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笨鸟后飞
小飞鸟多少感到有些自责似的。
当然,只是一点。一点点。
出园的时候,桥本曾主动伸过手牵住她,小飞鸟觉得害羞,甩开了,然后是第二次。这次她默许了。
门口的树下,树影被渐落的太阳拉得老长,她们就站在树荫里,等着飞鸟的父母开车来接她。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没有说话,小飞鸟盯着脚下的石子发呆。她觉得一切都变得很奇怪,奇怪又陌生,桥本她们是这样,西野也是。
自己也是……
感到了微微的自责,好像钝掉的小刀正抵着左胸的心脏一样。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桥本的手。
“飞鸟?”
飞鸟摇摇头,没有说话,然后便听到了汽车驶过来的声音。她的父母来接她了。
可小飞鸟还是难以从那一小截的自责中脱离。
她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飞鸟妈妈还在与桥本寒暄,她透过车窗往外看,桥本面带歉意,注意到小飞鸟的视线,勉强朝她笑了下,挥挥手。
飞鸟视线越过她的身后,落在西野的身上。
娜酱会和臭五更分手,或许是因为我。她想。
她不想这样想的,可总是忍不住。
回去的路上,她出神地望着窗外,一语不发。好在父母都没说话,她知道她们心里在意只是强忍着未曾发问而已。小飞鸟心里感激。
那之后,五更就像是斋藤家的禁语一般,即便是笨拙的爸爸,也没再说起。好像在斋藤家里,五更逝宵从未存在过一样。
要让一个人完全消失有多难呢,怎样又算是完全消失呢?看不见摸不着,闭口不谈假装忘掉?可偶尔在浴室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来。
“飞鸟,要把泡沫冲掉了哦。”
母亲轻声说着。
她们母女俩久违地在一起洗澡,上次还是小学五年级时候的事吧。都是为了锻炼飞鸟的独立生活能力,可出门太晚快要迟到的时候,妈妈还是会帮她。
淋雨的水倾洒在小飞鸟满是泡沫的头皮上,小飞鸟眨了两下眼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好在此刻她是低着头的,并没人看见。
“妈妈……”她小声说着,似乎带上了一丝委屈的鼻音。
“飞鸟,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哦,”飞鸟妈妈温柔地帮女儿冲掉头上的碎末,“什么时候想说的话,妈妈愿意第一个听。”
“嗯。”小飞鸟咬着嘴唇,抬手擦拭眼眶。
然后动作越发地频繁。
飞鸟妈妈还以为女儿痛哭发泄呢,谁知小飞鸟苦着脸抬头,眼睛通红,扁嘴道,“……泡沫进眼睛里了。”
飞鸟妈妈失笑,捏了下她的鼻子。
“小笨鸟。”
——
在很多的语境中,笨都是个贬义词。所以,飞鸟并不喜欢。
但有些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这个评价放在自己身上并不算错。
可是,怎样又算是聪明的做法呢。没人告诉她这些。
飞鸟以为自己和西野她们的关系会因为游乐园的事件而作为改变的转机,事实上并没有,大家仍一如既往地对待她,只是飞鸟心中不自在而已,或者也可以说她是自我意识过剩。
“飞鸟。”
节目录制完成后,飞鸟正在休息室收拾包包准备回去,五更犹疑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磨蹭了半天才终于叫她的名字。
小飞鸟佯装平静胸腔内起伏不定的心才稍稍缓和。
“……”
“飞鸟。”
“……干嘛?”
直到五更再次叫她,她才停下收拾的动作,也没看向五更,视线集中在手中的化妆镜上,手指探索着背面的花样纹理。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等一下的,等五更第三次叫她时再回应是不是比较好。她努力告诉自己,她变了,变得更成熟了,从打击中成长了,所以,花言巧语已经不能再撼动她娇弱的心了。
“飞鸟,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什么。”
“就是……”
五更稍作停顿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
“节目上,点了你的名字,飞鸟你没有不愿意吧。”
飞鸟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继续手中的动作,将化妆镜装进包中紧贴内侧的小夹层内。
“没有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从容淡定吗,“毕竟是工作,工作和私生活我还是分得很开的。所以,没问题。”
“不会勉强自己吗,刚刚只是下意识地说了飞鸟的名字,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和staff那边交涉的,剪辑的时候把飞鸟的名字剪掉。我只是想和飞鸟你——”
“都说了我不在意,五更你太啰嗦了。”
“……好吧。”
直到五更离开,飞鸟才敢偷偷侧过脑袋去看她的背影。
像这样的对话她们最近经过了好几次,都是五更主动。飞鸟感受到五更散发着非常浓重的想要和好的讯号,只是她还抱着种种微妙的小情绪难以自我妥协。
坦白说,如果五更和西野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她可能更容易找到一个自我谅解的借口吧,但是,五更和西野分手了。
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时候,她确实在心底察觉到一点点的阴暗的快意,然后又迅速被羞愧和内疚掩埋。
这一切的导火线,好像源于小飞鸟对五更的喜欢,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所以在西野和五更的关系恢复之前,小飞鸟面对五更总是抱有些许的隔阂。
如果这一切因她而起的话,那她擅自地和五更和好,算不算是对西野的一种背叛呢。
五更认为飞鸟比较容易攻略,实际上是大错特错了。
至少在五更和西野的关系有实质性的进展之前她是不愿意接受五更的好意的。
飞鸟承认这一切或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是,这也是她的小小执着。
笨鸟不想先飞的理由,可能只是不愿意单单自己得救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一
外景的录制是在三天后的秋叶原。有趣的是,获得拍摄许可的两家咖啡馆都是生驹经常光顾的店。五更很难说生驹在这次外景中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如果只是为了看她出糗为难,那五更确实蛮佩服她的,至少目标坚定准确嘛。
不出意外,这次外景会按照上下两期的内容拍摄,上午当女仆,下午换执事,五更都能想象这一天该有多么心累。
她们参加的女仆体验店,店名叫做e cafe,入口主要是白色粉色为主基调的建筑,打扮得梦幻又甜美,只是和周围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听staff介绍这栋楼五层都是咖啡店所属,规模在秋叶原是最大的。
在营业时间就早早地入店,店长是位年轻的女性,和店员打扮类似,同样是女仆的装扮。进去之后五更才发现,和商务的咖啡馆相比,店内的布置比较紧凑,有个能够唱跳的舞台立在正中央。
mc香蕉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跟来了。要知道这种小外景他们应该很难排的开行程才对。
参加女仆体验的只是秋元,中元,五更以及小飞鸟,高山和若月是下午场的执事咖啡馆,和其他新成员在mc的带领下就坐在隔壁的房间透过监视器观察。
为了营造那种真实感,satff不会一直留在店内拍摄,会在场内布置一些隐藏的摄像机,将空间留给入店的客人。当然,是包场的,客人也是成员扮演的。而店长则趁这个时间和五更她们介绍各种流程,包括欢迎语,点餐之类的话。
别的不说,光是一句一个主人,五更就腻得浑身发抖。小飞鸟也是类似的感受。更可怕的是,句尾喵的口癖,什么可爱注入。也就秋元和中元在心态上算是主场作战,没什么好怕的。
五更听着听着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这简直就是魔窟啊。她在更衣间换上女仆装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在回想这句话。
“五更你一直在节目中说自己不擅长可爱的扮相,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在谦虚啊。”换好衣服一出来,mc两人就对五更一通猛夸,实在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收到节目组那边的指示。
她倒不认为自己相貌不够可爱,小的时候,就算人际关系不好,也能够隐约察觉到一副好的皮囊在生活中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便利。只是进了乃木坂,在全员美少女的群体中,对于自我的认知难免要降低些,毕竟环境塑造人嘛。
坦白说,秋元虽然一直被成员或是香蕉人两位调戏,但是女仆装其实蛮适合她的,中元就更不用说了,说是量身打造也不为过。
反倒是小飞鸟让五更觉得惊喜。她也就初期的时候,可能是初生牛犊的劲头作祟,凡事不认输,总想争一争,幼稚园的小黄帽,小恶魔系,猫耳娘其实都扮过。
这次的女仆装算不上多出彩,但胜在经过团内几年时间的打磨,飞鸟多少带上了点成熟,或者说故作成熟的气质,这种内敛些的氛围气场,反而让她的可爱更经得起审视,有种历经沉淀般的踏实感。
不过五更这样分析在小飞鸟身上感受到的可爱,已经算是异类的一方了。可爱就是可爱嘛,谈什么理性,感受赞叹不就得了。awsl。
监视器中是秋元招待生驹的场景,五更的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小飞鸟身上,小飞鸟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到。心里欣喜,却又为这个欣喜的感受而心生不满,面上却咬着嘴唇就是不表现出来。
为什么到现在她的心绪波动还这样依靠五更呢。
“干嘛老看着我……”
于是便顺着话语将不满的情绪指向了五更。并在五更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拽了下女仆装的裙角花边。
五更愣了下,没想到飞鸟会先开口,还以为会是惯例的无视呢。
“没,就是……”
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啊。
然而在话尚未出口的瞬间,耳边依稀响起西野的控诉。
——小宵你现在能够区分吗?哪些是作为朋友的关心,哪些是主动施展的好意。
啊,她稍稍领悟,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
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小飞鸟颇为疑惑地侧过视线。却见五更好似被吓到一般瞪着眼睛。
小飞鸟有心问询,却觉得主动开口便失了骄傲,于是便生生地移开注意力,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五更抿着嘴唇,放下手臂,看向场内正和秋元比划着爱心手势的生驹。两人将羞耻心抛到九霄云外的对抗,惹得成员们忍俊不禁。
五更对于成员是不吝赞美的。对飞鸟,对中元,对年上组的成员,甚至对二期后辈们。
她可以笑着说她们可爱,不带任何心理压力地赞美她们身上的一切优点,可偏偏落在西野身上——特别是在两人关系成立后,她反倒成了闷葫芦,一切的喜欢都偷偷藏在心里发酵。
她如此喜欢西野,为她烦恼为她心伤,面对西野的每一次进攻,她欣喜不已欢呼雀跃,却总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稍稍地拉开安全距离。
越是重要的东西,五更越是羞于表达。
关于爱,关于喜欢。
这几乎是她这种性格的人的通病。
她自我成全般地以为两人的关系维护得越发坚实有力,可在西野看来可能并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相处四年交往一年的情侣,却还在牵手接吻都会羞涩难忍的状态下打转,任谁看都会觉得不正常吧。五更轻飘飘的一句珍惜,并没有妥善地安抚西野的不安。
而她却一直没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整体。即便靠的再近,也无法共享同一份体温,达成相同的心跳频率。
两个人的思想是没办法完全共通的。
爱要表达,喜欢也要表达,如果五更连外在的表达都羞于启齿,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西野为什么没能相信她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二
秋元过后是中元。
生田虽然常纠缠着中元,上厕所都要一起,博客上贴的满满当当的两人合照,但镜头下,面对放开手脚萌力全开的中元,生田的样子明显是吃不消的,招架得耳朵根都红了。
五更旁观都觉得羞耻。
中元虽然私下里表现的相对成熟,可在镜头里,不知道该说是敬业还是执念深重,总是会过度努力,五更觉得稍微放宽下心态,随遇而安些可能会比较好。
这点小飞鸟应该比五更更能体会才是。期望的反面就是失望嘛,失望太大,路西法都甘愿当堕天使了。
可是即便如此,五更也没想到,小飞鸟的顾客会选西野。
看着小飞鸟在监视器中,略显别扭地朝西野卖萌,几句喵喵叫的心不甘情不愿,倒是把观看的成员血条砍掉不少。
五更看着西野害羞却在小飞鸟扭捏着离开点餐后,表现出的稍微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次三人镰仓外景时,两人在蛋糕店相互投喂的场面。
毫无疑问的,西野是没有对小飞鸟心怀怨愤的,不然她是如论如何也不会在与其相处中露出这种笑容的。
那对五更呢,或许有怨气,但总不至于由爱生恨才对……吧?
“欢迎回来,主人。”
五更稍稍鞠躬,直到轮到她的环节,脑袋里还在犹豫纠结这个问题。
对面的星野颇有些拘谨地笑着,五更还以为她有什么要求要作怪,就像是成员日常调戏秋元那样,综艺环节里出点小状况之类的也属正常,说不定是节目组瞒着五更特意安排的呢。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星野有反应。
“小南……主人?”
“啊,不、不好意思。”星野才反应过来。搓了搓脸,低头顺着五更示意的方向走去。
她其实只是稍微有点紧张而已,虽然和小飞鸟比较熟,但与五更的交集实在算不上多,再说五更一直都表现的相对成熟,猛然间的卖萌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作为小飞鸟的好友,星野还是知道的。五更是小飞鸟在意的人,不管是之前的亲密期,还是现在的冷淡期,这点大概是没有变过的。
落座之后,五更很快拿来柠檬水和菜单,星野便趁着空隙,蜻蜓点水般地抬头打量五更。
短而蓬松的裙角,腰部收紧,露出肩膀和小臂。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私下,五更都没这样打扮过,因此星野觉得新奇。
视线落在五更将柠檬水放在她身前的一小节皓白素净的手腕上。
逝宵酱看着挺有气场,实际上却出乎意料地瘦弱。她想。
“主人你好长时间都没来了,有想要让我称呼的名字吗?”
“……小南。”
“那小南酱可以叫我逝宵酱哦,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吗?”
虽然装扮上不输前面几位啦,但星野总觉得五更有些收敛,可能真的是不擅长这类角色吧。
星野翻看着菜单上的各类菜品,面对上面各类的套餐和巴菲圣代十分心动,这个点上来吃完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吧。然后很快回过神来。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呢,现在还在录节目呢。专心专心。
同时,心里却在琢磨着另一件事。
飞鸟,到底喜欢逝宵酱什么地方呢?
——
飞鸟喜欢五更什么地方呢,她说不上来,就算能说,也说不出口。
但是啊,你要让她细数讨厌五更的十个地方,她能超水平发挥,拉着你扯上一个下午。
可能这就是她喜欢她的原因吧。
自然,星野是不明白这些的,她所谓的喜欢谁,仅仅只是最想和谁玩而已。
“逝宵酱。”
录制完成后,洗手间外,中元叫住五更。
而五更反而还有点难从中元的角色扮演中回过神。她们还穿着女仆装没来得及换下。
洗手池的水冲击在双手的表面,凉意扩散开。十一月,东京正值秋季,读书之秋,食欲之秋,对五更等人来说,也是伤感之秋,反正怎么样都适合。
“逝宵酱,上次被生驹酱撞见的事……”
中元似乎还有着担心。
“啊,没事了,”五更并不在意,“生驹怎么说呢,虽然行事莽撞点,但心思很细的。”
“这样啊。”中元稍稍放心。
“逝宵酱,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啊,我总不至于记忆差到三天就忘了。”她笑着将手上的水渍甩掉,正要去掏口袋里的纸巾,中元却递过来,“用我的吧。”
“谢了。”
三天前,就是被生驹撞见的那次会话,中元也多半是遇见了五更,见她情绪低落便心血来潮。
她们说了什么呢,中元的意思大抵和深川相似吧。认为事情还有转机,让五更打起精神。
很多时候,安慰的剂量其实挺难控制的。作为前安慰达人的五更有些心得。共情陪伴,或是干脆统一战线应该明白的,说着“我理解”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理解,同样,劝别人打起精神“静待后续”的可能性,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五更沉默着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中元却把洗到一半的手伸到五更的脸前,让她看。
“呃……看什么?”五更不解。
中元笑着说,“看泡沫啊。”
她将握在一起的手掌缓缓地拉开,手掌间的分离扯出一层薄膜。
“这次成功了,以前十次有六七次是失败的,可能是逝宵酱在看着吧。”
“说不定是我最近霉运附体,把不好运气都吸收过来了。”五更耸耸肩,以前倒没发现中元这么爱玩有童心。要知道这种事她小学时都没做过。
“这样看着就好像手还连在一起一样。”
“总是会破掉的。”
“所以才要在破掉之前行动啊,逝宵酱。”中元说。
中元慢慢地双手分开,轻微到两人都没捕捉到的一声“啵”,薄膜碎开。
她放下手臂,平和却也怜爱地看着五更,“一但连这层薄膜都不存在了,一但你们已经平静地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就晚了。逝宵酱。”
“我知道的。”五更轻声说。
她转头望向池边的巨大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好像瘦了点,即使站在中元的身边也显得落寞孤独。
第四百六十九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三
“诶,逝宵酱和小实来过吗?”
下午,执事咖啡店的更衣室里,若月将换下的衣物放进店长临时准备的更衣柜中,听到五更的话稍微有点吃惊。
“对,不过也是很久之前了,初期的时候吧,和生驹小实……还有七濑来过。”五更说道。
“那个时候小宵看着挺不自在的。”高山将柜门关上。
“毕竟那是第一次嘛。”
说话间,几人已经大致换好了衣服。
虽然说的是执事咖啡馆,实际上,制服更偏向于男性西装。五更稍微活动了下手臂,发现尺寸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虽然穿得厚了点,但是感觉比女仆装舒服多了,可能是因为不是很适应露得多的打扮吧。
像秋元,平时又是露腿又是露肩的,那种风格五更实在接受不来。
不过五更的衣服几乎都是西野帮忙搭配的,就算是裙子,大多也是盖到将近脚踝的位置,她或许是受了西野的影响也说不定。
她多少有点郁郁寡欢。特别是,她还记得和西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面对着被壁咚服务的生驹,西野似乎有些羡慕。
也不知道,七濑之后有没有自己过来。她想。两人交往期间,五更似乎还没对西野用过壁咚这一招。
要是稍微放肆点就好了,五更唉声叹气,七濑应该也喜欢那样吧。
“怎么了?”注意到身旁高山的视线,五更问道。
“没,就是觉得小宵还蛮适合男装的。以前倒没发现。”
“是吗?”五更对着柜子内侧的小镜子侧头观察,她倒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同,可能是看习惯了吧。
“妆的原因吧,平时可能会比较柔和吧。”
高山笑了笑,“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难道是失恋导致的忧郁更能唤起女生的母性?五更摸了摸下巴。那这也算因祸得福……才怪。
“小实也很适合哦。”
高山牵强地笑了下,并不是很自信的样子。
“……”
五更注意到身后的若月,对着镜子,纠结地整理着领口。
“佑美?”
“这个……”若月转过身,领带糟糕地挂在领口,显得十分散乱。
“抱歉,我好像不会系这个……”
“哇,佑美你身为乃团的男役no.1竟然不会系领带。”
若月苦笑,“逝宵酱你就别取笑我了。”
五更和高山相视一笑。
“有什么关系嘛,我还羡慕佑美每次握手会排成长列的小迷妹呢。”五更凑过去帮她。
“逝宵酱你不也很多女饭吗。”
“多是多啦,但是感觉大家都拿我当邻居家的小孩对待。”
特别是二十多岁的职场女性,每次来都是嘘寒问暖,最近担忧她和西野是不是闹变扭的也不在少数,原因是,这段时间西野好像没在博客上放两人的合照了。
她们俩的关系似乎很受大家的瞩目。
以往五更羞于谈到这些,所以大家不会专门提这个事,反正糖也够吃。现在一下子断了供给来源,五更和西野节目上的交互也少了,大家反而着急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飞鸟的粉握手会来五更这说些杂志上看到的情报,什么飞鸟最近对什么游戏感兴趣啦,时下流行的玩偶之类的,疯狂暗示五更买东西去哄她。
饭可能是真心实意,但五更有时候也觉得困扰。这事她根本就没法拿到台面上说嘛,只好苦笑着糊弄过去。
这个先不提。
“逝宵酱你有专门练过这个吗?”
五更帮若月系领带的动作十分熟练,稳定扎实,一步一步清晰易懂。
“没啊,只是以前见爸爸系过好多次,慢慢就会了吧。”
“逝宵酱你们父女俩感情很好吧,”若月感叹,“之前酒会上我就这么觉得了。”
应该是东京夏巡那次吧,五更想。不过确实,团里的成员大多对母亲赞不绝口,对父亲却多少有点埋怨,也可能是相处环境造成的吧。
敲门声响起,五更下意识地应道,“进来吧。”
门外站着的是寺田。
见到五更帮若月系领带的场景,突然害羞起来,双手捂脸,眼睛却透过张得大大的指缝盯着两人。
五更和若月面面相觑。这也不算什么亲密举动吧,何况两人的距离感也把握得很好,总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兰世酱好像和生驹关系很好,经常会凑在一起聊动画的话题。”高山小声解释。
啊啊。五更会意。有那个兴趣的女生想象空间都挺广阔的,也就不奇怪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了。
“兰世酱。”
五更帮若月系好领带,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搞定,侧头望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寺田。
“啊……抱歉,设乐桑让我来看看五更前辈们准备好了没有,录制随时可以开始。”
“这样啊。”五更看向穿戴好两人,点点头,“那一起过去吧。”
——
四人回到店里,寺田快步走向生驹,凑在一起热情地交流,手指着五更这边,生驹兴奋得俏脸通红,前排坐着的樱井突然皱起眉头,耳朵竖得老高。貌似是若月花心探测器起了反应。
“你们三个的完成度还真高啊,这个水平直接接西装的广告也没问题。”一进门设乐赞叹道,“若月就不说了,高山也挺适合的,还有五更你也太谦虚了,下次干脆穿着西装来录节目好了。”
五更虽然嘴上否认,心里还是有些自得的。
她发现自己女装扮相被夸可爱反而不会有这么高兴。果然按照生驹的分类她是属于攻的一方吗,只是在面对西野的时候,她的反应却很受,总是被动。五更也搞不懂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几句闲聊后,五更三人回到队列中。
樱井看向五更的神情颇为不满,甚至隐隐透露出敌意,待五更站到身边,刚想开口,五更却先她一步。
“如果是因为我和佑美的事,那我先道歉,误会而已,我就帮她系了下领带,没别的想法。安心吧。”
樱井一愣,张着嘴没说话。
“不是这个原因么?”五更问。
樱井摇头,“是这个没错,不过逝宵酱你怎么猜到我想说这个的。”
因为队长你除了若月的事,很少会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不过这么说也不太合适,照顾队长的面子,是全体成员的责任。
“可能是之前经历过一次相当猛烈的人生冲击,所以进化了感应器。”五更回答。
樱井皱着眉头,苦想半天,“什么感应器?”
五更耸了耸肩,没回答。心里却说,当然是修罗场感应器。
第四百七十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四
店长亲自上场,拉上生驹这个老熟客给五更三人示范。职业能力暂且不论,生驹倒真的给面子,咋咋呼呼的各种惊呼尖叫衬托氛围。整个团里也就她表现得最激动。
第一个出场的若月,不出所料地被强行和樱井配对。若月颇为无奈,樱井一脸暗喜,嘴上却连连拒绝,神情忸怩。
“这不好吧?”
“要不换寺田?我看她挺想上的。”设乐笑道。
“诶?我真的可以吗?!”
“那还是由我这个队长来吧!”樱井当仁不让。
虽说男装的打扮确实比短且蓬松的女仆裙更便于活动,但羞耻度感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仆面向男生,最多也就是聊聊天发发嗲,肢体接触是尽量避免的,可男装的执事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都是女生,坐在一起,说说情话,牵手表白,公主抱壁咚也完全没问题,只要客人允许。
店员自然是最大可能地满足客人,所以樱井可算是抓到机会了,各种要求,送个咖啡的功夫,都是百般挽留,倒让五更想起电视剧中,酒吧喝得烂醉的ol调戏年纪轻轻的实习小酒保那种场面。
玲香,知道你生活中对佑美欲求不满,不过节目里好歹收敛下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五更场外看着都为若月觉得可悲。脸上为难羞耻的表情,真实得让人心疼。估计结束后,樱井会被拉黑少说一个星期。
虽然效果确实很好啦。mc和成员当成短剧在看,笑得前仰后合。果然喜剧的核心就是悲剧,至少是若月一个人的悲剧。
“樱井你这**暴露的也太明显了,我们要是不喊停你恐怕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设乐笑道。
“一般的店里很难遇到这么死缠烂打的客人吧?”
店长顺着日村的话点头,苦笑,“做到这种程度怎么说都要加钱才行。”
樱井一把抱住身边的若月,“佑美的话,加钱我也愿意。”
成员的哄笑中,若月无奈叹息,“好歹要问下我愿不愿意啊。”
第二个上场的高山明显被樱井骚扰式的小剧场演出吓到了,神情都显得畏缩,抱着手臂,相当害怕也来这么一位为综艺效果献身的大无畏客人。
“那想当高山客人的成员举手。”
十多名成员唰唰唰地举手,生驹都快站起来。你不都体验过一次吗。五更心里吐槽。
“那这次选……”
设乐视线在成员中游移,其中发呆一样望着身前地板的西野尤为显眼。
“那就西——”
“卡琳酱吧!”
高山先设乐一步说出。
见众人望着自己,稍显紧张退却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笑着说道,“卡琳酱进团前就是我的饭,所以借这个机会加深下感情也不错。”
我在做什么啊。她想。
“哦哦,粉丝服务。”设乐笑道,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那就卡琳上吧。”
伊藤颇为惊喜地站起身来,没想到这种事会跳过一期生落到自己身上。
“卡琳你是高山的饭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啊,是的,之前进团前参加了好几次握手会,夏巡也去了。高山前辈的推巾我都有在收集的。”
“真的假的,这不是相当死忠吗。”
高山听着后辈和mc之间的交流,脸上陪着笑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之前像个人生前辈一样,劝生驹静观其变,最好别插手五更和西野之间的事情,可机会落到自己身上,还是下意识地做了。
真是的。
她视线落在五更和西野的脸上,吸了口气。
快点和好吧,别再让大家为你们担心了。
——
五更若是能够感受到高山和生驹的想法,想必心里的忧愁还会再上升一个层级吧。
她怕麻烦,更怕给成员添麻烦。事实上,她没想到自己与西野的问题,在团里的波及面意外地广,多少人为她们两个人的事操碎了心。
或许正如高山想的那样,无论旁人怎样助攻制造机会,决定未来的只能是当事的两人而已。
五更压轴上场的时候,同样是众人举手,这次,西野没再被放过。
“西野。”
“啊?”
设乐笑道,“你今天好像不是很积极啊,不想上来尝试下吗?”
五更手心微微出汗,索性背到身后。
西野微微一愣,稍一沉吟,却没有拒绝,笑着抬头道,“好啊。”
五更松了口气。她不知道的是,坐着的高山等人,估计心里比她更紧张。
“西野你应该没见过五更的西装扮相吧?”
西野刚走到中间,设乐就笑着抛话。
西野点点头,然后又说道,“不过小宵前期的打扮也挺偏中性风的,稍微有点男孩子气。”
“五更的衣服都是西野你给搭配的吧?”设乐这件事倒是记得清楚。
“因为,小宵衣品很差嘛,”西野表情柔和很多,“都是手边有什么就穿什么。既然是偶像,就要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才对。”
“这不就是男女关系吗,女朋友帮男朋友选衣服。”日村调侃。可能是之前开月樱玩笑的兴致还没过去。
设乐也帮腔道,“日村桑的衣服有好多都是她老婆帮着搭配的,如果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也不会管这方面的事吧,还挺麻烦的。”
“没有啦,我还挺喜欢帮别人搭衣服的。”
西野说这句话的时候,五更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只是胸口闷闷的,说话间也带上了点小情绪。
“七濑很温柔的,可是团里所有成员的女朋友。”
西野表情略微松动。
设乐笑道,“五更你说这话是不是嫉妒了?”
“哪有。”
“不过啊,”设乐继续说道,“西野好像只帮你搭配过这么长时间的衣服吧,从初期开始就这样了,现在还在做吗?老是这样依靠西野也不行,五更你多少成长点了吧。”
五更不能确定,关于自己到底是成长了还是退化得更幼稚了这件事。
她记得家中的衣柜里,挂着西野帮她搭配好的几十套衣服,春夏秋冬,四季变换。
五更不喜欢购物,也不喜欢满商场地跑,这边试一下那边试一下,面对这样疲惫懒散的五更,西野学起了网购,也渐渐痴迷起来。
下单,付钱,送货上门。每次五更都会在假期收到莫名其妙的包裹,下单的账户就是西野的id。都是成套的衣服。
西野离开了,在镜头上她们好像还在一起,生活中,客厅的沙发上却没了她的踪影。那串连着拉链熊玩偶的钥匙还挂在门后那个显眼的地方。
五更每晚回家,偶尔会坐在玄关上发呆,有时是几秒钟,有时是几分钟,有时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晚上该洗漱的时间了。她喜欢窝在沙发上看书,或是躺在床上,现在,最受她喜欢呆的地方就是玄关。
她拒绝了生驹过来玩的请求,从那以后她没让其他人进过这个家,她一直觉得这里是两人共同的家,是两人在东京真正的栖身之所,西野寄来的衣服就是合租的房费。所以,不经过另一个主人的允许,她怎么可以让其他的客人随便进来呢。
可是西野已经不会再开口了。那串钥匙就挂在门上,拉上拉链的人偶,对五更的种种不满和感伤都保持沉默。
最后五更也像清空水的空池子,与它默然地彼此对视,消磨着无意义的时光。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期待着什么。有人会打开门,笑着说我回来了?还是伸出手把她拉起来,笑着说,小宵在这个地方做什么呢?
然后,她那个时候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这世界有时会静的出奇,静的可怕。静的让人心里发慌,最终让人静的习以为常。
所以,五更没能回答设乐的问题。她恍惚了那么一瞬,最终只能笑笑而已。
可西野却说,“没关系的。”她声音柔弱,却坚实有力,像是棉花糖里裹着坚硬的铁块一样。
“小宵就算不擅长穿搭也没关系,她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帮她的。”
“因为,小宵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直都是。”
五更怔怔地望着西野的侧脸,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直到设乐示意她们可以入场了;直到西野将双手覆在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座位那边走;直到西野在五更耳边轻声说,“别再躲着我了,小宵,你这样我也很难过的。”
五更才迟钝地察觉。
西野除了那串钥匙,和衣柜里满满当当的衣服并非什么都没留下。
同样被留下的,还有一直裹在回忆里不愿意出来的她。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五
五更对西野来说是特别的。
五更本人从来没怀疑过这件事,哪怕是在分手之后最压抑苦闷的一段日子里。
她有段时间没和西野接触了,是那种不采取躲避态势的接触,就像现在录节目这样。
西野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翻看着菜单上的甜品饮料,五更站在距离她不到一臂的地方,双手在身前交叠。感觉心态上她才是初来乍到的客人,等待着未知服务的一方。
西野的成熟让五更有些相形见绌。
别再躲着我了。她是这样说的。
我可以理解成是转好的信号吗,五更想,顺着这扇门进去,是早早地触到朋友的墙壁,还是顺着已经打通的过往经历,她们能再回到那个告白的沙滩,像是读档重生一样,她们还能从头再来。
五更有些患得患失。
对面的高山看得心中急迫不已,见五更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恨不得一个垫步过去把她击倒,取而代之。
好在,五更似乎是接受到了高山的脑电波讯号,微微抬头看了眼观众席,在一众偷笑的成员中,高山张着嘴,无声告诫。
说话。
啊,对哦。五更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
“客人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唔……有些难选。”西野好像真的在为这件事为难,她抬头望向五更,“小宵你觉得哪个好呢?”
这是她们的初次对视,借着工作的由头,五更终于顶住了重重压力,没有移开视线。她在心里颇受鼓舞。
就是这样,不要害怕,只要想做的话,我一定能做到。
就像励志演讲中的自我催眠一般。
“我来选?”
“对啊,”西野看着她,“你觉得我会喜欢喝什么呢。”
这是机会!五更在心中大喊。
如果在这点了西野最喜欢喝的饮料,毫无疑问的,她一定会对自己改观才是,再不济也会涨些好感度。
可是,在开口的刹那,她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张着嘴巴,像被猝不及防被丢进沙漠中的鱼,在西野期待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怎么了?”
“……”
五更捏紧了手指,没能回话。
她不知道。不知道西野喜欢喝什么。
记忆中寥寥几次的出门约会,饮品店外,即便是五更排队购买,西野也只是笑着说,“我和小宵一样就行”。
她似乎从来没问过她喜欢喝什么,于是她也就从来没告诉过她。好像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知道吗?”西野叹息般地舒了口气。
五更慌张地抬起头来,可在对方的脸上却并没看到与失望相似的表情。
西野只是看着她,轻轻地笑。
“也是啊,毕竟我不是常客,问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你了。抹茶拿铁好了。”
五更张了张嘴,丢下一句干巴巴的“知道了”,战败似地垂头丧气地退下。
抹茶拿铁是五更最喜欢喝的饮料,西野一直记得,可五更却对西野知之甚少。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对方,在共通的关系中她们知己知彼,现在看来,可能是她过分自大了。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有多喜欢西野,但她喜欢的似乎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可以任她撒娇任性,能够包容原谅她所有的小缺点,温柔以待不离不弃的小女生。
她的喜欢加了太多的前缀,却没有真真正正地注视着西野本身。
这也是五更的痛处。
西野过于喜欢她了,这份感情一直没变过,她所有的主动目标明确地指向五更,坚定不移。五更一直生活在西野满溢的喜欢之中,可能她现在都不太能分辨,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西野,还是那个喜欢着自己的西野。
这话有点拗口,但确实重要。
如果五更一直都是贪恋的自私的,那西野会离开她似乎也无可厚非。
只是五更现在还没能注意到这点。
咖啡被五更端过去,她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一步一个脚印,好像是上刑场一样的视死如归。
这一个多月,不由自主地避开西野,她甚至养成了某种下意识的习惯反应,一旦站在西野身前,五更就无法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心情,水面涟漪不止,难以平静。
西野小口地啜饮咖啡。明明是在镜头前,她的表现却更加从容了,也不知是因为五更在的原因,还是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西野真的成长了。
五更下意识地瞥了下身旁的摄像,以及之后抱着看戏心态的成员和mc。她知道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期待着什么,也知道节目播出后观众们在期待着什么。只是,这一方小小的戏台上,唯二的主角之一,却迟迟进入不了状态,显得仓皇又不安。
对于没能好好应对西野问题的这件事,像是一记闷棍敲在五更头顶,她现在脑袋都是发蒙的。一遍又一遍埋怨自己的不中用。
“坐到这边来吧。”
西野让开地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恍惚间,五更似乎落到摩天轮上,抬升的座厢里,西野羞涩地看她,嘴角含笑,“要坐过来吗,小宵。”
这次五更没再说话,她默然地低下头缓步靠近,坐在了西野身边。以执事的身份。
“客人你……有什么需要吗?”
“其实啊,我和恋人分手了。”
成员那边除了几个知晓内情的,都是接二连三地惊呼,一群人气氛热烈,看热闹不嫌事大。设乐甚至感叹,西野也和樱井学会了。
五更诧异地抬起头,正撞上西野捉摸不定的苦笑。
她一时间五味陈杂,很难整理好思绪去应对西野突如其来坦白。
五更偏向于安稳宁静的生活,西野却总喜欢将湖水搅得波澜不断。
她明白在这个时刻没人会当真,只是西野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既然她决意要分手为何不断得干干净净,反而像这样……
像这样撩动她本就动荡的心。
“诶……”
五更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件事一样,饶有兴趣的拉长尾音。为了让自己的动摇不至于那么明显,她略显浮夸地整理西服的袖口。注意力却尽数集中在西野身上。
“整整四年,”西野没多少迟疑地开口,“四年,漫长到压倒性的时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可回想起来却好像都在昨天才发生过一样,相识,相恋,再到分手,被压缩在短短的几个瞬间,以至于只要闭上双眼,一切都会在眼前闪回,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你……不喜欢那个人吗?”
“不喜欢就不会在一起了,更别提分手了。”
“那为什么要相互分开呢,”五更下意识地捏紧袖口的扣子,“喜欢的话在一起不就行了。”
“可是,很累啊,”西野说,“在这段已经成型的关系中,我和那个人的一切交流都变得固化难以更改,因为是我先追求的对方,所以,即便是交往以后,这种追逐的态势还是保留了下来。我们像是在躲猫猫一样,一个找一个藏,渐渐的场地越拉越大,周围的人也被牵扯进来,尽管知道对方也喜欢自己,但我终究无法逃脱那种疲累的心态,所以想着倒不如干脆放手。”
五更安静地听完西野的话,耳边一直传来设乐和日村“很真实很真实”的点评,她想笑,却也没多少力气。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西野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不知道,”她放下杯子,“可能……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像那个人吧。”
五更见她嘴唇上粘上细细的一道抹茶细线,笑了下,刚要拿起桌上的纸巾,却突然想到自己身份的尴尬,停住动作。
不对,她在心里摇头,我现在是执事,七濑是客人。
想到这,她尽量自然地抬手帮西野将嘴上的抹茶渍擦掉,可对方却略微慌张地稍稍闪躲。
“……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她铜墙铁壁的防守,首次出现破绽的一瞬间。
可惜五更并没有把握住机会,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西野整理好仪表,起身想要离开。
对面摄像机的下方,staff举起“壁咚”的牌子提醒。
西野也看到了,所以明显放慢了起身的动作,给五更创造时机。
五更伸手,拉住早有准备的西野,稍一用力,西野就倒在沙发上。在成员们此起彼伏的少女尖叫声中,五更跨坐在西野的身上,双手撑在墙面,正好将西野夹在正中间。
她的人生中,好像再没有这么攻的时刻了。
我们一定要这样假戏扮真、真戏作假吗?五更想。
真真假假,既像演戏又是实情。
那个最后的拥抱和吻的触感,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像无论如何也褪不下去的高烧一般,最终融进了她的体温中。
她不知道西野是否有这样的感受。
就算她是走火入魔入戏太深好了。她懒得再去考虑西野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意试探,这个瞬间,不妨把它们全都丢开。
这段时间西野离开之后,像幽灵一样找上她的种种纷扰,羞愧悔恨,落寞失望,伤心懊恼,最终在此刻像出鞘的剑一样,化作凌冽直刺要害的一句话。
“娜酱,我不行吗?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吗?”
第四百七十二章 女仆和执事可以兼得 六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身后成员的尖叫也达到了一个顶峰。
生驹抱着寺田,兴奋得一塌糊涂。星野更是捂着脸不好意思,透过指缝去看场上的情景。也就樱井一边激动一边懊悔,刚才自己也该这么玩的。身旁的若月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高山看着周围成员各种激动,觉得自己十分的格格不入。好在,坐在前排的桥本和飞鸟她们似乎也和自己类似。
因为有staff的提醒,西野并未表现出多少的讶异。只是,在被五更靠上去的那个瞬间,高山分明看到,她垂在身旁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略微抬起,稍一犹豫,却又平静地放下。
她是想推开她,还是想抱住她呢,高山实在难以分辨。她甚至不知道场上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五更跨坐在西野的身上,这么一个颇为不雅的姿势,却让成员们有种超出期待的惊喜。镜头在拍,观众在叫,五更却全然顾不得这些。
镜头下展现的这里,是个戏场,是巴纳姆和贝利的马戏世界。一切都假的透顶。假的让人难辨真伪。
但五更相信西野,也相信自己。她相信假将成真。她相信有某种东西能够贯穿真假虚无混沌宇宙,最终将她们所在的点连在一起。
所以,她才会这么反常,近乎义无反顾地开口。
“那种人分了也好,”她说道,“那样自私、低沉、木讷、不解风情的笨蛋分了也好。那种人不会记得你喜欢的饮料,不会在一些小事上费力尽心,却总是在人最空虚无助的时候出现,卑鄙的趁虚而入。胆小鬼,自大狂,老好人,人形空调机。”
五更越是这样自我贬低,心思越是变得敏感纤细起来。
“可是啊……”
五更注视着不愿抬起头的西野,鼻尖嗅到她洗发水的清香。她们用的一直是同一款。这些之前一直是西野帮她补充的,香水,香皂,洗发水,沐浴露,化妆品,然后是同一个品牌的衣服。
这两个人,一直用着相同的东西。即便内在性格,外表长相全都不同,但她们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她们有着桥本都分辨不出来的以假乱真的相同气味。
西野对五更的追逐和效仿,体现在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细节上,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可五更之前却一直没能注意到这些。
“可是娜酱你没必要这样死守着不放吧,我不行吗?我可以站在你身边的,陪你一起的,一直看着你,注视着你。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你经历那种不好的回忆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的,就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
“娜酱,我……”
她吸了下鼻子。
“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吗?”
西野没有说话。
她素净的手顺着五更的腰身、胸口,缓缓攀上她的锁骨附近,然后,紧紧地抓着五更领口的衬衫。似乎用了太大的力气,手背浮现隐约的青筋。
五更迟疑地把手覆上去,才发现她手背冰凉,微微颤抖。
西野扬起头来,刘海散乱地落在眼前,她紧咬着嘴唇,不甘,甚至有些敌意地瞪着五更,眼睛里闪着不愿屈服的光。
五更一时之间忘掉了呼吸,她怎么也想不到西野会是这个样子,像是雨天躲在檐下的流浪猫,柔弱却又敌视地盯着每一个过路的行人。可是,被放弃的明明是她才对。
五更有种角色反转的错位感。
她神色恍惚,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貌似有人喊了停,然后迎接她们的是成员和mc的齐声夸赞。五更不在意这些的。
西野的那双眼睛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视网膜上。如果,分手的那天,西野愿意当面和她讲明,那时,她应该也是这种表情吧。
五更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糖里会带着刀子,刀上却又映出行凶者不忍的脸。
如果这些事都能痛痛快快地一刀两断,她哪里还会这么烦恼,被拖进沼泽中自救都难。
“五更?”
“啊?”
“你没事吧,怎么恍恍惚惚的,该不会是入戏太深了吧?”设乐说道。
“没有,我只是……”她偷偷看向身边的西野,发现她神色如常,只是额间微微冒汗。五更低下头,正好看到被攥得皱巴巴的领口,她苦笑了下,“我可能真的是入戏太深吧。”
“日村桑都被你们的演技感动到了,我还想着帮你争取一个日村赏呢,你没什么想要的吗?说什么都可以,双人豪华烤肉也完全没问题,或者马尔代夫双人游,说不定日村桑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我也没这么冲动吧,你以为去马尔代夫要花多少钱啊。”日村吐槽。
“西野你呢,没什么要求吗?”设乐转向西野。
“……小宵决定就好。”
“那就名古屋的小鸡蛋糕吧,还有小鸡饼干,每个成员一份好了,”五更倒是毫不客气,“之前有听到二期生在谈这个,一直没有机会尝尝。”
日村无奈地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算了,总比马尔代夫双人游好些。”
成员们兴奋地鼓掌欢呼。
五更略微仰着脑袋。这样就可以了吧。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再想,什么都不想再做了。
——
回去的时候,桥本故意落在后面和五更并肩走着。
“七濑她应该原谅逝宵酱你了吧?”
五更脚步顿了一下,苦笑,“连娜娜敏你也认为我们是在闹情侣吵架吗?”
“不是吗?”
五更浅浅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娜酱她是怎么想的,只是,她……她没能给我一个回答。”
这下换桥本心中烦闷了。她稍稍沉默,脑袋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
“回答……有那么重要吗?”
五更摇了摇头。
她停下脚步,低着头,光洁平滑的地板上似乎映出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可能,我只是想要娜酱给我一个认同的讯号吧,‘你可以待在这里’这样……”
“因为,除了娜酱的身边,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桥本很难理解像五更这样今年才十八岁的女生,怎么对待问题会如此的悲观虚无。她想告诉她,别沉浸在一时的情绪中,应该跳脱出来才是,现在所能感受到的都是一时的,放在拉长的人生中只是小小的一段而已。
可在她想要开口的瞬间,五更就已经像被惊扰的兔子一般转身逃开了。
“抱歉,娜娜敏,我去趟洗手间。”
桥本看着五更的背影,心道,逝宵酱,你要知道洗手间也不是能放任你一直躲避的安全地。
她有些失神。
——娜娜敏,你看,我画了你读书时候的样子。怎么样,很像吧?
——陪我出去下嘛,娜娜敏。就一下,过两天的见面会总不至于穿着旧衣服去吧。
——有空在那偷笑,就伸手帮下我啦,娜娜敏,跳舞摔倒放在哪里都正常吧,我又不像真夏那样那么频繁。
——娜娜敏!快点起床啊,再磨蹭今天就要迟到了,这周已经是第三次了!
——娜娜敏……
“娜娜敏!”
大楼外面的樱井大声呼喊道,“大家都上车了,就剩你和逝宵酱了!”
“稍微等一下,逝宵酱刚去了洗手间。”
“诶……好吧。”
大巴车窗内,深川手撑着下巴,视线落在窗外的某处发呆。直到前座的生田趴在椅背上找她说她,她才笑着摆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让桥本不由得担心,她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嘛,我也没资格教育逝宵酱啦。桥本想。
第四百七十三章 换人换场 一
几日后的练习室内,舞蹈的排练刚结束,成员们等不及上野菜奈老师的离开,便解放般地齐齐松了口气。
生驹更是累得直接坐倒在地上歇息,咕噜咕噜往身体里灌水。
“噗啊。”
她擦了下嘴角,哀叹道:“终于结束了,明天可算是能休息了。”
“喂,老师我还没走呢。”
上野菜奈一记手刀轻轻敲在生驹的脑袋上。
“可是啊,”生驹抬眼看她,显得可怜巴巴,“最近的练习量也太大了吧,每次练完都是一身臭汗,衣服黏在身上也很难受。而且,这个运动服都用多长时间了,也该换一件了吧。”
“我知道你们辛苦啦。圣诞live也没几天了,结束了之后还有红白的排练吧,不过明年年初应该可以轻松下了,不是吗?”上野菜奈说道,“我听说了哦,四周年的演唱会因为冬奥会馆的修缮延期,换成了网络节目,也不用早早地赶回来排练了。”
“这个确实能松口气啦,”生驹结果高山递来的毛巾擦头,“可最近确实也够呛,还以为能逐渐习惯这种紧迫感呢。”
“忙点不是挺好的吗,今年的红白出演的目标也达成了,也不算是留有遗憾了。你说对吧,深川。”
深川正补充着水分,被上野菜奈叫道,不小心呛了下。见对方俏皮地冲她眨了下眼睛,深川才察觉,老师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毕业的事了。
也是,经纪人说是通报今野,都过去了快一个礼拜了,虽然不知道运营那边是怎么考量的,但应该能接收到自己的决心才是。
况且上野菜奈和南乡关系好像还不错,偶尔还会出去喝喝酒,被探听到什么消息也算正常。
深川苦笑了下。
运营和舞蹈老师知道倒没什么,成员这边她打算明年再专门通知的。她不想太早地被成员顾虑。
“麦麦。”
川后走过来,“之后有事吗,新宿那边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请客哦。”
“不了,”深川摇了摇头,“之后……我还有事,要留一下。”
“诶?明天就是休息日哦。”
“嗯……”
“那好吧,难得阳菜我请次客。”川后有些失望。
“明天吧,”深川笑道,“明天一整天都可以,我们还能顺便逛逛。”
“嗯嗯,那就说好了。”
深川想到了早上经纪人在她出门前发来的消息。
“麻衣,运营那边今天练习结束后会专门找你谈话,想要后悔的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怎么可能后悔啊。深川想。不自觉地把矿泉水瓶捏紧。
这是她做的决定,深思熟虑,反复推敲,才最终确定的。她有着想要当演员的梦想,做偶像在当时的她看来只是无奈之举而已,可是,谁能料到,她会在这个过程中付出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收获到了远超自己预想的东西。工作上生活上都是。
更重要的是,她也找到了对自己来说,唯一且珍贵的,这已经足够使人满足了,不是吗,再奢求什么的话,好像随时会遭报应一样。
当然,她心里还有遗憾,闭上眼睛,耳边若隐若现地铁进站时的轰鸣,挥之不散,就算刻意地不去想它,还是会停在那里,像是烙印在记忆深处。
什么时候,能够真的不在意这些,她也就真真正正地成长了吧,而不是简简单单地停留在年龄上的二十四岁。
——
“又要去咖啡厅?前几天录节目你还没爽够?”
五更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练习室的墙壁。生驹蹭过来点,她就移开些,生驹再蹭过来点,她就再移开些。直到快坐到西野的身边,五更才停下动作,硬是推着生驹让她离的稍微远些,热。
“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公私混谈可不行啊,小宵。”
生驹摇着手指的样子,让五更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的二次受伤是谁害的?”
“啊?什么二次受伤?”
五更怒气一滞,“……没什么。”
前几天的那场节目录制,让五更本该结痂的伤口,再次残忍撕开,痛得她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白天训练也被菜奈老师训了好几次。
西野。西野。西野。
五次里大概小飞鸟会冒出一次,然后迅速又被西野镇压下去。
躺在床上,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西野的样子。富士急乐园的幕幕,咖啡馆内,她用复杂的视线看着自己,让五更的整个心脏都揪在一起。
她本以为时间是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可环境不允许,两人的接触是经常的事,总有避不开的情况,次数一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堆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就开始发酵。
五更心中难免有了一点怨气。
西野到底想做什么,她明明喜欢自己为什么却一直避开。然后她发现,或许西野和自己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是与现在的自己抱有同样的感受。每日在纠结中反复,猜想着自己的心思。
五更受够了这种忧郁拥堵的心情。
可像前几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到最后总会败给西野展露的柔弱与强韧。她想自己到底是忽略掉哪些问题了呢,为什么偏偏在西野布置的迷宫中连连碰壁,走不出来。
小飞鸟也是。
原以为她可以和小飞鸟一点一点拉进关系的,就算不像以前那样相处,总要正常的交流没问题才是。
小飞鸟性情大变,五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
“大家都安静一下。”
今野和南乡突然出现在练习室的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南乡拍着手,吸引成员的注意。
“樱井。”
“啊,是。”
“成员都在吧。”
“应该……”
五更分明看到南乡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好在他涵养不错,没当众把樱井这个队长拉出来批斗一番。
“相信大家也知道,距离圣诞live时间不多了,”今野开口道,“最近确实训练比较紧张,所以明天才放假一天,让大家好好修整下。另外,31号的红白出演,表演曲目是五单《你的名字就是希望》,五更。”
“我在。”
“你的任务重些,不过也别太紧张,正常来就好。”
那您就别老提这个事啊。五更心里苦笑,表面上还是很严肃地点头。
“我知道了。”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今野说道。
深川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不会要在这里说自己毕业的事情吧。她明明让经纪人和运营那边说,等到明年才把这个事情告诉成员的。
今野没注意到深川的慌张,只是自顾自地开口。
“今年八月成立的乃木坂的妹妹团欅坂46大家应该早知道了,成立之后,她们就一直忙着合宿训练以及单曲的准备,还番组合作的事,大部分成员应该只是听说还没接触到这些孩子。”
“欅坂的负责人,今天带了几个成员来打招呼,相互认识一下。”
今野朝身旁的南乡微微点头。
南乡会意,走到门外招呼道:“北川桑,浅野桑,你们进来吧。”
很快,乃木坂的成员们就见到两个中年男性带着几位鞠躬问好的女生走进来,包括和五更的好友鲇食长得有**分像的平手友梨奈。
第四百七十四章 换人换场 二
半个多小时之前,平手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就挺紧张,出汗的手心一直在裙子上蹭来蹭去,不时朝窗外张望退向车后的街景,完全平静不下来。
“平手,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她这样躁动,搞得长滨也难以安稳,“从上车的时候你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可是啊,睡睡,”平手脸上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我们可是要去打招呼哦,跟那个乃木坂的前辈们,你不兴奋吗?”
“兴奋倒是兴奋啦,只是你这样也太夸张了点。”长滨指了指身旁的两位成员,菅井和守屋,“队长们也没像你这样啊。”
“……我只是表面上不太能藏住情绪啦。”
“那你也稍微克制点,”长滨示意她往前看,“北川桑和浅野桑可都坐在前面呢。”
兴许是听到了长滨和平手的私语,坐在通道边的北川回过头,自以为亲和地笑了下,平手吓得赶紧缩回脑袋,倒让北川有点无奈。
“北川桑,你脸长得太可怕了,小女生都怕你。”身边的浅野调笑道。
“你是想被下放到冰岛吗?”
“北川桑,你这可是公报私仇啊。”
“闭嘴吧你。”
长滨将平手的反应看在眼里,她和北川因为提前有过几次接触,明白对方性格随和,也不想平手误会。
“平手,你还为最终甄选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吗?”
“因为,”平手缩着脑袋小声嘟囔,“我可是拿鞋子丢了运营的大人物哦,说实话,能一直留到现在我都觉得庆幸。”
长滨无奈地笑,“北川桑不是会在意那些小事的人啦。”
“那可不一定,这种大人物一般都是偷偷记在心里,让我合格说不定也是想着放在手下方便随时打击报复。”
平手的被害妄想十分严重,长滨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劝她。只好匆匆转移话题。
“先不谈这个了,平手你这么激动,在乃木坂里首推的成员是谁啊?”
说到这个,平手的情绪顿时高昂起来。
“睡睡你是喜欢万理华桑对吧?”平手问道。
“嗯,平手呢,你好像一直没说过这个吧。”
“我喜欢飞鸟桑,”平手兴奋道,“特别是还在ug的时候,乃木天里飞鸟桑超级可爱。去年镰仓那期外景,飞鸟桑那种天真烂漫又有点小叛逆的感觉……”
长滨笑看着平手碎碎念一般地说着自己首推的好,可没过多久,她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情绪莫名低沉下来,不再说话。
“怎么了?”
平手扁着嘴,闷闷地在位子上坐正身子。
“其实啊,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飞鸟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闷闷不乐的,节目上也很少说话。”
这个长滨倒是不清楚,她是个单推,喜欢一个成员就很少改推了,对其他成员的关注也并不热切。
“平手你进团之后没去过飞鸟桑的握手会吗?”
“没有时间嘛,再说我也不知道问这些合不合适啦,万一是比较私人的问题呢。”
“没关系的,”长滨拍了拍平手的胳膊安慰,“这次过去你就可以大方问了,就算说错了话,作为大前辈的飞鸟桑也会原谅你的。”
平手心中隐隐激动。
她没说的是,她不止对于飞鸟最近的冷淡而在意万分,同时也因为五更和飞鸟的关系的变动,而严重的糖分摄入不足。是的,她其实是五鸟的忠实拥护者。
她当然没聪明到凭借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推测到以五更为中心的内部动乱,何况她们这些萌cp的,最忌讳的就是妄图借着一些网络上流传的边角料信息恶意揣测成员彼此的关系。
此刻她心中多半是期待的,期待与飞鸟前辈的会面,期待最好能在现场补充下五鸟糖。
想到这,她动作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
“乃木坂桑的前辈们好,我们是,”可能是因为自我介绍还不够熟练,带头的菅井下意识地朝左右的长远看了看,口中小声念叨,“一,二……”
贴在左胸的手掌,掌心向上,在胸前划过一道圆弧,右侧的脸颊处。
“欅坂46。”
然而并没有很整齐。
台下的乃木坂成员看着这位所谓欅坂队长菅井友香拘谨又笨拙的样子,都下意识地往队前的樱井身上看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一种发现同类的安心感。
作为回应,樱井也带着成员做了一次乃木坂的自我介绍,二十多人的竟然要比四个人的声音还要整齐,也难怪,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大前辈了,这里要是翻车,那樱井可真是要专门录一期谢罪的节目了。
一直担心樱井出糗的南乡也是面色稍霁。
队伍中的小飞鸟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
对面的那个最年少的成员,视线从进门开始就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她对这视线熟悉的很,上次的握手会,就有不少饭过来,明明是和自己握手,扯到的却都是臭五更的话题,有意无意地暗示,眼里的热切盯得她浑身不适。
现在这个妹妹团成员的眼神,就和那些饭一模一样。
小飞鸟抓着北野的手臂,悄悄地往她身后钻。
“飞鸟,你干嘛啊?”
“嘘,借我躲一下,我总感觉自己被一个非常不得了的危险人物给盯上了。”
这话说得北野莫名紧张起来,警觉地往四周张望。难道练习室混进来了不法分子?
另一边的五更在平手的脸上观察了很久之后,不得不承认,她和鲇食长的确实有七八分像,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可这说的只是外表而已。要是鲇食和平手同样站在五更面前,她还是一眼能辨别出来的。
不是因为朋友交情,而是这两人的气质表现相差很多。
平手站在对面,明显看得出来神情紧张,脸上的笑容也是拘谨的,鲇食可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对现实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漠然的,不是很感兴趣。
“这里就让她们小女生说说话相互熟悉吧,北川桑。”今野笑道,“我们去我办公室谈吧,正好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深川,你跟我过来一下。”
突然被叫到的深川,点了点头,颔首不语地跟着四个坂道高层出了门。
其他的成员并没有很在意,今野南乡他们常会找成员单独谈话,像生驹担c的前期就经常被叫去。
无非是聊聊最近的情况之类的,也算是充当半个心理咨询师的职责。成员都是女生,年纪又小,运营和她们本来就有隔阂和代沟,不经常沟通的话,出了什么问题就晚了。
只是桥本看着深川出门的身影,莫名觉得心慌意乱。
今野她们一离开,成员们马上把欅坂的四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有点像乡下偏僻学校突然转来一位东京转校生,一下课就被当珍稀动物围住的场景。
她们本来就紧张,见这个阵仗更是局促地说不出话来。
特别的是最小的平手,在各位大佬前辈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有着鹧鸪仔一般的瘦弱无助感。
“大家,别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啊,这样她们也听不清的。”
关键时刻,还是队长久违地发挥作用,只可惜她声音太小,很快淹没在群众的浪潮中,不得已,一边的若月又大声帮她复述了遍。
这下各位姐姐们才平静下来。轮流让她们昨晚自我介绍。
可平手还是紧张,裙角都快被她给攥烂了,直到长滨用手臂悄悄碰她,“平手,轮到你了。”她才回过神,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我叫平手友梨奈,今年十四岁,国中生……”
对这个年龄最小的成员,大家都带着善意,见她这种拘谨的表现,总是能想到小飞鸟刚入团的样子。不是说她们很像,而是完全相反,小飞鸟这家伙越是紧张没安全感,就表现得越有攻击性。
“平手和飞鸟桑一样,都是团里的最年少。”长滨笑着说道,估计是想安抚下身边友人的情绪。
这倒提醒了平手。
“我、我最喜欢的成员是飞鸟桑。”平手突然抬头说道。
还没等成员做出反应,她又紧接着跟了一句,“飞鸟桑最近博客上乱七八糟的颜文字‘诶嘿~’‘呐呐呐’‘呼呼呼’之类的拟声词都没再用了,还有星星爱心符号也是。明明之前都是妹妹一样的说话口气,自称阿羞羞,说着最喜欢桥本桑最讨厌五更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这话说出口,场上便瞬间沉默了。
北野的手臂被面色僵硬的飞鸟抓得生疼,她这才了然。
啊,原来飞鸟说的危险人物就是她啊。
第四百七十五章 换人换场 三
走廊外,浅野回头看了眼低头跟在后面的深川,压低声音对北川说道:
“没问题吗,北川桑。”
“你说什么?”
“您过来不会真的只是介绍两队成员相互熟悉的吧,您不是很在意那个五更逝宵吗?”
北川却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浅野耸了耸肩,他这个名义上的上司既然这个态度,他也不好说什么。
说实在的,他本人也对五更逝宵这个成员十分感兴趣,私底下查了对方的背景,一个父亲一个弟弟,母亲在98年七月因病去世,还算普通的家庭经历,也没什么奇妙的地方。可偏偏北川对这个女孩异常关注。
作为北川关系最好的朋友,浅野却根本猜不透北川的心思,他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明明做的事情获得的成就都超乎寻常,可在放手时,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他很难确定认识北川的这么多年间,对方究竟在意些什么。
倒是有件事例外。
离开日本前往中国的那天,机场上,他以为自己只是陪同过来道个别而已,却不想被北川拜托了一件事——注意交流会那边的动向,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络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坦白讲,浅野对北川的这个请求毫无头绪,他确定对方并没有带着报复寻仇的念想。北川这个人置身洪流却又无欲无求,至少浅野从没见他对什么真正提起过兴趣。
可在去年,澳门之行后,浅野将五更在警局记录下的心理测验资料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完全了个样,迅速且积极地准备回国的相关事宜。
全程的录音,以及心里测验的画。
这其中是有什么玄机吗,至少浅野是看不出来的。可北川却大为触动。
不过浅野也大概习惯了,不说北川,交流会的那群人大抵都是群怪咖,就是和他们亲近的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对了,”浅野突然想起来,随口说道,“有件事之前忘说了,也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这位五更小朋友最近的日子好像并不好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团内的人际关系方面出了点问题。”
北川突兀停下脚步。
跟在身后的深川差一点撞上去。
“北川桑,浅野桑?”
走在前面的今野和南乡也停下来,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欺凌?”
北川严肃地看着嬉笑着的浅野,不再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样子,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您感兴趣就好,”浅野笑道,“要我帮忙查查看吗?”
北川紧抿着嘴唇点头,“麻烦你了。”
“您是上司嘛,不麻烦。”
一旁的今野和南乡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话题。
——
练习室内,自平手冒冒失失地说出那句话后,场上气氛尴尬了足足有两三秒,才被回过神来秋元高山几人含混着带过。
没人愿意深聊这个话题,这一个多月以来,小飞鸟的变化已经是成员默认的事情了。大家隐隐能察觉,小飞鸟的故作深沉,和五更脱不了干系。这也不难理解,平日里小飞鸟的纠缠对象不外乎是桥本和五更,突然这段时间拉开距离,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对。
别说小飞鸟握手会的时候被关心,在其他成员那里也会被顺势问到。
大家回答起来也颇为为难,最多的说法就是往工作日程上推。推着推着,好像大家都逐渐接受了这个解释,也就没人再去探究事件本质了。
大半的成员围着欅坂的四个小后辈聊天,什么入团的初衷啊,兴趣爱好啊,之类的,宽泛没有指向性的东西,这群人却聊的热火朝天,明明最开始知道新团组建的时候,彼此心情都挺微妙的。
这感觉就像是,家中的父母严禁养猫养狗,可子女执意抱来养上一两个月,反而是父母最为宠爱。
小飞鸟蹲在角落里不愿过去,看着一群人围聚在那里,五更桥本和西野也在其中,还凑得最近。
小飞鸟嘴巴撇出老大一个弧度,莫名其妙有种失宠感,她赶紧把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作为文春大楼一同共患难过的北野陪在她身边安慰:
“没什么的,飞鸟,博客而已,对方也是心直口快没多想。而且我觉得飞鸟你以前调皮妹妹系的风格挺可爱的。”
“别再说了……”
飞鸟羞耻地捂着脑袋不想听。
要说人的转变也奇妙。
在遇到五更前,飞鸟人生顺风顺水。在家里备受宠爱,两个哥哥更像是便利店消费满额送的,存点小钱买个游戏机什么的,基本上也就是帮飞鸟这个妹妹保管。
别的不说,飞鸟房间的钥匙独她一份,谁都不能随便进,而两个哥哥房间的钥匙她都有,长驱直入敲门都不用。
也有过意外。
小学时,大大方方地进了哥哥的卧室,本想找本漫画看,结果找到夹缝中包着书皮的漫画本子暴露写真集。你以为小飞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吓得哇哇大哭?
然而她迅速地将两个哥哥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缴获大量哥哥们的战备食粮,专门等晚饭间当着哥哥们的面拖出来公开处刑。
这一役直接奠定了小飞鸟家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从那以后,两人一见到小飞鸟的面心里就发怵,什么要求都无条件满足。
在家横行霸道惯了,小飞鸟在外的行事作风也带了点影子。当了偶像,面子上装可爱,心里却高傲的很,镜头上扮弱势卖萌发嗲,心里得意不已。
哼哼哼~体会被我飞鸟超绝无敌可爱支配的恐惧吧!
这种。
直到富士急被五更拒绝。
那是她人生中遭受的最重大的一次精神打击,直接把她整的自闭了两三天才缓过劲来。从那以后,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多多少少带着点悲观色彩。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改变很多。
首当其冲的就是妹系的人设。
说来也怪,观念这个东西,实在是不稳定,某个时候突然一转变,回过头来一看,发现自己以前的事情留下的东西都成了黑历史,稍微回顾下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白石的蛋黄酱星人用了两三个月才察觉这自我介绍有多羞耻,很快弃之不用。
小飞鸟脑袋差点,妹系的甜鸟画风用到现在有四年,才猛一下成长,矫枉过正地往暗鸟方向发展,之后也不知道还会进化成什么形态呢。
“为什么以前的博客不能一口气全部删掉呢。”她唉声叹气。
北野也跟着叹气,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
没想到飞鸟对自己以前装可爱的样子这么痛恨,我也要成熟点引以为戒才行。是时候考虑从怪力笨蛋的人设华丽转型了,五更前辈那种天才毒舌少女就不错。
由此可见,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第四百七十六章 换人换场 四
人群中,平手明显颇为在意小飞鸟那边的情况,时不时抬眼看过去。她心里多少有点歉意,自己要是再从容点,也不至于让飞鸟前辈现场难堪了。
“不用太在意的。”
五更朝她搭话。可能是长相原因吧,她对这个叫平手的成员,一开始就带着好感。
“可是……”
“飞鸟就是那种性格,她自己忧郁一会就好了。”
“抱歉,”平手低下脑袋,“都是因为我说话不谨慎。”
五更笑了,“都说了没关系。”
也许是五更的态度过于亲和,平手先前的那点紧张也像褶皱般被缓缓熨平。
“五更前辈和飞鸟前辈真的发生了什么吗?明明之前那么要好,飞鸟前辈常常在博客上提到你的。”平手眨着眼睛。
五更心中稍有些烦闷,却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道,“多半是带着‘讨厌’之类的前称吧?”
“可是,如果真的讨厌,飞鸟前辈根本不会专门写在博客里的。”
五更抿着嘴唇没有回话。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五更侧头看向不远处和高山她们待在一起的西野。
只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长滨用手肘捣了下平手的腰部,“以后说话做事最好再思忖一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
“我知道了啦。”平手耷拉着眼皮应道。
“也不算说错话,”桥本解围道,“毕竟是事实。”
“桥本前辈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遭遇意外的盟军,平手眼睛突然亮起来,“我就是在意嘛,毕竟是自己的推。桥本前辈要是喜欢的人有了奇怪的举动,你也会感兴趣追问吧。”
“……”
桥本的笑容略有些僵硬,没回话。
平手怯怯地抓了抓脑袋,“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
“是吗,已经决定了啊……”
今野的办公室内,深川再次重申了遍自己毕业的想法。得知她到现在也没有打消念头的意思,今野也只能接受。
“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今野说道,“乃木坂之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我知道深川你志不在偶像,只是,乃木坂更加出名的话,你毕业之后的路也更好走才对。”
“今野桑,您这话经纪人已经说过了。”深川笑道。
“我当然知道乃木坂之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大家都很努力,前期没多少资源的困苦也都熬过来了。只是……”
她顿了下,似乎有些无奈,“今野桑,我今年已经24岁了。”
她未尽的意思,相信在场的四人都能明白。他们毕竟是在艺能圈打拼过的人,坦白说,如果深川真的打算以后作为演员发展,这个年纪确实不能算早。
“既然你本人都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野叹了口气,“有和其他成员说过这个事吗?”
“还没,我打算年后再说的,今年不是还有红白吗,大家奋斗了很久的目标,我不想因为这个让大家心中顾虑。”
“那就十四单之后再走吧,成员也要有个缓冲时间,饭也是,还有,”今野看了眼深川,“你也是。”
深川点点头。
“别搞得这么伤感啊,我不是说了吗,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今野面向北川,“抱歉啊,北川桑,一来就让你碰上这个场面。”
“没事,”北川笑道,“也算是提前经历了。”
“对了,”今野突然想到,“毕业前有什么想做的企划吗,或是要求,运营这边会尽量满足你。”
深川稍一沉吟,“毕业live,我想在静冈开,可以吗?”
“这不算要求吧。”今野笑道,点头应承,“我会尽量办的盛大点的。放心吧。”
深川稍稍鞠躬。
“麻烦您了。”
——
“那我先回去了。”
从办公室退出来后。深川小小地吸了口气。
她从国中高中就在艺能学校接受训练,如果不是苦于没有踏入艺能界的机会,如果一开始就能接触到演员相关的工作,也不会来参加乃木坂的甄选才是。
自然,她并没有因为这个选择而后悔。只是,熬过前面的开拓期后,惯性行驶的安全感却让她心中的焦躁逐渐加重。
乃木坂渐渐成为了她的安全区,从这里跳出去,她竟然会抱有害怕和担忧的情绪,那个演员的梦想也在与成员的朝夕相处中被一点点地冲击着。
桥本对艺能界没有留念,白石更是看中成员之间相处的羁绊,卫藤只是不服输想要证明自己而已,只有她,在进团前就一门心思地想要从事演员的工作。
深川不想以后后悔。
不想以后回忆起几人相处的时光,却带着未尽的遗憾。她想要珍惜自己在乃木坂的时光,珍惜这段记忆。
所以她必须要往前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行。
深川她还记得。
记得那个狭小的双人间,自己曾目光坚定地和同伴诉说着自己的理想和执着。对方也曾笑着回应她。
“那等麦麦真的成了超级有名的大物女演员,我说不定毕业之后就直接去投奔你了。让你养我。”
“好啊。不过你别光说不做啊,让人家白期待一场。”
“麦麦你才是,到时候千万别装不认识我啊。”
“怎么会,娜娜敏能来我绝对很开心的。住多久了都没问题。”
“那说好了。”
“嗯,我到时专门给你留个房间。娜娜敏专用。”
“哇,那我要可要好好期待了。”
深川转身,朝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路过窗户时,看到玻璃上一瞬间映出的,自己略有些哀愁的脸。
也不知道娜娜敏还记不记得。她想。
第四百七十七章 换人换场 五
深川离开之后。
办公室内的北川才点上一支烟。
“北川桑,我记得以前您不抽烟的。”今野笑道。
北川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用力吸了了一大口,似乎有些过量,脑袋微微有些眩晕,他看着那一小截的烟灰笑了下。
“现在也不抽,只是偶尔吸一口,”他说,“说来也怪,我小的时候叛逆,抽烟喝酒,模仿着大人会做的事,体验了很多所谓的恶习,结果到现在没有一个能让我上瘾。”
“所以?”
“所以这是确认而已,”他将其按灭在烟灰缸中,“看来我还是不适应这东西。”
今野侧头和看了南乡一眼,两人苦笑。好些年没见,北川还是这么奇怪,莫名其妙的一些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坦白说,今野和北川打交道还是挺不自在的。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在公司内部的影响力完全不同,另一方面,今野确实听到不少小道消息,北川匆匆地回日本似乎是有所算计。
但主动接手一个偶像队伍的运营还是让很多人意想不到。按理说,他有想法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asxs.才是。
今野想到前些日子,从北川那发来的几个关于乃木坂和欅坂的合作企划案,犹豫之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北川桑……”
“今野,之前说过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今野心中一紧,心道果然是这件事。
他从抽屉地拿出几份企划文件,“北川桑,这里的舞台剧电影电视的资源,按理来说我是没立场拒绝的,毕竟是您拉来的,而且现阶段乃木坂确实需要在更多的尝试。欅坂首单虽然不知道销量会是多少,既然是从您手上出来的,成绩肯定差不了,只是……”
他顿了下,坦诚道,“这些资源完全可以集中在某一个或者两个的艺人身上重点培养,何必要丢在小偶像身上呢?”
北川却摇了摇头,眼神热切地盯着他看,倒让今野微微有些不适应。
“今野,我只是想尝试下而已,”北川说道,“坂道系偶像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主动要求带欅坂这个新团也就是这个原因。”
——
当深川回到练习室的时候,正看到平手颇为为难地应对着前辈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昏头昏脑地把自己的出身兴趣爱好甚至家庭构成这些情报都说了出来。
“麦麦。”
卫藤站在外围回过头叫深川的名字,白石也在。
“她们这样多久了?别把人家吓到了。”深川走过去说道。
“就十多分钟吧,”卫藤笑道,“大家也只是感兴趣而已,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团,这下二期生也成了前辈。”
深川笑了笑,注意到角落里做一起的飞鸟和北野,“那边那对又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黑历史被欅坂的后辈挖出来,正在自闭中呢。”卫藤掩嘴笑道。
深川不解。
“对了,今野桑是有什么事吗,专门把麦麦你叫过去?”
深川沉默了下,“没什么,之后圣诞会live相关的事情而已。对了,我没记错了的话,她是叫平手友梨奈对吧,入团的最年少。”
“十四岁,去年才十三。”白石说道。她看向深川,总觉得对方似乎巧妙地避开了什么。
“和飞鸟当年入团的时候一样大啊。”卫藤感叹道。
“怎么misa很羡慕吗?”
深川只是在开玩笑,可卫藤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羡慕啊,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虽然很多成员更想赶紧成年变的更成熟些……”
“misa你也是才23岁而已,怎么说话像是五六十的老婆婆。”白石笑着打趣。
“没办法嘛,不管什么行业越是年轻就越有资本。偶像更是这样,我现在23岁,当初第一次在七单站上选拔位,回到公寓后和母亲通电话的时候,我可是激动地大哭了一场呢。”
在ug待过两单的深川颇有些感同身受地点头。
白石倒不好说些什么。和卫藤深川相比,她从一开始就备受关注,安慰的话讲出来也有些不合时宜。好在卫藤并不需要安慰,十三单她也站到了福神位,相比一开始就站在前列的白石,从ug一点点走到前排更有成就感也说不定。这些只有卫藤自己能够体会。
也是啊。白石心想。
即便是在一起生活,个人所处的环境也不是全然相同的。单单用自己的好恶去评判对错,难免落入自我的小小偏见中。
白石下意识地看向人群中的桥本,发现对方也在不经意间朝自己的方向望过来。可是白石心里清楚,桥本看的只是深川而已。
她想到两人的关系,隐隐有种被落下的孤独感。年上组的相处聊天间都似乎隔着一层玻璃,不再像往常那样,毫无顾忌。
“你们最近有约娜娜敏出来玩吗?”
虽然是“你们”,但深川却感觉白石似乎只是在问自己而已。
“没有啊,”卫藤叹气道,“临近年末了,各种工作也多了很多,倒不至于完全脱不开身,只是,彼此一起的日程很难排啊,而且我们也没多少挑拣工作的权利。”
深川微微摇头,没有出声。
“明天休息,要不要出去转转?”
“好啊,下午怎么样,我还想久违地睡个懒觉呢。”
“麦麦呢?”
深川抿了下嘴唇,片刻的沉吟才开口,“娜娜敏那边……谁来通知?”
“我来通知。”
因为白石的语气过于斩钉截铁,深川不由得诧异地看她。可白石并没有退却,仍旧目视着深川,坚定道,“我来通知娜娜敏,所以,麦麦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去就行了。”
深川想到了很多事情,最终停留在了某个光影朦胧的瞬间,大脑昏昏沉沉,耳边的声音变得含混而模糊。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曾那么轻柔地破开所有的混沌,附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深川捏紧了衣角,“我想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换人换场 六
“那我们也离开了。”
北川大踏步地离开,跟在后面的浅野像是想到什么回头说道,“今野桑,您要是遇到我师父记得帮我问声好,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北川桑忙前忙后,也没去拜访过他。”
今野愣了下,还是应道,“没问题,我会找机会和赤坂桑说的。”
“那就好。”
浅野点点头,将门带上。
等到两人脚步声渐远之后,南乡才看向今野。
“今野桑,北川桑说的欅坂和乃木坂的合作,您真的打算应下吗?”
“作为运营来说,我没有拒绝的立场吧。”
送走两人后,今野坐回位子上,视线落在桌上的几份企划案上,“不愧是北川桑啊,走了这么些年还有这么多的人愿意帮他。”
见一旁的南乡欲言又止,神情微妙。今野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今野桑,我对北川桑了解不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并不清楚,只是,这些资源何必要丢在小偶像身上。乃木坂的前景是不错,可是在akb走下坡路的现在,能火多久也是不确定的事……”
今野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北川桑他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才是。”
“您的意思是?”
“对他来说,很多事情只是兴之所至而已,你如果多了解下那个人做的事情,大概就能明白他有多怪了。你看,剧本作家都安排好了,乃木坂这边安排的是鲇食响,欅坂那边则是秋元真冬。”
“真冬……”
“怎么,你认识?”今野看向南乡。
“秋元真夏的妹妹,您也应该见过才是,四单那次握手会,后台的那个小姑娘。”
今野这才记起,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印象并不算多深刻。“这两人很有名吗?”他平时并不是很关注小说界的事情。“对了,没记错的话,这个鲇食响好像和五更还有有栖川是小学同学。”
“之前的文春事件,就是鲇食响带的头,”南乡道,“这女孩的出道作拿下了当年的直木奖和芥川奖,而秋元真夏则出版过好几本小说作品,很受学生的追捧。这两人在文学界相当的炙手可热,北川桑能谈下来合作,应该也费了不少心力才是。”
费心啊……
今野却不敢苟同,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主意,一不为名二不为利,这样的人反而更危险。可以的话他还真不想有什么交集。
“那个鲇食响,你负责和她联系吧,既然是根据成员打造的企划,和成员间的接触和相处恐怕也免不了,有什么需求只要不过分尽量满足吧。”
“是,我明白了。”
——
走廊上,浅野突然笑起来,直到身旁的北川看过来他才解释道,“今野他们现在估计在房间里猜测着您的意图呢?”
北川也笑了,“能有什么意图,我做这一切确实对坂道系的发展有利,他再警觉,到嘴的肉总不至于不吃。”
“说到底还是对五更逝宵这个成员有利吧,感觉不少企划隐隐都是以五更为中心制作的,那个鲇食响也是她朋友,没有有栖川在中间周旋,恐怕打再多电话对方也不会回应。”
“也幸亏你有这层关系,”北川说,“不然我真得换个人,坦白说那本《童话之庭》我还蛮喜欢的,近些年来看到的不多的好书,考虑到对方的年龄更是难得。”
“您也考虑到同龄的女生更容易相处这点吧。”
北川默认着点头,“对了,之前说到的,关于五更团内的人际关系,你多打听打听吧,新团成立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忙,倒是没注意这些。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果然还是在意这个啊,浅野想。
“不用多费事,我这边有大概的头绪,而且这种事情总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行。”
“你有计划就好。”北川点了点头。他对浅野非常放心,倒不是因为常年的交情,也不是因为对方说到做到的性格。纯粹因为两人其实挺相像的,没有目标没有追求。这样的人反而不太容易收到操控,交往起来也不必将利害关系阐述清楚。
换言之,浅野实在不想做,他会主动拒绝。
“刚才离开的那个成员,是叫深川麻衣,对吧。毕业了之后会回签吗?”北川问道。
浅野摇了摇头,“这我倒不清楚,不过啊,那女孩要想真的从事演员这个行业的话,回签也不一定是个好选择,她好像人气不低,这边的资源也有限,有多少机会也说不准。”
北川稍一沉吟,“以前认识的人还有几个现在还在这个行业开事务所的?”
浅野诧异,“您不会是想签下她吧?”
北川却没回话,只是继续道,“成员那里,家庭状况什么的也都了解下,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出出力。”
浅野无奈,“真不知道您想干什么,就算是玩玩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你也别抱怨,我不回来,你在日本也是闲着,不如陪我转转。”
“我倒感觉自己上了贼船,真不知道这种保姆的工作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北川笑着说,“等欅坂起来吧,乃木坂发展了四五年才有现在的规模,欅坂再快要追上这个进度恐怕也要两三年才对。”
——
如果不是北川早早回来,带着欅坂成员离开,平手还不知道要被套出来多少个人情报。乃木坂的前辈们确实温柔,只是太过热情,让平手有些难以招架。
“没和飞鸟桑单独说上话有点可惜啊……”
离开的大巴上,平手念叨着,脸上挂满了懊悔。
“好歹应该道个歉的……”
“你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啊。”长滨吐槽道。
“我太兴奋了嘛,虽然握手会也能见到面,但那是饭和偶像的关系。”她叹了口气,“这次原本想留下好印象的。”
“没事啦,”长滨见她失落,笑着用肩膀蹭她,“同为偶像,下次有的是机会见面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换人换场 七
训练结束后,因为欅坂的成员到访,乃木坂的成员比以往晚回去将近半小时的时间。大家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离开,明天一天的假期不知有哪些人一同结伴出去散心。
白石让深川和卫藤先回去,她自己则叫住桥本。两人在成员都离开后,坐在更衣室内的长方形木质平凳上,有两三分钟彼此都沉默着。
最终还是白石先挑起话题。
“欅坂的那几个孩子都挺可爱的。”
“嗯。”
“看着她们不会想起我们刚入团时候的事吗?”
“……嗯。”
“那时候……我因为紧张怕生,除了同宿舍的圣罗,麦麦和娜娜敏是最开始主动接触我的。我其实很开心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板着一张脸,装作很冷淡的样子。”
桥本低头看着搭在大腿上的手,手指握紧又松开。
“是麦麦看出来的,”她轻声说道,“她说,麻衣样你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一个人,就不会吃饭的时候,频频往其他人的方向看了。”
“……麦麦从很早之前就心思细腻,能察觉到很多成员的心境变化,对待二期后辈也是,很好相处,所以大家都喜欢找她商量事情。”
白石侧头望向没说话的桥本,“娜娜敏,你有想过为什么麦麦会这么咄咄逼人不愿放手吗?”
桥本心里一紧,莫名地慌张起来。她抬手将耳边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吐了口气,“麻衣样,我……该回去了。”
“想逃吗?”
“随你说什么……”
桥本起身,为了掩饰面部表情的难以自控的变化,她咬紧牙关,拎起身旁的包包,十分克制地不看向白石那边。
“明天!”
桥本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明天……什么?”
“明天,要一起出去吗,我,misa,麻衣样你,还有麦麦。”
“……抱歉,我明天想要在家休息,”桥本摇了摇头,攥紧手中包包的带子,“这段时间太累了,麻衣样你们也是,多在家休——”
“够了,娜娜敏。”
白石陡然的呵斥,让桥本浑身一震。
这个小小的更衣室空间,仿佛被挤压的越发狭窄,桥本有些呼吸急促,微微缺氧。
“什么够了……”她按捺着心中那一点点不服输的火焰,越发深刻体会到在外界各种洪流的裹挟下,想要坚守自己的固执是多么困难。
“你还不明白吗,麦麦性格温驯,很少用强势的态度来压迫别人,仅有的几次也不过是工作上的告诫而已。如果娜娜敏你真的是心中一团混乱,捉摸不定,麦麦她不会这样强人所难的。”
“哈哈……”桥本反而笑了,“所以都是我的过错喽?”一股怒气混杂着心思仿佛被看透了的不甘,涌上喉咙。
“麦麦喜欢上我是我的错?她破坏了这段关系,搞得大家都难以相处,一次次地把我逼到墙角讨要说法,反倒是我强人所难?”
“娜娜敏,我不是……”
“你是来给麦麦当说客的吧?”桥本不客气地打断她。因为对理解大半事实的白石站在深川那边而生气?还是说,单纯只是怕她继续说下去,自己立场再也站不住脚,只能摇摇欲坠地倒向深渊。
“麻衣样,也许你觉得我固守什么‘恋爱禁止’的禁令十分搞笑,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可就算抛开这些,我也一样生麦麦的气。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突然,她有好好考虑过善后的事情吗。”
“喜欢谁无可厚非,我也不对这件事本身抱有看法,只是,也要看场合和对方的态度吧,这样冲动的行事和十字路口跪地向女生求爱自我感动的轻浮男有什么分别,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而已。”
桥本不愿意回头,怕一回头看到白石的脸她就无法把这些话完整地说出口。
“逝宵和娜酱的关系也是,坦白说,我倒蛮同情她的。确实,逝宵酱的问题不小,也不怪娜酱生气,但至于闹到分手吗?娜酱凡事想的过于理想化,恋爱哪里是两个人的升华,分明是是两个人的磨合才对。有没有问题的相处吗,为什么一旦上升到爱情,彼此间就容不下一粒沙子?”
“娜酱觉得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妥协,逝宵酱没有吗?从初期到现在,逝宵酱变了多少?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娜酱她和麦麦一样,平时温顺柔和,一但认准了事情,就固执地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她们有意识到这样做会给我们,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娜娜敏……”
白石神色复杂地看着桥本,或许桥本正处于情绪激动之时,自己并没有察觉,她的话前后矛盾错漏百出。
她以为团队为成员为工作的大义名分抵抗深川的扪心逼问,却在五更和西野的事情上,逐渐软化了态度。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觉得两人的分手是个正确选择。
可按照桥本之前的说法,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唯一亡羊补牢的措施才对。
即便目前五更和西野的相处始终带有疏离,也让身边的人颇为费心,但考虑到被发现报道之后的动荡,已经算是壮士断腕了。
白石已经逐渐确认了,在历经前不久三番两次的修罗场事件之后,从那团混沌的迷雾中,已经有某种东西显露的身影。
对于白石来说巨大的不可知的存在。
桥本应该是喜欢深川的,或许是之前就隐隐有了这种意向,只是一直藏在本人都无法察觉的角落和其他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如果不是深川主动的告白,可能她一生都不会去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去烦恼,去焦虑,然后是认知变换般的地覆天翻。
——一切都源于那个踏出去的第一步。
深川地铁站台的告白。
西野情人节此日清晨的偷吻。
踏出这一步,人生或许都会因此而变换轨道,驶向谁也不曾预想过的未来。
五更和西野会在一起吗?
桥本和深川会在一起吗?
这世界上所有鼓足勇气踏出自己舒适区的挑战者冒险者都会迎来自己期盼的结局吗?
白石一瞬间有些害怕,她突然想到很多事情。
深川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跟在身后的桥本视线平和地望着她。
圣诞节,商店街巨大的圣诞树下,霓虹闪烁,桥本依靠在她的身上,嘲笑她把互赠的礼物忘在卫藤家中。
海岛乐园的节目录制,她们嬉笑打闹,也不知白石那张笑容僵硬的抓拍还是否留在桥本的手机中。
……
年上组中,白石自认为和桥本的关系最好,可现在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
总有凌驾于朋友之上关系存在。
而桥本这段时间的哀愁、牵挂、耿耿于怀,全部是面向深川的。与她并无多少瓜葛。
“那要不要和我……”
白石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心脏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不对,不是这样的,她对自己说。
我只是嫉妒而已,就像是孩子心爱的玩具要被抢走一样,紧紧拽着,不愿意松手。
“麻衣样?”
“……娜娜敏你既然不想去就算了,麦麦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桥本没多犹豫,她也想尽早逃开这片空间的束缚,无声地点点头,推门离开了。
白石脱力般放下紧捂着嘴巴的手,静坐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明天出去转转?
在以前,这只是句再普通不过的邀请了,现在却变得意有所指,充满了暗喻。
她想自己最近一定是牵扯了太多的事,才会这样烧坏了脑子。
第四百八十章 假日一天
白石发来联络时,深川心中并无多少波动。她本身就对白石的邀请不报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
那日,她们在五更的家中闹得不欢而散,抱持着各自的坚守不愿退却,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的缓和而顺坡和解。她心中清楚这些。
她坚定信念地和白石说,自己想去,更多地是在自我催眠般地说服自己。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这样。
事情会闹成这样,她也没有想到。何况这也不是她的本意。
深川从今年的很早之前就隐隐有了想要毕业的想法,只是不确定,还处于自我烦恼的阶段。和年上组的人出去聚会,她偶尔会心神不宁,好像面前的相处会因为自己毕业离开的决定而变得陌生而疏离。
即便她知道,这一切并不会改变。但担忧的情绪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当毕业的事宜已经告诉今野以及运营,这一切以一种几乎半确定的方式固定下来,她对于从桥本口中寻求解脱的念头也随之逐渐淡化了。
桥本太固执了,固执到在她忧郁如同深海般无尽的瞳孔深处,深川看不到一点点希望的光。
何况,无论桥本给出怎样的回答,深川即将毕业的事情已成定局。已经无法更改了。
次日难得的休假,深川窝在沙发上刷了一整天卫藤推荐的《纸牌屋》。她始终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情之中。
电视剧有始有终,最后留有悬念,吊着观众的胃口期待下文,可生活中的很多事往往不了了之。不是结束,而是在时间中淡化,最终再刻骨的心情也会变得稀疏平常,不再追究。
深川始终在想一个问题,就这么毕业可以吗。
事情继续僵持下去,她甚至难以想象等到毕业live的时候,桥本会以怎样的表情看着她在台上唱最后一首歌,跳最后一支舞。
深川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方形灯罩,半晌之后抬起手臂搭在鼻梁上。
“娜娜敏,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
游戏手柄被按得啪啪作响。
小飞鸟穿着她的超长t恤睡衣,赤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小脑袋前伸,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上的游戏角色,嘴里念叨个不停。
“打他,打他!”
她在家几乎宅了一天,吃完饭就是打电动。今天正好是周日,可怜她两个哥哥一整天都没出过门,硬是轮换陪她搓了一天的手柄。
“左边,左边啊,拿刀砍他,快快!他过来了……你又死了,真没用啊。”
小飞鸟也不知是第多少次投过来这种鄙视的视线了,飞鸟哥哥心里有苦,自己都坐着多长时间了,又不是专业陪玩的,哪来这么强的专注力。另外一个倒是尿遁,躲了至少半小时,他都怀疑是不是冲水的时候直接冲下去了。
“爸,妈,”他回头抱怨道,“飞鸟这都玩多长时间了,你们也不说说她。”
“飞鸟。”
还是飞鸟爸爸板着脸开口:“别玩了,对眼睛不好。”
“哼。”小飞鸟头也不回。
飞鸟爸爸刚想发火,鸟妈拍了下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茶,“让她放松一下嘛,难得的休假。”
“你就惯着她吧。”鸟爸也有些无奈。
飞鸟妈妈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围裙中的口袋,手机振动不止。
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看向小飞鸟一摇一晃的小脑袋,心想,她们还没和好吗?
飞鸟哥哥见父母那里走不通,只好叹着气,转过身子,继续充当游戏队友工具人。
小飞鸟挪了挪屁股,皱着鼻子,愤愤道:“打死你打死你……”
打死你,臭五更。
——
“……”
此刻的臭五更正坐在玄关处看书。
她一边起身,一边揉了揉鼻子,止住了想要打喷嚏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了,因为地板坐的久了,屁股被硌得有点痛,她偶尔会像这样,起身稍微活动下身子。
手边的《邮差总按两遍铃》一天都快过去了才翻了不到三分之一。
她也会怀疑,自己究竟是坐在这看书的时间多,还是盯着门后西野留下的钥匙时间多。
她没办法确定。因为这两件事的时间流速好像有很大差别。有时候,她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现时间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五更搓了搓脸颊。莫名其妙地想到小飞鸟。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她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和小飞鸟一样玩自闭可不好啊……”她喃喃道。
然后丢在卧室的手机响起,急急忙忙跑过去。是父亲,五更远山打来的。
“爸?”
“……没什么事。只是你有段时间没主动联系了,我来问问情况。”
远山在那边的声音像往常一样,莫名地有种平和的稳定感,五更心中的毛躁渐渐退去。她坐在床边直接躺下,心想还真是父女啊。
“抱歉,爸,我忘了,最近……事情比较多。”
“没事,我也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五更笑了,“以前没发现爸你这么矫情啊,是异国他乡过的不舒服吗?”
“这边挺好的,上司也比较照顾我。只是之前我们都是一周通一次电话,突然断了,总觉得心里缺了那么点东西。”远山的声音到没显得很急躁。
“我上网能看到你的消息,知道你那边很忙。所以只是了解下情况而已。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下。”在那边挂断之前五更突然出声。
“嗯?怎么了?”
五更找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她想说自己最近饱受烦恼的事情,父亲的人生经历远比自己广远,一定能给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看法才对。
可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并且心中隐隐地抗拒。
知道了这些的父亲会对自己有什么的态度变化呢?
她越是深入地想,越是胆战心惊。她曾无数次地预设过外界的反应。对于五更的接受,对于西野的接受,对于两个女生懵懂地闯入某个难以言明世界的态度。这几乎成了她日日夜夜的梦魇。
从前的五更不在乎她人的看法,如今的她为了保护喜欢的人,却不得不在意外界的看法。
她沉默了许久,远山一直在听筒那头没有插嘴。
“……小禾在东京过的也挺好的,”五更说,“爸你不用担心。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这样啊。”
五更仿佛能看见远山点头的样子,她咬了下嘴唇,“我挂了,爸你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
随后她将手丢在一旁,失落地将拖鞋踢掉,在床上尽量蜷曲身子。
就这么睡到明天吧。她想。
——
另一边,远在中国的远山,望着手机已经挂断的电话,久久地皱着眉头。
之前每次电话,五更都表现的颇为成熟。他作为父亲当然能分辨,自己的女儿只是故作成熟而已,她哪里经过什么风浪,即便远山给她足够的自由和成长空间。
五更喜欢看书,对于一些现实性的活动很少参加。对于世界的认识也是偏向于理想化的,一但碰倒现实的钉子,不是退缩逃避,就是梗着脖子硬要把钉子撞弯。
远山怕她陷进自己的小情绪中,通话中的那段沉默也让他颇为在意。
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很快对面就接通了。
“喂?是斋藤桑吗?很抱歉这个时间麻烦您。我想问问关于我女儿最近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