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步
当五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火锅大会的各种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等他这个承办者宣布开始。
中间西野问起练习的情况,五更很坦然的和她说了是中元在指导她训练。生驹插话说生田和中元之间貌似出了点问题,五更当场应下担当两人误会化解员的角色,生田心情才逐渐转好,说着“一切就交给你了,逝宵酱!”然后大吃特吃,悲愤的心情全部转化成了食欲,三分之一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
送走了四人之后,五更洗漱完毕,拖着疲累的身躯躺在床上。
“五更桑,请仔细地看着我……这种状态……恐怕很难再有第二次了。”
五更闭上眼,头脑中浮现上午中元在训练室舞蹈的身姿。
平心而论,五更不觉得中元的舞蹈水平在自己之上。
练舞的时候,五更通常站在第一排,通过镜子能很好地确认自己的动作,精准度与审美,正是通过自我的观察一点点的修正的。她很少去看其他成员的舞蹈动作,因为觉得会受到影响。
一直以来,她习惯于独身一人,在进入到乃木坂之前,她就是班级中的异类。
面容清秀,成绩优异,不苟言笑,可能在其他同学的眼中,五更正如高岭之花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五更也乐于保持这种现状。
对待任何问题,她都倾向于自己独立解决,少有与人交流探讨的情况,这点即便是现在也未曾改变。她一直以来的信条是,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跳舞的时候,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很少去注意到其他成员的动作。她以为只要做好自己,就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所以,五更的全力舞蹈中容不下她人的存在。
因为她本质上就是一头独狼。
如果不是上野老师点醒,她可能还会不自知地将这个状态持续下去。
在中元的舞蹈中,五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可能那个就是上野老师口中所说的,她所缺少的“关键性的东西”。
五更不觉得自己的舞蹈弱于中元,可她在看着中元跳舞的时候,的确是被某种东西打动了。
不同于五更激进的、强调冲击力的舞蹈方式,中元的舞蹈更多的注重一种反复叠加,层层递进的情绪状态,然后贴合着乐曲的旋律,在最为激烈的部分,将感情一口气地全部释放。
(ex){}&/ 中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五更桑。”更衣室中,中元叫住准备离开的五更。
“之后没事的话,可以陪我一下吗?”她问道。
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的训练已经逐渐演变成折磨人的刑罚,堆积的焦虑感很可能会把五更压垮。
中元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决定拉着五更出去放松一下。这是正确且合乎情理的事,反正中元是不会承认自己抱有私心的。
“……”
“拜托了,”中元双手合十地请求,“连续两天都在练习室里练习,实在无聊,五更桑你就陪我出去转一转吧。”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中元大致也能看出来,五更是属于那种不善于拒绝他人的类型。
果然,她虽然表现出稍有困扰的样子,但终究没忍心拒绝。
“……嘛,如果不会太久的话……”还是同意了。
中元很快换好了衣服,与五更出了大楼,两人并肩沿着街道一路慢悠悠地走着。
外面夜色已经降临,东京的街头冷风习习,加班到现在的上班族,拖着困倦的灵魂,一个个踏上回家的路。
三两成群的中年大叔,衣衫不整脸色微醺,领带随意地缠在头上,他们勾肩搭背地从路旁的居酒屋中出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叹,有的直接倒在了路边。
白天繁华尽显的这座城市,在夜晚终于也露出了一丝疲态。
五更与中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多半是她在听对方讲话。好在中元挺健谈,两人倒不至于冷场。
一路上,各种招牌看板,霓虹灯的光比路灯还要亮。在这样的街中穿行,五更反倒怀念起北海道清冷素静的街道气氛。
在练习室内,五更执着那一小段舞蹈,好像整个人生都局限在其中,不跨越它未来便永远不会有出路。稍微散了散心,心情开阔很多。之前是她太钻牛角尖了。
无论之后的舞蹈完成度怎样,她都不会停留在这个点上,未来终将持续下去。
她们走了近三十分钟,一直这样压马路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路走着回家。
这时,中元指着路旁的一家棒球馆,提议:
“要不要进去玩玩?”
第七步
五更生活中很少接触过棒球的相关话题,弟弟和父亲都对运动比赛不感兴趣。班上的男生倒是有棒球队的成员,但五更和他们并无交集。
她对棒球并没多大兴趣,可有个地方歇歇脚,总好过漫无目的的游荡。便由着中元带她进去。
五更心里大致也能明白,中元约她出来,更多的是想她能转换下心情,的确有些成效,转了一圈,心中的忧郁烦闷消解了不少。
走进会馆内,空间开阔,圈出的一大片人工草地中,不时传来清脆的击球声,当然,更多的是棒球打在铁丝网上的声音。
中元一路引导着五更站上击球席。
五更手中握着球棒,茫然地看向身后的中元,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刚想说话,远处机器沉闷地发球,耳边咻的一声,接着被铁网吸收掉冲击力的棒球,咕噜咕噜地滚到五更脚边。
这中间五更都没来得及反应,只下意识地抖了下身体。
“挥棒啊,五更桑,用力地挥棒!”
五更听从中元的指示,一边挥棒,一边慢慢地调整姿势,然而眼睛捕捉到的球路和挥动球棒时的轨迹老是对不上频率。
几次失利后,五更愁眉苦脸地望向中元。
“你是笨蛋么?球路就设定在这,只要把球棒放在这个路线上,球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击飞出去,所以奈奈未根本不用太用力,总之最重要的是时机,时机!球咻地过来,呼地挥动球棒,再啪地击中,就这么简单!”
“呃……不好意思麻衣样,你说的我一句都没听懂,可以再具象一点么?”
“所以,你只要……你在看什么?”
“……小逝宵。”
“诶?”
正担当热血教练指导桥本挥棒的白石,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只见身后隔着铁网的另一个场地,五更举着球棒,保持着正要挥棒的姿势,错愕地看她,身边的中元则有些慌乱地点头问好。
白石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怎么也没想到临时起意地带桥本来棒球馆体验,这样都能碰到熟人。
“你们这是……约会?”
“呃……白石桑和桥本桑也是?”
两人这脱线的对话惹得桥本拄着球棒,捂肚子偷笑。中元害羞地捂着脸。
白石是大脑临时宕机才说出这话,五更则是节目中装傻吐槽惯了,直接就顺着白石的话接下。两人反应过来,才觉得这对话实在是蠢。
白石瞪了五更一眼,五更只好尴尬地苦笑。
“我和麻衣样刚看完电影,路过这里,她说要带我进来尝试下。”桥本笑着解围。
“你们呢?”她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桥本很少见到五更和中元有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交流的机会都不多,能够一起出来玩,关系怎么也不会差,看来团里还有很多隐藏着的朋友关系。
(ex){}&/ 桥本渐渐的找到感觉,几次触球后,终于把球击飞。打中棒球的刹那触感,的确让桥本欢欣鼓舞,有种长舒一口气的安心感与成就感。
中元祝贺地鼓掌。
“中元桑,比麻衣样讲得通俗易懂的多,”桥本说,“她那个人,就只会让人家用感觉去击球。”
“但是桥本桑学得很快哦。”
“那是因为中元桑教的好啦。”她笑道。
桥本看到隔壁的五更还在白石的魔鬼指导下,苦着脸,一遍遍地挥棒,觉得有趣,捂着嘴不小心笑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见中元投来疑惑的视线,她很快收敛了笑容。
“没事,”中元轻轻摇头,这才注意到五更的窘境,也跟着微笑,“五更桑真不容易呢。”
“中元桑,”击球的空档,桥本随意地问道,“小逝宵的舞蹈有进步吗?”
中元稍一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这两天的练习完全就是在原地踏步,五更甚至因为她的影响变得犹豫彷徨。
桥本从中元的沉默中获得了答案。
“没问题的,放心吧。”她出言安慰,再一次的击中球。
“在我看来,麻衣样不是个好老师,但可能更适合五更,毕竟她俩气场还挺相似的。”
“……是吗?”中元歪了歪头,不是很明白。
“比如,都喜欢凭直觉做事这点。”
“您是说……舞蹈?”
桥本放下球棒,看着中元诧异地笑,似乎是在惊讶为何她会说出这句话。
“我是说棒球啦。”她笑着解释。
下一刻。
清脆的击球声响起。
桥本和中元扭头去看。
缓缓旋转的棒球在空中扬起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在最顶端下落,正好打在高挂在场地后方的圆盘红圈正中间。
“本垒打!”
场地间响起录制的欢呼声。倒真有几分比赛绝地反击后的热烈气氛。
五更保持着挥棒后的姿势,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白石兴奋地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冲桥本得意地笑,像是在说“你看,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吧!”
桥本摇了摇头,越发肯定两人都是属于直觉性的动物。
中元注意到,被白石抱在怀中的五更,回过神来后,眼神逐渐发亮,像是夜空的星星。
她似乎张了张口,很小声地说了什么,中元并没有听清。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下车的终点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呢,娜娜敏。”
深川原以为,桥本会更吃惊些,她预想到很多种状况,桥本说不出话来,或是愤愤地转身离去,可她只是微微地变了脸色,接着乐不可支地与深川对视。
“麦麦,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还说你没开玩笑?”
桥本贴近她用手指戳着深川的脸颊,“你看,脸都红了,你超级不擅长撒谎吧?”
深川确实不擅长撒谎,只是桥本如此地言之凿凿,反倒挑起了深川的对抗心。
桥本还在笑着,深川手臂用力拉扯,将她拽回旁边的座位上,可能用力稍大了些,或是桥本没料到她如此突然的举动,瞪着眼睛,表情十分错愕。
深川翻身,右手撑在桥本背后的墙壁上,缓缓地靠近她。左手伸到领口的后颈处,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
“麦麦?”
在桥本眼中深川没看到一丝一毫的害怕,有的只是对当前境况的迷惑。
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才会这么无防备吗……
她反而有点不甘心。
深川和白石额头相触,像是呢喃一般地低声说道:
“那接下来,你也当作是我在开玩笑吧。”
在地铁进站时的呼啸与金属铁轮与轨道咬合的声响中,深川毫不迟疑地俯身低下头。
那个瞬间,就像是将头闷进水中一般,世界丧失了一部分的真实性,被某种介质阻隔。桥本能听到站台播报的声音,“乃木坂站到了,乃木坂站到了”,只是除此之外的声响,化作反复纠缠的杂音,嗡嗡作响。
大脑空转,一切感官所能收集到的信息,更像是外界强行塞进她的脑袋里。直到深川的唇齿略带迟疑地离开,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感觉自己缺失了某个片段的记忆。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无措到恐慌过。
她曾在各种地方打过工,寿司店居酒屋,书店快餐店,公园游乐园,她见过很多人,也遇到过很多状况。再难缠的客人,她也有合适的应对之法。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麦麦……你,在……”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桥本看着直起身子,眼神却仍旧热切的深川,视线停在她单薄而又饱满的唇上。
她下意识地指头轻触自己的嘴唇,深川已然离去,却仍感觉残留了什么。不是身体的触感,而是炙热又滚烫的某种东西,所触的位置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桥本瞬间红了脸颊。
可她并没有被烫伤。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娜娜敏。”深川笑着,停在桥本后颈的手却微微颤抖,暗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心。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的,麦麦。”
不知摆出何种表情的桥本,只好咬着嘴唇,愤然地直视深川的眼睛,她多希望深川会歉意地说对不起,玩笑开得过火了点。这样,即便桥本内心思绪早已乱成一团,仍旧会笑着原谅她。
可深川即便是察觉到了桥本眼中的期望,还是执拗地不愿意回头。
“娜娜敏你真的认为我在开玩笑?”
深川的眼神丝毫不予避让,言语在这个时候远没有行动更坚实有力,她正要再重复一次之前的动作。察觉到的桥本,主动地移开视线,扭过头不去看她。
“别让我变得讨厌你啊,麦麦。”
深川动作一滞,收回手臂,站在桥本身前。她低着头,眼睛被落下的头发阴影遮盖,看不清楚表情。
桥本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包包,在匆匆转身离开的霎那被深川拽住手腕。
她没有回头去看深川的反应,只是,将包包用力地压在胸口。
“放开。”
“……不放。”
“放开啊。”桥本稍稍加重语气。
深川沉默了些许。
“……不放。”
桥本气愤地想要把她的手拿掉,深川的话却让她稍稍犹豫。
“遇到问题最先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逃跑,娜娜敏,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
桥本手上渐渐用力,将深川的手掰开。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桥本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背对着深川。
“麦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说完这句,她匆匆地躲进到站地铁的车门内。
地铁车门缓缓闭合,桥本才回头望向还留在原地的深川。
她没有追过来。
这让桥本松了口气。
地铁缓慢开动,逐渐加速,像是要急匆匆地甩下什么东西一样。
桥本在无人的一排座位上坐下,最边边的位置,包紧贴在身侧放下。
地铁通过幽暗又深邃的隧道,好似她沉入深洞般无限下沉的心。如果能就此落到地球的另一边她反而觉得安心。
地铁车厢空荡荡的,平时上下班这里拥堵的像是塞满沙丁鱼的罐头,此时却又空旷的让桥本心慌。
她这才发现,原来人心所泛起的波澜多半是由于对比产生的落差决定的。动与静,拥挤与空旷。如果她没有与深川有过共同经历的无可替代的相处时光,哪里会做出这种临阵脱逃的举动。
她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可做出来的事情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深川赌气般的突然告白,桥本逃也似地紧急避难。
桥本奈奈未和深川麻衣,一个今年二十一岁,一个二十三岁。
两个成年的大人,在面对这种问题上的应对方式竟然出奇的一致。哈哈。不觉得可笑吗?
桥本弯下腰,尽量地让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地铁轻微且波折不断的起伏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可能才会接近她此刻的心境。
在东京这么些年,她头一次感觉快要被巨大的难题击倒,一拳ko的那种。这种亲密关系上碰到的难题,无法用物质去填补修复的损伤,要比生活中切实遇到的困难还要来得猝不及防且毫无头绪。
包中的手机震动,桥本机械性地放到耳边。
“……喂。”
“喂,娜娜敏?你和麦麦她们还在烤肉店那一片吗?”
桥本抿了抿嘴,“没,我们……我已经准备回去了。”
“哦哦,我已经找到沙友理了,已经没事了。只是她情绪不是很安定,今晚就先在我家过夜了。娜娜敏你和她们都说声吧,不用担心这边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桥本迟迟没有拨通深川的手机。
她仰着头,看着车厢顶部,握着手机的手,垂在座位上。想着这趟地铁要是能把她带向无限远的地方就好了。
但她心里清楚,自己最远也不过是在终点站下车。
——
另一边,松村家楼下。
卫藤抱着双臂,在路灯下颇为急躁地跺着脚,探头在道路两边左右张望。她已经站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迟迟没人跟她联络,汇报情况。
难道是沙友理真的遇上了什么事件?这么一想,心中更是焦急。
“找没找到好歹也发条消息过来啊……阿嚏。”
卫藤吸了吸鼻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实用技能
那一天过后,深川与桥本照常相处,她们的做法是把地铁站内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因为两个人都在等,深川在等桥本给她的回答,桥本在等深川的解释,成年人嘛,总是在等待上十分有耐心。也善于掩藏心中的那一点点别扭的情绪,至少身边的人都没有看出来。
就算把问题搁置再久,问题也不会自己解决,可是,如果制造问题的双方都采取无视问题的态度,那这个问题还存不存在呢。
没人能给出回答,或许解决它还需要另外的时机。
白石和松村误会解开了之后,便没了相处时的微妙,松村还专门找桥本道了歉,擅自地误会了两人,闹别扭。搞得当时的气氛很糟糕。
松村和白石也料不到两人离开地铁站,跑到白石家腻歪的时候,桥本和深川的关系经历了过山车般的急转,差点翻车那种。桥本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到处说,她和深川无言自通地将之封锁,藏在心中。
要知道,犯错的不止松村一人,也不是白石,或是深川,桥本。而是她们四个都有错。
卫藤在松村家楼下傻傻地等了一个多钟头,才想起来打深川的电话问一下情况。在这之前,没一个人通知她白石找到松村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她穿的也单薄,夜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的结果就是,手臂上被蚊子叮了好多包,好在身体不错,没被冷风吹出病来,只是穿了几天的长袖衬衫。要是在巡演前的节骨眼上发烧感冒,白石她们估计能羞愧死。
——
全国巡演前最后的一次斗狗节目录制。
练了一上午的舞蹈,成员都很累了,只是想到这几日日程紧张些,演出前还能空出来一两天假期自我调整,倒没什么怨言。
休息室内,五更稍微有点坐立难安。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直接趴桌子上休息的。
倒不是环境嘈杂或是完全没有睡意,只是小飞鸟就趴在她旁边,也不睡觉,就眼睛直勾勾地看她。五更眼睛一转过去,她就慌张地转过头,移开视线。五更刚收回视线,她又把目光投过来。就像是写观察日记观察小猫小狗的小学生一样。
关键小飞鸟静下来时常都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一样,偏偏眼睛瞪得滚圆。说实话,确实有点惊悚。哪怕强行闭上眼,黑暗中也觉得不自在。
“……呃,你不睡吗?”
“……我不困。”
可是我困,飞鸟同学,我还想趁节目录制前补会觉呢。
“那你能别老盯着我吗?”
“……”
小飞鸟面无表情,五更也猜不出她究竟是间歇性耳聋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说把西野叫过来,帮忙翻译下,她才能知道意思。
“要不你去盯娜娜敏?她倒在沙发那边,又是听歌又是睡觉的,你蹲那看她也方便,最起码不用担心被发现。”五更想着办法把她支走。
桥本这个诱饵抛出来在以往是屡试不爽的,只是今天偏偏失了灵。小飞鸟也没表现出有多动容的样子。她今天情绪有点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臭五更。”
“干嘛?”
“你那天送我回去是不是和我妈说了什么啊?”
嗯?
五更直起身子,“你什么意思?”
“恩……也没什么,”小飞鸟颇为费解地扁着嘴巴,眼皮耷拉着,“这段时间我妈就一直问我你的事,还让我多找你聊聊天,最好让你有时间去我家吃顿饭。这样子。”
小飞鸟这话没头没尾的,让五更很是疑惑,“吃饭?”
她点头,“对啊,说想和你再多见见,亲近下。”
亲近下?五更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进小飞鸟家门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别说吃顿饭,在那稍微停留,喝口水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可所有成员父母中,她又只和飞鸟妈妈有过联络而已,手机号都存下了。不过也只是为了方便向鸟妈汇报下小飞鸟的学习近况而已,或是临时聚会帮她请个假。
“等有时间再说吧。”五更含糊道。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懒,不想假日还四处跑,依鸟妈的热情程度,在那吃了饭说不定还要被留到什么时候,而且五更也不是很喜欢和长辈相处,总拿不准该说什么话题,往往变身莫得感情的回话机器,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小飞鸟皱了皱鼻子,也看不出来心情好坏,只是闷声应了下,“那我就这样和我妈说了。”
“你记得加工下啊,就说我身为top成员业务繁忙,不一定能挤出时间。”
小飞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刚想把头转回去,犹豫了下又说道,“臭五更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生日?”
小飞鸟眼睛一眯,“臭五更你不会忘了我的生日吧?”
“我就开个玩笑,离十号还好几天呢,我怎么也不会忘了这个。”
五更下意识地心里一慌,只觉得小飞鸟这个眯眼睛的动作得了西野的几分真传,有了神髓。她偶尔冒出直男发言,西野就是这么看她的。小飞鸟平时开开玩笑倒无所谓,要是真忘了她生日,估计能被盐对应至少大半个月。
“今天应该会宣布十单选拔人员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之后还有巡演,巡演之后再宣布,又要拖上大半个月,何况运营那边也要有些准备时间。”
见五更说的轻松,小飞鸟撇了撇嘴,“真不愧是top成员,怎么能明白我们这种三排成员的纠结。”她也学会挤兑人了。
五更被逗得笑了,“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说不定这单选拔突然就没我了呢。”
“你怎么不往好的想,说不定你这单一下子就被提拔升到二排呢。”
小飞鸟恨恨地瞪了五更一眼,人家在这忧愁她竟然还好意思开玩笑。
不过要换了以前的小飞鸟,听到这话,绝对红着眼睛跑开,发誓再也不理五更,由此可见这三年时间她也成长了不少,最起码心境坚强了很多。
五更本想摸了摸她的头,虽然第一时间就被小飞鸟红着脸避让开了,“你才多少岁,有的是机会,而且今年握手人气不是逐渐上来了吗,急什么。”
小飞鸟自然是心急的,以前想进选拔实际上是对自我努力程度的一种确认,现在,可能还有一些想要站在第一排,站在五更身边的期愿在吧。
小飞鸟可不想自己在站到一排之前,五更就先毕业了。
这倒不是小飞鸟想法悲观,实在是五更这个人活的太无欲无求了些。
和五更相处的越久越发现她本人其实对做偶像并没什么执着,当上ter不会很开心,落下来也不会很失望。什么才是五更真正在乎的呢,估计她自己都很难回答。
临近节目录制的时候,staff专门进来通知成员,可以进场了。
休息室里,五更要是睡觉,西野多半和生驹高山一起,动画之类的话题聊得比较多。往摄影棚走去的时候,西野主动问起,五更和小飞鸟聊了什么,小飞鸟看着气呼呼的。
五更如实地和西野说了遍过程,包括飞鸟妈妈让她多来家里做做客的事。西野听完后也没说话,只是稍稍地收敛笑容,颇有深意地看了眼五更。看着倒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更多的是有些无奈。
“对了,节目组的调查问卷娜酱你写了没有,”五更想起来上周的斗狗节目的问卷,她一直没决定要学些什么,最好是能轻松划水的,打算问问西野的好做参考,“那个暑期课题的企划,娜酱你打算学些什么技能?”
“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学学刀具的用法。”
“刀具用法?”五更觉得疑惑,“学这个干嘛?”
“谁知道,”西野似笑非笑地看了五更一眼,“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巡演前后
西野的话没头没脑的,五更还是后来听生驹解释,才知道有个动画梗。只是她也不常看动画,很难get到其中精髓。
十单的选拔要说意外,无非是生田因学业请了一单的假,一回来就站上了ter的位置。看她呆萌地站在香蕉人中间,好像灵魂出窍一般。仔细想想倒也没多意外,白石站上福神位的时候,大家也多少有些预期了。总不能让生田掉出选拔才是。
不过小飞鸟掉出选拔还蛮令五更意外的。她之前说小飞鸟握手成绩渐好倒真不是说谎,有时候五更和小飞鸟一组,两人的握手队列差的真不是很多。不过握手成绩也不是唯一考量标准,中元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小飞鸟的综艺表现力上不是很好,即便香蕉人会刻意照顾后排成员,镜头给到小飞鸟,她也留不住,如果没有生田或是高山几个综艺力较高的成员插话进去,可能连那十多秒的画面都会被后期staff不小心剪掉。
倒不是说她说话无聊,只是拿着妹妹属性的架子,有些话在镜头下还真不好说。老是想着怎么说合适的话可就差得远了,稍微口无遮拦点,才会蹦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台词。在自家番组有香蕉人兜着的情况下还畏首畏尾的,到了外面的节目,估计也就只能说上几句台本上的客气话了。
选拔排位定下之后,小飞鸟也没哭闹。节目录制结束后,五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这次倒没被躲开。
“想吃什么吗?”
“烤肉。”她倒是会趁火打劫。
五更掏钱买了两个冰淇凌把她打发了。
——
8月16日开始的乃木坂46盛夏全国巡演将在日本的五个城市举办,每年到这个时候,五更才有深刻的“这才是做偶像”的实感。平时拍拍写真,录制节目,练习室里排舞,遇到通告紧的时期四处跑。累是累,也没多少充实感,钱包估计充实不少,但她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基本上就在那放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到。
从去年年初开始,五更就没问过家里要过钱了,偶尔还能接济弟弟点,卡里应该存了不少,她也没具体数过。之前还想着有时间去考个驾照,狠心买辆车,只是考虑到自己三分钟热度的行动力,估计就算考到了驾照,买了车,很大可能也是放着吃灰,何况她也没有能停车的地方。
不然明年买个大蜥蜴送西野好了,她高兴归高兴,怎么养又是个大问题。做偶像哪有规律作息的时间,照顾自己都够累的了。
由此可见钱也不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又或者是她存下来的钱还没多到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30日,巡演的最终日。东京新宿区明治神宫野球场,能够容纳近四万名观众的大场子。
开演前30分钟,场内就坐得满满当当。舞台上的巨大屏幕播放着运营剪辑的宣传片。
随着《夏天的free&easy》的前奏响起,场子顿时热闹起来。
成员从后台通道走上舞台。
“巡演最终日,神宫!大家全力嗨起来!”带头喊出来的是担任这首单曲ter的西野。
“全国巡演最后一站,大家准备好了吗!”这是白石。
最后是五更:“神宫,燥起来!”
她们三个喊得倒是气势十足,只是话筒音响的设备差点,声音嗡嗡的,不靠点脑补,还真不一定能猜出意思。
会场气氛就像着了火一般,沸反盈天。
三个多小时,从下午嗨到晚上,若是身处会场,大概能体会到那种白驹过隙的感受吧,一眨眼的功夫,刚刚抓到回忆的尾巴,时间便过去了。即便出了会场,大多数人仍沉浸在那种余韵中无法自拔。
“爸,你看你看,好多球!”在周围一片羡慕的眼光视线中,五更禾两手抓着四五个签名球,给远山看。没有丝毫财不外露的低调想法。
“姐她一定是看到了我们,才把球都送过来的!”
五更禾兴奋得脸颊红红,演唱会的氛围确实让人上头,连不追偶像的五更远山都觉得心潮澎湃。
不过自己家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好心地把签名球送给弟弟,他这个做爸爸的觉得有待商榷,毕竟塞进发射筒里的球一个接一个打过来,如果换成棒球之类的实心球,他这个傻儿子早该满头包了。
“你来东京没多麻烦你姐吧?”
“没啊,我在外面和别人合租的公寓,麻烦什么。”
远山点点头。光是弟弟被单方面欺负还好,最起码不是姐弟俩反目成仇。
“五更桑。五更桑。”
是飞鸟妈妈。好像是从会场里一路跟着跑出来的。
远山微微颔首。在关系席上,几个大人都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针对自己孩子的话题聊过几句,只是碍于演唱会的噪杂氛围没有多说。
“五更桑,您急着赶回去吗?高山桑和生田桑说要请大家去附近的烤肉店吃顿饭,正好他们和staff那边有联系,南乡桑就让我们稍微等一等,带着成员和staff一起,就当巡演完成的庆功宴了。”
“我后天上午的飞机,赶倒是不赶……”
远山看了眼儿子,五更禾忙说道,“我晚睡一会完全没问题,爸你可别让我先回去啊。”
“成员中还有未成年,不会闹到很晚的,”飞鸟妈妈笑道,“南乡桑那边专门准备了送成员和staff回去的大巴,到时候小禾可以搭顺风车回去。实在不行我也开了车过来。”
远山向后看了下还未暗下的神宫球场,像是在目视一堆未完全熄灭的篝火。确实,就这么离开的话还挺意犹未尽的。好不容易请假回来一趟,有机会的话,他还想和女儿多说会话。
“五更桑,和运营一起吃饭的机会恐怕不多,您也想多了解下女儿的近况吧,不只是从网络上。”
飞鸟妈妈的话准确切中了远山的软肋。女儿在东京的生态环境确实是他比较关心的问题。女儿从小就独立自主,自己做的决定哪怕有些偏离轨道,也总能够自己担负起责任,极少求助于他这个当父亲的。
所以远山一般都是采取放养式的养育方式,在五更未曾呼救之前,也没有主动帮过忙。他倒不觉得自己的教养方式出了什么问题,事实上,五更学业有成,谈起她来,身边的大人也多是夸赞。
但,他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
“那就麻烦您了。”远山手搭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微微用力,浅浅地鞠躬道。
飞鸟妈妈没想到他会如此正式地回应,忙笑着摆手。
“哪里哪里,小飞鸟才是,麻烦您了。”
“嗯?”远山顿了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啊,没事没事,是我一时口误,”飞鸟妈妈稍微吐了口气,笑道,“那我们走吧,成员现在应该都在后台休息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后台
生田此时正在和敌人对峙。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锐利,精光四射,像是扑食前的猎豹一般,背部的肌肉紧绷,临场的紧张感通过它抿紧的嘴角透露出来。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好,可惜,对面的敌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生田咽了下口水,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枪,小心地维持着心中那一线的理智,万一手下走火,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面的松村同样面色凝重,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也不想退让,何况生田得到的已经够多的了,却仍然不知足地妄图获取更多,这本身就是有违常理。她松村也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才下场争夺的,实在是正义需要伸张,平等需要维护。
碰上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抱着“算了,和我没关”的想法,这个社会只会陷入混乱,而像生田之流,更是越发放肆,不知收敛。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不是吗?
“生田酱,累了吧,别太固执,差不多该放手了。”
“沙友理你才是,要继续耗下去的话我很乐意继续奉陪下去,只是,快到极限了吧。”
“这才哪到哪,”松村手上用力,咬牙切齿,“这还不到我平常练习量的十分之一呢。”
生田笑得勉强,“我也是。”
站在两人身边,举着手机拍摄,举到手臂酸痛的生驹晃了晃肩膀,“沙友理,生田酱,你们这个便当抢了十多分钟了,到底打不打倒是给个准信啊,我这边拍不到关键内容等着很着急的。”
演唱会结束后,休息室的便当很快被瓜分一空,考虑到之后还有聚餐,订的只是小份的餐盒,分量也小。毕竟成员也累了一下午了,等到收拾完出发还要好一会,南乡倒真怕饿坏了她们。
生田和松村手里剩的刚好是最后一个。
小飞鸟站了半天没看到好戏,干脆坐在一边揉腿,抱怨道:“浪费我的时间。”
“不过,刚才南乡桑都过来通知了,待会出去吃烤肉,你们别到时候没肚子吃大餐。”生驹放下手机。
“烤肉是烤肉,便当是便当,不吃点东西,我怕自己都撑不到烤肉店。”生田的话有理有据,生驹不得不信服。
“不如你们做点有趣的事吧,”小飞鸟灵机一动,“谁做的比较搞笑便当就给谁。”
“这个主意好,”生驹再次把手机掏出来,“来做吧来做吧,大家给你们打分。”
然而,松村四下看了看,成员们除了他们几个,少有精力这么旺盛的,吃了些东西,大家只想安安分分地坐在位子上聊聊天,等着那顿烤肉大餐而已。
一个便当下肚,饥饿感已经缓解了很多。烤肉不香吗?干嘛为了一个便当打生打死,她其实也有些闹着玩的心思在才下手和生田争抢。
算了,这里就让给生田酱好了……这么想着刚打算松口。
“科马内奇!”
好吧,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
小飞鸟生驹两人一通爆笑,特别是小飞鸟笑得东倒西歪。
生田反而更兴奋了“科马内奇”连发,保持着怪异地姿势往小飞鸟面前跳。
松村实在搞不懂生田每次演唱会结束哪来的这超乎寻常的热情,热得感觉脑回路都烧的断了线,什么梗都接,还接得如此天真无邪。
休息室的成员都有些忍俊不禁。
眼见生田做到这一步,松村感觉自己的竞争心都上来了。虽然不是在排节目,但被抢了风头,总觉得不甘心。还好,在她这样做之前有人推门进来。
“绘梨花!你在做什么呢!?”
“科马内——爸!?”
生田愕然的喊声把成员们惊得够呛,小飞鸟靠着椅背,差点一头仰倒过去,还好生驹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下。
进门的三十多岁的大叔原本面容温和,见到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做着这种不雅观的动作,脸黑的像能滴出墨汁一样。
“……绘梨花,你,你跟我出来一趟。”说完转身直接出了休息室。
生田苦着脸,悲催地跟在后头,出门前还不忘提醒,“便当给我留着”。这完全是多此一举了,松村再能吃对这份充满悲伤风味的便当也下不了口。
听说生田的家教还挺严格的,松村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她别被训的太狠。
南乡是随后进来的,眼见生田被叫道走廊山一通训斥,什么“女孩子怎么能做那种动作”“休息室?那也不行,安静休息会不好吗?”,他也有些无奈。生田家算是常电话来询问女儿状况的,父亲一本正经,说话客气语言得当,多是问询些工作安全层面的事,转交到母亲那边往往就撤到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有点脱线。
可能也正式两人的性格互补才造就了生田认真却又逗趣的性格吧。
“大家,烤肉店已经订好了,我们包场,今天你们随意吃,就当作是庆祝了。”
才刚说完,成员哇地就欢呼开了,不得已只好稍微示意他们安静下,自己话都没说完呢。
“过一会你们先去,大巴车在外面等着呢,还有些成员的爸爸妈妈也在,staff收拾完随后就到,别玩的太嗨了。”
嘛,他感觉这话也没什么约束力,只希望在成员家长面前,几个人会收敛点吧。不过,生田这个容易嗨到不行的不安分要素被她爸爸看着应该不会搞出多大事。
“还有,飞鸟。”
“啊?”
“你妈妈在会场旁,让你过去下。”
帮忙传达了话后,南乡便跟着staff出去了。
小飞鸟四下看了看也跟着跑了出去。
五更一直趴在桌子上,等南乡离开才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不然被看到又要被提醒形象管理什么的。结果西野小拳头正好抵在她打哈欠的口中。
“……”
五更有点无语地看向憋笑的西野,她老是喜欢搞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以前就做过很多次,还有些比如在果汁里兑水,趁五更睡觉时在脸上放水果之类的。
可爱是可爱,只是小飞鸟生驹她们有时也会跟着学,被做的多了五更也有些吃不消。
“呐,小宵你没忘了,我妈妈要见你的事吧。她这次可是专门到东京来的。”西野笑着收回拳头。
专程来东京见我?五更到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有面子,她指了指西野的手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沾上我口红的印子了。”
“又不是什么脏东西。”西野也没在意。不过她其实挺奇怪的,自从与五更确认关系后,可能是心虚吧,或是什么原因,她已经很少在母亲面前谈到五更的事情了。这次还是母亲刻意提起,她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心惊胆战了好一阵子呢。
“希望别是质问什么的就好了。”五更叹气。
丝毫没发现做在远处的未央奈在偷偷看她。
第三百三十九章 同一个世界
后台休息室,要说心虚,未央奈才是排在首位的。
她刚进团那会,谁都不认识,没多久就被提拔当上了ter,压力大,几乎每晚都和母亲通话聊天。
五更作为前辈愿意和她亲近,还是主动的,自然心里高兴,和母亲通话也是三句话不离五更。搞得她母亲对五更这个女孩异常地感兴趣。
鹿儿岛之行后,未央奈有意地减少五更的话题在她们母女之间出现的次数,可还是被母亲打趣地问“你尊敬的五更前辈呢?”“没私下约你五更前辈出去玩?东京也不熟吧,一起出去转转啊。”搞得未央奈对于五更和母亲的会面,有种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
感觉就像是约了男朋……!
未央奈脸蛋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想什么呢我。我是纯粹地尊敬五更前辈,绝没有抱着那种目的性的……
她看向与五更说笑的西野,抿了抿嘴唇。心里突然有些焦躁。
——
小飞鸟此时已经被她妈妈一个电话叫到了外面。
会场旁临时搭建的小帐篷内,这里是用来堆放各种器材的地方,演唱会结束后,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便用来让成员家长们歇歇脚。
“飞鸟,在这里。”
飞鸟妈妈站在帐篷门口冲远处的女儿招手。
小飞鸟本来站在舞台旁边呆头呆脑地四处探头张望,看见挥手的母亲,脸上挂着笑容,双手提着裙角噔噔噔地跑过来。
“妈妈,你真的过来了。”
“说了要来的嘛。”飞鸟妈妈看着自家女儿脸颊红润,头发还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眼睛水亮亮的像闪着波光的湖面一样。笑着抬手狠狠揉了下她的脑袋。
“去年说好了就没来……”小飞鸟嘟着嘴,也没反抗,反而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飞鸟妈妈失笑道:“去年不是临时有事嘛。飞鸟在团里不会也让成员这么摸你脑袋吧。”
“才没有,这是最亲近的人才能有的特权动作。对了,妈妈你叫我过来干嘛,大家马上要去聚餐了,烤肉诶。”
“你又不是没吃过,至于这么馋吗?”飞鸟妈妈摇了摇头,“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吧,正好成员的父母都在这。”
“诶?为什么?”
“哪这么多为什么,跟着我就行了,”飞鸟妈妈轻轻敲了下飞鸟的头,“跟我进来。”
小飞鸟揉了揉脑袋,也不好说母亲什么,扁着嘴跟在后面进去。
——
“您是西野七濑同学的妈妈吧?”
西野妈妈微微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走来的女性,“您是?”
中元妈妈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我是成员中元日芽香的妈妈。”稍微顿了下,笑着在西野妈妈身边做下,也不生怯。
“我记得这孩子,”西野妈妈稍稍回想,笑了下,“‘黑莓糖光线’对吧。”
“明明在镜头下做了好多次,家里人打趣,她就很不开心,还是脸皮薄。”
“要说脸皮薄,我家的娜娜才是,”西野妈妈摇头苦笑,“节目上都哭过不知多少次了,也不知道她当时哪来的决心要去当偶像。”
“小孩子嘛,能在电视上唱歌跳舞这种事,还蛮有吸引力的。”
虽然是初识,可借着女儿们的话题,两人聊得倒也有趣,不至于干巴巴的。这点大人们要比孩子驾轻就熟的多,也游刃有余的多。职场家庭,亲戚邻居,见了面总要寒暄几句,即便是心生坏感的人,也要维持微妙的关系,不让它破裂。
中元妈妈西野妈妈从共通的话题入手,反而更容易拉近距离,毕竟两人此刻都站在一个关心女儿的母亲立场上。
“说起来,日芽香那孩子有段时间还把七濑酱当作竞争对手呢。”
虽然聊的都是女儿的事,可彼此的类似于情报交换交流,也觉得有趣,中元妈妈也稍微放开了心神。见西野妈妈有些疑惑,笑着解释。
“之前和我说到团里的事,提到七濑酱,言语里颇有些不服输的意思在,担心两人闹了矛盾,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经纪人,还好只是我过度担忧。”
“小孩子一起相处难免会闹矛盾的。”西野妈妈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这时,飞鸟妈妈正好带着小飞鸟从帐篷外进来,见到这么多大人在场,团内重拳出击的小飞鸟这时却显得有些唯唯诺诺,跟在母亲身后,一声声地喊着“阿姨好”“叔叔好”,模样乖巧到不行。
很快,飞鸟妈妈把女儿带到一面容硬朗的男子的身前。
“那是?”
“五更逝宵的爸爸,”中元妈妈解释,演唱会的时候飞鸟妈妈和逝宵爸爸就坐在她前面,在两人只言片语的聊天中,多少知道一些,“他之前外派在中国工作,今天特意回国来看女儿的演出的。”
“这样啊。”西野妈妈点点头,突然笑着说道,“说起矛盾,娜娜和逝宵酱之间说不定才闹出了什么事呢。”
“七濑酱和逝宵酱关系不是很好吗?两人都站在一排,接触点应该很多才对。”
这倒不是中元妈妈八卦,网上稍微了解下就知道,五更和西野算是团里青梅竹马的典范cp,两人也是官方的主推成员,节目里座位挨得近,说说笑笑,私下里也时常接触。
如果这是官方运营营造出来的假象,两人只是商业cp,实际上关系不和。那中元妈妈可就担心的多了,让日芽香进团做偶像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并不想让女儿过早地接触这些社会上的阴暗面,如果丢失了那份纯真的话,收获再多的名利也只是得不偿失而已。
虽然日芽香因为妹妹过早地出名,稍微有些焦急自卑,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其实觉得没差。都是自己宝贵的女儿,因为不想女儿伤心失落所以才一直顺着她的心意,为此学业上的课程稍微落后一点,中元妈妈也没对女儿多加苛责过。
毕竟是女儿自己选择的路,作为母亲,她想温柔地守望,而不是擅自地帮她规划。
“倒不是说关系不好啦,”西野妈妈稍有犹豫,似乎是对于如何表达,觉得困扰。
“娜娜也是突然在某个时期开始,突然不再谈论逝宵酱的事情,问得多了,反而会有些恼羞成怒。她性子偏弱,很少会有这样的态度,家里的人都有些担心,团内矛盾之类的。正好赶上巡演,我想干脆来东京看看比较好。”
说到这,西野妈妈对中元妈妈开玩笑地说,“这和日芽香的情况还挺像的,你说会不会我们都在为同一件事烦恼啊。”
中元妈妈也笑了,“这还真不一定。”
第三百四十章 墨菲
这个世界上,虽然不确定的事情很多,也很荒谬,但很多人往往事到临头,才察觉大事不好。
不是有种说法叫,墨菲定律吗。事情往往会朝你所预想到的最不好的情况发展。
五更对这个说法实际上是持不屑一顾的态度的。
就拿等公交来说,很多时候公交车来得及时迅速,这样的情况在记忆中很少占用存量,因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明确记录的记忆点。然而,当你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等了十多分钟还看不到公交车的影子,这样的场面包含身体的感触才会让人记忆犹新。
说着自己平时有多不幸有多倒霉的人,可能很少去在意自己日常中所获得的一些微小的幸福瞬间,赶上正好上楼的电梯,地铁上抢到空余的座位,便利店抢到仅剩的一个热乎乎的中华馒头。
就算是大事件,比如升学考试合格,心仪的公司面试通过,与完全合乎自己择偶标准的异性相遇,与这些能持续几天不会消散的幸福感相比,五更反而觉得,那种微小的幸福更值得珍重。
即便遭遇大的不幸,但只要日常中有持续不断的小的幸福,人生也能很好地继续下去。而这个反过来是很难成立的。
所以回到墨菲定律上。不是事情会往你所预想到的最坏情况发展,而是只有这种糟糕的发展会让你刻骨铭心,在记忆中保持几年甚至几十年。
这当然是一段没什么意义的废话。但废话也有一定的作用才对,至少在转移注意力方面效果拔群,比如现在这种时候——
“小逝宵,你不吃吗?来,这片我刚烤好。”
飞鸟妈妈将烤得滋滋作响的烤肉夹到五更的盘子里,“要酱油的话和我说。”
“……”
“飞鸟,”小飞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从盘子里抬头,嘴里还咬着一小块肉。
“别光顾着吃啊,把旁边的酱油碟拿过来。没看到这边数量不够吗。”
“可是,”小飞鸟囫囵吞枣地嚼了两下,把口中的食物咽进肚子,犹豫地看向坐在母亲身边干笑着的五更,“可是,这个酱油碟是我的啊……”
“你这孩子,你和小逝宵共用一个怎么了,平时不很喜欢腻在一起吗,怎么这时候又害羞起来了。”
“谁、谁说我和臭五更腻在一起的。”
小飞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皱着鼻子,攥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小小地挥舞,像是小熊猫示威似地举起双手,只是她嘴边的酱汁还没擦干净,稍微有点滑稽。
飞鸟妈妈也不生气,反倒转头对五更爸爸笑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平时都这样没大没小的。不过还好在团里有小逝宵帮忙照顾,不然我还真不放心。”
远山抿着嘴唇,不着痕迹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点了点头,“没有,您女儿天真烂漫的,很可爱。”再多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下,又加了句,“逝宵在家不怎么说话,能像飞鸟那样活泼点就好了。”
五更这边夹着烤肉的筷子顿了下,微不可查地瞥了自家父亲一眼。爸,您说这话认真的吗?
再转到更旁边的弟弟五更禾身上,他正忙着在对付盘里烤肉,五更看着就来气。吃,吃死你。
“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五更心里的腹诽,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秋元把纸巾盒递过去。五更禾擦了擦嘴,继续投身到战斗中。
五更心里一阵可惜。
秋元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吸引到五更的视线后,抬手小幅度地指了指五更的前方。
转过去,就见对面的西野鼓着腮帮子,筷子戳着盘里的烤肉,眼里的怨念都快实质化了。
也难怪。
本来两人打算坐一起,边吃边聊不亦说乎,结果飞鸟妈妈硬是以父女长时间没见面为由把五更叫到身边嘘寒问暖。
五更原本应该坐在在成员那一侧,硬生生地挤到父亲五更远山和飞鸟妈妈中间。光是这样还好,吃个饭而已,偏偏飞鸟妈妈热情过度,不仅针对五更,还连连点到小飞鸟,搞得像联谊会的发起人,强行拉人配对那种。
小飞鸟吃点东西也不容易。说不定心里已经开始哀怨开了。本来今天高高兴兴……
五更也不敢多看西野,这个情况不是她刻意促成的,在做的几位都是受害者而已。五更倒是迷惑,成员们到了烤肉店后,发现小飞鸟坐在母亲身边,垂头丧气,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见到五更她们进来,就像是见到耶稣降临一样,用朝圣般虔诚的视线朝五更求救。就差没扯着嗓子眼泪巴巴地叫出来“臭五更快救我”。
小飞鸟倒是高估了五更,她再有奉献精神也不会轻易参与别人的家事,小飞鸟没看到,生田被她父亲训了十多分钟,别说五更,团里一个伸出援手的都没有。还有几个幸灾乐祸地想伸头去看,被拦住了。
只是五更明哲保身,却不一定能安然无事,这不,还没吃上两口热乎的烤肉,就被飞鸟妈妈拉入虎口。
五更迷惑到不行,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每次就她摊上这么个事。几十分钟之前她还担心被西野妈妈质问,没想到反倒是飞鸟妈妈抢先发难,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娜娜?”
“啊,妈妈。”
西野这才记起妈妈还坐在对面,此刻皱着眉头望着女儿,颇有些担心。她微微侧头看向在飞鸟妈妈的热情攻势下局促不安的五更,心中确实担忧更深。
她很少会见到女儿露出那种表情,让是要把人吃掉一样。在西野妈妈的了解中,女儿作为草食动物竟然会流露出那种肉食动物般的视线,由此可见两人的矛盾真不是一星半点。这趟她还真是来对了。
想着之后抓到机会一定要和五更单独相处下,问问情况,既然女儿不愿意多说,她只能从另一个当事人身上探寻事件的真相了。
再说未央奈,作为二期生,只能坐在一期生队伍的外围。此刻扁着嘴,望向五更那边稍微有些微妙的气氛,只恨自己没有参与进去的机会。
“爸,你刚才就该先把五更前辈拉过来的……”
“啊?”
堀爸爸此刻正全心全意地帮女儿烤肉,闻言抬头,表情有些为难,“我一个大叔把成员拉过来……不太合适吧……”
“……”
“没事,你在团里有的是时间和你的五更前辈相处。未央奈你在台上跳舞消耗了不少体力吧,多吃点,不够我再烤。”
未央奈看了眼盘里快堆成小山的烤肉,有些无语。早知道妈妈临时有事,就干脆让她取消计划算了,爸爸作为替补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生田投来的羡慕视线。
生田的爸爸看着一本正经,不过烤起肉来有些笨手笨脚,偏偏自尊心超高,根本不让生田搭手帮忙,搞得作为烤肉好手的生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未央奈盘里的烤肉山,时不时咽咽口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飞鸟与妈妈
让我们说回小飞鸟。
话说在一个多小时前,小飞鸟像往常一样,躲在休息室里,挥发着她那过剩的精力。之后就像前文说的,被南乡叫了出去,她妈妈找她。
小飞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大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而在会场外与母亲的会面也正是她之后一连串不幸事件的开始。
小飞鸟性格倒是和西野有几分相像,或者说怕生是大部分相似年级女孩的性格要素。像是那种戒备心稍重的小动物一样,你有足够的耐心去应对她,自然会体验到小动物卸下心房的一天。只是对五更来说,混得熟了的小飞鸟,和小说中邻居家烦人的小鬼几乎等同,最微妙的是,你不会斩钉截铁地理清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个“我讨厌她”的结论。
像飞鸟这种小鬼总是能在某些时刻流露出哀伤让人倍感怜惜的神色,准确地直击你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反而轻柔的拳头最能打出痛击人心的力,也不好说这究竟是天然还是被她深思熟虑计算出的套路公示。
总之,对于熟悉的人,小飞鸟有着专属于自己的一套应对方式,即使她做出过分到让人发火的举动,却也不会生出“讨厌”的恶感来。
如果这些都是她无意识用出招式,那只能说她幼稚懵懂得浑然天成,也是不得了的钓人好手。
可对于陌生人,特别是长辈,小飞鸟的应对就贫乏得多了。没了那份熟人面前的安全感,她做什么都感觉呆头呆脑的,感兴趣,却也不会多加探究,一切都是对表面信息的浅尝辄止。
面对各个成员的家长,迅速地收敛起在团内肆意张扬的枝枝叶叶边边角角,叔叔阿姨叫得生分又客气,活像一只刚刚走出笼子的雏鸟。
然后,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位个子一米八多的男性面前。对方身形健壮肩膀宽厚,即便说他是现役的职业摔跤手,小飞鸟也毫不惊讶,相貌严肃且古板,一丝不苟的处事态度从他修整的整整齐齐的眉形就能看出一二,还有,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
偏偏笑起来的时候,透露出一丝丝的局促,将脸上维持的严肃感冲淡了许多,似乎是不太适应这个场合,稍微有点苦笑的意思。小飞鸟看着眼熟。
“这位是小逝宵的爸爸,就是飞鸟你经常缠着的小逝宵。旁边是弟弟。”飞鸟妈妈介绍道。
小飞鸟这才恍然大悟,对了,超级像臭五更苦笑时候的样子。父女俩虽然相貌上相像的地方不是很多,却在这种神情的透露上如出一辙。小飞鸟觉得奇妙,下意识地掀起嘴角。
“愣什么啊,叫叔叔啊。”
还没笑出来就被母亲敲了下脑袋打断。
“……叔叔好。”至于旁边那个弟弟,直接被省略了。毕竟只是个弟弟。
按理说,如果只是打声招呼,那小飞鸟差不多也该功成身退了。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飞鸟妈妈硬是拖着自己女儿不让走,最后更是拉着她和家长们一起坐车往烤肉店那边去。
运营准备的大巴车上,飞鸟妈妈与五更爸爸看样子相谈甚欢,实际上多是鸟妈在套五更的各种情报,什么小学时候没多少朋友,独来独往啊,很少会让父亲操心,学习上生活上很独立啊,之类的。
要不是环境因素限制,飞鸟估计她妈妈能让对方拿出来五更的记录相册,仔细观赏一番。小飞鸟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毕竟包含了一些五更的黑历史,久了也觉得无趣,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件事而已,偏偏她妈妈乐此不疲。
这多余的热情是怎么回事?了解这么详细,你是想要帮臭五更找相亲对象吗?小飞鸟撇嘴,心里吐槽。
她索性注意起身边的其他家长。
小飞鸟后排坐着的三位男性,分别是生田、高山和二期生堀未央奈的父亲。生田爸爸和高山爸爸有过几次接触,聊起来还算顺畅。高山爸爸和他女儿高山一实一样,性格开朗,面对有些不苟言笑的生田爸爸也能聊得尽兴。
小飞鸟仔细听了下,讨论的好像是酒的话题,不过生田爸爸一直在表示自己不能沾酒,回去后妻子会生气的,这时候未央奈爸爸插进谈话中。因为不是小飞鸟感兴趣的话题,她很快失去兴趣,坐在位子上假寐。
假寐是个使用率很高的行为动作,它直白却不直接地表示了自己对当前所处环境的抗拒以及难以相融。小飞鸟这才有些理解,为何五更在“别再烦我了”之前总是要加上一句“我要睡觉了”,的确好用。至少在到达烤肉店之前,她母亲没再打扰过她。
只是她自己没想到,假着假着她却真的睡过去了。这点确实失策。
——
飞鸟妈妈找staff要来了小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小飞鸟的肚子上。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分外惹人怜爱,眉头微皱,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是座位的靠背躺着并不舒服,飞鸟妈妈猜应该两者都有。
“睡着了?”五更远山轻声问。
“恩。应该是太累了。”
大巴车内的谈话声一下子小了很多,有人笑着,“唱唱跳跳了几个小时,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得了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没事,让她睡一会吧,待会到了正好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大家善意地笑,车内顿时安静下来。伴着大巴车行驶中些许的颠簸,小飞鸟靠在椅背上的小脑袋也一顿一顿的。
飞鸟妈妈突然想起,飞鸟还是婴儿时期的事。她摇着摇篮,女儿瞪着大眼睛,无邪地看着她,肉乎乎的小短手伸的高高的,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那是她作为母亲所得到的最微小,也是最庞大的幸福瞬间。
作为母亲,她想要小飞鸟收获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福。这是个贪心的愿望,实现的希望也是遥遥无期,但飞鸟妈妈愿意这样寸步不离地守望着女儿。如果有一天,小飞鸟自己真的长大了,要一个人生活,那时候,她再不舍,也会尽量不给飞鸟增加多余的心理负担,温柔地笑着离开的。
所谓的母亲就是这么回事。
“五更桑,”飞鸟妈妈面向五更远山,弯起嘴角,表情颇为郑重,“飞鸟这孩子虽然顽皮,本性不坏的。”
远山微微颔首,“这个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飞鸟妈妈依旧笑着。
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灌注我全部的爱和关心。在有了小飞鸟之前,我根本就想象不到,一个人如何卑微却又伟大地活着,全部的身心牵挂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是即使在热恋中也未曾体会过的热爱。
时而忧愁,时而烦恼,也有过闹变扭几个星期彼此冷战不说一句话的时候。可这些都敌不过生活中温馨的琐碎日常。
看她大口地吃掉我做的饭;第一次上小学,拎着做好的便当盒,站在门口迟疑不定,最终还是扁着嘴说着“我出门了”;校运动会上,跑的太欢,一瘸一拐地回来,脏兮兮地指着磕破的膝盖,眼泪大颗地往下滴;小三还相信圣诞老人地存在,非要我陪着她坐在布置的圣诞树下等,搞得我连放礼物的时机都没有……
你和您女儿可能也经历了温馨的时光,但至少这些,是我与飞鸟独一无二的幸福。
飞鸟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有时候既可怜又让人觉得失笑,她笨头笨脑的,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事情都做不好,办砸了,每次只好哭着鼻子来找我这个做母亲的求助。
正因为她是个笨拙又变扭的孩子,所以就算是找到了可以容纳自己存在的幸福所在,可能也会跌跌撞撞地像在黑暗中摸索那般,不得要领。所以,需要我守在她身边,小心地看守才行。
“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五更桑,飞鸟她真的很喜欢您的女儿小逝宵,我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和您很认真地这么说。”
远山一时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飞鸟妈妈的声音很小,小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对方平和且有力地注视着自己,让他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出现幻听。
要知道喜欢这个词可大可小,可轻可重,视情景变换含义也有所不同。飞鸟妈妈的态度并不让远山觉得这是个可以一笑带过的话题。
他的视线转到熟睡的飞鸟脸上微微停顿。
“斋藤桑,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四十二章 麻烦的误会
五更少有和长辈接触的时间,即使是她的父亲,记忆中也没多少正式交流的机会。这不是因为五更上学时的性格问题,而是五更远山本人性格就偏稳重务实,没有必要的话题,或是暧昧不明的话,很少听他说起。
即便是交流的机会不多,但长时间的相处,父女间对于彼此的了解也是远超常人的。
五更坐在父亲远山的身边倒没感觉多不安,只是在飞鸟妈妈的关心下有些局促而已。
家长在场,店内的气氛不像平时成员聚餐那样热情,至少担当活跃气氛角色的生田这时老老实实地坐着,没敢张扬地各种搞怪,静静地瞪着架上的烤肉,只有在她父亲说可以了之后才迅速地伸出筷子,像捕食的青蛙一样,又快又准。
高山爸爸要了两瓶酒,给身边的堀爸爸和生田爸爸倒上,生田爸爸虽然推辞着说自己不胜酒力,还是喝了好几杯,脸色微微泛红。生田趁着机会,从未央奈的盘子里顺了好几块烤肉。
稍远些的地方。
“妈妈,你要来的话和我说声就好了,在关系席上看到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中元稍有些抱怨地说。
“日芽香你一直拖着嘛,没办法,妈妈我只好找了别人帮忙。”中元妈妈将牛舌翻面,渗出的油脂在架子上滋滋作响,“这个好了,你尝尝。”
“南向桑?”中元也不客气,夹了一片。
“是在店里打工的一个孩子,”中元妈妈说道,“她和五更逝宵酱是好朋友,我就拜托她帮我要了张票。”
日芽香蘸着酱汁的手微微顿了下,诧异地看向母亲,“……逝宵酱?”
“对,不过鲇食那孩子看完演唱会就直接回去了,也不愿意多留,性格干脆利落的很。有时间来店里,我介绍给你认识。”
中元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这个罕见的姓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五更那边。
“对了,”中元妈妈放下手里翻肉的夹子,“要和五更逝宵酱说一声才行。”
中元心里一慌,“说什么?”
“感谢的话啊,毕竟是人家帮忙拿到的票,不说声谢谢有些失利吧。”
说着就要起身,中元忙拉着她,“不用了啦。”
“说的也是,我这样直接过去她相比也会感到无所适从吧,”中元妈妈转念一想,“那日芽香你过去道声谢吧。”
“哈?”
“你这什么反应?”中元妈妈被女儿逗笑了,“道声谢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放那什么‘黑莓糖光线’。”
“妈!”中元稍有些气恼。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中元妈妈摇头笑道,“这不是你自己的梗吗,现在还害羞了。”
中元此刻多少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这个梗确实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只是羞耻度也不是一般的高,镜头下还能自我安慰这个是工作的一部分,生活中被人家调笑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再说这个光线最开始也不是她创作出来的,是节目中大家偶然提起的,“日芽香的眼里像是能发射光线”什么的。
光线梗的事暂且不谈,母亲让她现在过去找五更道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好意思。叹了口气,将母亲拉回座位上坐好,“明白了,我之后会过去道谢的,也不差这一会吧。”
中元妈妈还想再说什么,见日芽香面露苦涩,便不再多言。
另一边,五更这顿烤肉吃的是极其的变扭,一方面被西野颇具怨念的视线盯着不放,另一方面,飞鸟妈妈对她热情地过了头,五更不知不觉间就应下了之后去飞鸟家长吃饭的邀约。
不得已,五更频频回头朝父亲求救,远山只是默默地喝啤酒吃烤肉,当看不见。
五更只恨自己年龄不够,不然一醉方休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痛。”五更突然小声惊呼了句。
“怎么了?”飞鸟妈妈问道。
五更支支吾吾,“不……没事,刚才不小心撞到桌腿了……”扯谎蒙混过去。
远山默默地喝了口啤酒,视线越过杯子,看见对面的女生红着耳根,装模作样地低头对付着盘里早已凉掉的烤肉。
这倒不是远山善于观察,或是直觉敏锐,实在是对面的小女生藏在桌下的脚踢到五更之前,坐在女儿身边的远山已经被误伤了两三下,他只当成员间的小打小闹而已,面色如常没表现出来。
西野还以为踢到了桌角,几次试误才成功将攻击落在目标物上。只是没想到五更的反应,一阵慌张,只好低头掩饰。
“娜娜!”远山旁边的西野妈妈皱着眉头,严肃地叫着女儿的名字。
听到母亲颇为严厉的声音,西野的肩膀颤了颤。好在会场稍有些嘈杂,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并不多
“娜娜,你跟我出来一下。”西野妈妈紧抿着嘴唇起身,稍微凑远山近些轻声道歉。
“抱歉啊,五更桑,这孩子……”
“成员间开玩笑而已,西野桑您不必当真的。”远山知道西野妈妈为什么生气,无非是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觉得相当失礼。
他却不知道,对方一直怀疑女儿和五更逝宵不和闹过矛盾,还以为这是故意找茬。
西野妈妈歉意地笑了笑,带着女儿出了包厢。
远山看了眼坐在身边盘着腿揉脚的女儿,一时之间有点头痛。
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在团里的人际关系,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
——
“娜娜,在大家吃饭的时候怎么能做出这种阴险的行为呢,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教育过你。”
包厢外,西野妈妈皱着眉头,语气也稍重些。
西野低着头,十分委屈,其实自己只是想让五更注意到自己这边的情况。飞鸟妈妈热情的像是店里过度服务的推销员,只不过把推销物品换成了推销女儿。西野可不是五更那个木头,自然能看出来飞鸟妈妈热情的背后含义。
只是她这边也不好直接出言提醒,只好桌子下面搞些小动作。没想到会被妈妈误会。
眼见女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西野妈妈也有些心软,她原本就不是那种能狠得下心肠训斥别人的性格。
叹了口气,“娜娜,你要是和逝宵酱有什么矛盾,聚餐结束的时候,妈妈我可以帮你们和好,私下里搞这种小动作太卑鄙了,妈妈也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西野闻言猛然抬头,惊愕地瞪大眼睛。矛盾?什么矛盾?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年这段时间你在家都没提过逝宵酱的事,名字都很少出现,之前明明那么喜欢她,谈论她的话题脸上都带着笑。”
不是……我只是想要避嫌而已……
“是因为选拔的事吧?之前逝宵酱担任了两单ter,最近两单ter都是娜娜你担任的,所以逝宵酱会觉得自己的位置被好朋友抢了去,心里不舒服吧。再加上平时朝夕相处,难免会有摩擦,没人帮着疏导,关系有所恶化,然后双方心里都不舒服,对吧?”
西野妈妈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这种事情妈妈上学的时候也经历过的,娜娜你现在的小情绪只是暂时的而已,等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当时为什么没有和对方说开和好之类的,所以,趁着还没闹得不可调和的时候,妈妈来帮你们和好。”
“……”
“放心啦,这种事情妈妈比你有经验,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西野妈妈拍拍女儿的头笑道。
西野几乎是全程目瞪口呆地听完自己母亲的分析猜测。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情况?
我和小宵?闹掰?……怎么可能。
妈,你是不是网上那些毫无依据捕风捉影的成员关系分析帖看多了才得出的这个结论。选拔矛盾?ter之争?大家的确在意这个,但也没到会影响日常相处关系的程度啊,您以为这是在争皇位还是抢遗产继承权啊。
西野满肚子的吐槽,话到嘴边却要忍着不能开口。
她实在不好解释这件事。怎么说,难道心平气和地冷静开口:妈,您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很简单,我在团里找了个小女朋友,对,就是小宵,已经彻底变成那边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您说。
这话说出口还得了。西野母亲虽然个性柔和,很少发脾气,但不代表对什么事情都能够一笑而过。万一要是经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厥,那西野这个做女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没昏过去更严重,说不定直接跑到料理区找菜刀把五更当场谢罪了,要知道西野妈妈在家家务全包,料理水平不能说精湛,但处理肉类食材的经验还是相当熟练丰富的,远比还在菜刀进修途中的西野要擅长得多。
西野俏脸憋得通红,西野妈妈只当她默认了,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交给妈妈我了。”
然后拉着她回到包厢中。
西野心中哭笑不得,也不好反驳,只好顺着母亲。
这算是什么事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娜娜大胜利
西野面色微妙地跟在母亲后面走进包厢,路过正在烦恼于怎样凑到五更身边的未央奈。
对面的父亲和高山、生田爸爸已经完全混熟了。几杯酒下肚,都开始勾肩搭背地开起玩笑了。特别是生田爸爸,何止是不胜酒力,这才喝了几杯酒,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严禁端正的形象,领带被扯得微微斜开。
未央奈下意识地撇撇嘴,她超极讨厌男人喝醉酒的样子,自己爸爸也是,出么前妈妈电话都那么严肃地再三嘱咐过了,叫他别喝酒。自己回去绝对要添油加醋地告状。
“生田前辈生田前辈。”未央奈拍拍生田的肩膀。
“恩?怎么了猴莉酱?”
自己的父亲被其他家长缠住,生田终于夺回烤肉的主导权,此刻正把新鲜的牛背脊肉铺在铁板上灼烤。
“生田前辈,我想和你交换下座位,门口的位置老是有人进进出出,很麻烦。”
未央奈直奔主题,她打算这样一个个地换位置,直到换到五更对面。过程虽然麻烦点,但总比待在父亲对面看他醉醺醺的样子要好。
“诶?可是……”生田留恋地看了眼身前即将可以收割的烤肉,“我这马上就能吃了。”
“我盘子里有爸爸烤好的,都给前辈。”在烤肉和尊敬的五更前辈面前,未央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抱歉啊,猴莉酱,”生田歉意地看了眼未央奈身前空空的盘子,“我怕浪费,就帮你全吃了。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
或许是生田良心发现,最终还是答应了和未央奈交换位置。
只是生田刚起身,就见五更从烤肉桌前离开,带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走出包厢。未央奈这边抛下一句“算了,生田前辈我不换位置了”也跟着跑了出去。
生田皱了下鼻子,感觉这个后辈神神叨叨的,抓了抓脑袋,又重新坐下。
——
西野重回座位,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飞鸟妈妈和五更换了个位置,轮到小飞鸟紧挨在五更身边。
西野看得一阵忧愁,助攻在场,确实比单打独斗更占据主动和优势。西野一直不敢和母亲走漏她与五更之间的消息,老一辈人的思想再开明,西野也不觉得能“好的,我明白了,妈妈支持你”这样干脆利落地接受。
一段关系的暴露,往往也意味着这段关系的终结。
年初,二三月份的时候,她敢于和五更在澳门的海滩上赤着脚嬉戏,任凭海风水花浸湿裙角,可一旦穿上鞋子,有了温暖和安心的保障,人反而不敢冒险——禁锢自己于保守安全的选择中,哪怕之后的事情,并未发生实质性的进展。
由激进派变为保守派的西野,看着五更和小飞鸟一起,倒没多大的醋意,更多的可能是警醒吧。五更这种来者不拒的性格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自诩为钓师的秋元真夏还要可怕。
家长在身边坐着,五更和小飞鸟自然不像以往相处时那样,互怼拌嘴。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也不好说啥。
只是偶尔夹到同一块烤肉,便起了胜负心,谁也不放,两对筷子啪嗒啪嗒地就在烤盘上交战起来。
鸟妈和远山看了,只是相视一笑,也不说什么。
西野虽然知道五更和小飞鸟两人都没那个想法(七自认为),但看到两方父母相处得如此融洽,还是觉得膈应。有种被超车截胡的感觉。偏偏母亲在对面看着,她也不好再在桌下做些小动作。
只好闷声自己吃自己的。
想想五更这个人虽然说不上渣,对待成员也没什么心怀不轨的意图,可就是太中央空调了点。该说她是太有奉献精神呢,还是过于老好人,对于很多成员的难处,总有种当仁不让该我出场的责任感,也不怕麻烦。
西野要是不小心看着,团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落入她温柔的陷阱。
等等,西野眉头一皱,突然发现问题所在。
为什么我会以成员都喜欢女生作为前提思考?
正想着,五更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座位。西野视线追随者她离开的背影,然后发现未央奈也紧随其后地起身。
无论在漫画小说或是电视剧电影中,一同离开的两人,之间绝对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对。
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之后的发展可能有点不妙……
——
“五更前辈。”
未央奈小跑几步追上五更,心里多少有点窃喜。终于有机会和五更单独相处了。
“啊,猴莉酱。你要去洗手间吗?”
“五更前辈你呢?”
“我?”五更伸展下手臂,耸耸肩膀,“我算是出来透透气吧。”
“那我也是。”
五更失笑地看了未央奈一眼,这还真算不上回答。但既然是后辈的好意,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反正也只是在包厢外待上一会,里面家长围坐的环境让五更有些心累。
两人干脆靠在墙壁上,站在走廊上随性地聊天。
这家烤肉店是南乡负责预定的,不是在东京都内的繁华区域,而是稍微僻静些的外围区域。不过地方很大,正因为这样,宽广的包厢内才能摆下两三长桌,容纳成员和家长,还有随行的staff。
日式宅院的房间设计,包厢之间的隔音环境真算不上太好,里面偶尔的笑声还是能听到的。
“你妈妈没来?”五更问道。
“恩,临时公司有事来不了,不过爸爸倒是有时间,就代替妈妈过来了。”未央奈解释道。
五更注意到她在谈到父亲时,下意识地撇了嘴,觉得好笑,“你爸爸能过来不是好事吗,专门来东京也算不上轻松吧。”
未央奈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过要妈妈过来,爸爸就只会喝酒而已。”也派不上用场……
确实,成员聊天时,谈到家人的话题也多半是母亲,谈到父亲的很少,有也几乎是配着嫌弃的语气。不懂女儿心之类的。
“五更前辈相比爸爸也是喜欢妈妈多些吧?”
未央奈这个问题问得像是“猫派?狗派?”一样随性,五更虽然觉得好笑,却微微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五更这一沉默,两人间的气氛稍有僵硬,未央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准备接上去的话题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开口。
正好五更注意到转角处有人过来,便笑着说,“回去吧,在外面呆久了也不好。”
此时未央奈沉浸在让五更心情不好的失落中,直到五更拽了下她衣服才反应过来,却无意间撞到从旁边走过来的大叔。
两位大叔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晃晃悠悠互相搀扶。
未央奈这一撞,醉酒大叔倒是没事,她自己却“呀”地叫出声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猴莉酱。”五更忙蹲坐到她身边,确认情况。
未央奈只是皱着眉头,抬手揉着屁股,“没事……就是……有点痛。”
一位大叔半眯着眼,醉醺醺地晃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五更和未央奈,一身的酒味。
“小、小姑娘没事吧……注意看路啊……撞到大叔我没关系,要是撞到小混混可就不得了了……”
“能、能起来吗……抱歉啊……我们有点、有点看不清路……”
另一人看着稍微清醒些,伸出手想要扶起她们。
五更提起的心稍微回落些。不是那种态度恶劣无法沟通的人就好。也不怪她想得多,碰上这种情况,总是要小心些,要是在电视剧里,遇上这样的桥段,矛盾总是要激化的,方便之后的展开。
果然现实中,不讲道理的人还是占少数的。五更松了口气。
“我们才是,不好意——”
“小宵——!”
身后传来颇为响亮的叫声。是西野。
五更被这音量稍微吓到了,听惯了西野的轻声细语,猛地来这么一下,真的有些颠覆她对西野的固有印象。
还没等五更回头,西野已经踩着店里的拖鞋,蹬蹬地大步走过来,硬是插进五更和两位大叔的中间。横眉怒目地瞪着对方,疾言厉色道:
“你们想干什么!?”
吓得对面的大叔神情稍有畏缩。
西野态度强硬,心里自然也害怕。可更多的还是一种破坏了五更“好事”的庆幸感。她要是不抢在五更前面表明态度,未央奈说不定还真能够被五更的英雄救美的气概俘获,五更从而再次收获小迷妹一枚。然后西野的情敌名单再加一位后辈。
西野此刻拦在五更和未央奈身前,激动得脸色微红。
成功了!还好跟了出来,我成功阻止了猴莉酱的沦陷!
娜娜大胜利!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没事就好
有的时候误会就是这么突如其来。
西野推开包厢的门,看到的,就只是五更蹲在未央奈身旁这幅画面而已。她们身前的两位大叔,似乎在摇头晃脑地说些什么,其中一人朝五更伸出手来。
西野几乎在瞬间补完了串联起眼前景象的前因后果。
无非是未央奈撞到两人,或被两人撞倒,醉酒大叔们刻意找事,五更正准备为后辈挺身而出。
然后五更的英勇行为一下子印证了后辈未央奈关于王子解救公主的少女幻想,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五更争夺战中冲锋陷阵。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不能让五更在这里装帅耍酷逞英雄!
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的西野,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口。
“小宵——!”
事实证明,她这声叫喊确实有用。西野刚张开双手以身拦在两伙人的中间,包厢内的大人们已经接受到她的求救信号,急匆匆地迅速赶出来。
见到眼前的情景,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五更她们被袭击了。
一边是两个喝的上头的醉酒大叔,一边是三个体型娇弱的少女偶像,再加上西野那声“你们想干什么”的叫喊。
没人会觉得这只是一场误会——虽然事实正是如此。
未央奈的爸爸最先反应过来,虽然喝的微醉,但那吹胡子瞪眼的愤怒可做不了假。
“你们对我女儿——”
然而比他更快行动的是五更的父亲,五更远山。
当他走出包厢看到眼前的场景时,转瞬之间就做出了行动,未央奈爸爸话还没说完,他就冲到了两个大叔的身前,抓住了其中一位大叔手臂手肘部位的衣服。而这时,五更才堪堪回过神。
事情的展开真的就像电视剧一样,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左手拽着对方的衣袖,右手穿过腋下勾住他的肩膀,矮下身子回转,将对方向前拉扯破坏平衡,然后身体绷紧用力,右腿后撤降低重心,一招标准的过肩摔——不,应该是背负投,被他干脆利落地用了出来。
大叔扑腾着双脚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砰地重重落在木质的地板上。五更感觉这个走廊似乎都震颤了下。
另一个大叔明显慌了,上前想要制止。远山以为他要动手,转身拽住他的衣袖,向下猛地一拉,然后迅速转到他背后,向内扣着手腕,屈腿膝盖压在他的背上,不让他起身。
远山这时才有余力,转向五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除了呼吸急促些,他依旧面不改色。见女儿没有明显的外伤,才稍微冷静了些。
五更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爸,你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出手?”
“……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五更顿时有些无语,不过远山担心她的心情倒是货真价实的,不然也不会缘由都不问就急着出手。生怕她受到伤害。
挤在走廊的家长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山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便制服了两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未央奈爸爸半句话还憋在嘴里事件就结束了,只好生生咽下去,朝女儿疯狂手势示意,“过来,未央奈,快过来,那边危险。快过来。来爸爸这,爸爸保护你。”
未央奈双手捂着脸,有五更父亲珠玉在前,她只觉得自己爸爸更加丢人。决定回去就把他偷藏私房钱的鞋子拿给妈妈。
走廊上除了被远山压在身下的两人低声喊着痛,基本上无人说话。反而包厢里一阵慌乱。
北野妈妈的声音尤为清晰。
“日奈子你干什么呢!”
“妈妈,五更前辈遇到危险了,我要出去救她!”
“大人都在外面呢,有你什么事!你给我把锅放下!那是用来烤肉的!”
“……”
“夹子也不准拿!你给我老实呆着,不准出去!”
五更反而有些庆幸,好在远山迅速平息了事件,虽然方式粗暴了些。不然等北野端着锅出来,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呢。不过北野妈妈能把烤肉的器具叫锅,可见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南乡从家长后面好不容易挤出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不免苦笑,“五更桑,这是……”
远山松开手,身下的两名大叔才得以起身,与一米八身材健硕的远山一比,两人个头矮上不少。
“是我的问题,南向桑。”远山大方地说,朝两位大叔鞠躬致歉,“十分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要赔偿还是联系警方我都没问题。不过和这几个孩子无关,希望你们别找她们的麻烦。”
“爸……”见自己的父亲十分干脆地在人前低头,虽然确实是他们这边不对,但五更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南乡也朝两人鞠躬致歉。好在对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不对,就算是再不讲道理,经过了远山的武力威慑之后,恐怕也不会没事找事。
在帮对方付清了今天这顿饭钱后,两人还算痛快地原谅了远山的失礼举动。事情就算过去了。
“五更桑,您之前学过什么格斗技吗?”不只是南乡,其他家长也十分好奇。
远山把第一位大叔摔出去的动静虽大,但大部分的力都落在对方的后背上,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受伤,只是丢了些面子。
在南乡看来,他们甚至没必要帮对方出这顿饭钱。与女学生闹出纠纷,别管对错在哪方,事情传出去,对他们的工作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对方应该是巴不得大事化小才对。
“我大学是柔道社的社长,参加过全国的大学生柔道比赛。”远山说道。
“怪不得。”南乡点点头。随后对着走廊外的家长们笑道,“大家都进去吧,事情解决了。”
众人这才慢慢地回到包厢中。
五更和西野合理把未央奈拉起来,她一脸羞愧,五更和还以为是为引发事端而感到害羞(只是觉得爸爸丢人),便安慰了她几句。
坐回包厢的位置时,五更小声地向远山道谢。
“谢谢你,爸。”
远山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略有松动,看着眼前女儿乖巧地道谢的模样,他抬了抬手。突然又想到,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很反感被父亲摸头才是。稍一犹豫,便改为拍拍五更的手臂。
“你没事就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超车禁止
五更一直觉得自己与父亲的相处是有些病态的。相比于东京在住的成员,她们每周会和父母通上好几次电话,多半是母亲。
五更家只有父亲,可能是从小没有母亲负责生活中柔软温情的部分,两人的父女关系显得干巴巴的,一周一次的电话,与其说是父女谈心,更像是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
但即便如此,父亲这个词还是在五更心中留有些许重量的。
五更突然想到,她两三年前乃木坂甄选合格被通知需要上京与其他成员合宿训练,听到这个消息的父亲淡淡地问她已经决定了吗,五更点头,父亲便什么都没说。离家的那天只是站在家门口,静静地望着她在街道上越走越远。
五更还以为父亲的情感或许有些匮乏,但今天看来,他像天底下大部分笨拙的父亲一样,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聚餐结束后,五更与父亲站在烤肉店外。远山自己决定在附近的旅馆住上一夜,第二天再回去。五更原想让他去自己那里过夜,但被拒绝了。
“虽说是父女,但你毕竟是偶像,和父亲住一起也不方便把。”
五更觉得好笑,原来父亲考虑事情有时也挺奇怪的。
这时,西野妈妈走过来,表明想要和五更短暂交流的想法,五更心里有鬼,视线微微闪躲。远山倒是替女儿应承下来,带着儿子走远些。
“爸,你说姐是不是惹了麻烦,被人家妈妈亲自找上门要说法了。”
五更禾表现得很感兴趣。
“别乱说。”远山轻哼呵斥了下。视线投向五更那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更桑。”
飞鸟妈妈此时带着女儿走过来,脸上挂着笑容。女儿局促地探了探脑袋,“远山叔叔。”
这次东京之行,远山除了与女儿稍微拉近了些距离外,就是与飞鸟妈妈交好。和其他的家长倒没怎么聊过。
“五更桑,我现在打算带着小飞鸟回去了,要我送您一段路吗?”
“不用了,我打算在这住上一晚,明天回去。”
飞鸟妈妈笑着点头,“也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相比您还有很多要和女儿说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飞鸟,和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飞鸟怯生生地挥着小手。
远山笑了下,“飞鸟……酱,对吧。”他对名字后面加酱的叫法很不适应。“逝宵在团里就拜托飞鸟酱你多多照顾了。”
飞鸟疑惑地看了眼他,又很快低下头。
远山面向飞鸟妈妈,“斋藤桑,逝宵她从小做事就有主见,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我这个当爸爸在一旁指导。只是,我毕竟不在这边工作,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没法提供帮助,当时候就请您多多费心了。”
说完,他郑重地鞠了一躬,五更禾见状,也跟着弯腰。
小飞鸟下意识抓紧母亲的衣角,呆头呆脑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五更桑,您言重了。”飞鸟妈妈摸了摸女儿的头。
——
“斋藤桑,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前往烤肉店的大巴车内。
远山此时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即便是飞鸟妈妈颇为郑重地用了喜欢这个词,他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没到震惊的程度。
此时小飞鸟正处于熟睡中,大巴车内的大人们也多半处于闭目养神中。道路细微的颠簸之中,飞鸟妈妈的话声音虽小,远山还是接收到了语气中的那种郑重其事。
“五更桑,我与您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爱逝宵酱,不然也不会专门回国赶上这最后一场的巡演。”
远山静静听着飞鸟妈妈的讲话,没有出言打断。
“为人父母的谁不是这样呢。飞鸟就像您看到的这样,我从小就把她保护的很好,她性格单纯,有时说话直率,不含恶意。这当然是好事,可也会让人担心。”飞鸟妈妈笑了下,颇为无奈地说道,“我们这些大人都知道,这世界并不单纯,想要活得轻松幸福,要比出人头地更加困难重重。”
“飞鸟她说自己想要做偶像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是反对的,可既然她找到了想做的事,我又有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呢——即便是身处一个母亲的立场。或许您女儿和您说过飞鸟的事。”
远山不置可否。
“逝宵酱是个好孩子,在团里给飞鸟很多帮助。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瞒着您。飞鸟她喜欢逝宵酱,虽然她从没亲口说过这件事,但做母亲的整日与女儿朝夕相处,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或者说,我不想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飞鸟想要做什么,想要追求什么样的幸福,我都愿意支持。只是,逝宵酱是您的女儿,我虽然愿意支持飞鸟,但若是这种支持给您和逝宵酱添了麻烦的话,就违背了我的初衷。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逝宵她知道这个事情吗?”远山问道。
飞鸟妈妈摇头,“可能她们两个都没意识到,现阶段最多只是飞鸟的单相思而已。”
“那您……”远山不觉得飞鸟妈妈有些小题大做,只是多少认为现在两人谈论的事情太急躁了些。
“这个时机我觉得刚刚好。”飞鸟妈妈说,“因为一直没有机会能见到您,这次正好可以了解您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如果您的持反对的态度,那我这边也可以适当的引导飞鸟,不至于让她陷得太深,以至于无法脱身。我虽然希望飞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并不想她去撞上注定会伤得头破血流的高墙。”
飞鸟妈妈的话并不直白,但其中的意思远山都懂。
他并没有让对方等很久,或许飞鸟妈妈觉得这件事对于旁人来说确实是个难题,可这对远山来说并不是。
“斋藤桑,可能您希望我能给您一个确定的回答,哪怕是拒绝,可在我看来,这个事情用不着我去多费心。”
飞鸟妈妈微微睁大眼睛。
“逝宵她从小就有自己的意见看法,对于很多事,哪怕她做出的决定并不是那么地正确,也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所以在这里我无法给您明确的表态,因为这个和逝宵可能会做出的选择无关。”
“可是,逝宵酱她毕竟是您的女儿……”
“斋藤桑,看来我们两家对于女儿的教育方式有些不同,”远山笑道,“在我这里,逝宵首先是作为‘五更逝宵’,一个成熟的能够为自己行为负责的人存在的,其次才是我的女儿。所以我不会把自己的喜好投影在她的身上,去强迫暗示她做出除她原本意愿意外的任何选择。”
远山这段话给了飞鸟妈妈很大的冲击,直到巴士在烤肉店的附近停下,她才从远山话中中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小飞鸟揉着眼睛,小小地伸了个懒腰,“妈妈,到站了吗?”
飞鸟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地捏着女儿肉嘟嘟的脸颊,“到站了,你再睡烤肉都没你的份了。”
心里却叹息,飞鸟,近道走不通你只能从逝宵酱那里正面突破了,妈妈能帮你的也就在这么多了。你情敌不少,以后可长点心吧。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误会2.0
另一边五更被西野妈妈带到木制的看板招牌处。
这是五更第一次和西野妈妈正式见面,之前倒是从西野的手机中看过家人的合照或是生活视频。
与西野相比,西野妈妈的穿着无疑要更成熟稳重些,灰白为主色调的搭配,外套是制式简约的小西服,脚上踩着平底黑色高跟鞋,整体的跟人的感觉既不显眼,又恰到好处。
棕色的长发,束于脑后偏下的位置,发梢微微漾起波浪,斜分的刘海,堪堪遮挡一半的眉毛,面容显得年轻又温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不可思议的是眼角眉梢还残留着学生时代的青涩感。
娜酱以后也会变成阿姨这个样子吗?五更擅自想象西野十年二十年后的模样。
“逝宵酱……”
西野妈妈颇有些犹豫的表情让五更心中一慌,下意识地觉得事情不妙。难道……
“逝宵酱,你和娜娜发生的事,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五更顿时感觉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她头顶,脑袋晕晕的,差点站都没站稳。
“怎么会……是娜酱告诉您的?”五更瞬间转头望向站在店门口等待的西野,对方注意到五更的视线,双手合十,做了个道歉的姿势。
五更一阵懵圈。之前西野还说没有把她们的事告诉母亲,怎么一回头就反悔了。娜酱你就算要说也挑个合适的时候啊。
西野妈妈摇头道,“娜娜她什么都没说,大半是我猜出来。”
好吧,五更有点被吓到了。她都要怀疑西野妈妈是不是在大阪开了家侦探事务所,还是说西野其实意外地是那种藏不住秘密的人。
这个橘势一摊开,五更在西野妈妈面前更加手足无措,有种女婿面见丈母娘的紧张感。
她清了清喉咙,犹豫在这里是不是老老实实认个错会比较好。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更谨慎地看了西野妈妈一眼,发现对方面色和善,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我和娜酱这样……您不生气吗?”
西野妈妈抬起手,五更还以为自己要被扇耳光,吓得闭上双眼缩了下脖子,谁知只是额头被轻轻拍了下。
“你怕什么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西野妈妈失笑道。
不是大不了的事?五更惊讶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怎么感觉西野妈妈的思想比她这个年轻人还要放得开。要知道五更从察觉这件事,到下定决心接纳西野,中间拖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整理好心情。
西野妈妈见五更稍有些惊讶的表情,心里偷笑。感叹着即便是做了偶像,这些成员依旧只是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会在大人面前因为所做的错事紧张不安,也会为了与同伴相处得不愉快而烦恼忧愁。
“其实逝宵酱你们现在面临的烦恼,我在学生时代也多次经历过,多少也能算作你们的人生前辈。”西野妈妈不想用大人的身份给五更制造压迫,便提起自己学生时代的事,以求获得情感上的共鸣。
“那阿姨你高中时上的一定是女校吧。”
“对啊,你猜的没错。”
“……果然。”五更不出所料地点头。一直以来西野在感情上多做出的种种主动行为的根源她总算找到了。五更心里的罪恶感也消退了些许。
她原先以为这件事双方都有对等的责任,现在看来,反而是西野的责任要大些。不是她和西野都很奇怪,而是一开始就很奇怪的西野,慢慢地把五更也变得奇怪了。这样一想,五更好受很多。
没想到这种事母女也可以传承的啊……
五更总算明白什么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她曾预想过两人恋情曝光时的各种险恶场面,却没想到第一次坦白竟然会是在晚上烤肉店的外面,在这个毫无仪式感的时间地点。
“我和娜酱是从今年二月末开始的,就是澳门外景那一次。”既然这件事已经被西野妈妈知道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五更索性和盘托出。
“是八单发售前对吧?”
“啊?对,去澳门就是八单的祈愿外景。”
西野妈妈也算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两人确实是因为ter的归属问题心生间隙。
“逝宵酱,娜娜她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性格里坚定固执的要素也不少,有很多时候会做出冲动的行为,但她并没有恶意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我明白的。”五更点头。
“这就好。”见她不像是在勉强自己,西野妈妈这才放心。她笑着冲站的稍远些的西野招手。
“……妈。”西野在旁边看了半天,也不知两人在谈些什么,生怕不明状况的五更说漏嘴。
西野妈妈牵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在两人讶异的目光中笑道,“这件事既然说开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今后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才行。”
五更感觉自己应该是被西野妈妈认同了,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忘表决心:
“放心吧,阿姨,我不会让娜酱受委屈的。”
西野妈妈虽然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笑着点点头,“恩,那就拜托逝宵酱了。”
西野看着两人的交流,心里总觉得异常变扭。
——
“看样子误会成功解开了。”
不远处,中元妈妈看着手握在一起的五更三人说道。
“误会?”中元看向一脸欣慰表情的妈妈,总觉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不得了的误解事件。
“不然日芽香你也趁这个机会,和西野七濑酱把误会解释清楚,怎么样?”
“我?和西野?”中元诧异道,“我们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这个日芽香你应该最清楚吧。”
“就算有误会……不,”中元沉默了一会,摇头,“那也算不上误会。”
“还有,妈。”中元说道,“以后您要是想来看我们的演出直接和我说就行,别再麻烦别人了。”
“可是,日芽香你不是不想妈妈在现场看你的表演吗?”
“没事的,”中元抿着嘴唇,笑了下,“现在我已经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事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打断腿
“事情说完了?”
当五更回来的时候,远山问道。不远处的西野妈妈带着女儿朝远山微微鞠躬,远山颔首示意。
“那个叫西野七濑的女孩也是你的……你的朋友?”
“嗯。”五更点头,“对了,爸爸,你和飞鸟妈妈关系很好吗?我看你们聊的还蛮多的。”她也有在注意父亲这边的情况。
“没,刚认识没多久而已,”远山沉默了下,“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平时也多照顾下飞鸟吧。那孩子也不错。”
“我平时就挺照顾她的,”五更抓了下脑袋,“不过,爸,你对你女儿用‘麻烦’这个词不觉得见外吗?”
“……说的也是。”远山笑了下。
之后他估计自己少有机会能回国,能和飞鸟妈妈有这么一个联系的渠道也算意外之喜吧。没错,两人在分开前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紧急事件,远山不至于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之后远山向南乡告辞,婉拒了搭上大巴车送他们回去的邀请,他打算和女儿步行一段距离先把五更送到搭乘的地铁站台,自己再在附近找一间旅馆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坐飞回中国的飞机。
前往地铁站的路上,他大致询问了五更最近的情况。不过远山本人就不是很擅长于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对女儿表达自己的关心爱护,说话也显得有些生硬,反倒是饭桌上谈生意他还觉得自己擅长些。
“我没想到爸你身手会这么好。”五更说起在烤肉店远山三两下制伏两个醉酒大叔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丢了很长时间,生疏很多。也就去中国这几个月,住的地方附近正好有家健身房,偶尔下班的时候会过去锻炼下。”
然后远山突然想到飞鸟妈妈在大巴车上对他说的话,虽然在意,但他并不想因为做父亲的过度关心,而压迫到女儿个人的私密空间。
“我和你妈妈大学时候都是柔道社的成员……”
五更诧异,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说到母亲的事。跟在两人身后的五更禾也同样惊讶。两人记忆中很少会听到远山主动说到这个话题。
“当时我在柔道上的天赋还不错,大二的时候就成了参赛的正选成员,你妈妈虽然喜欢这项运动,但……”说到这他笑了下,“可能是不得要领吧,初入社的新生三两下都会把她打败,如果不是她主动要我帮她练习,我们两个可能根本不会走到一起。”
五更静静听着。
“当时你妈妈在男生居多的柔道社很受欢迎,选到我的原因也无非是我不会讲话,看着笨笨的,好糊弄。这是她的意思。”
五更情不自禁地笑了,当时她的母亲一定是那种个性比较开朗的类型,阳光活泼朝气蓬勃,和性格老成稳重的父亲站在一起,光想象画面她就觉得有趣。
“后来呢?”
“后来……我主动向她告白,她也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没什么磨难,毕业之后,顺着你妈妈的心意,我们搬到了北海道定居。在那里住了几年,后来你出生了,两年后你弟弟出生,你妈妈她因为当时刚生完小孩身子弱,染上疾病,撑了半个多月就去世了。”
远山用一种相对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些,五更出乎意料的没从他的画中感到有多悲伤,并不是她缺少共情,只是,远山的言语间透露出一种相当强烈的“过去”气息。他虽然很少谈论关于两人母亲的话题,却并不避讳。
五更心里只是有些遗憾,如果她妈妈现在还活着的话,母女两人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五更看了眼沉默着低下头的弟弟,“……家里好像没有妈妈的照片。”
“按照她的意思全都撤掉了,她说自己不上镜,照片拍的都丑,说让我谈起她时多夸夸她就行。给你们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在街道口的信号灯转为绿色之前,三人稍稍等待,然后才通行。
“逝宵,你妈妈一直活得都很自由,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抱着你,笑着说希望你能像她一样,快快乐乐的,所以我从小很少干扰你的任何选择,当偶像也是,在东京上学也是。”
五更感觉父亲的话,还有未完的余韵,只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三人就这样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终,在地铁站的站台处分别。
“逝宵。”
五更刚刚过了站台,便听到父亲叫她。她回过头,只见远山欣慰地看着她,嘴角挂着笑容。
“你可以自由地选择过你想要生活,如果你认为那是正确的,就不必顾虑我的感受。”他说道,“如果觉得委屈了,或是撑不下去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五更张了张嘴,没出声。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弟弟身上,“小禾,陪爸爸到旅馆再回去,听到没有?”
“……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关于母亲的话题,他的情绪明显比以往要低落些。
“学校放假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我这玩,你五子棋一次都还没赢过我呢,或者姐姐帮你辅导功课也行。”五更笑着说,难得地展露了作为姐姐温柔的一面。
五更挥了挥手,“爸,我走了。”
“早点回去吧,这有小禾陪我。”
五更点点头,转身大踏步地离开,很快消失在乘坐地铁的人流中。
五更禾倒是诧异地扭头看向远山,“爸,我什么时候和姐姐下过五子棋,她记错了吧?”
远山没回他的话,顿了下问道,“你姐在团里朋友很多吗?……那种比较亲密的。”
“呃,我想想啊,七濑姐,飞鸟,高山姐,生驹……”五更禾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数,觉得麻烦又很快放弃,“玩得好的怎么说也有五六个吧,有事没事就聚在她家里开派对,开放的很,过夜都是正常事。”
“……你来东京后有没有发现你姐行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爸你到底想问什么啊。我姐一直都挺奇怪,想法怪做事也怪,和同龄的女生完全就不是一类人,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小学外号就叫‘怪人’。”
远山无言地点头,看了眼一脸莫名其妙的儿子,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小禾。你姐是你姐,你是你。”
“?”
“要是被我发现你学你姐,我一定把你腿给打断。听清楚没有。”
五更禾瞪大眼睛,在父亲眼中他只看到了毫无波动的冷静情绪。
“爸,您明天几点的飞机?……要不走之前我们先去医院做下亲子鉴定?”他问得小心翼翼。
“……”远山没搭理他,直接转身离去。五更禾咽了口口水,忙跟上去,心里明白父亲没在和他开玩笑。
“爸,您这差别待遇也太过分了!我是您亲生的吗?”
“不是。滚。”
“爸!”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