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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汁儿焦圈儿     寰云霸主txt下载     寰云霸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二章:风靡江南

    有了锦衣卫和牧马千户所的强强联手,威压之势终于使善书斋掌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掌柜的秒变市侩,在痛心疾首回顾了‘仁义礼智信’的种种弊端,并大声谴责孔老夫子为老不尊的道貌岸然后,彻底攻下了心灵深处坚守的最后一块传统文化高地,心甘情愿地接受阿堵之物的沦陷.......

    以后几天,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校正、刊印、印刷、宣传.......一整套流程下来,善书斋投向市场的第一批诗集新鲜出炉。

    仿佛是个唯美的神话故事,时刻萦绕在士林学子和深帷闺秀的头顶,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南京城某家书店承接了江南第一才子---徐渭的诗文刊印生意,还取得了徐渭首肯,可以深入面向市场推广,为大明诗词事业的繁荣发展贡献一份火热力量。

    无论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胸怀真挚的文学梦想,有一颗愿为大明诗词繁荣奋斗终身的蠢蠢欲动心灵,那就来吧!

    “世界那么大,我想买本诗集;

    诗词,徐渭造,他好我也好;

    好诗文就要与朋友分享,滴滴香浓尽享丝滑,情意切切丝般感受;

    好文看得见,诗词歌赋有点甜,诗文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做大明人真好。”

    在书店前这一排排广告语的刺激下……

    于是南京疯了,江浙疯了,整个江南也疯了。

    诗集里每首诗都可称得上传诵千古的绝句,尤其那些唯美的‘纳兰词’,更令购者痴癫若狂,无论士林学子还是大家闺秀无不沉浸在失声的感动中,如痴如醉,珠泪涟涟。

    徐渭,江南第一才子,名副其实。

    如此风光旖旎风情,自是有缘由的。

    大明建国后,洪武大帝为千秋万代龙子龙女计,在加强传统文化舆论引导的基础上,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通过不懈努力,终于被他老人家找到了一条了康庄大道-----创立八股文。

    八股文,顾名思义必须用孔夫子、孟夫子等老前辈的口气说话,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尤其更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

    自八股文施行以来,大明的文人儒士为了八股可谓绞尽脑汁,这种文体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制约了文人的思想,让人跳不出八股的怪圈,它只是皇帝加强统治的一种工具,更导致了民间仕林文风不自由,思想不自由,所以自大明立国以来,罕有传之千古的诗词佳句问世,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文明倒退。

    更悲剧的是,此时‘诗词复古’运动也达到了巅峰。

    明初制定并推行的八股文考试制度和“台阁体”文风牢固地束缚着文士们的思想,严重地阻碍着社会文化的发展。这种情况下,正德、成化年间,以李梦阳、何景阳、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和王廷相为代表的‘前七子’发起了“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诗词复古’运动,使文学更有效地为统治阶级服务。

    他们反对诗词‘台阁体’,推崇先秦两汉的散文、汉魏古诗和盛唐的近体诗,一时起了很大的影响。确实对提倡读古书,增长知识与学问,开扩心胸眼界,对打击"台阁体”的单缓冗沓、千篇一律、华靡浮泛的文风,扫除八股文的恶劣影响,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是,由于他们抛弃了唐宋以来文学发展的既成传统,盲目复古,对后世产生了不好的文学影响。

    他们的创作一味以模拟剽窃为能,成为毫无灵魂的假古董。后来何景明也批评李梦阳,认为模拟古人‘法同则语不必同’,并说“公为诗不推类极变,开其未发,泯其拟议之迹,以成神圣之功,徒叙其已陈,修饰成文,稍离旧本,便自杌臼,如小儿倚物能行,独所谓文人学子韵言耳,出之情寡而工之词多者也。”,可见他们自己也承认,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嘉靖、万历年间,在文坛上又出现了以李攀龙、王世贞为代表的“后七子”,再一次发起复古运动,重复着“前七子”的错误道路。

    此情此景,竟然有这么一本诗集,一反复古诗的单缓冗沓,给诗词赋予绝妙的灵魂,且里面的每一首诗词皆可称之为千古佳句,皆可永垂不朽,怎能不让士林学子们癫疯追捧,以人手一本为傲?

    徐渭的大名再一次飞遍江南各个角落,在士林学子们之间疯传,更深入到了烟花色海之地,隐约有向大江南北快速传播趋势,一夜之间徐渭成了----大神。

    于是连带着第二署名人----张明远,也成了

    士林烟花们心中的偶像。

    ...................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是张明远的现在的状态。

    南京城一时洛阳纸贵,就在世人喧嚣之时,张明远却躲在牧马千户所办公室,微颦着眉头,身体坐得无比端庄,严肃而认真地聆听着善书斋掌柜抑扬顿挫的财务收支汇报,不时威严地点点头打断汇报进程,然后询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在掌柜汇报完毕时,还郑重指出要在坚持‘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生活’和‘提高风月场所意境内涵’的共同大局上,牧马千户所愿意协助善书斋搞好文化营造,就南京军民热切关注的文化底蕴和民族未来问题开展更深层次的战略合作关系,以创新推动发展、以革新成就立异,以双赢取代合作,双边关系稳定前行的基础上,彻底开拓并做大做强江南诗词文化市场,为今后面向全国全世界做好准备。

    掌柜很谦虚,对千户大人的一系列指示精神表示深切认同,遇到重要指示时,还不忘掏出小本一一记下,其端正认真的工作态度,如遇知己般的惺惺相惜着实令张明远满意,于是双方很快就下一步刊印小说事宜达成了一致。

    掌柜走远后,看着办公桌上小山似的光灿灿银子,张明远一张绷得很辛苦的俊脸上瞬间堆满了志得满意的笑容,而后急不可耐地.........开始数银子。

    好多银子,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哈!

    诗集供不应求,完全大火的趋势,南京城周边地区的书店纷纷向张明远提出二级、三级甚至是四级代理商的请求,这无疑给扩大诗词文化市场份额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张明远舒畅得要死,激动之余大笔一挥,一一照准,还专门与徐渭出席了个别实力书店的剪彩仪式,《诗词二百五》声势更如日中天了。

    诗集大卖,各地书店一次次加印,买卖所得的银子也送了一次又一次,抛去书店的分成,给足徐渭、郑彪的分成,张明远独得五成,全部银子加起来已有上万两之巨。

    前世没挣到的钱,在这一世得以弥补,人生第一桶金的概念终于被张明远深深感悟,耀眼的白色光芒晃得他眼花,就好像是春季云端的太阳慵懒地洒在身上,是那么的柔和、舒适和.......惬意。

    ...............

第一百四十三章:私房秘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张明远皱皱眉头,在堆满银子的桌子后面,整理一下因喜悦发狂而有些散乱的发型,然后坐直身体,威严地咳嗽一声,淡淡的官威弥漫在办公室四周。

    “进来。”

    砰!

    房门被人一头撞开。

    一条魁梧且黑硕的大汉出现在眼前,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罕皮。

    张明远眼皮一跳,一般这个二货出现,都会伴随不祥的预兆,比如说........小魔女。

    罕皮、小魔女相恨相杀,有着一辈子不可调和的矛盾,属于水火不容的两个对立面。

    果然,罕皮进屋后,一脸痛不欲生的焦急神色,根本就没往张明远脸上瞟一下,用眼神狠狠表达了对办公桌上银子的垂涎兼崇拜后,火急火燎地吼开了。

    “老.......老大,小魔..........郡主娘娘杀来了........”盯着银子的眼角使劲抽了抽,狠狠咽了口唾沫后,罕皮接着幽幽道:“.........好像面色不善的样子哦!”

    张明远眼角也抽抽:“来....来了多少人?到哪了?”

    “护卫队全部出动,已闯进大门了。”

    “啊!”张明远惊得目瞪口呆,仿佛明悟了什么:“她们带了什么东西没?”

    罕皮叹息一声,终于移开投向银子的直勾勾目光,转投到张明远脸上时,已是满满的讶然:“老大果然未卜先知,这帮老娘们抬了好几个箱子,估计是冲着这些银子...........”

    张明远嘴角、眼角同时抽抽,下意识搂住满桌的银子,急得满头大汗:“快,快,来人,搬........”

    可为时已晚.............

    “不用搬了,本郡主自有主张。”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身着大红甲胄的靓丽倩影出现在门口,接着两排同样大红甲胄在身的女将鱼贯而入,今日不同往日的是,她们没有带任何刀枪剑戟,而是带了十几个.........小箱子。

    来者是熟人-----小魔女徐婉。

    张明远绝望闭上双眼,自己猜的没错,对方果然有备而来,看这架势,是要把办公室搬空的节奏啊!苍天无眼,何以如此待我?

    忍着割肉般的痛感,张明远可怜兮兮站起来,弱弱道:“不知郡主娘娘有何驾到?小人.......小人有失远迎......”

    真说不下去

    了,还‘有失远迎’呢?瞧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是突击检查........哎!该死的眼泪咋还流出来了?

    徐婉冷哼一声,大马金刀往主座上一躺,威严道:“罢了,罢了,张千户无须多礼,本郡主今日无事,来千户所串串门,走动走动,免得大家都生分了嘛!”

    “嗯嗯,郡主日理万机,下基层调研调研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郡主为何携带.........”张明远犹不死心指了指箱子,直奔万恶之源同时,盼望着郡主娘娘能发个善心啥的!

    “哈哈!本郡主今日雅兴,特意到西市打了几口箱子,正发愁该装些什么东西........”徐婉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眉眼一扫,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咦!桌上是何物?........哦!没想到张千户这么识大体,早就为本郡主备下如此大礼,千户大人果然好意,本郡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

    张明远冷汗潸潸:“..........”

    多么不要脸的开口索贿行径啊!无职无权的权贵家眷都敢公然索贿,可见大明官场**绝不是一点半点的。孙不教长辈过,尤其对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大明官员公然索贿,徐老公爷着实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在管教亲属子女不受贿不纳贿方面的过错。

    张明远大汗淋漓的娇弱,仿佛坚定了徐婉的索贿心,嫣然一笑:“张千户的孝心本郡主十分欢喜,本郡主决定成人之美,来人......”

    张明远陡然惊醒,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颤抖:“郡......郡主娘娘,我,我.......”

    徐婉大度挥挥手:“哈!不用再讲了,张千户美意本郡主岂能不知?来人,收了.......咦!罕副千户愣着干嘛?替本郡主装装银子不该吗?”

    罕皮浑身一颤,打个冷战,委屈屈朝张明远瞥了一眼,一副被强人所逼的无奈沉痛,张明远感同身受,向他投去一抹重重的感激之色。

    谁想罕皮一转身.......

    脸上却挂满了谄笑:“能为郡主娘娘效力,是小的荣幸,小的哪有不从之理,您瞧好了,小的这就表现......”

    罕皮感动得涕泪横流,怼天怼地发誓一定要将装银子的差事办得妥妥帖帖,谁敢调皮捣蛋找刺,必取他项上人头云云,考虑到郡主娘娘清白女儿家形象,银子乃是阿堵之物,不知被多少人摸过,沾上了很多细菌,银子上面必须格外地擦拭干净.........

    于是罕皮在办公室当着目瞪口呆的张明远的面,翻箱倒柜特意找了块洁白的绸缎

    ,然后又当着彻底无语的张明远的面,将银子一锭锭擦拭干净,然后整齐码在箱子,恭恭敬敬贴上封条,最后一脸谄媚地看着徐婉,那谦卑的眼神简直把徐婉当做了祖宗牌位一样倾心膜拜。

    徐婉也无语,张明远或许猜不到她的心情,但可以肯定,就凭她一脸纠结的难受劲,心中空旷的草原上绝对有一万头泥马在奔跑。

    属下忠心,作为上司怎么着也得有所表示,徐婉哭笑不得道:“罕.....罕副千户心灵手巧,本郡主甚慰,今后但有难事,大可找本郡主,本郡主绝不推脱。”

    扭过头,冲着张明远时,展颜一笑:“当然,张千户大仁大义,本郡主也有些过意不去,这些阿堵之物且存我府上,待你需要时大可以找我要嘛,呵呵.........”

    停了一下,小嘴一撇,语重心长道:“张千户,多跟人家罕副千户学学,你要是有他一半忠心,本郡主也不会这么费心思了,哎!孺子不可教也..........”

    又顿了一下,一把抓住张明远衣领,咬牙切齿低语道:“哼,想藏私房钱?没门。”

    说完,一挥手,几十人的护卫队呼啦一声散去了,连带着几个箱子也散去了。

    郡主大队人马已走远,张明远还痴痴呆呆一动不动,眼睛里绝望的神色愈来愈重了。

    私房钱,仿佛有着巨大魔力似的,可以轻而易举改变一个女人,哪怕她富可敌国,哪怕她温柔野蛮,都无法拒绝对它狂热的追求,尤其在双方实力严重失衡的状态下,任何男人都无法撼动另一半对它的信仰,包括小魔女徐婉。

    如今,私房钱----这个男人世界里最无解的理论研究课题,终于不偏不倚落在了张明远的头上。

    良久,张明远神情一动,刚才小魔女说什么‘私房钱’?又联想到罕皮的谄媚举动............

    “罕皮,哪里逃?给本官回来,本官今日不废了你,本官就不姓张。”

    正往门口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的罕皮猛地听到背后的愤怒,更加焦躁了,心神一乱,扑通一声栽倒地上,被赶过来的张明远一把揪住,顿时室内响起夹杂着鬼嚎狼哭的拳拳到肉的凄惨声音............

    终于弄明白了,是罕皮告向小魔女告的密。

    至于为什么,鼻青脸肿的罕皮打死也不说,不过很娇羞的样子令张明远很反胃。

    娘的,春天果然是个蠢蠢欲动的季节。

    .................

第一百四十四章:风波前夜

    砰!

    房门又被人很粗鲁地踹开。

    接着一道修长高挑的倩影出现在眼中。

    经过好几天运气调息,上万两银子被抢的割肉感内伤已逐渐痊愈,此时神态安详的张明远眼皮再次一跳,下意识把办公桌的抽屉不着痕迹地轻轻关上.......抽屉里煮熟的银子可不能再飞了。

    来者是熟人,不敢发火,但摆摆脸色可以有。

    “郡主娘娘又来抢钱?”张明远瓮声瓮气。

    “废话,不抢钱就不能来了?”徐婉杀气腾腾。

    张明远朝她身上看看,嗯,没有熟悉的大红甲胄,身后也没有土匪似的护卫队,不由松了口气:“还请郡主娘娘指教,小子无所不从。”

    “登门造访。”

    张明远铁了心抗争到底,指着被徐婉踹得奄奄一息的房门,揶揄道:“郡主娘娘管这种敲门方式叫‘造访’?”

    徐婉扬扬小粉拳:“不服咋滴?”

    张明远秒怂:“服,服,郡主娘娘功力大涨,小小门房当然挡不住您前进的步伐,小子服气得五体投地。”

    懒得和这竖子计较,徐婉也不答话,沉着脸,走到主位,霍的一声,整个身体软进椅子里,又大马金刀地右腿压着左腿搭在办公桌上,晃啊晃啊。

    张明远脸颊直抽抽,女儿家家,这气派,这气度.......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明远无力叹息:“还请郡主娘娘示下,小子好遵照吩咐办差。”

    “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活着吗?”徐婉悠然长叹。

    张明远心中一动,今日的徐婉好像并不开心的样子,虽然自进屋至今,她一直努力保持着强大的气场,可隐约能感到她的气势较以往弱了一截,这不像她的作风,张明远很不适应,她应该再霸气一点才对。

    再说徐婉没了刁蛮霸道,张明远心虚的节奏的明显加快,谁知道一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镇定一笑,张明远愈发恭敬了:“托郡主娘娘洪福,小子目前身体康健,吃嘛嘛香,没有病入膏肓的迹象。”

    以往只要张明远贫嘴,徐婉绝对抬巴掌暴打脑门,可现在她好像没了往常的火爆脾气,反而怅然若失叹息一声,两眼珠子轻飘飘瞥向张明远,直盯得他心里发毛。

    张明远无语,杀头不过头点地,用眼神杀人还是第一回见,不过这凌厉的眼神着实令他如履薄冰,真搞不懂她要哪样?

    漫无目的拉开办公桌抽屉,一双俏目仅淡淡扫了一眼,徐婉没追问银子的来历,叹气道:“张千户挣钱的本事很大啊!才几天时间又有一批货款进账。”说完,轻轻合上了抽屉,托腮低头不语。

    张明远瞪大眼睛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现成的私房钱都不抢,简直是对私房界的无情践踏,嗯嗯,这菇凉今日太不正常,眉宇间难掩浓浓的愁意。

    -----难道抢别人钱时

    挨揍了。

    张明远无法遏制自己心头上涌不止的恶趣味。

    徐婉不说话,张明远也陪着小心不敢搭腔,就这样两人相对而坐,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良久,徐婉抬起头,再叹息,自言自语道:“也须爷爷应该有办法的,对,找爷爷去,绝不能让这帮小人得逞。”

    说完脸上露出坚毅之色,狠狠扬扬小粉拳,呼的一声跳起身,旁若无人地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盯着张明远,关切道:“明远哥,这几天你就待在千户所吧!哪也不要去,印书的事也放放吧,不好。”

    张明远满头雾水,心里纠结的要发狂,徐婉一系列的神经质搞得他快疯了,可又不敢问,正犹豫着,徐婉已风一般冲出了门口。

    这个女人本身就是戚夫人倾心打造的‘麻烦’结合体,若自作多情惹了她,恐怕后面的麻烦会更多,把自己撂进去也不可知。

    哎!大家就是因为太熟,才闹到这种田地。

    抬头望天,喟然长叹,咦!貌似刚才小魔女走时,喊了一声‘明远哥’,嗯,嗯,几个月都没如此感情真挚了,小魔女良心未泯,苍天有眼啊!

    念及此处,张明远又开心起来,虽然不知道徐婉到底怎么了,但张明远相信,老国公一出马,什么难办的事都能手到擒来,自己没必要瞎掺和,惹了一身骚,到时可就欲哭无泪了。

    正陶醉在多愁善感里不可自拔时.........

    砰!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狠狠踹开。

    张明远一激灵,垂头丧气:“黄历上明明写着适宜家居的,为什么大家登门造访的方式如此别致?一个比一个粗鲁,点太背啦吧?”

    来者更是熟人,尤其......黄历上说今日不易发火。

    于是张明远笑吟吟打量着徐渭,刚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

    徐渭衣衫破烂,鼻青脸肿,颤巍巍站在张明远面前,可怜兮兮的老**丝模样令张明远心头止不住发苦,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想明白,堂堂大明才子,肯定被人..........套麻袋,敲闷棍了。

    “徐兄,谁把你打成这样?小弟这就给你出气。”

    张明远火冒三丈,生意伙伴被揍,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徐渭脸上戾气很重,看向张明远的眼神能冒火星,一张嘴便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谴责的口气很浓,指着门口方向,跳脚大骂:“卑鄙,下流,都是一群无耻小人,说什么我践踏了复古诗词,侮辱了大明士林的智商,简直放他娘的屁,老子爱怎么作诗就怎么作诗,管他娘的他们什么事.........”

    停了一下,摸摸受伤的脸蛋,徐渭面孔快挤成一团乱麻了,咆哮得更像只疯狂的野兽:“彼你娘之,彼你娘之,老子早晚和你们拼了。”

    张明远无语,大才子发火还是头一回见,尤其骂人

    的口气很讨喜,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可爱,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江南第一才子。

    瞬间张明远便回过味,忧心忡忡道:“徐兄,如此说来,我们刊印的诗集终于还是触碰了某些人的痛楚,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吧?免得惹上大麻烦。”

    徐渭一脸复杂地盯着张明远,酸楚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失望色彩,半晌,阴阳怪气道:“张千户难道怕了?这可不像是杀倭英雄的作风啊!倒有点怂包的意思,罢了,既然张千户不愿惹麻烦,我徐文长就不强人所难了,咱们就此别过,高山流水无再相见。”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被徐渭这么一挤兑,张明远脸红得像猴屁股,见他要往外走,更是大急,冲上前死死拽住徐渭的衣袖,连声道歉,幡然醒悟的样子很真挚:“徐兄莫急,莫急,小子说的都是气话,您大人有大量,就莫和小子一般见识了...........”

    转身回头,留给徐渭一副睥睨天下的傲然背影,身上王霸之气四溢飘散,抬望眼,怒发冲冠:“我张明远岂是胆小怕事之徒,让他们尽管来,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灭一双,我就不信灭不完这群无耻祸害?”

    豪言壮语很激烈,王霸poss更要持久配合,方能一显立誓之人决绝之心,于是张明远跟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

    徐渭怔怔看着这一切,一张老脸抽抽个不停,大手有力地一张一合,想揍人的举动憋得很难受。

    良久,似乎终于忍不了腹中阵阵呕吐感,徐渭揶揄道:“啧啧,诶,诶,诶,张千户,姿势摆久了很累的,歇歇吧!”

    张明远心劲一泄,软塌塌倒进椅子里,幽怨地看着徐渭。

    “不知徐兄可想出了什么应对之策?小子愿洗耳恭听。”

    徐渭恨恨瞪了他一眼:“应对之策暂时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张明远喜滋滋插嘴。

    “........总会有办法的。”

    张明远:“..........”

    徐渭懒得理他,忽然背起双手,淡淡望天,文人傲骨不可欺的姿态傲娇得一塌糊涂,晃得张明远睁不开眼睛。

    “我决定先住在这。”

    “然后?”

    “没有然后了。”徐渭诧异。

    张明远恍然:“我明白了,你怕出去了挨揍。”

    “滚........”

    “哦。”

    与徐渭的交谈不顺心,张明远决定三缄其口,陷入无尽的愁思。

    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嗯嗯,小魔女原来是为这事担心啊!看来她心里还有我。

    得妻如此,夫复何憾?

    ......................................

第一百四十五章:复古无情

    徐婉的担忧没错,《诗词二百五》大火后,宛如前世微商全力打造的爆款商品,以它咄咄逼人的魅力征服了无数宅男、腐女,在江南地区疯狂流传。

    一时间,男默女泪。

    压抑许久的士林学子、红尘狼女无不癫狂追逐,诗集中那些朗朗上口,韵味十足的诗词就像一颗颗霸道的‘伟兄’,滋润了他们干涸心田的同时,也火热了他们的激情,无论士林圣地,还是风月红尘,都以拥有它为荣,为它而傲。

    物极必反,事出反常必妖之。

    就在江南学子将它奉为士林至宝之时,终于还是惹怒了一帮文坛大佬,彻底击碎了他们脆弱的玻璃心,笑话,堂堂大明诗词学术界文风岂能被如此侮辱戏弄?

    说好的‘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呢?说好的‘诗词复古’运动呢?

    你想流弊你想飞我管不着,你想狂拽酷炫吊炸天我也不管,可你不模拟剽窃先人诗词格律,还赋予诗词灵魂我就得说道说道了,这是几个意思?

    俗话说:人艰不拆,你的行为简直让我‘艰拆装死’。

    于是遮在江南文坛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地揭开了。

    当然,绝不可小觑这些常年霸占大明诗词文艺界头几把交椅的大佬们,他们有着逆天的能量,是文艺老流氓级别所在,有着极强的战斗力。经过长年累月的苦心经营,已成功笼络了一大批官场政客和山野词客,浸润复古文风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大有给整个江南士林学子洗脑的趋势,俨然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孤傲形象,排挤且反对其他一切诗词文风的灭霸行为可见一斑。

    独领风骚,风光无限好之时,居然有人敢跳出来狠狠扇他们的大嘴巴子,虽说高处不胜寒,人怕出名猪怕壮,可此事透着太多的诡异奇葩,尤其还是被两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后辈竖子绝情打脸,使他们有种强烈的‘语死早’难堪劲。

    若是被名宿耆老打脸还好说,大不了登高一呼发动手下虾兵蟹将,进行文化软实力攻击,不但可美其名曰‘诗词歌赋如切如磋’,还能为后世留下学术交流的千古美谈,就算最后不能力敌,败下阵来,那也是文化理念冲突,自己尽力

    而为即可。

    可如今,突然冒出两个黄毛小子,团体影响力分量不足不说,还那么目中无人,无耻兼傲娇的推出整整二百五十首诗词,其高产量、高质量绝不是‘两句三年得,一语泪双流’的大佬们所能比的。

    更何况双边对话的严重不对称性,使他们根本不敢借助官场力量发动肆无忌惮的攻击,这只会给世人落下以大欺小的口实,同时也会让士林学子们在背后戳脊梁骨,再说风月场所的繁荣发展也和这本诗集有着莫大关联,窈窕知己们每日被它感动得珠泪涟涟,以势压人只会增加她们的鄙夷感,从此窈窕知己闺心不属,大佬们还如何,吟风弄月?

    以上种种,如何不令他们这些诗坛大佬们恼羞成怒。

    -------虽然对方只有‘战五渣’的战斗力。

    诗集的内容大佬们不是没看过,自打这本诗集横空出世后,本着吹毛求疵的批判主义精神,大佬们几乎人手一本,迫不及待想从诗词中找出致命漏洞,然后反戈一击,结果努力明察秋毫了很长时间,大佬们悲催地发现,自己也无法抑制住对其中诗词的高山仰止之情。

    ‘两句三年得,一语泪双流。’式的作诗风格在它面前简直弱爆了。

    被奉为智尊的大佬们自然不服。

    于是门下喽啰们实时地感悟到了大佬们的绝望心理。

    决定为大佬们........挽尊。

    .......................

    诚意伯刘世延最近心气很不顺,春游踏青上被徐鹏举摆了一刀不说,还无端端被几个交好的权贵冷嘲热讽了好几天,这还不算完,自己与徐邦瑞谈个事的功夫,眼前这两个逼逼叨叨直冒酸水的穷酸秀才令他焦躁上火的节奏更快了。

    这几日不知咋了,以往不屑于权贵的文人们,脑子不知抽了什么风,接二连三地前来伯府拜访,言谈举止间透着浓厚的大义凛然劲,酸溜溜的‘之乎者也’搞得刘世延晕头转向,茶碗端了又放七八次,这帮文人就是看不见,‘端茶送客’礼仪严重缺失似的稳如泰山,丝毫不把伯爷放在眼里,刘世延心烦意乱,恨不得将他们乱棍

    打出,可又不敢陷入轻视文人的罪恶中,只得面含春风和煦般的笑容,端坐静听.........虽然他们的话刘世延听得云里雾里的。

    或许刘世延的老僧入定引起了文人的注意,一个叫徐鸿华的四十余岁文人皱皱眉头,因为他发现伯爷头顶雾气昭昭,显然在消化理解文言文方面不给力,存在诸多的疑难杂症问题。

    于是抱着不给伯爷添堵的大爱无疆,决定放弃文绉绉的之乎者也,改用大白话叙述。

    拱拱手,徐鸿华眼中掠过一丝抱歉之色,笑道:“伯爷,小可刚才说得太过着急,伯爷或许没听清楚,那小可再为伯爷叙述一遍。”

    “伯爷可知近来南京城广为流传的《诗集二百五》?”

    “啊!”刘世延大老粗一枚,诗不诗的他根本没兴趣,也从来不去打听更不会看,徐鸿华没头没脑的发问,让刘世延惊大了嘴巴,也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徐鸿华情商不高,自然没意识到无意中伤了伯爷脆弱的玻璃心,感受着伯爷的吃惊,也没在意,继续道:“不知伯爷对诗集中的诗词作何感想?”

    刘世延被侮辱的感觉更加强烈了,生硬地扭过头,干脆冷漠对抗。

    徐鸿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伯爷,我在这,转头,小可还有话要说。”

    刘世延不理他,对面坐着的一个叫秦佳文的三十多岁书生还以为伯爷给他面子,让他说话,忙拱拱手,笑道:“伯爷难道不觉得那本诗集中的诗词似曾相识吗?”

    刘世延无奈转头,没想到又撞上徐鸿华那张探究真理更辛苦的嘴脸,不由长叹一声,对为何会有文人这个无耻的序列而愤愤不平,半晌,恨恨道:“二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用绕那么大弯子,本官最烦冗杂。”

    伯爷果然爽快之人,徐鸿华、秦佳文相视一笑,为刘世延的大度而赞。

    稍稍理理思路,徐鸿华气呼呼道:“小可听说伯爷在春游踏青上被徐邦宁那厮闹得灰头土脸,伯爷也常被他人嘲笑,究其缘由还是出在那本诗集的作者身上,小可为伯爷不平。”

    .........................

第一百四十六章:暗流汹涌

    “哦!”

    有一种悲伤,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而对刘世延来讲,它却停在了心上,姑且可称作‘高雅的悲伤’。

    此刻刘世延的心情大抵如此,深沉发出一个单音字后,立马故作思考状,心头其实一片茫然........还是听不懂,伯府在春游踏青上失利,与诗集又有什么关系?这俩货一句又一句的之乎者也,着实让他有种欲哭无泪的心塞感。但话多必失,他决定不暴露自己文学修养方面的缺陷,只好抚须沉思,使自己更加符合陷入侦探推理的玄妙形象。

    见刘世延沉思,徐鸿华还以为他心不在焉,终于耐不住性子,沉痛分析:“伯爷,恕小可愚见,我等看过那本诗集,和徐邦宁那厮那首诗也比对过,我们发现二者诗风完全一致,也就是说那首诗根本不是徐邦宁作的,而是徐渭或张明远所作,目的就是要在春游踏青上压伯府一头,也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引伯爷您乖乖进入而不可察,其用心之良苦,其用心之卑鄙........”

    “啊!”

    “啊!”

    这次不光刘世延惊呼,连徐邦瑞也惊呼起来,内幕太劲爆,二人都有点把持不住了,脑洞大开的分析使二人都产生了‘喜当爹’的悲催感。

    才艺展示无端被打扰,徐鸿华面有愠色,不过看在二人很给面子的感悟份上,他决定原谅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略一思付,神秘兮兮道:“..........也就是说,徐渭、张明远和徐邦宁三人串通一气,要狠狠打压伯府气势,借此以报刘彦召打砸千户所之仇。”

    砰!

    刘世延一拳砸在桌子上,面露狠厉之色,切齿道:“怪不得徐邦宁那竖子能吟出如此佳句,原来是有人背后捣鬼,士可杀不可辱,我堂堂大明伯爷焉能受此奇耻大辱?”

    徐邦瑞也火冒三丈,无辜躺枪的羞耻感让他很没面子,为争夺国公爵位继承权,春游踏青他本来憋了一肚子劲要拔头筹,谁想还是被徐邦宁搞得灰头土脸,计划好的讨好老爹大计就这么悄悄溜走了,白白让徐邦宁捡了便宜,老爹对他的恩宠比以往更甚了,自己这个顺位庶

    出怕是岌岌可危了。

    今日来伯府拜访刘世延,一为消除前嫌,二是与之结盟寻求他的帮助,本来相谈甚欢,双边关系愈发坚固,战友情谊愈发浓烈时,突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新闻,怎能不令他愤慨-----原来我的失误不是因为不学无术,而是对方的可耻所致。

    见二人怒火中烧,徐鸿华心头暗喜,继续笑眯眯引诱:“二位莫生气,徐渭、张明远这两个竖子固然可恶,若想一雪前耻也不是不可以的。”

    刘世延、徐邦瑞同时发愣,回过味后,异口同声发问:“如何一雪前耻?”

    徐鸿华眯着小眼睛,洋洋得意道:“恩师已将《诗词二百五》火速送往京师,相信过不了几天,朝堂大佬必定雷霆震怒,对挑衅复古运动的行为绝不会置之不理,到那时,整个江南志同道合的士林学子群起而攻之,有这两个竖子受的,哈哈。”

    “最好把那个张明远赶出南京城,我看到他就心烦。”徐邦瑞热切献上自己的建议。

    徐鸿华鄙夷看了他一眼,将来若是张明远倒霉了,岂会是赶出南京这么简单,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呢!徐邦瑞这小竖子简直草包一枚,就这水平还想继承国公爵位呢?啊,呸。

    “不知需要我们做什么?”

    刘世延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对方情真意切献上报仇策略的同时,伯府已无可置疑地被他们拉上了贼船,不出点血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因此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鸿华阴沉一笑,将自己心中的报仇计谋一一道出,听得二人喜不自胜,看向徐鸿华的目光也柔和许多,这个穷酸秀才貌似也有点可爱哈!

    .............................

    京城,皇宫西苑。

    或许因为修真法门得体,羽化飞升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今日嘉靖帝难得露出舒爽的笑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喜气,这让时刻侍立左右严格监督修炼进程的方术大师陶仲文也松了口气,跟着眉开眼笑起来,与嘉靖帝交谈甚欢,谨身精舍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压抑感消散得一干二净。

    老大心塞,手下自然要心塞;老大高兴,手下必须比老大更高兴。

    作为跻身朝堂序列,兼职长年引领皇家仙术文化潮流的官民结合体人士,陶仲文对此体会深刻。

    加授礼部尚书、兼领少师少傅少保、赐伯爵位,那是嘉靖老大信任有加,官场上可以不作为,但修真事业不能不要,这才是永葆金饭碗永不过期的最佳保鲜模式。

    因此,陶仲文把‘修真事业大步走,哄好老大是关键。’当成了应对嘉靖帝的唯一人生宗旨。

    出了谨身精舍,嘉靖帝兀自保持着迷人的微笑,一路仙步渺渺,径直走向宽大的紫檀木椅子,一屁股坐下,闭上仙目养神。

    良久,嘉靖帝忽然睁开眼睛,一抹愁绪从脸上划过,神情凝重地远眺东南方向,痴痴不语,仿佛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冥想中。

    擅长观色的陶仲文立马铺捉到嘉靖帝脸上的灵异画面,掐指一算,小心翼翼道:“陛下是否为东南抗倭大事焦虑?”

    嘉靖帝目不斜视,微微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朕自继位以来,外患从未断过,如今东南沿海倭灾日重,真不知道胡宗宪能不能撑得过去?”

    陶仲文稍稍措辞,笑道:“陛下,臣没记错的话,陛下曾在嘉靖十八年为毛伯温出师安南作过一首壮行诗,其诗风之豪壮,铿锵之有力,可撼动山河日月,毛伯温感念陛下拳拳真情,从此宛如神灵附体,征战一年,不发一矢,兵不血刃而平定安南,为大明立下旷世奇功,可见陛下有通神之举,护佑将士戎马安全..........”

    这话共鸣度极大,嘉靖帝瞬间收回愁思,面露喜色,乐呵呵道:“对呀!不知爱卿是否记得内容?说来朕听听,呵呵。”

    陶仲文不假思索,挺直身体,应声吟诵:“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

第一百四十七章:皇家秘闻

    “好,好,爱卿记忆力超凡,朕甚慰.....”

    有人大肆奉承,还是仙界驻人间办事处首脑人物,嘉靖帝自然大喜,笑嘻嘻的容颜更加奔放了,不免激情畅谈一番:“......是啊!此诗首联写出我大明主将之气概;颌联鼓鸣旗展,以衬大明军威;颈联言之麒麟有种,蝼蚁难逃,昭示大明军队攻必胜战必克;尾联更表达出对将士出征必胜之信心,乃朕生平得意之作,爱卿能熟知,忠心可嘉啊!”

    “全诗明白晓畅,铿锵有力,气势非凡,着实反映出陛下指点江山之气魄,励精图治之激昂,岂不是陛下通神之举.......”陶仲文情绪亢奋,忽然撩下摆而重重跪下,沉稳道:“..........臣请陛下再赋诗一首,为胡宗宪壮行。”

    嘉靖帝眉飞色舞,本就是自己成名之作,经旁人再加赞美,全诗非凡意境貌似无形中更博大了,心中激动得不能自持,霍的一声站起身来,赤脚在光亮剔透的地板上急切走动,有心再赋诗一首,超越狂暴,放飞自我,赋予自己一个全新的形象。

    谁说仙家无才,哥这就带你装逼带你飞。

    俗话说:人无十全,事有瑕疵,激昂滂湃的完美总要插入不和谐因素,方能印证上天定下的命数,比如此刻.......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似乎有事,捧着一叠文书,铁拐李乱投胎似的,低着脑袋轻飘飘如鬼魅般窜出来,不小心挡在陷入忘我状态疾步暴走的嘉靖帝面前,黄锦心惊,手忙脚乱赶紧让道,谁料嘉靖帝心烦意乱剑走偏锋,无端又挡了他好几次,黄锦左避右避,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嘉靖帝画鬼符似的位移路线,左冲右突再次挡在嘉靖帝面前,赶紧再避让,终于与嘉靖帝撞了个满怀...........

    黄锦仰天痛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或许打破交集的唯一办法是停止位移。

    于是嘉靖帝暴走折返,神情恍惚时,眼前一花,一大坨物体又挡在前进路线,不假思索便要横穿过去..........

    黄锦瞠目结舌,痴痴望着愈来愈近的老大,竟忘记了避让........

    噗通!

    一条仙风道骨的身影倒在了光亮剔透的地板上。

    嘉靖帝痛呼,立马恢复神智,待看清了挡路的物体,不由大怒,起身狠狠踹了黄锦一脚,雷霆震怒:“你这老货,干嘛总挡朕的路?

    黄锦欲哭无泪至绝望:“陛下,老奴,老奴.......”说不下去了,苦涩的眼泪完全遮住了嘴巴。

    赋诗也讲意境,如今被黄锦生生打断,今日算是没机缘了。

    嘉靖帝抬头望天,痛苦得不要不要的,掩面而泣好半天,怒视黄锦,恶狠狠道:“朕赋诗的雅兴全被你这老货搅了,真恨不得活剐了你,说,到底什么事?”

    “陛.....陛下,裕王、景王的学业送来了,您.........”

    黄锦出门不看黄历似的痛不欲生,磕磕巴巴为自己的出头鸟行为辩护,说完后,连他自己都觉得理由不够充分,然后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眼睛呲呲冒火苗的嘉靖帝。

    “下面呢?没了?”

    “嗯,嗯,老奴......老奴.......下面没了。”

    噗呲!

    嘉靖帝率先笑出,意味深长看了黄锦一眼:“难为你了,为了朕,下面......没了。”

    黄锦仿佛意识到什么:“...........”

    “呵呵,传内阁,让他们给朕把关吧!对了,再传李攀龙、王世贞和陆炳,让他们也过来陪朕乐呵乐呵。”

    黄锦答应一声,手忙脚乱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窜出去,疾驰的脚步里,忽然踉跄一下.........然后继续向前冲去。

    .......................

    黄锦死里逃生,自然很卖力,极力消除罪恶业障似的,风风火火游走在大内,恬着一张苦瓜脸挨个传达道君皇帝的旨意。

    感受着黄锦的焦躁心理,众人皆是大惊,连声询问发生了什么大事?黄锦有苦难言,对众人均报以凄惨苦笑,众人哪敢等闲待之,立即停下手头一切工作,心急火燎赶到时,嘉靖帝正恬然坐在紫檀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面容上还挂着没散尽的喜滋滋色彩。

    貌似不是险难急重大事。

    擅长察言观色的严嵩等人均暗暗擦了把汗,长出一口气后,躬身行礼跪拜。

    “免了,免了,黄锦赐座,朕..........”嘉靖帝第六感特强,不用抬头都能感到众人的异样,抬起头时,面露惊讶:“......众卿何故气喘至斯?难道有何大事发生?”

    严嵩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却哭笑不得,您老人家官大任性,火急火燎把我们召唤,反倒问我们有什么大事?

    心中所想当然不能表露。

    于是一条条凌厉的目光急速射向罪魁祸首----黄锦,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无奈黄锦面如止水,古井无波,根本看不出任何羞惭模样,众人叹息,但........目光依然如炬。

    或许凌厉的光线太刺眼,嘉靖帝瞬间明悟,狠狠剜了黄锦一眼,黄锦眼皮一跳,面容愈发深沉了。

    嘉靖帝烦恶,懒得理他,扭过头,又换上一副慈祥面容,笑道:“众卿辛苦了,把你们招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们都来参详参详两位皇子的学业,给他们提提意见。”

    嘉靖帝和颜悦色,黄锦终于心安,心领神会间,早捧着两份文稿走到严嵩、徐阶面前。

    严嵩年老但手快,一把抢过景王的学业文稿,凝着老花眼仔细端详起来,徐阶没得选,只能接过裕王的学业文稿。

    从严嵩急不可耐抢过景王学业文稿的态度可以看出,景王在严嵩心中地位多么重要,这又牵扯出了严嵩、徐阶的拥立的态度。

    嘉靖皇帝一共生育了八个皇子,由于他一心修仙向道,吃了不少‘灵丹妙药’,无奈这些‘灵丹妙药’的成分大多由汞、铅和铜等有害物质组成,加上饮食不规律,膳食营养搭配不均衡,长年累月下来,身体含铅量严重超标,达到了哪怕是仙人体质也无法承受的地步,更何况又远远超出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于是体质日益下降,生下的皇子个个身体孱弱,弱不禁风,不长的时间里,先后去世了六位皇子,仅剩下三皇子裕王和四皇子景王。

    物以稀为贵,人以少而尊。

    此情此景,少了那么多的竞争皇位对手,再加上顺位继承人三皇子裕王性格懦弱,不受老爹待见,而四皇子景王因长相性格与老爹类似,深受帝王宠爱,于是四皇子便蠢蠢欲动起来,拉拢了内阁首辅严嵩发起了夺嫡之争,严嵩为身后事,也元气满满投入到拥立景王的序列。

    内阁次辅徐阶不才,也没得选,只能拥立懦弱的三皇子---裕王。

    -------若是皇子再多些,哪怕出现某个朝代‘九子夺嫡’的现象,徐阶的选择填空题还能更丰富些,如今,哎!一言难尽。

    所以才出现眼前严嵩抢景王文稿的举动。

    眼前一幕,嘉靖帝当然尽收眼底,但只报以微微一笑,继续堕入老僧入定状态。

    ......................

第一百四十八章:皇子献诗

    半晌,二人都逐字逐句完成了对皇子学业的考察工作。

    徐阶抬头望天,很隐秘地直翻白眼,毫无疑问----裕王弱爆了,文章狗屁不通,简直不好意思给他点评。

    与此同时,严嵩喜的眉开眼笑,旋即面露凝重之色,拂须沉吟片刻,稍加措辞,开始很老练地对景王学业进行了不吝词藻的褒奖,言辞之华丽堪比奉天承运的《青词》,很明显-----景王属于**oss级别的存在。

    嘉靖帝笑眯眯听完愣住了。

    “献诗?”嘉靖帝一脸古怪。

    “是,老臣通读殿下学业文章后,发现文章之后附有一首诗,殿下素来孝顺,想必是殿下借此献给吾皇,祝愿我朝人才辈出,永葆大明江山万世基业,国运不断之意,请陛下鉴赏。”

    “载圳倒有心了。”嘉靖帝漠然一笑,淡淡赞许。

    “是,景王殿下所献之诗,寓意深刻,别具一格,渴求天降英才之心切切,也为我朝重振太祖、始祖雄风而关怀备至,其感念天下黎民百姓疾苦之善心可见一斑,着实是不可多得的一首好诗诗,想当初.......”

    嘉靖帝抬头望着殿顶,也很隐秘地翻了个白眼,废话真多,还没见到诗呢,就被你吹的天花乱坠,老糊涂蛋,摆摆手打断他。

    “载圳到底献了什么诗?你一字一句吟来给朕听听,从未听说过载圳喜欢诗,想来他煞费苦心了。”

    严嵩忙俯首道:“确属佳句,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只冠名杂诗,其诗曰:

    九州风气恃风雷,

    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人才。”

    严嵩年近七旬,老眼昏花,吟诵起诗来却不含糊,把一首诗愣是吟出了为国为民为社稷的博大情怀,只这个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语气就令在场的众人频频颌首,赞叹不已。

    诗刚吟完,徐阶、李攀龙等人便面露呆滞,怔怔出神,再细细琢磨,顿时大惊,诗是好诗,可其中韵味貌似犯了忌讳。

    嘉靖帝也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点头称赞:“果然是佳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吾儿心忧社稷江山

    之念果然豪迈,当真是意气风发,拳拳深情,妙极,妙极,此诗好气魄,只是......”

    严嵩略一迟疑:“诗是好诗,然而,有暮气消沉之嫌,立意未免......”

    此诗虽好,但终究有些消沉,针砭朝局时弊也很明显,身为大才子,严嵩岂能看不出?因此当嘉靖帝刚露出忧虑之色,严嵩便果断祭出迟疑之色,表现出细思极恐,抢在嘉靖帝前面表达自己的隐忧,同时又洗清自己的嫌疑,可谓一举两得,‘不玩火,不烧身’技术精纯无比。

    严嵩心思缜密,年年打雁,岂能今日被雁啄眼?

    嘉靖帝摆摆手,摇头笑道:“严阁老迂腐了,朕乃圣君,臣乃忠臣,当前朝局之势你我都心知肚明,南倭北鞑,百姓苦难,都是当今难题,何必藏着掖着?此诗确有针砭时弊之意,但作者用心良苦,为朕祈求上天‘不拘一格降人才’忠心着实可嘉,我大明有此等忠心耿耿之士,岂不是大明幸甚?朕的大明若吏治清明,民风纯朴,朝野欣荣,天下已无不平事,这等诗作自会销声匿迹,泯于世间。说到底,根子终在外部匪患上,朕相信大明长此以往,所谓苦难终究会慢慢消失。呵呵!此作者豪迈,有气魄,朕为作者贺。”

    嘉靖帝虽猜忌心极强,但这一席话,中兴之主的博大胸怀一览无遗,严嵩擦汗,急忙称是。

    回过头,盯着徐阶,淡淡一笑:“徐阁老,载坖的学业如何?你也点评一下吧!”

    徐阶急忙垂首,不着痕迹苦笑一下,景王的学业被严嵩点评得天花乱坠,那是景王真有大才,可裕王这水平,啧啧........但又不能昧良心,做那欺君罔上之举,怎么办?

    抬起头时,徐阶已是踌躇满满,笑道:“陛下,巧了,裕王殿下也有诗献上,此诗贴近春日风情,刻意描画出我大明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之盛况,立意之深远,韵味之悠长,恰合裕王单纯心思,有祝愿吾皇青春永在,永葆健康之孝心,更有祝愿我大明繁荣昌盛,国祚延绵之忠心,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想裕王..........”

    嘉靖帝嘴角抽抽几下,忍不了,真不爱和这两老家伙玩耍,两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能吹,废话太多,

    急忙摆手打住,撇嘴揶揄:“徐阁老,有好诗不妨吟来,不用在此恭维夸赞了。”

    徐阶心中苦笑,不过成功转移裕王学业问题,还是惊喜连连,赶忙吟诵:“此诗名为《村居》,其诗曰: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放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包括严嵩在内,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若说刚才那首杂诗属于霸气侧露的生硬,那么这首诗就是小家碧玉的温柔,简直是两种极端,又能反映出景王、裕王的本性。

    ------景王霸道跋扈,裕王懦弱老实。

    众人细细品味,笑容渐渐收敛,不一会都露出了凝重神色,陷入沉思。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嘉靖帝喃喃自语,扭头看向徐阶,笑道:“.......徐阁老如何看这首诗?”

    徐阶想了想,沉声道:“确实是字字珠玑的佳句,咳咳......可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徐阶也是人精,笑话,中间夹着裕王,也不敢过多评价,太过赞美的话,裕王的心胸格局未免太小气了;严厉批评的话,裕王是自己的无奈选择,难免又有些落井下石之嫌。上司的心思不好猜,不如不痛不痒批判先,于是中庸之道就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也学着严嵩,来个一举两得,洗清嫌疑。

    嘉靖帝点点头,意味深长唏嘘道:“徐阁老也迂腐,它虽有些小家子气,却写尽了青春活泼,有景有人有事,充满了生活情趣,勾画出一幅生机勃勃的“乐春图”,落笔明朗,用词洗练,洋溢着欢快的情绪,给听者以美好的情绪感染,字里行间也透出作者对春天来临的喜悦和赞美,若举一反三,其意境简直可以秒杀一切。作者是借景抒怀,感念天下百姓之苦难,希冀通过这一美好的景象来表达对太平盛世的渴求,也包含了拳拳的爱民之心,又是为大明祈福,朕同样为作者贺,呵呵......”

    忽然停住,对着宫门外,思潮澎湃:“..........作者大才啊!他又是何人呢?”

    .................

第一百四十九章:嘉靖打脸

    噗通!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重重跪下,大声说道:“秉陛下,锦衣卫已查清,此诗出自一本诗集,叫做《诗词二百五》,署名为徐渭、张明远,目前二人均在应天南京。”

    嘉靖帝愣神:“张明远?这个名字朕好像听说过。”

    “陛下,他就是‘徽州事件’中大破倭寇的抗倭英雄,两个月前,魏国公请调,陛下准予调入南京效力,现任牧马千户所千户。”

    嘉靖帝恍然,顷刻间,脸上堆满笑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能文又能武,委实不可多得,嗯,这不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念及此处,忽然朝李攀龙、王世贞笑道:“朕观此诗生鲜活泼,世俗气息浓厚,又将尚俗、尚情、肯定感官欲念,饮食声色的时代气息带入雄浑宽大诗境中,透着极具个性的倔强不可磨灭之气,最大限度展现出传统诗词之美感,更难得诗风清新自由,比起你们推崇标榜的‘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可强多了,你们一味剽窃先人诗词格律,诗风拖沓,单缓冗沓.......啧啧,呵呵。”

    这还不算完,嘉靖帝仿佛磕了药似的,兴奋得忘乎所以,又戏谑道:“二位爱卿以诗文复古运动为己任,如今有如此佳句,不知二位爱卿又作何感想呢?”

    李攀龙、王世贞脸都绿了,《诗词二百五》他们当然知道,早在数日前,这本诗集风靡江南时,遍布南京城的文化小流氓们就快马加鞭送来几本,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篇冗长的《江南文化复古运动工作报告》,声泪俱下指出此乃千古未有之巨变,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另泣血指出徐渭、张明远妖言惑众,野心勃勃,独领文坛风骚之心昭然若揭,大有单挑江南文坛之作死情节,士可杀决不可辱?人人以‘打倒徐文长、踩死张明远’为己任,等云云..........反正就是江南文艺界老脸都丢尽了,你俩要不管,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丢脸了。

    再加上京师反复古势力趁机崛起,文化矛头直指李攀龙、王世贞,一时间,大街小巷关于《李、王复古卑鄙无耻,看到诗词二百五这么流氓,我就放心了。》的批判评论甚嚣尘上,群情激奋中,更有猛士当众围攻复古派,超常发挥诸如九阴挠人爪、降脸大巴掌、绝户踢桃脚........等等书生战斗功,我以我血荐轩辕,大

    有将复古派断子绝孙之气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磅礴如虹的文争武斗中,李攀龙、王世贞终于不淡定了,累觉不爱的愁苦渐渐涌上心头。

    作为大明嘉靖年间最有名望的二位文艺界大佬,当大哥已好多年,独领风骚更很多年,引无数士林学子竞折腰,膜拜跪舔者更不计其数,如今先被俩小弟打脸,接着又被嘉靖老大狠狠打脸,被嘉靖老大打脸还好说,被俩小弟打脸,简直躺着也能中枪。

    “吾皇教训的是,老臣惭愧..........”若是政见不合,二人凭着一股子文人傲气敢当场撞柱子,头破血流不在话下,但此情此景......太扎心了。

    嘉靖帝哈哈大笑,李攀龙、王世贞羞得老脸通红,一抹嫉恨之色从脸上转瞬即逝,嘉靖老大打脸,二人不敢说什么,俩小弟,弄不死你?

    就算不当大哥好多年,也不能遭此奇耻大辱啊!

    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嘉靖帝笑吟吟欣赏着二人的窘态,能在文化上虐文化人,比嗑药还爽。

    忽然心中一动,扭头对陶仲文笑道:“陶爱卿,诗,朕就不做了,以那首杂诗为胡宗宪壮行可好?”

    陶仲文闻言大喜:“陛下英明,此诗忠心可嘉,赐予胡宗宪再合适不过,只是......”

    顿了顿,陶仲文闭目半晌,忽然睁开眼睛,喜悦道:“陛下,臣刚窥得天意,黄锦挡道乃是上天示警,不允吾皇作诗,此诗乃上天所赐,与真龙天子有莫大机缘,太上道君指示,降下残诗是为了让吾皇补全,以合十全十美之兆,请吾皇赐名。”

    说完,陶仲文郑重拜伏在地,双手掌心朝上,祈福纳灵之态宝象而庄严,身躯也因过分激动而震颤不停。

    嘉靖帝大喜,霍的一声站起身,温柔无限地看了黄锦一眼,接着又开始了.......急速画符运动。

    一时室内狼烟四起,嘉靖帝陷入癫狂。

    黄锦一呆,随即鼻子抽了抽,不自觉挺直了胸脯,傲娇地扫视着众人,自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能被太上道君附体,机缘莫大得不要不要的,看向陶仲文的眼神也充满了脉脉基情。

    陶仲文第六感很强,冲黄锦一笑,基情满满的样子。

    良久,嘉靖帝突然停住脚步,冗长画

    符运动算是画上圆满句号,因疯狂位移脚下出汗而在地板上留下的湿漉漉印迹,仿佛一张巨大的‘九天玄门驱鬼咒’散发着灼灼光辉,简直亮瞎周围众人狗眼。

    这还没完,止住脚步的嘉靖帝面朝北方,神色安详,口中喃喃自语:“天苍苍,野茫茫,弟子愿化百千万亿香云,生朵朵五彩祥云,叩请太上道君、北斗星君、太上仙师及.......等诸天神圣,脚踏祥云降临坐镇............”

    祷告念完,嘉靖帝长出一口气,完美收功。

    “陶爱卿,朕刚才受诸天仙道启发,此诗就命为:《道君圣德颂》吧!”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呼万岁。

    嘉靖帝大喜,得意扫过众臣,又对黄锦笑道:“黄锦,传旨,此诗赐予胡宗宪,令其坚守海防,早日剿灭倭寇,还我大明四海清正,百姓安居乐业。”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

    若这个时代有摄像机的话,以嘉靖帝臭美爱显摆的风格,肯定会安排专人摄影留念,然后快马飞传至各地,使天下臣工一睹帝王之论诗风雅,接着恰好被张明远有幸浏览,最后在张明远瑟瑟发抖,浑身冒冷汗中,痛哭流涕地完成对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式的感恩戴德,从此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这就是张明远,一个对世事无常领悟很深的悲催穿越者。

    幸亏遥远京师西苑中君臣论诗的凶险一幕他没看到。

    于是张明远现在过得很清闲。

    守御千户所保卫南京城职责所在,自然无仗可打;众官军辛苦操练,战力与日俱增;火器研发生产顺利,陆续装备部队;千户所大权在握,官军无不感恩戴德.......

    环顾四周,张明远忽然发现,这日子过得忒无聊了,必须找点乐子才行,再这么闲下去,只怕语言功能都要丧失了。

    挣钱挣大发了,有钱就是任性,请客吃饭装土豪可以有。

    小魔女管的严,红袖招、、听月坊.......之类的不健康场所肯定不能踏入半步,那千户所这个正规场合就成了张明远唯一选项。

    ..................

第一百五十章:风月无边

    如同前世军人,闲暇时刻不能外出游玩,只能偷摸在军营某处小角落喝喝小酒,侃侃大山,打发无聊,顺便增进战友之间感情。

    这一世,万恶的封建社会,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作为千户大人,自然要带你装逼带你飞了。

    仍旧是千户办公室,张明远大摆宴席,罕皮照旧表现出风月老手的浪子风格,一副欲海征伐超级无敌大拿嘴脸,颠颠带着几个得力手下把个办公室布置得活色生香,宛如置身花海色海一般,还美其名曰‘红花配绿叶,欲海意境高’。

    不过后面的事更把张明远吓了一跳。

    若不是张明远深知罕皮脑子缺根弦,及时发现他欲聘请‘红袖招’礼仪小姐过来陪酒的念头,说不定千户办公室早成了‘蜘蛛精调戏唐三藏’式的欲男**征战场面,风光更要旖旎些。罕皮自然不服,大声叫嚣着什么‘大口喝酒当有,大口吃肉更要酥体横陈。’云云,最后张明远亮出沙包大拳头,要在他身上施完一整套降龙十八掌后,罕皮终于露出........毁三观的自我嫌弃嘴脸,陷入逗比批判中。

    此举,让张明远和徐渭恶心的要死,虽然成功阻止了礼仪小姐姐,但以目前办公室之春色盛状,还是显得惴惴不安,尤其惧怕小魔女风一般的突击捉奸,更怕她亲率护卫队效仿戚夫人拆了千户所。

    谁想喝多了的众武将在罕皮怂恿下,喘着满嘴酒气,使劲拍着胸脯,大声叫嚣着什么‘千户有难兄弟万死不辞’,‘甘为千户赴汤蹈火一往直前’.......云云,战友甘愿挡枪子挨千刀,使同样喝大发的张明远也不管不顾了,早把戚夫人嫡传关门弟子的凶神恶煞劲甩到脑海,豪气勃发,与兄弟们干个不停。

    不过众武将醉酒后的恭敬方式很令张明远不爽,他或许能猜出来这些恭敬里还掺着一丝不服,毕竟他根基太浅,短短几个月时间由一介平民升为五品千户,放眼大明,这样的升官速度实在坐火箭也赶不上,肯定会遭人嫉妒。想服文人,要有才学,想镇服武将,自然要靠武力。到目前为止,他只在拳脚上展示过威力,虽说能拿出手的英雄事迹有‘龙山战役’和‘徽州抗倭’等等,罕皮也曾四处吹嘘过,然而众武将并没有亲眼见过,心下多半认为言过其实不可信服。

    作为有着远高于这个时代丰富见识的穿越人,张明远早就懂得恩威并施道理,这种驭人手段,老套是老套点,但其能流传千年而经久不衰,必然有其精髓之处。

    席间众武将阿

    谀奉承不断,竖着粗细不一、颜色不同的大拇指没口子夸赞张明远少年英雄,天降奇才,国之栋梁,欲海.........云云,张明远始终笑吟吟,既不害臊也不阻拦,千户大人年轻有为着实该夸,不论真假,至少是一种赏心悦目享受。

    怪不得人人都爱听马屁,不仅是对自己崇高形象的肯定,也能检验出一个人脸皮厚度-----比如某张姓千户脸皮塞似城墙都不在话下。

    于是张明远开始三省吾身...........

    加深感情第一式----有钱能使鬼推磨。

    借着浓厚酒劲,张明远晃晃悠悠走向办公桌,拉开有暗格抽屉,然后在众武将狗眼看星星般的痴呆状里,捯饬三千两银子分给他们,当是战友情谊再一次升华,这一份礼物也彻底将聚餐气氛推向更高的**,人人捶胸顿足表决心,个个痛哭流涕表忠心,张明远一一笑纳,他相信有了这个封口费,众武将的忠心度至少能提纯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差那么一点,只要领着他们打一仗足以获取。

    徐渭摇头不语,而对张明远来说,这帮子兄弟还是值得信任的,不敢保证他们愿意慷慨赴死,至少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他们暂时干不出来。

    加深感情第二式-----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闲着也是闲着,敞开心扉放飞自我,讲讲心里话,增进一下感情,既能温暖他人心灵,也能收获意想不到效果--------打打感情牌,有时比利益互换更可靠。

    “..........贾母言道:‘宝玉,平日里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今日里,为甚要摔你的......命根字?’宝玉言道:‘园子里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单我有。如今,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妹妹也没有。我还要这劳什子作甚?’”

    徐渭一脸学术探讨模样,急不可耐:“然后呢?”

    孔颜、罕皮等人一脸惊讶:“他们不都是女的吗?怎么会有?”

    “别打岔,林妹妹有没有你们懂个屁?”张明远俊脸一寒,随即舒开眉荡漾笑道:“......贾母又言道:‘林妹妹.......原是有的。’”

    包括徐渭在内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大嘴张得能装下一个西瓜。

    罕皮一拍脑门,大笑:“我知道了,林妹妹肯定切了,才变成女的。”

    “切了?”孔颜等人倒吸一口冷气:“为了一个贾宝玉,值当吗?”

    张明远不满皱眉:“前面我铺垫了那么多,你们没听出来?林妹妹是为报恩而来,意志肯定坚定啊!”

    孔颜等人一脸羞愧:“千户大人果然思维缜密,卑职一时忘记了还有伏笔。”

    徐渭冷笑:“张千户故事好精彩啊!”

    张明远干笑,前世只略读过《红楼梦》,大概能记住每章节的内容,精彩部分自然记忆犹新,至于一些小细节他也不懂,林妹妹是男是女他更不知道,大体是这么回事吧,磕磕绊绊说书,反正糊弄几个没啥文化的明朝大粗人没问题,虽然这个大才子不好糊弄。

    感受着众人的崇敬,自动过滤徐渭嗤笑,张明远笑吟吟道:“几位可从这个故事中悟出点什么?”

    罕皮众武将瞠目结舌:“..............”

    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两老爷们风月故事还有亮点。

    徐渭拂须冷笑不语,这个故事糊弄大老粗可以,对他免疫。

    半晌...........

    “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略通文化皮毛的罕皮结结巴巴道。

    孔颜窜着粗气,立马否认:“不对,想变成女人是需要勇气的。”

    马猛也不服气:“那帮太监对自己够狠,也没见他们变为女人啊?”

    沙霍:“.................”

    ................

    “打住.......”弱弱看了徐渭一眼,张明远脸都黑了,好好的故事被他们曲解成什么样了,可见脑子是个好东西,表情严肃道:“从这个故事中,我们能看到真情真意,那就是............身残志坚,爱情价更高,只要是有情人,俩男的也可以成双成对,同样映射到我们身上,男人之间要肝胆相照,做刎颈之交真友谊........”

    众人一脸恍然,看向张明远的眼神更高山仰止了,大人借这个故事教育袍泽间要患难与共,生死之交,简直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等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做一帮生死不离的好兄弟。”

    众人轰然抱拳发誓。

    徐渭眼睛发亮,貌似有些感悟。

    冲徐渭眨眨眼,张明远笑了,这帮手下品行不错,可惜悟性差了点,费了半天口水,又是绕弯子,又是卖关子的,终于点醒他们,看了今后思想教育问题必须尽快提上日程啊!

    ................

第一百五十一章:上访事件

    振聋发聩之妙语真言,蕴含无限多愁善感。

    于是皆大欢喜,场面更沸腾了,兄弟们又推杯换盏,由一个**向另一个更高的**推进,顷刻间陷入火热战友情谊凝结稳固中不可自拔。

    此时,一道略带犹豫且包含不肯定因素的很煞风景话飘飘而来,仿佛要挑战众人智商似的,让张明远郁闷的要死。

    “千.......千户大人,贾宝玉、林黛玉终成眷属后,林妹妹终究是切了,他.....他们两大老爷们如何行房中之事?呵呵.......”沙霍红着脸,抱歉似的干笑两声,以掩饰自己还没悟透的窘迫。

    张明远忽然大声咳嗽起来,这话不好接,很黄很暴力,弄不好就暴露出人性阴暗的一面,为英明计,更为老脸计,因此,他决定.......咳出血。

    其余**丝却不管不顾,争先恐后在恶趣味道路上暴露‘活撸辈’人设。

    “这有何难?咱男人从来都是无孔不入,只要给他个洞,保证他能见缝插针,还不耽误功夫,你没听说过死太监还有对食一说吗?”孔颜很鄙夷。

    马猛继续嘲讽:“啧啧,沙兄真会开玩笑,《白蛇传》听过没,许仙连母蛇都捅过,何况还有个人洞..........”

    “就是,老沙说你是傻货还不信,你落伍了,改日老哥带你见识见识太监的人洞.......”罕皮不甘落后,更无耻。

    徐渭脸都黑了:“.............”

    忽然也大声咳嗽起来,大有铆足了劲要把肺刻出来的架势。

    ..................

    张明远脸更黑,抬头看天,直翻白眼。

    发誓今后要离他们远点,也别太远,不给他们说话机会就行,幸亏小魔女没在,要不就这高分贝,隔墙不用有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还有戚夫人,嗯嗯,明年今日,估计这帮家伙坟头能长草了。

    正准备叫停‘人洞辩论赛’,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接着一名军士闪进门内,急切秉道:“千户大人,不好了,中军都督府有急令。”

    众武将停止喧嚣,急忙站起身,恭谨聆听帅令。

    张明远一凛:“说。”

    “千户所大门外有百十余书生闹事,声称大人您和徐先生有辱斯文,要讨个说法,中军都督府严令,妥善处置,勿使事态扩大......另外,守备太监陈宏、徐公爷、应天巡抚曹大人、国子监祭酒沈大人、锦衣卫郑大人等人正朝千户所赶来...........”

    说完小军士一脸复杂望向张明远和徐渭,谴责祸害良家妇女登徒子似的眼神正义感满满。

    张明远脸红,徐渭却霍的一声站起身,大怒:“彼你娘之,老子没找他们,他们倒找上门了,看老子不废了他。”

    说罢,甩开大袖,义无反顾往门口走去。

    张明远亦大怒,命人死死拽住徐渭,摆摆手,又对孔颜、马猛二人耳语一番。

    二人大喜,抱拳领命而去。

    徐渭心急火燎,无奈被几条大汉包围,直气得跳脚大骂,却毫无办法。

    ....................

    这是张明远来到这个时代后碰上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群体性突发事件。

    说是‘群体性突发事件’,还不够严谨,准确来讲,应该是‘群体性上访事件’。

    前世身为特战军人,这种上访事件见多了,不外乎是怨念深重越过底层国家机关到上级需求问题解决的一种途径,根据事件起因可区分为有理上访和无理上访,总的来说多是民众不信任底层机关或底层机关不作为的无奈结果。

    张明远不介意民众上访,只要力所能及,一定敢伸张正义,但此次上访事件,就有点意思了,毫不客气地说,有丝丝阴谋论在里面,轰杀自己味道很强。

    因此,张明远将此次上访事件定义为:无理上访。

    志得意满的张明远没等来在剿倭战场上一显身手,却遇上了‘刀口向内’。

    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弄死你。’理念,张明远首次勃然大怒,若实现穿越人生价值,就必须-----攘外必先安内。

    勃然大怒也罢,义愤填膺也罢,总之不能硬来,需要智取。

    事情经过也简单,包括几个脑袋不太灵光的武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诗词二百五》诗作惹怒了江南士林。

    反过来讲,就是张明远、徐渭摊上事了。

    自京师刑部侍郎李攀龙,大理寺丞王世贞被嘉靖帝打脸后,忍不了这口气,甭管《诗集二百五》如何才华横溢,也甭管嘉靖老大如何欣赏张明远、徐渭,这口恶气必须得出,不出不足以维护王道.......还有老脸。

    于是二人联名给江南文艺界大佬写了封信,泣血痛声表达了对张明远、徐渭两竖子的批判声讨,要求他们联合士林学子进行攻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一经煽动,百十余不明真相的穷酸书生便齐聚千户所大门,要为正义讨要公道。

    按说士林学子冲闯大明官军衙门是大

    逆不道行为,可放在嘉靖年间这只不过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享受过‘大礼议’之争胜利果实的嘉靖帝包容文化理念冲突,再加上内阁严嵩隆恩深重权倾天下,书生们感叹文明春天已经到来,渐渐被惯出脾气,行事只要不涉及党争,不在口头上表示想与当今皇族权贵过去、现在和将来所有女性家眷发生超友谊关系,以往畏之如虎的东厂、西厂也不怎么害怕了,虽不敢直接打砸抢烧,但在官军衙门面前游游行,示示威,书生们表示毫无压力。

    事情过程不重要,现在要命的是,若这帮书生真把事情闹大了,直属上级老国公面子肯定过不去,还能给老国公政敌提供免费的攻讦理由,权贵之争,张明远了解,争得不是黑白过错,而是生死脸面。

    接到命令后,张明远不敢丝毫怠慢,老国公说了妥善处置,就表示他不便过多插手,顶多过来站站位吆喝两嗓子,该怎么办,那是始作俑者的事。

    守备太监衙门、锦衣卫驻南京办事处和应天巡抚衙门也不敢大张旗鼓弹压,接到示警后,只是立马召集手下,东西城所有吃皇粮的工作人员全部出动,分散在南京城各处重要衙门,严密监视书生动向而已,然后几位大佬火急火燎赶往牧马千户所。

    有几位大佬的软抵抗铺垫,张明远更不敢杀伐果断,只是要求罕皮赶往大门口增派人手,防止书生们冲闯,就连一应佩刀等武器都省了,就这么赤手空拳矗立在大门口,任由双耳灌满‘之乎者也’式的文明骂娘恬燥声。

    .................

    做完这一切,张明远猛地想起貌似老国公等几位大佬正往千户所赶,而门口书生激愤...........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赶紧带着沙霍匆匆忙忙走向大门。

    千户办公室距大门口不远,二三百米距离,张明远一路飞奔,不知是酒意正浓还是气愤难平,一张俊脸上满满红潮,酡红得吓人。

    沙霍喘着粗气,气呼呼道:“大人,您也莫太着急了,有兄弟们在,这帮穷酸秀才成不了气候,真打起来,别看卑职喝多了,一个抽他们十个还不成问题,大不了,兄弟们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护您周全。”

    张明远叹息:“哎!虽然这帮彼你娘之的东西着实可恶,但咱们也不能为所欲为啊!你没看出来操控这帮东西的背后之人巴不得咱们动手吗?打压读书人,笑话,几个大衙门都不敢背的黑锅,咱们岂能背的起?”

    沙霍:“.................”

    ..................

第一百五十二章:态势严重

    沙霍脑袋有瑕疵,智力发展不过关,看不明白,张明远难道看不明白?

    读书人是什么?‘胡搅蛮缠’的形象代言人,‘废柴瓷男’的潮流引领者,以为民请命‘正义者’化身,行迂腐任性之事,美其名曰:热血文化流氓。

    于是在大明朝堂文官一统风气庇佑下,有一类明明可以靠实力生存,却深陷‘脑残控’不可自拔的国宝级珍奇稀有物种,以其大无畏作死精神活跃在政治舞台边缘,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像今日,这些‘脑残控’组织成员,再一次被人当枪使,背后控枪者自然巴不得张明远头脑发热,做出虐待读书人的事来,到时候张明远就是千夫所指的罪人。

    说白了,文坛大佬看不起武将智商,早就算好了‘武夫不服就干’的冲动性格,狂躁的魔鬼一经释放,替罪羊就浮出水面,张明远不才,只能接受命运安排,默默充任这个悲催冤大头,接受全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就算他再有才,嘉靖帝再想护佑,也难逃身败名裂。

    到时,文坛大佬光辉依旧,螳臂当车一去不返,今日如昨日,气势仍熏天。

    至于为什么不选徐渭这只替罪羊,原因没那么复杂,张明远是老国公心腹,遭人恨。

    于是‘瘸子里挑将军,张明远个最高’。

    本不想多事,还是惹事了,官场、权贵之争就这么扯淡,无后台无根基,干啥啥不行。

    穿越人生命运多舛,一想到这些,张明远就无奈,铁青着脸,对这些吃饱了撑得慌的读书人灰常反胃。

    “彼你娘之,老子真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坑死。”张明远恨得咬牙切齿。

    沙霍兴奋,热烈献上自以为完美的建议:“卑职愿挖坑,最好是连书一起埋了,绝了他们的念想。”

    “焚书坑儒?”张明远停下脚步,噗呲一笑:“.......是不是还要把当初焚书坑儒时挖坑的家伙找出来.........”

    “对对,卑职愿向他请教挖坑秘诀,为大人办好这趟差事。”

    “真是个傻货........”张明远笑抚沙霍狗头:“历代帝王都不敢的事,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埋了他们要惹多大麻烦?”

    沙霍狗脸看星星:“大.........大人您刚才说坑死他们的好不好?”

    “非也,非也,此坑非彼坑,前坑

    非后坑,坑坑有别,坑坑不同........”张明远再痛惜拍着他的大脑门,意味深长道:“沙霍,有时脑子是个好东西,多补补吧!”

    沙霍:“...............”

    千户大人果然文采出众,逼逼这么多一句没听懂,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嗯嗯,听说猪脑子补。

    ......................

    门口早乱成一团糟,百余名儒雅装扮的读书人把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像被强暴了亲生闺女似的恼羞成怒,也不要斯文了,指着守门军士跳脚大骂,张牙舞爪的疯癫劲令一旁百姓连连点头称赞,甚至有几个宝相庄严的老市民拂须长叹,以貌似读过几天书的矜持气派留下几行浑浊老泪,对身边一众懵逼的吃瓜群众,说些什么文人蔑视权贵、敢为民做主、南京幸甚、大明幸甚.......云云,着实让一帮吃瓜群众陷入无限晕呆不可自拔。

    罕皮领悟千户大人指示精神能力有所增长,小小大门口硬是塞了数百名官军,完全按照前世处置上访事件‘三对一’的比例布置,但这些官军仅仅做到了骂不还口的最高文明境界,瞪着一双双懵逼得不能再懵逼的大眼,迷茫地看着n多‘之乎者也’迎面砸来,动也不敢动,生怕姿势不帅引起公愤,陷入万劫不复口水中。

    锦衣卫倒是来了不少,却离得远远的,热爱公益调解事业的郑彪虽彪,也知道凶名在外的他们此时不宜抛头露面,读书人不比市井泼皮,脾气上来,弄不好挠他们。

    老国公等人早被书生围住,进退不得,正接受惨无人道的口诛笔伐,不时还有狂怒书生隔着衣服挠他们几下;老国公等人哭笑不得,手忙脚乱地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汗水,左支右绌得狼狈不堪。

    无奈事态很快有加重迹象,守备太监陈宏为大家增添几分火力打击力度........

    或许他模样最白净,动作最阴柔,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一上来最先遭到书生们围攻。没多久,陈宏阴柔的一面,便被锱铢必较的书生发现端倪,几名胆大书生忍不住使出‘猴子偷桃’,几抓之下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东厂阉狗在此’。东厂凶名仅次锦衣卫,这还了得?顷刻间,书生们便瞪大审视的眼睛在老国公等人脸上百转千回扫荡,一时间斯文扫地,龌龊横行,也不管是否面白无须,来几个‘猴

    子偷桃’先,老国公等人冷汗讪讪,被结结实实抓了几把,试探之下,再无阉狗,书生们放心了。

    于是书生们便调转枪口,将酷炫火力完全发泄在陈宏身上,陈宏痛呼,更加狼狈了。

    张明远在罕皮、沙霍奋力开道下挤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老国公等人,不由大急,正要下令抢人,却又立刻引起书生注意,炸了锅似的朝张明远涌来,如同疯牛看见红布不管不顾,扬着无缚鸡之力的小粉拳向张明远连连示威。

    “无耻武夫安敢辱我士林才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官军相迫,欺压士林,国之大奸也。”

    “几首迂腐诗词妄想称霸文坛,其心险恶,可谓诛心之举。”

    ......................

    混乱场景令张明远皱起了眉头。

    此刻张明远对这些无知无畏读书人反感到了极点,推开罕皮、沙霍走出来,俊脸含霜森森冷笑:“《诗词二百五》就是本官所作,你们能怎么着?有能耐自己也作出风靡江南的诗词来,只怕你们志大才疏,没什么本事,到这来瞎逼逼刷存在感呢吧?无耻之徒,本官岂能怕你们?”

    张明远爽了,书生们却一滞,瞬间回过味,接着如同点爆了火药桶似的,一齐炸开了。

    “狂妄之徒,辱我士林,居心何在?和他拼了。”

    “只知温柔乡里寻快活的一介武夫,不知从哪剽窃诗文......”

    “我看你早和阉狗沆瀣一气,咒你肯定不得好死。”

    ...........................

    太监代表还在呢,书生就敢如此放肆,如何不令陈宏难堪?气得满脸通红,瞪着一双充血眼睛,陈宏颤巍巍指着书生,尖细着嗓音大喝:“你们......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狗才,难道不怕王法吗?还不快速速离去,以免遭逢囹圄之灾,今日之事就算作罢........”

    颐指气使惯了,书生哪听他这一套。

    “阉狗果然和无耻武夫一丘之貉,同窗们,他们侮辱斯文,我们砸了他的千户所。”

    “好。”

    轰的一声,场面失控,书生如潮水般向大门涌来。

    ....................

第一百五十三章:仓促应对

    场面一度火爆,书生们呼朋唤友,手挽手组成一字长蛇阵,迈着铿锵昂扬步伐,奔赴刑场似的,个个面色沉重,慷慨悲歌,大无畏之蔑视权贵精神可歌可泣,逆天轰杀态势决然而生。

    此情此景,吃瓜群众们震撼了,几名博学之士眼角渐渐湿润,扬天长叹,为书生贺。

    “好样的!”

    “文人气节高傲,顶你们。”

    “吾辈之楷模,百姓幸甚,大明幸甚。”

    有了精神导师指引,吃瓜群众不再单打独斗,拧成一股绳似的,个个激愤,人人愤慨,极力声讨权贵所作所为,竭力谴责人间一切不平事,打倒权贵帮、外争人权内除国贼、拒绝和谈签字.......云云,到最后,拨云雾而现清平世界似的,竟有不少吃瓜群众激动得仰天恸哭,彻底陷入盲目崇拜不可自拔.........估计连他们都不知道在崇拜什么。

    ..................

    吃瓜群众的精神指引,给了书生极大鼓励,冲击力度也增大了。

    如此混乱之局面,由不得张明远多想,连连大声下达拦截命令,数百名军士接令而动,立马摆开阵型,死死坚守在抗争第一线。

    轰!

    两军毫无悬念相撞。

    于是书生们........绝望了。

    ------他们的轮番冲击在魁梧高大军士面前,根本翻不起一丝浪花。

    然后转头开始围攻张明远和陈宏。

    幸好事态还没失控前,张明远便以自己和陈宏为暴风眼吸引火力,让罕皮、沙霍二人把老国公等人捞出来,安全护送到千户所。

    张明远还好,有一帮忠心下属死死护住,倒没受什么挫折;陈宏就倒血霉了,书生们发狂地朝他身上招呼,不一会他身上衣服便丝丝缕缕,脸上鼻青脸肿,无故躺枪之悲痛很绝望,倒霉蛋模样更讨喜。

    张明远怒了,这帮圣贤书读进狗肚子里的书生着实可恶,并成功引起了他的憎恨。

    反正场面混乱,虽说严令属下不得动手,但不代表他不能发泄心中怒火,暗中踹几脚抽几下还是可以有的。

    于是张明远闭着眼横下心朝右边空挡狠狠踹了过去..........

    “哎呦!谁踹我?”

    一旁陈宏吃痛,立马捂住屁股,哀鸣回过头,正好迎上咬牙切齿欲大耳刮子糊过去的张明远的一双大手,惊得心肝发颤;张明远敌我不分,忽然一张白净大脸呈现,不由分说便抽了过去........

    啪!

    陈宏再次捂住脸蛋,双眼噙着泪花,幽怨地盯着张明远:“你....你,安敢敌我不分?打奴家作甚?”

    张明远大惊,明明是抽书生,怎会抽到太监?

    心中虽惊,脸上却古井无波:“公公您看错了,不是卑职........是他,待卑职为公公讨回公道。”

    说完,欲再抽人的意图已暴露,也不敢用大耳刮子了,挺起无影脚朝一个最暴躁的书生踹了过去,陈宏也来了脾气,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脆响,也不知道打到谁,反正很爽。

    声音很脆,也很响,人群顿时一静,一个高大的青衫书生,一只手捂住屁股,另一只手捂着红巴掌印的脸,踉踉跄跄还不敢置信站出来,抖抖索索指着陈宏,悲愤道:“你........你,好个阉狗,侮辱斯文,不但踹我,还扇我脸?你蔑视读书人,我和你拼了。”

    陈宏涨红了脸,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大怒:“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你脸上巴掌印是我扇的,那一脚是这个狗官踹的,凭什么冤枉我?”

    张明远无语,替战友出气反被卖了,死太监脑子都缺根弦吗?死太监果然是死太监,今后必须与他保持距离,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陈宏直冲张明远干笑,出卖自己人很爽的狗汉奸嘴脸一览无遗.........

    得意笑容刚展开一半,陈宏只觉得肋下一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一只粗壮的胳膊夹着他就往外冲去.......而陈宏,像一只被狗熊掰下的硕大玉米棒子,夹在张明远腋下摇啊晃啊得很壮观.........

    陈宏捂住老脸,忽然好像回家,好想妈妈。

    “罕皮,沙霍开路........”张明远瞪着通红大眼睛大声发号施令。

    陈宏被夹在张明远腋下一路向前猛蹿,所过之处军士纷纷侧目,人人脸上堆满了既恭维又想笑的复杂表情,很纠结。

    陈宏大小也是副都守备太监,属于‘三千里天家近亲’,在南京城地位最尊,有着无与伦比声望,受尽官场中人尊敬,平时威严跋扈得不行,任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而今天的情形却是很没面子,陈宏被张明远夹着一路飞奔进大门,大门内准备接应的徐鹏举等人,看到他俩奔来,原本打算上前问候几句,结果看到了南京城最有权势的守备太监被张明远夹得面红耳赤,于是愣住了,犹豫着是问候还是假装没看见时,张明远火急火燎已绝尘而去。

    “咦!奴家怎会轻飘飘的?宛如在云端,呵呵!”

    绝尘中,陈宏面不改色,捋捋因颠簸而摇曳的胡须,犹不忘对徐鹏举等人狂施巴拉拉幻觉小魔法。

    声已远去,徐鹏举等人仍抬头望天,拂须点评天上一轮骄阳。

    ............................

    千户办公室。

    所有人都是一脸愤怒兼悲悯地瞪着张明远,那眼神蹭蹭往外冒火星,仿佛在合力炙烤着一根硕大的羊肉串,自认细皮嫩肉的张明远敢发誓,再撒点孜然面,不出一刻钟,自己绝对能被烤得滋滋冒油,而且撸串部位也他们分好了,徐鹏举要脸、曹邦辅要脸、沈坤要脸、陈宏更要脸.........反正所有人都想要脸,不是脸上肉多,而是吃啥补啥。

    ------因为他们脸都丢尽了。

    张明远眼尖,分明看到众人都仰头看天,然后不着痕迹地抚抚下体.......某个部位,脸上均透着倔犟的刚毅。

    陈宏尖着嗓子怒哼一声,看向张明远的脸色很不善,显然刚才‘踹屁股、扇脸、夹人’三连击很让他没面子。

    有些无奈,更有些凄凉,陈宏钝刀子割肉般使劲剜了张明远一眼,公鸭嗓子模式幽幽开启:“张千户,如今门外乱成一团糟,虽说‘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这里是你的地盘,你做主,你倒是拿个章程啊..........”

    “呵呵!”

    陈宏说得口干舌燥,谁知张明远仿佛聋哑人似的,目光涣散几成呆滞状态,只报以嘿嘿傻笑,那表情甩锅迹象很明显,他其实只是个打酱油的一般..........

    陈宏戛然住口,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白皙无须的脸庞快拧成一朵麻花了,终于硬生生忍住没狂暴,脸色却渐渐阴冷下去,干脆直接点名。

    “张千户,张大人,哎!醒醒........”

    “呵呵!”张明远傻得够深,阿尔茨海默兼中风迹象更浓。

    陈宏脸色更难看了,阴冷目光来回扫视张明远,从这一刻开始,他彻底记住这个无耻竖子,发誓要想尽一切办法置之于死地而不生。

    没好气重重一哼,陈宏也沉默了。

    陈宏确实够冤,也最有资格生气,数来数去,在坐的属他最无辜了。

    读书人闹事,身为‘三千里天家亲臣’,又作为南京城最高长官,自然要维护一方平安,为天子守备副都的强烈责任心更促使他甘愿屈尊到一个小小千户所坐镇指挥,谁料茶没喝一口,恭维话没听到,就接二连三遭到无情羞辱。更何况文化理念冲突这件事,说起来与中军都督府有关,与应天巡抚衙门有关,甚至国子监、应天学府、锦衣卫........非要说关联,这些部门哪个都跑不了,唯独与太监没半毛钱关系,特别是与早已远离风花雪月的守备太监。

    下面都没了,管我鸟事。

    ..........................

第一百五十四章:无耻根源

    根源在此,他陈宏岂能不怒?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在不恰当的时机履职尽责精神突然爆棚而已。

    太监也有热血时候好不啦?

    无故躺枪的怨念一经雄起,陈宏‘简单却不失高贵’的小心思便充分活泛起来。

    如果不是被一刀切了,丧失了某项生理功能的话,陈宏敢发誓一定要蹦跶出来指着这些道貌岸然的无耻之辈,强烈表达出要与诸位十八辈女性祖宗发生口头上超友谊关系的愿望,狠狠且爽歪歪宠幸一遍,然后完美收功,接着心满意足地欣赏诸位欲维护祖宗牌位而又不敢维护的纠结表情。

    无奈幻想很美好,现实却骨感,陈宏不才,也只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其实完全可以忽略某项残缺功能因素的影响,霸王硬上弓,但陈宏要脸,于是只能生气。

    尤其眼前这个竖子实在太可恨,所有冤屈根源都在他身上,却没事人似的,不吭不响,难道他不要脸至斯?又或被吓傻了?

    沉默............

    罪魁祸首装傻充愣,所有人都很识趣,也不说话,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空气中也带着凝固气息,冷森森,很诡异。

    陈宏强压手持四十米大砍刀剁死张明远的念头,安心削起铅笔;徐鹏举抚着长须,微颌双目,一脸的神鬼莫测;曹邦辅有心要出头,可看看老国公矜持的恬然姿态,又看看张明远流着哈喇子的痴傻样,隐秘朝天花板翻个白眼,然后.........闭目养神。

    沈坤最逗,身为国子监祭酒,本就有训导读书人一心向善职责,如今外面局势混乱,这几个人却不管不问,大有天塌下来与我有毛关系的豪放派行径,怎能不让他着急?一会是孙猴子眼馋蟠桃似的抓耳挠腮,一会是猪八戒偷看蜘蛛精洗澡似的心痒难耐,一会又是沙和尚找不到师父似的心急火燎,忧虑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华丽丽变身成玉兔精百般挑逗而岿然不动的唐三藏,完美收功------老僧入定。

    此情此景,群魔无语,张明远却意识清醒,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扛定了,锅也甩不出去了,不过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贸然处置。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急,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在等,等扭转危局逆袭时刻。

    说实话,那两脑子不太灵光的不靠谱货能不能带来好消息,张明远心里也没底,真让这帮迂腐兼无知无畏的书生把千户所砸了,他张明远今后就别在军界混了,从哪来回哪去好了?

    .........................

    半个时辰后,门口终于传来急切敲门声,接着洪亮的‘报告’音响起。

    张明远创新意识强,

    牧马千户所风格清新,完全照搬前世军队管理模式,连‘求见’上司的方式都显得别具一格,颇得前世下属进领导办公室前的温婉精髓。

    所有人一愣,表示对此很有鸭梨。

    张明远神情一震,脸上痴呆萎靡一扫而光,双目炯炯有神,即刻射出凌人厉色,腰杆随之一挺,英武之气灌满全身,那个自信满满的千户大人重新雄起,浓浓官威在房梁萦绕,三日而不绝那种。

    “进来,本官在此。”

    所有人又猛地睁开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似乎回光返照的张明远。

    孔颜、马猛联袂而入,在张明远耳边低语一番。

    张明远淡淡点点头,眼中狠厉之色更盛了。

    果不其然,根源是《诗词二百五》,因果是打脸文坛大佬,过程是挑唆读书人闹事,结局居然是..........诚意伯刘世延、国公府大世子徐邦瑞牵涉其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弄死你,弄不死也得扒你层皮。

    门外挑头人是徐鸿华、秦佳文,南京城最有名的迂腐穷酸秀才,以智商不高,情商更低著称,受人蛊惑立马变成‘傻、白、甜’式的落魄书生。

    此次二人组织百余名书生群聚,号称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居然没听到任何风声,自然是得到了刘世延、徐邦瑞暗中支持,在俩权贵声东击西掩护下,闹事书生才能波澜不惊地汇集在千户所大门口,而锦衣卫根本就没任何反应,要不就凭这俩二货智力水平,根本翻不起浪花。

    目标已确定,下面就好办了,这个黑锅迟早要有人背,但绝对不是我张明远。

    给孔颜、马猛再低语几句,摆摆手让他俩离开,张明远眉头舒开,脸上笑容灿烂了许多。

    ‘削铅笔’不够认真的陈宏,见张明远又是低语,又是发笑,心中再次凝结一团恶气,冷笑道:“杂家看来,张千户如此悠闲,肯定是想出了良策,说出来大家伙听听?”

    废话,此事牵涉权贵之争,哪能随随便便透露?若不是看在刚抽过你的份上,老子还懒得理你呢-----死太监,生儿子没皮眼........嗯嗯,他没这项功能,这句骂人话不算数,咦!有了,让他‘对食’也不爽,呵呵。

    心中虽这么龌龊,但最高长官召唤,张明远还是有礼貌的,躬身行礼,恭谨道:“卑职想和他们谈判.........”

    陈宏:“................”

    话音刚落,张明远又露出苦大仇深模样,挽救迷途羔羊似的,沉痛道:“卑职的意思是,找两个书生代表,就在此地,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地引导他们用耗散结构思维去看待此次群体性

    上访现象,往往能给人很多本质性的洞见,当一个系统开放、远离平衡态、非线性时,就有可能催生出新的分叉点,发展成更复杂、更紊乱的结构..........然后指引他们认清群体性上访事件与抗倭战争之间必然联系,战争能导致人格分裂,上访更能形成人性自闭..........接着讲清群体性上访事件利害关系,指出此事对干扰百姓正常生产生活的恶劣影响,同时反映出广大百姓渴望增进彼此间相互理解的心声,化干戈为玉帛..........最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授之以渔...........”

    张明远充分发挥‘领导不逼逼,逼逼就没完’的优良传统作风,厅内众人目光渐渐涣散,瞳孔渐渐放大,接着一抹抹潮红渐渐堆满老脸,嘴巴张的一个比一个大,完全沉浸在信仰即将丧失的迷茫彷徨中不可自拔。

    噗呲........

    深谙张明远性格的曹邦辅终于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沈坤瞪着大眼瞥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国公倒没笑,不过通红的脸蛋下,早就镌刻成浓浓笑意.......憋得很难受。

    “够了.............”陈宏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狂躁,价值观被强暴似的,大吼着让张明远尽快结束瞎逼逼式的无耻。

    领导讲话刚起头,哪能随随便便结束?张明远兴奋得手舞足蹈,根本刹不住车,良久..........终于微微叹口气,脸色酡红得令人发指,纵情尽兴的一塌糊涂,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王霸上位者poss,放声长叹:“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接着还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激愤慷慨的心情,张明远又面北拱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方向感良好,没弄错膜拜方位。

    于是徐鹏举痴呆,沈坤痴迷,曹邦辅痴傻..........细细品味后,酡红脸色渐渐凝固,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竖子。

    好诗,又是一首可流传千古的佳作。

    陈宏大老粗夯货一枚,哪懂诗,对他来说,只是加重了价值观被强暴后的撕心裂肺痛感。

    于是彻底狂暴,一把揪住张明远衣领,通红面孔犹似喷火,扬着棒槌般的小粉拳极度狰狞道:“竖子,又作诗,你疯了?你还嫌乱子不够大?杂家代天下读书人灭了你先。”

    ‘砰砰’抽人声不绝于耳,一条英武之姿左突右窜,来回奔波避让的很辛苦。

    ......................

第一百五十五章:惑媚有理

    张明远敢肯定,陈宏不懂诗,但察言观色本事流弊,或许徐鹏举等人如临大敌似的肃穆状加重了他的眩晕感,误以为此诗离经叛道,有辱斯文,因此代天下读书人灭之而后快。

    可没想到陈宏攘外不行,窝里横倒是一把好手,别看他细皮嫩肉,羸羸弱弱,一脸人畜无害模样,扁文弱书生不行,拿张明远开刀可不含糊,一路凌波微步,巧施天山折梅手,破天之气势竟让孔武霸气的千户大人无计可施。

    在领导面前,敢在言语上作死,但绝不敢在行动上作死,这就是张明远目前的为人处世宗旨,在身份地位不足以自保情况下,哪怕对领导再厌恶,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陈宏-----对历史知识持‘次奥’态度的张明远,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大明王朝1566》中的死太监、大奸臣----陈洪,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将来要顶替黄锦,入主司礼监,虽然最后被冯保干掉了,下场极其惨烈,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张明远觉得没必要树敌,能缓和关系最好,不能缓和,就让他开心,让他爽,尽量击中他的爽点,减缓其‘癌细胞’增长速度。

    因此,本着领导开心我开心的快感理念,张明远被狼撵肥猪似的,拖着笨拙而废柴流的躯体,左避又让,还尽力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楚楚可怜,最好是能引起死太监的同情,然后..........死太监陈宏抽人的力道更大了。

    良久,陈宏过足瘾,气喘吁吁倒在椅子上;张明远也吁吁气喘倒在地上。

    “好,张千户,就依你所言,若事情办砸了,杂家唯你是问。”

    张明远苦笑,他觉得陈宏对自己有偏见,就像自己对所有太监有偏见一样,大家都属于不被理解的一类人。

    “是是是,谨遵公公指令,卑职绝不负众望。”

    徐鹏举等人冷着脸不说话,神情不置可否,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一切仿佛与自己无关,貌似群体性上访事件的解决之道在于二人嬉笑打闹后的共识,抓人也行,拆房子也罢,只要不涉及自己的脸皮,怎么都好说。

    对于其余人的反应,张明远不失望,徐鹏举在考验自己;曹邦辅有心要为自己出头;沈坤没怎么接触过,但看他的神情也有几分怜惜之色,不管怎么说,除了死太监陈宏,大家的节操还没到碎一地的地步。

    陈宏做主,张明远当然得提要求,那就是:请诸位移至内堂屏风观战。

    陈宏冷哼一声,率先

    拂袖而去,徐鹏举、曹邦辅紧随其后。

    张明远识人的本事还行,刚提出要求,沈坤就皱着眉头,担心道:“张千户,事态紧急,你可要稳重啊!”

    张明远笑道:“沈老大人放心,此事源于我,牧马千户所当然职责所在,还请老大人安坐。”

    沈坤还不放心,再次提醒:“张千户,士子不可杀不可辱,你可要善待于他们,若有死伤,老夫也...........哎!”

    张明远感动,一个素味平生之人能如此善意提点,也算是一个好人,可自己又如何能保证善后的结果?身处一个狡诈凶恶环境,张明远怎能独善其身?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老大人过虑了,小子再无知,也不敢肆意而为。”

    沈坤叹息一声,跟着曹邦辅走进屏风后。

    最关键的环节搞定了,张明远决定走一步险棋。

    .........................

    徐鸿华、秦佳文羊癫疯发作似的,迈着嘚瑟的步伐一步三晃,更挺着傲娇的头颅,宛如两只颈椎病发作的黑天鹅走进千户办公室时,二人瞬间低下脑袋,一脸诧异地望着前面,四只大眼球在眼眶里骨碌碌打转到暴凸,稍有不慎就能窜出来的那种..........从此球、眶分离,空洞一生。

    让二人迷茫到怀疑人生的景象,不是五百刀斧手的厉兵秣马,也不是诡辩耆老的严阵以待,更不是色海花香的温柔缠绵。

    办公室大厅尽头,中堂左侧悬挂着一幅字: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张明远和徐渭站在中堂前桌子两边,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对峙,宛如两只凶性大发的人形斗鸡,各用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尽量下俯,两个大脑门用力前伸几成贴面状,怒目呲牙,轰杀互怼之势很霸道,通红而充血的两双大眼珠子相互瞪视着对方,凌厉且逼人的杀人目光足以秒杀一切来犯之敌,室内沉寂,杀机重重。

    徐鸿华、秦佳文面面相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此情此景哪是谈判说理场所,分明是一决生死的角斗士场。

    害怕归害怕,再诡异场景也阻挡不了文化人对卓越才情的狂傲释放。

    于是.........

    徐鸿华、秦佳文忍不住抬头向中堂左侧看去,‘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细细琢磨后,瞳孔逐渐放大,赫然发现这是一幅才情上乘

    的绝佳上联,心痒难耐,忍不住再往中堂右侧看去,居然空空如也?

    二人相视苦笑,心底却愤愤不平,笑话,蔑视读书人吗?挂个上联不给下联,是考验读书人智商?啪啪打脸之势?士可杀绝不可辱,堂堂大明士林学子岂能被你这一副来路不明的上联吓到?

    于是读书人不服输的倔犟油然而生..........

    二人陷入了无尽的.......吾将上下而求索。

    眼光渐渐痴迷涣散,抓耳挠腮,满面通红,大眼珠子凸起效果愈发明显了。

    想出无数条下联,又被追求完美的书生意气一一否定,良久,二人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向那条上联的目光更绝望了。

    或许是二人叹息声音过大,已陷入生死之战边缘的张明远、徐渭二人忽然察觉到空气有微弱凌乱迹象,决定暂停决斗,中场休息,瞪着通红大眼珠子纷纷回头,怒视着鬼祟之人。

    被压迫农奴看到救星似的,张明远、徐渭瞬间化愤怒为悲痛,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鼻子一抽,两行清澈泪珠顺颊而下,哽咽得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令人不忍直视,只要善心未泯之人都会在第一时刻表达出护犊子的急切心情那种。

    张明远、徐渭彻底释放了心灵,转而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指着对联,跳脚大骂。

    “苍天啊!哪个杀才出的上联啊!简直一派胡言,为何要折磨我?杀了我吧!”张明远扬天痛呼。

    “大地啊!此作者文理不通,其心可诛,我,我.......我实在是太难了。”徐渭不甘示弱亦痛呼。

    话音一顿,二人忽然醒悟了什么,猛地推开对方温暖怀抱,怒气冲冲叉起腰泼妇骂街似再次相互猛怼,不死不休的架势很火爆,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张明远,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说完,徐渭猛地冲上前,揪着张明远的衣领,晃啊晃啊...........

    张明远仿佛一枚巨大的不倒翁,被摇得颠三倒四,却又无动于衷,兀自还保持着谜一样的彷徨茫然。

    瞬间,张明远醒悟过来,指着徐渭开始反击:“徐文长,你就是个废物,作的下联简直狗屁不通,还敢妄称才子........”指指身旁的徐鸿华、秦佳文,张明远牙咬切齿道:“我看你还没眼前这二位眉清目秀的文人有才华呢!”

    ..........................

第一百五十六章:诚信切磋

    一般情况下,被人当面夸奖,不外乎熟人、陌生人之分,熟人还会针对你的身份对语言进行糖衣炮弹式的包装,进行诸如拍马屁、明夸暗讽、背后捅刀等阴暗小心理活动,何况陌生人夸奖?更要及时体察对方善恶居心,从甜言蜜语中寻找蛛丝马迹,千万莫热脸贴上冷屁股,遭人贻笑大方。

    张明远,这三个字,对于徐鸿华、秦佳文而言,只是一个代号,今日以前从未谋过面,更不提熟不熟人了,属于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一类人,应该赋予高警惕级别,时刻紧绷一根弦,防止糖衣炮弹轰杀。

    无奈4b青年四种风采迥异性格,完美融合后所爆发的强大逗比威力,促使俩货脑洞大开,一致认为这是对方最无私的赞美,应该予以接受.........

    于是二人比较完美地避开了圣人教导的‘大智若愚’,在‘大愚若智’道路上砥砺前行,永无止境。

    果然,徐鸿华、秦佳文二人‘以拯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内心最柔软部分被触动,彻底忘记了使命所在,在张明远、徐渭刻意渲染的氛围里,秋后蚂蚱似的蹦跶个不停。

    二人面色羞赧,不过傲娇的头颅却无形中拔高了几分,感激地瞅瞅张明远,报以‘英雄所见略同’;再得意地撇撇徐渭,眼神里却是‘智者针锋相对’,讥讽味道很浓,从来都难望其项背,今日居然将其踩在脚下,啪啪打脸,感觉好爽。

    感受着二人火辣辣的讥讽,徐渭羞得满面通红,不甘示弱回敬张明远:“竖子,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以为会做几首破诗就得意忘形,我看鸿华兄的《飞雪》就比你强多了,堪称传世佳文.........”

    徐鸿华楞出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确实作过几首咏雪诗,时间太久远早忘了,没想到居然流传出去,还被江南才子所惦记,也算是一段佳话哈!想到这,不免洋洋得意起来;秦佳文忽然很心塞,大才子打脸风格果然不同凡响,不着痕迹间就让一个苦命人无故躺枪,然后.......狗脸看星星似的盯着徐鸿华,委屈的小表情很迷茫,大才子咏诗就行了,为何还要加一句‘传世佳文’?难道我的名字只配成为一组成语吗?

    徐鸿华更自得了,老腰挺得板直板直,一脸凝重兼期待地看着徐渭。

    文人以才学自傲,以被人奉承自得,自古以来大抵如此。

    装腔拿捏够了,等二人表情基本到位,徐渭才矜

    持地咳嗽一声,郑重整整凌乱的衣衫,眼神中散发出崇拜光芒,深情且摇头晃脑吟道:“一片一片又一片,

    二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片,

    飞入芦花都不见。”

    吟诵完毕,徐渭连声喝彩,忽然神情一滞,似绝望负手看天,眼眶里骤然泛出只有文艺青年才懂的小清新泪花,晶莹而剔透,惆怅懊丧的一塌糊涂。

    张明远也痴了,睁着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扬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式的后悔劲更哀鸣。

    徐渭刚一吟诗,徐鸿华就已经断定此诗不是自己所作,但细细品味后,瞳孔逐渐放大,眼睛也渐渐亮起来,确实传世好诗,文人鸠占鹊巢的小心思一动,反正无主之物...........

    谦和一笑,又矜持咳嗽一声,徐鸿华淡淡道:“徐兄过誉了,区区小才,何足挂齿,小生也是无意偶得,想当初.........”

    徐渭、张明远相视很隐秘地鄙夷一笑,徐渭鄙夷是因为徐鸿华的恬不知耻,张明远却暗暗感叹,能把三百年后乾隆那厮作的诗据为己有,这货脸皮之厚堪比星宿老怪丁春秋,古今罕见,做成城墙绝对能抵挡倭寇三日三夜炮火攻击而不破,大明迂腐书生个个都是夺世奇葩哈!

    心中虽鄙夷的要死,徐渭、张明远还得强忍欲抽人之暴脾气大发,眼冒小星星一脸崇拜地看着徐鸿华瞎逼逼,还不时插话咨询此诗疑难杂症之处,惹得徐鸿华更心痒难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庄重嘴脸一一答疑解惑,二人相视恍然一笑,然后.........发问疑难点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徐鸿华来者不拒,到最后,或许深感大明诗词文化堕落太快,自己有必要挽大厦于将倾,做一个心忧社稷胸怀江山的吹哨人,露出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导师风范,沉痛苦笑,正襟危坐而面含悲戚,接着.......干脆解释起此诗情感出处、立意环境、平仄韵脚、虚实变化、中心思想,最后...........不多时便饱含热泪,完全沉浸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壮怀激昂中,自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徐渭、张明远也眼含热泪,被徐鸿华引导得不亦乐乎,双方因文化理念而产生的争执仇怨也烟消云散,两双有力的大手不自觉握在一起,再深沉点头,互道珍重,被良师引上正道从此迈上振兴大明诗词文化的感激之情表露无遗。

    沉浸在慷慨激昂中的徐鸿华看

    见这温馨一幕,也禁不住点头赞许,两行老泪夺眶而出,深为‘传道授惑解业’贺,更为‘一笑泯恩仇’而大贺。

    三位多愁善感的老愤青形象,终于成功激起秦佳文不忿,朝天很隐秘地翻翻白眼,大家都是文化人好不好?还能要点脸不?我也做了好多好多好诗好不好?凭什么只对他推崇备至,当我秦佳文不存在?

    抱着刷存在感念头,秦佳文也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要放大招,抬头望向中堂上挂着的对联,惊讶道:“咦!此间为何还挂有一条上联,风声雨声声声入耳........”

    声音很突兀更恬燥,摇头晃脑的形象更气人,于是徐鸿华壮怀激烈为之一滞,幽怨的小眼神恨恨剜了秦佳文一眼,笑话,刷存在感也不看时机场合,扰了流传绝学之大计,大明文艺界繁荣发展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奈何他是自己一伙的,也不好过分斥责,只是心中怒火丛生,连带着脸色铁青一片。

    徐渭眼尖,不适时宜补刀,诧异道:“哎呀呀!鸿华兄,这位是?怎不见您引见一二?”

    徐鸿华哼了一声,扭过头,说实话,懒得理秦佳文这枚竖子。

    张明远及时助攻:“哎呀呀!这位仁兄,请莫怪鸿华兄,只因鸿华兄才学过人,沉浸诗词解惑而不可自拔,一时未能引见,还望海涵,不知这位仁兄怎生称呼?好让我等得闻大名呼!”

    书生脸皮再厚,也架不住三人冷嘲热讽,秦佳文自负才学不凡,声名远扬,自认不输徐鸿华,如今天下人只知徐鸿华,而不知秦佳文,不禁羞的满脸通红,重重一哼道:“后学秦佳文。”

    仿佛‘人生若只如初见’,徐渭、张明远惊得如见仙人降世,两张大嘴张的浑圆赛锅盖,配合着猩红的一伸一出大舌头,下巴颏再勒条绳子,妥妥而活生生吊死鬼模样。

    表情很到位,努力没白做,秦佳文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向徐渭、张明远的目光也不那么狠厉了。

    “佳文兄,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文长这里有礼了。”徐渭高声赞扬,虚情那个假意。

    “是啊!早闻佳文兄大才,那也是只闻其名不见真人,今日一见果然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着实是位风流倜傥俊雅文人,‘俊面郎君’的雅号真不是吹的,啧啧。”

    张明远胡邹邹功力更是与日俱增。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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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年前,创世之神耗尽心力而死,只开创了一个并不完善的寰云界,大神殒命空留一指神髓辗转于尘世之间,却被萧雨这个从地球上移魂而来的穿越者唤醒了,更为神奇的是,他的识海之中居然还住着一位神界天尊,指导着萧雨一步步成长起来,经历了无数的险象环生,体会了至亲的生死离别,直至称霸寰云。寰云霸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寰云霸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寰云霸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