”
高兴声音刚落,谢一猛然挥手,魔能能量在漆黑的阴影中划下一个巨大的圆。
魔性能量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超过阴影部分的圆形暴露在大桥底下的水面上,
没办法,桥面宽度有限。
高兴抬手对着布袋一拍,一道毫光从袋口飞出。
全神贯注的谢一在灵剑出现的刹那便抓住剑柄,魔性能量瞬间包裹全身,对着大圆之中一头扎了下去。
“剑一,东南,十二,入地三十。”高兴嘴里默默流出脑中记录的剑阵方位。
谢一入水的角度十分刁钻,只带起了很小的水花身形便消失不见。
经文能量形成一个斑点准确出现在高兴描述的方位上,斑点刚一靠近水面便向下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束。
只能做到这样了!面对空空入内的体内,高兴苦笑连连。
几秒钟时间,入水的谢一突然冒头,带着一身水珠跳上岸边。
抖了抖肩,快速的入水出水对谢一好像形不成多大的伤害。
谢一对着高兴点了点头,高兴手嘴并用,动作没有停留。
再次拍了拍布袋,嘴上快速念道,“剑二,东,九,入地十八。”
谢一抓住淡蓝色的剑光再次一头扎入水中,顺着出现的金黄色光束迅速下潜。
陈新安静的站在一旁,卫阳河水面下的毒素能量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全都因为谢一特殊的能量属性频繁在水下出入造成,默默计算了下时间,陈新开始为了剑阵完成之后的任务做准备。
“剑三,西南,二,入地四十五。”
每一次灵剑入地,谢一必须在岸边停留几秒,将河水内毒素能量对他肉身产生的影响彻底消除后才再次入水。
这是几人商量后的结果,不能因为求快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谢一上次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时间是非常紧迫,但是也不能快在这一时。
布袋内的灵剑迅速减少,相应的频繁入水也对谢一的肉身和魔能造成了相当大的消耗。
重重的喘息之后,谢一再次示意高兴可以继续了。
高兴刚想开口,岸边突然传来了人声。
“呦,这不是高兴么?这么闲啊?津城卫不是很忙么?”
陌生的声音突然喊了一声高兴的名字,“奥对了,你被停职了,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忘了。”
随着剑阵方位的推移,高兴的身形不知不觉间也从大桥底下的阴
影中暴露了出来。
转身顺着声音看了看,两道细长的人影站在路灯下,高兴想了想,冲着他们走了过去。
“咱们认识?”
高兴仔细回忆,可对方的两人除了身材瘦高之外,样貌实在没什么印象。
“不不,我们都是小人物,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们呢?就是过来打声招呼。”
其中一人继续开口道,脸上的调笑之意渐浓。
“不好意思,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们,我还有事。”
高兴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都停职了,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你有什么可忙的?”
另一个瘦高个出声挑衅,声音比刚刚那个人要尖细不少。
高兴还没完全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朋友,我没得罪过你们吧?”
“怎么了?就是看你不爽!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啧啧啧。”
哐!
高兴的身形原本离二人有几米的距离,可下一秒,高兴已经出现在刚刚出声那人的面前,腿高高抬着,还保持着刚刚踹出去的姿势。
出声的瘦高个应声而倒,蹭着地面向后又划出好几米。
“你!.......你......敢打我!”躺在地上的瘦高个捂着肚子,突然袭来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他下腹上,内里一阵翻腾,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嘴贱的后果,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吃完屎要刷牙么?”
高兴缓缓收腿,双眼盯着还站在对面的另一个瘦高个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野蛮!我们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你为什么出手伤人?真以为你是津城卫的人就没人敢动你么?敖唤海杀我族人,不一样被软禁?你津城卫有什么了不起?”
在高兴收腿看向他的瞬间,还站着的瘦高个不禁浑身一颤,脸上肌肉疯狂颤动,两片抖动的嘴唇之下,后槽牙不受控制着发出碰撞的声音。
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瘦高个必须完成今天的任务。
哪怕......挨顿打也只能挨着!
事实上,挨打是必然的。
高兴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对方话音刚落,高兴双拳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高兴身子突然一矮,右拳直接砸在瘦高个的肚子上。
瘦高个亏虚的身体徒有其表,身体立刻向前弯曲成一个虾米。
高兴收步回撤,第二圈对着瘦高个的下巴狠狠的抡了过去。
高兴的拳头准确的落在瘦高个下颚骨周围,瘦高个应声飞出,比刚刚挨了一脚的家伙飞的还要远出一米。
145 暴打小朋友下
被击倒的千一槐刚刚爬起来,就看见同来的千一垂杨被高兴两拳打飞。
他的大脑告诉他,你必须冲上去!
他的身体却诚实无比,不!你不能!
千一槐的身体产生了一丝迟疑,高兴却没有任何犹豫。
哐!
刚刚爬起来的千一槐再次倒地,跟自己的堂哥千一垂杨作伴去了。
抖了抖右腿,高兴甩了甩有些别扭的手腕。
一直积蓄在身体里的憋闷感在刚刚的两拳两脚中得到了极大的发泄。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高兴感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再看看正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的兄弟两个,脸上笑容玩味,“报上你们的名字,别挨了打结果我连我打的是谁都不知道。”
“千一家族,千一......”
哐!
千一垂杨的话明明已经吐出来,高兴突然靠近的右脚又一下给他踹了回去。
情急之下,千一垂杨咬了舌头,血液顺着伤口遍布牙齿,剧烈的撕裂疼痛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又突然不想知道了,两个虾兵蟹将而已,没有记名字的必要。”
高兴双手插兜,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向着二人走来。
马路边上,已经有路人被三人的撕打吸引了注意力,好事的纷纷驻足,一脸兴奋的看着。
高兴脸上的笑容很淡,清秀的面容加上淡淡的微笑加上昏暗的灯光形成了一个邪异的效果。
千一垂杨的身体平时很注意锻炼,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尤其是身边这个沉迷于酒色的废人,但此刻的他与千一槐两人一样的悲惨。
费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相互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千一垂杨的舌头动了动,两颗松动的牙齿应声而掉,被他一口吐了出去。
连续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千一垂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敖唤海杀我族人,你现在又对我和我堂弟大打出手,怎么?我们千一家在津城卫眼里就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不不不,别给我扣帽子,我已经被停职了,我代表不了津城卫,就是单纯的看你们不顺眼,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高兴伸出双手,中门完全放开给对方,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
高兴走的很慢。
千一垂杨和千一槐却在一直后退。
“两个千一家的废物也敢出来找我麻烦?怎么?你们家族是没人可用了么?大名鼎鼎的世家就这点儿底蕴?”
高兴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大声。
最关键的是,解气。
苦于
找不到发泄途径的高兴今天终于释放了天性。
就在高兴逐步接近千一家二人之时,一个黑影迅速从河边冲出,眨眼间便超过了高兴的沈巍。
谢一眯着眼睛直直冲着二人冲了过去。
“老谢!”高兴出声提醒。
“放心哥,我有分寸。”谢一给了高兴一个肯定的眼神,隐去了魔性能量。
谢一的速度很快,一头撞向了千一垂杨两个人。
刚一接触,谢一前冲的力量直接撞在两个人身上,原本扶在一起的两条胳膊瞬间分开,两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仰倒。
谢一突然伸出双臂,两把薅住两个人的衣领,双臂猛的发力,野蛮的将二人倒下去的身形硬生生拽了回去。
千一垂杨还好,千一槐虚空的身体哪能经受这么大的冲击,脑子一阵晕眩,眼前的矮胖身影都看不太清楚。
“听说你们是千一家的?不巧,我前一阵刚刚打过一个你们家的人,叫什么来着?”
谢一歪歪头,做冥思苦想状。
“奥对了,叫千一红杉,”
抓着两人的手臂突然猛的向中间用力,千一家两个半边缘人士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咣!
千一垂杨只觉得自己结实的臂膀此刻就像要散架一般,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千一槐已经快晕了。
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不少人嘴巴张成了o型。
谢一毫不在意,二人相撞的结果似乎令他很满意,随即继续说道,
“你们这身体素质照那千一红杉可差远了,同样一片地种出来的树,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谢一似有不解,一边说一边摇头。
咣!
握紧领口将两个人的身体再次狠狠撞在一起,谢一舔了舔嘴唇,开心的笑了出来。
千一槐的骨头如碎裂般疼痛,他想喊,但发现发出的声音只是微弱的哀嚎。
大概......也只有千一垂杨能听得清楚吧。
“小树不修不成才,长歪了可不行,我来帮忙修修。”
谢一松开两人的衣领,二人失去束缚享受了不到一秒的轻松。
千一槐已经站不住快要倒下。
谢一的气势突然下沉,腰间向上涌现出一股埋藏了许久的纯**力量,两个拳头瞬间收紧,拳骨上蕴含的力道越来越大。
哐!
两拳没有任何迟疑的砸在千一垂杨与千一槐身上。
巨力脱手而出,千一垂杨向后趔趄着倒退,脚下一拌蒜成滚地葫芦,向后疯狂旋转。
千一槐双脚离地
,向后飞去几米距离之和狠狠砸在地上。
谢一收拳直立,挠了挠脑袋,“还是没收住力气。”
话刚刚吐出口,人已经再次前冲。
千一家两个废柴一前一后倒在地上,谢一路过他们身边一把一个迅速将两个身形明显比自己庞大的人抓起,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谢一提着两个庞然大物狂奔,手里轻若无物。
“内里亏虚,冲你这个作法,45岁基本到头了。”谢一瞅了一眼右手边的千一槐,脸上的唾弃之情毫不掩饰,
“这个还算可以,勉强算是过关,”对着千一垂杨点了点头,谢一脚下速度不减,提着二人直冲钢铁大桥而去。
咚的一声!
谢一手上两个看起来如纸片般轻巧的人影被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桥梆上。
金属质地的桥身因为突然承受力量的撞击而发出一阵震颤的声音。
千一垂杨只感觉一阵风声在耳边划过,紧接着后背一阵巨疼,巨大的撞击力道几乎让自己昏死过去。
千一槐早在撞击之时直接干脆利落的晕了。
谢一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双眼一直凝视着还有意识的千一垂杨。
“修理完毕,嗯,看起来顺眼多了。”
千一垂杨苦笑一声,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谢一有些松弛的手再次抓紧,千一垂杨的后背再次被按在冰凉的金属上,随着谢一力道逐渐加大,千一垂杨先是脑袋然后是后半身,都快要探出桥梆的范围。
“这河里蕴含剧毒,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俩丢下去,你们,还能活么?”
谢一说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千一垂杨的双眼,对方向后倾斜的身体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千一垂杨心中一寒,不知从哪出现的力量开始驱使他的身体剧烈挣扎。
谢一再次按住他,以远超对方身体的力量死死将他按住,嘴上调笑道,“别动,你再挣扎我一个不小心撒了手,你可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面临死亡,千一垂杨立马失了冷静,脸上的恐惧之色难以言表。
“你好好看看我,记住我这张脸,今天是我打你的,想要报复,可以,冲我来!有些人你这种废柴不配出言侮辱,哪怕是提起名字都不行!我哥脾气好,我不行,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敢对他们出言不逊,下次,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一直按着对方的手突然收回,千一垂杨顺着桥梆彻底瘫软下来。
旁边不远便是早就昏死过去的千一槐。
看着谢一转身逐渐走远,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146 动后而谋定
“你们俩是真可以啊!”
崔鸣湖双眼在两个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辈身上扫来扫去,颇为无奈。
高兴和谢一、如同在办公室罚站的小学生,双手背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谢一啊谢一,平时看你挺憨厚老实的,怎么这次跟着高兴一起发昏?”
崔鸣湖手里的纸张抖的哗啦作响,纸头上红色字体的标识证明,这是津城卫下来的文件。
“崔姨,这次不怪我们,是他们先出言挑衅的。”谢一看了崔鸣湖一眼,见对方一直瞪着她立马收回视线。
“这么明显的坑都看不出来?打完了舒服了?舒服之后呢?”
崔鸣湖放下手里的文件,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冲着高兴和谢一一阵挥舞,虎虎生风。
鸡毛掸子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声让人肉皮发紧的咻咻声。
谢一耷拉着脑袋,感受着鸡毛掸子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挥舞,没挥过一下,谢一都一阵哆嗦,没打到身上,心里又暗自庆幸。
不能让老谢替自己受罚!
好兄弟!
讲义气!
高兴顶着咻咻的让人发抖的魔音,声音有些颤抖,“姨,我能不能说两句?”
“说!我又没拿胶布封住你的嘴!”崔鸣湖越想越气,扔下鸡毛掸子,抓在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很明显,千一家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我们前脚刚去卫阳河摆阵解毒,他们后脚就跟来,可是我就是个津城卫跑腿干活的,盯着我干什么呢?”
高兴咽了咽唾沫,崔姨的鸡毛掸子终于放下了,高兴顿时感觉安全等级至少上升了两个台阶!
“主动跑过来挑衅我,这我当时就意识到了,之所以顺着他们的意愿被牵着走,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兴一边说一边观察崔鸣湖的反应,见对方脸上的愤怒逐渐退去,高兴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点点,
“反复的提我师父,是让我生气的原因之一,但是后来我仔细想想,这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崔鸣湖适时问道。
“说明他们不知道我师父到底去干了什么,一个津城卫理事长等级的存在会很可能对他们对局势的判断产生很大的影响,尤其是现在这种走势不明的情况下,”
高兴说完看着崔鸣湖,似乎在等她提问。
“嗯,继续。”崔鸣湖看了眼高兴,算是给了他询问眼神的一个回应。
“敖准跟我说,千一家在上次的协防会议上对龙族直接发难,唤海只是个引子,千一家不清楚为什
么龙族和莫有为会突然跑来协防,而修行刚来时间不长,明明跟着两位没什么交情,”
“千一家......在试探?”崔鸣湖仔细分析着高兴的话,许久之后缓缓问道。
高兴眼珠子盯着桌上的茶水,眼神对着崔鸣湖疯狂暗示。
崔鸣湖没好气的指了指。
高兴立马在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喝完还不忘伸手拽了拽发呆的谢一。
茶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高兴感觉舒服多了。
“只是一种可能,稍微追查一下就不难发现,两个老头是我师父安排过来的,千一家对我师父已经离开但是影响力仍然不减这件事抱迟疑态度,但又没有突破口,所以找上了我。”
高兴放下茶杯,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我判断,他们派人盯着我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而上次我在总部对着莫有为的金尸出手,再次让他们陷入了疑惑,一个阵营的人怎么还会大打出手?”
高兴笑了笑说道,但是看到崔鸣湖的手再次向着鸡毛掸子的方向抓住,高兴一个机灵,立刻又板起了脸正色道,
“但是他们这手挑衅玩的实在不太高明,”
“别兜圈子,说重点。”
崔鸣湖出声催促。
“津城卫在修行的带领下,态度暂时是明朗的,如果那两个废柴没昏迷的话,相信已经跟千一家汇报了这次的情况,想从我这打听到我师父的目的也就算落空了,但是也正是这几次试探,暴露了他们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千一家......投敌?”崔鸣湖眉头一挑,暗道不好。
“我没有证据,但是至少从态度上,他们有点着急了,这么急着想知道我师父的动向干什么?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千一家还在观望,但我师父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影响到了他们的判断,选择站哪边?有人在逼着他们做决定;第二,千一家已经投敌,背后的人命令他们找出我师父的下落,怕他影响到他们后续的布置。”
高兴不紧不慢的语气让崔鸣湖陷入沉思,谢一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高兴。
他原本以为,高兴怒火中烧只是想打对方一顿出气,一直也憋着气的谢一自然要站在大哥这边,但没想到......
老阴比!
谢一心底第一次给高兴扣上了这个不太好的形容词。
高兴一通分析打散了崔鸣湖心头的火气。
这么说的话,高兴出手打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需要制造出一种假象,继续迷惑敌人。
敌人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但至少明面上,给千一家一个越来越乱的感觉。
这小子的心思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行,不能助长他的气焰!
崔鸣湖尽量以不被人轻易发现的角度偷偷观察高兴,见高兴两人眉来眼去,正进行了不为人知的交流。
心头被压下的火气再次涌起。
“谢一也被停职了,这下好了,津城卫彻底没有自己人了,怎么办?”
崔鸣湖把手边的纸扔了出去,轻巧的纸张飞上桌子,落在高兴面前。
拿起报告看了看,高兴轻笑了一下,
“本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停不停职的,影响不大,用您的话说,还能少给我师傅惹点事不是?”
高兴说完,只见崔鸣湖一把抓起鸡毛掸子就冲着二人走了过来。
手里的鸡毛掸子高高扬起,崔鸣湖指着高兴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打人还有理了?你别跑!”
“诶呦!”
“诶,崔姨别打,诶呦!崔姨!我是谢一啊,你打我干嘛呀?”
谢一捂着脑袋,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脖子上传来,谢一一阵哀嚎。
“打的就是你,两个愣头愣脑的小子,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诶呀!”
高兴屁股上挨了好几下,蹦起来老高,冲着门口的方向疯狂逃窜,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崔姨我先走了!有事我再来!”
不等说完,拽开门就跑没影了。
谢一趁着崔鸣湖不注意,身子一矮从崔鸣湖胳膊底下也钻了过去,崔鸣湖果断甩出鸡毛掸子,结结实实在谢一屁股上钉了一下!
“啊!”谢一揉揉屁股头也不回的喊道,“崔姨再见!”
崔鸣湖被气笑了,缓缓摇头后坐了下来,开始思量刚刚高兴的话。
哥俩灰头土脸的一阵狂跑,互相看了一眼又笑了出来。
没有了津城卫的身份,行事可能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兴一顿胡诌也算是勉强过了关。
“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谢一见高兴心情不错,也跟着笑了起来。
“咱们啊......”高兴大概规划了一下,“最主要的当然是守着剑阵看下效果,接下来么......”
高兴还没说完,电话响了起来。
“是我,过来卫阳河一趟,剑阵好像出了点问题。”
陈新说完便挂断,对着比之前清灵了许多的河水皱起了眉头。
147 反向改动
“怎么样?”高兴耐心等了很久。
一直闭目引导毒素能量的陈新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
谢一蹲在水边,不时把手插进水里,水体中的毒素能量依然狂暴,但是强度与之前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
之前的感觉是被能是撕咬,现在也就跟蚊子叮一下的感觉差不多。
连续几天来,三人都是半夜无人的时候赶来驱毒,效果相当不错。
今天陈新路过这里,稍微探查了一下便发现了异常。
“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的,剑阵中的灵剑每一把都不是凡品,而且剑阵还可以进一步提高灵剑对毒能的储存量,怎么会就填满了呢?”
谢一站起身回到二人身边,苦思冥想也得不到答案。
“之前的过程很顺利,跟我们设想的一样,谢一的魔性能量为引,将水体中蕴含的毒素能量吸引过来,我再将附近范围内的毒素能量收集并压缩,输送到剑阵之内,阵法自动运行,毒素能量被拆解成九十九股分别存入灵剑之中,按照这个运行逻辑,只要时间足够,理论上可以将整条河中的毒素能量吸收掉绝大部分。”
陈新解释道。
“不能完全吸收么?”高兴问道。
陈新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种形式能够将毒素能量完全清楚,要知道毒素也是人间界自然存在的一种物质,就算没有这次下毒,河水中也是蕴含有毒素的,只是浓度和体量都达不到伤人的程度,没有被发觉而已,而且这也是我发现的最严重的问题,”
陈新指着剑阵的方向继续说道,“你们仔细感知一下剑阵附近的能量有什么异常。”
高兴与谢一散出感知。
布阵时划下的圆环已经在水面上消失,但在河底圆环范围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剑阵内的能量完全吸附,一丝游离出来的能量残余都没有。
“完美吸附,这不符合常理。”高兴睁开眼,缓缓说道。
陈新点点头。
“剑阵确实高明,但是也不可能一点能量溢散都没有。”
“请楚前辈来一趟吧。”高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向前辈求助了。
谢一走到一旁去给师傅打电话。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高兴喃喃道。
“先确定阵法的问题再说,不急于这一时,”看着高兴面无表情,陈新将话题引开,“之前打那两个小子,没什么问题吧?”
陈新目睹了二人暴打小朋友,也只是一笑而过。
“将计就计而已,”高兴闻言轻笑了一下,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谢一,“老谢也被停职了。
陈新一愣陷入沉思,但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我师父说一会就到。”谢一打完电话回应道。
年轻人嘛,需要适当的把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憋久了容易生病。
陈新直接忽略了被打之人的感受。
我又不认识他们,考虑他们那么多干嘛。
“没看出来啊谢一,个子不高,爆发力还挺强。”
陈新对着谢一一阵调笑。
谢一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仨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等待楚狂人到来。
一辆出租车在河边停下,楚狂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谢一跟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对方终于同意楚狂人靠近河边。
“您一定要多加注意!水边很危险,要不是这两位两哥一再保证,我是不会同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接近的。”
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叮嘱道。
楚狂人一脸黑线,出了山门的他还是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衣着干净整洁,就是脸上的胡须和沧桑的面容让他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十岁。
高兴和谢一强忍着笑一人一条胳膊将楚狂人架走,生怕他一时忍不住跟工作人员吵起来。
呼!
长出一口气,楚狂人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水面上。
感知刚刚铺了出去,楚狂人便发现了异常。
咦?
初时的异常并没有阻挡他的继续探索,水体内毒素能量的浓度以及这个河段大概的情况一看便知。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楚狂人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谢一时刻关注着师傅的动向,脸色的变化完全看在了眼里。
与高兴对视一眼,谢一不知道师傅发现了什么。
“剑阵是完全按照图纸布置的么?”安静了许久的楚狂人突然开口问道,双眼闭合,身体一动没动。
“是的,我负责定位,谢一负责插入灵剑,丝毫不差。”
高兴答道。
楚狂人来之前,高兴已经来来回回将阵法的每一个方位核对了三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偏差。
“每把灵剑都是我亲自钉入河底。”谢一附和道。
“这几天阵法运转有没有异常?”楚狂人又问。
陈新短暂回想之后回答,“之前几天一直很顺利,阵法正常,今天我偶然路过,发现了一点小问题。”
楚狂人睁眼转头,对着出声的陈新问道,“你是谁?”
“毒师,陈新。”陈新的自我介绍很简短。
“怪不得......”楚狂人多看了他几
眼,嘴里吐出几个字,脑袋回到正面再次闭上眼。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懂楚狂人的意思。
楚狂人不再说话,仔细探查阵法存在的问题。
水下灵剑似感受到同源气息,在水下不约而同的闪起各色光芒,如果此时从水下经过,将会发现上百道各色光柱在水底凭空出现的奇景。
四人陷入长久的安静之中。
过了许久,楚狂人闭着的双眼缓缓张开,双掌打了一个圈,向下虚按。
两股劲风自袖口向地面冲出,将地上的石栎尘土吹的干干净净。
“这阵法,被人改动过。”
楚狂人缓缓说道,眼中的不解逐渐消失,一脸了然。
“阵法的吸附力不合常理的强大,能量溢散几乎为零。”
陈新将之前告知二人的信息再次说了出来。
楚狂人扭头对陈新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许。
“阵法的方位图被人整个调过来了,原本的布置只是为了增强灵剑之间的联系,加大储量,这么翻个的话......这是一个炸弹啊。”
楚狂人越想越觉得精妙,然而这巧妙改动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三人闻言动容。
这听起来,并不像个好消息。
“动手之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楚狂人作势捋了捋胡须,但虬结的络腮胡配上做作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见身旁三个人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楚狂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九十九把灵剑本身蕴含着充沛的灵力,这也是保证剑阵自动运行的能量来源,剑阵的每一个方位布置是根据每把灵剑不同的特性来划分的,剑与剑之间沟通互联,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毒素能量进入剑阵之后,灵力与毒素能量的天生相克会主动压缩毒能的体量,进一步节省空间,”
楚狂人再次看向陈新,“你在输送毒能的时候,提前压缩过毒能对吧?”
见陈新点头,楚狂人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本来阵法是正向吸收能量,但被人为修改之后,阵法整个倒了过来,一个开口的坛子,你正着向内倒水,不费力很顺畅,但如果倒扣在水中,你还怎么往里倒水?”
“那能量不溢散又怎么解释呢?”
陈新问道。
“这个河段消耗掉的毒素能量会随着水体流动逐渐补足,能量浓度在没有降到一定程度下之前,始终会顶着剑阵内已经吸附的毒能浓度,”楚狂人舔了舔嘴唇,眼睛始终盯着水面, “改动剑阵的,是个高人。”
148 节点被毁
“目的是什么呢?”
高兴问道。
楚狂人笑了出来,“目的嘛,当然是为了阻止你们解掉这河水中的毒性,顺便再造个毒能炸弹出来。”
听到炸弹两个字,三个人同时心口发紧。
楚狂人察觉到三人的反应,继续解释道,
“改动阵法的人利用阵法中灵剑之间的联系构造了一个近乎封闭的储存空间,防止毒能的溢散,就算你们不主动引导毒能,自动运行的剑阵也会主动吸收毒能,如果长此下去,不断被吸入的毒能总会到达剑阵能够承受的临界点,一旦剑阵承受不住,灵剑之间的微妙联系会自动断开,剑阵内蕴含的毒能将会再次爆发,那就不是水体内蕴含毒素的事了,”
“果然是炸弹......”高兴自言自语道,
楚狂人偏头看了高兴一眼,“另外,不排除这人能控制灵剑的可能性。”
“本门灵剑不是只有重剑门门人才能感应并操控么?”
谢一听到外人能给操控灵剑,一时不解。
“这批灵剑,只有一部分是重剑门门人锻造的,其他那一部分,就算炼化的再彻底,外物始终是外物,”楚狂人再次出声解释。
三人面面相觑,原本用于解毒的剑阵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不稳定的存在。
“我会将剑阵修改回来,并且守在这里,保证剑阵的稳定运行,待它完成使命,需要第一时间处理掉。”楚狂人心思几转,随后缓缓说道。
“我留下了帮忙。”陈新主动出声。
见楚狂人没有回绝,高兴与谢一低头合计,随后转身离去。
这里有了楚狂人坐镇,高兴心中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带着谢一直奔津大。
有些人情,用了是要还的。
哪怕是用在了某个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人身上。
崔姨对高兴说了很多,但再多开解的言语也抹不掉那个女人留在自己心底的模样。
高兴心中又是一阵隐隐的疼。
世上最难治的便是情伤。
无药可解。
只能靠着时间慢慢自愈。
“喂,楚小姐,我是高兴。”
“叫我阿离。”
“好......阿离,我们能见一面么?”
“你在哪?”
“在你学校门口。”
高兴挂断电话,与谢一耳语了几句,独自向着津大内走去。
不多时,一个小巧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在对面出现。
“怎么想起来找我?稀客呀。”
楚离在高兴身前停下脚步,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高兴。
楚离凑的很近,高兴突然间有些不适应,本能的想要后退
,想到这个动作可能有些伤人,便只得止住后退的脚步。
“过来谢你,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
楚离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挺翘的小鼻子动了动。
“哼,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楚离佯装生气,“不过看在你主动找我的份上,原谅你啦。走吧,请你吃饭,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不错哦。”
脸上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楚离主动拉起高兴的胳膊就向里走,没有丝毫扭捏。
神奇的是,高兴对于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竟也没有感到别扭,顺从的被她拉着走。
在路上的年轻男女看来,这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小情侣相见了。
“吃饭就不必了,咱们随便走走吧?”高兴被楚离拉着,就这么走出去拉远。
“行呀,反正我也不是很饿,你......”楚离拿不准高兴的来意,而且这家伙也没有主动要说的意思。
唉,木头就是木头。
楚离心中暗叹。
主动放慢脚步,楚离暗自观察高兴的表情,很快发现一丝异样。
“你怎么一直苦着脸呀?本大小姐这神仙一般的颜值难道都不能入你法眼?”
楚离半开玩笑的问道。
“没有没有,在想一些事情。”高兴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笑的有点难看。
“你不开心?”楚离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没有。”高兴口是心非,这学校里的每一处景色仿佛都有她的影子。
“让我猜猜,是因为......秦芊语?”
楚离提起这个名字就不舒服,因为两个人是宿敌。
她不知道高兴现在更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高兴没有回应他,陷入沉默。
然而越不想提的人越会被提起,越不想见的人越会遇见。
刚刚走到生活区,迎面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年轻的少女如花团锦簇,而走在最中间的高个子女生更像是万花丛中最高傲的那株。
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刚刚恢复的身体纤细而瘦弱,两腮微微塌陷,略施粉黛也挡不住连日的卧床造成的苍白脸色。
与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声不同,女孩话很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然而刺痛高兴的,是那双眼。
眼缝狭长,眼角微翘。
高兴曾在那双眼里看到过名叫爱情的东西。
但是今天看到的,只有冷漠。
女孩的眼神冷的能结冰,看在高兴脸上,仿佛根本不认识。
女孩像往常一样在众人脸上扫视,迅速划过的目光不带有一丝温度。
高兴不敢看她,但是仍管不住自己的双眼。
赵飞燕的眼神和胸口一样上下翻涌,随着和身边女孩的打闹而到处乱窜,无意中,她发现了对面的高兴。
一阵惊奇过后,是发自心底的鄙夷。
一伙女生就这么从高兴和楚离身边走过,赵飞燕故意高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要说这男人啊,最重要的是不能眼瞎,如果真的特别不幸眼瘸了,这辈子都只能看到那些二等残废加飞机场了。”
有几个女生听懂了赵飞燕的指桑骂槐,频频回头观察一男一女的背影。
楚离气的七窍生烟,马上就要跳脚反击。
高兴按住楚离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反手拉住她的手臂,向着答礼湖方向走去。
“你干嘛拦着我?她骂我们!看我不撕烂她那张贱嘴!”
楚离气冲冲的往前走,两手不断扯着已经老高的袖子,脸上的表情夸张的要吃人。
“算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高兴的心一颤一颤的疼,但仍强颜欢笑的说道。
赵飞燕伤人的言语和秦芊语陌生的眼神比起来。
不值一提。
“你为什么替她道歉?”
机灵的楚离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稍一琢磨便大概领会了高兴的意思,不禁喜上眉梢。
“你......跟秦芊语分手了?”
楚离知道自己这么问显得很三八,但女人的好奇心一起,是这世界上最难压抑的东西。
高兴陷入沉默,直到走到答礼湖周边的树林附近才缓缓开口。
“就没在一起,谈不上分不分手吧?”
高兴的声音很低,低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楚离听完一愣,终于明白了高兴的失落到底源于哪里。
楚离刚要出声安慰他,却见高兴的手瞬间抬起,差点儿捂在自己的嘴上。
机灵的楚离乖巧的没有发声。
只听高兴压得极低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
“阿离,我突然想到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等事情办完了我再过来找你。”
高兴的汗毛根根直立,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物,刚刚随意的一步差点就撞上了答礼湖的能量残留。
尺郭......
高兴心头的悲伤瞬间被危险预警压下。
强烈的不安之下,高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一些,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想要打发走处理。
看出了高兴表情下的严肃,楚离乖巧的独自离开,只是走出几步之后,响起了对某个不解风情木头人的无限咒骂声。
但此刻的高兴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个。
答礼湖周围各处都遍布着尺郭相当特殊的气息。
149 三妖齐聚
尽量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高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方位,猫在一棵大树后偷眼观察。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高兴心里暗道,大白天的三大天妖在答礼湖聚齐,丝毫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距离高兴大概百米不到的距离,尺郭正看着水面愣神,一动不动,申沉与天南星停留在稍远的地方,沿着湖边来回走动。
偶尔路过的学生只是习惯性的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每天来津大的校外人士很多,大部分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艺术类从业者,或采风或寻人又或者单纯的想要换个环境以刺激创作灵感,学校抱着向大众敞开校门的想法也没有过多阻拦。
申沉身上的土黄色衣衫和天南星身上的大红色披风显得异常扎眼,尺郭的一身破烂白袍相比之下冲击力就小了很多。
大概又是某个艺术社团为了安静特意找到了这里,在排练吧?
路过的学生没有停步,对于津大的学生来说,对这种场景好像已经司空见惯。
高兴长出一口气。
幸好!
赶紧走!
高兴不断揣摩着三大天妖的心思。
谢一接到高兴传音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临近树林时特意放轻脚步,来到高兴身边一同蹲下。
“哥,他们怎么大白天到这来了?”谢一的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高兴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湖面的方向。
很明显,三大天妖在津大发现了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高兴仔细思量前前后后在津大与这几位的会面,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
最早是津大的命案,高兴三人发现了津大西北方向灵力异常浓郁的一个点,当时高兴心里就在琢磨着除了天然形成灵力凝结的其他可能。
第二次是答礼湖与申沉偶然会面,陈新与申沉爆发的争斗将高兴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忽略了之前灵力浓淡的问题。
至于现在,高兴与谢一所处的范围之内,灵力浓郁的如同形成实质一般,轻微的流动都像是在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白粥,比上次发现申沉时这里的灵力状态还要浓!
老丁头说过,津大有个防卫节点......
高兴前后一联系,大概明白了三大天妖的目的。
而远处三妖的行动进一步印证了高兴的想法。
只在高兴眨眼间,三妖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申沉与天南星的距离突然拉开,尺郭如脚底生风,不见如何动作便迅速挪移到
了距离高兴最近的湖边,三妖分别占据一个方位,呈三角形将答礼湖围住。
三股汹涌的妖力自三妖体内喷出,在答礼湖上空会合,突然出现的妖力与周围浓重的灵力产生碰撞,刚一出现便显得格格不入,一方便被三妖推动强行进行融合,一方面要防着灵力的突入,与灵力纠缠。
三妖的身形缓缓升级,开始变得虚幻。
正盯着场中三妖的高兴脑中突然跳起一丝波动。
他感受到了尺郭的挣扎,并非完全出自自愿的尺郭一边被迫输出妖力一边好像要挣脱某种控制,这对空中三股妖力的融合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高兴与谢一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之前对尺郭的判断是对的,他被某人或某妖或某不明确身份的势力控制,在做自己并不情愿做的事。
妖力融合的进度在稍微减缓后便恢复正常,虚弱的尺郭在强大如申沉或天南星面前,翻不起多大浪花。
奇怪...申沉之前明明被陈新重伤,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高兴疑惑不解,仔细感受三人妖力的输出,申沉与天南星在体量上竟没有太大差距。
随着妖力融合的逐渐推进,答礼湖附近妖气四溢,渐渐压过了溢散的灵气,幸亏此时没有学生路过,如果有,大概率会被弥漫的妖力迷了心神。
融合后的妖力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圆球,在答礼湖水面的上方缓缓旋转,球体表面从最初的凹凸不平变得越发光滑,球面上不是闪过黄白红三色流光,代表着来自三位不同属性天妖体内的妖力。
三妖的动作缓缓停下,失去妖力输入的圆球已经进入巧妙的平衡状态,自行维持着缓缓转动的姿态停留在空中。
接下来是几秒钟时间的平静。
三妖似乎在等待什么,短暂的平静过后,一直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的妖力能量球开始缓缓下落,直冲水面而去。
能量球的靠近在水面带起了层层波澜,球体顺利无比的入水,宛若拥有实体的能量球比想象中要安静,并没有带起多大的动静。
随着能量球完全没入水中,答礼湖范围内开始蒸腾起一层不太正常的雾气,水面的层层涟漪荡出后不见有后续动作,逐渐归于平静。
如镜面般的水面刚刚恢复,水下的妖力能量球终于发挥作用,与深埋水下的防御节点正面接触。
没有想象中的决裂爆炸,甚至除了轻微的水流声,高兴与谢一没有听到任
何其他的声音。
两个人心里同时捏了一把汗。
就在妖力球形成的时候,高兴已经意识到三妖想干什么,强烈的危机意识下高兴第一反应就是搬救兵,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人过来,该干的事早干完了。
早在妖力能量球入水的时候,谢一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被高兴一把按住肩头,谢一一屁股坐下,肩膀被高兴死死按住。
看着高兴拨浪鼓一般摇晃的脑袋,谢一眼中弥漫的红芒逐渐褪了下去。
谢一并不知道三妖具体在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认为他们聚在一起有所动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高兴一通比划之后,谢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冲动之后是长时间的冷静思考。
这么直接的冲上去,无异于找挨揍,别说现在高兴体内空空如也自保都成问题,就算兄弟两个都是巅峰状态,谢一完全解封承影,能不能打赢都两说。
而且就算赢了,谢一怎么办?高兴再三思量之后,及时按住了谢一。
答礼湖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小股喷出的水流,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托着湖面向上喷涌,力道不大但胜在持久,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随着诸多泉眼一般的水流出现,自答礼湖湖底缓慢溢散出更多的灵力,这灵力好像之前被人力强行压制在湖底,三妖的妖力能量球入水,成功将灵力解救了出来。
灵力溢散的越来越快,答礼湖附近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高兴眉头一拧,坏了,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仔细回想上一次陈新与申沉在这里碰面,申沉就是隐藏在水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那时候就能够明显感受到灵力的溢散,只是被二人战斗吸引了过多精力,没有太过在意,事后又被其他事情牵绊,这里的问题就抛在了脑后。
此刻想起,这个节点在上一次申沉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被破坏,只是陈新的适时出现干扰了申沉的动作。
怎么办?
谢一表情凝重的看着高兴,眼看着敌人把节点破坏掉,灵力不要钱一样在空气中飞散,面临巨大的损失,二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高兴和谢一一样着急,但是他不能冲动。
等!
高兴的手指在树干上慢慢写出了这个字,用眼神警告谢一。
这个问题只能通知老丁头了,凭我们几个绝对没戏。
师傅啊,你赶紧回来!徒儿要顶不住了......高兴心里如是想。
150 老丁头现身
“崔姨,必须马上联系我师父,津大的防卫节点被申沉他们破坏了。”
高兴和谢一一直等到三妖气息完全消失之后,从津大迅速赶到崔鸣湖的小屋,崔鸣湖看着二人严肃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电话拨出之后,崔姨从阳台走了回来,面色有点奇怪。
“我师父怎么说?”高兴急切问道,现在这个时候必须想办法补救,事关整个津城的防御体系,高兴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师父的原话是,警惕性不错,继续保持。”崔鸣湖复述道。她也弄不清楚老丁头的想法,对他的回复一样感到奇怪。
“完了?”高兴的眉毛迅速挑起又急速放下,这是什么答复?
崔鸣湖只得点点头,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此时的老丁头坐在津城卫分部的屋子里,看着对面吹胡子瞪眼的两个老头,脸上带着无法名状的笑意。
“杠了一辈子了,都多大岁数了?还杠呢?”老丁头拇指和中指捏着一个打火机,机身每旋转九十度便与桌面轻碰一下,发出哒哒的脆响。
“是他先挑衅的,我的布防图你都看过了,有什么问题?”莫有为难听的公鸭嗓首先开声,不知是对老丁头说的,还是对身旁的敖准说的。
“你那武尸就是一堆废物,连起码的感知都没有,几十具武尸,最远的大几十公里,你能操控的过来?”敖准话中带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废物?呵,你嘴里的废物刚刚料理了你的宝贝儿子。”莫有为翻了个白眼,压根没管对方看没看见。
“打伤我儿子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烂儿?”敖准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莫有为瘦小的后背,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了让人牙碜的摩擦声响。
“你拆啊,去,赶紧去!我去东海找你,谁让你不出来?你儿子见面就动手,功力不济被打伤,赖我么?”莫有为扭过脸,矮小的身形使劲拔升,气势上一点不输给高大的敖准。
“有你那么找人的?”敖准的声音越来越高。
“废话,东海那么大,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你告诉告诉我,我怎么找你?”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莫有为使劲的仰着脑袋,头顶快要磕到敖准的下巴。
“行了!喊你们来是来帮忙的,别裹乱。”老丁头放下打火机站起身,收起了看戏的笑容。
“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办完了?”
敖准率先离开二人的战场,熟知对方脾气的情况下,只能无奈的退一步给对方一个台阶。
莫有为轻哼一声,走到一边去倒了三杯水。
“那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重心要回归津城。”老丁头缓缓走到挂着津城地图的墙边,拿起笔在地图上划个几个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之前通报的遭遇战地点,属于需要重点布防的区域,”老丁头拿笔点了点画圈的几个位置,对着莫有为说道,“你的武尸战力不错,全散出去,能控制多少地方算多少,”
接着又拿笔在津城几个郊区的位置虚画了几个大概的方位,对着敖准说道,“调一批水族过来,沿着这些区域的边际游走,时刻注意灵力分部的突然变好和陌生气息的进入。”
伸手接过莫有为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老丁头继续说道,“刚刚崔鸣湖来电话,高兴和谢一两个小子在津大撞见天南星申沉还有尺郭,不出意外的话,答礼湖那个节点已经没了。”
“消息是谁漏出去的?”敖准点了点头,对老丁头的安排表示赞成,继而正色问道。
老丁头手里的笔指向自己,敖准与莫有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老丁头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想要钓鱼,必须得有饵,鱼钩上什么都不挂,你让鱼儿怎么舍得咬钩呢?”
“这损失是不是太大了些......”莫有为思量过后询问道
老丁头摇摇头,“有几个节点的位置,其实不只我一个人知道,用一个暴露的节点换对方仓促出手,这买卖不算亏。”,老丁头看看二位老友的脸色,循循善诱道,“越急着出手,越容易露出马脚。”
“知道是谁了?”莫有为又问道。
“千一野狐那个老东西!”敖准拳头握紧,对于这个害自己儿子遭禁足的家族领导人一直怀恨在心。
莫有为闻言惊诧不已,他原本以为这两家只是明面上的矛盾,一点没把对方的立场往敌对方向上想过。
“越咬人的狗越不叫,千一家这么急着跳出来,与其说是在试探我,不如说是在表明态度,他们那点小动作逃不过我的眼。”老丁头拍了拍敖准高大的肩膀,一脸玩味的笑道。
“别对我这么笑,太猥琐。”敖准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之后发现老丁头的分析不无道理。
老丁头闻言一愣。
“哈哈哈哈哈!”莫有为伸出手指头指指
敖准,又指指丁一鸣。
“不是千一家,那能是谁?”敖准被莫有为魔性的笑容恶心到,等他笑完,继续问道。
“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这话不好说,毕竟明面上同属一个阵营,”老丁头前半句语气温和,但后半句突然冷了下来,“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我不介意多损失一些,只要能把这些人揪出来,而且我必须把他们揪出来,在最后决战之前!必须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高兴那孩子,怎么办?”敖准问道。
“就是为他回来的,这段时间的磨炼,心性上成长了不少,还是欠摔打,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倒可以换个不这么激进的方式。”提到宝贝徒弟,老丁头眼神温柔了许多。
“天选意志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敖准在高兴昏迷之后探查过他的身体,经文能量的枯竭迹象非常明显,而敖准找不到原因所在。
“找人看过了,这是意志对继承人即将进入失控状态启动的一种保护措施,暂时没有再次激活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这一点咱们也帮不上忙,不用担心。”
高兴的一举一动似乎完全掌握在老丁头手中,面对敖准的问题早有准备。
“这小子......挺能惹事的。”敖准闻言心下大定,突然评价道。
“是吧?哈哈,像不像老高年轻的时候?”似乎说到满含回忆的过去,老丁头突然来了谈兴。
“嗯,混蛋的一面,跟他老子如出一辙。”莫有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等老高回来,我得把你对他的平价原话转告。”老丁头笑的越发猥琐,莫有为又是一个白眼。
“马上天人战了,必须保证几个孩子的安全,唤海有他爹问题不大,主要是高兴和谢一。”
莫有为难得如此正式的说话。
“天魔难防啊,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老丁头喃喃道。
“魅魔截杀,竟然无功而返,让我有点想不通。”敖准思量之后说道。
“按说十二天魔想要灭杀高兴这个层级,不应该失手才对。他们在忌惮什么?”老丁头语气中暗含疑惑。
莫有为越听越不对,这两个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怎么好像盼着两个小家伙被对手弄死?于是瞪着眼睛不耐烦道,
“我说你们俩不是敌军派来打入我军内部的奸细吧?怎么自家小辈没死,你们好像很不开心?咋地,非得死一个祭旗才够欢乐啊?”
151 主动道歉
高兴和谢一两个人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老丁头的话里到底暗含着什么意思。
反正也不用去总部报道,兄弟俩索性窝在崔姨家里蹭吃蹭喝。
温暖的阳光打在二人脸上,难得可以睡懒觉的两兄弟被崔鸣湖一前一后提着耳朵拽了起来。
吃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崔鸣湖不时抬头看看桌子对面的两个年轻人,默默盘算着老丁头电话里的内容该怎么告知他们。
“丁先生来电话了......”崔鸣湖吃了两口油条就不再动手,豆浆一口没动。
“嗯?师傅说什么?”高兴嘴里嚼着油条,含糊不清的问道。
“他说......你们得去千一家道歉。”崔鸣湖缓缓说道,说完下意识的想要喝一口豆浆掩饰尴尬,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碗边,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高兴听到道歉两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嘴里的油条不香了。
谢一放下喝干净的碗,伸手抹了抹嘴,率先开口道,“姨,我觉得我们做的没错。”
谢一说完盯着崔鸣湖的眼睛,干净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执拗。
“仗着天到法庭对弱势群体的照顾,屡次三番的挑衅,针对我的我可以忍,一再侮辱我师父侮辱我兄弟,我不能忍。”
看着二人同样固执的眼神,崔鸣湖意识到自己对两个小辈的看法还是有些片面了。
她觉得两个人会拒绝是碍于年轻人的面子,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听了高兴的话,崔梦湖一时想不到继续说服两个孩子的理由。
“打人的时候,解气么?”崔鸣湖再三思虑,还是决定执行丁先生的吩咐,深吸一口气之后,崔鸣湖再次开口问道。
其实她也不明白丁先生执意要两个孩子这么做的想法,只是下意识觉得所有安排都应该听从他的意见,保证不被其他意外因素影响到计划的顺利实施。
高兴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胸中怒气发泄出来的极致快感让他十分舒爽,他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受中,嘴里不自觉的说道,“爽。”
说完还看了谢一一眼,从对方眼中也看到了一样的感受。
崔鸣湖感到无奈,刚刚对二人建立起来的全新认识瞬间崩塌,毕竟只是两个二十岁的孩子啊!
“打人时候是爽了,想过后果么?”崔鸣湖再问道。
高兴二人立刻从舒爽的体验中醒过神来。
“我觉得......”高兴之前对千一家派两个小辈过来的目的有过自
己的分析,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仍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反说服崔鸣湖。
“你的分析我已经听过了,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这是你师父的决定,虽然我不清楚他要求你们这么做的原因,但我觉得,你师父不比你傻,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么?”
高兴听完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分析有哪些站不住脚的地方。
“跳出你的思维定式,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也许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崔梦湖说完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转身走向厨房,将空间留给高兴和谢一两个人。
安静了许久之后,谢一突然对高兴说道,“哥,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千一家投敌,所以在打人这件事上,我们不占理,我没想明白丁先生要求咱们道歉的原因,但是他既然说了,必定有他的理由,我觉得我们应该听。”
“你真这么觉得?”高兴没有太多思考便得出结论,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听到谢一这么说,他不得不强行逼迫自己接受这个安排。
“打完人去道歉,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觉得挺丢脸了,抹不开面子,但是咱们反过来想,他挑衅咱就揍他,确实是有点莽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谢一说完心虚的看了高兴一眼,知道自己这个比喻用的不太恰当,但是还是小声继续说道,“结果咱俩不但咬回去了,而且咬的还挺狠......”
高兴听完抬手就要打,谢一适时躲开,脸上憨憨笑着。
崔姨离开后留下的沉闷气氛瞬间消散,高兴顺其自然的接受了道歉的安排。
丢脸算什么?不能打乱了老丁头的安排!高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崔鸣湖再厨房呆了许久才出来,为的就是给两个孩子足够的思考空间,见二人神色正常的看向自己,崔鸣湖心下大定。
“想通了?”崔鸣湖欣慰笑道。
“道个歉而已,又不会掉块肉。”高兴主动起身,抱了崔鸣湖一下。
南湖区樽御庄园,这是津城最顶级的富人区,在门口岗哨颇为繁琐的外来访客登记后,两个暂时失去津城卫身份的年轻人一身便装来到千一家别墅的门口。
门口安保人员奇怪的眼神让谢一很别扭,我知道我的字也的很丑,但是也不用那么看着我吧?
谢一不知道的是访客电话打到宅子里的时候,对方回应的那种咬牙切齿的语气。
来到指定的别墅,高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谢一吩咐道,
“一会进去之后,少说话,我们就是奔着挨骂来的,一定要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记住了没?”
“哥你是认真的么?”谢一摸不准高兴的脉,狐疑道,心里揣摩着他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高兴高深莫测一笑,没再解释,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宽阔的大门,宽阔的庭院,此时中门大开,离老远看过去,都能看到里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谢一落后高兴小半个身位,刚刚走到院子一半的距离,仿佛遇到了一股阻力。
两个人的身形被屋内的数人凝视,冰冷的目光友若实质,仿佛要推着二人离开这个并不欢迎他们的地方。
来者不善!高兴和谢一毫不客气的回望,盯着莫大的眼神压力强行往前走。
二人跨过敞开的大门,屋内众人的脸逐渐出现在高兴和谢一眼前。
屋内正对大门是一张造型夸张的高背沙发,只有一个老人坐着,老人的背后及周围站着一众男丁,各个面色不善。
千一正声是当代家主,中正平和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此刻只是平静的打量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老人背后是一众后辈,年龄大小不一的脸上各挂着不同的神色。
千一家族自开创至今,千一正声的同辈族人纷纷故去,硕果仅存的千一正声顺其自然的成了整个庞大家族的主心骨,这个家族秉承着千百年来的家族传统,男权至上。
此刻场中绝大部分族人都是男性,零零星星几个女性由于身高问题,只有在歪过身子的时候才能暴露在外。几个颇为年轻的小女孩上上下下打量着高兴,满脸的好奇,至于外观明显不太符合审美的谢一,则习惯性的被几人忽略掉。
谢一偷眼观瞧,能看见的装饰部分都是金灿灿的颜色,整个大宅的布置当真将一个壕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谢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扭了扭脖子,心中暗暗咂舌,这千一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还是把‘我很有钱’四个字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的那种。
谢一惊诧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变了味,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孩突然间出声。
“土包子!”声音不大的男孩突然被身边明显年长的男性狠命握住手指,眼神无声的凶狠训斥,男孩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脑袋迅速低了下去。
高兴在面前数十人的脸上迅速扫过,注意力逐渐集中在场中唯一坐着的老人身上。
152 千一正声的态度
在高兴眼中,千一正声的眉头只是轻微的抖了抖,如果不善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眼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收起的寒光。
小男孩不大的声音迅速隐去,高兴和谢一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从老人的脸上,高兴已经看到了一丝不悦。
今天来,就是奔着挨骂来的,这个时候不能出声,也不该出声。
高兴的脊背弯下一个微小的角度,极力让自己的站姿显得谦卑一些,低调一些。好像主动将鞭子递到老人手中,还是九十度鞠躬双手奉上的那种。
高兴只针对老人一人摆出的姿态看在众人眼中变成了示弱、认错、心虚或者其他众人心中所想,有人面露兴奋,有人眼含怨毒,更有几个带有明显敌意的男性,仿佛已经体会到了下来的复仇快感。
就在众人心中意淫接下来痛快淋漓的激爽场面之时,老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臆想。
“行了,欢迎仪式够隆重了,都散了吧。”老人厚厚的嘴唇轻微开合,掷地有声的说道。
众人闻言面色纷纷一紧,一小部分人果断转身离去,剩下的一大部分驻足未动。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这千一家家主是换人了么?”老人并没有给身后族人很长的时间,挺直的身躯丝毫未动,连一个扭头回望的姿态都没有,双手自然的放在双膝之上,右手上一串紫红色的佛珠在手上轻轻捻动,看不出质地。
剩下的人中,抱着看戏心态的一部分缓缓挪动脚步,敌意明显的几位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用眼神钉了高兴与谢一几下之后,也只能忿忿离去。
“见笑了,远来是客,坐吧。”老人听不出有多少问责意思的语气让高兴心里一阵舒服,但仍时刻牢记此行的目的。
“不能坐。”高兴想了想后回复道,说着腰身比刚刚弯的更深了一些。
在高兴看来,对方此刻如果暴跳如雷甚至破口大骂才是正常的反应,越是像现在老人这般云淡风轻,越是让高兴心里打鼓。
谢一没有高兴那么多心思,见高兴躬身,他就照做。
“哦?为什么不能?”老人听了高兴的话之后饶有兴致的问道,目光落到眼前两个长相各异的年轻人身上,第一次主动并且详细的打量着。
“小辈犯错,在长辈面前,没有坐的资格。”高兴的江湖经验很少,只能按照自己的思维回答问题,尽量做到多挨骂,少挨揍。当然了,多挨揍那肯定是不行了,毕竟.....
.挺疼的。
老人打量完毕收回目光,眼中平添几分赞许之色,左右稍稍动了动脖子,缓缓起身说道,“这大厅里耳目众多,不适合谈话,跟我来吧。”
老人的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在此刻显得有些空旷的空间里飘飘荡荡,几个藏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小年轻突然一哆嗦,转身蹬蹬蹬往楼上跑去,比兔子还快。
老人的个头不高,宽厚的肩膀虽达不到谢一的程度但也要比一般的成年人要强壮,身上穿着质地考究的乳白色唐装,脚下一双顺黑色的布鞋,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高兴与谢一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一间宽大的书房中。
说是书房,其实屋子里书很好,围墙而建的展示柜中,一格一格的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刀,高兴抬眼望去,一片珠光宝气,这柜子上陈列的刀,观赏性已经超过了实用性。
千一正声进屋后仔细打量着在书桌前站定的两个年轻人,高兴只是大概扫了扫便恢复垂首而立,倒是谢一今天没带武器,对陈列柜上的各色长刀兴趣不小。
“感兴趣的话随便看看,”千一正声看出了谢一的兴趣于是出声,傻乎乎的谢一刚要抬步就被高兴抓住手臂,没来得及给谢一眼色,高兴调整身姿正面面对千一正声说道,
“老爷子,我们是来道歉的。”
“嗯?道什么歉?”千一正声的话一出口,高兴与谢一被这老头的明知故问搞的双双愣住。
没有时间留给他过多思考,高兴试探性答道,“唤海和千一良木的事情,他欠您一个道歉,我和谢一前几天打了您家的晚辈,又欠您一个道歉,今天过来是为了请罪,要打要罚我们哥俩听您安排。”
高兴说的不卑不亢,态度诚恳但绝不谄媚。
终于进入正题了,高兴说完一长串话之后缓缓心中缓缓出了口气,年纪轻轻的他对打哑谜这种成年人的文字游戏一点都不感冒。
千一正声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高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恍惚之间,面前年轻人的样貌与记忆中那个年轻后辈的似乎有所重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一正声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雪茄,抬头问道,“不介意吧?”
“您请便。”高兴看着千一正声自然翘起的二郎腿,雪茄点燃之后一明一暗之间,一股浓重的江湖气息从面前这个上一秒还是儒雅绅士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
一口浓重的烟气从嘴里喷出,老人的表
情极其享受。
两口之后千一正声仿佛过够了烟瘾突然开腔,“我是混江湖出身,年轻的时候争勇斗狠的事情没少干过,那时候我大哥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一个男人想要成功最重要的是要有担当,不惹事,惹了事别怕事,所以敢作敢当是我这辈子奉行的第一条行事标准,就冲这一点,你们两个就比我外面那一帮子子子孙孙强上太多,”
老爷子似乎起了聊兴,指指他边上的几把红木椅,“别推脱了,坐吧,”
高兴与谢一只能坐下,红木椅子很硬,不管怎么调整姿势都很难受。
“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难能可贵的是知错认错,有错就改,如果良木当时找到我,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不再犯,那么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哪怕是整个家族,我也要敖家跟我一个交代,但是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千一正声看向二人问道。
高兴和谢一摇头。
“事发前两天我已经知道了良木暗中做过的一切,我等了他两天,他非但没有来找我,还找了族里的长辈帮忙掩饰,我的人当面质问他,他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说绝对没干过,”千一正声说到这里一阵苦笑,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良木的报应是他应得的,就算敖唤海不杀他,十有**他也会死在别人手中,我不怪他。”
高兴没能分辨出老人说的我不怪他具体指的是谁,也许是自己的不良子嗣,也许是说唤海,但不管怎么样,高兴被千一正声如此公正的态度所折服。
“不管怎么说,我兄弟杀人在先,这一声道歉,我必须代他送到。”高兴说完与谢一一同站起,对着面前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老人无言的受了一躬,抬抬手示意二人坐下,脸上的悲情一闪而过。
毕竟死了一名晚辈,就算心中再不喜他的言行,隔辈人之间的亲情纽带确实怎么也抹不去的。
千一正声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发色灰白相间,依然茂盛,高兴不禁有些想念老丁头,一个和面前老人一样,永远不会把关切和爱护挂在嘴边的老人。
“千一家族这些年的飞速发展,高高的功劳簿上,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基本的做人准则,即便是第二代中的佼佼者,他们大多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活着,该怎么活着,个别人越来越出格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想必你师父也全都知道。”
高兴心头一紧,心中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153 不明朗
“我师父已经不是津城卫的理事长了。”高兴正色答道。
高兴的回答在千一正声意料之中,不禁笑道,“明眼人都清楚,丁一鸣的影响力,绝不仅仅是津城卫理事长这么简单,”
“老先生,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高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一个千一家的年轻人敲了敲门,随后端着一个茶盘进屋,见高兴与自家老爷子坐在一起似乎聊的不错,一直低着头的脸上带上几分不悦,属于高兴那杯茶的杯盖都被刻意加重的力气震的偏了位置,待年轻人退出房间,千一正声只是摇了摇头,暗暗叹气。
高兴继续说道,“津城卫上次的协防碰头会上,千一家族的代表和敖准前辈闹的很不愉快,个人认为,同为人间界势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时候不应该跳出来主动挑起矛盾,这不符合我们的共同利益。”
老爷子拿起杯盖撇了撇浮在表面上的茶叶,脸上带上高深莫测的笑意说道,“总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代替我发声,”
“您是说......”高兴越琢磨千一正声的话,越觉得其中还有更深的含义。
“一个家族成长太快,本身是缺乏沉淀的,总有一些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觉得自己能力更强,视野更宽,或者更干脆的,想要走一条前途不那么明朗的捷径。”千一正声继续说道。
“您作为一家之主,为什么不站出来发声呢?”谢一的问题永远简单直接,但是往往一针见血。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老爷子愣了愣,对这个打进门起就不怎么出声的小黑胖子重新审视起来。
“明白了,中立。”谢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话中间有什么问题,高兴第一反应是阻止谢一但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想得太多城府太深,这些都不符合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人设,有时候就得莽一些才更讨喜,尤其是在这种一把年纪人老成精的老头子面前。
“如果我是个孤家寡人,早就站出来表明立场了,但是作为一家之主的我不能,在普通人眼里,我们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但是在某些人眼中,覆灭我千一家整个家族,也许就是动一动手指一样简单,有无数人指着我吃饭,退一万步说,为了这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我也不能贸然行事,他们再不济也是千一家的根,我不能让这个家毁在我的手上。”
“理解。”高兴按住又想说话的谢一,开口
答道。
千一正声看了一眼明显不是很认同他观点的谢一,继续说道,“感谢理解。”
“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捣鬼?”高兴思虑再三,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也许是家族内的不同声音,也许是外部势力,人族,天妖或者......天魔。具体的还在查,也许有结果,也许没结果,普通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不管千一正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高兴都选择相信,毕竟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准确答案的准备。
“不管怎么样,我代表我师父对您为人间界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高兴与谢一再次站起对着千一正声行礼,老人赶紧起身,面对两个年轻晚辈的礼,千一正声可以堂而皇之的接受,但是此刻代表的是高兴的师傅,千一正声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对于千一垂杨和千一槐,还请您代为转达我们的歉意。”高兴得到了千一正声并不明朗的态度,再待下去也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意识到是告辞的时候了。
“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不值一提,稍后我会派人去津城卫说明情况,责任不在你们。”千一正声笑道,两个晚辈姿态放得足够低,他一个长辈也不可能过分为难,尤其是面对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千一正声感受到了足够打消心中芥蒂的诚意。
“多谢您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您留步。”高兴说完,领着谢一出门离开。
离去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千一正声站在书房的窗户旁边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爸,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见高兴二人离开,千一珏主动来到父亲身后开口问道。
“还嫌不够乱?怎么?非得把我气死你们才满意?”嫡长子的问题让千一正声一阵烦闷,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刚跟高兴二人谈话时候的客气。
“垂杨他们的打就白挨了?”千一珏有着明显与他年龄和阅历不相符的火爆脾气,壮着胆子顶着父亲的怒气继续问道。
“给他们以树木取名,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拥有稳重而坚韧的性格,你看看现在!除了红杉几个,还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小辈么?一个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给我吩咐下去,全都给我呆在家里关禁闭,谁也不许再出去惹是生非!”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宅邸。
千一珏明显不服气,但碍于父亲的闻言,只能心
有不甘的离开。
高兴二人回到崔鸣湖的小屋,将与千一正声的谈话内容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崔姨。
谢一在旁不忿道,“千一家这个老狐狸,知道我们是奔着让他表态去的,就是不肯给个准确的答案。”
“站在他的立场,说的不无道理,好不容易经营了这么庞大的势力,任谁也不可能脑子一热就全部弃之不顾。”
崔鸣湖面含赞赏之意,高兴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知道站在别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了,至于谢一......不重要,几个人之中只要有肯于动脑的一个,就足够了。
“崔姨,千一正声的反应还得麻烦你告知我师父。”高兴对崔鸣湖说道,经过这次谈话,高兴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开阔了许多,也许是心中积攒的情绪基本全都发泄了出去,一时间畅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赶紧唤醒言灵!高兴几斤枯竭的经文能量是目前仅剩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必须尽快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没有能力在身,出门都显得没有底气。
“应该的。你师父知道你们有所收获,心里肯定高兴。”崔鸣湖欣慰笑道。
“不给他惹祸就行,我怕他回来揍我。”高兴跟崔姨开起玩笑。
卫阳河边,高兴站在楚狂人身上对着谢一默默伸出了大拇指,谢一知道高兴在夸赞楚狂人,一时间与有荣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楚狂人对剑阵的操控明显要强于几个小辈,之前谢一主操作陈新辅助的组合在效率上远远达不到楚狂人独自操控剑阵完成的程度。
使劲搓了搓手,楚狂人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恢复正常运转的剑阵在楚狂人师门秘法之下运转效率明显提升,这个河段的毒素浓度再次呈现缓慢下降的趋势。
谢一在一旁对着师父软磨硬泡,想要把楚狂人的看家本领学过来,楚狂人没给徒弟留丝毫面子,对着谢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就凭你这个废物的资质,还想学剑阵?老老实实玩你的承影去,等把刀练好了再来跟我说别的!”
楚狂人追着谢一上蹿下跳,追上之后就是一个大大的暴栗敲在头上,高兴在一旁看着只顾着笑,陈新却没有过多兴奋的表情,伸手捅了捅高兴的胳膊,又指指天,没有说话。
师徒二人停下追逐的脚步,一同仰头看天,几天时间没在意,天空中的淡粉色薄雾颜色似乎又重了几分。
154 不怎么好的梦
“再来啊老谢,别躺下啊。”津城卫秘密训练基地中,高兴对着谢一喊道。
谢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高兴这几天好像心情格外的好,连带的战力都有了让谢一想不明白的提升,尤其是那个奇怪的步法,明明拳头都挨着衣角了,下一秒人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再然后就是一个绝对想象不到的角度上突然袭来的一拳。
被这样的战斗模式反复折磨了一个上午,谢一终于倒下了,他选择用这种耍赖的方式进行无声的抗争。
高兴看着谢一嘴角带着笑意,在高强度的集中训练中,每天能够用来消耗的经文能量实在少的可怜,逼得高兴不得不在能量的运用上抠的细之又细,比如经文能量对步法运用的加成,身体在高速运动中如何避免过高的空气阻力,这在之前的战斗中高兴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在现在这能量匮乏的窘迫情况下,每一步不同方位的移动该消耗多少能量,都精确到了单个单位的能量层级。
刚刚的斜跨步浪费了一个单位的能量,下次可以少用一些,定位更准,转向更快,高兴两手在空中不断的写写画画,小声的自言自语。
谢一躺着抹了把脸,不是偷眼看着高兴。
他又进入那个恶魔一般的步骤了......
每次将自己击倒,高兴都会有类似的经验总结一样的沉思,有时候瞪着眼睛愣神,有时候就像这样自言自语,但每次这个状态结束,高兴已经飘逸的身形会更加飘逸几分,变得像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要是能动武器......哼哼!谢一看着安静躺在场边的黑色大背包,一脸不忿。
“高哥,谢一,过来一下,有人找。”年轻的场管人员在门口位置大声喊道,训练场内的数十名集训成员纷纷停手,转头看向二人。
高兴走过去一把拉起不情不愿的谢一,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递给高兴和谢一一人一瓶水,庄妍抱着胳膊没有说话。
一边往嘴里灌水,高兴兄弟俩互相看了眼,不明白这个女人突然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高挑的身段,迷人的黑丝,诱惑的制服,知性的眼镜,冰冷的面容。
嗯,还是那个味!高兴目光不敢过多停留,只能匆匆扫过。
“总部对你们的处罚已经撤销了,报告就不拿给你们看了,口头通知一下。”庄妍平静的说道,听不出一丝感**彩。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两兄弟没说话,默契的一同点
了点头,等着庄妍的下文。
“丁先生......让我告诉你们,好好集训,津城卫内部的问题,直接跟我说。”庄妍的头微微低下,左脚的高跟鞋尖翘起左右晃了晃,随即抬起头说道。
高兴尽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过多起伏,但是从庄妍嘴里说出老丁头的名字,这说明了一些问题,至少,津城卫内部高兴能确定的盟友又多了一个。
但不管高兴再如何掩饰,一丝的惊讶还是被庄妍敏锐捕捉到了,尤其是高兴与谢一对视那一瞬间暴露出来的信息。
庄妍被高兴对自己的怀疑激起了怒火,已经十分冰冷的脸上仿佛又挂上一层寒霜。
“高兴!你要为你怀疑我的行为付出代价!”冰山女神撂下这句话之后迅速转身离去,不带一丝迟疑。
谢一在边上煽风点火,嘴里含着一口水一边摇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得罪了女王大人,哥,你有罪受了。”
高兴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随即被谢一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敏感的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着谢一的圆脸露出了老丁头招牌式的猥琐笑容,“嗯?女王大人?这么亲密的称呼,莫非......你对庄姐有想法?”
噗!
谢一嘴里没咽下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进入气管的液体呛的谢一剧烈咳嗽起来,想说话又说不出,憋的满脸通红。
“不......不......不好拿庄姐开玩笑啊,会死人的哥!”咳了得有半分多钟的谢一脸憋成了猪肝色,气刚喘匀实便急忙解释道。
高兴哪肯听他解释,恶作剧完就转身往训练场走去,脚步轻快无比。
回到总部,高兴二人取回了崭新的制服,开着车子,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而去。
“我睡一会,有事叫我。”经过高强度战斗的高兴明显疲乏下来,没有足够能量的支撑,高兴很容易感觉到疲乏。
车子在路上不断颠簸,高兴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快要进入深度睡眠之前,高兴梦里突然闯入一个人影。
高兴瞬间清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睡眠状态之中,试着呼唤了几声,谢一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专注开车,高兴知道自己进入了奇异的状态,不得不强打精神警惕起来。
“你醒了?”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四周的黑暗之中传来。
“你是谁?”声音出现的瞬间,高兴的心弦崩到了最紧,试着铺出感知之后,高兴发现声音的来源根本捕捉不到。
“不用试着找我,你找不到的,”声音逐渐凝实,高兴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
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的位置并不固定,高兴每一次眨眼,他都会换一个方位。
梦里的高兴使劲甩了甩脑袋,再次定睛看前面,什么都没有。
找不到人的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就将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与截杀自己的魅魔联系到了一起。
“我现在这个状态,想杀我就直接一点,畏首畏尾的,你在怕什么?”高兴心生一计,突然开腔道。
声音没再想起,短暂的沉默后,似乎识破了高兴的想法,调笑道,“杀人需要心情,现在我心情不错,所以决定留你一命。”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拙劣的激将法,没用的,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杀你。”凭空出现的声音总是能够顺利无比的钻入高兴耳朵中,就好像这人时刻趴在高兴耳边一样。
“那你可以走了,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慢走不送。”高兴假装放松心神,但内心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少,左臂天缺蓄势待发,高兴感应到灵剑的嗡鸣,心里安定不少。
“先别着急赶人,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参加天人战。”声音继续响起,中性的嗓音缓缓送入高兴耳中,弄得高兴耳朵痒痒的,十分别扭。
“为什么?”高兴不解问道。
“因为去了你会死。”
“如果我偏要去呢?”
“对于冥顽不灵的人,我不介意提前杀死你。”
“那你可以动手了。”
“我跟你说过了,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
“你废话真多。”
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回答高兴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也许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中性嗓音再次响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也别见。”
“哈哈哈哈哈!”中性嗓音发出了难听的笑声,不男不女的笑声中夹杂着让人难受的媚态。
“下次记得别睡觉,不许累,不许困,不许出现任何精神会松懈的状态,否则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来哦,哈哈哈哈。醒来吧!”
中性嗓音的最后三个字声音很大,撞得高兴耳膜生疼。
高兴双眼猛的张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了一下,心脏突突的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真的一样。
“哥你怎么了?”谢一见高兴状态不对,关切问道。
“没事,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155 梦境刺杀
谢一的身形迅速突进,一头撞向对方瘦长的身体,已经受伤的对手无力抵抗,直接被撞飞,谢一反握承影,干脆利落的一刀抹向现出本体的大蛇七寸处。
巨刃刀锋顺利无比的切开鳞甲,只在稍显粗壮的骨骼处费了点劲便一刀将大蛇斩为两段。
“哥,这么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谢一收刀,刀身上的血迹被刀身直接吸收,看不出一丝刚刚浸血的痕迹。
“非常时期,以免后患。”高兴抱着肩膀站在车边,二人一路追来,终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追上这条为祸人间界的大蛇。
碗口粗的蛇尺被好歹掩埋了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变成此地肥沃土壤的养料,只是可惜他多年苦修,一朝化为乌有。
“津城卫规定,已经化形的妖物必须登记并且接受津城卫的约束,你要是一直在深山老林也就罢了,主动现身还企图伤人,那就不得不除了你了,对不住了兄弟,希望你早日轮回,来世......好妖吧。”谢一一边掩埋蛇尸,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个不停。
津城卫对超自然生物的管控相当严格。
不同于灵体,本土或过境的化形为人的妖物一旦进入津城境内必须主动登记,否则将视为没有户籍的......妖士,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黑户。
灵体的存在本身有伤天和,只要不是强大的过分的灵体,津城卫遇到一般都是直接灭杀,但考虑到生灵修行不易,能够化为人形更加需要机缘,所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咱们不是封闭训练么?怎么训着训着,又要出来执行任务?”谢一干完活拍了拍手,对着高兴随口问道。
“天知道。”高兴也在纳闷这奇葩的要求是谁提的,几天前把一堆人叫到一起说要封闭训练,不许接触外界,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结果几天之后恢复工作的兄弟俩又被通知出来执行任务。
本来停职状态下这种事情倒是不会轮到高兴两人头上,既然恢复了工作,也就失去了不来的理由。
这几天高兴总是想起梦里那个奇怪的声音,连带的他就连睡觉时候心神都是紧紧绷着,看谢一干完之后走了回来,二人准备上车离开,每天的训练任务很重,得马上赶回去完成才行。
连续几天的神经紧绷,高兴已经极度疲乏,此刻只是强打精神,没有了足够经文能量支撑,这非人一般的精神和**的双重压力他根本承受不住,疲累了一天之后就指着
晚上好好睡一觉恢复精神,偏偏晚上又睡不好,于是进入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坐上车的高兴眼皮很重,意识告诉他不能睡,但是身体的疲累已经足够严重了,意识在很短的时间内有些恍惚。
来了!
意思模糊的刹那间,高兴感觉仿佛被人为的拖到了那个周边全是黑暗的场景里,和上次那个奇怪声音出现的场景完全一样。
进入奇异状态的高兴很精神,完全感受不到之前的乏累,就在惊讶之余,高兴的警惕性忽然升到最高,一股阴冷的气息逐渐笼罩过来,浓重的黑雾里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高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陌生空间内飘出去老远,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高兴的心神越来越紧张,脑袋有种血压上升一跳一跳的疼痛感,眯着双眼,高兴警惕的注视四周,对危险感知异常敏锐的高兴嗅到了一丝杀气。
杀气并不浓烈,能够感受到就隐藏在浓雾里,不知在哪个方位哪个瞬间,就会突然出手。
试着感应了下天缺,然而进入陌生状态下的高兴与灵剑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抬起自己的手臂,原本凝实的身形突然开始变的虚幻。
幻境......与之前魅魔出现时的感觉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至少之前,高兴能够顺利召唤武器,现在却只能完全依靠自身了。
谢一开着车,扭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高兴,怕打扰到他休息便没有出声,最近这几天,高兴确实没有休息好,整张脸上都写着疲惫。谢一脚下的动作稍微轻柔了点,尽量将车子颠簸对他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高兴紧绷的心神马上就要到达临界点,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盼着对方赶紧现身,做出应对之后至少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再次屏住呼吸,高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四周哪怕很轻微的声音,长时间闭气之后,严重缺氧的大脑有些恍惚,就在他终于承受不住主动吸气的瞬间,对方动手了。
一根头发丝一般的细线突然扎进了高兴的心口。
起初只是感觉被蚊子叮了一下,这种轻微的痛觉被高兴过分紧绷的心神完全忽略掉,直到细线开始向内继续深入。
疼!
高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钻心之痛!
绵软的细线被一股精确的力量带动,仿佛穿上了针,一头扎进高兴的心脏中。
金属般锐利的线头一路开疆扩土,在娇嫩的心头肉上肆意穿行
,绵软的线身通体雪白,而一旦扎入高兴心脏就变的坚如钢铁。
高兴的意识好像都停止了,随着线头的深入,脑袋上好像从太阳穴也钉入了一根钢钉,钢钉的速度与线头保持一致。
无法忍受的疼痛面前,高兴仿佛忘记了喊叫,**上的痛感异常真实,不但真实,仿佛还上升到了精神层面。
线头的突进缓慢而稳定,冲着彻底钻透高兴的心脏这一伟大目标不断奋进着,高兴的脑袋嗡嗡的,线头每前进一寸,都像一把大锤猛的砸在太阳穴上那颗自己幻想出来的钢钉上。
咚!
......
咚!
稳定而有节奏的重击如果砸实都能把高兴彻底砸晕,但对方好像刻意控制着线头的速度,让你在想晕又晕不过去的状态下仔细感受这极致的痛苦。
前后不过几秒钟,高兴心脏的另一端上突然出现一个细小的洞,线头带着殷红的血液顺利钻出,彻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就在钻透高兴心脏的一刹那,重锤同时砸向高兴的脑袋,宛若实质般的重击将高兴的绝大部分意志完全砸碎,整个人进入晕厥边缘。
“我们又见面了......”那个中性且难听的声音突然响起,然而此时的高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线头停止钻行,痛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高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呼吸的权力,努力挤出一个字后,受损严重的心神已经不能供应更多的能量用来说话。
“跟你说过了,别睡,别累,别恍惚,不然我就会出现。”中性声音越来越凝实,随之一同凝实的还有他的身体。
一席宽大的黑色披风之下是颀长的身躯,秀美的面庞与魅魔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高兴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隐约感觉到身前不远的地方站了个人。
高兴的身体无力的站着,甚至高兴都怀疑,此时的自己怎么还能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叫做一箭穿心,感觉怎么样?”俊美男性伸出修长的食指,对着高兴的方向做了个穿行的手势,脸上带着与魅魔同样妖异的笑容。
高兴努力抬着眼皮看着他没有说话,实际上,高兴已经说不出话。
目前,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