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高阳
秋无痕突然伸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勒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似乎很亲热的样子，却是夹着他的脖子往前走。秋无痕有了药葫芦白气加持之后，力气又怎么是对方所能比拟的。何况倪辉本原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被秋无痕勒得舌头都出来了，踉踉跄跄跟着他到了水帘洞口，秋无痕这才放开他。
倪辉咳嗽两声，这才喘过气来，又恼怒的吼道：“你…”
猛然间他看见了秋无痕手里举出的锦衣卫百户的腰牌，顿时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下子也说不出话了。征征的望着秋无痕手里的腰牌，随后目光慢慢移到秋无痕的脸上。秋无痕把腰牌收了回去，在他肩膀上又重重地拍了两巴掌，说道：“倪大人，现在你会听我的话了吗？”
别说锦衣卫百户，是正六品高官，原本就比他高出一截，更何况锦衣卫，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布政司的小官敢违拗的，吓得差点瘫在地上。不过由于脖子被秋无痕牢牢的掐着，这才没掉到地上去，“站稳了，别趴下。”
他在那强撑着站着的，望着秋无痕说道：“当然，我，我不知道您是锦衣卫，下官一定听从大人的号令。”
“这就好，等一会儿回去乖乖的告诉那些人听从我的调查，但是不许暴露我锦衣卫的身份。否则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听到了没有？”
说着手又一紧，把倪辉捏的舌头都吐出来了，不断的点着头。
秋无痕说道：“这就对了。”
秋无痕这才松开了对方的脖子，又顺手替他整了整衣冠，说道：“等会回去自然一点，别哭丧着脸，好像我欠你钱似的。”
“下官不敢。”
“你是我的上司，我只不过是从七品的小官，你下什么官呀？”
“对对，哦……不不不，我一定听大人的。”倪辉像是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都没有称职务，所以基本上不用下官卑职本官之类的官场上的称呼，都是喜欢书法，这才走到一起。如果还是用官场那一套，就少了很多乐趣，大家约定俗成都称我你而不是本官卑职大人。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已经被外面瀑布的声音给掩盖了，慢慢走了回来，到了那尸体前。
秋无痕说道：“你现在告诉我，这死者屁股蛋上怎么会有你的私人印章？”
倪辉前倨后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陪着笑说道：“我真不知道，我的章是放在签押房里，侍从是可以拿到的，不过都是有规矩的，什么地方该盖什么地方不该盖。因为这个属于签押房的章，好多人都能碰到，也许有人偷偷拿去盖了吧。”
其他人一见倪辉刚才暴跳如雷，还出言不逊，结果到水帘洞口转了一圈回来，马上换了个人似的。阿谀奉承，态度谦恭得不要不要的，不禁都有些愣了。
秋无痕又说道：“那你告诉我，之前你跟死者金鹏最后一次见到他，把事情经过说了，说的详细点。”
倪辉顿了顿，像是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记得那一日茅杰跑来跟我说，他有一朋友在京城做药材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准备到南方来进一批药材。而且他又是酷爱书法，家中有不少墙体，听说咱们这一代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有一座碑帖山有不少碑帖，他还说准备去那游玩，到了温江想结识几位本地的书法大家，所以问问有没有兴趣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而且只要我答应，就可以得十两银子，我想着光吃一顿饭都能得十两银子，出手可真够阔绰的。如果只是普通的饭局，请我吃饭我是绝对没兴趣的，毕竟清流之官，还是爱惜羽毛，不想跟这些贪图蝇头小利的人在一起，不过人家掏钱，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就答应了。”
一旁的朱祁见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的如此直白，不由皱了皱眉。扭头望向茅杰，茅杰颇有几分尴尬，说道：“朱掌柜，我不这么说他们不会来的。当然这钱我来出，不让你掏的。”
朱祁嗯了一声，没说话。倪辉这才恍然大悟，指着茅杰说道：“原来你编的谎话，人家根本没有掏钱。”
“是呀，朱掌柜也是风雅之人，虽然是经商的，他觉得如果只是看着钱的份上才凑在一起，那有什么意思，所以他是不会掏钱的，不过我也知道几位大人都很忙，如果不掏钱估计是抽不出时间来参加这样的聚会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与朱掌柜的名义承诺各位来参加宴会，并且一起到碑帖山来的话，就给大家十两至三十两不等的酬谢。也不敢说是酬谢，因为耽误了大家功夫，总的意思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当然是会兑现的，回去之后就给各位奉上，是我自己掏的。”
倪辉望向秋无痕，脸色马上又变得谦恭起来，接着说道：“后来我就去参加了，酒宴上见到了他们几位也都来了，我现在知道了，原来都是像我一样为了钱来的。不过平时我们也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谈论书法，所以大家都还以为只是为了书法的共同爱好，而且在酒宴上见到这位朱掌柜，谈吐风雅，完全不像那些做生意的那么俗套，于是便也都愿意与他交往。更何况他出手大方，又是山珍海味的招待，自然都愿意跟他做朋友。”
秋无痕见他扯远了，便不耐地问他：“那金鹏也是，参加了你们的宴会吗？”
“是的，他也参加了宴会。在酒桌子上，朱掌柜就提到了要到碑帖山来，我已经跟茅杰说了，答应了他的要求，当下表态愿意一起来。他们几个也都答应了，只有金鹏不肯，金鹏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就不凑这个趣了，不过改天有机会一定会参加的。朱掌柜听了，便也没说什么。”
“茅杰就让我私下跟金鹏说说，金鹏书法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能参加会更加圆满。而且他好歹是正五品官员，都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事实上我也挺想他参加的，但我可没这个脸面去要求他。正好有一个案子是涉及到我们布政司的，需要布政司配合调查，我这段时间又是因为这个案子时常跟他在一起，提供一些案子的信息，所以还谈得上话。所以私下里又跟他说了，他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不过我听得出来，他是嫌钱少，我当时并不知道茅杰答应给他多少钱，但是我跟他说这位朱掌柜既然出手这么阔绰，只要是这碑帖山看到了真的书法，并且很满意的话，兴许一高兴，又会大把撒钱。再者说了，正好放假，咱们就当是出去游玩，他在一起有人出钱，免费旅游一趟也是不错的，他这才答应了。于是第二天我们就一起出发来到了超然镇。”
秋无痕问他：“这么说来，你们当时那里是六个人?”
秋无痕目光扫向了其他人，其他人都一.asxs.头，表示赞同倪辉的说法。
倪辉接着说道：“到了镇上。我们各自都登记了一间房间，都是由朱掌柜负责登记的，都是上房，这一路招待还真没说的。住下之后，准备吃饭之前大家去叫他，才发现他不在了，房间里整整齐齐的，也没有什么古怪的痕迹。问了店家小二，都说没见到。我们一分析，觉得他可能是不是突然就不愿意去了，然后打道回府，不辞而别自己回去了。因为我们在镇上找了一圈没找到他，镇就那么大，没想到他却死在这里。”
“这么说，你们到超然镇已经至少有两天了?”
“是呀，到了一天，第二天找了一天，然后第三天才去见到了唐嫣。唐嫣说起了你，我们才去决定找你，邀你一起去碑帖山。”
秋无痕明白，看来自己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对的，果然是三天前。便说道：“你们到超然镇住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下午傍晚时分了，住下之后就准备去吃饭，结果找不到他了。”
“那你们之前最后一餐是在哪吃的？”
“中午时分大概是午时吧，就是从温江到超然镇路上的一家驿站，那里有个酒馆，饭菜还行，在那吃的。”
秋无痕想一想，如果从中午到傍晚倒是超过了五个小时，也许他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傍晚左右。
秋无痕又问倪辉说道：“关于金鹏，你还有什么事情觉得应该告诉我，比如谁可能杀了他，他跟谁有仇怨之类的？”
倪辉想了想，摇头说道：“金鹏金大人为人倒是和气，没听说他得罪过谁，所以我还真不知道他得罪过谁，而且我们俩交往不多，若不是这次案子的原因，基本上没怎么说话的，而且交往也都是公务上的往来，私交并不深。”
“那他私下跟谁关系好呢？”
倪辉一指高阳说道：“他跟高阳关系一直不错。”
高阳愣了一下，冲秋无痕点头哈腰的。
他看到了倪辉前倨后恭，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水帘洞那儿说了什么？但是连倪辉都对秋无痕如此恭敬，他也是在官场混了时间不短的人，怎么可能没这点眼力劲呢?
当下秋无痕对倪辉说道：“我想跟高阳单独聊聊，倪大人没有意见吧？”
第244章 洪水
倪辉立刻明白，秋无痕想用他来提醒高阳和其他人要听从他的话，赶紧说道：“这是自然，既然我们说了这件案子由秋大人您来负责，当然大家都会全力配合的，对不对，高阳？”
高阳赶紧点头答应说道：“是是，理应如此。”
“既是这样，那咱们走吧。”
秋无痕招手把高阳叫到了水帘洞旁，借着水帘的水的哗哗声掩盖，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秋无痕压低声音对高阳说道：“既然倪大人说你跟金鹏关系不错，那就说说吧。”
高阳倒是态度很端正，道：“大人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关于他的。你觉得我应该了解的，对调查他的事有关的。”
“好的，我跟他是同乡，关系一直不错，原本我们都是温江府的同事，后来他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一直提到了现在的提刑按察司佥事的官职，正五品。他官当的大了，实际上跟我们有些疏远了，我们也不太好跟他走的太亲近，免得别人说我们要去拍马。不过他念到老乡情分，倒是时常大事小事都叫我。我也不好推辞，毕竟人家是高官，其他的我就没有更多要说的了，就看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说说他跟谁有恩怨，有谁有可能要去杀他?”
“这个我真不知道。”
秋无痕忽然伸过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牢牢的握着晃动了两下，说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帮他办了什么事，事情快办成了，让他放心？”
高阳大吃一惊，声音都在发抖：“大人，我不明白大人说这话的意思。”
“你当然明白，金鹏身上的那封信就是你写的。而且你掩人耳目，故意把字做了变体，所以一时认不出来，但是做个变体的字本身是一下能看出来的。我已经认出就是你的字，所以这封信是你写的。”
事实上秋无痕当然不是从书法认出他来的，而是先前提取到的信上的指纹。因为高阳跟死者关系密切，属于重点排查范围，所以秋无痕自然要提取他的指纹进行比对。在指纹提取之后，立刻大脑中的信件上提取到指纹认定他就是写信给金鹏的人，不过指纹的比对古人未必能够听得懂，因为一般没有这种概念，可是笔迹就不一样了，根据笔迹来辨认人，签字画押是有作用的。
而且对于书法家来说更是如此，更习惯的根据字迹来辨认人。因此秋无痕这么一说，对方立刻就理解到了，立刻脸上也就变色了，惊恐的望着秋无痕。
秋无痕说道：“现在你如果不把事实真相告诉我，那么可能会对你带来相当不利的后果。”
高阳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我承认那封信是我写的。他老是他托我办件事，老是写信来催我，我就回了一封信，让仆从给他送去了，就是这东西，跟他说我正在办。”
“他让你办的什么事？”
“是托关系走门路的。”
“托什么关系？走什么门路？他正五品，为什么要托你一个九品官走门路，难道他的门路没有你宽吗？”
高阳显得有些慌张，因为秋无痕问到这件事，他就算想编个谎话，却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现在秋无痕连续问话，他有些慌了，低头不语，脑海中事实上在琢磨着该怎么应对?
他忽然回过神来了。一抬头望向秋无痕，说道：“先前我们写字那都是临摹的王羲之的字帖，我并没有用我自己的书法。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是我的字迹呢，你在诓我。”
秋无痕说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刚才你已经承认了，那封信是你写的，又承认了你在帮对方找关系走门路。现在我就需要你告诉我找什么关系？走什么门路？”
高阳咬着嘴唇，虽然已经意识到对方其实并没有什么依据来确认那信是自己写的，可是刚才已经开口承认，如何抵赖呢？又找什么借口来抵赖呢?
忽然间就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唐嫣在山洞外叫道：“大人，你们快出来，山洪暴发了。”
秋无痕吓了一大跳，扭头一看，只见从天而降，原本清亮的溪水一下子变得浑浊，而且还顺着冲下了不少树枝泥沙之类的。他大吃了一惊，赶紧冲出山洞外，再一看洪水，已经转瞬间到了石碑，整个瀑布的口全都充满了水流，形成了一道宽宽的水库从天而降。
秋无痕一抬眼望去，水在迅速往外扩大，立刻就要淹到唐嫣和翠柳身上。而前方还有一两里路的山涧，这山涧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要过了一两里路以外才会有斜坡。如果顺着山涧跑，洪水冲下来，立刻会被卷入洪水之中，还不如退守到水帘洞中似乎更妥当。
因此他立刻对唐嫣和翠柳说道：“你们快回来，这时候跑不出去了，会被洪水冲走的，快回来。”
唐嫣和翠柳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翠柳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唐嫣淌着水，几个起落便到了水帘洞里。
水帘洞原本就高出水面一人多高，山洪虽然喷发，但水位却一下不会淹没到水帘洞来。
他们冲进了水帘洞的瞬间，他们已经看见外面的水台已经整个扩大到所有空地，全部都淹没了。顺着一股洪水的间隙，这瀑布上方应该是有一块大的石头，刚好挡住了一部分水流，所以整个瀑布水留下来时，中间有一道缺口，透过这个缺口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一眼望去，便看见洪水滔天。狂奔的洪水朝着山涧冲刷而去，整个山涧已经全都是红色，无处落脚，如果刚才他们慌忙的跑进山涧想逃走，此刻已经被卷进洪水之中。
唐嫣顿时吓的脸色煞白，很是害怕。幸亏秋无痕提醒她们马上回来，如果往前跑，此刻只怕已经完蛋了。
她感激的望向了秋无痕，这时其他人也都围拢了上来，到了水帘洞口。望着浑浊的洪水从天而降，水帘洞外就像一副浑浊的土黄了。水帘洞面前还有一点空隙，能看见外面的一线天。
朱祁有些慌乱，着急的对秋无痕说道：“老大，怎么办？”
秋无痕先四下看看，说道：“先不用担心，水帘洞地势比较高，与水面高出一人多高。如果水要漫到咱们这儿，至少水量还要增加一倍才行，现在也就温到了一半而已，不用担心。”
众人仔细看看，的确如此，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茅杰说道：“可是我们老困在这儿不行啊，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的。如果洪水继续上涨会淹没山洞，那时就想灌水耗子似的，没有一个能跑掉的。”
倪辉很生气，因为茅杰刚才的话似乎在顶撞秋无痕。
他立刻吼道：“胡说什么？我倒是觉得秋大人说的十分有理，我们大家一定要听从秋大人的决定。”
倪辉是着急着想扳回在秋无痕脑海中的印象，也就不再客气，摆出官味来了。其他几个人一听都吓了一跳，原本这倪辉就是有些喜欢摆官架子，见他这么说，大家就不再说话了。
唐嫣说道：“如果山洞里有木头就好了，咱们可以扎个木筏。”
众人目光在那一口装尸体的箱子上。秋无痕同样瞧向那个箱子，不过他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箱子上提取到的指纹。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先继续查，于是他对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我要提取你们所有人的指纹和一根头发。”
这些人在刚才倪辉的威胁之下，哪里还敢违拗，自然都是听从秋无痕的。
秋无痕提取了这五个书生的指纹之后，转向了朱祁说道：“不好意思，老二，我在查案子，那么所有的人，不管有没有怀疑的可能都需要提取，所以我也需要你的一根头发和你的双手指纹。”
朱祁满不在乎，拔下来一根头发递给了秋无痕。秋无痕提取了上面的ＤＮＡ物质，秋无痕又提取了他的指纹和掌纹。
朱祁又吩咐其他人，都按照秋无痕的要求，也挨个全都提取了。当他的手握住翠柳的手的时候，翠柳居然羞得满脸通红，因为还没有人这样手贴着手的握着她的手，小姑娘当然害羞了。
唐嫣倒是落落大方，在秋无痕握着她的手掌的时候，她甚至还冲着秋无痕乐了一下。
所有人的指纹和DNA都提取到了，并自动与在秋无痕木箱上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没有一个比重的。当然其中高阳有指纹出现在木箱上，但是刚才他触碰了木箱打开了盖子，秋无痕注意到他的指纹，正好也出现在那个位置，而在木箱上其他部位提取他的指纹，却不是他的，而且这些指纹都很新鲜。由此也就可以肯定，这指纹只不过是他刚刚上去打开盖子的时候留下，那么他也就不是把箱子运到这来转移尸体的人。
秋无痕做完这一切，目光又望向了茅杰，招招手把他又叫道了瀑布旁，说道：“刚才的话被打断了，下面你接着说。”
没想到茅杰眼睛望着瀑布外面，惊恐万状，直吓得嘴唇发抖，脸色惨白，眼睛瞪得溜圆，话都说不出来了。秋无痕一直瞧着他的脸的，被他这个动作也吓了一跳，赶紧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了过去，这一下把秋无痕也吓的整个身子都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因为他们看见山涧中有一股水正朝他们冲过来了，而且排山倒海的。
第245章 逃命
为什么下游的水会倒着往上冲，这什么鬼？秋无痕闪过这个疑问，可是找不到答案。而就在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不对了，都尖叫着冲过来，看着永远处正朝他们汹涌扑过来的洪水，秋无痕最终反应过来了。毕竟看过类似的报道，他高声叫道：“肯定是前面山涧洪水冲刷下形成堰塞湖了，水路堵住了，还剧烈往下冲刷的水撞到了堵塞的河道上，形成了往回冲的洪峰。也就是说水位会迅速上升，因为水道被堵住了。”
众人顿时吓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到处乱转，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秋无痕立刻一指那木箱，对朱祁说道：“你赶快躺进木箱里去，木箱能保护你的安全。”
朱祁慌忙答应，便要去取木箱。
尚田却正好站在木箱旁边，听到这话，抢先一步跨进木箱，便伸手要去抓盖子把自己扣上。却被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跟拎小鸡似的提了出来，却是朱掌柜的年迈的老仆惘然，他一抖手便将尚田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山洞的石壁上。摔得他眼冒金星，骨头都要碎裂了，痛的在那惨叫。
瞧着还想冲过来却拿木箱的其他官员，这些人都被惘然刚才显露的那一手给吓着了，在绝顶高手面前，这些书生一个个都跟菜鸟似的，根本不够看的。
惘然回头望向朱祁说道：“二爷，快进箱子。”
朱祁跨步进了箱子，扭头又望向秋无痕：“那你呢？”
秋无痕笑了笑说：“放心吧，我能救我自己。”
朱祁点点头，一指翠柳说道：“你要负责护卫秋大人的安危，如果秋大人少了一根寒毛，你就自己割脑袋吧。”
翠柳居然抱拳拱手，脆生生答应：“是，二爷，我一定会护卫秋大人的安危。”
“洪水到了，马上就冲进来了。”
朱祁惶恐的一眼望去，果然洪水已经扑过来，距离也就百十步远了。他赶紧一下子躺在了木箱里，惘然马上把木箱扣上，并把锁扣上，抓着锁扣一拧，便将锁扣扣死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木箱说道：“二爷放心，我一直会保护你跟箱子的。”
朱祁在木箱里大声的说道：“好，你们五个都要护卫我和大爷的安危。”
那五个仆从急声答应。秋无痕马上对其他人说道：“大家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否则衣服在水里会变得异常的沉重，会把你们拖下水的。”
这些人都不怎么会水的，手足无措，听到秋无痕这话，赶紧的开始脱衣服。
唐嫣吓得赶紧扭头回去，惊恐的对秋无痕说道：“先生，怎么办？”
秋无痕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放心吧，有我在。”
“我要不要脱衣裙?”
秋无痕白了她一眼，高声道：“来不及了，第一波水浪冲过来，会冲进山洞里，水位会迅速抬高。所以在第一波浪冲进来之后，我们就立刻跳到水里往上走，要抓住岩石边的藤蔓，别让自己被水冲到山沟里去，上面的瀑布扑下来，会把靠近瀑布的人卷到瀑布下面去的。所以我们要从瀑布两侧接近山壁，山壁旁边有很多藤蔓，只要抓住藤蔓就可以避免被卷进水底了。”
他要手拉手，免得被水卷走了，这时候要齐心协力。
秋无痕让五个仆从，每人负责一个，这样凭借他们的身手，至少又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而惘然则抱着那大木箱子，翠柳也抓住了秋无痕的胳膊，秋无痕扭头过来望下她，说道：“我跟唐嫣就交给你了。”
翠脸的脸又红了，却郑重的点了点头。望向了冲过来的水，忽然哭丧着脸说了一句：“可是我不会水呀！”
“你不会水还做出一副拯救世界的样子干嘛？”
秋无痕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好在他有药葫芦，不用担心，药葫芦会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他的命，不过他不想等到那一刻。马上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葫芦商量一下，别等到我快死了再救我，现在就帮帮我给我力量吧，我好把这两个小妞带出去。不然她们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药葫芦立刻出现，晃动了两下，冒出白色的气流贯注到秋无痕的手脚之中。秋无痕顿时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而就在这一瞬间冲过来的洪水的洪峰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近前，一下子拍打在山洞之中，轰的一下将几个人都冲倒了。好在秋无痕已经拉着两个女的贴着山壁站着，他们俩都没有被冲。
惘然抱着木箱也依然屹立，其他人则倒了一大片，那五个虽然都是高手，但是事实上都不太会水。虽然功夫高，可是水冲洗量太大，他们的功力又比不上惘然，又不像秋无痕那样躲在洞壁旁边避开水的冲击力，于是乎全都被冲倒了。而冲下来的水退潮一样往回走的时候，又扯着他们像下饺子一样，稀里糊涂全掉到了水塘里。
接着又被水冲到了水塘深处，好在几个武功都算高，一个个都冒了出来，手忙脚乱之下到底还是抓住了崖边的藤条，不过有两个还是被洪水冲走了。
秋无痕顾不得他们，先顾自己。他避开了第一个冲洪峰冲击之后，更大的第二波洪峰再次重来，必须赶在第二波洪峰到达之前出去，因为第二波的高度甚至已经比山洞还要高了，一旦拍进来，那真的像淹水耗子一样把他们拍到里头出不去。
而惘然还抱着木箱站在洞口，一时不知怎么跑?
秋无痕说道：“快出去，不然来不及了，从两边出去。”
惘然正犹豫间听到秋无痕这话，马上反应过来，淌着水避开了水帘洞冲下来的洪水水柱，那箱子是浮在水上的，惘然其实是不会水的，好在有箱子的支撑，他只需要用手抓着洞壁的藤条就可以了。水涨船高，刚好两侧水流冲下去之后，冒出来之后的回水水流相对平缓。
惘然很感激望向秋无痕，心想他真是料事如神。秋无痕只是多少懂些水性，在江河里头游过泳，知道江河的一些特性而已，但是就是这点简单知识，也足矣让他们找到正确的求生方法。
就在这时，第二波洪峰已经倒卷过来，直接扑在了他们身上。秋无痕大叫一声小心，随即牢牢的抓住了藤条，洪水直接漫过了他们头顶，将他们拍到了洪水水面之下。
秋无痕迅捷的顺着藤条往上爬，迅速的爬上了水面，唐嫣和翠柳呛的不停的咳嗽，他们俩都不会水，只能下意识地死死的抓着秋无痕的胳膊。本来翠柳是来救他们的，现在反倒成了秋无痕救她了。
这拍过来水一下漫到了他们的峡谷的一半，基本上就冲抵到了带回来的水力量，也就被下冲的水给抵消了，水位的上涨也就停止了。他们的水位停歇在了一半的位置，秋无痕扭头望去，发现还有三个仆从抓住三个书生，也抓住了藤条，另外两个仆从和书生不见了，究竟是谁他还一直没看清楚，他的目光在搜寻着大木箱子，结果发现大木箱子不见了。惘然抱着大木箱子不见了，想必是被刚才那拍下来的水直接拍到水下去了。
秋无痕焦急万分，抬头一看，距离山崖顶部也就只有二三十米了。试了试手里的藤条，有小孩胳膊粗细，很结实，应该能承受得住他们三个人的重量。更何况翠柳和唐嫣加起来体重算一个人都差不多了，两人都属于身材娇小型的。
于是秋无痕叫道：“你们俩抓紧，咱们上去。”
说说抓着藤条嗖嗖的往上攀爬，翠柳被水拍下之后不停咳嗽，不过此刻她终于回过神来了。因为离开了水，她一下就恢复了信心，马上把抓着秋无痕的手，同时用手抓着山壁帮忙往上攀爬。有了她帮忙，秋无痕的力道就相对轻松多了，往上攀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转眼间他们三个就爬到了悬崖顶部。
秋无痕他们三个瘫坐在草地上，唐嫣还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浑身湿漉漉的。翠柳放开秋无痕，感激的对他说道：“谢谢你，秋大人。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要淹死了。”
秋无痕顾不到这些，他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说道：“你们二爷被卷到水里去了，我去救他。”
翠柳焦急万分，也站起来往下看，但是浊浪滔天之下，哪里还能发现那个木箱子?
秋无痕他是预测了一下，根据水流的速度跟刚才自己耗费的时间，如果刚才冲过来的水把他们拍到水下之后，估计就算冒出来往下漂流，应该会冒出水面，不会那么快就冲出峡谷的。所以唯一的结论就是，那口里面装着朱祁的大木箱应该是被水直接拍到瀑布下面的水潭底部去了，由于水的冲击，死得木箱和惘然无法浮出水面。
不然那个大木箱里面是空的，即使缝隙可以进水。但是因为它是扣上去的，一口严严实实的木箱，水进去会速度比较慢，不可能这么快就全部充满水箱沉到水底了，所以应该还在水潭底部。
秋无痕迅速的脱掉了外套外面的长袍，对二女说道：“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救二爷。”
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对药葫芦说道：“我要跳下去，此刻恐怕是生死攸关了，你可得护着我。”
第246章 诸人得救
药葫芦立刻白气充满了秋无痕的全身，秋无痕突然发现自己胸口的还可以装不少气。马上又吸了几口，原来他可以扩大肺活量，真是太棒了。
他立刻退后两步，然后往前冲出，双手双脚并拢，像一根柱子似的直直的插入了水中。这下跳过去二三十米高，还是很吓人的，如果姿势不对，很容易拍晕过去，即便有药葫芦撑着，那剧烈的疼痛也是受不了的，必须保持垂直入水，尽可能减少对跟水面的猛烈碰撞，才是减少伤害的最主要的办法。
好在他非常标准的入水，噗的一声直接串进了水中，感觉到整个皮肤都火辣辣的。紧接着他的脚直接冲到了水底，这水底本来就不是很深，他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又尽可能减少冲击力的支持，自然一下子就到了底部。
冲到水底，他开始四处寻找木箱和惘然，可是冲下来的水浑浊一片，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哪里知道他们在哪。
秋无痕拼命忍住，胡乱捞了半天也没捞到，因为水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湖水淹没上台之后，水面占据了整个峡谷，直径都有二三十米。他在下面漫无目的的摸索，能找到的概率很小，秋无痕决定稳住心神，他抱住了一个石头倾听，水流冲入水中声音很大，轰轰的。但是这个声音是有规律的，他需要从这有规律的声音中辨别出不属于水流的声音。
如果那口箱子被水流反复的冲进水底，冒出来再冲进去的话，他就应该是有不同的声音的。不管是水流撞击在木箱上的声音，还是木箱撞到水底山壁上的声音，都应该是不一样的。
果然倾听之下，由于他有了药葫芦的白气，听力比正常人敏锐得多。终于他听到了侧前方传来了木箱撞击水底的咔嚓一声，声音虽然非常轻，混杂在洪水的冲击声音之中，不容易辨别，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二话不说，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扑了过去。
当他往前划了几下水，脑袋便到了刚才声音来处，伸手一摸却什么都没有。正疑惑，忽然想起刚才木箱是砸到了水面再到水底，在水底水道往下冲击力就非常小了，木箱冒出水面被水流再次拍进水底，所以刚才箱应该已经向水面漂浮而去了。
他立刻往上前游了几下，脑袋就咚的一声撞在了一个东西上，伸手一摸，四四方方的，却是那口木箱子
还有惘然，还死死的抱着木箱子。显然不会水，也不知道该怎么在水中获救?唯一能做的就像绝大多数溺水时抓到什么，就死死地抱着。
秋无痕立刻抓住了箱子，奋力的把它举出了水面。
举出水面之后，他发现惘然整个人昏死过去了，而木箱被他推回去的时候，还半漂浮在水上，也就证明水箱里并没有进太多水，这才稍稍放心。回头看，发现那三个仆从正学着秋无痕的样子，奋力的找了藤蔓往上攀爬。他们在山崖的对面，指望不上他们，他们能自己带着官员爬上去就不错了。
秋无痕在惘然脸上打了几下，惘然依旧昏迷不醒，显然他在水下被呛晕过去了。
秋无痕打开了木箱子，木箱里面朱祁一下子坐了起来，水已经进了一小半。
他惊恐的望着秋秋无痕和木箱四周的洪水，惊慌的问道：“怎么是你老大？你是来救我的？”
秋无痕见朱祁吓得不轻，说道：“放心，老二，咱们俩说过，同甘共苦，荣辱与共，我怎么可能放下你呢？抱着我的脖子，我背你上去。”
朱祁赶紧一下子抱住了秋无痕的脖子，趴在他背上。秋无痕发现惘然还在死死地抱着那口箱子，可是他现在没有是没有空余的手来救惘然，便想掰开他的手，让他抓住藤条。不然自己一放，他就会跟着木箱子飘走了。
可是他费劲半天，也没把惘然的手从木箱上扯掉。用力太大又怕把他的手给弄断，赶紧对后辈的朱祁说道：“老二，快让他松手。”
朱祁大喝一声：“把手松开，你要勒死我了。”
惘然浑浑噩噩间却突然听到了这句话，身子猛的一震，一下子便松开了手。
秋无痕说道：“让他抱着我的腰。”
“你快抱住大爷的腰。”
秋无痕把他的手拉过来抱在自己的腰上，惘然居然听懂了，一下子抱住了秋无痕的腰，于是就背上背了一个，腰上挂了一个。试了试那跟小孩胳膊粗细的藤条，应该能承受他们三个的重量，脚踩着藤条往上攀爬。
在药葫芦强大力量支撑下，他速度很快，嗖嗖几下便到了山崖之上。翠柳和唐嫣都过来帮忙把背上的朱祁扯了上去，而惘然在秋无痕爬上去之后，还是抱着他的腰，直到朱祁让他松手他才松开。
秋无痕马上抓过她的手诊脉，脑海中药葫芦指出冒出一串文字：“银针刺穴，可解昏厥。”
秋无痕马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按照药葫芦提示的穴位，刺入了惘然的穴道。药葫芦的白气注入穴道之中，药效立刻显现了出来，他马上从昏厥中渐渐苏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焦急万分的四下张望，一眼看到朱祁，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王爷，小人该死。”
这一句王爷把唐嫣吓了一大跳，惊骇的瞧着朱祁。
“朱掌柜，你，你是王爷。”
朱祁知道瞒不过，可是也不能责怪刚刚才从晕厥中醒过来的下属，知道惘然也不是有意，只得点点头：“是，不过你不要说出去，我不想别人知道。”
唐嫣虽然年纪小，而且十分贪玩，但是从小生活在官宦之家，也知道事情轻重，赶紧畏畏缩缩点点头，又问道：“您是哪位王爷？”
朱祁笑着望向秋无痕。秋无痕知道他想让自己做介绍，便说道：“这位是郕王朱祁钰。”
郕王那可是亲王，跟皇帝最亲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唐嫣赶紧跪下磕头：“民女拜见王爷，恭祝王爷万福金安！”
朱祁见大家这个时候都十分狼狈，自己也是没有了昔日的体面，顾不得什么，赶紧说道：“平身，不用客气。”
唐嫣赶紧又磕了个头：“谢王爷！”
她爬起来之后，看见秋无痕坐在身边，便扯了他一把说：“你怎么不拜见王爷?”
朱祁则摆手说道：“不用，他是我大哥，我是老二，哪有大哥跟老二拜见，再者说，我大哥才救了我一命，可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恐怕跟惘然已经死在潭水之下。”
惘然这下已经苏醒过来了，听到这话，立刻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说道：“是呀，王爷，刚才我们沉入水中，怎么都冒不出来，冒到一半又被水拍下去了。我从没下过河游过泳，唯一下水的就是在自家水桶里泡木桶，哪里有半点水性?结果几个来回我就呛水了，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刚才隐约的听到王爷叫我松手，抱住大爷的腰，就记住两句话，怎么上来的我都不知道。”
几个人都笑了。朱祁说道：“别的人呢？”
三个正在往上爬，已经快爬到山顶了，但是其他两个却不见了。
秋无痕马上说道：“我沿着山涧往下搜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好，一定要注意，千万不可冒险。”
在他们王爷眼中，自己的结拜兄弟，又是救命恩人，那可比手下或者其他任何官员要值钱的多，可不能让他去冒险。
秋无痕当即答应。
秋无痕立刻顺着山涧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呼喊。他刚跑出几百步，忽然发现拐过山涧，在中间的一块山石上趴着两个人，一个正倪辉，别外一个则是一个王爷的仆从。
秋无痕大声呼叫，他们听到了，那仆从便抬手朝秋无痕挥手，他显然也不会水性。这地方刚好有块石头夹在山涧中间，洪水冲到这，但没把这块石头淹没，他们刚好撞到石头上，这仆从武功高强，死死抓住岩石，这才没被冲走。而倪辉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秋无痕到了这里的时候，山坡已经变缓了许多，不需要攀爬山崖，沿着陡峭的斜坡可以直接下到山底，来到河边。
他算了一下水流的速度，深吸一口气之后，跳入洪水之中，迅速的朝那个大石头游了过去，很快抓住了大石。
仆从也赶紧伸手把他抓住，秋无痕先上去检查了一下倪辉，发现他昏迷不醒。赶紧给他银针刺穴，很快在药葫芦白气助力之下，他也很快恢复了清醒，睁开眼睛茫然四顾。当看到秋无痕，这才高兴的爬起来叫道：“大人，是你救了我。”
说完指了指旁边的仆从：“错了，是他救你，我只不过用针把你唤醒而已。”
仆从说道：“其实也算不上我救你，是咱们两个福大命大。我们俩都不会水，那里刚好有一块岩石而已，否则咱俩都得溺死。”
秋无痕说道：“我先把倪大人运过去，回头再来接你。”
仆从点头答应。
秋无痕告诉倪辉全身放松，然后从后面托住了他的两侧腋下，把他头部取出水面，然后采用仰泳的姿势带着他往河边倒着游了过去。这边的水相对比较平缓，还是往下冲出了一些路，这才到了对岸，把倪辉扔到了草地上，让他抓住小树往上爬，然后秋无痕再游到石头之上，如法炮制把那仆从也救了下来。
第247章 婉拒
他们俩都救出来之后，对那仆从说道：“你快从山崖上往瀑布那边走。朱掌柜他们已经救上来了，也都在那，咱们在那会合。”
仆从答应了，秋无痕顺着山崖接着往下走。
他这次又找出来一两里路，一直找到了那处堰塞湖。果不其然，正如秋无痕所料，这里果然已经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堰塞湖，牢牢的卡住了水流。
此刻水已经把堰塞湖一侧漫过，斜坡的地方绕了过去，往下流淌。但是由于半个山垮塌，造成的堰塞湖堵塞，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小湖泊了。
而在湖泊对岸的小斜坡上，秋无痕看见了另外一个仆从，正无助的坐在那。他身边趴着一个人，从那个人趴的姿势来看，秋秋无痕判断人已经死了。
离的远，秋无痕不敢确定到底是谁？因为先前他也没看清楚那三个得救的书生是谁，也就无法最终确定。
秋无痕担心是茅杰，因为之前自己正在调查的案子已经有重要线索，正要准备说出这关键的情节的时候，结果山洪暴发了。要是他死了的话，那这个线索就断了。
秋无痕判断了水流速度，做好呼吸跳入水中，游到对岸。
洪水相对平缓，他刚，好差不多可以在对方上岸的位置上，眼看秋无痕游过来，那仆从赶紧跑到了湖边。他已经认出了秋无痕，赶紧拱手说道：“大爷，我家二爷怎么样了？”
“他没事，在瀑布那边。”
秋无痕盯着面朝下趴在那儿的官员，此刻他已经从背影基本上可以确定真是高阳。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担心是高阳还真就是他，这线索不就断了吗？
秋无痕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赶紧快步上前将那尸体翻转过来，抓住他的手诊脉，想看看还能不能把他救过来？结果诊了脉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再进一步检查呼吸心跳，确认他已经死亡。
秋无痕看到了他嘴角大量的泡沫。立刻判断他是溺死，嘴里面还有大量的泥沙。
那仆从很是有些惶恐的对秋无痕道：“大爷，我已经尽力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我们被拍到水底之后，幸亏注水之前我使劲吸了几口气，然后就憋着抱着头，他就紧紧的抱着我的一条胳膊，死活不放手。我根本不会水，只能顺着水漂，我觉得我快死了的时候，我的手好像捞到了一棵树。我就抓住了树枝，然后顺着那树往前，又找到了另一棵树，这样沿树终于才爬上来。结果他一直紧紧的抱着我的手的，等把他拖到岸上，发现他已经死了。”
秋无痕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他们几个也是这样，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只有高大人，他在水中时间太久了，他比不得你，你能活过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不要难过了，我把他的尸体运过去，跟你们二爷他们会合。”
秋无痕先把高阳的尸体拖着过来岸的对面，然后仆从背着高阳的尸体跟着秋无痕一路回到了瀑布处。
对岸的三个官员和三个仆从也都绕到上游，想办法到瀑布这边来了。
一群人汇合之后，几个官员看到高阳居然死了，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谈笑风生，没想到此刻已经阴阳两隔了。都感叹世间世事无常，尤其是感叹生命的脆弱，在大自然面前生命渺小的就如朝露，瞬间就会失去。
高阳跟茅杰的关系不错，他难过的掉下了眼泪。
众人也都叹息不已，想起刚才九死一生，如果不是秋无痕，估计这里没几个人活着，大家纷纷上前给秋无痕致谢。
片刻后，唐嫣说道：“怎么会突然一下这么大的洪水，我看下雨量并不大呀。”
秋无痕说道：“上游肯定是暴雨才会形成这么大洪水，也是因为我们这儿的雨太小，所以我们并没有警觉。不过这种事真的是很难预防的，有很多人死于山洪，就是突然发生的，根本来不及躲避，山丘被山洪冲走了。咱们还好，幸亏是在瀑布旁边有一个山崖，水流比较缓，而且山崖两侧又还有藤蔓，山洪暴发的时候我们刚好还躲在山洞里，这才促成了这一次的顺利逃生，还是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朱祁对秋无痕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咱们先回去，我要继续调查这个案子，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惜茅杰已经死了，原本有重要的线索，可以顺着他继续往下查的，可是现在他却死了，这下线索就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呢?”
朱祁抬头望了望天，忧心地说道：“老大，咱们最好把衣服都烤干了再着走。”
秋无痕瞧了头顶，乌云压顶，知道朱祁钰从小娇生惯养，这个时候湿漉漉的衣裳穿在身上自然是不舒服，但是再一想这一行人除了自己还识的一些水性，可是自己刚才已经救了很多人，虽有药葫芦一旁帮忙，但是再来一遭，怕是也吃不消，而且这个地方大家都不熟悉，便道说道：“估计还有一场暴雨，咱们东西都丢完了，啥也没有了。你把它烤干了路上还不得又给淋湿，还不如就这么着，反正是夏天。”
其他人都表示赞同，他们中间除了唐嫣并不知道这位朱掌柜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会畏惧，只觉得面前这位救命恩人说的有理，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最好。
朱祁虽然是王爷，但并没有架子，而且思前想后，他也觉得秋无痕说得有理，便听从秋无痕的意见的，马上点头表示赞同。
当下仆从找了找了两根树枝，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把尸体绑在担架上抬着往前走。
朱祁故意落在了身后，招手让秋无痕跟他稍稍跟其他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秋无痕对朱祁说道：“老二，既然你让我们锦衣卫查这个案子，你就得跟我说一个实话，涉及到这案子的真相。”
“好。”
“你先告诉我，你跟茅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以你的名义花钱请这几个八九品的官员来陪你逛碑帖山?”
朱祁笑了笑说：“你眼光毒得很嘛，我跟他有关系你都看出来了。没错，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他的叔叔是我王府的一个侍从，而且到王府很多年了，多少有些功劳。所以他通过他叔叔的关系认识了我，毕竟他也是官员嘛，经常给我家送些东西什么的，逢年过节也来拜访。”
“这次就是他告诉我的，你们这儿出了一个非常了得的人，教的两个歪瓜裂枣，居然能考上院试的第三和第七，而且你还成为知府的大小姐的教书先生，并且教她写书法。你的书法用唐师父的话来说叫做冠绝天下，这顿时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就想来看看。”
秋无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忍不住说道：“这么说来，你到超然镇来，目的不是来结交朋友，而是来找我?”
“对呀，没错。”
“那就是说花钱请他们参加宴会并一起来碑帖山，并不是你的主意。”
“这个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了，不是我的主意，是茅杰自己的主意。”
“既然你根本就没有说过让茅杰花钱请他们一起来碑帖山，这茅杰干嘛要自己掏钱请他们，以你的眼光肯定是不屑于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吧，你堂堂王爷，只要露个口风，别说是这些人了，只怕云端县知府他们都要围着你，轰都轰不着，什么样的文人墨客找不到，干嘛找这么几个歪瓜裂枣，我觉得有些奇怪。”
朱祁笑了笑，说道：“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压根没让他去帮我找什么同道中人来切磋书法，我就听说过这有一个碑帖山。你给温江衙门知府的女儿写的字帖着实可以说惊世骇俗，她拿着字帖到处炫耀，为你扬名，所以我就知道了。其实这趟来主要是来拜会你的，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帖来。”
秋无痕说道：“那这就是说把这几个人请来陪你喝酒，并一起陪你到碑帖山，完全是茅杰个人的主意，你没有这么要求过?”
“我当然没有，正如你所说，我堂堂王爷还不至于去请几个芝麻官来陪我玩。说实话，我还真不怎么看得上眼，更何况还要掏钱，那简直是太荒唐了。”
秋无痕说道：“这就对了，那这么说来，茅杰如果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那就是他别有目的，不过他能有什么目的呢？王爷能不能帮我想想?”
朱祁愣了一下：“别有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给我拍马屁呗，拍到马腿上了。”
“我看未必，因为他知道你是王爷，他也知道你根本不屑于跟这些八九品的小芝麻官结交朋友，他们的书法也不是特别的。你的目的只是来找我，那为什么把他们叫上？他还花了钱把他们叫上，王爷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朱祁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听到秋无痕这一番分析之后，似乎也发觉不对劲。他想了想，点头说道：“没错，你是对的，这的确让人感觉很是蹊跷，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答案恐怕得他来告诉我，在他告诉我之前我要向老二你咨询一下，毕竟他是你家的人，我审讯他看行不行?”
第248章 询问
朱祁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本来就说了这是你们锦衣卫的事，而且还是我提议让你用锦衣卫身份的查的。不管查到谁?哪怕查到我，需要我协助你查清这案子的，我也不会隐瞒，也更不会怪你无理，让你放心的进行调查。”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好，那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叫他。”
“等等。”朱祁不禁失笑，再道：“也不急在一时，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等我们离开了这里再说，你既已经怀疑了他，路上我让惘然他们小心一些便是。”
秋无痕点了点头，
朱祁想了想又说：“不过老大，如果案件查到他有什么重大事情先跟我说一下，毕竟看在他叔叔的面上。”
秋无痕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说道：“您可是王爷，若真是他犯了罪，他自己是官员，你可不要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仆从而丢了你王爷的威名。”
朱祁呵呵两声，心下一暖，知道这个认识不久的大哥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点头说道：“大哥说的对。”
秋无痕心下一松，道：“我说话想来直接，若是有些话说的不对，也请……”
秋无痕的话还未说话，就见朱祁已经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敢向我直言的人，一个个都只会溜须拍马，顺着我的话说，虽然我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清楚的，我又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忠言逆耳的道理，对的事情我没有道理不听，所以没有谁跟我提一句忠言。要是咱们俩能经常在一起，经常听到你点醒我，我或许可以少犯很多错误。事情完了之后到我王府来当长史。”
长史那可是王府最大的官了。
秋无痕大喜，如果有这个捷径那当然最好了。不料脑海中药葫芦突然冒出了一句：“不要接受。”
秋无痕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不是让我升官吗？又没有拿你的方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去卖，怎么也不让我接受呢?”
“这是为你好，听我的没错。”
秋无痕愣了一下，如果是这个理由那倒可以接受。因为这药葫芦太厉害了，如果不听他的，那自己就算当上了王爷府的长史也做不长，因为没有葫芦的支持，自己所有神奇的本事全部都会消失。而王爷之所以看得上自己，无非就是这些本事，因此秋无痕决定还是听从药葫芦的，不管怎么样，人家是自己拥有着特殊本事的原因所在。
当下秋无痕淡淡笑了笑，对他说道：“俗话说的好，远香近臭，我这个脾气别人不知，我自己是最明白不过的，你虽然现在说我的好，然而我却是明白，没有一个人愿意整天和他对着干，说话不中听的人大眼瞪小眼的。”
见朱祁还要再劝，便又笑着说道：“更何况我是你大哥，在你手底下混饭吃我多没有面子啊，你放心吧，只要是为了你好，我总是要出百倍的力去维护你，至于我自己，我相信我有本事，到别的地方当官，咱们兄弟就是兄弟，我知道你想用这种方法来回报我，但真的不用。”
朱祁见秋无痕拒绝的很彻底，况且也不是没有道理，又听对方十分恳切的样子，不由感动，想着人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勉强。点头说道：“反正以后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写信或派人的告诉我。当然，你愿意亲自来，那是求之不得，你还没到我家去瞅瞅呢！我那儿有不少的书帖，都是我从各方收起来的真品。虽然名家的不是很多，至少比我的皇兄要少，可是在收藏字帖的人中，我也算排名靠前的了，可以把字帖拿出来一边赏析一边喝酒，岂不快哉?”
秋无痕说道：“行，有机会我到京城肯定要找你的。咱们还是先查案，放心，你刚才都打了招呼，我心里有数，不会太为难他。真要涉及到有什么问题，我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再做决断。”
朱祁想了想，等大家行走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时，便将茅杰叫到自己身边来，说道：“秋大人要调查现在的案子，有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如果你真做了什么坏事，我也不会原谅你，但是你如果做了坏事还狡辩，不肯承认，我就更不会原谅你，也不会给你撑腰，你可明白？”
茅杰赶紧连声答应，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放心，大人要问我什么我都一定配合，好好说清楚。”
等到朱祁走了之后，他才拱手对秋无痕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秋无痕瞧着他冷冷的一句话，便让他尾巴被踩了一般跳了起来。秋无痕问道：“你故意让王爷和这几位官员跟着你一起来碑帖山，不惜花钱请他们，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不要告诉我拍马屁之类的，我相信这不是原因，因为你知道王爷根本不屑于跟这些造诣不深，普普通通的八九品官员混在一起的，你是怎么突然就把这个主意给想出来的？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茅杰愣了一下神，半晌才挠挠头说道：“大人问这个问题还真把我问倒了，因为大人觉得不屑于做的事，实际上正是我想去做的。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叔叔是王爷府里的人，跟随王爷府身边多年，是他的贴身侍从，这次通过叔叔我认识了王爷，一心想巴结王爷。”
“而我从唐嫣那儿知道了你，她拜你为师，你的书法非常的出众。我也从唐嫣那看过你的书法，便从唐嫣那要了一副你的书法作品，随信一起寄给了王爷。并告诉他这有一个碑帖山，可以顺便来旅游，王爷看了之后非常高兴，这才到这边来的。当然，我想着光叫你一个，你未必愿意去，多叫几个人更好玩，所以我这才叫了他们几个。”
“但是因为王爷警告我，不允许暴露他的身份，因为他私自离开王爷府，皇上知道了是要处罚的。所以我就守口如瓶，跟谁都没说，但他们不知道陪伴的是王爷，还以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做药材生意的商家的话，他们是没有兴趣参与的。”
“我知道他们虽然也很爱书法，却还没有达到狂热痴迷的，如果不掏钱，他们是没有兴趣参加的。因此我才掏钱请他们来，我没想到这个行为在大人眼中是非常庸俗的，不屑于这样做的，反倒成了怀疑我的理由。所以我跟大人解释一下，这真是我的理由。”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你看见高阳的尸体的时候你落泪了，甚至伏尸哭泣，我也听说你跟他关系很好，是这样的吧?”
茅杰道：“是呀，我们俩可以说情同手足。”
“那我问你，你说高阳如果不死，我追问他的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茅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什么问题啊?”
秋无痕见茅杰一脸茫然，冷声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刚才在旁边都没听清楚我问他什么问题吗？我问他当时写信给金鹏，告诉金鹏说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想知道高阳说是金鹏委托他办的一件事，走关系找路子的事，我相信这句话是真的。”
见茅杰怔愣间，秋无痕又道：“人在突然遇到一个不容易圆谎的问题的时候，又需要立刻马上回答他，下意识的就会把真实的或者接近真实的答案说出来，所以这个问题我觉得很靠谱。虽然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门路，我现在问的你就是这个问题，高阳替金鹏在走什么关系？”
茅杰连忙摇头说道：“啊，这个，这个我还……我真不知道。”
“很好，那你既然跟高阳你们俩关系很好，你告诉我高阳有什么本事能够让一个正五品的高官像他一个正八品的小芝麻官请求帮助，什么路子他走不了，非要通过一个八品官去走，你们不是很关系很好吗？”
茅杰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大人很抱歉，我当真不知道。”
秋无痕似是无意地朝着朱祁的方向看了看，道：“那好吧，看来你似乎对这个问题就没打算回答。”
茅杰着急了，急忙说道：“我当然想回答大人的任何问题。”
“那你就该再仔细想想再回答我的问题，你明明跟他情同手足，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叫什么情同手足?有什么门路能够让一个正五品的高官托他办事，这种关系就绝非寻常。你们都情同手足了，连这都不知道，你当我是小孩子这么容易骗吗？”
茅杰挠挠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好吧，他只是跟我说过那么一嘴，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秋无痕冷着声音说道：“他说的什么。”
“他说他夫人跟提刑按察司邢大人的夫人关系不错，好像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通过夫人的关系认识的，还能说的上话。至于是不是走的这个门路我就不清楚了?”
秋无痕愣了一下，提刑按察司也就是提刑官，那可是正三品的高官。金鹏是提刑按察司的正五品的官员，也就是提刑官的手下，通过行人司夫人再想办法升官，这倒是比较常见的套路。
第249章 亲戚
秋无痕马上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看，你就是非要挤一挤才能出一点东西，早这么说不就好多了吗？照这么说，高阳的夫人跟按察司的夫人是亲戚关系，金鹏走高阳这条路去托关系，办什么事，对吧？”
茅杰笑的有些勉强，道：“应该是的，具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他不会说的，毕竟走关系拉门子，裙带关系这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做不能说的，就算是好朋友，那也是不会说的。所以我是听他说过这么一嘴，而且是喝醉酒之后，所以别的我是真不知道。”
秋无痕点点头：“刚才王爷可说了，让你积极配合我的调查。所以你再想想，有什么线索你觉得应该告诉我的，对我破案有帮助的。”
茅杰想了想，点点头，右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毛龙根毛大人，他或许知道些东西，毕竟都是一个衙门的。”
秋无痕瞧着茅杰，缓缓点头：“很好，那你过去把他叫过来。”
茅杰躬身施了一礼，随后便快步回到了人群中。很快毛龙根颇为忐忑的来到了秋无痕身边，躬身一礼说道：“大人叫我?”
先前称兄道弟，而现在要查案了，并且涉及到一个正五品高官的被害，连七品官员倪辉都对现在正在查案的这位道观的觉义大人前倨后恭，说明他大有来头，其他人自然不改再跟他论什么官节高低了。老老实实听话，免得惹麻烦，所以态度都很谦恭。
秋无痕说道：“金鹏大人，你熟吗？”
像是知道了秋无痕会问他什么，他倒也是立刻答道：“不是很熟，但是是一个衙门的，他是长官，平述也不大跟我们来往。”
“那他以前是干嘛的？你知道吗？”
“以前他是承宣布政使司，是衙门的一个检校。对了，好像跟茅杰是同事，他们关系很不错的。”
秋无痕愣了一下：“这么说他以前是九品官，他多大了？我看他好像不过三十来岁吧。”
“刚三十出头就当到了五品官，厉害着呢！”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嘛，我们提刑司人人都在说他属于钻天猴，一蹦三尺高，而且三下两下就蹦到前面去了。我记得他升迁到我们衙门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从八品，从布政司那边正九品，到我们衙门只不过是重从品，结果才几年功夫嗖嗖的就超到我们前面去了，人家直接当上了五品的佥事，不服不行啊！这才多少年功夫，照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四五十岁，成为一方大员也未可知。所以大家对他都是既羡慕又多少有些嫉妒，但是没办法，人家升官有办法，你没那个路子只能眼巴巴看着”
“你听说过他有什么路子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也早去了，我也早升官了。也不用当个小芝麻官，看领导的脸色行事了。”
“好像我听说温江府经历高阳高大人，跟你们提刑官按察司邢大人有那么一点关系，你听说过吗？”
毛龙根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还真没听说。”
“给你提个醒，听说他们夫人有那么点关系。”
毛龙根见秋无痕这么说，赶紧说道：“啊，对对，这我倒听说了。他夫人倒是很热情喜欢交朋友，好多官员的夫人都跟她姐妹相称的，他们家经常是人客来往如梭，好多女眷都跑他家去玩，他也经常召集一些官员的女眷到家里吃喝玩了，热闹非凡。嘿嘿，应该有金鹏的夫人吧，我听说他夫人也挺喜欢热闹的，而且好像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
秋无痕问他：“是什么关系?”
毛龙根双手一摊，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有一次我夫人也去参加了邢夫人的宴会。听说高阳夫人叫邢夫人是表姐，至于是亲的还是远房的也不好问。”
秋无痕点点头问他：“那他们关系很好吗？”
“谈不上，据我所知邢夫人那个人，真是好客的，她跟谁都姐妹相称的，你还真看不出她对谁特别好。因为谁都叫她姐姐，她也管谁都叫妹妹，其中也有表姐表妹堂姐堂妹胡乱称呼的，到底亲热到什么程度就她们自己知道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去走这种关系，所以也没怎么去理会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秋无痕一边在跟毛龙根说话，一边眼角不时的往那边人群瞄。当他看见茅杰跟王爷身边的一个侍从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微笑。
秋无痕对毛龙根说道：“你回去吧，替我把正在跟茅杰说话的那个侍从叫过来。”
毛龙刚答应，快步过去了，告诉了那个侍从。侍从愣了一下，远远看了秋无痕一眼，这才低头快步走了过来，抱拳拱手说道：“大人叫我?”
秋无痕看着面前这个人，面上无肉，细眼鹰鼻，面色微黑，双唇无色，整个人虽然因为刚才才经历过十分惊恐的事情显得有些萎靡，但是看起来却十分精明的样子。
认出他就是和高阳一起的那位王爷的侍从，秋无痕瞧着他说道：“当时我都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显然是因为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好像有些冷，虽然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身子微微颤抖着，但是说话还算利索。
“小人名叫崔小六。”
“我看你刚才跟茅杰在说话，你们俩很熟悉吗？”
“谈不上很熟，他是朝廷的大官，我只不过是个王爷府的护卫。他经常到王爷府来，所以还算熟吧。”
秋无痕见这个叫崔小六的人说话的时候并不正眼看着自己，大抵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倒也无异，只是那小眼珠子时不时到处转着。
“那他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崔小六呵呵两声笑着说道：“这个，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毕竟我们只是护卫，对大人的一些私事我们当然是不了解的。”
秋无痕看见崔小六嘴角抽了抽，眼睛朝着来时的方向瞄了瞄，回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秋无痕道：“你别害怕，我并不打算从你这儿问出太多的私密的问题，我问的都是很简单的，你应该知道的。”
“好的大人，请问。”
秋无痕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
“什么话?”
“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弄死高阳高大人?”
崔小六吓了一跳，赶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说道：“大人何出此言?我，我没有弄死他，我们两个掉水之后，落到水里之后救不了他，他死死的拉着我，反正差点把我给拖死。好在我憋得住气，这才侥幸活了下来，我真的是没办法救他呀，大人，您总不至于因为我没有救他，而认定就是我杀了他吧？”
秋无痕发现崔小六一紧张，之前一直小的小的自称的他，这个时候也变成了我。
秋无痕冷哼一声，道：“哦？你当时做的事你以为我没看到吗，那我问你，在山洞的时候王爷吩咐你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官员，救他们出去，那时候你是第一个动手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高阳高大人的胳膊，你为什么要选他?”
崔小六这个时候反而倒是较之刚才镇定了一些，道：“事急从权，当时您也是知道情况紧急的，小的自然是就随便选的呀，王爷又没有吩咐谁护卫谁，不就随便护卫一个吗？”
秋无痕道：“你这个事急从权倒是有些意思，你也说情况紧急，可是你当时是在山洞的这边，他们是山洞的另外一边，如果只是随手抓一个的话，那你身边就有两个大人，抓他们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绕过他们去抓高阳高大人。”
崔小六显然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秋无痕，秋大人竟然会注意自己，一下子愣了眼神，有些慌乱，说道：“小的当时还真的只是随手就这么抓了。或许是因为他为人和善，长得又英俊，所以下意识的想护卫他吧。”
秋无痕没有想到崔小六居然说出这样遮掩的话，禁不住道：“你是个男的，也对英俊的男人有兴趣?”
“不不，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或许这是理由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当时挺乱的，随手就抓了一个，这真没代表什么呀，但不能因为这个就认为我害死了他吧。”
秋无痕看了不远处的一群人，在扭头看着崔小六，道：“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但是水把你们冲下去的时候，你明明是可以拉着他靠着山壁。又或者从原地站着，水是冲不走你的，因为你当时站的，拉着他站的地方是比较靠里面的。水退的时候，最外面的那个侍从和他护卫的倪大仁倪辉被卷走了，因为他们站在最外面，退水回去的力量最大，站立不稳。”
崔小六因为这话脸色彻底变了，低下头没有说话。
“而你们其他人事实上根本没有被水卷走，可是你却顺着水流拉扯着他顺着水飘出去了。这动作你以为慌乱之下没人看得见，不好意思，我看见了，当然我当时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也许慌乱之下大家都有些不受控制，因此我一直没有怀疑你。直到高阳死了，而你还活着，我多少有些怀疑了。但是我也没朝深层次想，我只觉得可能你为了自救而没有救他。”
“但是经过刚才的调查，又看见你们俩在嘀嘀咕咕说话，我多少有些警觉了。联想起刚才的这些事情，我才肯定你应该不是要救他，而是想故意的不救他，让他淹死。否则你是可以把他留在山洞，再从山洞两边攀爬上去，跟其他三个人一样，你能做到，却故意顺着水漂走，就是想害死他。”
第250章 崔小六
崔小六终于说到：“不对啊，大人，小的也不会水，小的要跟他一起掉水里了，那小的不是要死吗，小的为何要这么做？”
“谁说你不会水了？我相信你会水，虽然水性未必很好，但是我刚才把你从水的那边拖着到水的这边的时候，你故意全身不动，任由我拖着你走。尽管如此，一个会水的人跟不会水的人在水里的表现是不一样的，不会水的人甚至是往下沉的，都会比较大的力气拖着，而会水的人身子是自然飘在水上的，因为他会下意识的使身体保持一个人漂浮的姿势。”
“你就是这样，所以当时我觉得你在说谎，因为你肯定会水，虽然水性未必就非常好，但并不像你自己说的一点水都不会。当然，在洪水之中水性高低其实没有多大分别，因为洪水之下，水性再好的人其实也会容易被淹死。”
崔小六立刻好像抓到了一个重要的证据，马上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对呀，我就是这样的。但是你也说了，水性好也确实如此，我就算会一点水性，也不该主动跳的洪水里，为了把他淹死还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啊！”
“可是你并不知道洪水有多厉害，你以为洪水只是普通的水，不在乎。你有水性，你轻视了洪水，因为没几个人在洪水里游过泳，洪水毕竟相对而言比较少见，你肯定以前没有在洪水中游过泳。因此你亚根并不知道洪水如此危险，这才把自己陷入了危险境地，我说的没错吧?”
崔小六像是知道秋无痕不过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便也定下心来，道：“大人，你这绕来绕去把我绕糊涂了，反正我没杀他，大人你不能冤枉我。虽然您是我们王爷的结拜兄弟，可是你这么冤枉我，王爷未必会答应的。”
秋无痕自然知道崔小六的心思，轻笑一声，道：“怎么，你的意思是你在王爷府多少有点功劳，王爷会看在你的份上放纵一个杀人犯包庇你，即便你杀了人。”
崔小六终于大了声音：“我没有杀人。”
那句话声音很大，远处的人听到这边动静，都扭头过来，包括朱祁。
秋无痕点点头：“如果说你跟高阳你们，这个可能不太好查证，的确如此，毕竟水冲掉了很多证据。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也很难区别，究竟是你故意把他淹死又或者你是没有能力救他，他自己被淹死，的确不好区分，所以这一点证明你故意杀人的确有点麻烦。”
崔小六一听这话，用力的点头说道：“不不，小人的意思是说小人真的没杀他，大人误会了。”
秋无痕摆摆手说道：“你先别着急的高兴，即便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杀了高阳，但我至少可以证明就是你杀了金鹏，我怀疑金鹏的死就是你干的。”
崔小六大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沉声说道：“秋大人，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什么金鹏，我干嘛要杀他？”
“你是受人雇佣杀他的。”
“谁呀？”
“这个我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不过我现在需要首先证明你是凶手，是杀死了金鹏金大人的凶手。”
“大人打算怎么证明呢？”
秋无痕突然伸手过去说道：“麻烦你，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告诉你。”
崔小六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秋无痕笑着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崔小六，道：“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本事，我能根据人的指纹判断他是不是凶手，这个本事估计整个大明朝就我一个人会，所以你们王爷才让我来查这个案子，因此你要想好了，如果你真是凶手，你就不要把手放在我的手心上，否则你就是自投罗网。”
这几句话秋无痕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话语之中却饱含着浓浓的威胁，让崔小六额头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手开始有些发抖。不过最终他还是咧嘴笑道：“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您可是朝廷命官，可不是神算子。”
秋无痕见他不伸手，自己的手也不放下去，一旁的人已经都望了过来，但是都没有过去。
“是不是神算子，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崔小六见秋无痕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再看大家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边，思量再三，只得把手掌轻轻放在了秋无痕的手掌之上。
秋无痕脑海中立刻提取到了他的手掌的指纹和掌纹，他不动声色的说道：“换一只手，把另一只手也放在我手心上。”
崔小六撤掉了手，又换了一只，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提取了两只手的指纹，随后秋无痕笑了，意味深长的望着他说道：“我刚才说了，你要想清楚，因为我是可以提取凶手的指纹的。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就是凶手，因为你的手印跟楠木箱上我提取到的指纹是一致的，那个木箱就是你放上去的。告诉我，你切掉他脑袋的那把刀现在在哪，我估计你应该是藏在了附近，又或者随身带在身边。”
“因为很显然，那是一把刀子匕首之类的。你想那头颅是明显是被切下来的，用刀子像锯子一样来回切割切下来的，而不是一刀砍断，如果找到了那把刀子，我就可以根据刀上提取到的血迹来确定你就是凶手。”
崔小六又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不可能，什么指纹我不知道，大明的律法也没有说用指纹来做证据啊！当然，你这是血口喷人。”
“好啊，看来你对大明律多少还是了解的，这样就好，我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你刚才说的很对，大明朝没有用指纹来做证据的，因为那指纹统一在整个大明朝就我一个人会，所有的提刑官都不知道，那么他们也就没办法用这个来作为证据证明你犯罪了。可是虽然它不能作为定罪的证据，但却可以作为破案的证据，这两个证据是不一样的。破案的证据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我相信就可以了，因为我要用它来确定凶手，找到符合枉法的证据来。”
“我不是凶手，大人是找不到这样的证据的。”
“是吗？那我告诉你一个小诀窍，凶手是用一种内家功法，反复击打死者的脑袋，然后才造成死者头部大出血，并击碎了他的脑髓，当场死亡的。我问一问，你应该是练内家拳的吧?你不用回答我，我问一下你的同伴就知道了。”
崔小六马上脸色变得苍白无力，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无痕，开始握拳头。
秋无痕笑了笑，又说道：“怎么?紧张了？这才刚开始，我的证据还没说完呢。”
秋无痕指了指他的靴筒：“我相信你的靴子里有一柄匕首，这柄匕首或许就是你杀人的凶器，严格的说是你分尸的凶器。你把他的头割下来，因为那口箱子小了点，得把他的头割下来放在他怀里，才能装得进那箱子里，所以你就把他头割下来了，这样就给你留下了进一步杀人的证据，把刀给我。”
崔小六咬咬牙，死死地盯着秋无痕，没有动手。
秋无痕说道：“你这么害怕，这不是欲盖弥彰吗？没有用的。其实不用怕，因为你掉到水里，全身都掉进了水中，这么长时间了，水肯定早就把你的匕首上的血迹什么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而且我也相信你之前清洗过刀子，对吧?那你还怕什么呢？我刚才只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把刀子给我，结果你上当了，你没有把刀子给我，证明了我的推测。”
崔小六咬咬牙：“大人，你是故意引诱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还是其中的一个证据。还有一个证据，我相信是致命的，要我说出来吗?”
崔小六左右看了看。
秋无痕说道：“怎么啦？想寻找逃跑的路线，没有用的，你跑不过我，真的。虽然你是功夫内家高手，但你跑不过我，因此你绝对不要跑，更何况你能跑到哪去呢？”
“我根本就不想追你，因为衙门只要布下天罗地网。你除非躲在深山老林老鼠洞里一辈子，否则你一露面就会抓你，从此以后惶惶不可终日，亡命天涯。还不如老实坦白交代，或许供出你幕后的凶手来，我相信你不是主谋，后面还有人。你如果能把他们供出来，或许你还能立功，王爷也许能给你一点宽大，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崔小六又咬了咬牙，说道：“我听不懂大人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说你已经下定决心顽抗到底了?好，我把最重要的一个证据摆出来，我相信你听了也会同意我的判断。”
“什么证据？”
“三天前的晚上，你肯定失踪了。因为你要杀人，要把尸体藏到这山洞里来，然后再回去。所以我相信三天前你肯定不在客栈里，而你如果不在客栈，一定能查得出来。”
崔小六笑了：“我们每个人一个房间，你怎么查?”
秋无痕意味深长的笑了，盯着他。崔小六突然发现自己又上当了，自己这么回答，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不怕查，因为自己是一个人住的，有机会单独跑出去。而对方故意说的露出这样一个破绽，引自己上钩，自己还是掉进去了。
第251章 证据
秋无痕冷笑说道：“现在这几个证据摆出来，你觉得王爷还会护着你吗？会不会把你交给锦衣卫？到了锦衣卫衙门，你觉得你不开口行吗？”
崔小六却是不以为然，说道：“你这些证据根本就说服不了人，只有你自己相信罢了。”
秋无痕耸耸肩说道：“没错，只要我相信就可以了，就能定你的罪。”
崔小六不禁愤然道：“你以为你是谁？”
秋无痕呵呵两声，道：“我是锦衣卫百户，你说一个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相信你犯罪，这还不够定你的罪吗？”
秋无痕说着，慢慢掏出了自己的锦衣卫腰牌，举到了半空。
崔小六顿时脸色煞白，秋无痕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要想把刚才那些推测去说服一个锦衣卫衙门，相信他就是罪犯，那还真是有难度的。因为那些好多都是一些推测，而且推测的依据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搞不懂的，但是做出这个推测的人本身就是锦衣卫的一位百户大人，那就不一样了。
锦衣卫查案根本不需要证据，他认为你是罪犯就够了，就可以使用各种手段来撬开你的嘴，套取需要的口供。更何况你就算被冤枉的，也会屈打成招，更何况你本身就是罪犯，那就更跑跑不掉了。
思及此，崔小六瞳孔猛的一缩，双拳紧握，一双细眼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秋无痕，道：“百户大人，你太大意了。你就没想过我抓你做人质吗？”
说着，突然一伸手抓向秋无痕的脖子。
这一抓居然空了，崔小六很意外，因为以他的功夫，这一抓已经足够迅猛，，对方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躲得过呢，可惜他之前并没有见到秋无痕身后背着王爷，腰上挂着惘然两个人攀爬上山崖的情景，如果当时看到了，他就不会这么意外了。
抓不住，连续又是两个扑击，同样被秋无痕快如闪电的躲了开去。因为秋无痕脚上已经有药葫芦灌注的白气，当他闪避第三次的时候，惘然已经跟一只苍蝇一般从天而降，扑向崔小六。
秋无痕说道：“抓住他，他就是杀害金鹏金大人和高阳高大人的凶手，把他拿下。”
众人这才发现这边不对，都已经跑了过来。听到秋无痕高声说出这句话都惊呆了，空中扑下来的惘然听到这话，伸出来的手爪犹如从半空落下来的陨石，带着丝丝的杀气，抓向了崔小六。崔小六深吸一口气转身迎接，可是他的武功跟惘然相比简直是蚍蜉撼大树。这一掌迎击之下，咔嚓一声手腕直接走水，被惘然一掌直接拍到了地上，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随即搜搜两指点在了他的穴道上，顿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惘然抓起他的脖子衣领来到朱祁面前，将他摁在地上。
朱祁惊骇的望着秋无痕：“这是怎么回事？”
秋无痕扭头过来对其他人说道：“你们所有人都退到百步以外那边等着，谁也不许乱闯。”
，接着他又指着倪辉和其他四个护卫：“你们盯着其他人，包括方便都不行，拉到裤裆里都不准离开，在那边等着。”
倪辉赶紧点头哈腰答应，对其他人说道：“听到秋大人说的吗？走走，快走。”
他眼见秋无无痕居然躲过了一个武功高手的连续三次扑击，看着让人眼花缭乱，才知道这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东西。原来人家在扮猪吃老虎，而现在已经开始动真格了，这时候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这几个人都退了开去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他们四个。
秋无痕这才对地上的崔小六说道：“你是现在向你们王爷交代呢?还是我让你尝尝锦衣卫的手段再来说?”
崔小六脸色惨白，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对朱祁说道：“王爷，救我呀，我是受人指使。”
朱祁此刻已经是气的脸色铁青，怒斥道：“好啊，好啊，都到这个时候竟然还让本王救你，还不从实招来?”
崔小六此时已经在没有之前的那样神情，心知面前的王爷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今王爷也是这样的态度，自己若是在负隅顽抗，估计会死的很惨，便道：“是是，是受茅杰茅大人的收买我，替他办事的。”
朱祁下意识扭头要去问，却被秋无痕一把抓住了，说道：“老二，先不要回头。”
朱祁点点头说：“好，你接着说。”
“那天他跟我说让我把金鹏杀掉，并把尸体藏在碑帖山的瀑布山洞里。他事先已经在那儿准备了一口箱子，让我把尸体放在箱子里藏起来就行了。那天傍晚准备吃饭的时候，咱们刚到镇上，我就借故悄悄的见了金鹏，大使用重手法将他击毙，反复拍了数掌之后，他的头部就不会有血肿，表面也就看不出痕迹了。”
“我把他打死之后，先把尸体运出去藏了起来，等到半夜大家都睡了，我这才扛着他的尸体来到峡谷里头，把尸体藏在碑帖山里。但是尸体脑袋长出箱子一截，箱子有点小，于是我用随身带的刀子把他的头割了下来放在箱子里，然后又连夜返回到镇上。”
“那高阳呢？”
“也是刚才在山洞里面，他悄悄的对我比了个手势，我就知道他让找机会杀高阳。因为秋大人似乎已经怀疑他有问题了，会把他牵扯出来，我是这么怀疑的。所以刚才在发现洪峰转过来的时候，王爷要求我们护卫几位大人，我就抢先抓住了高阳。小人是懂一点水性的，但是就如秋大人所说，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洪水这么厉害，差点就淹死在水里了。”
“事实上高阳还真不是我杀的，我原本想杀他，可是落水之后我就根本顾不上他了。因为我发现我的水性到洪水中根本无济于事，我先求自保。而他又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我挣脱不了，也没有功夫去管他，只求自保。后来被水冲到了下游，抓住了那棵树，这才爬上了岸。他还是死死抱着我的胳膊，我把他拖上来，这时才想到要杀他，不过发现他已经死了，不需要我动手。”
朱祁听罢，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说道：“没想到我居然在身边养了一个恶毒的杀手，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就在我的眼皮子下面肆意妄为地杀人？”
崔小六道：“我曾经在王府偷过一次东西，刚好被他的叔叔发现抓到我了，逼我以后听他的话，不然就把我供出来。后来他叔叔把这件事告诉了茅杰，茅杰就拿这件事来威胁我，让我听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金鹏?反正他说了这次我帮了他，我偷东西的那件事就一笔勾销，他让我放心，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我一时糊涂就听了他的话。”
朱祁对惘然说道：“把他给我压下去，把茅杰带过来。”
崔小六走到一旁，一指点在他的肩颈穴上，顿时昏了过去。
接着过去把茅杰叫了过来，茅杰此刻心知事情已经败露，他甚至不敢看朱祁的脸，只低着头，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站在了朱祁面前。
朱祁厉声说道：“还不跪下?”
茅杰闻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这一句他就知道现在跟他说话的不再是朱掌柜，而是王爷朱祁，也就意味着东窗事发了。
刚才崔小六被制伏，他已经看在眼中，就担心事情会这样，现在过不去了。朱祁冰冷的声音说道：“茅杰，本王要你把你跟崔小六你们俩合谋干的丑事，一五一十的当着秋大人的面说明白。否则…….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处置你。”
这句本来就已经表明态度，茅杰磕头不已，说道：“小人知错，小人愿意说出一切，请王爷饶命。”
“讲。”
“是是。”
“崔小六在王府中偷了东西，被我叔叔抓到了，我叔叔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原本是当个笑话，结果我就拿这事要挟他，让他听我的话，帮我一个忙杀掉金鹏，叫我告诉他什么时候动手，那天到了镇上，我就把他叫出去，说了那他晚上把金鹏杀了，藏在这碑帖山岩洞之中。这碑帖山我来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个计划，所以事先把一口箱子放在了这碑帖山的峡谷深处山洞里，让他来了之后就把尸体藏在箱子里，放在山洞里面，等王爷来了应该就能发现这口箱子里的尸体。”
朱祁很是奇怪，瞧着他说道：“你让本王看见他尸体干什么？你杀了他，为什么不把他身体埋起来？非要拿给本王看?”接
“因为…”
似乎涉及到的背后案情重大，他迟疑了片刻，望向了旁边的秋痕，好像担心秋无痕听到了会泄露机密。
没想到朱祁声怒喝：“还不快讲?”
茅杰顾不得其他，赶紧说道：“是是，因为这金鹏升官，升到提刑按察司的提刑官，是邢大人他收受了金鹏的贿赂，才将他提拔到了五品高官的位置，他原先只不过是个八品官而已。”
“这关你什么事？”
“金鹏升官当然不关我的事，甚至我还为他高兴，因为他跟我是朋友，我们关系很好。但是邢大人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父亲有一桩案子明显是被冤枉的，但是邢大人却处了我爹死罪，害得我父亲最后在狱中上吊自杀死了。结果这个案子也不了了之，并没有任何处理结果，都是邢大人干的好事。我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我想把他扳倒，不惜一切代价。”
第252章 回京做官
茅杰继续说道：“可是我知道我就算说破了天也没人会相信我，他一个三品高官，我是斗不过他的，只能出此下策。更何况这金鹏虽然跟我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我也恨他入骨。他以前跟我称兄道弟，甚至还说过共富贵勿相忘之类的。结果他平步青云，官越做越大之后，虽然表面上跟还是老样子，实际上每次求他什么事都是推三阻四，非要我拿出钱来才给办。”
“而且就算拿了钱不办的也多，前前后后我给了他不少钱，可他真正把我办成的事没解决，他就是一个填不饱的无底洞。所以杀他根本也在我的希望范围内，一石二鸟。”
“我不明白，你杀了金鹏怎么能够威胁到跟你有杀父之仇的邢大人?如何威胁到他的官位呢?”
“因为金鹏告诉过我，他拿到了高阳的把柄，高阳不得不听他的”
“什么把柄？”
“他因为相貌长的英俊，而他夫人跟邢大人的夫人好像是什么远房表亲，走的比较近，经常在一起。邢夫人就看上了高阳，私下里跟高阳私通，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金鹏知道了，并且拿到了把柄，金鹏就批准了邢夫人和高阳，让他们帮忙给自己升官，跟邢大人说好话，让邢大人提拔他。但是邢大人跟她说只认钱不认人，给钱才行，当然有钱人靠不住，他也不会答应的，必须有人引荐。”
“邢夫人倒是可以处理这件事，但是她没有钱，所以金鹏就拿钱给邢夫人，但是邢夫人的钱不够，而金鹏威胁邢夫人必须帮他，否则大家都不好过。所以邢夫人最后只好同意，拿出私房钱帮他，让邢大人给他官。就这样一而再而三，一直升到了五品官。邢夫人显然对金鹏恨之入骨，想杀之而后快。金鹏知道，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让我留个心眼，假如有一天他被人害了，那就肯定是邢夫人和高阳他们杀害的。”
“并且我拿到他们俩当时的口供，让我替他们保管，所以邢夫人私通高阳两人被他抓到现行时写下的口供，以及每次金鹏行贿邢夫人拿到钱的收条，他全部都交给我保管。说这件事搞成，他一定提拔我，我假意答应了。”
朱祁说道：“这么说，邢大人受贿提拔，他夫人私通收受贿赂这些证据，都在你那?”
“是的。”
朱祁长叹一声，说道：“你真是混账，既然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来找本王？”
茅杰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朱祁，低声道：“没有用的，那些证物他都一分为二分成了两半，一半我保存，一半他自己保存，签名那一部分都是他自己保存着的。所以会合不成完整的证据，也告不倒他的，他是三品高官呀！我必须要弄出一个惊天大案来，朝廷才会重视，由朝廷来查，最终才能查得到他。”
“再说了，王爷如果撇开今天发生的事不管，按照以往，我就算拿了这些证据来找王爷，王爷真的愿意为我出头，扳倒提刑官三品按察司邢大人吗？”
朱祁愣了，扪心自问，他不会的。他实际上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而且心地善良，他根本不了解这茅杰的父亲到底是不是冤案？他一个王爷去插手提刑司的案子，这是很大的忌讳，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王爷随意插手朝政，这是犯大忌的。再不了解这是否是冤案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愿意过问。
而拿到了所谓他的夫人跟人私通，又被下面的官员胁迫作为要挟，通过夫人向按察司行贿来提拔官员，这种事本身操作就很复杂。如果有一关是假的，那就难免会深陷其中，到时候都察院那一伙人又会拿这说事，说王爷随意插手案子，诸如此类。以他的个性，犯不着，他不可能为一个王府的侍从的侄儿的这一点破事，却冒着被言官上奏弹劾的风险。
因此茅杰已经看准了这一点，才没有把这东西直接报告给王爷，而是想由王爷来发现，并交给官府查处，这样一种启动案件，调查的程序似乎更稳妥。一旦开始调查金鹏，到时候要去问他，他就会供出一些线索。当然，关于杀害金鹏这件事，只要他跟崔小六不说，就没人知道，兴许还会把金鹏的死推到邢夫人和高阳身上，认为他们俩是杀人灭口。
只要把邢夫人弄倒，因为很多行贿的途径都是走的邢夫人的，这是金鹏告诉他的。拔出萝卜带出泥，都察院和锦衣卫不会放过这个线索，弄倒邢大人也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他就把他父亲的案子告上一下，兴许能借着扳倒提刑官，进而把自己父亲的冤案给平反了。
这其中的种种关键，朱祁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好歹是王爷，见多识广，到底叹息了一声，说道：“不过你这样一来，你的前途，甚至你的命都将化为乌有，知道吗？”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朱祁摇摇头，望向秋无痕：“老大，后面的事交给你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好，这个线索我会提交给督察院去调查，邢大人是否收受贿赂的事情，至于查的怎么样，督察院自然会有一个交代。不过其中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收弄清楚，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掉高阳?高阳在这个案子中，他不是一个重要证人吗？”
“高阳必须杀掉，因为金鹏跟我说，事实上是金鹏让高阳去勾引邢夫人的。说事成之后，高阳会人财两得，就可以得到邢夫人这个后台，对他升官有利。另一方面邢夫人也会给他很多好处，事实上高阳也的确升得快，又得了不少钱财，但是这实际上是金鹏的一个圈套，我怕高阳，会把这一切都供出来。如果让锦衣卫知道这只是金鹏的一个圈套，那可能会对邢夫人和邢大人给予同情，从而影响对他们的惩处，我不能看到这件事的发生。”
“而且现在这一次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并且高阳能作证的内容，金鹏都已经让他写在了书信之上，事实上这些证据当然都只是一个圈套而已，他留给我那一半并没有签字。而且光凭那一半内容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因为都是断头的，内容不连贯，所以他把什么都算到了。趁这一次刚好有洪水的机会，我觉得还是把高阳杀掉的好，所以让崔小六把他给杀了，但事实上很可能并不是崔小六杀的，是他自己淹死的。”
“这一点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所说的这一切到底是否属实？”
“当然属实，大人一查便知道了。”
“那些证据呢？”
“都在我家中放着的。”
就在这时，一阵闷雷，乌云压顶，朱祁对秋无痕说道：“我们是找地方躲雨还是变个落汤鸡?”
秋无痕说道：“在山岗之上没地方躲雨，并且这是雷雨，如果躲在树下什么地方反而容易被雷击中。我们要尽快离开山岗，然后回到安全的地方。”
当下他们离开了山岗，走小路，很快回到了集镇之上。
朱祁匆匆换了衣服，片刻后，让人叫了秋无痕到自己房间来，对秋无痕说道：“这案子你别管了，我替你把它交给锦衣卫和都察院，叫他们去查处吧。你在侦破这件案子中的重大作用，我会在奏折中详细列表，不过这件事我虽然不参与，但既然我遇到了，这是你立的功劳，我当然要为你请功。你不仅发现了一桩重大的谋杀案件，还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行贿受贿的线索，如果能够扳倒邢大人，你的功劳还是挺大的。”
秋无痕知道朱祁此时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便拱手感谢，朱祁却是摆手，道：“你想好没有？这场功劳肯定是要得到回报的，朝廷肯定会升你的官。你前面说了，不想到我王爷府来，免得别人说你利用我的关系来弄官。那好，那我就把你的功劳报给吏部，让他们酌情帮你升官吧，升什么官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会盯着他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现在药葫芦都没反应，似乎不反对。便躬身一礼说道：“如此多谢！”
朱祁却是赶紧抬手扶住，道：“大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你前面才说咱们两兄弟不能客气，结果你转眼就跟我说谢！要说谢，还没谢你救命之恩呢！这个恩情可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秋无痕便也笑了，道：“别老挂在嘴上，我可没救你。我都说过了，这是老天爷安排的，只不过老天爷借我的手帮你脱困而已。好了，即使这样，我就不多说了，折腾这许久，我还是困顿极了，真是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呢。”
朱祁可不想在镇上再耽搁了，而且镇上条件简陋，他做的很不习惯，想尽早返回温江。事情完了之后就赶紧回京城，他作为亲王，未经皇上允许，离开京城那多少是有罪的。他回去时间拖得越长罪过越大，最好能早点回去。
“那你回去歇着吧，我可是不能继续待着这里，便于大哥在这里拜别了，你好好保重吧，有事便找人回京知会小弟一声便是。”
秋无痕见朱祁去意已决，想着这个时候出发还不算晚，而且正好下了山，雨也停了，便也不再挽留，将他送出门去，两人又是说了几句相互珍重之类的话，朱祁便带着人当下乘着马车启程连夜赶回温江府。
第253章 拜别
唐嫣不知何时已经回房换了衣服，洗了澡，看起来虽有挥之不去的疲乏和困倦，但也还是出了门，跟着秋无痕一起将朱祁等人送走了。
一路上她的很少说话，直到此刻眼看他们走了，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搞来搞去搞成了命案出来了?还抓了两个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秋无痕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大抵是才洗过澡的原因，而且离自己十分的近，隐约可以嗅见她身上若隐若现的皂香，估计这个皂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香料，所以和一般的皂角不太一样。
秋无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那是一个不爱用香，也不爱穿艳丽服饰的女子，身上却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每次只要一回家，走到他们居住的厢房里，一进门便可以闻见那股好闻的味道。
秋无痕把手放到嘴巴上说了一句：“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你前面都做的很好，不多问，现在又来问，这不是前功尽弃吗？要不问都不问，才能保证一生平安，很多人的祸就是嘴巴惹出来的。”
唐嫣也不纠缠，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困极了，捂嘴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好吧，我都要困死了，先前我差点被吓死了。我还没谢谢你救命之恩呢！”
秋无痕戏谑道：“怎么谢啊？以身相许吗？
“行啊，马上下聘礼，我过门？”这丫头还不吃这一套。
秋无痕笑道：“开个玩笑，我已经有了妻室。”
唐嫣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知道不适合，还说那些话，我看你还真不是好人，我怎么会想着让你当我的老师，真是误人弟子，害人不浅。”
秋无痕哈哈大笑两声，：“你真是胆子肥了是不是？敢同你的恩师玩笑了。等我哪天闲暇，我定要找个戒尺狠狠打你的掌心。要你知道什么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唐嫣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么门口，一只脚她进了门，转过身来，一脸坏笑地瞄了一眼秋无痕，吃吃笑道：“好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父亲大人，小女这就去歇下了，各自好眠吧。”
秋无痕无语，道：“我投降行不？赶紧回去睡吧。”
他们两个回到了住处，相视一笑，各自回房休息。
十天之后，便传来消息说提刑按察司邢大人被都察院抓了。
秋无痕心中感慨，还真的倒了，都察院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一个三品大员的。这就说明经过调查，都察院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并且肯定是通过皇上点头之后才立案查处的，那这下这位三品大员邢大人倒台了。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秋无痕正在道观里跟庙住一起话。
忽然有道士说道：“秋他人，朝廷有官员来了。”
秋无痕已经料想到了一个正七品的官，只是他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官?于是赶紧出来到了大殿，见到了正在那等着的为首的一个胖胖的官员，在费知县的陪同下。
这次秋无痕调任，费知县终于露面了。
秋无痕把他们让到了后面自己的办公地点，进去之后，费知县做了介绍，这次来的是吏部的一位给事中，是来颁发委任状的。
费知县显然已经知道了内容，高兴不已，拱手道：“恭喜秋大人又升官了！秋大人这升官的速度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呀，照这个速度，只怕转眼间就该出将入相。”
秋无痕笑道：“多谢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当年的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千万别这么说，我可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一切都靠大人你的才能。”
那位给事中叫严明，原本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是看向秋无痕的时候，却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秋大人，你这次了不起啊，在京城可都轰动了。”
秋无痕有些纳闷，说道：“我都没到京城去，怎么就轰动了?”
“竟然是王爷抬举你啊，我可听说了，这次三品提刑官大人的倒台是你一手查出来的，包括提刑官的五品大人金鹏的被杀，这件案子也是你一手查出。而且我还听说是王爷亲自上的奏折，像皇上禀报了这件事，当时王爷还目睹了整个经过，对你大加赞赏啊！”
秋无痕这才明白，原来是朱祁。也是阴差阳错，这位茅杰想替他父亲报仇，结果却阴差阳错，成了这朱祁的邂逅相识，真是意料之外。
给事中严明接着说道：“王爷奏折里说了，你的官职是行人司的右司副。要知道这个官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因为它代表大明王朝，这可都是关系到国体的大事，不是亲信和极有才能的人是根本不能担当如此重要的职责的。如果不是王爷推荐大人您的身份，嘿嘿，你估计是拿不到这个职位的。因为这个职位最基本的要求，至少是进士出身才行啊！”
秋无痕事实上都没听说过这什么行人司，不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嗯，多谢王爷，只是这个行人司是干什么的？”
“行人司大人都不知道?”
“我还真孤陋寡闻，抱歉抱歉，帮我指点一下，是不是管交通规则的?”
“这个，嘿嘿，还真不知什么叫交通规则？”
“就是行人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嗯，算了算了，我胡说八道，你就给我介绍什么是行人司吧？”
“行人司是衙门对外册封藩国，也就是行使使者之礼，前往四方诸侯的，自古就有啊！”
秋无痕终于明白了，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秋无痕问了几下，就明白自己的这个职务，其实也就是负责衙门的外交的。当然古代的外交跟现代的不是一回事，明朝的外交无外乎是去宣读皇上圣旨，册封藩国国王，或者出使西域，以及去扶贫救灾等等，等于替皇上跑腿的。
秋无痕听到这个倒有几分高兴，他不喜欢呆在衙门里，他就喜欢四处走走。世界这么大，呆着好无聊，有机会出去逛逛多好。
现在这个职务就是投其所好，忍不住抓耳挠腮，高兴不行。
眼见他如此兴奋，严明和费知县都转而相视一笑。
严明说道：“那就请大人尽快到吏部去报到，然后去复任。”
秋无痕躬身答应，接过了委任状，打开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此，更是高兴。
送走了严明秋无痕问了费知县。但是这边道录司并没有派新的官员来，也就是说并没有安排其他人员接替，那他直接走人就完了。于是便要告辞，寺庙住持冯三强感觉秋无痕替他处理了师父的案子，同时让自己坐上了道观住持的宝座，对秋无痕十分感激，带着一队道人一直把秋无痕送出超然观，这才告别。
令狐鼎他们几个当然跟着秋无痕回到了县衙，他们也得知秋无痕已经升官，要到京城去做官。一时间便叽叽喳喳的又开始议论着，究竟是跟着去还是不去?
秋无痕建议他们不要跟着自己了，因为这马上就要到了八月秋试了，一旦到了，就算跟自己到了京城，又要很快赶回温江，因为他们的秋试的地点就在温江府。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商议，秋无痕要给他们做最后的冲刺。秋无痕又写了若干范文交给他们研究，这些范文当然是围绕着八月份秋试的题目来出的。当然不是直接点题，而是相关的，而且关系相对比较近的。在越接近的这些日子，就越需要集中突击最关键的东西。
倒是唐嫣，本来和这些准备要考取功名的学子不同，她就是一个找了借口练习书法然后偷偷离家借机游玩的女子，这个时候，秋无痕要进京为官，她思前想后，准备和秋无痕一起进京，但是秋无痕这一次和平日不同，所有的人他都不带，唯独带着唐嫣，他甚觉不妥，便给知府大人书信一封，建议唐嫣回家，很快唐夫人便亲自过来，将唐嫣带走，临走时自不必说，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还留了不少的礼品，唐嫣自然是不想回家的，但是唐夫人不知给她私下说了什么，到底翌日一早，给秋无痕留书一封，甚至没有亲自道别，便和母亲离开了。
这些都好办，最关键的是家人。
秋无痕把这消息告诉家人之后，苏家自然是欢喜万分，尤其是苏老太太，高兴的眼泪汪汪的，说道：“我就说了，张半仙说的绝对没错的。你看我们相公爷，今年一年之内从从九品一直升到了正七品，哪个官员有相公爷升官升的这么快呢?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官居一品那也是囊中之物了。”
众人都连声说好，唯独苏劲梅，毕竟年纪小，说话没经过大脑。冒了一句：“那可未必，官小因为职位多啊！官大就不会那么快了，因为大官就那么几个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被别的萝卜占着不挪窝，你就没办法上去，再有本事也没有用的。”
这个道理当然每个人都懂，大家只是不说出来，这不过是图一个好彩头，希望将来升大官的时候也能有升小官时那么顺畅。偏偏这小丫头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了，惹得老太太有些不高兴。
第254章 举家进京
她娘赶紧轻轻打了她一下，说道：“那是别人，你姐夫是别人吗？他可是张半仙说的，将来出将入相，官居一品的。没有职位，挤也挤出一个职位来给他，运气到了，皇上加一个职位也都没问题啊，对吧?”
众人连声说是
唯独苏劲松，高兴之余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知女莫若母，苏母多少还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赶紧说道：“你是不是担心相公爷一个人在京城没人照顾?”
苏劲松听母亲一下说准了她的心思，不由得眼圈都红了。说道：“是呀，京城可不比云端县，那边什么东西都贵，租房更是贵的吓死人。我们在这儿不用多少钱，便可以住大宅院，到京城你就算一个月花上五两银子，也未必能做到一个像样的庭院的，更不要说大庭院了。还有我们一家子人，如果跟着相公爷到京城去的话，那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秋无痕说道：“你们不用操心，我想着还是一家人一起去，不然把你们放在家我也不放心啊，再说这还是鬼宅呢。”
“说的容易，京城这么贵，你的俸禄不够租房子的呀！”
“我们如果把鸡鸭鱼，还有这些菜全都卖了，是不是能攒一些钱呢?加上前些日子攒的钱。”
“这个我倒没算过。”
”你赶快算啊，先把它们处理掉，反正我还需要几天时间做交接工作，然后再启程。去京城我们要雇几辆马车，路上还要盘缠呢，这些都要算到，看看最后还剩多少钱可以供咱们到京城用的?对了，这次我在外面转的十贯钱是不是送来了？”
苏劲松已经被丈夫升官的消息，把什么事情都给忘到脑后了。听到丈夫问这件事，马上说道：“对对，送来了，还有粮食和绸缎。”
“这些东西都卖掉，只带钱和路上的换洗衣服，咱们到那再置办。不然从这儿到京城多少要走至少差不多一个月，路途这么遥远，如果拿重东西的话，那恐怕不方便。还不如在这儿卖掉之后到京城再买，路上省事，价钱也差不多。”
众人都说好，当下苏祖母便吩咐变卖家里现有的东西，他们的鸡鸭鱼肉倒是很好卖的，酒楼的餐馆最喜欢。只可惜那么多蛋鸡，那可都是下蛋的，当然因为下蛋的鸡卖的价也高，除了路上准备些口粮之外，其他的全部卖掉。这一下换得了纹银一百二十两。
这个数字让大家都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卖了这么多。
有了这一百二十两银子，至少路上盘缠根本不用发愁了。加上先前苏劲松攒了一些钱，算下来到了京城，估计至少还有一百两来租房，但是就算一百两全部拿来租房，苏祖母是不干的，一家人商议这养殖业赚的钱财可真够多的。到了京城还是要继续干养殖业，买些小鸡小鸭来养，包括种菜，一步一步的再把养殖业搞起来。
苏家已经从养殖业得到了甜头，这可是一条门路，不用去走歪门邪道，也不用被钱财所苦恼。
在此期间，牛水缸也去请示了他爹。他爹当然坚决要求牛水缸跟着秋无痕到京城去，跟在老爷身边伺候老爷。
秋无痕便答应了。钱金芝得到消息，也是喜不自胜的过来道贺，不过钱金芝很有些忧伤，告诉秋无痕她不能跟秋无痕一起到京城去开药铺，金芝堂在云端县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要到京城去的话，那只怕要倒数了。京城天子脚下，什么样的药铺没有？她到那儿去只会被别人撵的。
她之所以跟着秋无痕去超然观，都是为了钱。而这次要到京城去赚不到钱，千里迢迢的抛下这一切，她不敢，所以只有望洋兴叹。
秋无痕去找了里正，告诉他自己高升的事，要退掉这个鬼宅。告诉他鬼宅闹鬼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闹鬼了，随便拿去租能租个好价钱，而且都收拾干净了。里正便把谢家远房舅舅叫来，把整个都看了，高兴的不得了，认为这样的宅院一定能租出去，对秋无痕自然是千恩万谢。
阴灵师太在谢家的宅院不闹鬼之后便离开了，另外去找有鬼的地方修行去了。因为没有鬼，她修行也就没有了进展，虽然她知道这之前所谓的鬼也不过是幻听幻觉，因为地下的特殊构造出来的特殊的声音罢了，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鬼。秋无痕用破坏结构的方式使得声音消失，让她相信了这一点。不过她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并不认为这可以否认她用鬼魂来修行的办法是错的，所以在那之后便离开了苏家，另外去找有坟墓的地方修行去了。
秋无痕已经办理好了交接，也雇好了车马，一家人轻车简从，出发前往京城。
一路无话，整整走了大半个月，这才到了京城。毕竟路途遥远，尤其是路上又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和老夫人，经不起长时间的颠簸。所以秋无痕并没有急着赶路，但凡有地方休息就休息一下，天黑就住下，慢慢的一路走去，不至于太过疲惫。因此这样才耽误了些时间，花了二十来天，终于到了京城。
到了顺天府，远远的看见了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在天边，四周是辽阔无垠的平原，还没到城墙下，便已经看见连片的房舍。朱棣迁都顺天府之后，人口剧增，顺天府城里早就住不下了，从外围着城墙，已经有大片的民居形成了城外城。
来到城墙脚下时，抬头望着高高的城楼，有一种肃穆的感觉。宽宽的护城河碧波荡漾，护城河边一定范围内的区域是不允许住人的，一来不安全，二来一旦发生战争，这些地界是要用来布防各种阻止敌军攻城的设施用的防御地带。
所以到了护城河边，反倒能视野开阔，看得很远。两根胳膊粗细的铁锁左右吊着，总让人觉得不放心。当然这是对走惯了钢筋混泥土大桥的现代人秋无痕而言，木板桥上面走了这么多车马，颤颤巍巍的，总觉得不踏实，而这吊桥也就并行两辆马车，但凡有什么事，一旦卡住了，那就该堵死了。
他们的马车很顺利的进入了京城的大门，守城的兵士并没有盘查，太平盛世很多年了，虽然北边时常战争，但距离京城都还很遥远。这里一切太平，策马进入京城，秋无痕一直兴奋的挑着轿帘张望着。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还是非常炎热，在车厢里闷的很。挑起车帘，一来通风，二来可以看京城的风景。身边的妻子苏劲松却没什么兴趣，因为她从小就是京城长大的，后来家道败落，又离开了京城回老家，现在又重新回来，多少是有些感伤的。她除了感伤，倒没有像秋无痕那样兴奋的东瞧西望，这些景致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秋无痕借尸还魂是到了明山村，所以京城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虽然现代的北京城他去过很多次，可是明朝的北京城跟现代的完全不一样，也不像影视剧里看见的花里胡哨，倒是显得有些陈旧和古朴，就像老照片。
不过人倒是很热闹，摩肩接踵的，街边的商贩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幌子挂的跟彩旗似的，在窄窄的小巷两侧迎风招展。
在路上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为了让秋无痕报道方便，暂时先在吏部附近一家客栈包了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间所有女眷，小间是秋无痕和妻子苏劲松，而徒弟牛水缸大通铺实在舍不得钱，给他开一个单间，毕竟他已经有十一二岁，和一众女眷住一起不方便。
秋无痕知道自己这点儿银子可是坚持不了多久，思前想后，这个时候唯有去找找朱祁，想着便写了一张拜帖，准备去找郕王爷。
很快王爷府的管事便带着王府的马车亲自将秋无痕从客栈给接到了王府。
才下了车，门口的门房便亲热地上前将秋无痕扶下了车，笑着说道：“秋大人，可是来了，王爷已经遣人来门口看了两回了。”
秋无痕知道自己这个七品小官，在京城可不算什么，而且自己还是来的王府，这些个小人也无非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罢了，便也客气地说回礼点头，不卑不亢，到让这些个见惯了皇亲国戚的下人们，不禁暗自佩服了几分。
“老大，你终于来了。我原本想派人去接你，可是又怕督察院那帮人知道了又有话说，他们就盯着我，但凡我跟哪个大臣走的近一点，都要被他们说的。所以还请原谅小弟，没有远迎啊。！”
秋无痕刚进了二门，远远地就见朱祁着一件天青色圆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宽带的绣着云锦花纹的腰带，玉冠乌发，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疾步走了过来。
秋无痕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快步迎了上去。
“你的情况我知道，怎么可能让你一个王爷去接我呢?”
二人笑着说着话进了王府，一路来到了会客厅，分宾主落座，奉上香茶。
秋无痕拱手说道：“多谢老二替我推荐，让我能够进入行人司。听说这个原本很难进啊！”
第255章 安家
朱祁从案几上端起面前的香茗轻呷一口，放回案几上后，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倒也是，不过那是对别人，对有本事的人是不存在困难的问题。我只是把你的本事告诉了皇帝，皇帝说人才呀就该放在最需要的地方。我说你能文能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在行人司最适合。所以皇上很高兴，就恩准了。”
“说实话，能够让皇上点头安排你的职务，这在京城还是很少见的。毕竟皇上只对五品以上的官员认命下圣旨，其他都交给了吏部，由他们处置，当然最终的任命是要报给皇帝亲批。但像你这样专门上报给皇上确定职位的还不多，我就担心你不是进士，这帮人挑刺挑言，所以索性一步到位，让皇上来决定，他们吏部就挑不出话来了。”
秋无痕高兴的笑了，说道：“还是你有办法。”
“你找到住处了吗？”
朱祁果然还是了解自己的，秋无痕见朱祁问自己，也不扯谎，自己那点儿家底，估计朱祁早就打听过了，便笑着说道：“没有，今天刚到。一落脚我就到你这来了，总得给你打个招呼呗。”
朱祁嗯了一声，思忖片刻道：“按理说让你住到我这来是最适合的，不过还是那句话，督察院那帮兔仔子盯我盯得紧得很，平时跟哪个大臣主动的密切一点，他们都要上折子。若是让你住到我家来，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我当然也跑不掉。那就不是照顾你而是害了你，对你将来也不妥当。”
“那还是算了，我不大会游泳，唾沫星子真的会淹死我的。”
朱祁哈哈大笑，说道：“你来之前，其实我已经替你想过了，你们苏家从前在京里的宅子还是很不错的，大嫂不知有没有给你提过，我给你把它买回来。”
没等他说完，秋无痕已经摆手说道：“算了，我不能要你的钱。”
朱祁笑了，道：“知道你就会拒绝，不是白给你，是借给你。”
“借给我我也不要。再者说了，万一被那些言官知道了，那就更说不清楚了，这可是铁证如山。”
朱祁苦笑，点头说道：“这话倒也是，那第二个方案我觉得就可以。”
“是什么？”
“有一位告老还乡的大臣，他家的宅院要出售，我去跟你跟他说一声让你分期付款。慢慢还他十年八年的，这样你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当然人家要愿意哦，不能够仗势欺人。”
“老大，你看我像仗势欺人的人吗？”
“我就顺嘴这么一说，他的宅院在哪?有多大？”
“他在院倒是偏僻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大，尤其是有一个超大的花园。而且在花园里没有树，没有假山，也没有亭台楼阁，祠堂什么都没有，就像军队的演兵场，你说好笑不？”
“这是为何?”
“因为这位吏部侍郎大人特别喜欢马球，索性就把自己家后花园弄成了个马球场，平时闲暇呼朋唤友在那打马球。你想马球的场地多大，所以他把整个花园全都弄成了马球场。”
秋无痕哈哈大笑，不过脑海中却很高兴，如果是这样那就省事多了，自己不是正想搞养殖吗？正愁没有这么大一块地，那养殖种植都没问题了。接下来就只差弄猪圈鸡鸭圈，弄蔬菜大棚在平地上来操作就方便的多。
秋无痕非常高兴，说道：“那多少钱?太贵我可买不起。”
“没关系，你也可以慢慢还呀。我初步跟他聊了，他欠我一个人情，也一直想还，可是我就是不给他机会，所以一直欠着那么多年了。如今他要告老还乡，说我再不给他还这个人情，他就只有下辈子还了。我正好想到了你的事情，他又想卖宅子，而且他家财万贯，本来家里就有钱，加上自己又做的高官，也捞了不少钱，所以其实他根本不愁钱的。”
“我就跟他说了，我有个穷兄弟，就要到金城来做官，没地方住，想买他的宅子，但一下付不了那么多钱，能不能分期付?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多长时间都可以，没问题。我就说等我兄弟来了，我带他来看这宅子，满意的话再谈价格。他说没问题，绝对给最优惠的价格，于是就等着你来了。对了，上个月他全家已经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只留下了管家。并且已经理好了文契，你只要一同意马上签字就可以。”
秋无痕大喜，说道：“那咱们先去看看宅子吧。”
朱祁不由大笑道：“我之前见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行的，以为你不着急，觉得客栈住的舒服呢。”
秋无痕嘿嘿两声，朱祁也不再笑自己的这位大哥，赶紧吩咐人下去准备。
这宅院的确不在京城的中心，而是在南城相对要偏僻一些。因此才能修一个占地很大的宅子，弄一个很大的马球场。
到了宅院，那礼部侍郎的管家点头哈腰地带着他们把整个宅子逛了一圈。
这宅院虽谈不上继续奢华，但也相当不错了，至少比云端县那位谢家的宅院要强的多，而且咱院也要大的多。这还不算后面那个超大的马球场，光是宅院就比谢家宅院大，这就让秋无痕已经相当满意了。待到他们来到后花园，也就是实际上的马球场的时候，才把秋无痕看得眼都直了。这整个一个足球场这么大的地，养什么都够了，而且在后花园的一角还有一个池塘，种了一些荷花之类的，这池塘是可以养鱼的。
看到这个池塘，秋无痕更开心，他心头非常的满意。对朱祁说道：“就这了，我很喜欢，只是价格多少啊?”
朱祁瞧着管家。管家陪着笑说道：“这宅子曾经有人出价五万两银子我们老爷都没卖。不过您是老爷的朋友兄弟，我们老爷对王爷又非常感激，所以临走时说了，只要三万两。”
秋无痕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相信这人当着王爷的面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掺假的。三万两银子买这么大一个宅院，实际上都不为过，而且附近的房价应该是非常高的。这些人都住到城外去了，人这么多，又是天子脚下，房价便宜不了。虽然这儿不在市中心，但占这么大的地，只要这么多钱是相当划算的，就相当于打了半价了
秋无痕担心脑海中药葫芦出来干涉，不过药葫芦好像似乎没听见似的，没反应。只要药葫芦不干涉，秋无痕心里就踏实了，想一想三万两的话，每一年要准备三千两银子来还债，光靠自己俸禄那是绝对不够的，恐怕还真的搞养殖业种植业来发家致富才行了，不然哪有这么多钱来还债啊?但是也必须有这样一处宅院才能开展养殖业，秋无痕相信，按照他的理念是完全能够赚到钱的。
于是秋无痕便点头答应了，拱手道：“若是这样那可就多谢了。”
当下来到书房，秋无痕直接提笔签字了。
等他签完字，朱祁才微笑着说道：“恭喜大哥，这宅院归你了。”
秋无痕又说道：“这钱怎么交?”
管家说道：“您就交给我就行了，有些产业我要留在这儿打点。”
秋无痕点头答应，又问他：“要不要交押金什么的?”
“不用不用，老爷说了，住了一年之后再开始交钱。”
秋无痕心想这么好的事肯定是王爷跟人家提的，就怕自己初来乍到，一时手头紧，拿不出那么多钱付押金。所以先等一等，想到这里，心里对这个弟弟更是感激
契约上其实也写好了，要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才交第一期的分期，付款的总价也就一年一千两银子。发展光是种植和养殖业，每一年就能凑够分期付款的钱，更何况这里的场地这么大，可以翻上好几倍，这样一算下来就没问题了。
秋无痕心里有底了之后，所以才签了字。
签好字，叫里正和邻居中人也签了字画押做保，这才完成了文契签约，那管家告辞走了。
朱祁说道：“你现在是七品的官员，是有自己的奴仆的。你这么大宅院得有人打点，我去替你安排，要找忠实可靠的，那些偷奸耍滑的一个不要，这事我来办。”
秋无痕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家里都是一帮女流之辈，只要在外面奔波的话，没有可靠的护卫还真是不行。
商量妥当，朱祁说道：“你今天先把家安顿了，改天我给你接风洗尘，并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你到京城没几个朋友只怕也不方便。”
秋无痕又拱手谢过。
朱祁吩咐完一切，便坐着自己家的马车走了，留下了一匹马给秋无痕。秋无痕也不客气，骑着马回到了下榻的客栈，把这消息告诉了苏家的一众女子。他们都是又惊又喜，苏劲松有些着急，私下里对秋无痕说道：“你怎么不问一下老太太他们的意思?就自作主张给买下来了，万一不合适呢?”
“放心吧，绝对合适，你们先去看了就知道了。”
当下便雇了车坐着车一路来到南城，刚到门口下了马车，苏祖母就大吃了一惊，对秋无痕说道：“你说的是这家?”
“是呀！”
“这处宅院可是很大的。”
“老太太您来过?”
第256章 各怀心思
苏老太太四下看了看，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往事中，片刻后，才展眉一笑，道：“可不是吗？有一年侍郎大老爷给他母亲做寿，就是在这儿办的。那时候老爷还在，因为这侍郎家有些产业在京城，我们老爷生意上有来往，所以也得了帖子参加。我陪着你老爷来的，送了礼，还在院里逛了逛，走半天，尤其是吃饭的那场地，那叫一个大，从这头都望不到那头。”
“听说是他们老爷用来打马球的，很大的几百桌的流水席，都还好多空地呢！那宅院，亭台楼阁华丽得不得了，比咱们在京城的宅院那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要是这么个宅院，得花多少钱？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秋无痕说道：“我有个兄弟做中间人商议的，分期付款十年，这样咱们压力就没那么大了。而且看在我的兄弟的份上，他还打了折扣。”
“那到底多少钱？”
秋无痕说道：“老太太，你们看看这宅院，多少钱买下来比较适合?”
太太和两个姨太都摇头，说他们没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个样子?只有苏祖母进去过。苏祖母眨巴眨巴嘴说道：“照我说的这个数。”
她只举了一个指头，秋无痕笑道：“老太太说的真准，就是这么个数。”
“什么？１０万两?我们没那么多钱呀。”
秋无痕愣了一下：“老太太，你刚才一个指头是十万两的意思啊。”
“不是吗？”
“当然不是，是１万两。”
“怎么才一万两银子?这不跟白捡一样，哪有这么便宜的?打死我都不信。”
“这家主人跟我兄弟有交情，所以相当于半卖半送，原本有人出价他都没卖呢！”
“哎呀，这可太值了，不过我是不是也出的太高了?”
众人又都笑，说道：“咱们先进去看看吧，兴许就值老太太说的这价呢！”
当下说着，一家人便进了宅院。大家把整个客院转了一圈，一个个走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感慨这宅院太大了，而且里面家具用度已经齐全，直接可以开火做饭，根本不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唯一需要的就是人手，就他们几个，这么大宅院太空了。
大家看完之后，都一个劲赞同，说这宅院真要卖，肯定能卖到老太太说的那个价的，真是物超所值。如果不是相公爷当这么大的官，只怕也买不到这么好的宅院。
不过大家心里又有些纳闷。因为秋无痕刚来这当官，还没有走马上任了。更何况他们也听说了那个行人司是给皇上跑腿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多的油水，荣耀倒是有。哪来那么多收入，将来即便是一万两银子，那也是钱，又怎么能够凑得够呢?
秋无痕说道：“我们要想赚钱，关键还得靠养殖。咱们在云端县做的养殖生意重新做起来，干个养殖专业户。”
众人一听，纷纷都鼓掌叫好。在云端县养了几个月的鸡鸭鱼，他们已经养出经验，包括种蔬菜大棚也逐渐上手了。只是这虽然有了地，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再设计布置养殖场地的时候，就有经验的多了。
秋无痕原先还想参考着跟他们提点意见，结果直接被轰走了，让他去休息，这些事不用他操心。第二天去衙门好好上任，他们会把家里养殖业发展起来的。
秋无痕还真相信这帮女的养殖这一块还真是高手，不佩服不行。
秋无痕和妻子苏劲松住进了原先这宅院主人事部侍郎的宅院。而其他人也都各自找到了自己中意的院子，只不过现在家里人手少，所以大家商量之后都宁愿挤在一堆，相互还热闹些，同时也相对安全。因此又全都挤在老太太的院子，反正也都住得下，等到将来丫鬟仆从多了，再各自回自己院子，而现在整个偌大的宅院就他们一家九口人，加一个牛水缸。
这是秋无痕在京城的第一个晚上，觉得格外的新鲜，一来就有这么大个宅院。也幸亏自己认识了王爷才有这福气，不过后面又该如何发展，他心里可没半点底，到底行人师是做什么的，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心头着实有些揪心。
第二天早上，秋无痕到衙门上衙，先到吏部去报到，吏部再派官员送他前往行人司去复任。
行人司的司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老头，姓刘名辰，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张笑脸，见谁都笑，十分友善的样子，非常热情，似乎知道秋无痕跟王爷的关系，所以总感觉这热情有些过头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秋无痕进京已经月余。
这一日，司正刘辰刘大人亲自带着他把衙门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坐下说话，寒暄完了之后，司正对秋无痕说道：“咱们行人司刚接了皇上圣旨，要做下南洋的准备，具体人选还没定。但是报人选可不是容易的差事，这一去万里海域，弄不好要死人的。说实话咱们都是一个衙门干事的，以后都是兄弟，我就跟你交个底去，咱们这次的出使是满刺加国王册封。其请求大明皇帝册封为国王，皇上已经同意出使派人去册封他们国王。”
“但是那满刺加国距离太遥远，在海上的航行来回得半年时间，那还是比较顺利的。如果不顺的话，恐怕就会葬身海底鱼腹。实不相瞒，这之前朝廷已经派过两次使者前去加封，结果很不凑巧，路上两只船队都全军覆没了，只回来了少量的兵士，其他人包括咱们行人司的两个行人都死在了风暴之中，没能回来，连尸体都没找到，连棺材都葬身海底。”
秋无痕听罢，很是惊讶，说道：“出使南洋还要带棺材?”
刘辰倒是淡淡一笑，道：“是呀，因为出使的风险可谓九死一生，所以为了完成朝廷使命，都是船上放上一口棺材，写上自己的名字，叫棺吉生辰。同时在棺谷之上再挂上一袋银子，这样一旦遇到大风大浪，眼看要倾覆的使者就躺进棺材把棺材定死，这样即便船翻了，棺材也能漂在水面。若是飘到海岸上或者遇到别的渔船发现了棺材，取了上面的银子，一般都会帮忙把棺材找块地安葬了，弄个墓碑，又或者好心的还会拿银子雇人把棺材送回故里得以安葬，没办法。”
秋无痕之前以为自己得了一个闲差，领个薪水，还不操心，这一个多月，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家里已经收拾妥当，朱祁也让管家带了可靠的牙婆子过来选了各房需要的仆役，厨房的厨娘，花园的花匠，都还不错，院子里开辟出了专门可以养殖的地方，既不会影响赚钱，也不会影响大家休息，养殖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很远，一切都很好。
工作上，同事和睦，上司和蔼，自己也经过朱祁结实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僚，而且还会出去喝酒郊游，日子这般闲适，实在是舒服极了，秋无痕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了。
突然听得刘辰这么云淡风轻的一通说辞，不由脑袋冷汗，这也太恐怖了。要是在现代社会万吨油轮，只要不遇到海啸之类的，一般都不会有问题。再加上现代社会有非常准确的天气预报，只要是有危险的都会躲进避风港，但是在古代没有，更多的靠运气。不是说鉴真和尚东渡日本，先后无数次都没能成功，还差点葬身鱼腹，古代出海其实的确是相当冒险的。
秋无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不安，笑着问正在喝茶的刘辰：“想必这次出海已经确定了人选，是吧？”
刘辰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飞快的扫过秋无痕，咧着嘴说道：“事实上还真没有，因为前面两次都全军覆没，尸骨无存，这次皇上也有些不好意思，那等于是派谁去谁就可能去送死呀！皇上派了又不敢不去，大家都很惶恐，皇上是仁义之君，于是就说那这次这样吧，谁要愿意去升官一级，赏银千两。结果皇上不悬赏反倒还好，一悬赏更是没人去了，这已经第三天了，还没人报名呢！”
秋无痕觉得此时蹊跷，按理说，自己如今也是上面有人的主儿了，怎么一点儿风声也未曾听得，不禁有些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刘辰倒也有耐心，放下手中的茶盏，斜靠在太师椅上，道：“你有所不知，咱们朝廷为官，讲究清流之官，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怎么能贪图利益去做事呢？前面两个有前车之鉴，再去说不定还得送死，实际上大家都很害怕，自己的命比钱可重要。如果皇帝不悬赏，大家一颗忠君之心，倒还有人不怕死挺身而出的。可是这一悬赏，大家眼睛都盯着看谁去挣这笔钱，谁要去谁就是贪财。”
秋无痕心想，若是千两黄金，自己倒是可以去试一试，毕竟这可是一笔横财，有了这一笔钱，家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转念又一想，若是自己死了，那这些钱岂不是自己一分钱也花不着不说，谁知道自己的妻子年纪轻轻便要守寡，而且尚无一儿半女，就更加凄惨，有钱也是无用，想到这里，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就听刘辰道：“当然是拿命去换，大家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因此这一悬赏之下，大家反而都不敢报名了，一来爱惜生命，二来怕被别人说贪财，见钱眼开不要命。皇上知道之后也是哭笑不得，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又不能收，就这么着，看看有没有人不计较名利得失来接招这个悬赏出使南洋。”
第257章 送礼
秋无痕脑袋里药葫芦身子一晃，出来一串白字：“任务，出使南洋。”
秋无痕都快跳起来了。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有没有搞错？这可是要命的。去了二个都死了，而且这不是一千两银子吗?你不是不让我贪财吗？怎么现在眼看这一千两银子你不阻止我反而让我去?”
药葫芦却凭空消失了，似乎根本不想跟他理论这个问题。反正这是一个任务，已经交办出来了，那行白字还留在脑海中，示意他有这么个任务，要求完成。
秋无痕顿时蔫了，心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药葫芦了，都知道一去便是一个死，怎么还会为了那区区一千两银子就低头，若是自己可以回来，倒也罢了，若是回不来，那一大家子的人，莫非就靠养鸡养鸭就可以还了那一大宅子的房款不成？
思及此，秋无痕突然心中沉重起来，脸色也跟着不好看，无奈说道：“罢了。反正刘大人您也说了，在危机关头你会救我的。行，有你在后面撑腰，我就接了这任务。”
秋无痕马上站起身躬身一礼，说道：“大人，我来接这个任务吧。初来咋到，啥都没干，正好这件事我去。”
刘辰其实没有想到秋无痕会接下这个差事，虽然他心里是真的很想让这个靠着王爷的关系进来的年轻人去，但是自己却不敢直说，因为得罪面前这个人他不怕，可是得罪王爷，却是万万不敢，但是别人都是来了这里很多年了，关系也都盘根错节，稍一个不注意，就不知道就会得罪这些人背后的人，他自己也是愁白了头，今天完全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有想到居然……想到这里，刘辰真的是又惊又喜，又是有些惶恐，说道：“这个任务非常危险，秋大人还是再斟酌斟酌，另外再咨询一下王爷的意见。”
秋无痕见刘辰几乎是喜极而泣，一脸的肥肉几乎堆积到了一起，知道他估计也是黔驴技穷，这才找上了自己，他没有用上司的身份压制自己，已然是看在了王爷朱祁的份上了，便道：“不用了，我的事我做主。更何况还有一千两银子呢，我不在乎别人笑我贪财，我现在真的很缺这一千两银子，能办很多事呢！”
刘辰哈哈两声，起身走到秋无痕面前，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秋小弟，今年你帮了我的忙，可是大忙啊，既然是大忙，那刘某自然也是要感谢小弟一二的。”
秋无痕不解，看着刘辰，刘辰却是哈哈两声，拍了拍秋无痕的肩膀一下，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意刘某明白了。”
那是相当于他一年的分期付款，不就是顺水人情吗？反正有没有这一千两银子自己都要都要去的，有一千两银子了，岂不更好？
家里人这次来只戴了几套随身衣服。这下家里的启动资金也都有了，秋无痕这颗心也就安下来了，既然必须要去，那就安下心来。
“大人放心便是，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去，自然不会再反悔，大人尽管将我的名字报上去便是。”
刘辰见秋无痕十分坚定的样子，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把你的名报上去，最终是由皇上决定。秋大人，佩服佩服！你刚来就接下这么危险的重任。”
秋无痕笑着摆手，说道：“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这前面二个使者都死了，第三波当然要尽快出发了。因为满刺加国那边已经等了很久了，耽搁不了。”
“在哪出发?从什么地方登船？有多少人？有没有熟悉海盗的水手？”
“这个放心，我们大明的海船是相当威武的，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海图也很准确。最关键就不要遇到风了，要是遇到狂风大浪，再结实的船也是没用的，只听天由命。”
秋无痕心里暗笑，你安慰我也没有用，若真是威武，怎么会无功而返，但是面上却是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清楚。在哪里上船？”
“是在广东承宣布政司，不过船早已准备好了。但是说实话，你还得了解一个情况，就是这船可能会比先前二次的要小一些。因为先前二次都是很大的战般，每次是三艘，第一次最多，第一次总共去了十艘船，结果全军覆没，第二次去了六艘，又是全军覆没。大明朝这二次出使，先后损失了十六艘船，所有兵士葬身海底。”
“也正是因为如此，传言中流传这次出使及其诡异，还建议皇上不要再出使了，或者等到来年再说。但是满刺加国已经连续几次来上奏催册封，它需要大明朝的认可，所以非常着急。因此广东布政司想尽办法终于凑到了九艘轮船，另外二艘是直接征用当地的商船，商船从规模结实度来比当然比不过战船了。”
秋无痕心里开始恨面前这个胖子，之前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等自己决定要去了，才将这些要紧要命的事情告知自己，还有那药葫芦莫非真是要让自己有去无回不成？
刘辰见秋无痕虽然面上无波，但是嘴角却是微微颤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估计也是答应早了，听了这些，也开始害怕了，但是自己若是不提前告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欺骗之嫌，想到这里，便道：“但是没办法，时间紧，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打造新的船。这也正是为什么这次没有人报的原因之一。可以说这次去的人就是九死一生，因此秋大人，你还是再好好想想。”
秋无痕眼见药葫芦到了此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装死状，十分无奈，于是秋无痕心一横，咬牙切齿说道：“死活就是这一回合了。”
刘辰听到这里，才是心彻底放下，连连点头，赞叹的说道：“如果这次出使南阳成功回来，当然还会高升。因为皇上说了，能够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是最值得信赖。”
当天晚上，秋无痕在家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这段时间朱祁带着几个好友出去游玩，不在京中，他倒是清净了不少。
这时门房过来传话，说是有人来访，秋无痕问了是谁，听说是刘辰刘大人家里的管事，心里边想着白天在衙门的时候，刘辰说要感谢他之类的话，便快步朝着门房而去。
只见大门处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穿着虽然一看便知是管家的奴才，却是比自己家的奴才们穿的好多了。
见秋无痕走近，那男子赶紧几步上前行礼。
“小的是刘辰刘大人府上的管事，名大贵，给秋大人请安。”
秋无痕微微颔首，道：“不知刘大人找我有何事？”
大贵见方才那个门房站在自己和秋无痕的身边，心下不悦，知道面前这个秋大人是刚刚进京的，这个宅子也是才买不久，府上的下人自然也是才买来，没有规矩也是自然。
大贵看了那门房一眼，然后笑着对秋无痕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无痕也发现那门房实在是没有眼力劲儿，想着回头要给自己的妻子说一说，毕竟这个这么大一个家，如今都是她主要管着，现在可是和从前不同，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显贵，稍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得罪人，执掌中馈可不是说着玩的，可是一门大学问。
秋无痕看了那门房一眼，门房这才反应过来，悻悻然走开了去。
秋无痕道：“若不然你随我去书房说话吧。”
大贵却是连忙道：“不用，大人，我就给我们老爷带一句话给大人，然后给大人送一样东西就走。”
秋无痕见大贵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伸手放在秋无痕的面前，恭敬道：“我们老爷说，您此去南洋，十分凶险，也是为了他不为难，这样的为了我们老爷考虑，我们老爷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你解了你的后顾之忧才是。”
秋无痕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张银票，没有想到这个刘辰，这么实在，居然用银子感谢自己，但是又一想，官员之间这样做，一旦让言官知晓，怕是要弹劾自己和刘辰，便赶紧要推辞，却见大贵继续说道：“大人不用忧心，小的也不过只是听说秋大人的夫人喜欢养鸡养鸭，便让人送来了一些小鸡小鸭，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请大人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秋无痕见大贵已经将那银票不知何时放进了自己的袖管之中，料想这个管事大概平时里没有少做这样的事情，真的是轻车熟路，却也不敢再拿出来，只得笑了笑，微微颔首，道：“替我回去谢谢刘大人。”
大贵笑了，一口白牙看起来十分无害。
“来人呀，将给秋大人送的一百只小鸡小鸭抬进来。”话一说完，就看见几个人带着几个大竹筐走了进来。
秋无痕心想，这个刘辰还真是厉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准备养鸡养鸭的，但是既然送来了，而且这个由头别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同事之间送一些小鸡小鸭的，御史台的大人们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启奏上表了。
送走了大贵，秋无痕直接去了书房，将门关上，这才从袖管中将那自己已经焐热的银票拿了出来，展开一看，不禁张大了嘴，一千两？！怎么会这么多，这竟然和皇上开出的价码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