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倭患之因
这个时期的倭寇到底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庞大的大明王朝造成影响。
明初时,霸道的太祖朱元璋实在忍受不了这些野东西在自家门口撒野,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兄弟众多,遂派使者找上门去,类似于前世小孩打架‘找家长’的行为。严肃地与其狗主子交涉,这才迫使这些瘪犊子玩意的放肆行为有所收敛。
到了明成祖朱棣大帝时,就更了不得了。在他老人家的英明运作之下,这时期的大明早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部队,到处游弋拜访周边国家,四海之内莫不臣服,蛮荒之地顶礼膜拜。
煌煌大明,朗朗乾坤;华夏盛世,唯我独尊。
这时,擅长‘跪舔强者’的倭贼犊子害怕被爆了鞠,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大明君臣伺候的舒舒服服心满意足,并严格勒令任何敢犯华夏的行为,尤其是尽力控制流民浪人到大明家门口去。因此,倭寇之患在这一时期连肘腋之患都算不上。
但到了明英宗后期,明王朝国力衰退,倭寇之患又起,而且更家严重起来,已渐渐成了明朝的严重隐患。
但是仅仅依靠有限的倭国海盗还不至于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其实当时的倭寇绝大部分都是明朝的沿海居民与来往于明、倭之间的非法商人。《明史》中记述说真正的倭寇大约只有百分之二十至三十,而且都是与明朝人勾结在一起的。
造成这一奇怪现象的真正原因就是明朝自洪武年间实行的海禁政策。
无论怎么说----倭寇,是贯穿整个大明一朝的心腹大患,比之前世的‘独狼’的凶残成性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达到劫掠财富的目的,这些倭贼乘着船只,手持倭刀,大肆入侵华夏东南沿海,杀我百姓、夺我钱财、奸隐掳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赤野千里,饿殍遍野,简直就是前世侵略东亚的翻版。
无数家庭被毁,无数儿女被杀,仅仅源于贪慕华夏的繁盛,这个由四个小岛组成的东瀛国度就是一切罪恶的罪魁祸首。
如果秦始皇大帝在天有灵泉下有知,看着自己万世后,亿兆子孙的生存惨状,定会为自己当年追寻长生不老之执念而向全世界派出寻找长生药材队伍的决定而懊悔,尤其是重用了徐福这个野心家,向东瀛派出了几百善男信女。
也不知道徐福与秦大帝相处时,受到了多大的心灵创伤,反正外出东瀛时情感绝对极其不正常,处于严重心理疾病困扰下,尤其是在人格分裂情形下还要强行交呸繁殖后代,结果产下了个个具备‘享受强者凌辱,而又异常仇视东亚’心理变态综合症的杂种。
也须,当年徐福被秦大帝凌辱过吧?抱着这个执念
郁郁而终,留下了仇视东亚的千年祖训。
一个把狗皮膏药或者‘大郎’牌炊饼当做国旗的国度,以不健康的爱情动作片征服了世界,掏空了精力,虚垮了身体的民族,居然还有气力喊打喊杀,真不知它的信心从何而来?
当然这个民族也不是一无是处,岛国战略纵深狭小的现状点燃了代代统治者的忧患意识,‘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超前思维是历代华夏封建王朝君臣所不能比拟的。甭管说他们是人也罢,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也罢,人家至少拥有世界格局思想,也看到了为后世赢取超规格生存空间的潜在问题,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占据一席之地,而不至于亡国亡种。
反观明清时期,两个夜郎自大的庞然大物,‘禁海’、‘闭关锁国’,只知道闭上眼睛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毫无开拓眼界,毫无对外交流的意识,更不要提争霸世界的思想了。
几百年后,当国外有识之士完成了殖民全世界的壮举,拥有了强大的武力后,突然发现古老的东方还是一片落后落寞。惊喜之下,倾全国之力,不远万里派出几条仅载着几千兵丁的坚船利炮来尝试着敲打一下,同时也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
可没想到,只这么轻轻一击,这个庞然大物便如腐朽的大厦轰然倒塌。
于是,古老的东方便成了一个笑话的存在。
康乾盛世也成了一个笑话。
真应该请明成祖朱棣大帝或成吉思汗大帝给这些眼界狭隘,不成器的君臣们好好上一课,畅谈一下: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们要出去走走。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明朝兵部尚书刘大夏他‘老人家’-----这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儒家伪君子。
想当年,永乐大帝享国后,认识到一味闭关锁国太小家子气了,产生了‘世界那么大,我要出去走走’的想法,于是就有了郑和七下西洋的惊世之举。
基建狂魔般的永乐年间,上万料宝船如下饺子般蜂拥而出;超前的航海科技应运而生,这一时期,大航海思想远超世界诸国。
就以大明航海而论,在当时,这是华夏乃至世界上航海规模最大、船只规模最大(240艘)、海员最多、航行时间最久的海上探险之旅,比欧洲国家所谓的‘大航海’时代早出半个多世纪,也是大明最强盛的直接体现,同时也代表了华夏乃至世界航海技术的顶峰。
‘宝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千人’----多么流弊的一个时代。
然而,永乐大帝仙游之后,英宗即位,伪君子刘大夏偷取并销毁了郑和他老人家花费几十年心血绘制而成的航海技术资料,还美其名曰‘耗损国库
,航海实无益处’。
因此才有了现代历史学家黄仁宇的悲鸣:‘郑和之后再未有派遣舰队之事,船员被遣散,船只任之搁置废烂,航海图被兵部尚书刘大夏焚毁。’。
到了后来,再开海禁时,竟然还要从头再来,但此时,已经被国外撵上了。
哎!刘大喜之流,终明一朝,举目皆是。
就这眼界,就这思维,如何能使大明屹立于世界之林?
国库亏空、技术落后,难道不是海禁所带来的?
反过来说,若能放眼观世界,国力强盛了,何愁倭患之灾?
实在忍不了这些‘矮钟马’的胡作非为,朝廷只需下道旨意:
任一员上将,提一旅之兵,进可覆灭东瀛,退可封锁沿海,小小倭人,安能几成灭顶之灾?
.............
“张公子,这是家母。”大叔微微笑道。
张明远一愣,急忙从深沉的思维中脱离出来,效仿影视作品里晚辈参拜长辈的姿势,向老妇人一抱拳,随即又觉得不太适应,摆出个弯腰鞠躬的姿态,虔诚道:“老奶奶,您好。”
正襟危坐,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一惊,显然不太适应这个年轻人的‘您好’和鞠躬,忙颤巍巍坐直身体,紧紧抓住大叔的衣袖,神情颇为惶恐,说不出一句话。
张明远不由鼻头又一酸,双眼模糊,眼泪差点掉下..........
是啊!生活在乱世,处于与世隔绝的山林中,正遭受倭寇之灾的老妇人,哪见过太大的场面?
张明远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可爱的老妈。
老妈年纪不大,还不到五十岁就提前退了休,过起了惬意的晚年生活,享受起清闲的无业状态。当然,老人家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儿子能早日成婚,抱得孙子。闲暇无事之间,怡弄孙子,尽享天伦之乐。
早上出门打打太极,上午、下午邀几个好闺蜜摆摆长城,晚上回家看看电视,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倭寇,哪怕是前世公认为最可恶的城管在大妈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不敢有半分僭越。
可眼前这位老妇人,空活了九十余岁的高龄,她享受了什么?好不容易把儿子抚养成人,到了该享享清福的年纪,却又碰上了倭寇,对她老人家来说,天伦之乐就是奢侈的存在。
“我想我妈!”
张明远扬天长叹............
“不知令尊何在?可否接过来一同居住?”
“她在一个很遥远且拥有很多快乐的地方。”
张明远无比叹息自己的遭遇。
....................
第八章:生计问题
忽忽悠悠带着一票‘独狼’穿越,作茧自缚的心理上总是有些自作自受般的感慨,尤其是在认命穿越的事实后,张明远决心暂时融入这个时代。
‘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的精辟理论的绝对正确性,决定了‘群穿人生’不能处于杂乱无章的状态,这一群人中必须要有一个发号施令的‘英明领导’,以‘重新穿越回归’思想为指导,坚定‘回归’最高信仰,时刻保持清醒的盛世观念,这样才能在社会主义和封建主义两条截然迥异的意识形态领域道路斗争中,始终占据理性的上风,沿着正确的社会主义康庄大道,引领众人走向更加光辉璀璨的明天。
众人谁最大?
毫无疑问,张明远当仁不让地担起了‘领导’这副沉重的担子。
‘领导’也不好当啊!不光要想事,还要事事想到前面;不光要有统筹全局的能力,还要确保高屋建瓴的‘指示要求’能随时落实下去,这样才能约束下属,形成对下属的威慑力------不然你就是饭桶,很受下属看不起的。
比如,作为‘领导’,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些‘独狼’的关押所在。
头疼半天,秉承着禁锢‘独狼’自由,防止逃跑的理念,张明远深深思虑后决定:关押‘独狼’之所必须密封有效,最好是四面皆无出路。
张明远在认真考量了半山腰的地形后,失望地发现没有一处所在符合自己心目中四面密封的愿望,稍稍思索片刻,决定退而求次,选定了茅屋旁边三面密封的山洞作为关押‘独狼’的暂时场地。
吩咐罕皮押解‘独狼’进入山洞后,又与大叔砍伐了一些树木制成栅栏,堵住了唯一缺口,这才算是有了天罗地网,再也不怕这些畜生逃跑了。
又大发雷霆之怒,展示‘领导’的威严后,严令罕皮作为首任监狱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毕竟,私设刑狱的先例还没开过,不知道在大明会不会属于违法行为?
他并不怕这十几个‘独狼’会反抗逃跑,因为他早就狠狠地接触了这些畜生的下肢肌肉及骨骼处,月余时间,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接下来,‘领导’就要考虑十几号人的‘生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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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老妇人的爱心邀请,张明远住进了茅屋,与大叔同处一室。
夜晚,瑟缩在尚算温暖的茅屋中,张明远辗转反侧..........
穿越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奇葩的存在,尤其还群穿,诚然,他很反感这件事。
张明远根本就没想过如穿越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凭着卓越的见识,超强的战力,在古代随意‘王图霸业’,做个皇帝,当个王爷,最后搏个封妻荫子,衣锦还乡。
其实,张明远更怀疑穿越小说中主人公随随便便就能拥有强大的‘金手指’能力,还说什么穿越到古代后,有领先几百年的卓越见识,可以毫无阻力地在那个时代为所欲为纵横天下,最后功成名就成为一代雄主
在他看来,这都是不切合实际的鬼话。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过去,语言不通、习性不同,若没有良好的机遇,你凭什么就能随随便便遇到皇公贵族?又凭什么就一定能得到贵人的赏识?又凭什么一定能立足于古代?
拥有超前的理念是不假,可你能确保就一定会被古代人认同吗?
说实话,就你那怪异的言谈,被认为疯癫的举止,自穿越之日起,肯定早就落入了封建统治者们的耳目,早就被视为异类了,不理会你还好,若是想找你麻烦,任凭你全身上下长满嘴巴,也架不住古代人收拾你的决然之心。
携拥现代思想欲对抗万恶的封建社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无稽之谈。
这些老掉牙、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个神话传说而已。
比如现在,你很流弊,见识也很卓越,却寄身于贫下农户篱下,连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难道还想着出将入相,建功立业?毫不客气的说,穿越至今,整个大明,也就认识这个贫下老农----与权贵根本挂不上任何勾连。
总要吃饭吧!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因此,目前最靠谱的想法是:如何养活这十几人?如何防止他们逃跑?...........以及如何寻找雷雨天气?再如何装逼海扁这些‘独狼’,在打破老天爷惩罚装逼行为的最高忍耐度后,一声炸雷,再次回到盛世?
相比在这遥不可及的王图霸业梦想----老妈,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痛苦,焦虑充斥着大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大明的夜晚太黑了,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最贴切不过,虽然与前世的灯红酒绿没法比较,但它却有着前世所没有的宁静安详。
没有了光污染的世界,这绝对是一个令人煎熬的夜晚,
满天星星也比前世更加夺目璀璨,这也是一个无任何污染的时代。
仰望着星空,张明远苦笑连连,他做噩梦都想不到,曾经光彩荣耀的特战精英居然沦落成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乞丐。
..............
难以入睡,索性坐起身,摇醒酣睡的大叔,畅想一下美好的未来也是好的。
“大叔......咳咳咳,我们这十几号人可能要在您这住一段时间了,这个吃饭问题貌似有点头疼........”张明远很难为情,吞吞吐吐的言谈中包裹着无尽的难堪。军旅生涯,往往都由炊事班做饭,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伸手,谁考虑过这些芝麻小事?
大叔给他一个洒脱的后背,头也不回道:“作为朴实的老汉,虽然我也很发愁,但总不能赶你们走吧?”
“不过,你们十几个人一顿饭就能吃掉我半个月的粮食,也算是个大问题......哎!”大叔心不甘情不愿又补充一句。
张明远羞意满满:“...........”
有点羞羞.........此情此
景,怎一个羞字了得?
张明远岂能不知大叔家的基本情况?自入住以来,张明远就对大叔家的情况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是一个连前世贫困山村生活水平都达不到的家庭,指望他根本就不可能,再说张明远原本就没打算指望他。
身为‘领导’,要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独特思维,以及毒辣的眼界。
“大叔.......咳咳,你们这里有没有诸如土豪、劣绅之类的地主人家?”张明远眼界极高,准确指向问题症结所在。
大叔后背轻微抖了一下,诧异道:“你要干嘛?”
张明远眺望星空,面含坚毅之色,语气正义感十足:“打土豪抢劣绅,逗地主分粮食。”
大叔腾地一声翻过身,借着月色瞪视他半晌,惊愕的眼神中闪烁着丝丝怜悯的味道,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小伙子,睡吧!”
“为什么?”张明远很不服气,印象中贫下中农应该深恨地主才对啊!
“你想多了,自从有了倭寇,这些地主的光景还不如我呢!”大叔语气很平静,怜悯之色更甚:“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确认过的很熟悉的鄙夷眼神.........
张明远握紧拳头:“........”
张明远彻底无语了,没想到几千年来作威作福的地主劣绅们也有如此悲催的时刻,生活在这个时代,有钱有地也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比大明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但要说挣钱养家,擅长打杀的张明远自问也没这个能力。
..........
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中夹杂着稍许的尴尬。
良久..........
“有了。”大叔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褶皱的脑门,大声笑道:“咱们这座山上啊,有一样宝贝,可以拿来换钱,只是.....它喜欢长在悬崖幽谷里,寻常人根本没法采摘到...........”
毫不客气打断他,张明远眼前一亮:“什么东西?怎么换钱?”
“杨梅.....”大叔冲他翻翻白眼,又轻轻抚了抚胡须,若有所思道:“........这杨梅有生津止渴、辅助消化之功能,在宁波府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中很受欢迎,在本县就设有收购处。只是采摘之路太过于凶险,若不是走投无路,根本每人愿意去干。”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杨梅来。’张明远突然想到了这句千古绝句。
还想到一句:‘朱门杨梅臭,路有冻死骨。’
沉默..........
大叔见他久久无语,以为他产生畏难心理,轻轻一叹:“哎!年轻人,知难而退............”
“大叔我只是在想,他们需不需要招一个会采摘杨梅的入赘女婿?比如说我。”
大叔:“............”
...............
第九章:再论生计
天还不亮,大叔就早早下床了,他要养家糊口。
张明远要随他进山,去寻找那传说中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中的杨梅果子。
其实,昨晚大叔也提出了请他帮忙料理庄稼自给自足的构想,但拿惯了武器的特战精英怎能屈身于田野庄稼地中?这太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了。再说,农时历法又不了解,稼穑耕种全然不懂,与其整日耕田种菜,还不如狠下心来去悬崖峭壁间搏一搏出路,毕竟,这个来钱快,又不用流汗,顶多可能会出点血。
大叔却不以为然,作为自幼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农家人,对山中的险恶早已了熟于心,当然也对张明远的沸腾热血泼了不少冷水,但仍旧无法说服他,只好带着他进山,希望待他见到了悬崖能勒住蠢蠢欲动的马蹄。
崎岖不堪、荆棘满布的小道,伴着大叔的碎碎叨叨、婆婆妈妈,张明远忍了一路。
这位大叔道德底线确实是高,但就是有点碎碎叨叨。
说实话,真不愿意和他相处。
................
豪言壮志归豪言壮志,万事小心还是必须的。
张明远不是没考虑过徐徐渐进较为稳妥的办法,只是回归问题太过于迫在眉睫,在充分对比目前的尴尬处境后,张明远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信心满满地说出要到悬崖峭壁上采摘杨梅果的豪言壮志后,大叔的兴趣也被彻底勾了出来,像一只闻到香味的苍蝇,死死粘着他,甩都甩不掉。
看笑话的人一定要跟在背后,张明远当然无法拒绝,只是心中加紧盘算如何能在最大限度保持住自己的光辉形象情况下,安然无恙地摘下更多的果子。
“嘿嘿.......”
今日,一定要让这位说自己不行的大叔见识一下什么是前世特种兵。
..............
到达据说长着杨梅果子的悬崖边时已近午时,张明远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形.........
“....咳咳。”没来由的几声咳嗽,使张明远迅速调整到醉心于祖国大好河山的高亢中:“........嗯,大叔你看,此地风景优美,果然是一副世外桃源景象啊!近处鸟语花香,远处莺莺燕燕,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隐世所在,若能在此处生活,当真不负大好年华,呵呵,哈哈..........”
仰天长啸过后,张明远负手而立,摆出一副世外高人遗世独立的尊容,颦着眉,作沉思状,似乎沉浸在莺歌燕舞,桃红柳绿中无法自拔......
山风袭来,吹动麻衣葛布,丝丝缕缕任其挥洒飘扬.......
绝顶凌风的画面很唯美。
于是,张明远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大叔挑挑眉,腮帮狠狠抽了几下,傻眉楞眼的附和很是动情:“公子明鉴,景色确实无限美好,果真是个宜人之居的所在哈!”
话锋一转,大叔话语中意味深长:“张公子,请往身后看........”
“哎........”张明远头也不回,很随意地挥挥手,似乎对大叔的不解风情很嫌
弃似的,往山下挪了挪脚步,遥指远方,很痛心的样子道:“......如此大好河山,岂能容倭寇肆意侵略?吾辈有志发奋苦,驱逐倭鬼在今朝,小子虽然不才,也甘愿做抗倭之急先锋。”
大叔嗫眼神很复杂,嗫喻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身后没有人助攻附和,张明远意兴阑珊,决定提醒一下大叔:“此情此景,不知大叔作何感想?”
大叔眨眨眼,长叹一声,悲戚道:“哎!抗倭是重要,似乎....咳咳,杨梅同样重要吧?张公子......”
大叔眼尖,分明看到对面异世高人的肩膀微微颤动了几下......
“大叔,不知从此到县城还有多少距离?”张明远答非所问,往山下挪动脚步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
“不远,不远,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到。”大叔似乎明悟到了什么,语气更加欢快了,呵呵一笑道:“公子,你慢慢采,不会耽误我们交易果子的,呵呵。”
呵呵..........不绝于耳。
“哦........”张明远断然止住脚步,扭过头来,神色宝相庄严:“.......咳咳,大叔,其实我一直觉得您说的很对,也对您的远见卓识很佩服,用一句古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您吃的盐确实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吃的米饭还多。”
大叔似乎明悟得更多了,黑脸上的褶皱快要拧成乱麻的瞬间,立即恢复常态,绷着脸,断然脸色一黯,抬头望向远方:“说实话,自从倭寇入侵开始,我已好久没吃到米饭了。”
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白了张明远一眼,很励志道:“哎!老了,哪像你们年轻人啊!精力无比充沛,就拿你现在敢于勇攀高峰采摘杨梅来说,我可想都不敢想哦!”
呆呆地望向远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不过在缅怀当年时,还不忘偷眼瞅瞅张明远这位勇士。
“咳咳,大...叔,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您刚才泼我的冷水很有用,我那激情四射的热火已被您彻底浇灭了,我决定悬崖勒马,不......采杨梅了。”张明远第六感很强,感应到了大叔的斜瞅瞅。
正遥想当年之勇,沉浸在往事中的大叔,冷不丁听见他这一番丧气话,顿时一愣,接着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放大,紫红慢慢胀满脸庞,一张大口由轻抿到半张,再到圆张,最后终于噗呲一笑,继而转换成了..........
“.....咳咳咳....哈哈哈。”
张明远忍住被强烈鄙视加蔑视再加嘲笑的无力痛楚,脸色涨的通红,瞬间转为黝黑,突然,心中一狠。
“大叔,您等着!”
“.....咳咳咳....哈哈哈。”
已下决然之心的张明远朝悬崖边靠近了几分,只是步伐有些小而已.........
“.....咳咳咳....哈哈哈。”大叔强撑着笑得前仰后倒的老腰,快步走上,轻扯了一下张明远的衣袖,拱手抱拳,无比正色中夹杂着欢快:“.....咳咳咳,哈....呵呵........
.张公子,给老汉个面子.......呵呵”
张明远头也不回:“大叔,不够真诚。”
“张公子,众生平等,请放过悬崖上那些尚未熟透的果子吧!”
止步、回头、抱拳、躬身........张明远一气呵成。
“难得大叔一片怜悯之心,小子代这些可怜生灵谢过大叔。”
“.....咳咳咳....哈哈哈。”大叔挤眉弄眼得很辛苦。
大叔脸色紫红......黑红......
“张公子,这个台阶还行?”
张明远:“............”
...............
难不成丢了杀猪刀,还吃不上猪肉了?
悬崖峭壁上采摘杨梅果确实是一个来钱快的生意,但跟小命相比,张明远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毕竟,对于心怀回归大计的他来说,前者代价实在太高了。
谁能想到,明朝的悬崖太尼玛高了。
因此,张明远决定采取比较文雅的方式解决生计问题,他可犯不着为了‘独狼’的吃饭问题铤而走险。
在问过大叔县城位置后,他决定去县城走走,试试能不能凭着自己多于明朝人几百年的见识混口饭吃。
尤其是刚被大叔一顿讽刺嘲笑,心中打定主意要捞回面子,让鼠目寸光的大叔见识见识优雅的挣钱方式可比铤而走险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大叔当然也被他的优雅挣钱方式打动了,好奇心瞬间爆棚,硬要跟随他进城走一趟。
其实,张明远也无优雅挣钱的良策,只是想去碰碰运气,对于他的坚持,也只能无奈地表示同意。
...............
由于没在悬崖边耽搁多少时间,赶到县城时,仅仅午时三刻,还有时间考察市场,罗列赚钱项目。
县城不大,可能因为倭寇常年来袭的原因吧,显得有些破旧不堪,但总体上不影响络绎不绝来回买卖的百姓。
穿过县城,就来到了位于县城中心的集市上,总算见到了热闹的地方了,商人、百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色商品花花绿绿,琳琅满目,使人应接不暇。
也有一些从海外走私过来的小商品更受人欢迎,这些严格贴近当地生活实际的小商品,一经投放市场,便立即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对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小玩意都产生了好奇。经过内心深处无数次的思索考量,在与本地毫无特色的货物的性价比对比后,立即对这些神秘的玩意充满了期待,没过多久,便被这些物美价廉的商品折服,更对它们产生了浓浓的购买**。一时间,呼朋唤友、邀亲携子从四面八方赶来,将这些新奇的摊位围个里三层、外三层,完全水泄不通,不多时,便销售一空。
场面之热闹,百姓之疯狂,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张明远也震惊不已。
怪不得倭寇年年来袭?我大明沿海城市还是很富庶的。
无货无物,怎么交易?难不成又要被大叔嘲笑一番,然后无功而返?
................
第十章:小赚一笔
街角传来阵阵喧闹声,无数百姓蜂拥而去.......
张明远心中一动,沉吟片刻,然后走向一处售卖家用厨具的小摊旁,与摊主交谈一番后,面色慈祥的摊主大爷毫不犹豫地借给了他一根铁勺、一个铜盆,当然还有不少的借用费用----半两银子。
而后,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捡了几块石头,在地上画上几条分割线,圈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空地。
大叔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兴致勃勃地忙碌着,好奇心骤然迸发............
张明远深吸一口冷气,稳了稳有些慌乱的心神,走上场地中央站定,嘴巴刚张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
说实话,这门千年的国粹还真没玩过。
不禁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抬头看了一眼大叔,见他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一副十分欠揍且很老**丝的表情,心中一横..........
锵,锵,锵............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看一看,瞧一瞧,您的时间误不了;听一听,站一站,包您还想看一看..........”
.......咳咳咳...呵呵呵,倒霉模样的大叔先是淡定地震惊了一下,终于还是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不过还好,来往的行人算是被吸引了几个。
锵,锵,锵............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看一看,瞧一瞧,您的时间误不了;听一听,站一站,包您还想看一看..........”
..................
若想玩好国粹,首先脸皮要厚。
经历了最初的心虚后,张明远淡定了许多,吆喝声更加高亢了。
“正宗少林功夫大奉送喽!五文钱一看哦!五文钱不算多,买不了房子,买不了车,旅游到不了莫斯科。”
调皮诙谐的语句加上铿锵有力的敲盆声终于吸引了大批行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个小小的场地围了水泄不通。
百姓踮脚张望,议论纷纷。
“什么是莫斯科?”
“好像是一个地方。”
“估计又是严嵩那混蛋搞得名堂。”人群中一张正义的脸庞将这项传承了几千年的国粹成功嫁祸给了严阁老。
于是,议论声更多了。
.........
议论声越来越多,给张明远增强了极大信心,走场、串场、吆喝.........各种动作娴熟无比,仿佛生来就有这份天赋似的。
脸皮厚好处就是多,张明远无限感慨。
旁边大叔却懵了,愈发惊奇地望着张明远,皴黑的褶皱没了,嘴巴张得如铜盆,铜铃般的大眼直勾勾盯着他,仿佛他是个怪物似的。
锵,锵,锵............
“武术套路多,子龙敢战长坂
坡;
功夫就是真,灭倭还需戚将军;
武功就是强,打得倭寇要喊娘;
...........”
好,好,好........
张明远套路极多,脸皮增厚之余,顺势在场上翻了几个跟头,引来又一片喝彩声。
“情深深,雨蒙蒙,学好武功好威风;
打倭寇、杀倭贼,咱们还要让他没。
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喽!
...............”
“好,说得好。”参差不齐的叫好声不时传来,接着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不少百姓兴奋得双掌都拍红了。
锵,锵,锵............
‘啪啪......’
铜钱砸地声不断响起,不一会,地上堆了浅浅一层的嘉靖通宝。
大叔彻底震惊了,他是清楚张明远底细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出口成章的能力,更恐怖的是还能从拔一毛就敢跟你喝血的老百姓身上拔毛........尤其是很舒爽地被拔毛。
张明远狠狠瞪了他一下,心有灵犀的大叔赶忙擦了擦手,喜滋滋地走上前捡拾起地上的铜钱,说实话,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绝对是一笔巨款。
当然,张明远也没想到会有这样轻松的结果,不由信心大增.......
锵,锵,锵............
“少林功夫好,打得倭寇赶紧跑;
少林功夫妙,打得倭寇呱呱叫。
少林功夫就是强,吓得倭寇喊爹娘
少林功夫怎么样,我来给您打个样。”
‘啪啪......’地上的铜钱更多了.......
碎碎叨叨半天,也没见真功夫演示,终于有人安耐不住,大喊道:“敲锣的小子,别光说不练啊?”
“是啊?说得挺好。”
“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
“小伙子模样挺周正,不会是个骗子吧?”
“肯定又是和严嵩那混蛋一样是个混蛋。”人群中,还是那张正义的脸庞将张明远与严嵩成功地划列为一大一小俩混蛋。
........
光说不练假把式,张明远的无所作为已引起了百姓的不满。
刚捡拾完铜钱的大叔不怀好意地望着他,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似乎要看他出丑........
张明远最看不惯这老**丝嘲笑般的模样,遂走到场中站定,抱拳躬身:“今日就给大伙演一出少林绝学----‘醉凤拳’。”
说实话,他哪会什么少林拳术,只不过是将在特种部队学到的拳术冠以少林拳名现学现卖罢了。
走上场中,摆开架势............
但见场中:
拳影盘旋飞舞,拳风招招进逼,宛如下山猛虎,又似深海蛟龙;长袖飘飘,冷若御风;招式老道,一沾即走
;当真似一凤鸟翩翩起舞,蹁跹不定。
真是应了:如下山之猛虎,腾挪翻越尽显王者风采;似离海之蛟龙,翻江倒海演绎霸王风流。
完全是实战化拳术,招招致人死地的拳术。
演毕收拳,再抱拳相谢.............
沉默,人群中长时间沉默.........
好!
突然,一声嘶竭力的呼喊震醒了惊愕良久的人群。
好,好,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非凡的掌声和喝彩声,同时也伴着‘砰砰....’的铜钱砸地声.............
明朝百姓哪见过这些化繁为简,招招能致人死地的拳术,对比大明卫所军队那华而不实的技击之术,这才是可真正上阵杀倭寇的招数。
所以,掌声、喝彩声不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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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大叔递来的铜钱,初步估略大约有十几贯铜钱后,张明远笑得很开森,仿佛严寒的冬日,盛开在郊外寒风中的一朵梅花,娇艳可爱。
大叔却不淡定了,满布皱纹的老脸充斥着不可思议,铜盆大得嘴巴一开一合,半天合不拢。
张明远终于倒出了心中被他鄙夷多时的闷气,朝他嘻嘻一笑,随即面含严肃正色之情..........
“大叔,您有没有对自己上午不怀好意的笑声充满愧疚感?更有没有在内心深处生出丝丝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感觉?嗯,应该是全体投地......有没有?有没有?”张明远连续装逼,无情地摧残大叔那颗老而**丝的玻璃心。
大叔很无语:“............”
张明远见他被无语了,也无暇考究是否被镇住了?故意顿了顿,双手大幅度并夸张地朝后狠狠一拢,猛地挺了挺胸膛,脑袋倾斜45度角,给双眼一个睥睨天下的姿势,装逼地摇摇头,语气中贱贱的味道很浓:“哎!人生得意须尽欢,一日看尽长安花。为什么我这么有才呢?”
突然,挺直身躯,右脚使劲往下一砸,随即头部缓缓左摆,同时双臂自身躯两侧向外缓缓伸出.......伴着话语:“匡..扶....”;双手在空中挽了个花.....“正...义.....”;随即右手上,左手下,稳住脑袋,摆出个勇往直前的姿势定住....“....是使命...”;
而后,双手下垂,在胸前稍稍交叉......“赚..个....”,再后,左手继续向上,右手继续向下........“..........小..钱....”,最后,左手上,右手下,摆正脑袋,目视前方,定住....,“我...最...拿...手”。
大叔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番眼花缭乱的骚贱操作手法,嘴巴更加合不上了,一条清澈的流水自嘴角缓缓流下,宛如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
第十一章:回归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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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明远摆好姿势后,大叔猛地惊醒,大袖往嘴上一抹,飞流而下的液体瞬间被止住,又擦试了一下嘴角,终于合上了嘴巴。
张明远很嫌弃的眨眨眼,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讲究卫生吗?衣服被擦得脏兮兮的,真恶心。
今后必须与这个老**丝保持距离,念及所想,脚下不由向后挪到了安全距离。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大叔忽然觉得脚很痒,内心深处遏制不住地产生一种想踹他几脚而后快的魔鬼冲动,但终于看在嘉靖通宝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次。气也消了一大半,神情有些落寞,轻轻叹了一口,反正很欠抽的样子。
“诗都念错喽!”大叔孺子不可教也的韵味很浓:“应该是:人生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张明远一愣,顿时产生一种辛苦多时的完美作品不被世人认同般的苍凉感,哭丧道:“大叔,我这么努力的赚钱,难道您老人家就不能稍稍夸赞我一下?哪怕您老不在言语上赞美,至少也应该在面部表情上摆出丝丝的崇拜之意吧?”
摆了良久睥睨天下的嘚瑟姿势,只换来了大叔对装逼诗句的正确纠正,张明远只觉全身真气一泄,伟岸的身姿瞬间佝偻了许多,哭笑不得的脸上隐藏着咬牙切齿般的怨气,对大叔的不解风情很是无奈。
“满招损,谦得益。我老人家有提点后辈不可得意忘形之责任。”
大叔轻抚胡须,淡淡一笑,摇头晃脑得很欠抽。
张明远:“............”
张明远不由想起一条千古不变的名言:你大爷就是你大爷,用在这里就是-----你大叔果然是你大叔,毫无违和感。
大叔不动声色间,已完成了无形且完美无瑕的嘲讽,令人防不胜防,还找不出一丝丝破绽。
张明远打定主意,今后要离他远远的,最好近在咫尺而不相见,因为在他面前,根本刷不到哪怕丝丝的存在感。
不过还好,抛去借贷费用,还有不少铜钱,足够十几个人支出一阵子了。
张明远抱着辛苦钱着实乐了好一阵,美好的心情突然又被打断.....
“给我工钱。”大叔露出无耻的嘴脸。
“为什么?”张明远紧紧捂住钱袋,正义凛然。
“给老母卖肉,哎!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大叔面色悲戚,终于露出在张明远看来不属于欠抽行列的表情。
‘啪’的一声,张明远将钱袋拍在大叔手上,决然而然道:“多买点。”
一滴清澈的泪水倏忽飘下,又无声地钻进脚下土地中。
张明远哭了。
若是自己的老妈也吃不上肉,张明远宁可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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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炊烟又在半山腰上袅袅升起,向上飘散着又斜斜地插入云霄,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着围着它来回盘旋,‘扑棱
扑棱.....’的翅膀显得那么强壮有力,时不时扇起的劲风将它打散,幻化出数道烟雾,向四周飘散..........
地上简易灶台上的地锅里炖着几只肥鸡,散发着阵阵的氤瀂香气,飘洒在草屋四周,引得豢养的老狗不时发出兴奋而又悲催的吠叫声,无奈地围着定身桩焦急地来回打转。
宛如过年气息,大叔和老妇人来回奔走忙碌着,脸上都挂着欢天喜地的笑容,不时相互调侃几句,就像常年拌嘴的一对老夫妻,温馨而惬意。
看着眼前暖心的一幕,张明远觉得今日的所作所为均是值得的,对于大叔一整天的似有似无的无情嘲讽,也如烟云飘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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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罕皮围坐在破旧的木质饭桌旁,静静等待二位老人家的酒肉伺候。
解决了众人的吃饭问题,张明远很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而兴奋,敲敲桌子,唤醒沉思中的另一个年轻的**丝,语气很真诚,期盼对方能给予自己的真诚一个完美且坚定的回复。
“罕皮,作为一个华夏通,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张明远遥望着山洞淡淡道。
罕皮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子,让肥鸡的香气灌满鼻孔,咧嘴一笑:“怎么说呢?我倒觉得这里挺好的。”
张明远心中岔岔不平,深为对方没有明悟‘领导’的高屋建瓴而怒气冲天:“你大爷的,你不是很想回去吗?还因为听说这里很乱,还晕倒过吗?”
罕皮明亮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叹气道:“难道还比富尔乱吗?”
语气逐渐转为哭丧:“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我宁愿死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也不愿死在狂沙漫天,内乱不止的地方。”
张明远一愣,完全没想到罕皮的思维转变得如此之快,不过很快就领悟出他的悲戚,这是一个对自己国家彻底失望的苦命人,难怪他有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不甘心地放弃‘领导’架子,张明远谆谆善诱:“如果我们回去了,我可以帮忙让你加入华夏国籍,让你过一辈子和平的生活。”
罕皮原本无光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不过很可惜没持续多久,随即又暗淡下来,眼神透出若有所思,语调也凄惨绝望:“好是好,可是我们怎么回去呢?”
“我们是被雷劈来的,可以再试一次啊!”张明远见寥寥数语已勾起了他的希望,忙趁热打铁。
罕皮不再犹豫,觉得有责任打消老大不切实际的疯狂念头,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他,可眼中却来回幻化着各种略带嘲讽且同情的复杂神色,痛心道:“老大,你知道人的一生中被闪电击中的概率是多少吗?”
没错,这正是被明朝大叔施展了一整天的鄙夷眼神,绝对确认过。突然有些抓狂..........
张明远突然想干掉这个年轻**丝:“.........”
见老大木然无反应,罕皮遥望蓝天,加紧普及科学文化的力度,酷酷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嘚瑟:“........是六千
万分之一的概率耶。”
还‘耶’?张明远恨得牙痒痒,最见不得罕皮那酷酷般的嘚瑟,觉得他侵犯了自己的专利,话锋一转,语气有点阴冷。
“你不是说‘装逼遭雷劈’?”
罕皮目不斜视,主动过滤掉老大的威胁,眼中鄙夷、同情、蔑视、小觑......之色愈来愈盛,同情道:“老大,那只是一个传说。”
张明远的压槽渗出了血,好痒:“.........”
张明远很恼怒,被老**丝讥讽了一天,又被年轻**丝再次讥讽,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到的自认完美无暇的回归策略就这样被罕皮无情地否定了,重新穿越之梦想也被击得粉碎。
其实,张明远何尝不知道‘装逼遭雷劈’然后重新穿越的想法极其不靠谱,冥冥之中也觉得这有点饮鸩止渴的荒唐,可这是唯一的穿越‘稻草’,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之一的概率他也要尝试。
因为,比起这里的乱世,他更想他妈。
亲情这个东西,就是跨越时空也隔断不了。
一个外国的傻缺儿,他懂个屁。
张明远再次觉得被无情嘲讽,而且是被一个没有任何素质、文凭的傻缺二货,就像一整天都不怎么言语但时刻将这种不友善的嘲讽挂在脸上的明朝大叔,双拳不由紧握,脸色阴晴不定,且逐渐涌上羞云,漫漫地转为红色..暗红..紫色..紫红...最后终于转为黑紫......
“那你还说什么‘装逼遭雷劈’?”张明远大声的咆哮显得苍白无力。
罕皮被吓了一跳,抽搐着身躯,皴黑邋遢秒变成清新、萌萌哒,无辜........委屈瞬间涌上脸庞,若不是顾及‘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威力,估计两行清泪能被生生挤出来.......
“老大,那不是‘六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下突遭雷劈,极度惊恐之下产生的一种自我安慰式的调侃吗?”罕皮哭丧得很无辜,也为老大的不学无术而悲哀,奋起反抗,悠悠而绝情道:“装纯还遭人轮呢,我怎么没感觉?”
张明远:“...........”
忍不住了,身为特战精英的张明远坚信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噼里啪啦...........’
无影手,无影脚纷至杳来.......
“被人‘抡’应验了吧?”张明远怒不可竭。
“滚,做饭去。”
鼻青脸肿的罕皮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难道真的‘装纯遭人轮’?”
罕皮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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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得极其香甜,吃惯了速成鸡肉的前世人,对天然无公害的鸡肉没有任何抵抗力,赞不绝口之言不绝于耳。
罕皮早就忘记了张明远的粗鲁,比起鼻青脸肿,美味更让他忘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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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再论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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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朵颐后,心满意足的罕皮拿起小凳往张明远身边凑了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萌萌的**丝韵味,声音细若游丝:“老大,我听说只有恶贯满盈的罪人才会被雷劈死的哦!”
张明远冷冷地看着他,刚挨了一顿拳脚,一转眼功夫就忘了干干净净,难道还要重新接上‘装逼遭雷劈’这个悲催的话题,难道他就不怕再装纯遭人‘抡’吗?
无比皮实且忘性大的家伙,怪不得在富尔镇混得两面不讨好。
张明远想不通,外国怎么尽出如此奇葩男?尤其是热带沙漠气候地区。
“说重点。”张明远眼睛很辣,扭头到一边。
“老大,你看哦!被劈了二十二人,只有我们十七人活着。”罕皮咧嘴一笑,一脸谄媚道:“这不能说明一个无比清晰的事实吗?”
他指望老大能悟出点什么来,望着老大,满怀期待的神色很盛。
张明远头有些大,实在搞不懂这个奇葩二货到底要干嘛?
大叔终于不留情面地露出了确认过的鄙夷眼神,嗫喻着嘴唇,蠢蠢欲动.......
张明远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意思是:老**丝,就你懂?
大叔不说话了,但眼中鄙夷神色更胜,还有幸灾乐祸的神情........
张明远很无奈,为什么我就猜透这个二货的意思呢,难道我真的变笨了?装作镇定,深吸一口气,这个场子必须在二货罕皮身上找回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张明远悠闲地捋起袖子,露出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它吹了口气,气定神闲道:“中心思想?”
张明远很早就认同在强悍武力面前‘言简意赅’的重要性。
早就品尝过这个东西巨大威力的罕皮,再也不敢托大,‘腾’的一声坐直身体,不假思索,如竹筒倒豆子般,稀里哗啦全倒了出来:“老大,山.......洞里那十几个人都是我的邻居,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说干过什么坏事,顶多也是行为不端,况且雷只劈死五个人,说明我们都算是好人,至少不是恶贯满盈的人......”
“哼!”张明远重重哼了一声,完美掩饰了自己的难堪。
“当然,您绝对是个大好人。”罕皮很无辜,终于硬着头皮说出最后一句话。
张明远还是没明白,抓耳挠腮,很气急败坏:“.............”
“老大,还有十五个人没吃饭呢?”罕皮彻底疯了。
“我去,光顾着吃饭了,没想到还有十五张嗷嗷待哺的畜生呢!”
张明远恍然,须发皆张:“你怎么不早说?”
“老大,鸡肉太好吃了。”罕皮很自觉地遮住了老大学识不足上的一点点瑕疵。
张明远:“...........”
“罚你进山采果子。”
“嗯!”
.............
“学历不低,头脑也没问题,为什么罕皮这么简单的暗示都悟不出来,难道穿越限制了我的思维发展?”
张明远深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自我肺腑中无法自拔。
.................
沿海地带雨水充沛,正是多雨的季节。
也许进入了‘梅雨’季节了吧?
柔柔如丝的雨水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万物身上,又浅浅地亲吻着被润泽的生灵,显得那么甜蜜,正如情人之间的缠绵无间,悱恻连连。
不知从哪里飘来阵阵的青烟,毫无顾忌地笼罩在山林中,灰蒙蒙如一股雾霾,显得阴沉沉的,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似的,令人心中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异常彷徨般的压抑感。
张明远无所事
事......
连日来的街头卖艺行为令他索然无味,这绝不是他的人生理想,他应该手持利器辗转在不同的凶恶战场上,实现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宗旨。他怀念这种热血沸腾、铁血勇往的生活,而不是日复一日的清汤寡水。
负手站在林间小道上,忧思而惆怅,萧瑟而乏味,有一种恍然无助的感觉。
张明远不得不加紧思考着人生中较为压抑的话题:
...........
到底需不需要再被雷劈一下?
成功率有多大?
会不会被劈死?
能不能劈回去?
劈回去还能不能回到特定时刻?
如果劈错时间了,岂不是又是另外一种穿越?
岂不是还要重新来过?
万一被劈回原始社会怎么办?
当个类人猿王?
.................
疯狂而细腻的想法不断涌现在脑海中,仿佛蚊蝇般嗡嗡乱鸣,挥之不去,欲停止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却又止不住。
“真是烦人啊!”
颇为烦恼地提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头,抬头看着身旁翠绿的树叶,信手摘下一枝来,突然心中一动:“‘蝴蝶效应’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穿越回古代后,哪怕一个细微的举动也会改变历史,我这些天早已经做过无数动作了,大大小小的都有,也不知真的会不会改变历史?”
如果真的因为这些细微动作改变了历史..........比如,刚才攀下了一根树枝,肯定会影响到某个动物的食物,而这个动物又会因为这个食物而产生了不同的历史轨迹,进而影响某个人类的举动,进而影响..........
我去,太可怕了。
就算回归了,还是我原来的社会吗?
儿子穿越回去,杀死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还有这个儿子?
不敢想了,这绝对是个无解的伪命题。
愁绪越积越多,令人挥之不尽...........
............
‘咔嚓.......’几声炸雷..........
把正愁思万分的张明远惊得打了一个哆嗦,激动、犹豫、彷徨....随之而来。
.................
此时,身后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细碎的脚步声,罕皮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大概不敢打断他的愁思吧?一声不吭。
..........
“罕皮,你看这景色多么美好啊!清脆碧绿、鸟语虫鸣,简直就是一处构勒欲出的水墨山水画,你看.............”
罕皮嗫喻着黑嘴唇,他有些不明白,老大的耳朵聋了吗?或是塞满了驴毛?还是脑子坏了?
考量半天,虽然同处一个蓝天下,但罕皮还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老大有关天气预报的事实,终于很不厚道地开了口:“老大,打雷了,好像很大的样子哦!”
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融入江南水乡温柔帐中的原本生活在沙漠气候地带早已具备一身粗犷风格的皴黑大汉竟养成了一种黏黏叽叽的清新性格,言谈举止中经常会出现一种令人十分抓狂且惊悚的感觉。
张明远十分讨厌他这种做派,当然......此时,更讨厌他的不解风情。
“春雨贵于油,润泽天下物。青青河边草,淡淡池塘柳。”张明远决定无视罕皮,遥看烟柳,诗兴大发。
“好诗。”罕皮冷不丁拍手相贺。
张明远顿时松了一口,这二货终于开窍了,看来今后要善待于他.........
罕皮放下双手,又一脸懵逼地
望着他,嘴角在无声地蠕动......
你大爷,张明远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
“老大,打雷了哦!很大的样子,赶紧装逼哦!遭雷劈的几率会很大哦!”
果然...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张明远很烦躁,牙根又很痒.....双手、双脚更痒,心中刚升起的丝丝要善待他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奈而沮丧:“罕皮,你说,在你身上装逼会有一样的效果吗?”
罕皮猛地后退半步,萌萌哒的惊恐瞬间涌上脸庞,哭丧道:“老大,我是好人噢!雷劈的是坏人耶!山洞里有哦!”
尼玛,噢耶哦!-----很熟悉的某种光碟上的声音,张明远突然很怀疑富尔人民的穷困是装出来的。
“你不是说过他们也是好人吗?”张明远无声无息,面目狰狞。
罕皮欲哭但无泪,显然对自己曾经的嘴欠而后悔,默然片刻,丧气道:“他们只能算是不好不坏的人。”
张明远止住脚步,若有所思道:“罕皮,既然他们也不算恶人,为什么还要在他们身上装逼呢?我觉得应该交给法律制裁。你说是不是呀?”
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此情此景,应该是:与二货居,如入榆木树丛,久敲不能开窍.......与这货处太尼玛累了,张明远不得不再次耐心开导,希望他的榆木脑袋能哪怕有有点点开窍。
“可是..........”
‘咔嚓.....’又是几声炸雷。
“够了。”张明远终于忍无可忍,怒火冲天不可遏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与庶民同罪。”
说罢,异常淡定地负手朝不远处的草屋方向走去,张明远打算睡个午觉,清醒一下,毕竟与不开窍的人相处很累的。
罕皮有种想哭的感觉,自己好心好意提醒老大,却换来无尽的厉声喝骂,自己到底哪错了?当然,更对张明远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资与庶民同罪。’无语,粗通汉文化的他表示不够理解,只是隐隐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见张明远越走越远,罕皮不由大急,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若事后老大怪罪下来,自己可吃罪不起,想起老大沙包.......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下冷颤,平定了一下心情,鼓足勇气,终于还是带着无尽的哭丧声音喊了出来..........
“老大,今天有雷,还是很大的雷。”这次没带‘哦’。
‘咔嚓.......’
接连不断,连绵不绝。
不知是轰鸣的雷声太响,还是罕皮不合时宜的大喊,反正张明远突然找到了‘煮酒论英雄,雷声镇刘备’般的感觉........
张明远被惊得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一个踉跄,躺在地上,仰天长叹,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瞬间挂满了脸庞。
“罕皮,你给我滚。”
罕皮大惊,赶紧跑过来扶起老大,不住地道歉.........
“罕皮,其实人与人之间是要相互给面子的。”
张明远脸色恬淡,缓缓站起身,急不可耐地往前一溜小跑。
震惊加懵逼的罕皮目瞪口呆,牛眼睁得如铜铃,半晌回不过味来。震惊的是老大居然没海扁他,懵逼的是‘什么是面子?’
“尼玛,汉语太难懂了,为什么?为什么?”
呆呆望着远处的山林。
远处雷声越来越大,夺目的闪电不时从浓厚的云层中闪烁出来,彻底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天空。
雨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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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倭歹分别
对于罕皮给这十五个‘独狼’的身份定性,张明远抱着深深的嗤之以鼻态度冷漠对之。
‘不好不坏’的标签总让张明远觉得罕皮有点敷衍了事的任性,罕皮本就是个无知的榆木二货青年**丝,让他评价一个人,好比撵猪上树----吃力不讨好;让他评价一群人,张明远宁可相信世上有鬼。
张明远不能深信之,思索良久,他决定亲自审问一番,以了却心中越积越多的绯腹之念。
张明远深恨‘独狼’,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多年来所受到的政治教育又使他心存悲悯之心,对于作恶多端、惨绝人寰的‘独狼’当然要宁诛勿纵,但若只是些行为不端,没有为非作歹前科的愚昧小民,自然要另当别论,总不能违背天数,肆意泯灭生灵,一概而诛之吧?
其实,老祖宗很早就意识到了‘杀鸡给猴看’的重要性,张明远虽然不才,可也从老祖宗那里学到了这句话的精华所在。
于是,张明远挑了个黄道吉日,祷天拜地之后,当着‘独狼’们的面,演示了一番狂揍罕皮的祭旗行为,然后......对这些人逐个进行了政治考核............
罕皮很配合,前戏很完美,‘独狼’很惴惴,效果很明显。
祭旗时,张明远眼尖,明显看到了脸部肌肉不停抽抽的大叔,张明远认为,此大叔心理阴影就此形成。
政治考核自然也很顺利.........
直到此时,张明远才认真打量了这些人。
没有其他人种,全都是热带沙漠气候摧残成的具有纯正血缘关系的a国黑大汉,且无一例外都是富尔小镇的小民。
年龄最大的仅三十岁,年纪最小的也只有十五岁,一双双包含无限凄苦悲催的浑浊眼神,怯生生得让人痛心,令张明远心中诸多不忍,甄别良善的心气更盛了。
凭着多年侦缉审讯积累下来的经验对这些人逐一进行了甄别,结果发现,正如罕皮所说,这些人都是他的街坊邻居,诸如堂叔、二舅、三弟、小侄子之类......乱七八糟的非血缘关系,反正没有做过什么为非作歹、作奸犯科的恶事。
也可以理解,就凭富尔小镇那逐年下滑的gdp指数,高大上的幸福生活水准从来就没有光顾过他们,尤其是,在这个‘文凭’决定一切的时代,这些一无文凭、二无阅历的年轻人自然就与工作机会失之交臂。困顿拮据之时,‘振兴黑社会事业’貌似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而生活水平相对较好的‘独狼’自然就成了首选职业,加之‘独狼’欲做大做强王图霸业,二者一拍即合,就相互勾结了在一起。
当然,‘独狼’也从不认同他们的能力,更不会安排什么工作岗位,对这些只会虚张声势、摇旗呐喊的悲催喽啰们,只是将他们作为壮大声势的工具而已。
到目前为止,这些人还算清白,还没到令人发指大逆不道的地步。
对于在穿越时刻,被雷劈死的几个人,张明远也重点进行了考核,发现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异族人,真正的恶贯满盈,不过还好,均被雷劈死
了。
看来,老天爷也是有选择的劈人啊!还没有被蒙蔽住眼睛,乱劈一通,一双清亮的慧眼还是颇能‘勘破红尘’的。
例如,张明远是绝对的好人,身上就没有任何被雷劈的痕迹----哪怕一个小小的伤口,顶多就是被坑人的明朝大叔一声大吼震下树来摔了一下下,算不得惩罚。
但其余众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包括罕皮在内,都不同程度地被雷劈过,最严重者甚至被烧灼面积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十,且还是在脸上,似乎老天爷有意让他‘无脸见人’。
张明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给他们松了绑,不过还是严令罕皮加以看管----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又会干出什么蠢事?
忠心不明,就‘杀鸡儆猴’-------张明远深得老祖宗心传。
于是,为了扼杀他们那尚未泯灭的逃亡之心,坚定他们的忠诚意识,张明远与罕皮定下计策,故意让其中的几个人逃跑..........
结果,当他们不小心流窜到明朝人居住的地方后,长相惨不忍睹的他们立即就被惨受倭寇之乱的当地民间抗倭组织误认为倭贼,蜂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暴揍..........待张明远和大叔闻讯赶到时,奄奄一息的几个人流下了激动而悔恨的泪水,扬天拱手对真主发誓........再也不逃跑了。
因为,他们尝试到了华夏另一种可怕的东西---武功。
也难怪,根本没什么历史的国度,怎能与泱泱华夏相比较,武功这东西不是谁都能会的,更不要提他们那早已饱受沧桑打击的身躯----虽然他们生的较为高大。
从此以后,在这几个有着切肤体会的逃犯的谆谆叮嘱下,其余人决然而然地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毕竟在这个神秘的国度里,你所拥有的这一副异族脸庞,打死谁,都不会相信你不是---倭寇。
再说,他们也没有武功和懒以生存的能力。
罕皮倒也有很强的责任心,自封为富尔分队小队长,专门看守感化这些‘独狼’。
在罕皮的调教下,经过多日的生活磨合,使这些人重新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渐渐熟悉了汉人的礼仪和文字。
...............
明朝大叔也清闲了许多,为了生计而开荒的几亩薄田,自从有了这些人的帮衬耕作后,乐得整日喜滋滋的,就连那‘永不见天日’的抬头纹也舒展了很多。
可善良的大叔还是怀疑张明远对这些人的身份定性,总觉得这些人不是什么倭寇的祖宗,而张明远自解开了回归心结后,也大方承认他们都是西域商人,机缘巧合碰在一起,又很不幸地遇到了倭寇云云.....
当然,这也不算承认事实。
反正曾经嘲笑过他的大叔却不甚相信---他总觉得张明远不像个好人。
.........
做完这一切,张明远又陷入了沉思:
今后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这蜗居一辈子?
要找些事来做吧?
............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美好的平静生活总会被噩耗所打破。
大明嘉靖三十四年乙卯四月间,浙江宁波府再次遭到倭寇入侵,作为宁波门户的慈溪自然首当其冲,成了倭寇来犯的第一站,慈溪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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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挥汗如雨;辛勤劳作,耕耘粮食..........
张明远的惬意生活当然少不了抽空下地干干农活。
“老大,不好了,倭寇杀进了来,大叔背着奶奶跑了。”
留守家中的‘十五’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神情紧张惶恐,脚步踉踉跄。
为了方便记忆,张明远特意依据这些人的年龄大小依次以初一、初二、初三.......十四、十五命名。
例如,初一就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十五就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闻听此言,张明远大吃一惊,差点坐倒在地,旋即又腾地站起身,杀气腾腾道:“罕皮,召集人马,救人去。”
说完,当先便冲了出去..........
该来的总要来,来了就要以血荐轩辕。
罕皮忙集合众人尾随张明远奔过去。
............
张明远不能不大惊,多日来的亲密无间相处,他早与两位老人家产生了浓厚的情谊,冥冥之中好像还能感觉到那非血缘关系般的亲情。
倭寇,你不惹我还好说,若你敢欺到我的家人头上,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管你是什么面目狰狞,只要你是个生物----一律去你大爷的。
风风火火往一路前行,终于在山后鸣鹤镇附近山谷中找到了负母而逃的大叔母子..........
“老大,倭寇。”罕皮战战兢兢道。
张明远神情一震,抬头向前方看去.........
果然,山谷空地上围了一群人...........
这是一群真正的倭寇,张明远绝对可以肯定。
打扮怪异,服装杂乱,长衫长袖者有之、短衣短衫者有之、和服作身者有之、身着盔甲者有之、t字裤叉打扮者有之、赤身打扮仅在腰胯间围一条肚兜者有之、者有之;或赤脚、或穿鞋,打扮怪异无一而论。
但使用的武器绝对是制式的长、短倭刀,锋利、亮可照人的刀面在阳光下闪耀着凛冽的光芒,令人心生寒意。
为首的几个人梳着髡头,头皮上抹着黑色的油漆,说不出的怪异难看加恶心,宛如地痞流氓似的彪形汉子,或坐或卧或站,时不时爆发出叽哩哇啦的怪声。
当看到手无寸铁还胆敢追来送死的十几个人,倭群中爆发出狰狞的贱笑,仿佛那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几个愣头青唰的一声抽出倭刀,满目狰狞,哇哇乱叫地冲向张明远等人...............
........................
第十四章:初显身手
张明远早看到了跪在圈中心,似乎在磕头求饶的大叔。
“罕皮,柴刀。”张明远怒不可竭,须发外张。
罕皮抽出背负的柴刀扔给他........
几个冲过来的倭人仍旧笑嘻嘻,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张明远长身挺立,慢条斯理转过身,冲罕皮等人微微一笑:“今天,老大给你们显显身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特种作战的形式?特种作战的手段?以及特种作战在当前国际冲突中具有哪些重要意义?特种作战......”
张明远觉得这应该是一次震撼人心的随机教育,通过此,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出自己对小弟们的强烈占有欲,并扭转他们那颗或许还在蠢蠢欲动的玲珑心,使‘忠诚、老实’的思想重新占领前沿阵地。
武力可以加大忠诚度的传统在华夏几千年的王图霸业历史中从未丢失。
手握柴刀,长身而立;清风徐来,衫袖飘飘,宛如绝世之高人,睥睨天下气势从未拉下,兼顾口中喃喃自语...........
这个超凡脱俗的鸾姿凤态立即引起了几名倭人的无情嘲笑,叽哩哇啦地对他指指点点,肆意大笑声中蔑视感极强,尤其对张明远的武器充满新奇-----这貌似是一把砍柴的工具好不?
罕皮觉得自己的脸很烫,若不是黑色素过多,他敢肯定此时脸上早就红彤彤一片,不为别的,就为老大那傲人的身段....还有那把砍柴的工具.......
看向张明远的眼神也包含着无限的怜悯,但更多的是对老大性命的担忧,毕竟对方人很多,拿的也都是货真价实的砍刀。
还有就是老大无处不在的装逼行为........
脚步急促砸地的声音响起,溅起尘土无限,飘洒洒在空中飞扬。
终于,两名倭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左一右成夹击之势,向张明远冲过来...........
“老大,倭寇.........”
罕皮惊呼,罕皮哀叹。
罕皮还不忍直视,一众人静静捂着脸,个个面露担忧之色,等待着老大或许的............
正沉浸在特种作战理论讲解中无法自拔的张明远,顿感气恼,这些畜生也和罕皮一样没眼力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放走如此精彩绝伦的特种作战理论,倭寇不懂不会的现象很严重啊!真不知道东瀛人如何落实‘科普知识送万家’的.......
毫不犹豫,辣手出击;静若处子,动若赤兔............
张明远大喝一声,柴刀闪电挥出.........
噗呲,噗呲.......
两下轻微的皮肤撕裂声响过,空中扬起了两条淡淡的血柱,喷到最高处时失去了惯性,又化作点点血花,随风飘撒..........
血花还未落地,紧紧捂住脖子的两名倭人,瞪大了惊世骇俗的狗眼,面露极度惊愕的神情,身体一软
,似乎很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凸出的眼珠上血丝满布,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迅速失去光芒。
砍倭动作很利索,杀人技巧更瘆人。
于是,罕皮等人和远处的数十个倭寇纷纷挺直了脖颈,如泥塑般的模样停滞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均散发着极度震惊的神色,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罕皮等人还好说,毕竟都是一个队伍的,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看向张明远的目光首次以敬畏的神色散射出来,他们决定屈服了,或许‘忠臣老实’四个字已经占据了脑海的一角。
倭寇震惊过后,则以一种审视的态势望向他,不过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敬畏,相反轻视神色不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两个身死的同伴或许大意了。他们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运气好罢了,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只要数十人一拥而上,砍菜切瓜般一顿群殴,还愁砍不死他?
张明远笑了,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不管是罕皮等人的敬畏表情,还是倭寇的轻视表情。
在他近十年的特战作战生涯中,早已练成了大智若愚般的技击技巧---化繁为简,一招致命。另外,无论什么样的物件在他手中皆可称作武器,皆可发挥出它的最大效力。
眼前这俩倭人虽是好勇斗狠之徒,但落在曾受过魔鬼地狱式训练的特战队员张明远手里,简直就不够他看的---何况还有把不怎么锋利的柴刀。
哇哇.........
倭寇从来都不认命,也不相信失败,稍稍整合一下战术,十数人便蜂拥而至...........
‘当当’
几声脆响,张明远格开攻过来的长刀,而后一马当先,冲抢在前,左拳重重击在一名倭人的脖颈处,右脚狠狠踢在另一倭人的下档处。
两人应声倒地,长刀脱手掉下。
“罕皮,捡刀。”
作战中的张明远云淡风轻,不忘通知罕皮收集战利品。
目瞪口呆的罕皮众人,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了张明远那强悍恐怖的武力了,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对张明远的喊话根本没听见。
他们在‘吾日三省吾身’,在深刻反思与老大接触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僭越不轨之事,如果有,此事一了,立马、立刻、马上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包容和谅解---就像得到真主的救赎那样。
张明远抽空看了看他们的反应,见没动静,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飞身又冲了上去.......
瞬间,接连损失了四人,倭贼首领气得哇哇乱叫,挥舞着倭刀,如赶牲口似的焦急地催促着剩下的倭人向张明远发起新一轮进攻,声嘶竭力,焦急异常。
倭人冲到张明远身前不远处,紧急刹车,手持倭刀围着他来回转动,虽跃跃欲试,但始终没人敢带头扑出.......
这般诡异所思、一沾即走,找到漏洞狠命一击的狠辣打法,他们连想都没有想不到世界上竟还有这般打法。
也不是倭人们头发长见
识短,生活在他们这个时代,以往流传下来的各种技击之法虽然也被精粹提炼过,保留了精华所在,但与几百年后更加注重一招制命的特战技击术相比,还真不够张明远看的。
张明远见倭人只是围着他不断游走,虚张声势并不进攻,不由一声长啸,如离山之猛虎,卷起血雨腥风向他们扑了出去,柴刀连连劈下,与那十几个人战作一团。
张明远深知‘合而围之’的厉害,打定主意不让他们聚在一起。因此,急速转动身体,来回跳蹿,专往他们防守疏漏的空隙中钻,教敌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势。抽空还不忘把握时机劈出一刀、打出一拳、踹出一脚.........
‘噗呲’、‘咔嚓’、‘啊’各种声音惨杂在一起..........
又是片刻,倭贼躺满了一地,鲜血满流者有之、断手断脚者有之、悲惨绝望者更有之...........
只有一个留着三滤发咎的首领还在哇哇乱叫.......
‘噗通、噗通...........’
饱受折磨的倭贼纷纷跪下,希冀用这种恬不知耻的跪舔方式来赢取强者的宽恕,甚至还有几人脱掉上衣,请求强者予以惩罚。
‘哼’
张明远冷冷一笑。
果然是‘跪舔强者、欺凌弱者’的畜生。
张明远从不是恃强凌弱的人,对这套跪舔并不感冒,但他是有仇必报,必置恶人于死地的人。
噼里啪啦..........
张明远要揍人,还揍得十分舒爽...........
倭人们悲惨绝望的叫喊声惊醒了罕皮等人,看着满地打滚叫唤的倭人,他们彻底震惊了,再次仰视着正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玉树临风pose的张明远.......
直到此时,罕皮等人才扫静心中杂念,郑重其事地将‘忠诚老实’的大牌匾供入心田,他们被这个年轻人毫无悬念地折服了,心中悠然升起了一种负罪感-----当然还夹杂着自豪感。
“这尼玛老大,流弊,以后跟着他混,还愁不能做个铜锣湾扛把子?”罕皮等人的小心思开始活泛起来,打定主意要巴结张明远。
同时抱有这种心态的还有明朝大叔,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他,完全忽视了正悬在头顶上的倭刀。
“罕皮,带人捡起武器,然后给我狠狠地揍这些勾娘养的畜生。”张明远挑挑眉毛,撇撇嘴,怒火中透着戏虐:“再分出几个人围住那个头目,不揍成个猪头,没有面目全非,就别回来见我。”
曾饱受过张明远凌厉拳脚欺负,享受过非人待遇的罕皮等人,或许也受够了这些畜生的流氓气息,此刻纷纷以各种大吼来舒放着胸中积压已久的戾气,然后捡起地上的长短倭刀,分两队去完成海扁倭贼的任务。
前世的‘独狼’,后世的倭贼,同为歹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此刻的美丽邂逅,肯定会碰撞出非友谊的火花。
.......................
第十五章:忠魂不远
于是,苍茫的大地上,一群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的黑人大汉,疯狂地挥动着自己那蒲扇般的巴掌,一记又一记地扇在身材矮小、肤色惨白的倭人脸上,淡红、紫红、殷红、渗血...........
“非洲大汉狂虐小倭人”张明远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熟悉的一幕.......
“啊”一声惨叫,不远处的明朝大叔倒在了地上。
发完海扁号令的张明远正要冲上前解救大叔,突然看见已倒在地上的大叔,不由一股冷汗渗了出来,发狂地奔向大叔,头也不回,边跑边喊:“罕皮,那个畜生活活弄死,什么手段你自己决定。”
尚离大叔还有一段距离的罕皮,突然见到那倭贼凶性大发砍倒了大叔,早就吓得一身冷汗,生怕张明远怪罪,正惶惶不安时,又听见张明远的号令。不由心中大怒,召唤几个手下,狠狠地冲向倭贼首领。
仅一个冲锋,倭贼便被缴了械,哀哀怨怨地哇哇大叫:“&……#*!#*&*&……&……”
“罕皮,这畜生说什么?”
罕皮面露惭色:“老大,我也不是万能哦!”
“那还等什么?揍死他娘的。”
非洲大汉哪会惧怕比他们还矮两头的倭贼?于是,蒲扇般的巴掌、沙包大的拳头、黝黑的大脚........纷纷招呼在他身上,惨叫声不断响起、变弱、再响起、再弱............
看来,公愤之下,绝对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看着嘴角殷红、奄奄一息的大叔,张明远突然有一种很无助般的苍凉,命运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稻草,令人抓不住,又令人抓狂。
“哇”
一声恸哭..........
藏身在树木后的老妇人颤巍巍走了过来,刚才这一幕,她老人家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
张明远扶着老妇人走近大叔,轻轻抱着大叔,痛不欲生,眼泪如泵出的泉水涌流不止..........
.................
“张.....公子,嘉靖乙卯四月间,倭贼至鸣鹤镇。老汉沈良十,年已愈七十余,尚有九十余母,负之而逃。至五里外,力竭不能行,息山谷中。贼追至,乃跪拜请死,愿贷其母。贼见母子俱皤发颓老,舍之而去。继至,又舍之。良十怜母饥渴,方图饮食。贼又至,举刀欲杀其母。良十以身蔽之,遂被杀,而母得全。”
张明远默默点点头,轻轻叹息。
“张公子,咳咳.....老汉与你一见如故,这些日子但有不恭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老汉这里赔不是了......咳咳咳。”大叔咳嗽声愈来愈重,气息渐渐微弱。
张明远浸着泪花,默默点头,生怕惊到了大叔。
“老汉枉享七十余年,家中只有九十余岁的老母,请张公子善待之..........”
大叔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睁大了双眼,就再也没了气息........
..............
他至死未能瞑目,眼睛紧紧盯着碧蓝的天空,充满了悲怆苍凉,一直到死,他都想不明白,这个乱世到底怎么了?
几十名倭寇竟然长驱千里直入大明腹地,上万官兵竟然不能阻挡,还被吓得落荒而逃。到底是为什么?
他始终没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沈大叔,您放心,我会像对我奶奶一样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的。”张明远大声发誓道。
老妇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罕皮,你们都过来。”张明远嘶声大吼:“从今以后,这位老妇人就是我们的奶奶,我们要侍奉他老人家终身,至死不渝。有谁敢不敬奶奶,别怪我辣手无情。跪。”
‘噗通.......’
几声沉重的跪地声响起,老妇人面前齐刷刷跪倒了一片汉人、黑人的集合体。
“奶奶好。”洪亮而整齐的声音响起,众人朝老妇人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老妇人悲惨地痛苦着,颤巍巍站直身体,扶起众人,泣声道:“老身在此谢谢孩子们了。”
张明远痛彻心扉,强忍泪水,微微一笑:“奶奶,您也节哀,您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得到了十七个孙子.......”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罕皮恰到好处地奉上倭贼首领的首级,摆在已身死的大叔面前。
血染战袍、威风淋漓的张明远,推山倒海般再次重重跪了下来,身后众人众人也随着跪倒、磕头。
“沈大叔,您亡魂不远,应该能看到晚辈们给您报仇雪恨了,这颗倭贼的头颅祭奠给您,您在天有灵,望能稍减您心中的痛苦。我知道您心中定有很多疑惑和悲凉无奈,但请您相信,今后我们的大明定会杀尽倭贼,重焕大明荣光,强悍地屹立在世界之林,守护着我们的万代子孙........因为我,张明远,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要改变这一且,给您一个不一样的强盛大明..........”
张明远突然觉得很奇怪,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绞尽脑汁地想离开此地,回归前世的他,面对着沈大叔,突然会说出这番话,在这个比较陌生的时代,第一次有了人生目标。
沈大叔那不甘合闭的双眼,包含着无数悲凉落寞的神情,深深刺激了张明远,如生了根似的,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这是激励的目光,也是催人前进的动力,哪怕今后遇见任何困难,也会因为这一刻的目光而勇往直前。
大叔英灵不远,相信此刻正站在云端默默注视着张明远,并且从今往后都会这么注视着他,看他如何实现诺言?看他如何找他心中对这时代所有疑惑的答案?
轻轻地合上了大叔那不瞑目的双眼,安排众人选取了一块向阳的地方,隆重地将他安葬。
张明远还是面无表情。
虽然,获得了胜利,斩杀了倭贼首领,生擒了十四名倭贼,但心中却毫无胜利的喜悦,尽是悲痛无奈。
也许是为了沈大叔的悲惨,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张明远默默看着蓝天,突然有种想仰天长啸的感觉。
敢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句代表着华夏堂堂七尺男儿血性的千古名句,引无数大汉男儿敢于‘封狼居胥’,敢于‘弯弓射大雕’,可在大明就失去了效用了吗?
号称盛世的大明,在这自欺的‘暖风熏得游人醉’歌舞升平中,隐藏着多少苦难?
百余年前,永乐大帝一手打造的万国来朝的盛世局面,难道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
吩咐罕皮等人打扫了战场,张明远又吩咐众人制作了一个简易藤条躺椅,好方便将老妇人抬下山去。
老妇人初遭丧子之痛,心情自然是异常难受,但在新收下的黑人孙子们那真心实意的前世非洲大陆原生态般的搞怪逗乐中,逐渐恢复了笑容,毕竟九十余岁的老人家经历过太多的伤痛,生老病死在她眼中就如过眼云烟般。
‘逝者如斯夫’,放下暂时的伤痛,迎接新的未来。
虽然年老体衰,不能上阵杀敌,但也要比倭贼们多活几年,若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倭贼被赶出大明,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足可告慰逝去的儿子。
老太太擦干眼泪,刚毅之色渐渐涌上脸庞----她需要亲眼见到倭贼的悲催下场。
这是一个有血性的时代。
‘不求和、不和亲、不纳贡’是朝堂君臣秉承几百年的宗旨;
‘淳朴、善良、不服输、无畏惧’是天下苍生一贯坚持的理念。
..........
‘哒哒.....’
几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大人,那边有人。”一名小兵兴奋过头后,又瞪大眼睛,惊讶道:“还有十几个又黑又大的人。”
“我们还是来晚了。”马背上一位花白胡子老者仰天长叹。
随即,数十名身着各色农家服装,手持大明制式兵器的兵不像兵、农不像农的人簇拥着皆是身材魁梧的一老一少,径直向这边走来。
简单向老妇人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走到沈大叔坟前,深深鞠了一躬。
而后,领头的一老一少抬起头来,满目惊异地打量着张明远等人,他们需要彻底正视一下眼前这群人,尤其是稍显稚嫩之气,但年纪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张明远。
刚才老妇的讲述,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
尤其是再看到地上不停翻滚,哀痛不堪的倭贼。
几乎以一人之力对战十五名倭贼,除被围攻而身亡的头领外,独自毫无悬念生擒了余下十四名倭贼。
绝对的大获全胜、绝对的全歼倭贼,绝对的天大奇迹。
这代表了什么?
此子身具强悍恐怖的战斗力,绝对是战斗王,如能为抗倭大业所有,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压低身价,肃穆抱拳,往前躬身.........
老者强力抑制住内心深处愈来愈强烈的激动感,抱拳躬身:“敢为公子高姓大名。”
张明远忙抱拳回礼:“小子张明远”
“张公子仅凭一己之力而全歼倭贼,立下如此旷世奇功,实在是可喜可贺。”
“不敢当,不敢当。”张明远淡淡谦虚后,又不无遗憾道:“要是能有一把ak47,那就更大获全胜了。”
老者眉毛轻挑,表示不懂:“咳咳....那个..何为那个ak...7?”
“....咳咳咳。”张明远陷入乱花渐欲迷喉咙眼中无法自拔。
不敢显摆了,咳嗽愈来愈剧烈了..........
..............
第十六章:杜氏父子
一问一答间,双方很快跨越了陌生障碍,向着友好合作方向无限发展,开启了双方传统友好与务实合作的崭新篇章,互动也多了起来,交流甚是愉快,只是现代语言与文言文之间的交流障碍大大影响了双方之间的对话交流,不过在经过无数次的语言试探和身体力行后,双方的对话正式步入正轨,互相交流的信息也多了........
磕磕绊绊间,张明远终于搞清了对方的来历。
这是一支由当地穷苦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民间抗倭组织,隶属于浙江备倭都司观海卫所属。
说所属也谈不上,这只是一只吃军饷的民间游击队,专门打击流窜到乡野的零散倭寇,捉捉漏网之鱼,搅搅倭寇神经,组织一些正规军力不能及的战斗。虽然是民间组织,由于成员大多是深受倭患之苦已久的穷困百姓,战斗力绝不含糊,平时不动则已,动则必有收获,往往杀的流倭苦不堪言,在大明正规军屡剿屡败的悲惨事实下,也算是为爱好面子的大明朝廷脸上贴了不少金。
嘉靖初年,突如其来的已成无妄之灾的倭寇几乎挑动了整个东南沿海地区的神经,彻底搅动了大明朝堂,上至君王重臣,下到黎民百姓,无一例外都头疼不已,苦不堪言。
至嘉靖二十五年,倭寇再犯宁波、台州等地时,朝廷不得不重新调整划分了沿海布防,将浙江沿海地区所有卫所合而再编,分设六个备倭把总,分领各卫所军事并巡防汛地。
把总的上级是参将,统领于总兵官。
这种把数个卫所设为一个防区,打破了以前以省指挥使统领卫所的格局,并设置总督居中调度海防兵力。在下面设水寨、游兵、巡哨为第一道防线;以卫所为中心,包括巡检司、烽堠、墩台、营垒为陆上第二道防线。把总、参将可以调动本防区内的兵力,总督可以协调沿海各防区的兵力,从而形成了从海上到陆地,从一点到一片,从一片到全局的立体防御体系。
嘉靖三十二年四月,倭寇400余人进犯上海南汇、川沙、松江等地,被参将卢镗击败后,小股流寇竟分击各地,连破临山、郭巨、乍浦、青村、柘林、松江等卫所,并直接威胁观海卫。危难之际,观海卫指挥佥事张四维率兵迎战,苦于兵力不足,剿倭战役不够顺畅。
当时在杜家桥有杜闻铭、杜淮父子,自散家财招募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勇士,组织了一支民间抗倭队伍,专门用来保卫家园。在听到倭寇进攻观海卫的消息后,杜闻铭父子率领所部火速赶去增援,经过苦战,终于得以与卫内官兵里应外合将倭寇击退。
由于这支民间抗倭队伍出色的表现,兼之作战勇敢又勇猛异常,遂被海道副使刘起安委以重任,令父子俩守护慈溪、余姚、定海等地。
此时,与张明远相谈甚欢的二位民间组织首领正是杜闻铭、杜淮父子。
此次,倭寇再犯观海卫,被卫所正规
军成功围剿后,由于作战方案有疏漏,还是逃走了一些漏网之鱼,这十几个倭贼流入慈溪县后,专在山野树林中流窜,不时袭击分布在山林中的村庄。
杜闻铭、杜淮父子闻讯后,尽起抗倭队伍四处追剿,无奈山高林密,加之不善丛林作战,终究还是让这伙倭贼溜了。战役结束后,二人不甘心失败,在深刻总结原因后,判定这伙倭贼必将逃窜到慈溪边缘,这才率领义军就近追剿,终于在得到乡民报信后,才追击到此地,没想到已被张明远等人给清剿完毕。
二人常年清剿倭寇,与倭贼作战无数,深知倭贼战力惊人,凶残成性,加之大明军队卫所制腐朽没落,清剿战事往往胜少败多。
更何况,流言蜚语不可妨,早在几年前,东南沿海地带的广大官军及百姓中中早就流传出了诸如‘倭贼是杀人不眨眼魔鬼’、‘倭贼生吃人肉生喝人血’、‘倭贼三眼六臂’.......等等无耻的流言,这间接造成了倭贼愈来愈猖狂,大明军队愈来愈孱弱的无奈事实,无数次的十倍、百倍力量清剿也仅仅是将倭贼赶走,从未出现过大获全胜的场景。
而今日,张明远以一己之力就完成了对十数倍倭贼的清剿,而且还是大获全胜,怎能不让杜氏父子高兴,心中早就打起了招募张明远等人的主意,这绝对有助于抗倭大业的顺利进行。
“不知张公子仙乡何处?”杜闻铭态度很恭谨,眉开眼笑的神情中早已存了拉拢之意。
张明远眼尖,很明悟老爷子的心理,拱拱手,挤眉弄眼道:“在下自西面而来,闲来无事,呼朋唤友做些小本买卖........忽忽悠悠就到了这里。”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从何处而来,干脆撒了谎,省的以后又是麻烦事。
杜闻铭指了指身旁的罕皮等人,怀疑精神实属可嘉:“不知贵友从何而来?为何这般模样打扮?”
张明远莫名郁闷,毕竟自己是华夏人种,怎么撒谎都行,可这些非洲大汉就不好圆谎了,说他们是华夏人,除非对方脑袋被驴踢了或者被门挤了,或许才会相信。
张明远头很疼,是那种脑仁生疼的概念。
老天爷实在是太大方了,别人穿越都是独来独往,夺舍也罢,穿越也罢,都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自己可倒好,老天爷似乎很垂青自己,生怕自己受了委屈,准许自己穿越的同时,一副和气买卖的商人模样,还不忘‘买一赠十’,多赠送几个手下。可话又说回来了,哪怕是赠送几个华夏人也行啊,省的让自己见一次陌生人就得费尽口舌解释一次。
可老天爷喜怒无常,居然送了几个非洲大汉,真的很烦,太尴尬,很气人
堂堂大明、礼仪国度,讲究的是‘人靠衣衫马靠鞍’,更讲究相貌堂堂,俊雅多情。富贵人家外出,周围随从哪个不是模样周正的形象,前呼后拥间,气派隐隐而现。而自己呢,外出时,身后十几个身着明
朝服饰的皴黑非洲大汉,那感觉,简直就是风景大煞-----华夏古装可不是皴黑的非洲大汉所能驾驭了的。
还有一个难言之隐,十几个非洲大汉跟在身边,也很容易让人有那方面误解的。
哎!尽力圆谎吧!谁让罕皮他们几个又露出了萌萌哒清新的表情,张明远最受不了这个。
“这个嘛.....”使劲挠了挠头,张明远再次揉了嘴角,长吸一口气,龇牙咧嘴道:“........他们都是仰慕我大明,深为锦绣大明所折服的西域商人,加之对小弟我的人品那也是相当的敬佩,这才抛家舍业,要死要活的跟随左右,希望有生之年生是大明人,死为大明鬼,为煌煌大明抗倭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用青春点亮大明生生不息的烈火......”
把死乞白赖,胸无大志的罕皮等人吹得好像有点过分了,脸有点烫,嗯!撒谎也需要功力啊!
杜文明的脸庞渐渐涌上丝丝黑线,嘴角忍不住轻轻地抽动几下:“............”
说着说着,精神一振,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很愤慨的样子:“..........哎!人生际遇无常,这些黑脸大汉既然选择了我大明王朝,我们就要给他们一席之地,可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要将其视为异类呢?他们也是人好不好?他们也有热血和青春的,他们也有理想和抱负,好不好?好不好...........”
越说越愤慨,大义凛然的模样令人肃然起敬,不知道原委的人还以为张明远正遭受着不公呢!
杜闻铭轻轻咳了几声,脸色慢慢变绿,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双手:“...........”
奇怪,大热天的搓什么手?张明远决定停止愤慨的演讲,看向杜闻铭的眼神中鬼使神差地掺杂了少许井蛙之见的蔑视。
杜闻铭脸色已是难堪之际,他虽没到过西域边陲,但活了大把年纪,对来往大明做生意的西域商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对他们的相貌也略知一二。同样是异族人长相,虽然也是高鼻梁、蓝眼睛,但这肤色、嘴唇.......好像没有眼前这几位更加突出吧?但也不能不相信,这应该就是当事人最正式的官方解答,谁让人家有最终解释权呢?
张明远从没想过自己一番漏洞百出的谎言能完全赢得对方的信任,只期盼能稍稍减轻对方的疑虑,然后处事圆滑地面露敬佩之色并拱手对自己打个哈哈,说声‘久仰、久仰,如雷贯耳....’之类的下台阶言语,不着痕迹地给他留下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果然如张明远所想,杜闻铭很不情愿地拱起手,嘴唇抖了几下,无限委屈的小声道。
“呵呵,久仰.....诸位.....那个久仰.........”
皆大欢喜多好。
.................
第十七章:前世今生
可看着杜闻铭不情不情愿的嗤之以鼻的难堪表情,张明远脸上也不由一热,心中也颇为尴尬,难道明朝大叔级别的人都不看《菜根谭》吗?这为人处世的本领实在不敢恭维。
杜闻铭铁青的脸上阴沉得快拧出水了,哭笑不得,只得又说道:“张公子所言甚是,这些..........”绝对的说不下去了,不知道到底该说些啥?
“......咳咳咳,这个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张明远突然眼光一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斜视着蓝天,无比正色道:“这些都是不远万里而来,有着远大抱负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志气的‘四有’新人,又是纯粹而脱离低级趣味的国际友人,泱泱华夏、煌煌大明,难道竟因为肤色不同而对他们心生歧视吗?我们是一个包容的民族,只要他们向往大明,仰慕大明,我们应该敞开心扉去接纳,而不应该对外排斥,我说的对吗?”
终究还是没说到根子上,但最后那一句‘泱泱华夏、煌煌大明.....’等大义凛然之语终于使陷入尴尬境地的杜氏父子面露缓和,有了台阶...........于是,逐一对着罕皮等人抱拳行礼,哼哼哈哈良久,算是替嘉靖皇帝对国际友人的弃暗投明表达了很爽快的欢迎。
虽然不是很懂‘四有’之类的言语,毕竟周道的礼节礼数应该没有错............
张明远终于笑了,看来还是大义凛然的话好使,今后要多多说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装逼再次遭雷劈’?
...............
“张公子,不知地上这些倭贼怎生处理?”杜闻铭脸色缓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谦虚有礼,听在张明远耳朵里有种怯生生的感觉,十分受用。
“这些倭寇本来死不足惜.......”张明远神秘莫测一笑:“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有更大的用处。”
杜闻铭神情一震:“还请指教。”
张明远一本正经道:“我常听人说起‘倭人天生异象’,‘三头六臂’,‘魔鬼长相’.....等等荒诞言论,这些怪异而不切合实际的流言,着实对我大明军民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这也是多年来我军战不敢战、屡战屡败的原因。因此,我觉得生擒活捉后,应该在观海卫各城镇、卫所游行示威,让咱们都见识见识这些畜生,对抗倭大业或许有帮助的。”
杜闻铭大喜,老怀甚敢安慰,眼角不禁泛起了泪花,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夙愿。作为身经百战的民间剿倭组织首领,他当然清楚多年来沿海各地倭贼屡剿不灭的原因,大明军队久疏战阵、战力羸弱是一个方面,但最重要的一个诱因还是这些民间怪异的传言。说什么‘倭贼是魔鬼转世,身具异
相,能生吃人肉喝人血’,传得久了,这些流言就像破坏力极强的瘟疫,早已在沿海地带四处弥漫,所过之处皆是人心惶惶,恐惧情绪人人有之,避之而无不及,哪还有心情与之交战,就算一照面也会被吓的半死。
虽然历次交战中,也有一些倭贼被生擒,但绝大部分是明朝海盗,鲜有真正的倭贼,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就地正法,很少能拿来游街示威,展示给军民观看的。
这也许是华夏子民与生俱来的与世无争所衍生出的淳朴善良的‘变性’----懦弱。
杜闻铭长身一躬,老怀甚慰,激动道:“张公子所以即是,我等定当遵意而为。”
张明远赶忙行礼,态度很中肯,谦虚道:“老爷子,您可折煞小子了,我只不过就事论事啦!”
顿了顿,张明远轻轻蠕动了几下嘴角,跃跃欲试的神情显于脸上,酝酿好一会,吞吞吐吐道:“老爷子,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杜闻铭呵呵一笑,很大度:“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公子但有所请,定当全........”
老爷子越大度,张明远越难堪。
摆出一副受宠若惊不敢承受的模样,又摆手浇灭了杜闻铭的激情,张明远哭丧着脸道:“老爷子,作为亲密的战友,今后我们之间的对话能不能不要那么文绉绉的?”
杜闻铭一愣,表示对此的极大懵懂:“............”
“文绉绉真的很烦的,毕竟我的文言文词汇量很少,不足以应付您老人家的长篇大论。”趁着杜闻铭懵懂,张明远赶紧追加解释。
杜闻铭头也疼:“.........文言文?”
“就是说我们之间应该多说一些白话文。”张明远心力够憔悴。
杜闻铭头更疼了,更增添了惊愕感:“那何又为白话文?”
这次轮到张明远懵逼了,无可奈何道:“就是说话尽量‘口语化’。”
杜闻铭语无伦次:“那何为.........‘口语化’?”
张明远不再咄咄逼人,长身一躬,语气很真诚:“老爷子,我突然觉得文言文也挺好的。”他不敢在说了,言多必有失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公子但有所请,我等必定全力以赴,只是还请你解释一下何为‘口语化’?我等努力改正........”
“老爷子,我等何时出发回营?晾在此地不觉已过大半日也,我之肚皮有些咕咕叫也。”
杜文明:“...............”
张明远突然想哭.............
还是大哭。
同样是华夏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那么大腻?
...................
应杜闻铭、杜淮父子的盛情邀请,已无家可归的张明远等人暂时入住了慈溪县城,算是加入了慈溪民间抗倭组织。
之所以称为民间抗倭组织,自然是由乡民百姓自发组织成立的,没有正规卫所军那样拥有独立、制式的营房设施,只是在县衙附近一排无人居住的空房里,简单设置了临时指挥机构。平时无战事时,成员回家耕种庄稼,仅留少许几个人值守,以方便随时接收各地传来的军情急报。
好在空房子很多,张明远等人算是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非茅草屋住处了,对于经常食不果腹的众人来说,还是灰常满意的啦!
十几名倭贼的关押处也选择在此地,鉴于抗倭组织人少的现实境况,暂由张明远带来的非洲大汉看管,这样,牢头的责任又责无旁贷地落在了还兼任富尔分队长的罕皮身上。
对于新认的奶奶,张明远可没忘记,挑选了其中最大、最干净的住房让给她老人家,还请了两个无家可归的小丫头专门服侍。对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老人家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安逸了,沧桑脸庞上的笑容也一日多于一日。
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现象,比如罕皮这些非洲大汉的身份问题。
初来乍到,罕皮等十六名皴黑的非洲大汉自然引起了慈溪百姓的热情关注,他们秉承着华夏百姓‘爱从众又好奇’的心理,一波又一波地呼朋唤友、携亲带故前来临时指挥部参观见学,把个好好的办公场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好不热闹。
好在罕皮等人前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在m帝主义大炮坦克下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黑人兄弟们,脸皮也是极厚的,根本就不明白被人如珍稀动物般围观应该具有的羞愧心怎么写?还以为是当地百姓感念劳苦功高,发至肺腑的善意呢!更大刺刺摆出各种具有热带沙漠特色的舞蹈来迎合民众的猎奇思想,一时间,引得当地百姓轩然大笑,竟还有人扔些铜钱来犒赏,纯属把这当成了江湖卖艺行当,宝相庄重的抗倭指挥部也因罕皮等人的入住逐渐世风日下,沦为灯红酒绿的不健康场所。
针对当地人‘热情好客’特色,罕皮更是突发奇想地推出了新节目,组织黑人兄弟们排练了一套具有非洲原著特色的健美舞蹈,穿着不知从何处搞到的各式各样类型的明朝服饰,走起了t台。
从未见过如此怪异节目的百姓,为之疯狂了,多年来饱受倭寇之患而悲催稀碎的心灵也随着欢乐疯狂而渐渐平复下来,县城里也渐渐多了笑语。
歪打正着,罕皮的举动给了百姓勇敢生活下去的信心。
...............
第十八章:游倭之争
怎么说呢?各取所需吧!
台下,众多百姓们欢歌笑语,热闹喧天;
台上........铺了一层浅浅的铜钱。
台上阴暗的小角落,二十来郎当岁,韶华正盛青春萌发的罕皮正捧着无意赚来的铜钱哭得泪水涟涟,楚楚动人,前世饱经颠沛流离的他何曾想过有一天能凭借辛勤的双手获得财富?
人一旦有了平静的生活,焉能不喜极而泣呢?
罕皮喜极而泣,杜闻铭则气极而泣。
浸淫‘仁义礼智信’儒家思想大半辈子的老人家,第一次在罕皮的粗犷文化面前身心疲惫,产生了深深的无助感。两种思想火花发生剧烈碰撞后,老人家觉得这位国际友人粗暴蛮横地挑衅了儒家思想,尤其是侮辱了‘礼’.........心念所及,刚毅的脸上表情很精彩,黑色...绿色...青色...红色来回变幻莫测,不知道是羞愤还是尴尬?
感受着杜老爷子复杂的心情,‘尊老爱幼’的传统理念油然而生,张明远觉得自己应该居中斡旋。
“罕皮,我觉得应该给你们建一所大房子..........”张明远不适时宜地蹿出,摆出高深莫测般的‘领导’关怀。
罕皮很激动,泪水如泉涌,透着士为知己者死的真诚:“老大,你对我们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而且是那种四处透亮的........”
“啊!”罕皮浮想联遍。
“.......并在四周装上铁栅栏的房子........”
罕皮似有所悟:“..........”
“......然后,你们在房间里摆出各种萌蠢的动作..........”
罕皮铜铃般的大眼睛眨啊眨:“...........”
“然后,我在门口设一收费台,门票暂定二十文一张。”
罕皮恍然大悟,瞬间,涨红了脸庞,语气如丧考妣:“打死我们也不当动物。”
张明远语重心长,谆谆善诱:“罕皮,你要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又不会掉块肉?”
“老大,你怎么不当动物?”罕皮严重抗议。
“我进化的比较彻底喽,关键是不太像。”张明远耸耸肩,意味深长:“再说,我在里面当动物,你们十六个人收费,怎么说也有点官僚主义吧?”
“老大,你就是个骗子。”
地上尘土飞扬........
原地还留有罕皮跑远后,鞋底与地面摩擦而出的滑翔印迹.......
...............
当然,张明远要将罕皮等人划为动物供人参观的想法只是一闪过的念头而已,他可没打算
拿憨憨厚厚的国际友人的脸面开玩笑,这是极不道德,弄不好还会引起国际纠纷,同时也违背人类基本常识,混淆人类与动物基本特征的范畴。
张明远对罕皮的一时兴起也是极为赞同的,毕竟可以为县城带来欢歌笑语,脸上笑容多了,心情自然放松了,对重拾百姓的信心也是大有帮助的。
真想不明白杜老爷子为何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难道摧残打击野蛮文化就能摒弃罕皮等人的‘为幼不敬’?
有时,‘为老不尊’也是一款杀伤力极大的心灵毒药。
............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便早早闩门落锁了,县城逐渐恢复了平静。若不是街上时不时传来几声游街巡查的抗倭队伍的吆喝,有谁能相信这是一个白天还算繁华的县城?
宵禁政策古来皆有之,不过那是在特殊时期施行的无奈之举。试问,和平安宁时,有谁不想通过夜间的游玩喧闹来洗尽白天劳作而留下的铅华?娱乐活动多样化的前世人们还免不了彻夜的夜生活呢,何况这是乐趣不多,寂寞无比的古代?
自从产生倭寇这个名词后,慈溪百姓不知经过了多少这种难捱的长夜了,心中定是十分的凄苦。
张明远身同感受,虽然前世在军中服役也没有自由,但无战斗任务时,晚上还是可以通过喝喝小酒、看看电影、打打牌、健健身来消磨一下时光的。可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能干什么?就算你能找到乐子,又有谁能理解你那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思维?
要不要发明逗地主、够级之类的纸牌游戏呢?算了,杜老爷子那张正义无私的脸庞.......
因此,他感到很痛苦。
吃过晚饭,吩咐罕皮到离住处不远的小酒馆打了一坛子花雕,又弄了几样小菜,准备作为自己应付漫漫长夜的精神食粮,当然,也要叫上罕皮小酌一下,算是作为曾无数次对他做出口头或肢体上不怎么友好的问候的歉意补偿吧!小小弥补一下可能疏远的国际友谊,增强战友之间的情节。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战狼2》中与吴京pk酒量的非洲小伙一样,喝不惯华夏烈酒?一口就晕倒,那就没意思了。
正自言自语间,杜闻铭遣人想请,到县衙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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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赶到时,明显察觉到县衙内阴云密布,令人压抑不堪。
前堂威武大气,隐隐生威,令人不寒而栗。
依‘官不修衙’的历代执政理念,慈溪县衙前堂显得破破烂烂。
但这背后那体恤民财、民力,以及将教育预算排在修衙项目之前的传统执政理念,毫无疑问属于永不过时的价值理念。
无论慈溪知县官声如何、能力如何,就这一往无前能忍‘四旧’的决然之心就着
实让人钦佩。
前堂早已坐了五个人,分别是知县柳东伯、县丞吴操之、主簿王多仁,以及杜闻铭、杜淮父子。
几人默默无语,县丞吴操之与杜氏父子脸色均显得阴沉异常。
见张明远进来,堂内众人纷纷抬头注视。
与张明远有过接触的柳东伯拂须一笑,指着他对身旁的县丞、主簿介绍起来:“二位,这位便是老夫常提起抗倭英雄张明远,几日前,曾独力清剿十余名倭贼,大是年轻有为哈!”
二人在张明远进来时,就隐隐判断他就是县城盛传的剿倭英雄,但看他年纪不大,心中还有些疑虑,待知县介绍过后,二人这才惊愕起来,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曾独自剿灭十余名倭贼的英雄竟是如此年轻。大明军队年年剿倭,往往都是十倍、百倍对阵对方,尚不能大获全胜,可眼前此子仅凭一人之力就完成了对十余倍倭寇的围剿工作,战力之强悍,武力之惊人,实属罕见,这让大明军队情何以堪?况且,他还如此年轻........好像也就二十来岁吧。
二人急忙起身,拱手抱拳施了一礼,齐声道:“早就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实乃我县百姓之福气哈!”
大家哼哼哈哈,张明远自然入乡随俗,紧随着长施一礼,算是见过了照面。
知县让了座后,县丞吴操之仿佛对张明远很好奇似的,拉着他东问西问,言语间颇见亲密,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杜闻铭则重重‘哼’一声,冷冷地瞪了吴操之一眼。
张明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隐隐感觉今日议事不同寻常,有股浓浓的火药味。
初来乍到,不甚熟悉大明官场的张明远,在应付了吴操之几句后,便谨慎闭了口------毕竟言多必失的精髓他早就掌握了。
趁着又是沉默的时间,张明远偷偷打量了一下几人。
知县自是见过的,白白胖胖,撑得官服臃肿的像个球,一双注重雪白葱绿的手上戴着玉扳指,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倭贼横行的年代是如何保养自己的。此刻,默默坐于主位,白胖的脸庞上下蠕动着,双眼含着犹豫不决,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遥望着堂外夜色,又刻意地保持着端庄自威的身姿。
县丞吴操之就淡定多了,微颌着双眼,气定神闲地抚着胡须,一双眯着的小眼睛时不时透出晶亮的光芒,大绿的官服恰到好处地贴在身上,显得干净朴素。
主簿王玄则清闲得多,作为主管文书的官吏,只需负责好自己那一摊就行了,县中商议大事一般不怎么参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杜闻铭父子心中好像存了天大的怨气,脸庞露出清光,双眼清冽冷厉,胸膛鼓鼓得一上一下,明显是被什么人气得。
...................
第十九章:县衙乱仗
啪!
一声巨响。
杜闻铭狠狠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呼的一声长身而起,指着吴操之的鼻子怒火冲天,怒不可竭道:“吴老匹夫,你安敢侮辱我抗倭组织,你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不把话说明白了,你休想走出县衙半步。”
吴操之也怒了,黑红的脸庞上表情变幻莫测.......在慈溪除了知县外,就属他官最大,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日竟然被辱骂,焉能不急?也不言语,腾的一声站起来,快步窜到杜闻铭面前,举起拳头就朝杜闻铭脸上狠狠砸去..........
杜闻铭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渊渟岳峙,微微一笑,左手轻轻一挡,右拳凌厉而出.........
啪!
一声脆响后,吴操之的烟圈瞬间变黑,哀嚎一声,痛苦地捂住眼睛,嗫喻着嘴唇,指着杜闻铭的手指颤抖个不停........萌萌哒像极了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熊猫。
“*&%#%……&*——)————”
各种愤怒时脱口而出的脏话连篇而出..........
事已至此,杜闻铭也不客气了............
噼里啪啦.........
无影拳脚纷至杳来,吴操之粉嫩的娇躯承受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无情摧残.............
张明远使劲揉揉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凌乱的场面........此情此景太辣眼睛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位岁数加起来已超过两百岁的老人火力如此生猛,一言不合便老拳相向。
大明官场爱打架的传统由来已久,不过张明远只是听说过,从未见到过,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作为大明王朝最独特的风景线,相较于其他朝代那些文质彬彬、儒雅谦逊的文人大臣,大明的的官员们则率性很多,他们从不因为政见不合而舌战群儒,不喜欢就骂,骂不过就干,各种招数层出不穷,缤彩万分。
大明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战惨败,皇帝被俘,无数将士含冤而死,大明几十年积累的繁盛一扫而尽.......于是,那天的朝堂凌乱了,发生了大明史上最严重的的朝堂群殴事件.......一个叫马顺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金銮殿上,当着皇帝的面,被一群疯狂的大臣活活群殴致死,而那些打死人的大臣们,因为法不责众,没一个被追究责任的。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着皇帝的面说打死便打死了,由此可见,大明文官们气焰嚣张到何等地步?
或许这就是大明文臣酷爱打架骨气的最重要发源地之一吧!
相比之下,前世某岛国议员们一言不合便左右勾拳的雕虫小技委实不咋地,虽然他们比猫画虎衍生出了诸如在会场给某位女议员拍爱情动作短片的招数...........
虽然他们继承了大明官员的优良传统,但骨子里的不健康还是未能更深层次领悟到精髓所在。
吴操之满脸青肿,伤痕累累,但还具有轻伤不下火线般的矜持........
杜闻铭兀自还揪住不放,沉稳有力的老拳一下接一下揍在吴操之的身上...........
说实话,吴操之身为文官,脾性率真、气节固执是有的,但他悲催地找错了斗殴对象-----一位常年混迹于行伍之中且有着丰富扁人经验的老武夫。
吴操之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一双红肿得老高的眼睛一边与杜闻铭狠狠瞪视,一边又不忘朝柳东伯投去哀怨的眼神,他在
等知县大人说句公道话,自己好有个台阶下.........
柳东伯是个聪明人,平时左右逢源惯了,油滑得像一条泥鳅,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他只是装作没看见,自动过滤了吴操之射来的求援眼神。微颌着双目,不住地抚着胡须,既不劝架,也不拉架。毕竟,这种场面他见多了,也作为当事人亲身参与过几次,深知劝架不易,弄不好还会引火上身,况且他还是一个尊奉---老好人思想的文官。
知县柳东伯的举动,除张明远初来乍到不甚了解外,其余人皆是熟悉他脾性的,因此,也颇能够理解,毕竟大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锱铢必较的。
战局到了一方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于被扁的局面时,柳东伯也不能不站出来说句话了。
作为领导,各打五十大板的姿态该表示还要表示。
柳东伯装出一副刚了解实情的样子,颇为惊讶道:“哎呀!我说二位大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这么火爆。来,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来嘛?何必大打出手呢?”
听见知县发话了,杜闻铭也不好再揪着吴操之不放了,猛地一摔,将他扔了出去,恰到好处给扔到了座位上,也算是盛怒之下没有将他扔到地上,保全了他一点脸面。
吴操之龇牙咧嘴地倒在了椅子上,边揉着青紫肿胀的脸颊,边含糊不清大骂道:“杜闻铭,你个老匹夫,老夫和你没完。”
他最惨,打又打不过,只能从言语上找回点场子。
杜闻铭冷哼一声,恨恨道:“好,静候阁下统协‘熊兵’百万,‘蘸将’千员,老夫欲与足下会猎于此处。”又是哼的一声,坐了下来。
张明远更无语了,不知道杜老爷子是文言文功底不行还是情急之下口无遮拦,反正他将曹操给孙权下的战书用到了此处,归列为约架行话,虽然有点不伦不类,倒也恰到好处,但绝对胜过前世那粗鄙不堪且毫无修养的约架行话:孙子,你有种,随便摇人,老子等着。
绯腹之念无限发散........
张明远又突然佩服起古人的文化修养,哪像前世?形容爱爱,仅用‘啪啪’两个字;而后世却用‘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进行了完美的诠释,孰雅孰糙,一目了然。
武夫有文化,任谁都不怕。
果然,吴操之对他不伦不类的约架行为更怒了,不假思索,咒骂也严重偏离了方向,变了味:“好,老夫岂能怕你这生儿子没皮眼的老东西。”
真不知道吴操之的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诅咒了已健康成长三十几年且无病无灾的杜淮,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本就置身事外的他的怒火。
啪!
杜淮焉能受此侮辱?父子同心,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长身而起,怒气冲天道:“吴老匹夫,其他的话算是揭过去了,这游倭示威是个好计策,必须要推行。当前形势,你不是不知道,近到县乡百姓,远至卫所军队,哪个不惊惧倭寇?哪个不望风而靡?若游倭示威,使我大明军民能亲眼目睹倭贼相貌,再枭首示众,可大大减轻我军民之恐惧心理,对抗倭大业有功而无半分过错。”
吴操之冷笑:“杜淮,你好大的口气。你如何确定游倭示威就一定能安抚我大明军民的恐倭心理?这些年抗倭战役胜少败多,军民早就对倭贼惊惧不已,若再游倭示威,万一刺激了军民,扰乱军心民心,到那时,心思乱了,还如何完成抗倭大业?这等丑事若再传扬出去,岂不是我等过错?有亏于天下?慈溪颜面何存?朝廷颜面何
存?”
杜淮也冷笑不已:“老匹夫,你莫总拿游倭示威扰乱军心民心说事,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恐怕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吧?据说吴大人家居排场,生活奢靡,每年都有不少人到大人府上孝敬,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汗牛充栋,所孝敬的银两没有几万也有数千吧?难道是吴大人与倭贼有勾连,做了倭贼的眼线,帮衬着倭贼。若真的游倭示威了,恐有损吴大人在倭贼心中的形象吧?从此不再受到重用,断了财路,那真是可惜了。若真照吴大人所言,这游倭示威确实行不得........”
砰!
吴操之也狠狠一拍桌子,恼怒成羞道:“姓杜的,你别欺人太甚。”
说完,抓起手边的茶盏托盘就砸了过去.......这次,他不再挺身而上了,连七十岁的杜闻铭都扁不过,自认在身强力壮的杜淮手下,肯定更讨不了什么好处。
于是,第二轮战斗开始了.........
砰、砰........堂内顿时大乱,各种物件漫天飞舞。
不过双方还是尽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扔东西,不再进行肉搏战。
杜闻铭则牢牢遵守两不相帮的做人理念(毕竟他对儿子的战力还是很看好的。),与张明远、柳东伯、王玄三人来回变动着座位,在堂内穿梭着,躲避随时可能砸过来的茶盏、托盘等物件。
“别打....哎呦!....了”
知县略带哭腔的嗓音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物件在堂内弥漫,手下们的战斗精神确实令人敬佩,但再打下去,恐怕这前堂迟早会变成一座废墟了。
不多时,堂内可以顺手抓起的物件便被乱扔一空,再也找不到可用之物,堂内一片混乱,狼藉不堪。
二人没了武器弹药,也不方便扔诸如椅子、桌子等大件物品,遂气呼呼地坐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相互瞪视着对方,随时应付着可能出现的新战斗模式。
杜淮毫发无损,身为抗倭组织二号首领,身手自然是矫健异常,将对方扔来的物件一一躲避时,气定也颇为神闲;吴操之则不同了,先是与杜闻铭肉搏一场,挨了不少拳脚,耗尽了气力,兼之年纪偏大,扔向杜淮的物件失了准头,同时也受到了对方各种物件的精确打击,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大绿的官袍上也是茶渍斑斑,显得狼狈不堪。
以一敌二确实难为他了,张明远暗暗摇头。
柳东伯战战兢兢从袖筒里掏出洁白的手帕,颤巍巍地擦了擦满额的老汗,哭丧道:“二位,咱们有话好商量嘛!何必又动武呢?再说,倭寇是张公子生擒的,咱们怎么也得问问张公子的意见不是?”
刚才漫天战斗物品乱飞的景象着实将他吓得不够淡定,此时再也不敢托大,将皮球推给了张明远。
正惊世骇俗的张明远冷不丁被知县点了名,顿觉头大异常,此情此景怎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学员所能搞定的?
“......咳咳咳,这个嘛?........”一向果敢的张明远也有些脆弱,半句话也说不出。
将心比心,他实在不想让吴操之再进行第三轮战斗了,他老了,也累了,更经不起折腾了。
柳东伯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即可修书一封,将游倭示威一事秉知浙直总督府,小小慈溪县做不了主啊!”
张明远顿觉心中一松,瘫坐在椅子上。
大明奇葩的议事模式着实让他心力憔悴。
...................
第二十章:祸乱根源
县衙议事就这么以上报浙直总督府而无疾而终,各人虽是心怀鬼胎,但笼罩在各人头顶上的那块阴云却如生了根似的久久不能散去,非要等到浙直总督府的批复后才能消弭于无形。
张明远想不通作为一县之主的柳东伯居然不能自主决断县中大事,非要在下属之间寻求平衡----两不得罪最好。这种左右逢源,又极力顾及双方情面的处事方法很让他小觑。
哪像前世,在官场中,一把手就是一把手,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无法挑战。当下属为某件事争议不断且力量相当时,一把手拥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从而左右大局的走向。哪像慈溪县衙,吵吵嚷嚷半天,动手动脚几个回合还不能形成最终决议。
这当然也和主官的性格有关联,一味地在下属之间找平衡,想两不得罪,那主官的威信迟早要丧失殆尽,无人肯服了。
这样官员的处事方法,张明远绝对不会效仿。
日后若能开府建牙,当个一把手,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尤其是在权力过于集中的古代,‘一言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按照张明远的想法,游倭示威绝对是一件利军利民的好事,能消弭军民惧寇心理暂且不说,仅是游倭之后将众倭贼斩首示众,定能大大增强军民抗倭信心,巩固并夯实抗倭大业基础。
吴操之的怪异思维,已严重阻碍了慈溪抗倭大计,张明远甚至也生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其‘装麻袋敲闷棍’的疯狂念头.........真不知道这哥们到底吃错啥药了?大脑神经元回路严重受阻,又或者被门挤了,又或者被驴踢了。
当然,这些都是身外之事,目前还不是作为平头百姓的张明远所能考虑的,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赶回去,与罕皮小酌一番。
来到大明也月余了,还没尝过古代那纯天然、无公害的酒呢!不知道会不会像前世科学家所分析的一样,白酒如啤酒---没劲,千杯不倒。
..............
罕皮今晚很兴奋,他从不敢想象无故爱施拳脚的老大会请他小酌一番,虽然对老大的怪异抱有深深的怀疑精神,但还是很幸福的。
这不,趁着老大到县衙议事之际,罕皮便早早遵从吩咐摆好了杯盘碗盏,专等老大的到来。
张明远心事重重赶到时,罕皮
已托腮冥思独坐良久,昏暗油灯下,背影不时颤晃,如伊人独守空房般楚楚可怜......
心头没来由一阵发憷,这家伙不知从哪学会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发起骚来,总有一种让人想毫无根据地抽他一顿的感觉。
见老大进来,罕皮张开可爱的双臂,如一只笨拙的鸵鸟颠颠地迎了上去,微撅着皴黑的嘴唇,似乎要送上最真挚的欢迎礼---吻情,至少他觉得这是讨好老大最直接的方法。
张明远浑身一凛,高度的警觉性随之而来,立刻察觉到罕皮那饱含四射激情的目光中透露出异样的风采,他能推断出这是前世非洲人民最隆重的欢迎仪式,并且可以肯定在拥抱过后还会送上碰鼻或吻颊之类的见面礼,一想到罕皮那皴黑且硕大的嘴唇,张明远就浑身止不住一阵冷战。
施展身手,轻快地避过罕皮,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罕皮,华夏人是很含蓄的,就像纯洁的初吻一定要留给自己的爱人一样。”张明远望着嘴唇高高撅起的罕皮,打个冷战,还是略微抱歉了一下。
“初吻?我都不知道给谁了。”罕皮求知欲很强,语气很坚决:“老大,初.....吻,一定要献给自己的爱人吗?”
张明远沉默了,对于一个有着随意奉送‘初吻’优良传统的民族,每个人都笼罩在吻来吻往的激情中,罕皮这一生也不知奉送了多少迎来送往的吻,谁知道他的初吻献给了谁?或许是一个同样皴黑且拥有硕大嘴唇的糟老头子。
“.....咳咳咳,这个嘛!对于我们华夏人来说,当然是这样的。”张明远语气幽幽,排忧解闷道:“当然,对于母性泛滥的民族,也可以不用遵守,我想真主安拉应该不会怪罪的。”
“真的?”罕皮展开硕大的身躯,一蹦三跳,然后又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双目含情眨个不停,厚且硬的睫毛上下不停摆动,萌萌哒又无比小清新道:“老大,也须我这一辈都要生活在这里了,可能会娶一个华夏的姑娘,请您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要不然,她会不赞同的。”
张明远强忍胃部极度的不舒适感敷衍地点了点头。
罕皮顿时发出开森的笑容,对老大的仗义表示非常满意:“老大,您真是个大好人,我代表真主感谢您十八辈祖宗。”
‘噗呲’一声,刚送到口中
的酒如直线般喷射而出,张明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显得很是悲壮:“......咳咳咳,罕皮,这-不-是-一-句-好-话。”
罕皮再一次瞪大牛眼,无比凄惨地望着他,绷紧全身,幻想着可能到来的拳脚之祸...........
见罕皮那痛苦模样应该是做好了抗揍准备,张明远重重叹了口气,哪怕将罕皮那非洲榆木似的脑袋敲碎了,换上华夏的榆木,也难保因水土不服而再次产生疙瘩。
想想在罕皮身上施展的拳脚够多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当做是交流感情了,毕竟与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华夏通老外之间的语言沟通实在是太难了。
见老大没有雷雨交加般的恼羞成怒,难得呈现出心平气和,罕皮恍然意识到了失机的言论,赶忙转换了思路,恢复了理智,见风使满了舵,转移了话题。
“老大,今天县衙议事怎么样?”罕皮颤巍巍地给张明远斟了一杯酒,弱弱道。
张明远长舒了一口气道:“罕皮,你们国会开会时会吵架吗?”
罕皮呵呵一笑:“吵架?还动手打人呢!有一次,因为决议是否增加工业税收,我们总统联合好几个副总统狠狠海扁了几个不听话的议员。哈哈,您别说,都是上了年纪的官员,动起手来简直不弱于年轻人,呵呵呵,几个议员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医院里休息了好长时间才恢复。呵呵呵。”
张明远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们的那项决议,应该就是‘去工业化’吧?”
“对,本来我们国家很富有的,至少比当时你们华夏富有。比如,世界上第一例心脏手术就是在我们国家进行的。”说着说着,罕皮眼神一黯,加重了苍凉的语气道:“后来,来了几个所谓的环保主义者,拿着一摞西方山清水秀的照片找到政府,说什么工业化污染环境,要求我们限期整改,为世界大气污染做贡献,因此,国会通过了决议...........”
张明远颇为同情地望着他,痛惜道:“后来,你们政府就大力提高工业税收,导致本土工业无处生存,纷纷倒闭关门。西方资本趁机流入,大肆收购本土工业,哄抬物价,肆无忌惮污染环境。再后来,缺少工业支撑的你们,国力日渐衰弱,人民日益贫困,内乱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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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圣母婊子
罕皮无声地点点头,两行晶莹的泪水顺颊而下,打湿了手中的酒杯.........
狠狠一咬牙,接着仰头灌下混杂着苦涩眼泪的酒水,抬起头时,罕皮眼眶中的泪水更盛了,浓大的泪珠止不住颗颗掉下,砸在桌面上摔成无数瓣,宛如心碎的场景。
罕皮的无声泪下,张明远毫不惊讶,不会嘲笑他‘男儿有泪不轻弹’,还会很欣赏他的‘只因到了伤心处’。
不可否认,他的祖国曾经遭受过奇葩且痛彻心扉的往事。
那年,仅凭一些西方所谓的环保主义者出示的只在晴空万里日子拍摄的青山绿水照片就敢于举国放弃工业化道路,从此,在没有实业兴国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本已进入了准发达行列的国家,却因无知的懵懂而丧失了前进的动力。
那年,仅凭几句毫无根据的谴责,就敢于放弃核子发展道路,从此在别人的达摩利剑之下苟延残喘。
那年,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句‘人生而追求自由,自由的国家不会不欢迎追求自由的人民。’,而大范围无偿接受最烂国家里的最烂人的非法移民。
那年,国家愈来愈积弱,人民愈来愈贫困,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源于一个懵懂无知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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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祸国殃民行动,造成了无数的悲惨事实。
当然,那人的惊世之举,毫无疑问赢得了西方政要、媒体铺天盖地的称赞,获誉无数,更是被敕封圣人。
出卖了国家,出卖了人民,这样的领导人也是朵万世仅有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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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远轻轻拍了拍罕皮的肩膀,柔声安慰:“罕皮,这不是你的错。况且,你已经穿越到了古代,前世国家的辉煌也罢,苦难也罢,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顿了顿,突然心中一动,兴奋道:“罕皮,既然我们能穿越到过去,那我们就有很多机会去修正历史,凭我们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意识理念,完全有可能改变历史,同时也能改变你们国家的命运前途...........”
“还你一个国富民强的国家。”
啪!
张明远信誓坦坦,有力的大手狠狠砸在桌子上,惊醒了沉浸在无限悲痛中的罕皮,也唤醒了罕皮那颗为国为民的良心。
罕皮猛地抬起头,随意抹了一把泪水,眼中透着坚毅的目光,双拳紧握,使劲点了点头:“嗯嗯,我要成长,我要强大起来,我要修正历史,我要让我的祖国强大。”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修正历史呢?老大,您也知道我没什么文化。”兴奋过后的罕皮开始审视自己学识上的不足,甩给老大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比如说,割掉某个先人的小叽叽.......”张明远义正言辞,给罕皮一个无比坚定的建议。
罕皮瞪大双眼,无比震惊道:“可是如何能找到这个先人呢?”
“查家谱啊!”张明远很嫌弃罕皮的无知。
“老大,家谱又是个什么东西?”
“哦..........”张明远明悟。
想多了,外国哪有家谱这个东西啊!泱泱华夏岂是他们能效仿的?
啪!
张明远又狠拍桌子,长身而立,无比正色
又无比淡定。
“不行,举国都割小叽叽......”
言毕,张明远眼色凶光一闪,负手酷酷道:“......然后再大规模移民,既能转变基因,又能改变肤色,何乐而不为呢!”
“老大喝酒。”
“嗯嗯!”
...................
顽笑归玩笑,但老大的义正言辞还是给了罕皮很大的信心。
擦干泪水,罕皮深深朝张明远深深鞠了一躬,虽然他并不认同老大的话。
“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他人瓦上霜。”张明远举杯大感畅怀。
..................
平行世界,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可以改变历史,而不破坏前世世界的发展格局。
确定完人生目标的罕皮显得非常开心,举起杯子与张明远连浮几大白后,双眼略显萎靡,舌头也大了许多,含糊不清道:“老大,听您的口气,今天晚上,县衙议事恐怕也是吵吵闹闹的哦!”
本来担心罕皮会不会像《战狼2》中与吴京pk酒量的非洲小伙喝不惯华夏烈酒而一口就倒的张明远,此时也是醉眼惺忪,一拍桌子,张嘴就骂:“他奶奶的,吵吵也就行了,还尼玛动手,老子真是大开眼界。”
罕皮露出可以理解的神情,咧嘴一笑道:“意见不统一嘛!可以理解。”
张明远恨道:“尼玛,你不提这个还行,一提就他娘的来气。吴操之这王八蛋脑子是不是缺了根弦,非要制止游倭示威,一看这家伙就不是个好东西,和你们前世的总统一样,都尼玛圣母婊。还有那个知县.........”
................
就在二人把酒言欢畅谈人生喜乐之际,一条欣长的身影如丝丝幽魂飘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张明远和罕皮面前。
“不知张公子刚才所说的‘圣母婊’是为何物?”
突然的一道细若游丝又冷若寒霜的声音如同阴曹地府飘来的一道阴风..........
正沉浸在酣畅淋漓痛骂声中的张明远,眼皮一跳,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回过头......
.........一张黝黑且胡须满布的脸庞恰到好处贴面而对,酒醉人麻猝不及防脚底一软.......坐在地上。
‘噗通’一声.........
“鬼呀!”罕皮闷哼一声率先倒地。
来人赶紧扶起倒地的张明远,连声道歉........
张明远这才看清是杜淮,揉着兀自扑通发跳的小心脏,憋着一肚子火上下打量了半天,幽幽埋怨:“杜哥,你啥时候冒出来的?走路也没个声音,你是飘进来的吗?”
来者是熟人,不好发作。
杜淮挠挠头,呆呆看了一眼地面,满腹诧异:“当然是走进来的,干嘛要飘进来?”
张明远惊魂未定,心中很是不岔:“走路没有一点声音,不是飘进来的,还能是走进来的?”
杜淮有些崩溃:“走路没有声音,就是飘进来的?”
绝对的罕皮的同类,好赖话都听不懂,老实本分的人的脑子都不开窍吗?
张明远强忍怒意,强作镇定,举起油灯朝他脚下看了半天...
....
有影随行,是人非鬼.......
宛如一幅初次见面的模样,张明远拱手一笑,言语中‘热烈欢迎’的韵味很浓:“原来是杜哥大驾光临,杜哥不声不响就飘了进来,我还以为是被吴操之那王八蛋迫害了,不屈的冤魂来我这里告状呢?不知杜哥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杜淮神情缥缈,长舒一口气,意味深长:“.....明远,这不是一句好话。”
“......杜哥,一个被吓得七窍生烟的可怜人难道就不能靠挤兑对方一句来慰藉自己脆弱的心灵吗?”
杜淮嗫喻嘴唇,好像深有同感:“.............”
“我只是想找张公子聊聊天。”
今晚的杜淮好像没了往日的虎虎生威,就连走路的气势都较往日弱了一节,让张明远好奇的同时也有些不适应。
“杜哥,但有所请,小弟万死不辞。”说罢,张明远心中隐隐有些后悔,看他的表情,事情应该很难办的样子。
杜淮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轻皱额头,默不作声。
张明远很奇怪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往日他可不是这个样,今日怎么眉宇间多了些许愁云。
难道他也像罕皮一样被人夺取了初吻?张明远无法遏制自己的肺腑非分之想。
杜淮抿着嘴,轻轻叹道:“也须你应该有办法的.........”
张明远头都大了,心中隐约猜到应该是与今晚县衙那无疾而终的议事有关。
不是张明远不愿意帮腔,作为官场乱斗的麻烦,一介草民的他怎敢卷入其中,弄不好还会把自己都撂进去的。
因此,他才秉承大家还不算熟,相互之间应该保持些距离的理念。
明哲保身的先进思维是有的,尤其是在这个乱世,谁知道对头都是些什么人?
没有绝对的把握,张明远宁愿韬光养晦,隐忍不发,但若时机成熟,必要雷霆一击,致之对方于死地,让其万劫不复,对自己也无后顾之忧。
沉默..........
“张公子,文武双全,仅凭一己之力就生擒十余名倭贼,勇力之威猛,当世所罕见.......”杜淮终于打破沉默,语气很是平静。
张明远羞涩连连:“..........咳咳,这个嘛.........”
张明远老脸有些红热,勇力他承认,放眼大明还真找不出能与他相当的人来,但若说这才学嘛.......在前世高考中连大专线都没通过........要不怎会选择加入特种部队呢?更不要说放在以文定乾坤的大明了,何况自己连文言文都讲不利索呢。
杜淮未察觉他话中的犹豫,继续说道:“张公子身为大明子民,为国排解忧难,忠义可嘉.........”顿了顿,眼望烛火,又叹了口气:“算了,打扰张公子了,在下这就告辞。”
说罢,起身拱手而出。
正尽力维持摇摇欲坠之躯,逐渐摆正姿态,准备接受杜淮赞美之词的张明远,突然听见‘算了......’,心气一泄,伏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根本来不及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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