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想通
长相相同,可身躯却存在很大的差别。
陈树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具身躯,再与被能量爆炸摧毁的那具身躯进行对比,发现这具身躯的骨骼要脆弱、略小一些,可是肌肉又要多一些。
走向那颗头颅,陈树伸出双手将它捡起,然后安装在自己的脖子上,随后用异化精神促使这具快要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运转,有一些已经失去活性的地方,陈树索性直接用异化精神来加以替代。
这具身体与陈树的异化精神几乎没有任何排斥,仿佛就是为陈树量身打造的一般。
安装好头颅后,陈树估计还得有个几天这颗头颅与脖子的伤口处才会逐渐愈合。
暂且不管伤口,他皱着眉头看向周围的事物。
十数具穿着古代长衣的人被砍翻在地,每个人似乎都是被打断四肢后砍死的。
而自己……
陈树发现这具躯体身上穿着的像极了官服。
他抬眼望去,只见身后是一座案牍,案牍正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
秉公执法。
陈树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来到了这座建筑的大门口。
抬眼望去,大门口最上方高高挂着一块牌匾——
正堂县衙。
“这是画家麻椒石头暴毙之前所作的画。”
“他只来得及画出一小块牌匾,就因为触及凡人禁忌而受到惩罚。”
“画中的牌匾与这座县衙门口的牌匾一模一样。”
“所以说,他触及的禁忌是……”
陈树忽然摇摇头,虽然说自己身化诡异,但没有达到完全不能提及的程度。
难道说麻椒石头触及的禁忌是那位利用天羽宗虚空能量爆炸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神魔?
在进入这具契合度达到百分之百的身躯之后,陈树几乎可以断定,那位神魔所指的“想点点拨一下后来者”就是让陈树得到一具新的躯体。
或者说,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淋着豆大的雨滴,陈树安静地站在正堂县衙的大门口,一身县令官服湿透。
他现在有点迷茫。
最大的力量来源,魔陈,联系不上。
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不知道。
“玛德。”
陈树骂了一声便被身后的动静给吸引,
一队黑甲骑兵正骑着力量感十足的战马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齐声说道:
“正堂县令,贪墨钱财,践踏人命,无视法度,罄竹难书,已被谢广军将军当堂击杀。”
“正堂百姓,无知愚昧,颠倒黑白,良善不分,忠奸不辨,将军下令,明日屠城。”
陈树注视着这队黑甲骑兵威严地走来,忽然看着自己这一身官服,心中不免联想到,难道自己就是被击杀的县令?
贪墨钱财?
践踏人命?
无视法度?
前身有这么不堪吗?
骑兵副队长看见县衙大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敢确定地说道:“队长,你看那人穿着。”
骑兵队长仔细看去,惊道:“那是县令的官服,那人——”
骑兵副队长疑惑道:“将军不是已经将县令给击杀了吗?”
一个骑兵也附和道:“是啊,听跟随将军的那些兵说,县令的脑袋都将军给切了下来,真真是不要命了,敢抓将军的弟弟。”
骑兵队长想了想,对那个说话的骑兵说道:“管他是谁,既然穿了县令的官服,那就替他再死一次吧。”
骑兵听令,回了声是,便拧着二十来斤重的长兵朝陈树杀去。
看到这一幕,陈树忽然想到一个词。
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
虽然陈树一身力量几乎都分给了魔陈,他已经退化成了没有任何身体部位得到虚化的状态,也就是吸收至因迫全之前的状态,但这个状态已经很强了。
至少在至因迫全、长宁空等人没有找到路子身化诡异之前,他几乎在诡秘世界里打遍天下无敌手。
所以说。
不存在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
陈树一挥手,异化精神疯狂涌出,冲过来的骑兵忽然呐喊了一句:“吾皇万岁!”
然后转身朝战友们发起冲锋,并且口中念念有词:“纳命来!宵小之辈,也敢来我这黑店。”
前言不搭后语,他已经被陈树的异化精神给污染得非常严重。
剩下的是其他的骑兵,基本上思维都陷入了混乱,在陈树的刻意引导下,他们开始相互厮杀。
而其中一个被污染得最严重的骑兵和他的战马相拥在一起,互相撕咬着,并渐渐融合在了一起,然后滴落在地上,逐渐变成一滩不明液体。
以此时陈树彻底稳固的精神状态,他对这些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使用异化精神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
灭了这队骑兵之后,陈树朝着县衙里面走去。
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从书中获得有效信息应该是最快的方式,特别是这县衙里面的书籍,比普通人能接触到的肯定要高级许多。
对他来说,一个崭新的世界,或许有很多规则都是不一样的,虽然从这些黑甲骑兵来看,这个世界里的人一样很弱,但或许在书中会有一些信息对陈树回到原本的世界有所帮助。
在县衙中的书房中,陈树找到了很多书籍,其中不乏史书传记和时事政要。
“大商王朝末年……”
“金烟国?”
“马恩国?”
“入侵边界……”
“原湖谢氏……”
陈树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些书籍里面的信息是如此的熟悉,仿佛曾经看见过一般。
一定在哪里见过……
陈树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是历史课上!”
“大商王朝末年,金烟国、马恩国冲击边界,国力衰弱,民不聊生……”
这是历史课上老师讲过的,陈树想起来当时他痛心疾首地控诉过大商王朝末年这些世家通敌叛国的罪行,其中就有原湖谢氏与马恩国勾结的事情。
所以说……
“我是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大商王朝末年?”
“两千多年前……”
陈树忽然念叨起来,他觉得这个时间也很有意思。
陈泉的两千余年前游历天下,路过一县衙的时候发现有诡异存在,当时陈泉并没有告诉陈树这诡异是如何出现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而且上千年的时间里,陈泉也只遇到了那座县衙这一处诡异,说明肯定是有特殊情况发生。
陈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把事情理清楚了。
“我在未知神魔的帮助下,从大夏联邦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大商王朝末年,这是禁忌,所以麻椒石头在画出来的时候忽然暴毙。”
“因为我的出现,这座县衙在异化精神的影响下或者在虚空漩涡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化,造成了陈泉后来斩灭量劫的经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狗官
“不对。”
陈树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了两下。
以他现在已经彻底稳固的精神状态而言,如果他一直活到未来的陈树从诡秘世界归来,他一定会和未来的陈树相见。
而事实上,并没有。
这就说明,要么是陈树找到了回到天羽宗虚空能量爆炸之后的时间点的办法。
要么是从现在到两千多年后陈树出生之前的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单体陈树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没有与从诡秘世界归来的陈树相见。
要么是现在所处的大商王朝这个世界是传说中的平行宇宙,陈树在这个世界中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会影响他原来的那个世界。
“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陈树皱了皱眉头,觉得局面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自然很好,自己找到了回去的办法,直接就回去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另一个世界才有抗衡诡陆邪神的办法,还是因为自己被逼无奈逃遁异界?
这根本无法判断。
如果是第三种情况,这里是平行世界的话……
陈树忽然有了一丝危险的想法。
“要是我像诡陆一样,把这个世界给吞噬了。”
“岂不是就……”
摇了摇头,陈树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万一这个世界真的是大夏联邦的前身,自己把它给吞噬了,那未来的陈树岂不是就无法出声?
会不会引发时空混乱什么的?
其实陈树也就是太嫩了,毕竟就活了二十来年,直接成了半神,踏上神路,虽说有两年诡秘世界的经历,但对比其他神魔来说,他就像是还在胚胎期一样
即便有一些众所周知的规则被镌刻在虚空中,陈树依旧还有太多的知识不懂了。
“走!我们冲进去!”
“冲进去!”
“他犯的错,为什么要连累我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是!”
“是!”
嘈杂的声音传进陈树的耳朵里。
他的这具身体并没有异化,听觉与常人无异,也就是说,外边已经不远的地方就有纷纷攘攘的人群,所以才能把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而结合不久前听到地骑兵们的话语,陈树几乎眨眼间就猜到了这些人要做什么。
只过了十几息的时间,就有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们成群地朝着正堂县衙涌进来。
为首的几人振臂高呼:“我们跟那狗县官不是一路人!”
后面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我们跟那狗县官不是一路人!”
他们喊的声音非常大,很希望被谢广军将军听见,然后放他们一条生路。
忽然,为首的几人看见了端坐在案牍翻着书卷的陈树,其中一人直接呆滞。
这是一位穿着干净的汉子,陈树当堂审问谢广元的时候,他就在外边看着。
此时,他的干净衣服虽然依旧干净,但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得他孔武有力。
这时的人都说,穷文富武,这个汉子一看就家境殷实之辈。
他指着陈树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可能啊……我亲眼看着谢将军砍下了这狗官的头颅!”
很难想象,此人在小半日前孩尊敬地称呼陈树为陈青天。
而他旁边的几人对视一眼,冲汉子问道:“你确定吗,别是看错了。”
汉子点头:“确定,这狗官的样子,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有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别是上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戴着圆帽的商人给打断了:“说什么呢,这是可是谢将军亲点的狗官,既然他还活着,那正好,我们将他押到城门口,谢将军看见我等的诚意,自然就会放过我们了。”
“没错,”有人附和道,“我们这么多人,就算他是诈尸,也不会怕了他。”
汉子点点头说道:“谢将军放出话来,说要屠城,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应该只是想要我们正堂县百姓的一个态度,我们现在把这狗官押到城门去,就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此言有理!”
“有理!”
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大,身后的百姓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说得好!”
“就这么办!”
陈树伸手需按,让大家安静下来,或许是他陈青天的名号在大家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地位。
他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狗官,可我刚才看了眼近些时日的卷宗,发现都是秉公执法,从不徇私舞弊,如此,你们为何说我是狗官?”
圆帽商人冷哼一声:“你是县令,当然会说自己秉公执法,有没有徇私舞弊我等贱民如何得知?今日是谢将军说你贪墨钱财,践踏人命,无视法度,大家伙都评评理,我们究竟是应该挺谢将军的还是听着狗县官的?”
众人齐声喝道:“当然是听谢将军的!”
陈树心中不禁为前身感到悲凉,他们这些贱民当然是听拳头大的了。
不管自己做出了多少功绩,在性命难保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敢于站出来?
就在陈树准备放出异化精神给这些闹事的贱民打打劲的时候,有一个扛着杂货盒子的小贩挤过人群来到陈树的面前,他对着陈树当当当地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怒视着面前这些街坊:
“这些年,陈青天可曾有干下不公不平的事?”
“可曾收过你们谁家的银两?”
“可曾收过你们谁家的宝物?”
他指着圆帽商人怒斥道:“你张老板,不就是因为当初陈青天判你女婿的时候没有收你的贿赂吗?这件事大家伙谁不知道?现在可好,你鼓捣着大家伙一起来闹事,还有天理吗!?”
尽管他说得这么绘声绘色,但场下似乎没有任何人响应他。
只有那个穿着干净的汉子皱了皱眉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小半日前,这卖杂货的小厮还因为质疑“陈树真的敢押审谢广元”而被自己呵斥。
可现在,唯一一个挡在陈树面前的竟然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吞噬开始
“你吴老汉,当初城西恶霸想要强占你家地皮的时候,不是你哭着喊着让陈青天帮你主持公道吗?现在好了,现在骂起了陈县令狗官,真真是好人呐!”
“还有你泼皮赖三,县令大人本来是要把你判去流放边疆,只因你家中老母尚在,这才网开一面……”
卖货小厮的嘴皮子一直没有停过,随着他的话语,倒是有寥寥几人感到一丝羞愧,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可忽然,穿着干净的汉子喊了一声:“他肯定是这狗官请来的托儿,他们是一伙的,打死他!”
看着这个扛着杂货盒子的小厮,汉子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侮辱,这种侮辱只有打死他才能彻底解除。
随着汉子的吆喝,身后的那群百姓像是狼群一样开始嘶吼:“打死他!打死他!”
众人一拥而上,朝着小厮冲了过去。
小厮被率先冲上来的汉子一脚踹翻,随后他便没了知觉,因为有太多的拳头和太多的脚打在他的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都被打晕过去。
即便是把他打晕了,一众人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们都是诚实人,说要打死他,就一定会打死他。
“打!”
“打!”
“打!”
一脚接着一脚,踹得小厮血肉模糊。
即便是小厮触犯一些诡异,受到的刑罚可能都没有现在严厉。
换句话说,这些诚实的百姓比一些诡异都还要来的可怕。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汉子一脚踹下去,小厮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他们才慢慢停下来。
在外围的吴老汉刚开始进不来里面的圈子,等周围人停手了,他才硬生生地挤进来,一边踹着小厮一边说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老早就猜到了,这狗官跟城西恶霸是一路货色,他们就是串通在一起想要谋取我家的地皮,幸亏我机灵……”
不过他也不想想,就他一个没权没势没钱的普通老汉,如果不是县令大人秉公执法,恐怕已经冻死在街头了,现在却理直气壮地骂着狗官。
这世道……
“在深渊之中,任何一束光都是有罪的。”
陈树再一次明白了这个道理。
大商末年就是一场另类的末世,是黑暗的深渊。
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在这末世里过得安稳,他们潜伏在更黑暗的角落,是最狡猾的捕猎者,随时随地都可能钻出来咬你一口。
身死的陈青天和小厮就是这深渊之中的一道光,是不被接受的那些存在,是异类,需要被擦除。
陈树的低语本来是不会被嘈杂的人群听见的,可他的声音好似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汉子抬起头,看向眼神冷漠的陈树,浑身打了个激灵,好像看到了了不得的怪物一般。
丝丝缕缕的诡秘气息从陈树的体内蔓延开来,以不慢的速度往外界延伸,在短时间内就覆盖了县衙的每一个角落,并还在朝着外界伸展,好像要覆盖全部的正堂县领域。
“去哪了!?”
一直注视着陈树的汉子忽然发现陈树不见了,突然就从案牍后面消失了,再配合上陈树那漠视生灵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面前这个陈青天,肯定不是人。
其实这个念头早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是因为身后有很多人的支持,外有谢将军的压迫,他才抛开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可现在眼睁睁看到陈树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汉子有些害怕了。
将自己传送到正堂县上空数百米后,陈树俯视着整座县城,城中是纷乱的百姓和一队队走街串巷的骑兵,城外是将正堂县团团围住的“黑蚂蚁”。
再度上升到很高的高度,陈树极力地发散着自己的异化精神。
他发现对比大商王朝其他区域,正堂县这座县城可以称得上是和谐、富裕的典范城市。
至少,正堂县明面上还没有在街上饿死的乞丐。
而其他县城之中,到处都是饿殍。
更不用提残酷的边疆和荒郊野外。
“这个世界跟沙丸兄妹塑造的天羽宗末世很相似,都是末日里人们最后的疯狂。”
在这样的世界里,陈树觉得只有极少数极少数人是深渊里的光,而他们正在饱受迫害。
他忽然明悟了,以自己现在这个固定的单体的精神状态,在这样的世界里最可能会做出的选择就是用异化精神慢慢污染整个世界,并且一步步吞噬掉它。
在不考虑是否会影响到未来自己的诞生的情况下,陈树一定会这么做,并且,陈树现在几乎没有畏首畏尾的习惯,所以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吞噬掉这个世界的。
如果说未来一定会吞噬掉这个世界,就冲陈树还能够出现在未来并从未来来到这个世界,就说明他吞噬这个世界的行为应该不会影响未来那个世界。
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
但陈树散出异化精神,想要吞噬掉这个世界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逻辑,更有一部分原因是——
他想这么做。
就做了。
“我就是光,终结这深渊的黑暗。”
……
随着汉子的呆滞,越来越多人发现了陈树的消失。
“那狗官呢?”
“去哪了?”
“消失了!我亲眼看见他消失了!”
“不会吧,是不是有暗道?”
“找找看……”
“没有啊,翻遍了整个县衙都没找到人。”
“该不会是……闹诡了吧?”
“什么闹诡,你看看我们这里有多少人?我看是活见诡了吧!”
“这……”
众多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无言。
他们来这里就是想让谢将军的人看到正堂县百姓的态度,然后放过他们。
可现在陈树突然不见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鞭尸都找不到对象。
“你看,那是什么?”
有人忽然指着县衙正堂外面角落里的树,冲旁边的人说道。
旁边那人看了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嘛。”
问话那人揉了揉眼睛:“不应该啊……”
他刚才分明看见有东西吊在那棵树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熊满养的小机灵
住在城北的熊满养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从来都是老实本分地做着自己卖炊饼的小买卖。
正因如此,他的身材跟名字大相径庭,长得是精瘦异常,熊满养的大腿比带头到县衙闹事的穿着干净的汉子的胳膊都还要细,被雨水淋湿的胸口处能够看到的就是一根一根的骨头,没有半点肥肉。
这个老实人今天上午卖炊饼的时候还听到客人们在摊子前面讨论陈青天要押审谢广元的事情。
不过他哪里知道什么原湖谢家谢广元。
熊满养的爹娘早早就去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听书、买书、看书,只了解自家的炊饼生意,偶尔跟邻居或者旁边的摊位老板聊聊天。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攒钱给自己讨个婆娘,然后和婆娘一起卖炊饼。
按理说这种人如果放在其他的县城里,不知道会被欺负得多惨,但偏偏正堂县衙的官老爷爱多管闲事,对着欺行霸市鱼肉邻里的行为打击得厉害,熊满养这辈子硬是没受到过什么欺辱。
可就在今天下午,天河像是开了闸一般,大雨猛然间就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忽然有一队从来没见过的骑兵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
熊满养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气势的士卒,也从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黑甲和战马。
他看得有些发愣,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
由于平日里几乎没受到过欺负,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炊饼摊子挡住了这队骑兵的道路。
只听这队骑兵一边走来一边呼喊着什么,雨声太大,骑兵又远,熊满养一时间听不太清。
等他们慢慢走近了之后,他才听清楚这些骑兵们所说的话。
“正堂县令,贪墨钱财,践踏人命,无视法度,罄竹难书,已被谢广军将军当堂击杀。”
“正堂百姓,无知愚昧,颠倒黑白,良善不分,忠奸不辨,将军下令,明日屠城。”
熊满养有点懵了,这是在说……要屠城?
这些骑兵的装扮和口音听着应该是我大商王朝的人,怎么他们会要屠城呢?
骑兵走到他摊位前的这段时间里,熊满养有机会将他们念的话语再仔细听了两遍,他这才大概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因为咱们的县令犯了罪,连累了正堂县的百姓。
为首的骑兵队长骑着高大战马已经来到了熊满养的面前,寒光一闪,炊饼铺子被砍翻出去,将后面的熊满养也给砸到。
骑兵队长漠视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熊满养一眼,随着带着一队骑兵慢悠悠地朝着对面走去。
地上的雨水混杂着尘埃将熊满养的衣服弄得很脏。
他觉得很委屈。
自己只不过是个卖炊饼的老实人,县令犯了罪跟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屠城呢?
我还没有娶老婆的。
于是。
他怀着这种愤怒和委屈的心情,加入了讨伐去县衙鞭尸的队伍。
等熊满养跟着人群来到县衙,他听见前面有人高声说县令大人诈尸了,他觉得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鞭尸了,直接把县令给押到别人口中的谢将军面前,他就不会屠城了。
想想也是,都是大商王朝的人,怎么可能会屠城呢。
熊满养不禁为自己的小机灵洋洋得意。
可是抓捕陈树的过程并不顺利,有一个不懂事的杂货小厮挡在了众人面前。
这个小厮熊满养是见过的。
他跟这小厮那里买过一点小玩意儿,当时想砍砍价却没能砍下来,熊满养觉得小厮在卖给自己东西离开时的那个眼神有点鄙视自己,所以熊满养对他是讨厌的。
这小厮挡在众人面前,一个个数落着围攻县衙的这些人的“光辉事迹”,这就更让人讨厌了。
后来,有人带头要打死他,熊满养就上去了。
他还从来没有过打人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踹上几脚,以后跟邻居们说话的时候可就多了些谈资。
不过他实在太瘦了,等他挤进最前面的时候,杂货小厮已经没了声息。
但熊满养还是动了手,一是报了小厮当初鄙视自己的仇,二是体验一下打人的快感。
不得不说,熊满养在打了小厮之后觉得自己十分英勇,像是刚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一样。
可是。
突然间。
高坐在正堂首位的县令陈树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消失了,没人看见他是怎么离开的,就好像凭空不见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熊满养不禁想到了大家讨论的陈树被谢将军砍下头颅的事情。
真的是诈尸了。
而且它还会一些妖魔鬼怪之法。
熊满养感到有些发毛。
不过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他心中的畏惧又很快消减完全。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熊满养眼角余光看见县衙正堂外面角落里的树上吊着一个长长的东西。
可在大雨里视线被模糊,他又看得不是很清楚。
熊满养冲旁边那人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旁边那人看了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
熊满养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又发现刚才看见的那个影子不见了。
“不应该啊……”
“难道是我眼花了?”
熊满养的小机灵再次发作,他心想难道那就是诈尸的县令?
如果自己过去发现了他,应该会记个头功吧。
而且周围这么多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熊满养心心念念着“头功”这个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词汇,朝着角落里的那棵树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发现他的目的,熊满养感到很高兴,他觉得自己有干大事的潜质,就想那个叫荆什么的刺客。
如入无人之境。
等熊满养走到这棵树的近前,他抬眼望去,发现树上什么都没有。
再围着树干转了一圈,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树的树干并不粗,枝叶也不是那么旺盛,要藏下一个县令几乎不可能。
“嗯?”
疑惑的熊满养感觉后面有人在拍自己。
他扭过头看去,发现没人:“可能是一颗很大的雨砸在肩上了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吃了吗?
就在熊满养心想刚才有人拍自己肩膀的感觉是因为一颗较大的雨水滴落在肩上的时候,他的右边肩膀好像又被谁拍了一下。
他一瞬间转过身来,看见右后方站着一个熟人,那是隔壁卖凉茶的牛蛋。
熊满养有些生气地推了他一下:“你拍我干嘛?”
牛蛋挠了挠头:“我没拍你啊。”
熊满养不相信:“我身后就只有你,不是你拍的还能是谁拍的,去去去,离我远点,真是影响人思考。”
说完,他就离开了牛蛋。
牛蛋一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这熊满养发什么疯:“疯了吧这炊饼熊,谁拍他了?”
太阳很快落下了山。
熊满养不知何时回到了家中,他看着家里墙角似乎缺了点东西,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是忘了把炊饼摊子给收回来。
不过这都是小事,熊满养现在觉得自己好累,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
他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不对,他连县衙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先睡会儿,睡会儿,睡醒了再说别的。”
熊满养俨然已经忘记了谢将军让人到处传播的明日就要屠城的消息。
咚咚咚。
还没睡到半个时辰,一阵敲门声把熊满养给惊醒了。
木门发出的声响脆生生的,熊满养听着不禁骂骂咧咧道:“谁啊,来找你熊爷何事?”
真不知道他这副骨瘦如柴的身体是如何给了他自称爷的底气。
是牛蛋说他“疯了”给他的底气吗?
翻身下床,熊满养连鞋子都懒得穿,赤脚走到木门后面,正准备开门,就听得木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木门好似要被敲碎了一般。
熊满养“嘿”了一声,骂道:“你他娘的知道这是熊爷的房门吗?你再敲一个试试!”
门外那人不再敲门了,仿佛是被熊爷这个名号给吓住了。
熊满养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把房门打开。
可门外什么都没有。
大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现在门外只有月光洒在水渍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不对,斜对面李老头家里还点着蜡烛,烛光将李老头的身影投射到房门上,倒是让熊满洲笑了笑。
他关上门,不再管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敲门声,随即躺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最好是再做个美梦。
哐哐哐。
半个时辰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声响将熊满养惊醒。
“有完没完了!?”
这一次,他骂的声音很大,恐怕旁边两三家房子里的人都要被吵醒。
哐哐哐。
苏醒的熊满养听清了,这声音是从房顶上传来的,好像有人在房顶走路,踩着砖瓦发出来的声音。
“谁呀!”
“有种下来!”
“看熊爷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
熊满养气得发抖,他直想对着那人来上几脚,就像今天踹那个杂货小厮一样。
“等会儿,我怎么会想到那个小厮……”
熊满养记得自己很长时间没见过那个杂货小厮了,怎么会忽然想起他来,而且还跟今天刚打过他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刚才睡觉的时候做的梦里有他?
可不应该呀,做梦的话怎么自己醒来没有什么印象了。
哐哐哐。
这一次,熊满养气急败坏地抄着床脚的棍子就要冲出去,他发誓一定要把楼顶捣乱的家伙打得鼻青脸肿。
可是。
熊满养的胳膊还没有他手上的那根棍子粗,恐怕他也就只能教训教训小孩子了。
“熊……”
还没等熊满养走到门口,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熊满养听得不是很清楚,他模仿者这个声音的大小问了句:“什么?”
“熊爷~”
这次,熊满养好像听清了,似乎有人在喊他熊爷。
这可把熊满养给乐坏了,自己现在也是爷了,熊爷!
“再喊一声。”熊满洲要求道。
那人也很给面子,顺从地喊了声:“熊爷~”
熊满养乐呵呵地问道:“你在哪呢?”
不过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
“熊爷~”
“熊爷~”
“熊爷~”
熊满养不乐意了:“你在哪,我问你呢!”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没有人再说话,那人既不喊熊爷也不说自己在哪里,熊满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吱呀。
窗户被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外面的月光顺着这道缝隙流了几分到屋内,让整个屋子亮了不少。
“熊爷~”
熊满养顺着窗户看过去,只见窗户被打开的缝隙之中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疑惑地喊了一声:“你是那个卖杂货的小厮?”
杂货小厮不说话,又喊了一句:“熊爷~”
随着这声呼唤,熊满养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他想起来这个杂货小厮好像被人给打死了。
“你怎么在这儿?”
即便想起了这件事,熊满养也一点都没有惊慌,好像他的胆量大得没边。
咕噜。
在杂货小厮再度呼唤一声“熊爷”的时候,熊满养的肚子响了,他想起来好像自己还没有吃午饭的,怪不得这么劳累。
“你吃了吗?”
熊满养问向杂货小厮。
小厮这次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笑了,笑得很真诚:“熊爷~”
这次的语气熊满养听得很明白,他表达的意思是还没吃。
熊满养透过窗户看向斜对面王老汉家的木门,木门上是烛光映照出来的王老汉的影子。
通过影子的举动,熊满养严重怀疑王老汉在吃夜宵,这个独身老家伙日子过得是真潇洒。
熊满养拧紧手中的棍子,推开门,朝着王老汉的房门走去,路上还不忘对杂货小厮说道:“熊爷带你去吃夜宵。”
杂货小厮在熊满养开门的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后,离他之后不到一掌的距离。
幸好这杂货小厮没有呼吸,不然弄得熊满养痒痒的,恐怕两人在王老汉门外就能打起来。
来到王老汉门前,熊满养仅存的正常意识这才发现有点不对。
王老汉房子的门是木门,怎么会有烛光将王老汉的身影投射到门上?
第二百五十八章 重逢
快要发疯的熊满养。
房门上的王老汉影子。
身形僵硬的杂货小厮。
三者共同构成了一副奇特的画面。
这样的场景在整座正堂县城中还有着许多许多。
陆宏阳是药房里的老伙计,十岁出头就在药房里当学徒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可以说他的整个青春痘献给了药房。
现在他也算是药房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了,业务熟练、精湛,有很多小病小痛的患者都不用老中医把脉,直接就点名陆宏阳抓两副药回去。
这二十年里,他的付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家里每天都能见着荤腥。
娶的妻子是三条街里最漂亮的姑娘,家教极好,端的是贤妻良母的模子。
陆宏阳娶妻的年纪在当前这个世道来说是比较晚的,二十五岁才结婚,不过他运气很好,结婚一年后就有了一个大胖小子。
他给自己的儿子寄托了很高的期望,给儿子取名叫陆涛,与怒涛谐音,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有所作为。
但很可惜。
今天白天在药房工作的时候,他忽然就听见从门口经过的黑甲骑兵说要屠城的消息。
陆宏阳刚开始是不相信的,可后来有人抬着被撞伤的病人前来寻医问药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些病人是在正堂县衙门前被一位将军的战马给撞飞的。
而且,从那些人的口中,陆宏阳得知,正堂县令陈树陈青天也被那个将军给斩去了头颅。
“这世道啊……”
陆宏阳这种日子过得滋润的人与其他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他是知道陈青天的正义和无畏,他为陈青天的不幸而感到悲哀,同时也为这个时代感到悲哀。
所以,当那些带头闹事的人一条街一条街地走过的时候,陆宏阳没有加入他们,反而是带着妻子儿子在自家院子里躲了起来。
时间一晃来到夜晚,陆宏阳看了眼妻子,从妻子手中抱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陆涛,然后对妻子说道:“你去做两个小菜,我们夫妻一起喝点。”
妻子凝视着陆宏阳的眼睛,很久以后终于点了点头,将疑惑的陆涛推向陆宏阳。
陆宏阳拉着陆涛来到门外院子里的一棵树前,指着地面对陆涛说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陆涛摇头:“孩儿不知。”
陆宏阳让陆涛站在一旁,自己蹲下身子用**的双手开始挖掘:“这下面埋的是两坛子好酒,我本想等我儿陆涛功成名就之时取出来一醉方休,不过今天有些意外,为父想把它们挖出来喝了,涛儿以为如何?”
陆涛懂事地说道:“父亲说怎么做,孩儿就怎么做。”
陆宏阳很是留恋地看着陆涛,半晌后继续挖掘。
待他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巴的时候,埋在地下的两坛酒终于被挖了出来。
陆宏阳知道陆涛从未饮过酒,不过现在却想逗一逗他:“涛儿今日与为父喝点,如何?”
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点头学着私塾先生教书的语气应道:“父亲有命,不敢不从。”
闻言,陆宏阳大笑三声,带着陆涛回到房中。
此时,妻子已经做了三碟小菜摆在桌上,分别是炒花生、拍黄瓜、红油牛肉。
见陆宏阳将两坛子酒抱回来,妻子彻底明白了陆宏阳于正堂县城中赴死的心思,她没有害怕,只是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陆宏阳回道:“这还需要决定吗?难不成让我跟那群无胆鼠辈一样摇尾乞怜?”
妻子点点头,握了握陆宏阳的手:“今生与夫君相守,很是幸福,愿来生还能为夫君洗衣做饭,生儿育女。”
忽然,妻子看了眼陆涛,对陆宏阳说道:“可涛儿还这么小,他……”
妻子话没有说完,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闻言,陆宏阳对陆涛问道:“涛儿,你怕不怕死?”
陆涛想了想后摇头道:“不怕。”
陆宏阳问道:“为何不怕?”
陆涛说道:“孩儿不明白爹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自然不怕。”
陆宏阳换了个问法:“那你怕痛吗?”
陆涛小鸡啄米般点头:“怕。”
陆宏阳又问:“别人打你跟爹爹打你,你更怕哪一个?”
陆涛眼睛一转,说道:“怕别人打我。”
陆宏阳问道:“为何?”
陆涛说道:“因为打我的是爹爹,所以不怕。”
陆宏阳低声笑着,然后将装花生米的那个碟子里面花生米全部倒进红油牛肉里,再把空碟子摆到陆涛的面前:“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喝酒。”
妻子见状,不语。
酒过三巡,陆涛早已趴在凳子上睡着了,一个稚嫩孩童,沾酒就会醉倒。
妻子醉醺醺地对陆宏阳说道:“愿与夫君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语罢,她也醉倒,趴在了桌上。
只剩下陆宏阳在一口口饮着。
两坛子酒还剩下半坛,陆宏阳准备留着待会儿喝。
现在他有正事要办,趁着陆涛和妻子喝醉的时候,陆宏阳这个老药房自然有不少的方法能让他们安详地离开,总比明日倒在黑甲奇兵的刀下来得好。
他对谢将军退兵不抱有半点希望,因为药房中曾经救治过一个在谢广军屠城中逃出来的伤者。
陆宏阳深知谢广军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他说会屠城就一定会屠城,没有人能阻止他。
在得知很多百姓们一起去衙门鞭尸的时候,陆宏阳内心对他们是无比的鄙视。
现在,就是陆宏阳求得心中正道的时候。
他从床脚取出一个布包,慢慢摊开,里面是二十几根银针。
将其中一根最长的银针取出,陆宏阳将它缓缓扎进陆涛的脖子。
“我儿陆涛,勿怪为父。”
慢慢将银针取出,陆涛已经没了声息,陆宏阳故技重施地将银针扎进妻子的脖子。
“如果有另一个世界,我们一定会团聚的。”
说完,陆宏阳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倒进剩下的半坛酒里,然后一饮而尽。
他给自己下了最烈的毒药,在短暂的剧痛后告别人间。
房间里。
只剩下油灯在闪烁。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突然,陆宏阳慢慢苏醒,他很疑惑,自己不是已经服毒自尽了吗,怎么还会醒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油灯还是那个油灯,就连桌子上的小菜和酒坛都丝毫未变。
可是儿子和妻子却不见了踪影。
“夫君。”
陆宏阳听到声音瞬间扭头过去,看见妻子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他一把抱住妻子,问道:“我们的孩子呢?”
妻子摇头:“涛儿不知去哪了。”
陆宏阳急匆匆地在房间里找了找,到处都没有,随后,他推开门准备出去看看。
可是。
门外一片漆黑。
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黑得什么都没有。
陆宏阳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镇静下来,慢慢地思考着。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答案:“我们该不会是来了另一个世界……”
听到这话,妻子想起来了。
她在醉倒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愿与夫君在另一个世界里团聚。”
现在他们两人似乎真的在另一个世界相聚了。
可是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二人和这一间房子。
孩子不见了。
门外也是一片虚无。
第二百五十九章 无人之城
清晨。
副官接到八百里加急的信报,立刻赶往将军所在。
“将军,八百里加急信报,还请过目。”
接过副官双手呈上的信件,谢广军看了眼信封上的记号,发现那是大哥的专属记号,他屏退副官,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
打开信封,谢广军将信纸缓缓摊开,一行行地仔细
“广军吾弟,朝廷有变,宋氏家族与金烟国勾结,实力大涨。”
“父亲决定与宋家结盟,我谢、宋两家一举铲除万氏家族。”
“你且率军南下,杀他个措手不及。”
看完这封信中的内容,谢广军嘴角微微翘起。
他早就看万氏家族不顺眼了,堂堂官宦世家,竟然还将那些贱民黔首的命放在眼里,端的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铲除万氏家族……”谢广军已然胸有成竹,“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推开门,冲外面不远处等候的副官命令道:“传令下去,开城门,三千黑甲骑兵尽皆入城,一日内结束屠杀。”
副官低头称“是”,然后大步离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正堂县城的四座城门像是约定好的一般齐齐打开。
门外等候一夜的骑兵们一拥而入,他们没有像土匪进村时那样纷杂乱喊,而是非常安静,只有战马和黑甲会发出声响。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刽子手。
在屠杀的时候依旧井然有序。
不过。
饶是这些黑甲骑兵进城之后也很是疑惑。
为何走了这么长的距离也不见人影?
领头的骑兵队长将手中长戈高举,一声令下:“进入房间搜查,一个不留。”
所有黑甲骑兵都认为正堂县城里的百姓们肯定都躲在家中。
赵二狗是偌大的骑兵队伍中的一员,他听到队长下达命令之后,很熟练地翻身下马,用手中的长兵器劈开了旁边的那间院子的大门。
他孤身一人冲了进去,没有其他战友跟来,因为他们都觉得赵二狗一人进入这间普通的院子已经足够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噩梦。
在这个许多人易子而食的年代,黑甲骑兵吃得饱穿得暖,日常训练强度大,身上的黑甲能防住绝大多数箭矢、刀剑,赵二狗手中的长戈用力一挥就可以将面前不超过两米的人体刺穿。
这间普通院落中绝不可能有人挡得住他的长戈。
哒哒哒。
赵二狗检查了一下院子里面,除了紧闭的房屋,其他地方没有藏着人,他决定进入这房屋,里面一定躲着有人,杀了他们就算是为今日的杀戮开了张。
哐。
赵二狗一脚将房屋的门给踹得倒飞出去,他走进屋内,屋子里的一幕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桌子上是燃尽的油灯和两盘被吃了不少的小菜。
两个空酒坛子还散发着酒香。
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趴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赵二狗轻轻给了这孩童一脚,想要把他喊醒,因为他不喜欢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
可是孩童受了这一脚之后就滚到了地上,在掉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了生脆的磕碰声。
以赵二狗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知道这是因为这孩童已经僵了。
他不再去管这个孩子,转而搜查起了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其他藏着的活人。
衣柜,没有。
厨房,没有。
水缸,没有。
赵二狗举着长戈往床板上用力刺去,直接把床板给捅穿了,刺到了下面的地上。
“真的没人。”
赵二狗收回长戈,毫不留恋地朝门外走去。
他对这里为什么没人不关心。
他对孩童为什么僵硬不关心。
他对桌上空着的酒坛子不关心。
赵二狗只对这间院落里有没有活人关心,可惜这里没有,他只能悻悻地离去。
又搜查了几个房间,赵二狗一无所获,他渐渐感到有些烦躁。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昨天进来宣传的骑兵里有赵二狗,他明明看见正堂县城里有很多人的。
难道都聚在一起藏起来了?
还是说这正堂县城里有密道,大家都逃出去了?
一边这样想着,赵二狗一边劈开了一个破烂的木门。
这间临街的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板凳外,什么都没有。
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赵二狗照例用长戈对着床板来了一下,确认这里肯定没人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这时,房顶上好像有哐哐哐的声音响起。
赵二狗心中一喜,看来是有人藏在房顶上,不够谨慎,让自己给发现了。
他将桌子移过来,轻手轻脚地站到桌子上。
哐哐哐。
声音再度传来。
赵二狗不禁喜形于色。
他举着长戈用力往房顶的瓦片捅了过去。
哐当、哗啦。
瓦片被捅得细碎,瓦砾掉了一地。
可是赵二狗却没有感受到长戈捅进人体的感觉,他将长戈在周围其他位置连连捅出,却一直都没有捅到人的身上。
忽然。
赵二狗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地聆听。
这个声音慢慢放大,逐渐能够被赵二狗给听清。
“你……”
“你吃……”
赵二狗四下看去,却没有看见人,不过这个声音再次放大,这一次,赵二狗听清楚了。
有人在问自己。
“你吃了吗?”
赵二狗不禁愣了愣,我吃了吗?
他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午饭还有段时间。”
这个时期,除了那些达官显贵,其他人基本上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他们一般都是一天两餐。
所以赵二狗说自己没吃是对的。
可即便赵二狗如此回答,那个人还是在问:“你吃了吗?”
赵二狗脾气本来就不太好,怒道:“都说了没吃,你有完没完!?”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准备从房间里出去。
赵二狗觉得这房间里的人真是古怪,明明自己说了没吃,却还在问个没完。
可他还没踏出房门,就听见吱呀一声,旁边的窗户被打开,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你吃了吗?”
赵二狗顺眼看去,发现窗户缝隙里有两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第二百六十章 进化
“你吃了吗?”
当窗户缝隙中那两双眼睛的主人再次问赵二狗这个问题的的时候,赵二狗提着长戈就冲了出去。
他眼疾手快地朝着窗户外面那个方向刺了过去,可却没有打到人。
“去哪了?”
赵二狗很是惊讶,身子转了两圈,却没有找到刚才透过窗子朝自己说话的两人。
迎面走来一个骑兵,他瞪大眼睛冲赵二狗问道:“你在干嘛?”
赵二狗沉声说道:“我在找两个人,刚才看见的,他们藏起来了。”
迎面那骑兵看着赵二狗身后对他说道:“其中一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皮包着骨头一看就是病秧子?”
赵二狗一愣:“正是。”
迎面那骑兵又道:“另一人是不是脖子上缠着两根绳子,腰间挎着大木盒子?”
赵二狗长戈往地上一插:“正是,兄弟你是如何得知?难不成也见到过他们?”
迎面的骑兵长戈冲着赵二狗身后一指,说道:“这二人就在你身后!”
赵二狗一听,连忙转身朝身后看去,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狐疑地对那骑兵说道:“你莫不是寻我开心?”
对面那骑兵脚下发力,朝着赵二狗身后挥舞长戈。
滋啦。
锐器入体的声音分外清晰。
骑兵把长戈从杂货小厮的腹部扯出,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反而扯出的是无数木屑。
赵二狗惊诧地看着被身后一掌远的那个小厮,心中震惊不已,以他的身手,倘若有人靠得如此之近,是一定会被发现的,可现在……
唰。
只见骑兵再次挥动长戈,听声音应该是又刺进了自己身后一人的身体之中。
赵二狗有些明白了,这二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管自己怎么转向,都无法看到他们。
可不应该呀。
怎么会发现不了他们呢?
如此近的距离。
况且……
赵二狗忽然看着腹部有大豁口的杂货小厮和高瘦病秧子还稳稳地站着,隐隐有朝他身后走来的意思,他不禁看向地上。
太阳下,这两人竟然没有影子。
这完全符合大商王朝关于诡的民间传闻。
不过经历过沙场厮杀的赵二狗心中没有太多恐惧,反而用力挥舞着长戈,并对旁边的战友说道:“杀了他们!”
不料,赵二狗回头的刹那,杂货小厮和高瘦病秧子居然不见了。
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那个骑兵战友。
地上除了赵二狗的影子以外,就只有两堆碎木屑。
赵二狗看向对面的房门,那门的中央有一块空洞,看缺口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咬出来的一样。
“你吃了吗?”
三个人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从赵二狗的身后传来,让赵二狗有些发寒。
这三道声音在刚才赵二狗全部都听到过。
其中一个还是那个骑兵战友的声音。
他看着地上的木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村子里听到老人讲的故事。
说是如果有没影子的人问你话,不要回答,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比如现在,如果自己回答吃过了,可能身后三人会说自己在骗他们,然后做出一些自己无法抵挡的事情。
如果自己回答没有吃过,可能他们就会很好心地给自己食物,也就是他们自己肚子里填的食物——木屑。
所以一定不能开口,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甚至都不能伤害他们。
那位骑兵战友可能就是因为伤害了他们而变得和他们一样。
可是……
自己好像之前已经回答过了。
赵二狗忽然想起来,在房间里的时候,杂货小厮和瘦高病秧子问自己吃了吗,他回答的是还没有。
“我……”
赵二狗忽然感觉身不由己,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对面的房门走去。
他的双手紧紧扒在木门上,嘴巴张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渐渐靠近木门上的那个洞。
擦擦擦。
牙齿摩擦木头的声音令人感到阵阵发酸。
赵二狗身后的三个人全都面带笑容地又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
高居云端之上的陈树看着正堂县城中赵二狗所处的位置,沉默许久后说道:“进化了。”
从进城一直到现在,赵二狗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说在陆宏阳家中的时候说了句“真的没人”,这句话极有可能导致他以后遇到的人都不再是人,他的那个骑兵战友可能变成瘦高病秧子他们那样与赵二狗说的“真的没人”这句话应该也有一定关系。
随后,他说的唯一一句与他会去啃木门有关的话语就是他回答说“还没有”吃饭。
但这应该不会直接导致赵二狗去啃食木门。
虽然杂货小厮和瘦高病秧子熊满养也去啃食木门,但那是因为当时木门上有王老汉的身影,对它们来说是有吸引力的,不是说它们两个的诡异能力就是让人去啃木门。
陈树大概可以通过赵二狗看木门上被啃出来的孔洞和从杂货小厮和熊满养腹部捅出来的木屑的眼神判断出来,赵二狗应该是在心中有所联想,最后变成了现实。
曾经在万飞峰的时候,人们说了不好的事情才会引起它的发生。
而现在,只要想想就可能会触发陈树投放到正堂县城的诡异的发作机制。
所以陈树才会说它进化了。
时间一晃来到傍晚,此时谢广军早已经率领副将和两队骑兵赶往南方,他需要先行去往那边与南方的将领协商接下来的部署。
谢广军对城中的杀伐毫不关心,他觉得这是一场没有异议的屠杀,只等屠杀结束之后军队就会在几位留守副将的率领下追上自己。
他万万没有想到,正堂县城中几乎已经没了活人。
而他自己的身上,也已经被陈树留下了几缕异化精神。
砍了这具身体还想平安离去是不可能的。
“拔下的种子长出了果实。”
“是时候摘取了。”
陈树将正堂县城及周边的异化精神牢牢掌握,飞快地吸收着下方的诡异气息,逐渐壮大自身。
一边吸收,陈树一边用手指在下方画了一个圈。
那是下一次播种的范围。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河东狮吼
南下数日未见三千黑甲骑兵跟来的谢广军感到一丝不妙,让副将率一队人马前去查探情况。
副将一路快马加鞭来到正堂县城外面,这里的一切让他和跟随的骑兵们瞠目结舌。
他们于正堂县城外驻扎的痕迹尚且存在,可整座正堂县城却好似被谁凭空拔起。
原本县城所在之处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这里所指的焦土是简简单单的土地,而不是屠城之后放了大火烧剩下的灰烬。
这是何等的伟力。
副将不由胆颤,他环顾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供参考。
他身边的骑兵许猛牵着马缰绳对他说道:“大人,待我前去查看。”
他们一行人刚来到正堂县城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去,正堂县城很大,虽然他们一眼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但许猛认为深入其中应该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副将点点头:“同去。”
在大商王朝这种冷兵器时代,想要得到什么信息就只能人力探查。
副将此来本就只带了个十人小队,他决定众人一起行动。
只不过当战马动的时候,副将刻意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了十一人队伍的中间,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位置。
十一匹战马陆陆续续地走进正堂县城的范围。
然后。
他们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倘若有人在正堂县城外不远的地方,仔细地侧耳聆听,还能听见有人在亲切地询问:“你吃了吗?”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阵惨叫声。
陈树吞噬世界的一系列行为并不仅仅是简单地散出异化精神,催生众多诡异,然后吸收这些诡异。
与此同时,被他吞噬的地方会生机灭绝,并伴随着很大可能再次产生诡异。
……
面具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咬断了铁链子。
但它却不敢逃离。
邱弦雅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面具害怕自己的哥哥,并“爱屋及乌”地害怕自己,所以她威胁面具说如果它敢逃跑就毁掉它。
如果面具没有遇到陈树,它依旧相信自己是灭天灭地灭空气的存在,但被陈树用铁链子锁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它仿佛开悟了,明白了作为智慧生物,不能总是打打杀杀的,要修身养性。
况且,邱弦雅还说了,只要它不跑,就不会伤害它,甚至不会给它套上大铁链子。
渐渐地,面具像是被关在熊猫基地的熊猫一样向包吃包住包低了头。
看着它的这副熊样,邱弦雅很应景地给它取了个名字。
团团。
天色渐晚,昨天邱弦雅发现团团之后就给金木科和朱阳阳发了短信,让他们过来玩,刚才金木科发消息说正在去接朱阳阳的路上,想必两人已经快要到了。
“团团,待会儿我两个好朋友要来,你记得好好表现呐。”邱弦雅对漂浮在空中的面具说道。
团团沉默半晌,不知道作何回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不管自己怎么好好表现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吧。
咚咚咚。
“小雅,我们来了!”
金木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来找邱弦雅了,准确的说,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邱弦雅让他到家里来玩。
邱弦雅打开门后,朱阳阳兴致勃勃地就冲了进来,甚至忘了换鞋:“你要给我们看什么?”
女孩子的好奇心向来是比较重的,她昨晚上问了邱弦雅好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此时激动莫名。
不过金木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朱阳阳,一副主人的模样:“脱鞋脱鞋!”
等两人脱下鞋子后,三人来到沙发上坐好,金木科也忍不住问道:“小雅,你要给我们看什么?”
朱阳阳威胁道:“再不拿出来我就挠你痒痒肉了啊!”
邱弦雅眉眼含笑地说道:“你们看好了啊。”
她冲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团团,出来吧。”
“团团?”
金木科和朱阳阳对视一眼,彼此都猜测邱弦雅该不会是养了只宠物吧。
可当团团出来的那一刻,两人都沉默了。
金木科盯着这个漂浮在空中的面具好半天才试探性地开口:“你这是新玩具?”
而朱阳阳直接就说不出话来了,金木科能感受到她的那种恐惧中带着好奇,诧异中带着兴奋地情绪。
邱弦雅白了金木科一眼:“你觉得我像是那种玩玩具的小女生吗?”
听到这句话,金木科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家的势力在左江市是数一数二的,他爸对诡异的事情很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是上次金木科电了人之后,金爸才告诉他这些事情,一是分散他的注意力,担心年纪轻轻地别因为杀人留下阴影,二是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刻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所以金木科是知道异化物品就跟有辐射的东西一样,是会对人体或精神造成污染的。
“你干什么?”
邱弦雅看着金木科忽然就走向团团,然后一把抓住它,嘴里还说着奇怪的话:“你要是敢伤害小雅,我就把你烧了!”
团团一愣,你又是什么人?上来就动手动脚的,真当我没有脾气?
邱弦雅拉开金木科,对他说道:“这是我哥哥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它肯定不会伤害我的。”
不听不要紧,一听,金木科算是彻底绝望了。
陈树养诡异?
那岂不是陈树早就已经异化了,跟异化者和异化物品住一起这么久,邱弦雅肯定也已经被污染异化了,只是现在的程度还比较轻微,但金木科是听父亲说过的,一旦异化,绝对不可逆,至少目前还没有解救措施。
想到这里,金木科深深地看了邱弦雅一眼,然后再次将团团抓在手中:“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陪你一起。”
邱弦雅没觉得这是情话,反而觉得金木科在搞怪,因为他的心理活动实在太复杂了。
不过。
邱弦雅突然冲着团团吼了一声:“不准伤害别人!给我乖乖的!!”
汪!
邱弦雅的这一声河东狮吼让不知道谁家的狗都被吓了一跳。
团团被吼了一嗓子,模样有些萎靡。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一样
金木科看着被邱弦雅吼了一嗓子就有些害怕的面具,暗自猜测这可能是它在迷惑邱弦雅。
不过结合父亲告诉自己的,诡异一般有自己的形式规律,金木科又推测这个浮空的可怕面具或许有着“害怕人吼它”的规则。
如果是这样的话……
金木科决定冒险一试,尝试着将危机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对着面具怒喝一声:“呔!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
中二这个词果然没有造错。
可虽然金木科的话语十分中二,却真的把团团给吓到了。
它盯着金木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思绪疯狂转动,他觉得金木科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团团心道,这人是那个男人的妹妹的朋友,没有道理是一个普通人,否则早就被异化得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所以说——
他敢吼自己肯定是因为他有本事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团团紧张地在空中倒退一米远。
见状,邱弦雅拍了金木科的肩膀一下:“你别吓团团,它还是个孩子。”
在邱弦雅的意识中,这个未知的生物被陈树用大铁链子一直拴着,除了害怕外,邱弦雅几乎没有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什么其它的情绪,可想而知它就像个新生的孩子一样,简单、善良。
听到邱弦雅的话,如果不是说不了话,团团一定会大骂,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
“这应该是一种高新科技吧。”
朱阳阳指着团团终于说话了。
其实看见这个漂浮的面具的时候,朱阳阳的第一想法并不是这个东西有什么可怕的,而是在想它是怎么漂浮在空中的,朱阳阳没有感受到它的身上有任何的推进装置。
不过看到这个东西似乎可以被邱弦雅操控,朱阳阳觉得它应该是某种科技产物,只是运用了她所不知道的技术罢了。
之所以没有觉得这个面具有自己的思想而是觉得它害怕邱弦雅才被她的吼叫吓退,是因为朱阳阳对邱弦雅这个小魔女比较了解,她总是喜欢想方设法地戏弄金木科,所以朱阳阳才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邱弦雅自演自导的一出戏。
邱弦雅摇头,对朱阳阳说道:“团团它应该不是机械装置,最多最多可能是基因合成的生物吧。”
其实邱弦雅也拿不太准,她只是直觉这个面具不会伤害她,但团团究竟是什么东西,邱弦雅没有查出来。
闻言,朱阳阳眼睛一亮:“你今天叫我们来就是玩它的对吧?”
玩我?
听到这句话面具整个呆住了,这姑娘说话倒是很……
邱弦雅挑了挑眉毛:“算是吧。”
朱阳阳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们把它拆开看看吧。”
邱弦雅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金木科连忙阻止:“这怎么能拆开呢,这是陈树哥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乱动的。”
朱阳阳劝说道:“邱弦雅玩她哥哥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再说了,我们拆开了再装回去不就行了。”她的这种想法倒是挺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富家小孩子的思想,只要是涉及到玩具两个字,那都是小儿科,拆了根本不成问题。
邱弦雅低头想了想,觉得小哥哥把它用铁链子挂在窗户外边应该说明了小哥哥对它不是很在乎,如此一来……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放到团团面具身上,让它一阵阵发寒。
有那么一瞬间,它真想立刻逃出这个屋子,离开这群胆大包天的孩子。
最终还是明事理的金木科阻止了两人,他说道:“就算我们要拆开它,也应该要它的主人同意才行,我们初中的贾老师不是说过吗,不告而取是为贼。”
贾老师是三人初中班上的语文老师,经常教他们做人的道理,虽然没多少人听进去。
虽然朱阳阳心中对团团的好奇很重,但金木科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带着有点心动的邱弦雅也制止了这个念头。
团团不由得感激地看了金木科一眼。
三人逗弄了团团好一会儿,金木科对它的警惕也渐渐放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放松,但他觉得这个怂货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攻击性,至多是产生一些污染。
想到污染,金木科不由得沉默了,因为这其实是很严重的问题,他不确定邱弦雅是否已经被污染了。
“阳阳,你昨天说有好玩的要带我们去的。”邱弦雅提起了昨天朱阳阳所说的话。
朱阳阳眼睛一转,问道:“你们猜我要带你们去哪里?”
邱弦雅摇头:“连个范围都不给,我们怎么猜得到?”
朱阳阳想了想说道:“就在年丰街那里,一个新开的店,你们肯定都没去过的,猜猜是什么店!”
“年丰街?”金木科说道,“确实有很久没去那个地方了,新开的店我们怎么猜得出来。”
年丰街是一起三人上初中的时候周末爱去玩的地方,有很多吃喝玩乐的小店铺。
“猜一猜嘛。”朱阳阳说道。
邱弦雅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那里新开了一个粉系咖啡馆?”
粉系咖啡馆一向是女生喜爱的店铺,是拍照、聚会的首选。
朱阳阳否定了这个答案:“粉系咖啡馆其他地方也有,没什么稀奇的,我要带你们去的是家不常见的店铺。”
金木科叫嚷道:“我知道了,是不是射击俱乐部?”
虽然金木科的想法有点独特,但考虑到他的性别,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是。”
朱阳阳摇头道。
邱弦雅拉着朱阳阳的手臂甩了甩:“好阳阳,告诉我嘛!”
朱阳阳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说道:“算了,我估计你们也猜不出来,告诉你们吧,我要带你们去一家密室!”
邱弦雅眼睛一亮:“密室?”
金木科却觉得有些没劲:“左江市里的密室我去过好几家,都没意思,里面的情节牵强,环境简陋,道具粗制滥造,场地也狭窄,没什么可玩性。”
朱阳阳笑了笑,说道:“年丰街这家密室不一样。”
邱弦雅问道:“哪不一样?”
朱阳阳说道:“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失踪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奴和密室家
见两人不说话,朱阳阳重复了一遍:“听说有很多人在那家密室里失踪了,它真的和其他密室不一样。”
金木科瘪嘴道:“这都是商家搞出来的噱头,什么失踪什么古怪,都是骗你们这些小白的。你就说这家密室的环境、道具怎么样吧,大不大?”
朱阳阳回道:“整个密室空间非常大,里面的道具非常真实,各种细节都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据我所知,这家密室的故事情节非常动人心魄,能够让人有身在局中的真实感。”
邱弦雅听完,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只是打趣道:“听你这语气,倒像是去过一样。”
朱阳阳摇头:“密室这东西,去过一次之后还有什么可去的,它又不可能在很短时间内改换场景,你以为是小说里面的冒险屋吗?”
不过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些怪异,但没被邱弦雅和金木科察觉到。
金木科在听完朱阳阳的描述后,立刻上网搜查起来,被她给予如此高评价的密室应该会得到很多好评才对。
就在这时,朱阳阳将手放在金木科的手机上方,阻止了他的动作:“别查,密室这玩意儿,查了还有什么意思,里面的秘密需要我们自己去挖掘。”
金木科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肯定有人不遵守保密规则,把密室里面的一些关键点写在评论里了。”
收起手机的金木科不会想到,网上根本就搜不到有关年丰街密室的信息,就仿佛这个密室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当然,也有可能这间密室并非通过正常渠道开业,所以没有向有关机构报备过。
邱弦雅冲面具挥了挥手:“团团,过来。”
面具乖巧地飘到邱弦雅的面前,然后被邱弦雅轻松塞进了背包里面。
她背上背包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金木科一听邱弦雅发话了,顿时什么都不在乎了:“走吧!”
朱阳阳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门,顺手把门带上。
砰。
……
年丰街是一个集多家特色餐饮、小型购物商铺、小型娱乐店铺于一体的产业集群,一直是年轻人游玩、约会的首选地方。
最近,这里新开了一家密室,吸引了不少在年丰街游玩的客人的关注。
两位约会恋爱的小年轻刚才密室中出来,女生抱着男生的手臂一脸后怕嗲声嗲气地说道:“这也太吓人了吧,还好我们是玩的简单模式。”
男生却一脸不屑地在女生面前展示着自己的优点:“我觉得一点都不吓人,都快无聊死了。”
他心里也就是这么想,这个密室的招牌打得这么大,里面的空间也很广阔,但内容实在太无趣了,完全不能激发他的恐惧感,估计是简单模式的原因。
就冲密室里道具的精致,男生决定下次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来玩困难末世。
不过男生旁边的女生表情却有些淡淡的嘲讽,胆子大可一点都不吸引人,她跟着这个又宅又直的男人主要还是因为他生得好。
“到了。”
就在情侣相伴离去不久后,金木科站在密室门口,望着上面高大的招牌念出了那四个字。
“嗜血密室。”
邱弦雅站在金木科的旁边:“这个招牌做得好逼真,上面像是真的有血要滴落下来一样。”
没有听到朱阳阳说道,邱弦雅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直愣愣地盯着漆黑的入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邱弦雅顺着朱阳阳的目光看过去,确实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暗。
朱阳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避开了这个问题:“我们进去吧。”
沿着漆黑的入口走了大概十来步,众人才来到一扇门前,门的上方有个非常微弱的幽绿色小灯,勉强能让众人看清门上挂着的牌子。
【嗜血密室。
简介:嗜血密室是血奴和密室家共同开创的超真实密室先河,其情节的真实、道具的精致以及可玩性堪称密室史上的突破性存在。嗜血密室现已在全联邦有十二家实体店铺,均深受广大玩家好评,不少密室迷会呼朋唤友多次前来游玩……
玩家须知:
1.玩家在解密逃生的过程中,不可损坏任何道具,不可对工作人员动手动脚或言语辱骂。
2.进入密室的玩家应身体健康,具备完全行事能力,如因身体状况在密室中出现意外,本密室概不负责。
3.……
特别提醒:已有数十人进入本密室后离奇失踪,请各位玩家慎重考虑再行决定。】
“慎重考虑么……”邱弦雅盯着这几个字念叨着,“我考虑好了。”
随后,她拉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
在另一个城市的嗜血密室中,一个穿着牛仔夹克的男人松开咬在年轻女人脖子上的牙齿。
牙齿与女人脖子的伤口之间还连接着一道粘稠的淡黄色液体。
女人在短暂的迷离之后,对牛仔夹克男人说道:“主人,我先离开了。”
牛仔夹克男人挥了挥手:“去吧。”
待女人离开,有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你倒是会享受,总是挑选这种干净的女子。”
牛仔夹克男人笑道:“像我们这种人,不就应该好好享受吗?”
连帽卫衣男人疑惑道:“那为什么你还给自己取个血奴这样的名字?像我们这种人,都已经称得上是神了吧?”
牛仔夹克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喜欢吸取干净女人的血液,是因为他在异化之前就喜欢干净女人,异化之后当然不能亏待自己,需要好好享受一番。
而给自己取名血奴,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他也只不过是这种突然得到的力量的奴隶,他的意志正在逐渐被这种力量消磨。
可密室家并不这么想,他一心觉得像他们这种异化者,拥有神一样的能力,自然是做主人的存在,怎么可能是奴隶。
如果不是密室神不好听,他都不打算取名叫密室家的。
突然。
密室家冲血奴努了努嘴,说道:“另一个密室里来了你想要的干净女人,去看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前戏
推门进来的邱弦雅三人打量着这个中规中矩的大厅。
东南角摆放着三排座椅可供游客休息,售票台前面有五人分成两队正在排队买票。
四周的墙上挂着许多摆件,应该是嗜血密室的一些周边。
不算太亮的灯光下,邱弦雅的注意力放到了墙上那件染血的百褶裙,虽然觉得很不科学,但她好像真的从这件百褶裙上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就在邱弦雅准备凑近点观察的时候,售票台那边传来的声音让邱弦雅转移了注意力。
“美女,能不能搞快点,从交钱到现在起码有五分钟了吧,你动作也太慢了!”
三人小队中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不耐烦地冲售票台后面的那个少女呵斥。
他左摇右摆着脑袋,见吸引到邱弦雅这个漂亮小女生的注意力,立刻对她挤眉弄眼。
此时,金木科默默地从腰间取出一把大小适中的榔头。
流里流气的男生顿时规矩下来。
这都尼玛的什么人呐,出门还随身带着榔头,生怕不能吃警所里的免费饭是吧?
而邱弦雅和金木科的身后,朱阳阳趁着众人没有注意自己,飞快地往染血的百褶裙上舔了一下,满脸享受地回味着这个味道。
等前面那五个人全部买票完毕,终于轮到邱弦雅他们三人的时候,金木科稍微催促了一句:“麻烦快一点,谢谢了。”
他对少女一向都算是很客气的,主要是怕给邱弦雅留下不好的印象,但这个售票的少女动作实在太慢了,就那么几步操作流程,金木科看了两遍之后现在觉得就算是让自己来也能很快上手。
不过邱弦雅拉了他一下,趁少女低头找东西的时候,凑近金木科的耳朵:“你别催她,她可能脑子有问题。”
闻言,金木科一愣,有点意思,嗜血密室的售票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这是故意为之的吗?
在经过邱弦雅提醒之后,金木科再次看向少女的时候,越来越认同邱弦雅的观点。
很多人不管如何去装疯卖傻,其实都很难骗过他人,因为脑子真的有问题和装的有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邱弦雅三人终于拿到了票,可以朝着密室里面进发了。
在转身离开售票台的时候,金木科问了句:“怎么后面没人来了?”
这么大的密室,怎么会缺少客人?
这不应该呀。
不过一般很少有人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金木科也一样,他对自己说道:“可能是赶巧了吧。”
待三人离开大厅,从一号密室入口进去的时候,少女缓缓开口:“门锁了,当然没人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缓缓拍了拍脑门:
“我好像……忘了让他们选版本了……不知道他们想玩简单版本……还是……困难版本。”
“算了……主人来了……选不选都是一样的……”
……
“啊!”
刚从入口进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就传进了三人的耳朵里。
这是个没有灯光的房间,唯一会发亮的东西就是墙壁上那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中。
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年轻女孩正在肮脏的胡同里狂奔。
仿佛她的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一样。
从镜头来看,摄像的设备应该是在女孩的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
镜头摇晃得十分厉害,邱弦雅必须聚精会神才能看清画面中的场景。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抬着镜头的人就是要抓这个女孩的人,但他似乎又在戏弄这个淡绿长裙女孩,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女孩身后十来米的地方。
忽然。
女孩开始加速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希望能尽快甩掉身后这个男人,他的目光刺在女孩的背上,让女孩不得不加速。
镜头前面是一个转角。
女孩往左边转过之后,镜头中失去了她的身影。
不过举着摄像仪器的人似乎并没有想继续跟在她的身后,而是轻手轻脚地翻上了墙壁。
他站在墙壁上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女孩的踪影,随后,他朝着女孩可能逃去的方向缓缓移动。
金木科瞳孔一缩,他知道这个女孩逃不掉了。
以她的速度,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逃出去,肯定会被站在墙壁上的人看见,所以她应该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然后——
坐以待毙。
那人在墙壁上慢慢地走着,镜头似乎还晃出了一种律动。
哒。
那人从墙壁上跳下来,看着转角处的那一排垃圾箱,陷入了沉默。
金木科听见了拿着摄像仪器的人的声音,他的声音让人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儒雅的老师。
“为什么要藏进垃圾桶呢,如此鲜美的血液,现在变得污浊了。”
“算了,我就发发善心,让你得到解脱吧。”
下一刻,屏幕黑了。
与此同时,尖叫声从三人背后响起,撕心裂肺的声音充斥着邱弦雅的耳膜。
金木科从腰间取出了榔头,飞快地转过身去,挥了两下榔头之后取出手机,想要借助手机的灯光看清面前的东西。
却没想到,这个房间顶上的灯自己亮了起来。
墙上的屏幕再次亮起,上面浮现一行猩红的字。
“推开右手边那道门,你们将进入嗜血密室的第一幕:黄昏酒吧。”
“你们需要在酒吧中发现一些异常,这些异常有助于你们在密室中活下来。”
“禁止继续停留在这个房间,否则将会受到难以想象的惩罚。”
随后,屏幕熄灭。
金木科将榔头在手中小幅度地挥舞了两圈:“难以想象的惩罚,这个嗜血密室的设计者真不会吓唬人,谁会怕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邱弦雅打断:“我们快进去吧。”
邱弦雅直觉如果继续停留在这个房间里面,会非常的危险。
吱呀。
嘭。
右手边的这间门在被打开后又自动关上,金木科尝试了一下想把它打开,但没有成功。
他觉得这应该也是这个密室设计的一环吧,没有退路可言,但如果有人实在害怕的话,呼喊救援之后应该就会被带出去了。
当然,不会真的有人喊救命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异常(上)
入眼之处,是几张间隔较远的圆桌,每张圆桌可以容纳三到四人。
圆桌整体是暗黑色调,点缀了一些蓝、紫的斑点,显得颇有小资的艺术感。
邱弦雅朝着左侧看去,那里是酒吧的吧台,里面站着一位帅气的小哥哥正在擦拭柜子上的一些调酒器械。
金木科回忆着上个房间里面屏幕中给出的提示,让找出黄昏酒吧中的异常之处。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最多最多也就是没有客人罢了。
不过——
“没有客人!”
金木科忽然冲邱弦雅低声说了句。
邱弦雅也反应了过来,如果说刚才在售票台的时候,那个售票的女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上一组进入投放视频的房间的人看完视频后进入黄昏酒吧,不让他们与后面自己三人这一组相遇,那现在在黄昏酒吧这个看上去挺大的场景里,他们也没有看到刚才进来的二人组。
邱弦雅可是看着那二人组跟自己进的是同一道门,难道说上一个房间有什么玄机,让二人组去了另一个房间?
还是说……
邱弦雅快速计算着时间:“从上一组买票结束到我们买票结束,我们等了大概有六分钟,二人组和我们在房间里面看视频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
朱阳阳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所以他们在黄昏酒吧里没有停留超过六分钟。”
邱弦雅点头:“我们要尽快找到这里的异常了,金木科,你去吧台,阳阳,看看这边的几张桌子,我去那里看一下。”
她说的“那里”是指酒吧角落里的一道门,看样子像是贮藏室的门。
金木科来到吧台,先是仔细观察了一遍吧台上的各种器械、酒杯,然后又望向前面柜子上摆放的各种酒水。
“这些酒很普通嘛。”
像金木科这样的人家,家里有个藏酒室很正常,金木科从小就接触各种各样的酒类,算是他的玩具之一,不过他几乎没喝过酒,盖因为邱弦雅讨厌男生喝酒闹事。
柜子上摆放的不管是白酒、红酒、啤酒,都是一些常见的品牌。
在金木科看了好一会儿后,调酒师好似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的对金木科说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金木科从兜里抽出一张票子,放到桌上,两根手指轻轻一送,递到调酒师的面前:“给我来杯酒,随便什么都行。”
调酒师愣愣地看着这张钞票,停顿在了原地,好似游戏里面卡住的人物一样。
金木科也有些发愣,这是什么玩法,合着一点线索都不给?
不对,调酒师一直盯着这张钞票,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金木科眼睛一转,将桌上那张钞票收了起来,然后把内裤扯了半截露出来。
果然。
调酒师的目光转移到了金木科露出来的那半截内裤上。
“这样都没有表情波动?”金木科不禁赞叹起来,“你们密室的人也太尽职尽责了吧。”
他将内裤重新塞了回去,期间还看向身后,发现朱阳阳没有注意自己,而邱弦雅却是不见了。
“卧槽,弦雅呢?”
金木科连忙跑向朱阳阳:“弦雅去哪了?”
朱阳阳抬起头看了金木科一眼,然后再次低下头。
有那么一瞬间,金木科感觉朱阳阳跟这个密室里的员工十分相似。
金木科慌了,抓着朱阳阳的胳膊问道:“我问你弦雅呢,去哪了!?”
这一次,朱阳阳仿佛回过神了一般,她指着角落里的那道门,去金木科说道:“她去那里面了。”
闻言,金木科连忙跑向酒吧角落里的那道门。
天花板上,两双眼睛透过一道缝隙看向下面。
血奴说道:“满足你了,让他们进行到密室最后。”
密室家笑道:“左右你也不吃亏,反正现在没有新的食物供你享用。”
血奴摇了摇头不提这个:“刚才你让那两个男的开门之后就进入了另一个房间,这种空间的转换真是神奇啊。”
密室家得意道:“这只是一点小技巧罢了,在我的密室之中,我就是神!”
血奴点点头,不过他问道:“可是出了密室怎么办,你不就跟普通人一样了吗?”
密室家不悦道:“我的能力可跟你不一样,不管你吸再多人的血,身体素质都不会得到显著提升,但只要我多开一家密室,我的身体素质就会得到飞跃。”
说着,他看了血奴一眼,如果不是密室家还没找到办法像血奴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傀儡,他一定会先将血奴彻底变成密室里的免费劳动力。
但现在不行,他跟血奴还只是合伙关系,需要靠血奴的傀儡们来维持密室的运转。
感受到密室家话语中的那一丝轻蔑,血奴心里冷笑连连。
密室家以为自己吸了人的血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人变成傀儡,这就是密室家最大的弱点。
到时候自己趁着密室家轻敌,把他也变成自己的傀儡,这些密室就全部归于我手……
砰。
金木科匆匆忙忙地打开门,感受到门后面传来一道微弱的阻力。
“唉哟。”
邱弦雅摔倒在地。
刚才金木科打开门正好撞到邱弦雅的背后。
金木科心疼地上前拉起邱弦雅,连声说着“对不起”。
邱弦雅白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道:“你看这间贮藏室里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异常?”
金木科放眼望去,眼神凝重:“这里面怎么全部都是摆放的红酒,而且……这里的气温要低很多。”
低温窖藏么?
邱弦雅正要说两句的时候,身后有声音传来,是朱阳阳在呼唤两人:“快出来,老板说外人不准进贮藏室。”
“噢,好。”
邱弦雅跟金木科一前一后走出这个房间。
邱弦雅看了眼手表,发现距离六分钟的时限只剩下三分钟了,于是快速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金木科立刻邀功一样地说道:“我发现吧台那里的调酒师对红色非常敏感,或者说非常执着,看见红色就挪不开眼睛了。”
不管是他拿出来的钞票还是他的内裤,都是红色的。
但邱弦雅提出了疑问:“如果说调酒师对红色很敏感,看见红色就挪不开眼睛,那他身后的柜子上为什么还摆着那么多红酒,那也是红色。”
金木科从兜里把那张钞票取出来,看着钞票说道:“难道说他是对鲜红色感兴趣,对暗红色不感兴趣?”
可是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不对不对,如果要说暗红色的话,我内裤的颜色跟暗红色也很接近的。”
邱弦雅一脸问号:“你说什么?”
金木科摇头:“没,没说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异常(下)
“阳阳你呢,”邱弦雅问道,“你有什么发现没?”
朱阳阳说道:“我只发现了一点,每个桌子上都有一张点酒的单子,但这单子上面只罗列了三种酒的名字。”
“是吗?”
金木科来了兴趣,走到桌子上拿起那张背面朝上的点酒单,这单子背面是黑色的,与酒桌表面的颜色混杂在一起不是很明显,所以金木科和邱弦雅一开始居然没有发现。
单子的正面罗列了三种酒,除了名字还有图片,看上去比较高级。
“很奇怪嘛,”金木科看着酒的名字说道,“一般来说酒吧怎么会只有三种酒,而且酒的名字还这么奇怪。”
邱弦雅把三种酒的名字念了出来:“朝霞,白昼,黄昏。”
朱阳阳提醒道:“要不全部点一遍?我觉得既然把这么奇怪的酒单摆在这里就应该有它的用处才对。”
金木科喊了一声:“服务生!点酒!”
没人回应。
仿佛整个酒吧的工作人员就只有那个吧台后面的调酒师,这个调酒师似乎听力还有点问题,听不见金木科的呼唤。
见状,金木科拿着酒单就朝着吧台走去,走到吧台的时候,金木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调酒师说道:“先生要点什么酒?”
金木科愣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好像是在回应刚才自己所喊的“服务生!点酒!”这句话。
“朝霞、白昼、黄昏,这三种酒都要,麻烦稍微快一点。”金木科说完看着这个调酒师好一会儿,才看到调酒师有所动作。
调酒师的反应实在太慢了,比售票台的女孩的动作都还要慢上几拍。
邱弦雅她们没有跟过来,而是在桌子边上坐下:“时间马上就要到六分钟了,我们还没有发现太多的线索,甚至连如何出去都不知道。”
朱阳阳点头:“我没有发现去下一个房间的门,这个酒吧好像就只有两个门,一个是我们进来时候的门,已经被堵住了,还有一个就是刚才你去的贮藏室的门。”
“对了,”邱弦雅忽然想起来,“刚才我在贮藏室里面听你说老板不准外人进贮藏室,那个调酒师就是老板吗?”
整个黄昏酒吧里面除了调酒师好像就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了,朱阳阳提到“老板”是口误还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朱阳阳摇头:“调酒师只是个员工,不是老板。”
邱弦雅正想问既然调酒师不是老板那朱阳阳又是如何知道老板不准外人进入贮藏室这件事的时候,金木科端着个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面装着三杯颜色不同的酒。
邱弦雅闻了闻后指着这三杯酒一一说道:“这家店酒单上只有三种酒,分别是朝霞、白昼和黄昏。这杯无色的应该是白酒,对应的应该是白昼;这杯黄色的是啤酒,红色的是红酒,但朝霞和晚霞都有可能是红色的,也都有可能是黄色的,不太好分辨,调酒师有告诉你哪个是哪个吗?”
金木科说道:“没有,我问他他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像没听到一样。对了,我又发现了两个异常。”
“第一,那个调酒师反应很迟钝,比售票台的女孩还要迟钝,这里的员工不可能全是这种天生反应迟钝的人,我认为他们应该都是装出来的,这肯定是一种线索。”
“第二,调酒师在拿红酒的时候,我看见他先是从柜台右边拿了一瓶红酒下来,还没有打开又把它放了回去,从旁边拿了一瓶一样的红酒下来。我问他这两瓶酒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换一瓶给我们,他刚开始不回答,也有可能是没反应过来,我问了很久之后他才解释说那瓶酒是老板的,他不能碰的。”
“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明明两瓶酒一模一样,他却非要坚持说有一瓶是老板的。”
“是很奇怪。”邱弦雅想了想说道,“除非——”
“除非两瓶酒表面上一样,但里面却有所不同,再加上这家密室的名字叫做嗜血密室,恐怕调酒师所说的属于老板的酒里面应该装的是血。”
金木科瞳孔一缩,细思极恐:“要这么说的话,刚才朱阳阳不是让我们出来吗?那贮藏室里面的红酒瓶里不会藏的全是老板的酒吧?”
听到这里,邱弦雅想起了刚才被金木科打断没来得及问朱阳阳的问题——你从哪里得知老板不准别人进入贮藏室?
邱弦雅自己可是没有发现任何标志标明这一点。
可是。
“阳阳不见了!”
就在两人身旁的朱阳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金木科心想,难道她是趁我和邱弦雅走神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可是她离开干嘛?
“老……”
金木科听见吧台那边有声音传来,扭头看去,发现调酒师正冲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顺着那个方向,金木科看见有一个穿着牛仔夹克的男人靠在一道门上。
邱弦雅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和那道门。
很显然,那个男人就是从门里走出来的,但为什么刚才自己没有发现那里有道门?
是视觉误区还是一种罕见的工艺?
“危险……危险!”
一阵阵波纹从邱弦雅身上传开,她感受到了剧烈的危险。
“怎么办……”
金木科听到邱弦雅喊着“危险”,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即便这里的场景逼真,但那些都是员工客串的演员,是不会真正伤害他们的。
邱弦雅跑到上一个房间的门,使劲踹了两脚,这道门纹丝不动。
这一瞬间,邱弦雅的脑子急速运转。
“这道门打不开,贮藏室没有对外的通道,刚才调酒师喊那个男人应该是喊的老板,而这家店的老板有高度嫌疑是嗜血的,所以必须要逃,而且只能从穿牛仔夹克的老板身后的那道门逃出去!”
哒哒哒。
还没等邱弦雅想出办法,血奴就朝两人冲了过来。
金木科心中一动,对邱弦雅喊道:“你先走,我引开他。”
说完,他朝着贮藏室跑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来打我啊,今天不给我一顿毒打你就不是人!”
反正密室的员工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能在邱弦雅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男子气概,惠而不费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或许是听到了金木科的请求,血奴真的朝着金木科跑步,而邱弦雅则冲生门狂奔。
但跑到一半的时候,邱弦雅听到了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发现金木科被牛仔夹克男人给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这样的力道肯定会让金木科受伤,这已经严重违背了正常的密室守则,再加上邱弦雅还没有停下的危险感知,她一咬牙,冲向了贮藏室。
翻着白眼的金木科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密室的员工殴打。
不对,这不仅仅是殴打,如果再过上两分钟,这个牛仔夹克员工就算得上是谋杀了。
“放开他!”
牛仔夹克男人听见邱弦雅的声音,转过身去,发现邱弦雅手中拿着两瓶从贮藏室取出来的红酒,看那动作像是要把它们摔在地上。
邱弦雅威胁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马上放开他!还有,把我另一个朋友也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的血瓶全部砸碎!”
第二百六十七章 金木科的榔头
紧绷的神经一直在告诫邱弦雅,这个被调酒师称作“老板”的牛仔夹克男非常危险。
但神秘失踪的朱阳阳和危在旦夕的金木科让邱弦雅不得不留下来。
通过刚才金木科发现的异常和自己在贮藏室中找到了那一屋子“红酒”,邱弦雅有八成的把握,这些红酒瓶里面装的是鲜血。
这个密室叫做嗜血密室。
第一幕的酒吧名字是黄昏酒吧。
三种酒分别是朝霞、白昼和黄昏。
白昼肯定就是白酒。
那么剩下的红酒和啤酒肯定是对应朝霞和黄昏。
邱弦雅灵感乍现,想到有一句关于黄昏的话,叫做:血染的黄昏,
所以说,红酒对应的是黄昏,再进一步分析,恐怕红酒对应的就是鲜血。
调酒师说红酒是属于老板的,那么——老板肯定就是嗜血的人。
现在邱弦雅就是要用贮藏室里面的血瓶作为筹码,向老板交换金木科和朱阳阳。
果然,牛仔夹克男听到邱弦雅的威胁之后,慢慢松开了掐住金木科脖子的手。
扑通。
金木科摔倒在地,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脖子,努力地喘着气。
见牛仔夹克男松开金木科,邱弦雅再次威胁道:“把另一个女生也交出来!”
朱阳阳这么一个大活人,如果不是受到袭击,怎么可能突然就消失不见。
但牛仔夹克男并未听从邱弦雅的话,反而朝着邱弦雅走了两步。
“退后!”
邱弦雅将两瓶红酒高高举起,吼叫着威胁牛仔夹克男,不准他继续靠近。
哒哒。
牛仔夹克男脚上的马丁靴在地面上踩出不小的声响,他继续慢慢地朝着邱弦雅走去。
“退后!”
啪啪!
邱弦雅再度喊了一声退后,然后将手中两瓶酒砸向了地面,瓶子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散落一地。
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里面装的真的是血。
砸完之后,邱弦雅伸手从旁边架子上又拿了两瓶出来,双手微微抖动,她直觉危险越来越接近,仿佛下一刻就将被这个牛仔夹克男给害死。
“退后!”
她再度警告了一声。
但是牛仔夹克男对邱弦雅砸瓶子的行为无动于衷。
看到这一幕,邱弦雅绝望了,她明白了牛仔夹克男松开金木科根本就不是受了自己的威胁,而是因为将目标从金木科转移成了挑衅的自己。
牛仔夹克男慢慢逼近,邱弦雅只能将一瓶又一瓶红酒砸向牛仔夹克男的身上,但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因为他的身手很敏锐,轻而易举就将邱弦雅扔过来的瓶子给接住然后随手往身后一抛。
啪。
啪。
啪。
鲜血铺满了整个角落,碎玻璃掉在地上跟暗色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眼见着牛仔夹克男已经快要到邱弦雅的面前。
嘭!
一把榔头捶进了牛仔夹克男的后脑勺。
是金木科跳起来用尽浑身力气把随身携带的榔头砸进了他的脑袋。
他可是金家的少爷,何时受到过这种被人掐着脖子差点捏死的待遇,当然得回敬回去,更别说此人现在对邱弦雅有着极大的威胁。
“小金……”邱弦雅愣愣的,第一次叫了金木科的昵称,“你杀人了。”
金木科咧嘴一笑,用衣袖擦去溅到脸上的血液:“没事。”
邱弦雅看了呆愣在原地的调酒师一眼,然后缓过神来,冲金木科说道:“这家密室有问题,我们快走!”
说着,邱弦雅跑过来准备拉着金木科朝牛仔夹克男出场的那道门奔去。
金木科用力地将榔头从牛仔夹克男的后脑勺扯出来,然后跟着邱弦雅离开黄昏酒吧。
邱弦雅是通过直觉感受到的这家酒吧有问题。
金木科是差点被牛仔夹克男给掐死才发现这里有问题。
但这对金木科来说都不是大问题,只要邱弦雅在身边,他就能发挥百分之一百五的战力,如果是为了保护邱弦雅,他可以发挥百分之三百的战力。
更别说他的大腿内侧还有一把特质的小型电棒。
比上次给万安六放电按摩那一根还要给力。
砰。
这道随着牛仔夹克男的出现而出现的门果然能够被打开,邱弦雅和金木科在进入这道门之后,还顺手把它给从里面反锁了。
能够反锁的这道门是密室家设计的,防止血奴快速追踪到玩家而破坏游戏平衡。
其实邱弦雅用贮藏室的“红酒”威胁血奴也是密室家设计的正确的生路,但很遗憾,刚才血奴并没有跟邱弦雅玩过家家把戏的**。
但他没有想到身后那个年纪不大的臭小子居然随身带了个榔头。
血奴更没想到的是,金木科居然有勇气直接把榔头敲进他的脑袋。
待两人离开一小会儿后,散落在地上的血液渐渐回到牛仔夹克男的身体中,他大脑处的缺口很快被补足,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那么严重的伤痕。
他慢慢站起身,嘴里念叨了一句:“有意思。”
然后便冲着天花板某一处说了一句:“接我回去。”
身处另一个安全房间的密室家透过身下的缝隙冷漠地看着牛仔夹克男:“这种从未展示过的能力,你是想留着阴我一手吧……”
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狂妄自大。
伸手一挥,密室家在牛仔夹克男身下创造了一个空洞,牛仔夹克男顺着空洞掉下,然后又从密室家所处房间的上方落到密室家的身边。
密室家打趣道:“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
血奴摆摆手:“如果不是他这一榔头,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身体恢复的能力,因祸得福吧。”
密室家点点头:“再玩一会儿?”
血奴答道:“看看吧,那小子有意思。”
密室家低声说了一句,恰巧能让血奴听见:“再有意思还不是个凡人。”
他要在血奴面前表现得像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神一样,让血奴轻视自己,最终才能在黑吃黑中得到胜利。
血奴想的其实跟密室家差不多,他想把自己表现得相对弱一些,只有发展傀儡这一个能力,结果没想到遇到金木科这么个愣头青,硬是让血奴在密室家面前提前暴露了快速痊愈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