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参考
直到目送着staff带着两人离开,五更还心有余悸。怀疑小飞鸟是不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上车的时候也是,分明是故意的。
想想自己最近也没做过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啊,也就愚人节企划的节目当场戳穿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记到现在的深仇大恨才是。
“猴莉酱,你今天一上午都和小飞鸟待一起,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未央奈歪着头,像是在认真回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啊。”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那样,微微地睁大眼。
“怎么了?”
“飞鸟桑在书道课上很奇怪……”
“哪里奇怪?”
于是未央奈便把事情告诉五更。
“飞鸟桑很奇怪吧,非说自己画了个三角形,还说很有趣……我是不知道哪里有趣啦。不过飞鸟桑的笑点一直都很怪,这样一想,也算正常啦。”
五更哪里不知道小飞鸟的意思。不就是在隐喻她和西野中元三个人的三角关系吗。偏偏绕了个大圈。
未央奈对这些事不了解,一时没想到那方面去。
姬(ひめ)其实就是公主,指的日芽香(ひめか),至于五和七就不用说了。
“猴莉酱,最近飞鸟因为工作太累,精神有点问题,她要是说了乱七八糟的话你可千万不能信啊。”五更提前打上预防针。
“哦。”未央奈呆呆地点头。也不太懂五更的意思。
不过她很快振奋起来,拉着五更的手臂往往外走,“五更桑,我知道剑道部的位置,就在体育馆的右边,我带你去!”
被未央奈强拉着的五更,还是忍不住往小飞鸟和日芽香离开的方向看。日芽香没和她一组自然是避免了各种她所能预想到尴尬状况,但小飞鸟那个祸害主动凑到日芽香身边,五更心里七上八下,感觉眼皮都在跳。
希望她别乱搞什么幺蛾子吧。
小飞鸟一开始是没想搞事的。
一开始,是指斗狗愚人节企划的那天前。
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五更估计也就记得自己戳破了小飞鸟和节目组设的整蛊,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对小飞鸟来说,这可是大事,重中之重,事关世界和平我是说小飞鸟的个人世界。
一直以来处于被照顾被呵护位置的她,该如何和五更相处呢。还和从前一样?闹脾气,耍小性子,反正总会有人包容她……怎么做得出来嘛。
小飞鸟还没心安理得地卑鄙到那种程度。
所以这段时间她有在仔细认真地衡量彼此的关系,对于小飞鸟来说五更算什么呢,而对于五更来说小飞鸟又有多重要呢。因为是比较复杂的问题,所以她每次冥思苦想了几分钟便呼呼大睡。
她可不是把这个问题当做晚上睡觉前的催眠咒语哦。因为实在太难了嘛。
那么,小飞鸟老师在这里提问。
遇到了一时之间解不开的难题该怎么办?
嗯嗯,没错,放弃是最佳选择。可是她小飞鸟也是有所成长的,首先,不要轻易放弃,就是她学到的重要道理。
那么答案还剩一个。
参考(抄袭)。
抄谁的呢。和五更关系比较近的,与五更相关,经验比较丰富的,西野七濑、中元日芽香这两位。
别忘了,这时候小飞鸟还不知道中元和五更在天台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五更和西野早在澳门在她和未央奈车上玩翻花线的时候就确认了关系。
她的小脑袋瓜里排出的线路图,无非是以下这样。
西野喜欢五更。中元喜欢五更。五更和西野关系最好,跟中元差点。
至于小飞鸟本人,挤一挤估计能在五更和西野中间占个地。
小飞鸟之前答应过不说西野相关的事,再加上这次节目录制的机会,正好把目标放在日芽香身上。经过了上车换座位的试探,小飞鸟越发肯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飞鸟酱,你没有想要参加的社团吗?”
中元和小飞鸟一路上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社团。听学生说,学校要求,如果没特殊情况,每个学生都必须要参加社团活动,这才导致学校社团数量暴涨。其实好多的社团都是那种莫名其妙混日子的。
来的路上中元就看到不少,什么猜拳社,熊猫会社,丧尸研究俱乐部,绝对领域研讨会,还有一个叫做琉璃神社的社团,几个男生抱着用黑布包着像是杂志之类的东西,进门前都要四处张望。
是一群神社宅用来交流谈论的社团吗?中元倒是听说,最近冒出许多军事宅电车宅之类痴迷某一种类别的宅男,神社宅她还是第一次见。
中元没多想,转头问起小飞鸟想要参加的社团。
“嗯……反正不是那种需要体力劳动的社团就行。”
小飞鸟皱着眉头,观察了中元一路,也没看出个花来,关键现在摄像正录着呢,她有再多话也不好说出口。
“那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随行的学校人员告诉她们,前面是用来放东西杂物间。
中元正想听听对方的建议,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不是那种音响里播放的音乐,而是更有生气的现场演奏。
“那个……这上面是?”中元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走廊,哪里有往上去的楼梯。
学校的工作人员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好像是轻音社。不过也只有两三个人在玩,因为一直都有在认真活动的样子,所以即便部员人数不足,学校也没有废除。”
中元稍稍停在原地,总觉得架子鼓的鼓点虽然断断续续并不流畅,但还是能听出来是很熟悉的节奏。
“是《浪漫的开始》!”小飞鸟说道,她也发现了,随着鼓点的节奏小声地用手打着拍子。
只是那鼓声稍稍有些杂乱,断掉,快了,或是慢了,更像是只练了几天的初心者的水平。
“呐,staff桑,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吧?”中元问道。
第三百零三章 鹿儿岛县立曾於高等学校轻音部
鹿儿岛县立曾於高等学校轻音部。
社团人数仅有三人,一个主唱兼吉他手,加一个贝斯手,一个键盘手。即使是在各种奇怪社团林立的这所学校,也只是并不起眼的小社团而已。
三名团员虽然平时也有在进行练习活动,但学校有规模大得多的合唱部,演奏部,一般的舞台节目也轮不到她们上场,久而久之,连本校学生可能都不知道这个势单力薄的轻音部。活动教室也被分到了三楼最角落的位置。
中元和小飞鸟上了三楼之后,活动室的门并没有关实,留了一条小缝。音乐还在断断续续地演奏着,前奏部分早就完了,可就是迟迟没有人声的唱歌部分。
中元还想再等等,小飞鸟已经忍不住了,不过她还是知道礼貌的,没直接拉开门,而是敲了几下。
里面的演奏瞬间就停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一个短发眼睛大大的女生来帮她们开门。
“啊,是乃木坂!”
“真的!”
身后两个女生兴奋牵着手欢呼道。
开门的女生捂着嘴巴,惊讶地带她们进来,可能是因为摄像机在拍的缘故,脸上红红的,说话断句也紧张到有些奇怪。
小飞鸟大致看了下,活动室不算小,放了架子鼓键盘架吉他架之类的东西,还有休息用的沙发,以及桌椅柜子。中元小飞鸟两人加上三名staff进来,空间便拥挤了很多。
“你们刚刚是在演奏《浪漫的开始》吗?”中元问。
“啊,你听出来?”刘海被发卡固定的女孩惊喜道。
“其实这首歌我们才刚练了几天而已,很多地方都不熟。”另一个女生解释。
“已经弹得很棒了!”
“真的?”
中元的一句夸奖,让三个女生兴奋好久。
“那个,可以再演奏一次吗?”考虑到节目效果,中元觉得拍下她们演奏的画面可能更好些。
为首的女生神情有些畏缩,与两名同伴对视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两名女生背上吉他与贝斯,剩下的一人走到键盘前,稍稍地试音。
“没人打架子鼓吗?”小飞鸟疑惑道。她来的时候确实听到了鼓声。
“负责架子鼓的成员上周退社了,”键盘手羞涩地解释,“刚刚那段是我打的,只学了几天而已。”
哦哦,我说鼓点怎么节奏乱七八糟,完全就是初心者水平嘛。小飞鸟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摄像很快找好位置开拍。
没有了架子鼓,前奏的律动感弱了不少,虽然过程中有几个音错了,但还是能够看出来三人很认真地在演奏这首曲子。
然而,过了前奏,站在主唱位置的吉他手依旧迟迟没有张口开唱。她小脸憋得通红,手下的旋律也接连出错。
中元和小飞鸟从开始就在帮她们打着拍子,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很快,这首歌才演奏了半分钟,主唱便放下了手里的吉他,另外两个女生也停了下来。
“其实,”那女生眼泪都快出来了,弱弱地说道,“我从来没在这么多的人面前……唱过歌……也就在卡拉ok里练习过……”
中元和小飞鸟对视一眼。
“那为什么会当上主唱呢?”中元问。
“因为……因为我以为当上了主唱就能改善自己……怕生紧张的性格,谁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有点委屈。
身后的键盘手说道:“其实我们一直想有个机会能够正经演出的,而不是一直在活动室里练习。可我们不擅长唱歌,光是演奏乐曲的话大家很难提得起兴趣,主唱又是这个样子……”
“负责架子鼓的美希酱也因为一直没有表演机会所以才退部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像是诉苦又像是单纯抱怨,总之,按照她们的说法。为了维持这个社团,做出了很多努力。
进行各种活动的申请,虽然都被学生会以人员不足或是准备不充分打下来了。平时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还要定下时间一起过来合奏练习。
既然这么辛苦的话,放弃不就行了。
中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换了种说法。
“学校不是还有其他有关音乐的社团吗,你们的水平并不算差,加入进去的话,应该很快就有演出的机会才是。”
小飞鸟看向中元,视线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
主唱的女生,掂着手中的电吉他,低头笑着说:“大家真的很喜欢……在一起组乐队,就算没有演出的机会……也坚持下来了,所以……不想就这么放弃。”
“就是啊,虽然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演奏,但大家能在一起,我觉得也不错。”
“嗯嗯,我也想说这个。”
不知为何,面对她们略带天真无邪的笑容,中元隐隐有些口干舌燥。
如果坚持迎来的只是持续的痛苦,那继续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呢。没人能保证,继续下去就一定能梦想成真吧。
“可是”
“飞鸟我呢,也练过好长一段时间架子鼓哦!”
在中元开口之前,小飞鸟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越过她的瞬间,微微偏转的视线正好与中元的动摇的目光相交。小飞鸟没有对中元说什么,可她的眼神中分明夹杂着一些莫名的东西。
中元心中涌动着的那股不安的情绪,就好像是触及火焰的手掌那般,瞬间缩了回去。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海滩涨了又退的潮水。中元咬着嘴唇,看着小飞鸟在架子鼓前做好。
稍微调整了鼓凳,小飞鸟拿起鼓棒。她坐直身体,手肘内收,试了试脚踏,距离正好。
简单地打了个节奏,正是《浪漫的开始》前奏部分的鼓点节奏。只不过相比那个只学了几天的键盘手,小飞鸟打得要醇熟很多,动作也更加标准干脆。
三个女生热烈地鼓掌。
中元稍稍地失神。她知道小飞鸟学过架子鼓,还以为是临阵磨枪的才艺,只是没想到技术意外地娴熟。
“我想加入轻音社。”小飞鸟抬头说道,“主唱就由日芽香来当。大家一起练习,在小礼堂那举办live吧。”
她开朗地笑着,言语间分明是没给中元拒绝的机会。
中元只能点点头。
第三百零四章 鹿儿岛县立曾於高等学校剑道部
正如未央奈所说,剑道部就在体育馆的右面,单独的道场建筑,更像是换了种风格的体育馆。门外竖着两米多高的木制立牌,上面用毛笔写着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鹿儿岛县立曾於高等学校剑道部。
还没进道场,竹刀噼里啪啦的撞击声混在着中气十足的呐喊以及脚步在木质地板上的踏下的沉闷声中,就已经足够振奋人心的了。光是用听的,五更就感觉心脏加速跳动了几下。
作为一个完全没有剑道经验,甚至没看过几场比赛,只在小说漫画中了解剑道的初心者,在进门前五更还是被稍稍吓了一跳的。
她知道剑道的练习需要呐喊,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声。已经有些震耳欲聋了。
未央奈估计也很少接触剑道,有些怯怯,明明带五更过来时还兴致勃勃的。
随行的老师简单介绍了剑道部的辉煌历史,和五更从学生中了解的差不多,只是这两年的低迷期被一句带过了。
推开门,首先的感受就是臭。
也难怪,所有的室内运动,总免不了流汗,带着厚厚防具的剑道活动更是如此。不过五更觉得更主要的原因是道场的通风条件并不好。
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两人便被带进更衣室换上了剑道服。上身是剑道衣,下身是宽松的,靛蓝布棉质材料,穿在身上有种厚重感。五更抬手嗅了下,新衣服特有的味道,估计是特意定制的。
来的时候五更听staff说过,因为这所学校的剑道部比较出名,所以即使她们不选,节目组也会推荐。事实上,剑道部已经被准备了两套崭新未曾使用过的装备。
那从一开始就定下来参加什么社团不就行了嘛。
staff一愣,说的也是。
所以你们到底是有多没规划啊。不过这个节目从企划到实行也不过短短一个月左右,这才第一期节目,后续还有不断完善的机会
五更和未央奈两人都是初心者,教练专门找了一个叫永井的女生帮着她们将防具穿好。
“因为是社团体验,像擦道场场地的环节直接省略了,想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是擦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道场地板当做体能锻炼呢。”
永井和五更差不多高,稍稍有点婴儿肥。性格还蛮开朗的,趁着换服装的空档说了很多话,虽然大部分是在自言自语。
未央奈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从进了道场后很少开口说话。
“我看社团里的女性部员也不少呢。”五更说道。
“嗯嗯,因为我们学校的剑道水平,整体女生比较厉害。”说到这个,永井显然有点小得意,晃着脑袋,马尾跟着一摆一摆的,看得五更想一把抓住固定。
“之前拿到全国剑道团体赛冠军的也是女生组哦。”
这个五更倒没想到,男生练习时气势很足,口号喊得也响亮,她还以为男生才是这个剑道部的主力呢。
“那些男生,也就练习的时候精神好,上了比赛场地一个个嗓门大的没谱,还不是被对面接连得分。所以剑道部还得我们女生撑场面。”永井对男生相当不屑一顾。
“女生不用喊得那么大声吗?”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啦,反正我们剑道社女生并不在意这些。你看,只有那种被吓破了胆的狗,才会狂叫不止,对吧?”
五更干笑了两声。这剑道社男生的地位真不是一般的低。
永井很快帮五更穿好一系列防具,五更稍微活动了下,很不适应,不过为了训练安全,也只有忍了。
“那接下来是猴莉桑。”
一旁的未央奈闻言慌乱地起身,永井将未央奈的防具拿在手中,就要给她带上。
五更注意到未央奈脸色有异,便主动提议自己也来帮忙。
她接过用来护住胸腹的胴具,双手托着来到未央奈面前。
“五更桑……”
“紧张吗?”五更轻声问。
“没……”
“来,双手平举。”
未央奈乖乖照做。
因为刚刚永井帮她穿戴的时候有稍微讲解,五更多少知道一些穿戴诀窍。
胴具的下部要与腰部相贴合,上部那一块叫做云型,需要紧紧贴合胸部。将左右胸带穿过腋下绕往背后交叉,再分别绕至背后腰部打成活结系紧。
这个步骤从一侧看过来,就像是五更俯身环抱住未央奈一样。
五更靠过来的瞬间两人的胴具撞在一起,要说距离的话其实并没有相互拥抱那样贴合。只是,尊敬的前辈侧过脸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未央奈觉得羞涩,超级害怕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被五更察觉到。只得稍稍抬起下巴,盯着房顶一角。
五更双手停在未央奈的背部,在看不到的地方打上活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尝试了几次才成功。微微松了口气。
五更直起身子,检查调节胴具的松紧高低。嗯,很牢固。
“五、五更桑。”
“嗯?怎么了?”
未央奈犹豫了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五更耳边轻轻拨弄了下,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那个……头、头发乱了……”
“哦哦,谢谢。比起这个,猴莉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未央奈左右转了下身子,低着头,声音细小得像蚊子声。
“……胸部,有点紧。”未央奈红着脸实话实说。
五更笑着锤了下未央奈的胸口,有点羞恼,毕竟她自己的装备穿着正好。
未央奈估计也没发现自己无意间嘲讽了前辈一波,还以为心跳过快的事被五更发现了。
五更回身,正要帮未央奈穿上手部的护具,却发现永井小手竖在胸前,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
“呃……永井同学?”
“……啊,不好意思,刚刚、刚刚走神了!”永井双手贴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有点害羞,前辈和后辈什么的……
“抱歉,可能我有点大惊小怪了,那个……”永井看了疑惑的两人一眼,赶紧收回视线,“这种事在演艺圈应该并不少见吧?”
嗯?五更歪歪脑袋,和未央奈对视一眼,眼神落到胴具上。
“啊,你说这个,”她不在意地笑笑,“演艺圈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啦,不过这在乃木坂里是很稀疏平常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毕竟从初期开始大家都是这么互相扶持,互帮互助过来的嘛。
“见、见怪不怪?!好、好厉害!”这位刚刚入社不到一个月的高一新生嘴巴张成了o型。
五更反倒被女生夸张的反应给逗笑了,一边帮未央奈穿戴手部护具,一边问道:“前辈和后辈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你们剑道社难道不是吗?”
“据我所知真的没有……我们教练很严格的。啊,也可能是我呆的时间太短,还没察觉到。”
哇。五更在心里小小地感叹,难道是那种奉行弱肉强食森林法则的超级严酷的社团吗?
下午可有的累了。
第三百零五章 剑道少女 【上】
“桃子,你快点啊,社团活动估计已经开始了!”
前方跑出老远的末末,在前方的转角处停下原地踏着步子,高声催促着。
“末末你等等我啊,我、跑不了那么快啦!”
大园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搭在肩上的竹刀袋和书包稍稍往上提了下。
放学的学生,纷纷侧头看向她们。
性格开朗不拘小节的末末不在意这个,大园可不行,扁着嘴巴,慢慢悠悠地小喘着赶上末末。
看着满头大汗的好友,末末摇了摇头,“桃子,剑道都练了一年多了,你的体力还是这么差啊。”
“我不行啦,”大园掏出手绢擦拭脸颊的细汗,表情稍微有点畏缩,“反正就是陪末末你参加的而已……”
“别这么说嘛,我看你练习的时候也很认真啊,是不是逐渐发觉到剑道乐趣了?”
“那种不是打人就是被打的运动哪有什么乐趣啊……”大园小声嘟囔。
顿了下,问道:“末末你真的那么喜欢剑道吗?还是说只是用来打发时间。”
“我是真的喜欢啊,你看,竹刀间每一次的碰撞交锋,不觉得热血沸腾吗?”末末看向瞪着眼睛的大园,对方目光中满是“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感叹。
“总之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感觉能一直做下去的事情,桃子你就再陪我一阵嘛!”末末牵起大园的手,拉着她往远处跑。
喜欢的事。能够一直做下去的事。
……那是什么呢?
大园的手被好友紧紧拽着,十多年青梅竹马的交情,现如今只是多陪她一段时间而已,大园也懒得拒绝。
她喜欢剑道吗?可能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随波逐流地,报名,练习,然后天赋好像还不错,被附近不错的剑道部教练相中,每天放学后去不算远的地方和高中生一起练习剑道。
当时想着,反正回到家也没什么事,既然末末在身边的话,待在剑道社也没有多难以忍受,那就这样好了。没必要强迫自己做出改变。
她看向街道两侧的樱花树,时值五月,樱花盛开时间的末尾,树上的花瓣已经不像上个月那样盛放灿烂了,显得有些萧索稀疏。
再过些日子,就要完全凋谢了吧。她想。
在这座日本南边的小岛上生活了十几年,她沉醉于这种熟悉的安心感。和蔼的老爷爷老奶奶,学校北面的山坡是夜晚最佳的观星地,商业东面公园的秋千,相传一起荡过的男女会成为情侣。
商业街团子屋的老奶奶做的糯米团子味道普通,稠鱼烧却特别好吃。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也有,可只在本校的学生间传播,大家也只是当作笑谈。
还有,听末末说,年级主任似乎一直带着假发,可碍于对方的威严,没有人愿意去求证。
这些关于这座小城的细枝末节,构成了大园对鹿儿岛的整体概念。她是柔情的,绵软的,具有一定温度的。
而关于这座城市以外的事,都是神秘的,难以捉摸的,具有危险地诱惑性的。
如果一直待在这里,会安心舒适,偶尔也会觉得遗憾。想要见识更多的人,更多的风景。可大园并不是那种能够凭借自己的决心以及力量,果断踏出脚步的人。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上的一片樱花花瓣飘落,大园下意识地抬手去接。
可花瓣在她指尖轻轻擦落。
啊,错过了。
没等她失落,有一片花边刚好落在她的手心里。
大园愣了一下,莫名地握住手心,将这片花瓣藏进裙子的口袋里。
五更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走出换衣室,打算迎接剑道社最为严苛的魔鬼训练。
这里连基本的前辈关照后辈的法则都不施行,由此可见环境恶劣到什么程度。五更已经做好了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
剑道部的教练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素颜只只画了眉毛而已。穿着简约的运动服,头发束于脑后,表情直率而干脆。在五更和未央奈刚进门的时候,她正在角落里训斥着几个男生,声音大而有力。未央奈一进门就被吓到了,所以之后才有些唯唯诺诺。
这个女性教练也明白两位偶像来入部体验,变相的也是在给剑道部宣传,也就一下午的事而已,自然不会摆出自己对待正式部员的那种严苛的态度。
只是,该有的学习流程还是要有的。
趁着两人换上装备的时间,节目组的staff也和她简单聊了两句。
由于两人对于剑道一窍不通,仅有的了解可能还是通过小说动画或是影视剧,在开始训练前,教练就和她们简单介绍了这项运动。
很快,五更和未央奈便被分配到刚加入不久的女生队伍中跟着做最基本的训练,包括步法以及挥刀。
不得不说,剑道真的是一件满消耗体力的运动,光是穿戴在身上的装备都觉得不适应,更别说带着练习了。两人很少有一套动作跟着完整做完的,大多都是做到一半,原地歇一歇,再继续。
这个时候她们还没带上头部护具,可已经累得够呛。五更还以为自己因为跳舞的关系体力已经拉同龄女生一大截呢。看来都是错觉。
帮她们穿戴防具的女生永井就在队伍中,满头的汗来不及擦掉,额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五更咬咬牙,站到队伍里继续跟着练习。
未央奈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跟着五更也没句抱怨的话,闷头一下下地练习着空挥。
在一旁看着的教练,倒没想到两人有这份毅力。说实话,她对这次活动并没有太过重视,只当走个过场流程而已。现在倒有些担心两人太过逞强练得太猛,之后挥不动刀,便适时地叫停了练习,原地休息。
第三百零六章 剑道少女 【中】
“噗啊~”
永井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猛灌了几口运动饮料,脸上的汗顺着仰起的脖子落进剑道服的领口内也不在意。
“你们平时都是这个训练量吗?”
五更接过未央奈递来的毛巾,绕着脖子擦拭汗水。
刚剧烈运动完,她感觉自己像是蒸笼里的蒸饺,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又不能把这个脱下来,只好拉开点领口,把毛巾伸进去尽量擦到肩膀和锁骨。
这身防具真的是有够闷热的,还不透气,天气再热些估计能捂出痱子。
“哪有,平常练习的时间比这次还要长点呢。”永井说道,“不过五更酱猴莉酱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刚参加就能跟着做这么久,不愧是要唱歌又要跳舞的偶像。”
“没有啦,这个可比跳舞消耗大得多,也激烈的多,我感觉开live都没这么累……”
永井将手中的运动饮料递过来,五更盯着瓶口看了半天,终于是没有接下。
“那个,有矿泉水吧,我喝那个就行。”
她实在不能接受用别人喝过的,前文也说了,可有可无的洁癖。不能共用同一个牙刷水杯,也不吃别人咬过一口的食物,除此之外倒没什么。
永井也不在意,帮她拿了瓶矿泉水,不过就剩下这一瓶,剩下的都被男生抢光了。女生一般都喝自己带的饮品。
五更拿着仅剩的一瓶矿泉水,犹豫要不要让后辈未央奈先喝,但她喝过之后自己就没法喝了。除非是自己提醒她隔空喝千万不要沾嘴,这样还能勉强接受。不过要是未央奈以为自己被前辈欺负就不好了。
未央奈不知道五更的微妙洁癖,还没等五更开口,便推让了一句,五更便坦然接受,扭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然后递给她。
反倒是未央奈盯着手中的瓶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红红的。
难道猴莉和我一样有洁癖?早知道我就不对嘴了。失策失策。
五更心里一惊,刚准备道歉,未央奈颤颤悠悠地吧瓶口挪到嘴边,五更眨个眼的功夫,她已经拧上了瓶盖,也不知道喝没喝。
“……我现在还不怎么渴。”她小声解释。
被嫌弃了……
五更心里流着泪,脸上还在赔着笑,“……注意补充水分啊。”
“……嗯。”
未央奈悄悄把水瓶藏到身后。
可能是摄像机一直在拍的缘故吧,平时刻板严肃的教练,也平和亲切了许多,之前各种蹲起仰卧起坐的惩罚,今天统统封印,展现了自己有耐心讲道理的一面。
男生心不在焉地挥剑,视线频频瞥向坐在道场一边休息的两位现役偶像身上。
教练也明白,偶像的名头对十六七的男生的确有很大吸引力,何况两人的确相貌可爱。本身素质就不错,再加上化了妆,在普通的高中女生面前更是出挑。
只是,摄像机在旁边拍着呢,你们这么魂不守舍的像什么话。
“男生挥剑再加一百次!”
一阵叫苦不迭的哀嚎。
永井也不掩饰,呵呵地笑,“他们活该。”
五更和未央奈多少有些习惯这样的情况,倒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休息了一会之后,是正式的剑道对练了。五更拿上竹刀刚刚起身,就听到对面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
“教练!我们来晚了!非常抱歉!”
剑道部的门口,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地站立着。为首的少女大大方方地和前辈一路打着招呼,带着身后将竹刀抱在胸口的少女进来。
“先去换衣服吧,”教练点点头,“一会你们还和新生一起练习。另外,大园。”
“啊,是。”被叫到的少女下意识地缩了下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教练叹了口气,“你今天和之前照旧,由新井带着你做冲击练习。”
“那是桃子和末末,附近初中的学生,被教练特别允许放学后可以过来这边进行剑道训练。”永井在五更耳边解释。“教练对她们期望很大的,大家也都把她们当做学妹看,反正明年两人都会进这所学校。”
“冲击练习是双人对招练习的一种,主要是用来培养参加者积极进攻的心态,对陪练方示意的打击部位进行毫不犹豫的打击。末末还好,桃子只会防守技,攻击弱得一塌糊涂,这样在比赛中很难得分获胜的。”
这样啊。
五更视线追随者那名比较弱气的少女,总觉得眼熟……嗯?桃子?
哈啊……
大园小小地叹了口气。
熟练地和末末相互帮忙换上防具。
练习剑道倒没什么啦,反正跟着大家一起做就好,累些倒也能忍受,她又不是那种特别娇气的女生,稍微受点苦累便眼泪啪嗒地往下掉。只是,这里的剑道老师明显对她寄予厚望,那种被他人期待着的压力让大园很自不在。
要知道她练习剑道只是陪着好友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上场比赛夺得胜利。
别说参加比赛了,光是课堂上被点名起来回答问题,她都张口结舌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老师只得叹气让她坐下。
两人换好防具后,来到女生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媒体采访?”
末末之前进来的急切,倒没注意到摄像和几名staff的存在。鹿儿岛这边每年观光客不少,碰上媒体过来录制拍摄的机会倒真是不多。末末在错愕的同时,不免得有些兴奋。
能登上电视,对十几岁的初中生来说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桃子桃子,你看,摄像机诶!我末末练习剑道的英姿就要被全国的人民看到……桃子?”
回头,却看见大园傻傻地站在原地,盯着摄像机对准的方向,呆立着像是灵魂出窍。
大园的视线中,一身剑道服打扮的五更笑着朝她挥手。
刚出道那段时间,大园曾参加过几次她的握手会,还偷偷来学校找过她,五更和西野谈论过这件事,还算印象深刻。桃子的名字还算好记,大园的姓她倒是记不清了,所以一开始是真没想起来,只觉得有些熟悉。
大园眨了两下眼睛,才“啊”地反应过来。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路跑得太快,大脑缺氧以至于出现幻觉。
任谁也想不到自己追的小偶像,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活动的社团中吧。当然,妄想怪除外。
末末盯着五更的脸看了半天,才叫到:“啊,桃子!这不是你饭的那个偶像吗?乃木坂那个!”
未央奈视线在大园和五更脸上转来转去,总觉得这对视时间也太长了点,又不是在拍偶像剧。
难道她们是在等花团锦簇或是肥皂泡纷飞的气氛渲染?
第三百零七章 剑道少女 【下】
“面!”
随着一声大喝,迎面击来的竹刀又快又猛,未央奈这边才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抬起竹刀阻挡,变感觉头部的防具微微一顿。没有多大的痛感,看样子对面的女生适时地收力了。
收力就代表游刃有余吧……
未央奈有点烦躁,自己就好像对方眼中的靶子一样,不停地被攻击,毫无还手之力。偶尔的一次进攻在对方大胆的突击面前也是一触即溃的。
对面的女生摘掉头套,露出一张秀气的脸。此刻,像出了水的小狗一样,甩了甩脸上头发上的汗,望向面具后未央奈。
“要休息下吗?”
虽然很不甘心,半天都没打中一下,未央奈还是闷声应了下,点点头。
小岛末末。
14岁,就读于附近的初等学校,初三生。
她与大园桃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园性格柔弱没有主见,多和末末形影不离。12年,两人加入所在学校的剑道部。那个时候,现在剑道部的主将新井还在上初三,正好担任剑道部部长的职位,教练和新井关系不错,偶尔会过去帮部员训练。
新井升学进入鹿儿岛县立曾於高等学校后,教练觉得末末与大园比较有天赋,正好两所学校相隔不远,便提议两人放学后到这里来进行剑道训练。学校的校长历来都比较重视剑道部的社团活动,能吸收人才壮大剑道部发展的话,倒也没表示反对。
如今,两个初中生在高中剑道部的练习,已经持续了一年有余。
两人确实很有天赋,不仅是学,运用的也很快。这所高中的剑道部成员,大多都是从小学三四年级就开始接触剑道,一直练习到现在,桃子和末末等于半路出家,现在除了没有正式比赛的经验外,其他方面几乎赶上了部员的平均水平,已经十分厉害了。
五更与大园的对视被很多人注意到,教练还以为两人有旧。staff简单了解了下情况,认为偶像和饭接触的话拍出来的内容会更有趣些,便向教练提议安排两人一组教学。
大园天生胆小,剑道天赋是有的,只是对于进攻的**薄弱,锻炼积极进攻意识的冲击训练,每次都被她搞成了考验自己防守能力的防御练习。镜头拍着,教练认为也能锻炼下大园的容易紧张的坏习惯,很干脆地同意了。
而末末则被顺手分给了未央奈。
只是,这可苦了未央奈。
末末与大园正好相反,一个保守防御,一个积极进攻。未央奈本来就是剑道初心者,基本的打击技还没用熟,就被末末一顿乱砍,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用末末的话来说,就是:“在攻击中找到反击的方法吧”。
未央奈一阵气闷,怀疑对方只是在享受虐菜的快感而已。
末末在带来的书包里翻了半天,露出颇为苦恼的神色,刚好注意到不远处立在地板上的大半瓶水。眼前一亮,就要伸手去拿。这里是女生的练习区,她倒不害怕喝到男生的水。
没料到未央奈一把抢过去,护在怀里,让她扑了个空。
末末一怔,腆着脸凑上去,“借我喝一口嘛,我的饮料忘带了,真的,不信你去搜!”
“不行。”未央奈拒绝的干脆直接。
“一口,就一口!”
“都说了不行。”
“切,小气偶像,”末末撇了撇嘴角,“我看你们的组合名应该叫小气坂46才对。”转身找其他前辈借水喝。
未央奈捏着水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里傻气的,不过是一瓶水而已。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只是,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在卡拉ok包厢内,五更前辈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时像喵咪一样的姿态。
待在五更的身边,总是能出乎意料地获得一种安心感。或许这也正是五更无论是在团内还是在团外都备受欢迎的原因吧。
未央奈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就只是普通的矿泉水而已。无味。
看吧,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转头望向不远处与大园刚刚结束练习正说着什么的五更。
啪叽。手中的塑料瓶被她按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窝。
五更这边也不算顺利。
她闷着头和大园学习攻击以及防守的各种技巧。大园声音小很多,在哼哼哈哈各种动静的剑道部中更是像窜进木屑中的仓鼠,稍不注意就从耳边走丢,五更只好靠她靠得更近些。
只是,靠得越紧,大园声音反而越小,最后更是红着脸不言不语地搓着手中的竹刀。
不得不说,穿着剑道服的少女羞涩起来,其魅力值还要再加两个点。五更突然想看西野穿上这一身的样子,可她现在已经很少会露出初期那种怯怯含羞的表情了,除非五更书上学点情话套路大力撩她。
好在西野并没有很喜欢看书,不然某天在一本小说上看到类似的段落觉得熟悉,转念一想,这不是五更对她说过的话吗,还不知该怎么暴走呢。
“呃……要不桃子你先带我对练看看吧。”
“……嗯。”
那边镜头拍着呢,五更也没多少捉弄对方的心思。
顺便一提。五更觉得既然是自己的饭,叫的亲热点也正好拉近距离,便直呼其名。
握手会上五更还记得对方情绪雀跃还蛮能说的,现实生活中见面没想到反差还挺大的,五更都怀疑她这种性格偏软的女生是怎么会学上攻击性较强的剑道的。还是说也有想要改变自己内向的性格原因在。
总之,五更手持竹刀,以一个不高不低的音量轻喝着,靠近大园。
五更只学了几个比较基础的打法,攻击部位无非是击面、击手、击腹以及碰体几个,已经简化了很多。即便如此还是用不顺手,实际对练的时候,什么规则全部抛诸脑后,反正就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她也知道自己打的毫无章法可言,完全是乱砍乱劈。可对面的大园却稳稳地接住了攻击。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五更的一通乱打略有些慌神,接着很快镇定下来,竹刀拨开,或是架住。
见五更冲上来边边退边找寻机会,一个轻巧的回转再一次拉开距离。
直把五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这场对练才堪堪结束。
结束是大园喊的,她看五更脚步虚浮便即使暂停休息。作为防守一方的大园,体力消耗其实并不大,只是,她本身耐力也算不上好,取下头罩,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为什么不攻击呢?”
休息的时候,五更一边擦汗一边问道。她也注意到不远处未央奈和末末的对练,和她们这边完全就是相反的状态,还以为大园在顾及自己初学者的身份,怕打击自己自信。
大园拿出包中的运动饮料,稍微晃了几下,“因为……”可能是在斟酌措辞吧,脸上的犹豫让人着急,半天才补完后面的话。
“因为……很危险。”
嗯?
见五更歪着头,她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之前练习的时候……有被打到,带着防具也很痛……所以……”
“所以,不想再受伤才只用防守技?”
大园抿了下嘴,喝了口运动饮料,摇头,“不想让别人因为我受伤……”
“可是有防具啊,受伤的概率很小的,很安全的。”
可大园只是摇头。
她没有勇气和五更对视,只是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见她这样,五更也没有什么好说。
“话说回来,好热啊,”她有心岔开话题,捏着衣领抖动,左手往里快速地扇风,“现在不会是这里最热的时候吧,真亏大家能这么努力地训练呢。”
因为要通风的原因,道场内虽然装了空调却没有打开,全靠涌进的清风消暑。
大园犹疑了下,视线落在五更脖子下方的锁骨上,握着引动饮料瓶的手指微微用力。
“那个……”
“嗯?”
“这个……不介意的话,请用。”
大园把手中的饮料瓶匆匆推到五更手里,弄得五更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少女眼巴巴地望着她,五更有点骑虎难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正尴尬着,余光中瞟到望向这边的未央奈,她手里还拿着那瓶矿泉水。
“不好意思啊,我不喝运动饮料的,矿泉水就行了。”稍稍地道个歉,把水瓶还回去,拒绝了大园的好意。
大园扁着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哗啦啦碎一地,眼睁睁看着五更一路小跑到未央奈哪里。
“这个,猴莉酱你还没喝吧?”
“啊,嗯……嗯?”
五更见瓶内的水位和之前相当,也不客气,没等未央奈反应过来,便仰头喝了两口,喝完后还伸手晃了晃,让不远处的大园看到。
未央奈脸色红红的,对五更这一连串的行为非常迷惑,但间接那啥的事实,还是让她心中异样。
“五更前辈……有什么特别的吗?”不知为何,她突然问了这句。
“矿泉水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也是啊。未央奈感觉自己的体温稍稍降下来一些。
因为这点小事小鹿乱撞的自己真的是笨蛋。
“但是啊,”五更将矿泉水还她,“可能是这边水质的原因吧,总觉得有点薄荷味。错觉?”
“……我想应该不是。”
未央奈抿了下嘴唇,刚刚下去一些的体温像是过山车那般,再度升高。她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像发烧一样。
因为,那是她唇膏的味道。
第三百零八章 轻音少女 【上】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曲子完整地演奏完,中元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太棒了!”
原轻音部三名成员丝毫不吝啬她们的掌声与称赞。
“中元桑不愧是有舞台表演经验的人,开口的气场都一样!”
“飞鸟桑也是,完全不像是很久没练过架子鼓的人能够打出的节奏!”
“这样下去,下午的演出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没有啦……”小飞鸟挠了挠脑袋,虽然抿着嘴唇,眼里的笑意还是流露出来,只是端着架子,不好开心的太过。
中元望向身边抱着吉他的另一位主唱,“宏美为什么不开口呢?”
整首歌下来,这位叫宏美的女生只会在合唱的时候才会开口,其他时候,哪怕是轮到自己的部分也只是涨着脸开不了口。无奈,中元只好接上。
“这样完成度更好啦……就由中元桑担任主唱就好。我的话可能还会拖累大家……”她的兴致并不是很高,相反有点失落。
“话不是这么说的啦。宏美酱,毕竟你是主唱啊。”
“中元桑和飞鸟桑主要是帮忙而已。”
两名成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劝她。
宏美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气息也稳且足,只是因为容易紧张,无法发挥。听另外两名部员的话,他们私下里听过宏美唱过在卡拉ok,完全足够在台上演出,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飞鸟酱。”
中元给小飞鸟使了个眼色,两人借故口渴出去买水喝,将时间留给这三个同好自己解决。
出门时,staff过来商量,希望他们能在社团结束后排出两三首乃木坂的曲子,他这边已经联系好了校长,可以借用到能容纳更多学生的体育馆,会尽量安排学生来参加。
中元一开始就是这这么想的,自然说没问题。时间比较赶,排练也比较仓促,便安排两首歌。
三楼的左边的走廊尽头楼梯口那边有两台饮料自助贩卖机,中元看了下,正常的运动饮料和矿泉水显示已售空,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果汁,红豆汤,大麦茶之类的,而且有些种类还是热饮。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投放这个的人是怎么想的。
中元没多犹豫,选了无糖的罐装咖啡,在贩卖机上投入纸币,操作亮两下,在下方的掉落口拿出饮料。将其中一瓶递给小飞鸟。
小飞鸟接过饮料,凉凉的,并不算冰,抬头发现中元靠在墙上,仰头喝了一大口。
“啊,抱歉,不喜欢喝咖啡。”中元注意到小飞鸟的视线。
中元和生田出去的时候,料理或是饮品,生田少会挑剔。慢慢的,中元有时候下意识地就自己做了决定,忘了询问身边人的意见。要知道小飞鸟和生田可不一样,只要和中元一起便安分知足,荤素不忌。
小飞鸟摇了摇头,既然是她人请客,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辜负别人的一番好意,当然,要是五更的话,她就不是这个好说话的态度了。
“这个轻音部,氛围蛮好的,”中元说道,“三个人班级不同,却因为相同的愿望走到一起成为朋友。不觉得很有日常系漫画里的那种社团温情感在吗?”她笑了下,“要是换成竞技题材,接下来就该是宏美酱解开心结,不断地参加各种乐队活动,积累经验,然后被星探相中,加入经纪公司,娱乐圈出道,朝更高的目标努力……那种。”
“哈……”
小飞鸟不知道中元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回忆某部漫画的内容,有点不好接话。
“漫画我不太懂啦,看的不多。不过之前看过一本小说,主角大学毕业后求职失败,在老家当了三年的家里蹲,之后突发奇想和游手好闲的朋友组建了个乐队的故事。”
见中元并没有不耐烦,反而饶有兴趣,便继续说下去。
“他们唱得很差,没人愿意给他们提供活动舞台,只好在小镇的街道边路演。反倒被拍了视频发在网站上,在网络上莫名其妙出了名。”
“后来呢?”
小飞鸟喝了口咖啡,咂咂嘴,“后来,他们被东京的唱片公司约谈合作事项,在上京途中出了车祸,一行人全部死光。”
“……”中元干笑了两声,“这还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她早听成员说过小飞鸟平时就喜欢看一些负能量满满的小说,果不其然。没想到这么甜美可爱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dark的心,人不可貌相啊。
个人兴趣方面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见小飞鸟皱着眉头,又灌了几口咖啡,然后抿着嘴唇微微抗拒的模样有点想笑。
说起来,这应该是第一次吧,两人有单独的机会相处。
她们不至于不熟,若是等级一是陌生,等级十是好友,那她们应该堪堪到七的程度。能说得上话,相处也不尴尬,偶尔的问候短信也能怀着轻松的心情按下发送键。再进一步就比较困难了,毕竟她们只是通过五更这个中间人熟悉起来的。
大部分的相处以及话题也都是以五更为中心展开的。
说来也怪,中元与西野关系尴尬的时候,对小飞鸟却少有防范之心。
以量来说,就算是号称与五更陪伴至今的西野,也很难多得过小飞鸟缠在五更身边的时间。别忘了,小飞鸟和五更可是有每周雷打不动的定期辅导时间,单对单,oneone,少说也有一个小时的单独相处,四舍五入就是每周一次的固定约会。
中元不过和五更出去过一次而已,未央奈两次,西野再多,以五更的疲惫性子,也不超过十次。这么说来五鸟大有可
呸呸呸。
两人只是单对单的学业辅导而已,哪来得那么多四舍五入,真要这么搞,家庭教师辅导估计要成相亲大会了。况且就算五更和小飞鸟出去约会,她估计也只把这当成遛狗的衍生活动遛鸟。
五更单纯地把小飞鸟当妹妹看待,至于小飞鸟怎么看五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想到飞鸟酱你架子鼓打得这么好,刚听到我都有点吃惊。”中元没话找话,总不能这么干站着,“是有上过训练班对吧?”
“以前我妈妈说女孩子最好要学一样乐器,陶冶情操之类的。可能是当时我沉迷画画手工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所以才想让我有个可以发**力的途径吧。”
“为什么会选择架子鼓呢?女孩子的话,学钢琴小提琴吹奏乐器,或是吉他都比较多吧?”
“为什么……”
小飞鸟顿了下,靠在自助贩卖机对面楼梯的栏杆上,仰着脑袋,叹了口气。
中元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啦,可能是不用像学吉他一样整天背着乐器到处跑,也可能会是因为我不太喜欢拨弄琴弦或是控制气息那种要很仔细的练习。”
“这样啊。”中元点点头。她本身也没希望小飞鸟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回答,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微不足道的好奇心。
看了看时间,轻音部的三位部员应该已经劝解结束了才对。
她将手中的空罐子丢进身边的垃圾桶内,“走吧,飞鸟酱,该回去了。”
然而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却并没有跟随而来的动静。
中元回头,刚好看见小飞鸟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咖啡,将罐子举在眼前,轻轻一丢。空罐子在空中转着圈,啪嗒一声砸在垃圾桶的边缘,然后跳到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中元的脚边。
她刚弯下身子去捡那只空罐子,就听见,身前的小飞鸟轻轻地开口。
“日芽香,你为什么会喜欢臭五更呢?”
中元却感觉有一张巨大的网罩在了她的身上。她捡罐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停在空中。
第三百零九章 轻音少女 【下】
窗外是棒球部整齐的跑步声,隐隐约约,口号喊得倒是响亮,只是传过来时也丧失了大半的力度,只剩声音重合在一起的厚重感还残留着。
原来,距离可以消磨掉大部分声嘶力竭的呐喊。无论当时你喊的有多用力,撕心裂肺,传到另一个人的耳中可能只是如同枯叶落地般微不足道的哀鸣。
现在是夏季,这个比喻可能并不恰当。
中元只是觉得可惜。
如果这音量足够大声的话,可以压住小飞鸟轻柔的嗓音,她倒是可以微微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嗯?你有说什么吗?飞鸟酱。”然后把咖啡罐拾起,丢进垃圾桶内,就像是把这个刚起了个开头的话题,丢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意识角落。
中元相信一定有这个角落存在。专门用来存放人类不需要的、觉得痛苦不甘、伤心难过的回忆。只要也只有忘掉一些事,大家才能轻装上阵,迎接新的挑战,继续往前走,而不是被围困在回忆中。
中元与小飞鸟还没熟到可以轻松地相互谈论秘密的程度。她与生田都没谈过这个话题,只在那天和西野通了个电话而已。
中元张了张嘴,话却迟迟说不出口。这个时候她反倒脑袋里没什么内容,关于小飞鸟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也没戏心思细究。
“啊,我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其他意思的,日芽香。”
看到中元整个僵在原地,小飞鸟也慌了神,忙走到中元身边,却又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干嘛,最后只好手搭在中元的背上轻抚,好像在帮她顺气一样。
“你没事吧,”小飞鸟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可以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的……”
中元差点被逗得笑出来。
“你不觉得自己很狡猾吗,飞鸟酱。”
中元干脆蹲下身子,笑着抬头望向小飞鸟,“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怎么装作无事发生啊。”
小飞鸟稍微有点尴尬。她对这个的确很感兴趣啦,毕竟自己也在关于五更的问题上费心费神,还迟迟归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知道中元的心情,想必眼前满是迷雾的自己也能稍微清明点吧。
她很讨厌这种迷蒙烦闷的心情,像是那种一连十多天阴雨连绵下的忧愁心境,不干脆,不明朗,一切都隐藏在雾气中看不真切。
她超级怀念那种阳光普照,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过去。和五更拌嘴也没有丝毫心理压力。没错,小飞鸟向来是有话直说的。
笑了会,中元伸出食指,戳了戳地上的咖啡罐。
“为什么想问这个呢?”
“因为,有点感兴趣……”小飞鸟闷声说道。
“那又为什么感兴趣呢?”
“……”小飞鸟抓了抓脑袋,似乎有点不擅长中元这样紧凑的追问,“我说实话好了。”
她四下看了看,没人。便蹲在中元身边,小声告诉她:“其实我感觉自己最近有点问题。”
中元看了她一样,要是在漫画中,她这会头上应该有个问号出现。
“我最近和臭五更相处的有些不自在,”小飞鸟也学着中元,那手指去戳那个罐子,“大部分时候还是觉得很开心,和臭五更拌嘴吵架,说她矮子,平胸之类的。”
中元微不可察地在小飞鸟胸口扫了眼。你也没资格说这话吧。
“有时候又会觉得很难受,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就觉得这里,”她捂着胸口,“这里闷闷的,像是蛋糕吃多了那种感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而且越是和臭五更打闹,越是觉得不舒服。偶尔看得多了,心里烦闷,还想往她脸上捶两拳。不过我没这么做过哦,只是想想而已。”
中元笑了下,想到五更莫名其妙地被小飞鸟锤了两下,露出懵圈的表情。很有画面感。
中元侧过头,看着小飞鸟这张满是稚气的脸,小小的,一个巴掌贴过去就能盖住,此刻,皱着眉毛和鼻子,嘟囔着嘴唇,像是课堂上被难题困住的小学生。
只是,这可不是课堂哦。她在心里说。
有些事总要自己去发现去验证的。
“小飞鸟现在才十五岁吧?”中元突然出声。
“嗯,今年的生日还没过。”
“真好啊,”中元感叹似地说道,“那么年轻,还有好多好多的新奇体验等着你呢。”
“日芽香只比我大两岁而已,为什么装作一副人生长辈的样子啊。”小飞鸟皱着鼻子,对于中元这种故作成熟的口气十分不屑。
“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吗?嗯?”中元双手在她头上抓来抓去,把她的发型搞得一团糟。小飞鸟愤愤,可惜蛋白质摄入不足,抵抗不能,找好退到一边,默默地整理头发。
“所以日芽香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臭五更啊,我都把自己的事告诉你了。”
中元抿着嘴笑了下,“嘿咻”地起身,把罐子拾起丢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纠正你的一个小错误。”
“?”
“不是‘喜欢’,是‘喜欢过’,才对?”
中元解释道,“那已经是过去式的心情了。”
“诶?”
“现在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状态才对。”
小飞鸟心里一惊。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吗?生田知道这件事吗?真是的,说好了要消息互通的……
眼见中元要离开,小飞鸟忙起身追上去,不料蹲的久了,腿部血液不通,扑通一声扑在地上。
颇为委屈地揉了揉通红的膝盖,眼泪还没下来,中元已经搀着她的手臂,帮她站起来。
“真是的,小心点啊,飞鸟酱。”
中元拍了拍小飞鸟校服裙上的灰尘,抬头却见小飞鸟呆呆地盯着她。
“怎么了?”
“日芽香这么温柔为什么在和娜娜赛的战斗中败退呢?臭五更不吃这一套吗?”
“……”
中元一记手刀突刺,轻轻戳在小飞鸟腰间。
“话也分能说和不能说两种的。”
“但是,我就是想知道嘛。”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参考?”
“啪。”中元敲了下小飞鸟的小脑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啦。”
这种事……她还想知道呢。
第三百一十章 察觉
剑道部内。
五更挥刀攻向大园。并不怎么标准的架势,考虑到她不过才接触剑道一两个小时,能有这么强烈的进攻气势已经足够值得称道了。
由上而下的斩击,瞄准的是大园头部的护具,简单直接。大园只是稍微抬了抬竹刀,微微后退,便脱离了五更攻击的有效范围。
按照其他选手的习惯,这里在五更攻击落空之后,应该顺势击打对方的手或小臂,再或腰部,头部。总之,五更现在满是破绽。全身上下贴满了一个个不加遮掩的得分点。
可大园只是,将五更伸来的竹刀轻轻拨开,依旧维持着持刀应对的姿势。
落空的五更再次往前踏步,这次变为横扫,再次被大园避开。
两人都在很认真地对练,作为一个被攻击的靶子,大园称职且坚定。由于不用担心会被回击,五更大胆地回忆着之前学到的基本的得分技巧。一次次地尝试,动作也渐渐熟练连贯起来,看着倒是有些气势虽然在内行人的眼中还是乱七八糟。
一旁的教练注意到两人,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监督着其他学员继续练习。
“为什么就是打不到呢?”
再次的暂停休息。五更接过大园递来的毛巾,随便擦了两下脸和脖子。
“桃子你真的没让我吗?感觉一直都是我在攻击,好像孩子被大人逗那种。”
大园的确比五更更熟悉剑道,要是被打中几下五更可能心里还好受些。大园一直在避开,不正面交锋,五更总觉得心中郁闷。
“五更桑只是……比较单纯而已,很容易被猜到想法……”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没那么被人看懂才对……”
五更坐在地上,上身后仰,双手撑在地板上。面前的学生两两成组地训练,不时有高三的前辈经过,略作指导。
说起来,她应该算是这些学生的大学前辈才对,只是年龄上和她们相当,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很看重前后辈阶层之类的,反而会想。要是自己没去当偶像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加入一个社团,尽情享受所谓学生时代的青春。
“之后不是要比赛吗,在体育馆,按照正式团体赛那种,三对三。我都没参加过这种正式的比赛,现在竟然有点紧张。”特别是,staff说还要叫上不少学生充当观众。
乃木坂的选拔不算,那时她并没有竞争的意识,只能说是稀里糊涂地就当选了。
“我也没参加过比赛……”大园说道。
“诶?是吗?”
“嗯,因为,一直都在训练……”
大园并不想上场比赛,她本身就对竞争略有抵触。只是,教练说,比赛的性质更像是表演,大园的身份实际上是陪练,让五更这个小偶像能够把学到的东西展示出来就好。没人期待在这里会上演下克上,才能爆发之类的情节。
只是这样的话,大园倒是能够接受。人生中的初次剑道比赛,能和五更一起的话也是不错的回忆。
毕竟除了这次两人私下里可能就没有再次相处的机会了。
“对手是桃子的话,比赛可能会焦灼起来,”五更笑道,“估计我一分也拿不到吧。”
大园捏着剑道服的衣角,她的声音很小,“要我……给五更桑制造机会吗……”
“嗯?”五更歪了下头,“你是说……放水?”
“不是!我……只是说……!”
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失礼,可大园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倒不会让五更赢下这场比赛,只是,想着让五更拿到一两分,不至于输的太难看。这倒不是她过于自信,事实如此。大园认真起来的话,五更从她手上是拿不到一分的。
五更笑着挪到大园身边,用肩膀蹭她。
“我在开玩笑啦。桃子是不想我输得太难看对吧?”
“……”
“没关系的。我觉得相比惨败,输不起的人才更可悲啦。何况,我只是体验部员,输掉很正常。反倒是大园你,练了这么久的剑道,再累再辛苦都忍耐下来了,想必是很喜欢这项运动吧。能够考虑到我的感受,我觉得很开心。”
“不过,既然是比赛还是拿出全部实力比较好。我倒是希望桃子能不断地进攻,最好三两下把我击败,让我认清专业和业余的差距。啊……说起来,我们都算业余啦。”
大园很高兴五更能这么认为,心中又有些羞愧。她并不喜欢剑道,只是没什么想做的事,随遇而安而已。
如果是和五更桑说这件事的话,会不会被看轻呢?
她不知道,所以她闭上了嘴巴。
“有破绽!”
随着小臂被击中的触感,未央奈回过神来。
“我说,猴莉同学,猴莉大偶像。”末末手搭在竹刀上,无奈地看她,“虽然您这位大偶像来这里只是类似于体验生活,但好歹也认真一点啊,从刚刚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我这边打人都提不起兴趣。”
你终于承认自己只是单方面的施暴虐菜了。未央奈撇了撇嘴,重新调整好架势。
短暂相处,她发现末末这个女生心直口快,说话也不带什么恶意,对于她言语中的打趣并不生气。
“你就这么在意吗?那边的事。”末末向后努嘴是五更和大园所在的方向。
“哈?”
“哈什么哈,”末末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担心自己的前辈会被桃子抢走吗?”
两人身上臃肿的护具撞在一起,未央奈既觉得难受又觉得有点被戳中心事的羞恼,胳膊肘抵在对方腰部想要推开她。
谁料末末不依不饶,反而凑到她耳边,“别害羞嘛,我都听永井前辈说了,你和那个五更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
“喜欢对吧?”末末挤眉弄眼。
未央奈气息一滞,紧接着脸蛋迅速地蹿红,声音也弱了一些,“你误会了啦。”
“别害羞嘛,虽然我没见过真的,但这种事在女校其实还蛮常见的。鹿儿岛的大人们挺守旧的,不过年轻人都喜欢新鲜刺激的东西哦。”
“都说了你误会了。而且我也没上过女校。”
“女团和女校差不多。我不追星,不过那什么‘恋爱禁止’的规则还是知道的。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你说对吧。”
未央奈真的超级讨厌她这幅“别说了,我都懂”故作聪明的表情。对练的时候也是,“在我的攻击下你毫无还手之力”这种,看着就让人火大的姿态。
“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和五更桑是很正经的前后辈关系!”
“好吧好吧,你就当我说错话。”
见未央奈有点生气地指正她,末末摊开手,迅速后退了两步远离她。
“不过你倒不用担心桃子的事哦。”末末说。
“什么?”
“我从小和桃子一起长大,那孩子超级内向,稍微遇到点问题就喜欢用哭来解决。可是,偶尔又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毅力,就像剑道学习,一开始就是我硬拉着她来陪我的。”
“我也没想到桃子会那么喜欢偶像,”末末说,“还专门大老远的跑过去握手参加活动。对于她这种性格内向的人来说,应该很多东西都是初次体验。我只是希望她能以后能接触更多的人,性格开朗些而已。”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未央奈闷声道。搞不懂末末的态度。
“也没什么啦,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平衡吗。”
“我没有不平衡。”未央奈咬牙切齿。
末末耸耸肩,“那好吧,还要继续吗?”
“当然。”未央奈重重点头。
未央奈并不是因为大园的原因而走神。
说到底,不过是饭和偶像。一个是注视者,一个是被注视者,两者的交流大多是单向而有限的,天生就有巨大的鸿沟存在。
因为五更喝了她喝过的水?
可这是让她小鹿乱撞的事。
她只是只是想到了去年,五更和她去新宿的纪伊国屋书店的事。
五更拿着西野担当封面的杂志,笑着说着有关西野的各种事,喜欢鸽子,品味很迷,常在live或拍照时摆奇怪的jojo立,还有最近发消息不怎么用颜文字,之类的,琐碎细微的情报。
那个时候,未央奈兴奋于能和五更前辈单独出来逛街,听五更热情地介绍,哪怕是说些废话也觉得开心。她曾天真地将其划分到幸福的回忆分类中,可这才过了半年多,不小心重温时,却莫名觉得有些酸涩苦楚。
是她对五更的尊敬不再纯粹吗?还是,想要贪心的奢求更多?
未央奈没继续细究下去。
对面的末末大开大合地攻过来。
未央奈用力握紧手中的刀。
第三百一十一章 熟练
下午。
体育场内已经坐了好些学生,广播部在半个小时前通知了还在校的所有学生学校体育馆将会在下午社团活动时间结束后,举行剑道比赛以及轻音部的演奏。
学校的学生不算特别多,看热闹的,加上感兴趣的,聚集的人倒是不少。
体育馆的中间被工作人员用白色胶带圈出长宽为十米的正方形场地,中央有十字交叉的白线,两边各有一条开始线。
场外留出了近两米的空间,学生呈扇形围坐在场地外侧的地板上,此时门外还有些学生往里进,学校的教职员,站在两侧,二楼不少学生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一边交谈一边望向比赛场地。
剑道部的主将新井来到教练身边,汇报这次剑道部发起的比赛准备情况。
一言蔽之,准备万全,只等双方开打了。虽说是表演赛性质,可还是按照正规的比赛流程来,场内设有主裁判和副裁判,两名部员站在得分牌的两边随时准备翻牌。
新井看着还在不断涌入管内的学生,有老师自发地组织,维护秩序。
“大园和末末还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样可以吗?”
新井知道两人有天赋,只是,毕竟不是本校学生,而且这段是要在电视台放映的,换成剑道部的正式成员她觉得更合适些。
“没关系,反正她们明年就进来了。”教练并不在意,“而且,我也想锻炼下大园,她性子太弱了。对阵自己喜欢的偶像,再加上这么多本校的学生围观,不比正式比赛的压力小。能偶跨越心里障碍的话,对她个人也是一个不小的成长吧。”
她看向坐在赛场边的大园。
此时大园的确紧张。体育馆内嗡嗡的嘈杂声,让大园想到电视上蝗虫过境的画面。没过一会,有老师上台讲话,介绍规则。比赛采取三人制,先锋战,中坚战和大将战。大园第三个出场。
大园在剑道服上小心地搓着手掌。她手心出了很多汗,再加上心里紧张,明明没喝什么水还是特别想往厕所跑。她知道自己只是想在厕所隔间内冷静一下平复心情。只是越聚越多的人,在身上聚集的视线,让她没勇气站起来。
大园才意识到自己精神意志是有多不堪一击。
看样子她以前对自己的低评价还算是高估了。
“没事吧?”
一旁的末末有点担心她,探着脑袋问她。
大园摇头,没说话。怕一开口就破功,她现在说话声音一定会颤颤巍巍,风中残烛那样。她不想别人因为她而担心。
她突然想到,和五更有关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初体验,握手会,live,和这次的剑道比赛。这也算一次次地突破自己了吧。
没关系。她在心里说。我可以的。
中元和小飞鸟,还有轻音部的成员,在搞定了设备之类乱七八糟的事之后,在staff为她们预留的特等席上坐好。这里是最接近比赛场地的位置,前面视野开阔,无人遮挡,也方便摄像师拍她们的反应。
小飞鸟回头去看,还有学生不断地往体育馆涌进,大家颇为兴奋地交头接耳,像是课上讨论休学旅行去哪里一样热烈。
架子鼓,吉他话筒架之类的演出器材,就放在比赛场地的右侧区域。两个一米多高的音响立在两侧。镶嵌在音响上的音圈,像是巨大的眼睛一直瞪着喧闹的学生。
搓了搓手臂,好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架子鼓了,小飞鸟竟然有点紧张。
宏美比她更紧张。剑道比赛都还没开始,两位部员已经先安慰上了。
中元望着穿着剑道服跪坐在地板上的五更出神。
小飞鸟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你不说已经是过去式的喜欢了吗,还这么痴情。”
与小飞鸟将五更的事说开了之后,两人关系亲近很多,连升两级,现在是无限逼近于十的九级。
都说女生间交换秘密是最能够拉近彼此关系的行为,这话一点也不假。
中元抓住小飞鸟乱晃的手,有些气结。自己不过多看了两眼就被小飞鸟见缝插针地打趣。
不过,一身剑道护具的五更看起来的确英姿飒爽。不知道她招式学的怎么样,最起码坐姿端正标准。这身装扮,配上小脸严肃的表情,卖相极佳。
中元倒是想运营能出一套五更剑道服的生写,她可能会花大价钱去收集。
五更那边现在还在为staff把她安排在大将战头痛呢。
永井加入她们的队伍,作为先锋出战,未央奈中坚,五更殿后。
为啥?啊?为啥?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暗箱操作,总不至于这边两负或两胜(几乎不可能),自己就静态地露个脸打酱油吧。
所以,现在剧本清晰明白,一胜一负,最后五更出场,定下一个结果。虽然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惨败的命运了。
未央奈抬起双手,将佩戴不舒服的头巾解下,再重新扎上。由于是长发,包起来很麻烦,五更主动帮她把头发束起来。
束头发的皮筋用的是永井的,她头发并不长,刚刚过肩,只是不扎起来的话,带上头罩会很麻烦,所以兜里时常会有几只备用。头发散到脸上啊,之类的事,比赛中很影响发挥。
弄好后,未央奈光滑白皙的后颈整个露出来。
五更想到之前读过的一本书,作者十分推崇身着浴衣的成熟女性束起长发后,后颈那一片肌肤的魅力。
动物的本能警告着我们要提防来自于身后的攻击。
女性愿意将这块区域显露给别人看,往往代表着一定程度的认同与示好,以及对对方安全感的再确认。
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性感,后颈的魅力往往低调含蓄,内敛而富有意味。精致小巧的耳垂,头发生长部分与皮肤的分界线,颈部到肩膀的弧度,分开看来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可组合在一起就变得尤为有趣。
那是一种欲擒故纵欲语还休的美,青涩,略带遮掩,不包含任何情绪上的激烈,只靠平和温情的静默,略带一点点的局促,就足以俘获大多数人。尤其在运动时,皮肤间沁出细密的汗,在阳光下像细碎的钻……
嗯?
五更突然惊醒,为什么我这么熟练?
“那个……五更桑,你好了没有?”
感觉五更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静止了十几秒。未央奈不由得出声问道。赛场上裁判已经准备开始介绍出场比赛的成员了。
“啊,好了好了,没问题了。”
五更坐回原位,怀疑自己是乱七八糟的书读多了,还是前前世是一个久经情场的后宫王,不然哪来的这头头是道的歪理邪论。
第一场的永井被点到名字,提着竹刀往赛场上走,还有闲心,回头给五更和未央奈一个安心的笑。
未央奈还记得这货四处传播她和五更的绯闻,败坏乃木坂声誉的“恶行”,也没看她,视线直接转到对面的末末身上。
实力悬殊再大,她心里依旧存有赢的念头。
反正她就是不服输啦,不争一争,怎么甘心。
第三百一十二章 猴莉参上
与永井对战女生同样是今年新入学的新生。
两名选手上场,简单地行礼。场上裁判的一声令下,永井讯速地接近,几次虚晃试探后,击面得分。
那名女生实力并不强,与永井的几次交锋几乎是触到便退。五更以为永井也是初学者,没想到比自己强得多了,最起码攻击得煞有其事,局势完全是一面倒的状态。
之后永井再没冒进,几番缠斗,抓到机会击中对方的小手也就是手套前段,两分胜出。轻轻松松。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半。
这次的比赛,采取普遍的3分制,谁先得2分便胜出。若一方先得一分,之后直到比赛结束,对手并未能得分,得一分者将胜出。
一局五分钟的时间,若是打平,会有三分钟的加时赛。
好吧,五更实名怀疑这是不是设计好的剧情,之后的未央奈对上末末,估计难逃败退命运。
果不其然。
第二战,未央奈和末末对打,局势完全反过来了。对面打得生龙活虎,未央奈这边一退再退。
场上,未央奈也知道末末的打法整个就是一野猪突进,就一个字,莽。她给自己制定的策略是,自己是初学者,正常比赛怎么想都很难取胜,还不如去买乐透机会大些。
之前两人对练,未央奈几乎是沙包木人桩状态,被得到的分,比她这一周喝的奶茶里的珍珠加一起还多。可这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末末绝对想不到身为初学者的自己,会一开始就抢攻,说不定她会被吓到,最完美的情况是她最好失神那么零点几秒,让自己击面得分。
事实证明。她纯粹是想太多。
末末确实没料到未央奈这个练习中的人形刷分器会主动攻击。未央奈认为自己是将士冲阵,能杀得对面措手不及。可在末末眼里,她就像是盘子里突然往自己脸上扑腾的八分熟的牛排,最多也就感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刀叉在手,该吃就吃,绝不含糊。
所以现实是,未央奈刚跑了两步,就被末末当头一棒打得晕晕乎乎。
裁判挥动手臂。
“一本!”
小飞鸟捂着双眼不忍再看,场上的情形,未央奈被拿了一分后,也算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不再急着上去送分,而是退守着,不敢和末末过多纠缠。
竹刀击打的啪啪声,在安静的体育馆内尤为响亮。对比末末的积极进攻,未央奈守也守得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小飞鸟十分庆幸自己没选剑道部,不然她这三根骨头二两肉,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血虐呢。
场上的未央奈脚步松散且战且退,头罩下的视线中,末末威风的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余光中瞥见五更,和前排的中元小飞鸟,知道前辈们在台下看着,心中焦急,却也迟迟找不到应对之法。
这样就好。打不过也很正常吧。人家可是练了一年多哦,才学了不过两三个小时怎么比啊。没什么好不甘心的。术业有专攻嘛。要是比跳舞的话,她两个小时可能连基本动作都记不住呢。
未央奈吃力的挡住从左侧袭来,目标在手的竹刀。挡的稍微歪了点,竹刀的尖端轻轻地擦过肩膀的位置。
为什么总要往困难的方向想呢,轻松一点不好吗?反正只是拍综艺而已,随便做做,给大家留下努力的印象不就行了。
随便。努力。这两个词好像天生八字不合一样,在未央奈的脑海中纠缠,他们化作人形,他们相互厮杀。一定要分个生死高下,不存在握手言和的选项。
有时会认真地过了头,大家都说这是她的坏习惯。
那个时候……
啊啊,未央奈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五更前辈只有谈到西野前辈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未央奈有点难过。
这两人都是她尊敬的前辈。
她觉得西野七前辈可爱又时尚,玻璃心以及怕生的部分两人彼此相似。五更逝宵前辈开朗大方,有时又有些小阴郁,做事失败时会讪讪地笑,十分可爱。
她是那么地喜欢前辈们,不只是和她最亲近的五更,略带憧憬的西野,关心后辈时常犯迷糊的樱井,没什么前后辈距离感的小飞鸟,私下里很可靠的中元,等等,等等。
她是那么地喜欢前辈们。
大家能够一起友好地相处是最为重要的事才对。
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认真的自己,如果不能对一些问题随便些应对的话,一不小心钻了牛角尖,就再也出不来了。
一闪而过的某个片段,五更对着未央奈笑着说,娜酱她……
未央奈喘着粗气,抬头。对面末末的脸逐渐幻化成西野的面容,未央奈顿了下,刚刚抬起竹刀一滞。
接着猛地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要这一击。
只要这一击!
积攒的不甘像是被压到极限猛然伸展的弹簧,未央奈还没来得及往前踏出一步,便感觉整个身子因为用力过猛往前倾倒。
末末也被这个变动吓到了,这时已经来不及变招。
未央奈在倒地之前,感觉到头上一阵冲击。好像又被打到了脑袋。同时手上也传来些许的阻力,似乎擦着边戳到了对方的衣角。
她有些不确定。
可抬起的视线中,末末已经收回了竹刀。
裁判挥动手臂,大声地说着什么,未央奈没有听清。
很快,末末笑着过来扶着她站起来。大力地拍了拍她肩膀。
她仰起头,体育馆的灯光亮的晃眼。
被打了两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是坏掉了。
因为,这个时候,她手中还握着竹刀。战意还未曾消退。
虽然,眼下的这场比赛已经打完了。可之后,一定还会有场更加艰难的战斗才是。
她如此预感。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园
未央奈终于是不负众望地输了。
迎着台下鼓励性质的掌声,场上的两人摘下头罩,面对面行礼后,未央奈转身往五更这边走来。
她的表情不是五更预想中的样子,那种很不甘心,皱着眉头,紧咬嘴唇,眼眶红红的难受到想哭的表情。
五更记得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作为高中生所能参加的最后一场全国剑道比赛,最后却由于气运不佳而惨败收尾。所以这个选手强忍着泪水在下场的时候终于扑到同伴的怀里失声痛哭,大家围在一起安慰她。人生还很长,之类的。
不过未央奈满打满算也才努力了两三个小时而已。五更也是。在这谈自己输得有多不甘心,对那些努力坚持好几年的剑道部成员也太失礼了。
未央奈刚坐下,五更这边赶紧递上毛巾,未央奈沉默地接下。
“……谢谢。”声音略有些沉闷。
“呃……别太在意了。”五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可未央奈却突然扬起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五更,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还是在意点比较好,很多事情的意义不就在于认真地去争取吗。”
五更有点懵,所以你是在说这场比赛吗?怎么看你没有一点输掉比赛的不甘心啊。
永井这时候站出来说道:“猴莉桑你最后一刀很精彩哦,虽然犯规了不算正式得分……”
“我……打到了吗?”
“嗯嗯,”永井点着头,“从这边看的还算清楚啦,擦到了对方的衣角哦。”
未央奈放在腿上的手,缓缓地攥着拳头。
那就好。
五更见未央奈笑着抬头,笑容纯粹,不含阴霾。她伸出手,拳面向外。
“五更桑,接下来换你了。加油。”
五更愣了下,抓了抓脑袋。她在书里看到过这个动作,没想到自己也有参与进去的一天。有点害羞。
却还是攥着拳头和她碰了下。
“……我尽力吧。”
言下之意,你还是别抱期待比较好。
“嗯。”
未央奈无邪地笑着,心里好受很多。这就是认真的好处,决定了的事,牛角尖也钻给你看!
两场虐菜局,一胜一负,这绝对是大人的阴谋。
虽然都是被规划好了的,可耻的套路,五更还是莫名地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些。
第三场压轴战,五更对大园。
被念到名字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加油。”
回头,未央奈只是平和地盯着地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边的永井竖着拳头同样给她打气。
五更笑笑。
她迈着步子走到场地中间,行礼,持刀正对着大园。
隔着一定的距离,大园的脸隐藏在头罩的阴影下,五更看不清楚。她知道大园的性格,不会主动出击,只有被动防守,只要五更这边稳当一些,就不会轻易失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如何突破大园的防守了。
前排的小飞鸟此时已经默默地掏出了手机,准备录像。
一旁的老师正打算前去制止,看到是来学校体验的小偶像之一,便装作没看到。后面有学生也有学有样地掏出手机来准备拍照,被小声地训斥了几句,只得把手机放回兜里。
“飞鸟酱。”
中元抬手拦了下小飞鸟,觉得不好,这边节目正录着呢,而且容易给学生起到错误示范。
“没事没事,我就录一小段,不发出去自己珍藏。”
“这有什么可珍藏的。节目上也会有的。”
“那不一样,我这可是第一视角。”
小飞鸟幸灾乐祸,巴不得五更在这里被大园暴打一顿。
五更面对着大园,没注意到不远处小飞鸟的动作,不然早调转方向,朝她鸟头山来记竹刀重击。
得到比赛开始讯息的霎那,五更大踏步地朝大园突进。大园紧张地盯着五更,身体却十分镇定,随着五更挥刀的方向变换着竹刀的应对方式。
比赛场上响起噼里啪啦竹刀交击的声音。
嗯,怎么说呢,场下观战的学生想法大多类似。这真的不是在打假赛吗?
五更大开大合,五更气势磅礴,五更攻势不断。可她就是没有一下打中过对手。这就很尴尬了。
小飞鸟看了半天劈里啪啦的对战,想到那种中国那种长串鞭炮被点着炸开的声音。不由得吐槽,“这绝对是放水了吧,放水放的这么明显。你就算是要搞那种最终局势均力敌险胜的紧张感,也找个实力差不多的啊。”
她确实说出了众多观战学生的心声。
“……可能是对面没找到反攻的机会呢。”中元说。
“日芽香,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小飞鸟瞪着眼睛如此态度严肃地反问,反倒让中元不好意思往再帮五更说话。
她当然不是认真的,谁都能看出来,另一个女生比五更实力高出一大截。毕竟,守比攻要难得多。
守的好,也比攻方优势大得多。
大得多得多得多。
和五更很早就关系稳固只差临门一脚的西野,就是一位善守的名将。在中元看来,她进退有方,张弛有度,最重要的是,她不像大园这样,只守不攻。
“啪。”
竹刀交击在一起。然后很快分开。
大园呆坐在地上,一旁的新井高声呵斥道,“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话。”
这是在大园进剑道社才不到两个月,新井还在初中担任着剑道社的社长的时候。这个时间已经是剑道部活动结束后了。大部分的部员都已经回家,只剩下大园末末以及新井社长在。
大园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还是站起身子,面对末末。
这位剑道部的主将,似乎格外看好大园和末末,活动结束总会抽出一些时间来让两人交手训练,自己则在一旁观看。
大园觉得委屈,自己并不喜欢剑道,只是陪着朋友而已,为什么偏偏要收到这种对待。她知道部长并不讨厌她,只是对她寄予厚望而已。可是,擅自的期待,不也是一种变相的暴力吗?
大园小心地拨开五更击来的竹刀,微微地后退,避开不断欺身上前的五更。
“桃子,你有想做的事吗?”
结束了剑道活动,某个黄昏的午后,在回去的路上,末末扭头朝大园问道。
大园只是盯着自己因为练习而贴着创可贴的手掌。上段时间,无名指附近起了一个水泡,挑破之后,简单贴了创可贴直到现在,她稍微用手按压下,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如果只是一直等待着的话,精神和身体都会生锈的,到时候就算有想要坚持下去的事情,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半途而废吧。’”末末耸了耸肩,说道,“这是新井前辈和我说的,嘛,我想她只是应该想让我转告给你。”
那个时候,大园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有了想要做的事情,再继续努力也不晚吧。
她踢着脚下的薄薄一层的樱花花瓣,如此想到。
那时街道上,成排的樱花树开放着,鼻尖能嗅到淡雅的香气。她们行走在一片樱粉色之中。
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场景了,对于桃子来说。
鹿儿岛盛开的樱花,路边嬉戏玩闹的小学生,屋檐下被风吹动的风铃,或是空中拉出白线的飞机一样,普普通通,见怪不怪。
大园缓缓地抬头,树上的花瓣像是万花筒中被切碎成无数块的彩色玻璃,看得久了,眼睛也会觉得累。
身边的末末像是在自言自语,“樱花的花期只有一到两个月呢。”然后便不再说话。
这已经不短了吧,她想。
大园的视线回到五更身上。
每次五更靠的近些,她都能看到对方脸颊的汗,听微微的喘息声。
一次次地攻击,一次次地失败。
她反而在疑惑啊,为什么大家都追逐着前进,往前跑啊跑,跑啊跑,未来是什么样大园很少去考虑那些。
只是
第一次有了憧憬的人除爸爸以外。
在电视上看到五更的身影,第一次萌生了某种感动的情绪。想要改变,像是从樊笼中挣脱一般的畅快感。随着歌声与舞蹈的结束,一切照旧,普普通通的桃子与鹿儿岛,她还在原地。这让她既安心又遗憾。
她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盯着五更坚定而决绝的脸,朝着电视机伸出手,想着,啊啊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样就好了。
两人的距离绝不仅仅是偶像与饭这么简单而已。
可能,就算五更不是偶像,某个时刻,大园遇见她还会有相同的感受,那种包含羡慕与憧憬,以及自己永远做不到的自卑感。
她喜欢发光发热的东西,虽然有时会觉得有些耀目刺眼,离自己太遥远。
大园没有攻击的意识,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中的竹刀伸出去。就像是那日在电视机前与五更初见时不由自主伸出的手,就像是企图去捉来时那片在空中摇曳的樱花瓣。
她确信自己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
尽管那东西现在还是飘渺不定的,变换着形态。
尽管,现在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竹刀伸出去的那个瞬间,她防守的架势散掉了。
五更眼睛一亮,看准机会攻击。
即便是收会动作阻挡,也不一定会成功。所以,大园便用力地把竹刀伸向远方。恍惚间,她好像看到那枚樱花的花瓣飘在竹刀的尖端,然后,她感觉到手臂微微一震。
双方得分。
那是也是两人第一次几乎是同时在剑道比赛上得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离开与回放
“桃子!你慢,慢一点!我跑不了那么快啦!”
末末喘着粗气,终于是受不了长时间的快速奔跑,手撑在商业街一家店铺的落地招牌上。
“哎呀,末末你快点,快来不及了!”
前方的大园一回头,见好友落后自己一大段路程,有些着急,忙折返回来,拉着对方的手臂就要拽着她继续跑。
总觉得这一幕这么熟悉……
“刚比赛完,你哪来的这么多体力。”末末直叹气。
剑道比赛虽然不长,短短几分钟而已,消耗的体力可不一般,全神贯注,再加上全力地爆发,赛场上出现选手比赛中脱力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哎呀,这不是桃子和末末吗?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桃子这才发现两人正在老奶奶开的团子店前。
“桃子你们真的学了剑道啊,老头子和我说,我还不怎么信呢。”老奶奶慢慢悠悠地打量着两人。
她们刚打完比赛,换下防具,剑道服都没来得及脱,大园便火急火燎地追出来,末末作为好友只得跟上。只是没想到反而在体力上拖了后腿。
“……要吃丸子吗,我新开发了纳豆口味的丸子。”
“尾野奶奶,你开发的丸子,早就有了,就在街头新开的那家丸子专卖店。”
“诶?是吗?我还以为这次新开发的丸子一定会大买呢。”
大园实在忍不了两人继续就这个无关紧要的丸子话题继续掰扯下去,丸子屋的尾野奶奶每天超级闲,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找人聊天,每次进来买鲷鱼烧的客人都不厌其烦。
“尾野奶奶,我和末末还有急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管还想再休息两三分钟的末末,拉着她就往远处跑。
“桃子,等下!喝口水,你好歹让我喝口水啊!”
“来不及了啦!”
尾野奶奶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桃子性格也变得这么急躁了……”
学校北面有座小山,离得不算近,骑自行车也要二十分钟的路程,最重要的是,要经过好几个长长的上坡。经过这条路的学生,上学倒是轻松,放学回家一般都会累得半死。
刚加入剑道社的时候,教练每周最少都会组织两到三次的体能训练,这在这连续的上坡道路中,蹲着步子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回到家双腿都打颤。
大园拉着末末一路追赶,跑过樱花落满的街道,行人不多的商业街,几名孩童争抢秋千的公园。
她们跑到人迹罕至的小山上。
长得过于茂盛的植被,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枝叶阻拦,末末跟在大园身后一边拨开,一边想,要是把竹刀带出来就好了。
终于,眼前猛然开阔,大园站在前方断裂的山崖上,深蓝色的剑道服就像是染在昏黄天空中的一块墨水痕。
“……桃子?”
末末摸着脖子上前,似乎被小虫子咬了一下,耳垂下方的地方痒痒的。
山崖下是向两边延伸的道路,到了外侧是连接着闪着夕阳碎光的海面。
大园正看着驶向远方的大巴车怔怔出神。站在她的位置,能能看见大巴车远去的背影。
当人怀有某种伤感的情绪时比如说离别,所看到的一切都会被叠加上一层情感滤镜。
此刻大园察觉到一种东西在缓慢地离开,她能够感受得到。
她知道这东西原本就不在她的生活中。她只是在某个极为特殊而巧合的时候,偶遇,然后在回过神的霎那,感受这东西的离开。不是五更,而是一种更抽象的东西,具体她也没办法描述。
这近乎是一个无解的循环,相遇离开,然后是更大的相遇离开。
大园没有赶上这趟大巴。她怎么能赶得上呢。
她最多提前几分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巴车从她视界中驶过,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刻意的旁观者而已。
两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熟悉的家乡景色,却因为和五更这段时间的短暂相处而变得不真实起来。
“桃子,你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就为了看下大巴车的后屁股?”
末末有点无语,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揉着小腿。抬头见大园的目光还在追逐着,那渐渐远去的小黑点。
她没救了……末末摇摇头。
“对了,”末末突然说,“忘摄影留念了,明明有那么多机会的。”
“和偶像一起进行社团活动应该是件满珍贵的经历吧。”她摇头叹息。
此时的大园却突然想到她曾放进兜里的樱花花瓣,想拿出来,却发现现在自己穿的还是剑道服。
“东京的樱花早在三月就开放了吧……”她喃喃自语。
“对啊,鹿儿岛这边整整迟了一个多月呢。”末末说道。
虽然迟了些,但还不算太晚啦。大园想。
大巴车内。
这一次五更学聪明了,一上车就拉着未央奈硬坐到一起,小飞鸟倒没什么心思乱搞,一下午都在打鼓,打着哈欠和中元坐一块闭目睡觉修养。
至于有没有真的睡着,鬼知道。
“五更桑。”未央奈叫她。
“嗯?”
“西野桑的生日就快到了吧。”
“你记住了?”
“嗯,因为,是前辈啊。”未央奈点点头。
“真的假的,这么用心。”五更来了精神,侧头看向她,“那我的呢,我的生日。”
“九月,十三号,”未央奈抿了下嘴唇,“对吧。”
“那队长呢,樱井的生日是多少?”
“那个不重要啦,”未央奈感觉话题要被五更聊偏,“五更桑今年还要给西野桑过生日吗?”
“你竟然说不重要……你可千万别在队长面前说这话,她会哭的。”
五更被未央奈的话吓了一跳,现在初生牛犊就这么莽吗?队长都不放在眼里……呃,虽然大家的确都没放在眼里,但这也不是能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事。好歹也是个团干部嘛,虽然性格挺废的。
“生日是肯定要过的,”五更说道,“主要还是看那一天哪些成员有时间。本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我们这些帮忙庆祝的再热闹也没戏吧。”
“我可以去吗?”
“你想来?”五更有点惊讶,“可以吗?到时候全是一期生哦,不会感觉不自在吗?”
“呃……”未央奈犹豫了下,“那我拉几个二期生去可以吗?”
“我没问题啦,一期生二期生能有机会相处下我觉得还是好事。”
“真的?”
“嗯,”五更点点头,“到时候我帮你问问西野好了,毕竟是她的生日会,我也不好随便叫人参加。”
不过啊,娜酱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五更没想到她在团里还挺受后辈尊敬的。
看来自己也要努力了,多多和几个后辈联络感情,把自己团结友爱亲切待人的好名声打到基层去。
未央奈得到五更的承诺,心已经安了大半,按照西野前辈的性格,有后辈帮她庆祝,怎么都不会拒绝才是,何况有五更前辈帮忙。
营养目标达成,她也轻松很多。
“五更桑,你和中元桑很熟吧,怎么没见过几次你们在一起交流过呢。”
“……”
五更突然觉得之前因为未央奈对樱井的暴言,自己惊讶的太早了。五更确信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好像小飞鸟那样认定她是故意找事。
“刚才的谢幕表演真的特别棒,”未央奈说,“五更桑和中元桑都是。飞鸟桑的架子鼓也打得非常棒!”
五更余光看了眼小飞鸟那边,两人都戴着眼罩,似乎是睡着了。
……用上这个“似乎”五更有种立flag的感觉。好吧,来个反向的,她们绝对没睡着,此刻正支着耳朵偷听五更和未央奈的谈话呢。
小飞鸟估计还在心中窃喜,疯狂取笑五更毫无防备。
五更想到,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在那个相比live来说简陋许多的舞台上,五更站在话筒前。台下的学生,是乃团饭的应该还不到十分之一,但五更却出奇地感觉道一种畅快感。她具体也说不上来。
可能,只有站在台上时,她与中元才真正地消融了那些隔阂。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所谓的温柔 【上】
“比赛结束。剑道部,大园桃子胜。”
裁判的声音在场馆中响起。静止的空气才像被点燃了一般,刹那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小飞鸟在中元身边手掌拍的响亮,的确是目睹了一场精彩的对决。
在五更和大园同时获得那一分时,赛场的氛围便被全面扭转了。一边是大园稚嫩地使用着练习中都很少用到的攻击性招式,另一边是不分章法只有气势很足的五更,两方交手的竹刀碰撞声啪啪作响。很少有这么焦灼的战斗。很多时候,即便双方实力相当,争斗也只是在短短的两三刀中结束即便未有人得分。
剑道得分方往往在交手的刹那决出。可五更和大园在攻击上都相当于初学者,大园因为心态的突然转变,可能还没有五更显得果决,但她放手充分,密不透风,偶尔的一次击打使得比赛渐渐有趣起来。
终于,多日来练习的成果显现,攻击也越发顺畅,几次交锋之后,以三比一拿下了大将战的胜利。至此,剑道部的小组获胜。
小飞鸟兴奋之余,不由得叹息,可能遗憾于五更输的并不凄惨,没拍到预想中的画面。
简短的休息时间内,工作人员将电子琴、架子鼓、音响之类的设备搬上舞台。稍微降下一些的馆内氛围再次高涨起来。来到这里的学生真的对剑道感兴趣的还在少数,现任偶像的乐队表演,无疑吸引力要更大些。
众人的视线纷纷围聚过来,像是凸透镜将阳光汇聚在一个小点上一样,多人的目光投射几乎能带来物理效果般的错觉,重担啊,溺水啊之类的形容,放在宏美身上再合适不过,站在她身边时都能感觉她异常的紧张,视线不定,手上多余的小动作,碎碎念叨的嘴巴。
小飞鸟其实也有些紧张啦。她很少有机会这么少的成员一起表演,台下的观众还多是同龄学生。再加上练习的并不充分,也没实际预演过,她总是担心会出差错,不过多次登台的经验,使她并不会将这些露骨地表现在脸上。
中元拍了拍小飞鸟的背,她回头看了中元一眼,眼里有孩子特有的羞怯,藏得十分之隐蔽。
“飞鸟酱表现好的话,我就把关于五更的事告诉你。”
“真的?”小飞鸟眼睛亮起来。
“假的。”
小飞鸟脸色一垮,“怎么这样……”
中元笑了下,推着她的肩膀往台上走去,“走啦走啦。”
我现在还有余力能照顾别人,也没多少紧张局促的表现。中元反复确认自己的状态,就像是机器的自我检查。
这算是成长的表现吗,她觉得更多的是一种熟能生巧的从容吧,即便是以往算不上成功的经验也会对现在未来产生影响。只要善于活用这些,过去的积累就不算白费。
路过五更时看到她抓了抓脑袋,脸颊的汗抬起衣袖,豪气地擦拭,未央奈递上毛巾,五更笑着,应该是在感谢吧,或者又多嘴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害得后辈误会。
不算白费的……
走到场地中央,中元自然地收回视线,抓住立式杆上的话筒,轻轻拍了两下。那边果然注意过来。
中元看向身旁,“宏美酱”小声地叫着。这里该是她这个轻音部的主唱兼部长发言才是。
像之前她们排练过的那样,简单地说两句,自我介绍,之类的。
可宏美哆哆嗦嗦地,右手搭在话筒夹上,左手捏在电吉他的琴颈处,中元担心她会把它给掐断了。
“没事”
中元“吧”字还没说出后,就听见宏美局促地说道:“大,大家好!”
话是没问题,只是她的嗓音变得很怪,完全不是平时发声时的音色,感觉像是脖子被掐住那种,声音又哑又奇怪。
不会是紧张过度了吧。
中元忙凑过确认情况,发现确实如此。宏美急得也快要哭出来,不,她没上场前就快要哭出来了。中元只好安慰她,让她平复心情。现在都上台了,再怎么着急也是没用。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吉他的调音出了点问题,麻烦大家再等一两分钟。”
台下的学生信以为真,还以为主场的声音本来就是那样,没多怀疑。
五更看向围在一起的轻音部几人,中元的脸色略有些着急。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这时小飞鸟朝她瞥了一眼。
五更心里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妙。
“现在只有中元桑一个人唱了,宏美酱这个样子的话,根本没办法开口。”
“我?……行是行啦,宏美酱没关系吗?”
毕竟是她担当主唱的乐队。
宏美头顿时一阵猛点,她倒是巴不得中元一个人搞定,她弹弹吉他就可以了。本来就是,一个在陌生人面前说话都有些磕巴的女生,突然要在全校学生面前唱歌,这难度等级跨越得也太大了些。
“那好吧。”
一时之间,中元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好在演唱的曲子都是乃木坂的,不会出现歌词不熟的情况。
“飞鸟酱你呢?有什么好办法吗?”
小飞鸟视线偏开,很快又回到中元脸上。她耸了耸肩,“我觉得没问题啊。”
中元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
“比起这个,日芽香,”她突然正色道,“你是凡是以工作优先派,还是那种即便给别人添麻烦也要照顾自己个人情感派?”
“突然之间你说什么呢?”中元被小飞鸟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你先告诉我嘛。”
“嗯……工作优先吧。”
中元可不想因为个人原因给大家添麻烦。
“我明白了。”小飞鸟点点头。接着走到话筒架前。
你明白什么了?中元满脑袋的问号。
“咳咳,试音,试音。”小飞鸟双手搭在话筒上,大眼睛在场下一阵扫视,最后停在为避开她视线而故意侧过脑袋的五更身上。
小飞鸟弯着嘴角,意气风发。
她不会是要……
“各位同学,我们的主唱之一因为嗓子不舒服,继续紧急换人代打,有哪位愿意上台帮忙?……对。五更逝宵同学,说的就是你,别躲了。你蹲猴莉酱后面我也能看到你。麻烦干脆点上台来。”
五更从未央奈的身后站出来,恨不得把手里的竹刀丢过去。
小飞鸟回过头,盯着中元似笑非笑,“看,这就是工作优先的解决办法。”
中元张了张嘴,没出声。
飞鸟酱,这只是你优先个人感情的做法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所谓的温柔 【下】
五更这边磨磨蹭蹭地上场,小飞鸟竟然还鼓动会场的学生鼓掌欢迎,把五更臊得恨不得把头部护具重新套上。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五更贴在小飞鸟耳边轻声,小飞鸟抖了抖肩膀,丢下一句“说到底都是臭五更你自作自受吧”,然后利落地转身,回到自己架子鼓的座位上。
五更被噎了一下,倒真不好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逝宵酱,”中元走过来,“突然被飞鸟酱点名,你也有些为难吧。”
五更不敢去看中元的眼睛,“没事啦,日芽香才是,少了一个主唱,你才比较为难吧。”
她转身将话筒架的高度调得低些,“虽然被小飞鸟擅自叫上来有点不爽,不过要是能帮上日芽香的话,也不错啦。”
就是这个……
中元盯着五更的侧脸,总觉得有些话如鲠在喉。
五更调试半天都没能如愿,最后还是招呼工作人员过来帮忙才搞定话筒的高度问题。
“好了,这下就没问题了,”五更说道,“可以开始了。”
中元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回头给小飞鸟一个开始的眼神。
小飞鸟会意,举起鼓槌,梆梆梆地敲了四下。
“一,二,三,四!”
轻音部准备了两首歌,第一首是《无声的吉他》,第二首是《浪漫的开始》。
随着小飞鸟鼓点敲响的节奏,中元第一个开口。事出突然,歌曲被简单直接地分成了两段,由五更和中元轮流演唱,**部分则两人合唱。
中元和五更不止一次同台,只是,第一次两人站在一起,挨得很近。敲动的鼓点像是贴合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般。中元曾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开了,关于五更,关于西野,关于自己那一点点的小情绪。
可能,大概,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也说不定。
她现在心脏跳的这么快,一定是小飞鸟鼓点打的太快太急的缘故。
那个时候,五更能帮她赶走私生饭,她心中非常感激,想着若是能更进一步就好了。之后的情况,勉强算是如她所愿吧。
她喜欢五更的温柔,会顾虑她,在一些小事上很敏感,有时却又很笨拙。
那种若即若离的温柔,像是被阳光晒得温热的海,浸泡在里面,往往让人舍不得离开。
但大海也是无情的,这份包容针对每一个置身其中的生物,而不单单只是人类。
五更的温柔并不仅仅针对中元一个人,在交往的过程中,中元才逐渐发现这件事。
现在的中元尽量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那日黄昏,在天台“咻”的一声丢向远方的东西,她确信已经销声匿迹。
然而随着歌曲渐渐步入尾声,她越发感受到某种重视之物离开,而自己只是束手看着,默然不语。
不知为何,她越是装作不在乎无所谓,内心的某个声音就越是在说道,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时间能够无限延展伸长,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也能近乎于永远,那她一定不会有这种想哭的冲动了吧。
小飞鸟……
小飞鸟一定是看透了这样充满矛盾却又心口不一的虚伪,所以会才摆出那副表情……
如果,她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有如此纠结痛苦却又难以舍弃的扭捏感情,她会大失所望还是为了到达彼岸而奋勇向前呢。她那么聪明,绝对会比我从容的多吧。
别结束啊。
中元轻轻地开口。
她的声音又小又弱,连话筒都未能接收到这过于低迷的频率。
吉他,电子琴,贝斯,架子鼓。它们发出各自的声音,汇成奔向终焉的河流。
有始有终的歌曲,有始有终的任何事物。为什么很多美好都要在结束之前,就承受巨大的难舍的别离呢。
在那最后一声吉他的呜鸣与鼓声重叠的刹那,中元抓住五更的手。
“别走。”
这件事发生在第二首歌曲演奏完毕。
两只立式话筒相隔半米远,中元拉着五更手的动作清晰直接,场上的学生大多都看到了,包括坐在两人背后的小飞鸟。
学生们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鼓掌了,见到场中中元的动作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没想太多。掌声刚响起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诶?”
五更盯着被中元握紧的手腕,一时没反应过来。中元则慌张地收回动作,动摇地眼珠乱转。
台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旁的摄像师从机器后探出脑袋,像是在疑惑,剧本里没这段啊,怎么临时加戏了。
他一直跟着在轻音部拍摄,两首歌演唱完毕,这时候就该中元站出来总结两句,节目录制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这时,鼓槌落在小鼓上,带起的第一个音符,像是引动连锁反应的多米诺骨牌,雨声一样密集的鼓点接连响起。大鼓小鼓,踩镲吊镲,无一落下,一连串的鼓点节奏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小飞鸟身上。
她维持着基本的节奏,右手高举,鼓槌在手中转出一个又一个圆,最后在一声干净利落的吊镲声中结束表演。
“接下来,是安可曲。”
小飞鸟贴近话筒,喘了口气,“臭五更,别急着走啊。”
场下的学生反应过来,配合地喊着“安可!安可!”,一些男生喊得尤为声嘶力竭,声势热烈,摄像师赶紧调转镜头拍了个爽。
轻音部的成员被这热烈的气氛搞得有点热血沸腾,脸上红红的,只是,心里也奇怪,她们什么时候准备了安可曲。
五更看向中元,原来那句别走是这个意思,他回过神来,差点吓出一后背的冷汗。
“……这是,最后一首了。”中元没看她,左手拉着话筒架,稍稍往这边倾斜。
小飞鸟给了一个最基本的鼓点节奏,轻音部的三位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跟着这个节奏附和,她们根本不知道这里应该弹奏什么样的歌曲。
五更也不知道,她只当小飞鸟坑她故意不说,临结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不过,只要中元一开口她就知道歌曲了,所以她便安心等着。
学生们以为最后的安可曲会很炸,没想到旋律意外的朴素。
中元伴着那朴素的旋律,慢慢地点头,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话筒上。
温柔是五更的前缀词啊,她想。
五更的温柔面向所有乃木坂的成员们,二期后辈也是,除了西野,大概没人能享受那份特别的对待吧。
不分对象的温柔,同样也是不分对象的伤害。无差别的弹幕攻击,总会误伤友军的。
尽管五更本人并没有那个意思。
或许她一直身处在五更温柔编织的迷宫中,跌跌撞撞地,一直未能走出来吧。
“所谓的温柔
到底是什么?
是奔向你的速度
还是我默默掉下的眼泪
你和我一起拾起”
在中元开口唱第一句的时候,小飞鸟和轻音部的大家便以她为主,旋律尽量地去配合她。这首歌是七单《发夹》的cw曲,也是桥本初次担当center的曲子,轻音部的成员听过几遍,勉强算得上熟悉,还没到能准确弹奏的程度。
小飞鸟还记得旋律,她的鼓声很好地起到了主旋律的承接作用。
五更没想到中元会唱这首歌,她还以为这里唱新单表题曲的可能性更大些。
“关于爱的真谛和价值
我也曾思考过
但一直找不到答案
只好选择低头
独自地错过你”
小飞鸟的鼓声很快地切进来,前奏的基本旋律基本上是由她完成的,贝斯和吉他的配合倒使这首歌像是带有一丝丝的摇滚元素在里面。
中元望向五更。四分钟左右的时间,有多少东西会在这首歌曲中结束呢。
五更凑近话筒,开口。
“你怀里抱着的
纸袋破掉了
洋梨滚落到地上
如同突如其来的再见
从我的心头落下
无法预测的情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