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顾陆朱张
陆张顾等吴郡世家哭泣多天,刘备都不为所动。
腊月初三,上游不断飘来破裂木板,衣物,尸体…
张允这才知道,上游必然打了大仗:“莫非刘青州已出兵?不可能,绝不可能!没看到广陵郡军队开拔!
莫非是皖城?不可能!皖城距此有千里,破木、尸体根本不可能飘过来!”
报!
传令兵激动地满脸通红:“都尉夏侯博、河渠都尉徐岳、吕宋都尉徐弈昨日大破吴景、孙贲只历城水军,歼敌六千余,俘虏敌士卒、家属万余,缴获大小船千余艘,尽焚其水寨!其余敌众船只已逃散!”
张允和陆家这才知道,其实刘备所做的工作,远远比陆、张两家想象得多的多!、
众官将尽皆欢呼,无不恭贺大胜!
张允:“恭喜君候,贺喜君候!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先前不知君候妙计,实在汗颜。允对君候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奔腾不休,又如大江东去一发而不可遏制!”
“意料之中。”
刘备淡然一笑:“善攻者动莫不用诡,非是有意蒙蔽诸位。”
张允嘴角抽噎,陆张等吴郡世家豪族可是许下了数不清的诺言,仅仅粮食就有数万石,还派遣子弟入广陵、青州为吏,年少者入青州书院求学。张允不由肉痛,可话毕竟是陆张顾几家说出来,不是刘备说出,张允也没脸皮要回来。
张飞扯起嗓门叫嚷:“我兄长有青州、幽州(海东)、吕宋三部水军,有大汉最大的舰船、最先进的船帆和车船,有最多的熟练水手,最强水军水军将领!别说三部,任意拉一部拉出来,河海之上绝无人能敌!”
刘备:“翼德,别小瞧天下英雄,荆州就水军绝非等闲!”
大汉东部地区春夏秋主要受东南季风影响,深秋、冬天、初春则受到西伯利亚北风影响,常有暴风,故而青、幽、海东水军的船只多大而不高。
同时荆州水军可是有数层楼高之战船,称之为楼船,居高临下射箭、扔石,势如破竹,单船战斗力极强。要是过分大意,怕一不小心就吃大亏。
鲁肃:“君候,支亮来了。”
张允实不明白,刘备为何要接见一个大和尚,用问询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顾雍:“君候要做什么?”
“少说,多看,跟着走!”顾雍只是笑笑。
“你陆、顾两家之事,却要我来着急!”张允不由气结。要知道顾雍既是庐江太守陆康的女婿,又曾是下属,顾氏也毫不犹豫拿出大批粮食,却能如此气定神闲,张允偷偷腹诽,顾雍莫非与老丈人有矛盾,或者想休妻另娶?不会吧,儿子都有了!
顾雍本是庐江郡合肥县长,袁术入侵庐江,自不会放任合肥这样的南北要冲在一个外人手中,便要他改做他职。顾雍也没看上袁术,找人疏通,请了娄县长一职。无他,家近尔,就在吴县旁边,走路即可上班。这乱世,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喔不,不如乡里乡亲。咱江东人就喜欢离家近。
张允自恃也算仪容风雅,但要论举止端庄,仿佛眼前的变化只是落下众多秋叶中一个,引不起丝毫神色变换,还是比不上顾雍。
顾雍深沉大气,不理会东张西望的张允,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大和尚。
支亮依然引着小沙弥支法度:“君候所命之事,业已完成,上万壮丁可用!”
刘备:“在哪?”
支亮:“正由吴岳司马、贫僧师弟支曜率领,就安置在天长一代。大事已毕,贫僧师徒是来随随君候行走。”
刘备大喜,使得笮融群众基础迅速被刘备占据,笮融的佛门武装迅速被刘备吸收,大功在支亮和尚!而且这和尚还如此懂事,带着支曜的儿子支法度主动做人质:“甚好,你可任广陵郡佛曹,青州从事!支曜为司马、吴岳假都尉。”
水上陆上相斗,刘备可不怕吴景、孙贲,就怕打了小的来了大的!
袁术勇猛而冲动,要是派遣大军疯狂报复,只凭借广陵先有的二万多人马,绝对杯水车薪!有了僧兵转职的士卒、预备役可就不一样,至少可以凑个人数,守个城池,供个后勤。
。。。
刘备逆水而上,与夏侯博、徐岳、徐奕汇合,救援庐江太守陆康。同行除了诸葛玄、于禁、徐盛、刘晔等原本班底,还有才投(ren)靠(zhi)吴郡顾雍、张允、陆议等人。
至此未来的吴郡四姓“顾陆朱张”已有三家绑在刘备战船上,三缺一。
临别时语重心长对广陵太守张飞谆谆告诫:“贤弟性格莽撞,也未曾统领过数万兵马,一定要谨慎!广陵内部兵力来援复杂,多新降之兵,广陵之外有下邳太守曹豹、吴郡太守陈瑀贪利少义,扬州刺史刘繇各有主见,都不是易与之人!怕你中计!”
张飞拍着胸脯保证:“兄长,我凡事一定多听张昭、赵云、鲁肃、吴岳他们的意见。”
刘备:“好,你要保证每日饮酒不得超过一碗,不可鞭打士卒,不可动手威胁别人。
内事不绝可问张昭、鲁肃,外事不绝可问赵云、鲁肃、吴岳。”
又招呼赵云、鲁肃仔细嘱咐。
这几年发展太快,健将不少,文臣谋士也不少,却缺帅才!只卢植、徐荣、荀攸等少数几个能为帅。卢植去幽州调解公孙瓒、刘虞,刘备虽不情愿,毕竟是师傅、师兄、故主,只能由着他们瞎折腾。而徐荣、荀攸守青州,如今袁绍观幽州之衅,袁谭亦虎卧榻旁,两人万万不能擅离。
万不得已让张飞第一次为帅,可别出什么事。
最后才与徐夫人,已经怀孕的蔡璇告别一番上船,甘梅则戎装在身与刘备谐行。
蔡璇肚子已经显怀,顾雍是蔡邕徒弟,顾家也就是蔡璇半个娘家,顾雍特地让妻子陆氏带几个年长有经验的女眷、仆妇照顾,让刘备大为放心。
徐夫人、蔡璇都忧心忡忡,望着远去的船帆不停抹泪,前者担忧大量政务忙不过来,后者怀孕了特别感性。
。。。
数日后,船过秣陵,又汇合从刘繇手上借过来太史慈、张英数千兵马。逆江而上,北风烈烈,正好南行,加之冬季水流甚缓,幸而不用拉纤。
张英此人,一副将军打扮,其实腹中也有些墨水,打仗反而是半路出家,乃是张允族兄弟,正儿八经的世家出生:“君候若是西去皖城,有一处不能不拿下,否则怕粮道被断,粮食难以供应!”
吕宋都尉徐奕亦道:“水中逆行,靠船帆、划桨都不容易,来年开春,东南风起,拉纤也是不得不采用之方法,纤夫当然不适合在北岸,扫平南岸正是必须!”
刘备欣然接受。
二日后,与刘繇、薛礼、笮融水路并进,合军齐攻驻扎芜湖的领丹阳太守周尚,这是袁术任命接替吴景之人,乃是周瑜的堂叔。
周尚众上万,士卒也是精锐的丹阳兵、庐江上甲,之前让刘繇、薛礼好生头疼。
周尚见薛礼一改之前的防守态势,亲自出击,自然大喜,出营作战。又哪里能预料到对手多了上万精锐!
刘繇的援军从薛礼侧后出现,接着是张英、太史慈,还有刘备麾下的于禁、诸葛玄等人,围三缺一,一起攻击。
周尚之兵虽强,可都归附不久,军纪松散,一旦出现失败迹象,就不能支持,成堆成堆逃跑,周尚在侄儿周瑜帮助下,逃亡南面宛陵、徽州等地退守。
芜湖南面,从平原地带逐步过渡到丘陵山地,山水密布,地形复杂,骑兵难起作用,刘备也无心追踪,让刘繇、薛礼自己对付。
至此协助刘繇巩固了牛渚、石城大营,拓地百里,并切断了庐江与丹阳间最近通道,刘繇感恩戴德,又是赠送粮食又是送财物。
刘备借此机会,建议刘繇让太史慈兼任石城令,守卫南线。山越人好勇斗狠,太史慈正好展示勇武,便于威慑和募兵。
第602章 孙策的垫脚石
路途遥远,舍弃陆路,刘备军逆水西行,百舸争流,方到庐江舒县居巢之交
刘晔指着大江西岸:“我本九江人,地近庐江,知道有一处要地非占据不可!”
“又打?”为了援助庐江,一月之内已打了数仗,虽都能胜,士卒亦有损失,刘备怫然不悦:“又是何地?”
“枞阳!”
刘晔:“孝汉武帝刘彻南巡至枞阳,射蛟于江中,曾作《盛唐枞阳之歌》。
前汉时有船官,昔孝武帝命人于此治水军,造楼船、海船。收复东欧、南越、闽越,开拓乐浪,则枞阳之船有大功…”
刘备:“光武中兴后枞阳县已撤并入舒县,悠悠两百年,岂还有船官?”
顾雍:“属下昔日为合肥长,前去皖城公干,返回时经过枞阳,特地走访一番,庐江多山林,枞阳又有湖,船官虽并省,而造船之商户、工匠、产业尤存…急夺之勿失!”
刘备大喜:“此话当真!”
顾雍:“绝无虚假!属下从合肥长转为娄长,特地到枞阳买船三艘,运家人、庐江特产顺江东下!枞,松叶柏身,县城北山多枞木,又临枞川、长江之北,故曰枞阳。”
有材木,有大将大湖小河,造船工业绝不会停止。
要是不能拿下枞阳之地、船、人、材、料,等袁术缓过劲来,重新制船,短则几个月,长不过一年,水军就能恢复基本规模。对江东、广陵皆是巨大威胁!
想到此处,刘备大呼:“传令,遣于禁、张英攻枞阳,太史慈掠阵。”
皖南多山脉,枞阳虽撤县,依然是乡、亭所在,城墙并未完全废弃。刘勋军麾下在此驻有二余人,由一名司马统帅。于禁等人只攻打半日就歼灭、俘虏大部敌人,余下则化妆百姓逃亡山中。
当刘备登山枞阳西面的山岭,才发现情况比想象复杂得多,枞阳西面有山岭,一条河流切割山岭而出。逆流而上,翻山而西,是方圆百里菜子湖。
东北-西南走向山岭,被西北-东南走向的支流切割得支离破碎,除了广阔的菜子湖,还有星罗棋布数十上百个小湖、山坪塘点缀其间,即使战争时期,依然可见来往不停的渔民、渔船、商船。
菜子湖分为东西二湖,西湖西尽头,是居巢,东湖北侧尽头一条小河连接庐江原本郡治舒县。
陆康派来接应的族侄陆骏,乃是陆议的父亲,曾任九江都尉。袁、陆怀二后,弃职务南归,率领不满万人之兵,节节抵抗袁术部下刘勋、孙策等数万人长达数月之久,颇有军事才能。
陆骏一日一夜,行舟、步行200里,左肩缠绕的棉布露出血色,显是突围时所伤。疲倦、伤痛、风尘之色掩饰不住陆骏的兴奋:“君候能来,于陆氏,于庐江可谓再造之恩!请受下官再拜!
刘备:“为了出其不意,我军并未只会皖城,你怎知道我军攻下枞阳?”
多智近妖?
陆骏:“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叔父守城于内,我则帅兵在外,互为犄角。据我估计,若有救援,上游当自安庆而来,下游自然从枞阳来,我每日都派遣士卒探查。”
庐江北面城市、乡里亭全部沦陷,皖城也被团团围住。陆骏没说的是,陆康如瓮中之鳖,陆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每日遣人探查五次!援军要再不来,陆骏只有冲入敌阵,英勇求死!
有了陆骏在,周边形势皆已清晰:
舒县是庐江原本的郡治,由袁术故吏、大将刘勋守卫。居巢是攻击皖城的中转站,舒、居巢二县都驻有重兵,亦有规模不小的船厂。围攻皖城的则是袁术大将桥蕤、张勋、孙策。
舒县、居巢、皖城三地袁军总数超过五万万,远多于刘备军的二万。
刘备暗自庆幸的攻下了枞阳乡部、亭部,得到了大量的船只、水手和造船匠、造船材料、造船图,也获得了登陆庐江桥头堡,进可攻退可守的稳固据点。
陆骏:“君候下一步打算救援皖城,还是攻击舒县、居巢?”
“居巢!”迎着陆骏希冀的眼神,刘备不能不事先打好预防针,统一思想:“我来,主要目的是救陆氏,而非庐江。”
真是荒谬!
舒县、庐江城外皆有大军,刘备不集中兵力打两头,反而打中央居巢!陆骏坚持阐发己见:“庐江城外之兵早已疲倦,以君候之威名,大军一到,敌人必撤走,庐江必可保全…”
顾雍道:“几位将军昨日已经出发,想必已到了居巢城下。”
陆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眼神也变暗淡,难道庐江没救了?
。。。
泰山于禁、琅琊徐盛老家多山,张英属下则多丹阳兵,麾下都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强兵,连夜乘船赶到居巢,在黎明摸到居巢城外发动进攻。
在此处驻军的袁术部将雷薄,主要负责后勤转运,士卒多新募壮丁,防备松散,然男女过万口。于禁等突袭不能下城门,就无法取胜,只能劫掠一番,抢得大批粮食等辎重,而后在附近立营稳住阵脚。
刘备、陆骏到达后,于禁前来请罪:“有负重托,请君候责罚!”
“无罪!”刘备登上大横山,俯瞰南面的居巢城。
陆骏道:“营寨设在此处甚好!西面遣骑兵可断官道,东南面可用水军塞住居巢入湖口,则舒县、桐城之粮无法南下皖城!于都尉实乃良将!”
打仗么,调动敌人,自己则以逸待劳,围城打援一套徐州军用得不要太顺手。至此,袁术攻击皖县的刘勋、孙策等部数万人,与袁术势力呈分割状态。
几日粮食不继,却有不明骑兵突入皖城外,射箭入城。张勋、桥蕤、孙策即使再迟钝,也发现了异状,孙策自告奋勇带兵五千回战刘备。
孙策尚未满二十,已干了好大事!只带数人,投奔之前领丹阳太守的舅父吴景、堂兄孙贲,而后只带百余人深入丹阳山中募兵,为泾县宗民大帅祖郎所袭,几乎身死。然而却不屈不挠,求得救兵,击退祖朗,招募山越、汉族逃民数百人返回寿春。
袁术感到惊讶,于是将孙坚旧部千余人返还,任命为别部司马。
秋末冬初,孙策又认为别部司马官职太小,比不少父亲旧部为低,不便服众,恳求加官。
袁术大笑:“我袁家四世三公,我与本初也不过弱冠举孝廉、为县长。你不满二十岁,岂能做千石、两千石?还需历练几年!”
孙策于是拿出一盒:“此乃传国玉玺,特献给叔父,祝叔父千秋万代,一统江山!”
袁术大喜,这不正应着“带汉当涂高”之谶!想着既已夺了太尉马日磾之符节,凡事都好操办:“为叔可不是贪图玉玺,只是帮国家保管。念你父昔日之功,便向马公推荐你为太尉掾属!你可助刘勋、桥蕤、张勋、陈纪攻陆康,等你你立下功劳再给予提拔。”
三公掾属就意味着进入最快的飞车道,孙策大喜,遂南下,结果两三个月下来战虽多胜,始终没能攻下皖城。
“不立下大功,凭甚为二千石!凭甚独立领军!凭甚恢复父亲的荣光!”孙策从沉思中出来,望着前方不远处居巢城,脸上无比坚定:“袁公等人都说刘备是世之名将,就做我孙策第一块垫脚石吧!”
第603章 二乔
“第十九个!”
在士卒们的惊呼中,刘备收起弓箭,微微翘起的嘴角透露出强大的自信,用一句话总结这场遭遇战:“北人骑马,南人行舟!”
这是数五日之内南下的第四批袁军辎重队,刘军将士们每次都收获颇丰富,高唱着“没有粮,没有甲,敌人给我们送”。
太史慈:“这些民夫如何处置?”
民夫们跪地求饶:
将军,饶了我等…
救命啊,我等是被抓壮丁,是被逼的…
别杀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
刘备这会冷静下来,露出仁慈的笑容,策马行入民夫当中:“愿意投靠的推车跟我们走,不愿意的留下辎重自行离开。”
明们刚才目睹刘备宛如杀神,浑身是血(别人的),哪里敢动,个个都顺从地推着车往东走。
辎重车慢,不久就被袁军赶上,刘备便与太史慈断后,让步卒、辎重车先走。
没注意到,民夫中有些颇壮硕的汉子,伸手摸到车中
“杀啊!”
“小心!”
“刺客!”
“杀!”隐藏在民夫中的黄盖带着数十人拿出弓箭不停射击。
长期马上生涯,锻炼出了极佳骑术,幽州、乌桓骑兵们护着刘备从侧面撤退。
黄盖叹息:“可惜,竟让刘备跑了!”
刘备没想到迎面撞上袁术军步骑,领兵的竟然是孙策、程普。
程普犹豫了下,转而杀向刘备的从骑兵,孙策带着卫士,追杀刘备。
刘备反身射出三箭,一箭被孙策闪过,一箭中了孙策从骑,一箭被孙策趴在马上中了头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孙策亦还击,他没有幽州人那么好的骑射功夫,三箭都朝着马屁股射出。
黄渠吃痛,哀鸣一声,将刘备甩下马来。
矛戟、宝雕弓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刘备摸了摸伤腿,杵着宝剑站起来了,见周围全是步步逼近的孙策步兵,扬天长呼:“原本看到孙策在南面,没想到他竟然从北面出现!居然在小河沟翻船,难道我刘备今日要命丧于此?”
孙策催动马儿,长戟放平,因为兴奋而脸色潮红,心中一个声音暴起,杀了他!我就是天下名将:“杀!”
“不能杀!少主,不能杀!”程普怒吼着。
“休伤我主!”太史慈怒吼着,猛拍马匹,飞驰而来,弯弓搭箭,冲刺中射出连珠三箭,一箭射向孙策肩膀,一箭射向其马,一箭长戟。
孙策心中警兆忽起,拉马人力,虽然避过,却也倒地:“幸亏本君伸手矫健。”
。。。
孙策换了马,带兵急追,却被骑兵所阻挡:“领头的是何人?”
“东莱太史慈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孙策:“你不是我对手,快叫张飞、赵云来战。”
“休要小瞧人!对付你,本将军足够。”太史慈大怒,忽见孙策眉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糟糕!中计了!孙策用话刺探张飞、赵云二人行踪,大怒:“狡猾地小子,主受辱,臣死节!拿命来!”
孙策、太史慈争斗一炷香时间,竟然不分胜负,太史慈听见鸣金收兵之声,博马就走,暗自拿了三支箭插在脚边。
孙策还欲追,被程普抓住马缰:“不能追!”
孙策大怒:“程公刚才就说不能杀,现在又说不能追,莫非对刘备还念念不忘!”
程普颇有怒容:“我是幽州牧刘大司马的故吏,不是刘备故吏!大司马正与公孙瓒争斗,而刘备是公孙瓒师弟,有何恩情可言?对方骑兵数是我军十倍,你一个能打一百个?”
孙策也是暴脾气,正想纳鞭子抽他!考虑到程普是孙坚时期老人,算长辈,又救过自己,只是说:“程公惧了?”
程普也不说话,只是往前面不远处一片树林指了指,不久就听见马鸣声,一群骑兵露出来。
好险!孙策改颜道:“姜还是老的辣,是我错了,撤!”
。。。
甘梅得知刘备受伤经过,皱着鼻子怒道:“孙策好阴险,竟然利用夫君的善良仁慈!”
刘备:“兵者诡道也,实在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只是没想到孙策不仅武勇出众,年纪轻轻竟然能看清我军虚实,文武双全,不可小视!”
刘晔:“怕不是孙策的谋略,听说他有个结拜兄弟,庐江舒城的周瑜,或许是周瑜的主意!”
吃一堑长一智,刘备打定主意闭而不出,依靠河流、湖泊湖和山峦抵抗孙策,又派遣太史慈等将骑兵断绝陆路。
要说用兵,孙策、周瑜未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此时经验并不丰富,遇到刘备忽然改变打法,短时间丝毫没有办法应对刘备的大规模骑兵队伍,论政治能力和名气,孙策便差得远了。由于卢植曾任庐江太守、刘备曾经在九江为吏,常年运输扬州之粮入雒阳,在庐江并非无名之人。
刘备打出卢植名号,在庐江仍然有一定影响力,陆骏刘晔、张允、顾雍等人皆是庐江人,故而将粮食辎重用来收买庐江本地人,不多时便兵势大振,刘勋、孙策虽有时获得小胜利,却无法攻破。、
包围皖城的桥蕤、张勋军粮告急,十分急躁,桥蕤继续围困,张勋带着近万人北上接应,同时刘勋、孙策亦带着上万人南下运粮。可这样一次两次可行,次数多了路上消耗十分巨大,庐江的世家豪族负担越发重十分不满
见张勋已动,刘备令于禁、太史慈留守居巢城外大营,自己带着船队和主力、以及收编的部众,从枞阳沿江而上,到了安庆,击破此处少量的袁术军。接着沿江而上,与陆康里应外合,大破留守皖城外的桥蕤等人。
桥蕤本人也被骑兵俘虏:“刘青州,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围困皖城我是不同意的,还请饶我一回。”
陆康十分感谢刘备千里来援,可以说是热泪盈眶,对桥蕤等则记恨十分:“老夫本庐江太守,袁公路派你等把握从舒县赶到皖城,还不满足?你身为大将,就没有一点责任?”
桥蕤:“我堂兄乔瑁为袁绍指示刘岱所杀,投靠袁公路也是不得已。”
陆康:“身为大将尽如此没有气节,也是怪哉!老夫尽然被此等人围困数月,更是怪哉!来人,推出去杀!”
桥蕤:“不要,不能如此对我,刘青州,我有两女,美艳如花,闭月羞花……愿先给刘青州,只求免死。”
“等下!”
二乔?传说中的二乔!
刘备一本正经地说:“本侯哪是可以诱惑的,忽然想起,要杀了桥蕤,不好给袁公路交代,名义上公路、陶公与我还是盟友。”
陆康难得翻了翻白眼:“也是。”
刘备:“你那两个女儿多大了?”
桥蕤:“大姑娘翻年就十三岁,花开堪折,给君候这般英雄做侧室最合适不过1”
十二周岁?!
放在后世只是小学六年级或初一!刘备心中骂道,要是纳了,真是禽兽!
第604章 孔雀东南飞?
桥蕤妻女踉跄而如,见了桥蕤,抱住就哭。桥蕤好一阵安慰,才做介绍。
大乔淡黄衣裙,体态微丰,身材高挑,鸭蛋脸,腮如新拨荔枝,鼻似上好东珠,一双眼睛温软含情,似迎似绝,观之可亲。
二乔翠绿削肩细腰,身量未足,大眼修眉,伶俐明媚,活泼好动,见之忘俗。
二乔明显仔细打扮,将众人的眼睛都快吸走、魂魄摄走。一群男人啧啧赞叹声不时响起,使想必对来意有所心里准备,二乔虽然脸色羞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住,却只是死死拉父母的衣袖,不肯退后一步。
刘备却未停留几瞬,反倒是被旁边一个妇人所吸引——这女子一身桃红,胸口鼓涨,臀部丰挺,淡妆峨眉,眉眼含泪,行若柳叶扶风,静如天鹅仰颈,皮肤丰润掐得出水,令人大起欲念,便是二乔的母亲,桥蕤的妾室俞氏。
二乔与其母站在一起,实非母女,而是三位姐妹。
桥蕤:“我这两个女儿可还入得君候之眼?”
被顾雍推了推,刘备才收起看向俞氏的眼神:“大乔、小乔尚幼,还是过几年再说好了。”
说罢转身就走。
留下不知所措的桥蕤:“君候到底放不放我?”
同样无所适从的还有顾雍:“君候也没说放啊。”
刘晔悄声说:“你没看到君候直勾勾盯着俞氏?”
桥蕤心道坏了,这人也忒贪,竟要三个打包啊!
从后世的眼光看,俞氏三十左右,恰是一朵开得最熟魅、艳丽的女人花,二乔却是没完全长成的花骨朵。刘备没有周围大多数男人们强迫女子变得柔、弱、幼的审美,在红苹果与青涩苹果间,如何审美一望可知。即便是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二乔也需要再养几年,非现在可摘。
暗自叹息,可惜我是刘备,不是人妻曹,做不出杀夫夺妻之事。绝色母女三名,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刘备是男人,而且是强壮的男人,早起了反应,往回走是怕出丑。
谁知迎面遇到甘梅怒气冲冲而来,边走边嚷嚷:“谁敢给君候找女人,看本夫人不教训谁!”
刘备:“梅梅是要教训本侯?”
甘梅仰着头,用倔强语气挑衅道:“怕姐姐们怪罪妾身没照顾好夫君。”
刘备低头一吻,趁甘梅害羞愣神时一把搂过来往后院就走。
甘梅只小声抗议:“别白日那…,人家都看着,听着呢。”
。。。
半个时辰后,刘备惬意躺着,不时看着甘夫人,不时看看一旁一尺高的甘夫人玉像:“好一对璧人!”
甘夫脸色红润,懒散得缩在男人怀里,手指都不愿抬起:“再欺负人家,就把玉像扔了。”
“这不是玉,这是水晶,哪里产的?有没有更加透明的?快拿来一观!”
刘备猛然从二乔的遗憾中摆脱,兴奋起来,依照玉像的光滑程度和外弧线,完全可以打造望远镜!
“仅此一个,哪有多的?”甘夫人知道事关军政大事,极为不舍,依然能忍痛割爱,第二日就挑出最好的工匠,削掉玉像下半身,按照刘备要求加以切削、磨制。
匠师手段高明,只二日便磨第一副单筒望远镜,刘备大喜,带甘夫人上阁楼顶远望。
刘备看了一会就摇头:“匠师磨制略有急躁,水晶上有些划痕。当然,只是远望探敌问题不大。”
“是谁心急火燎立即要,说望远镜战争中可当数千人?徐茂让几个墨者轮番上阵,连夜连天赶工又能多好?一会我就吩咐他们下个慢些。”甘梅接过来,四处张望,收放之时,远处车辆、房屋就如同在眼前
“呀!妖术!”
甘夫人欢呼几声,雀跃地如同打开新世界、做坏事没人发现的小女孩,不愿还给刘备,四处看着:“咦,太守府附近一户人家有个秀楼,那女子长得国色天香,打扮得妖娆过人,是要勾引…”
刘备:“别人家院子,别偷窥!别八卦!”
甘夫人:“天啊!快救人啊,那个妖娆女子跳池塘了!”
。。。
“我是在哪?奈何桥上?”
发现胸口被一个男人按压,口中不时被呼着气,逐渐转醒的刘兰芝心神俱醉:“是夫君在吻我,招我还魂,夫君!”
刘备:“姑娘你醒醒!别迷糊了!”
“啊!非礼啊!”
刘兰芝才发现刚才情迷的是个英武地中年,发出震惊一里的尖叫,接着“啪”一下,用尽气力给了刘备一巴掌。
“别担心,她只是晕过去了!”刘备捂着脸,“做好事被打,老哥,你家姑娘的感谢方式好凶!”
甘夫人见刘兰头上芝玳瑁、耳上明月坠,唇红如朱丹,光楚楚可怜,好生妖娆,嘀咕着:“谁叫你干‘好事’呢,又是亲又是摸的,哼!”
刘兰芝父、兄又哭又笑,千恩万谢。
原来刘兰芝嫁给了焦仲卿,焦母不满刘兰芝过为妖娆美丽,让儿子神魂颠倒,便以无出的借口迫儿子休妻。而后陆骏听说刘兰芝美丽,便给了聘礼欲纳之作妾,约定新春过门。
没想到刘兰芝性格刚烈,不愿改嫁,投水自尽。
这本是一个肥皂剧,刘备要不遇上,也没空关心其中诡异之处。
没想到焦仲卿却有些渊源,居然是刘备老冤家、故青州刺史焦和的次子!焦和后转为河内太守,在和张杨等人战斗中失败被杀,却留下二子从冀州逃到扬州。
五天内见到五名令人心动的绝色美人,只有甘夫人一人能动,刘备火大,直接后果便是甘夫人月信没来。终究自作自受,没水喝了,每夜不能寐,只能巡营抚士,或研究地图,苦中作乐。
。。。
在官场上,休妻另娶,比妻死续弦问题严重得多。当然官场上的关键是不能引起不良反应,焦家要是能使刘兰芝家忍气吞声,也不算不良影响。
焦家家世二千石,但老家在河北,庐江刘家本地也算有头有脸,焦家休妻,刘氏投水,就闹的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众人皆敬重刘兰芝为奇女子,鄙视焦家为人,一向优待焦仲卿的陆康也当庭呵斥,要免去焦仲卿曹吏。
满城都知道焦仲卿为人软弱,其母霸道,原本谈好的秦氏女罗敷也告吹,焦仲卿这才发现问题严重,千万求肯,跪在太守府正堂一夜。
焦母见儿子不返,怕想不开寻死,前来太守府,知道原委后,找陆康吵闹:“陆府君,当日可是陆家人指使老妇。。”
“住口!你找我闹做甚!”
陆康:“你仗着仲卿是府吏,休妻,皖城刘家是不敢说甚。刘兰芝姓刘,为刘青州所救,他能不盯着?难道让你把救回来的刘兰芝再度逼死?
本府告诉你,焦刘两家的丑闻就成了庐江的丑闻,成了我陆康治下不严的丑闻!本府不处理焦仲卿,刘青州就不会处置本府?”
跪地上的焦仲卿恳求地看着一旁的陆骏。
陆骏低着头尴尬十分,刘兰芝投水他也有一份。可到嘴的美肉成了火炭,陆骏决计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而为焦仲卿说半点好,只会因担心刘备怪罪更加加倍厌恶焦仲卿,把所有过错都归到焦仲卿头上。
第605章 盱眙失守
丢了夫人,丢了官职,丢了名声,丢了尊严,又恶了陆氏,焦仲卿浑浑噩噩回到家,合衣倒床上,茶饭不思。
焦母也是个厚脸皮的,准备厚礼,生拉强拽焦仲卿上刘家的门赔礼道歉,要把刘兰芝接回去。
刘兰芝死过一次,原本被爱情蒙蔽的双眼终于清醒过来,再没有为一棵树连整个森林也不看的偏执,强忍着恶心,含蓄坚定地说:“去妻如覆水,恩断收难回!”
“府君说仲卿要得不到刘青州谅解,别想复职!还会连累他弟,你就忍心?”焦母丢下一句话,推门离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焦仲卿快步上前想像往常一样抱住:“誓不相负,今迎卿还。”
刘兰芝急忙闪开:“若再动手,便请出去!”
焦仲卿:“卿不念往日结发同枕席?”
刘兰芝泪水哗哗得流:“你母亲要你休我,你不写休书她能怎样?”
焦仲卿:“府君亲戚逼迫,卿不是不知道,破家县令,灭门府君!卿至少攀上高枝,踏上阳关道,我能怎样?”
刘兰芝:“约好一同寻死,黄泉下续夫妻之缘,我自投池,你呢?舍不得前程?”
“我。。我。”焦仲卿万分后悔没有率先自尽,可这时候千万般言语也解释不清,别说刘兰芝记恨,整个皖城、整个庐江,也没人相信,都骂他“负心焦二”。
在美人面前气血上涌,恨声道:“我今日便到府衙去自尽!卿且等着!”
刘兰芝:“晚了,恩断义绝,大难当头各自飞。你死了也白死,刘青州既救了我,我要再去死,皖城刘家必无立锥之地!”
焦仲卿愁肠百结,忽然抓住一道灵光:“卿求求刘青州,只要他开口……”
啪!
刘兰芝气得一巴掌打过去:“你们母子到底有多无耻,先是把我让给陆府君侄儿,现下又。。我不是器物,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
……
刘兰芝父亲刘良、兄长刘乾、幼弟刘智感念恩情,大摆宴席,刘备特地带上刘晔一同。
席间叙了谱序,刘良自称西汉西汉庐江王、衡山王刘赐后裔,刘赐乃淮南王汉高祖之孙,淮南厉王刘长的第三子,淮南王刘安之弟。
而刘晔乃光武帝直属后裔,出自前汉孝景帝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刘备则是孝景帝子中山靖王刘胜一脉。
万万没想到,地域接近的九江刘晔庐江刘良竟然亲属关系较远,反倒是天南地北的刘备、刘晔较近。
刘备、刘良家族谱皆不齐整,数代以上难可考证,酒酣面热,推杯换盏之间,便以年龄为序,口称刘良为兄、刘备为弟,刘晔、刘乾、刘智自称小侄。
刘备忽然张口长叹,面色郁结,刘良问何故。
刘备:“天子失却其鹿,乱臣贼子四起,国家不安,缺乏同心共举大业之志士!”
刘良拍着胸脯:“我父子三人也有些武勇,并皖城刘家之人财,但听贤弟调遣。”
刘备抚着刘良的背:“还是刘家人亲!兄长可为县长、大侄儿刘乾为别部司马,小侄儿暂守家业如何?”
刘良父子大喜:“这是从糟糠跳到米仓!”
刘晔得刘备眼色,道:“袁术志大而勇烈,刘勋、张勋、孙策必去而复还,而君侯不能久弃青徐不管。。。”
“那可如何是好?”
刘良大为忧愁:“袁术横征暴敛,属下将士劫掠成性,君侯要走,庐江刘家怕只能放弃祖先坟墓和田宅,南逃豫章。”
刘智忽然道:“父亲,既然君侯东归广陵、吴郡,不若我们举族随迁,路上也有君侯照应。”
“甚好!”
刘良:“可是老少妇孺家产辎重随大军行动,会不会不妥当?”
刘备假做思考:“青徐水军强于袁公路,走水路问题不大,只是兄长的县长得改到广陵或江东。”
刘良父子皆大喜,又呼刘兰芝出来弹琴谢恩。
“谢叔父救命之恩!”
见刘备相貌堂堂,笑容可亲,妙语如珠,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魅力、自信,远非焦仲卿或陆骏能比,刘兰芝想起那日“人工呼吸”,不禁心神动摇,脸蛋绯红。
可是父亲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为奴为婢以报,如今怎的变成叔父,倒是是什么意思?刘兰芝柔肠百结,琴声忽而凄凄切切,忽而欢呼跳跃,不成音调。
“我与贤弟结缘,大喜日子,你不晓得弹个高兴的?”刘良不喜,“别弹了,给你叔父敬酒!”
人面米酒相印白,刘备仗着酒意问:“兰芝青春年少,可有中意儿郎?”
刘兰芝脸色愈发红颜:“妾身心已死,怕是不能再伺候其他男人。”
刘备没听明白,说:“你也不问这男人是谁,要是迫焦家与你复婚可否?”
刘兰芝:“在焦家,小女子每日织布、裁衣、养蚕、做饭不曾休息,焦母却十分不满,焦仲卿性格懦弱,就算复婚也没好日子过。”
刘备:“本侯麾下多才俊,四百石以上年轻官吏颇多未娶,或帮你留意一番,总要你们郎情妾意,互相有意才好,如何?”
刘良大喜:“一切都由贤弟做主!”
刘兰芝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愿做女道,修行终身,为君候、为父母祈福!”
……
太守府
“不复婚?”
陆康昏花地老眼中露出狡黠光芒:“老夫帮她指个五十岁单身老吏,看她复不复婚!”
刘备:“这不糟蹋人么。兰芝性格刚烈,怕又要寻死!解铃还须系铃人,陆(骏)世兄搞出的事,还要他自己解决。”
陆骏下拜谢罪:“当时也是为了方便陆家站稳脚跟,没想到酿成。。还请叔父、君候责罚!”
陆康:“错在陆骏,罚俸半年!
他已不敢做此想,这刘兰芝端的美艳,不在二乔之下,君候于她有救命之恩,要不考虑下?老夫一定记得是为陆家解难。”
刘备:“同姓。。不婚!”
陆康:“同姓不婚是怕子嗣多病,刘氏女二年无出,怕是不孕。庐江刘家与涿郡刘家分开了几百年,相隔二三千里,就算有孕,子嗣也绝无问题。”
刘晔神色匆忙送来一信。
刘备接过,一脸苦笑,让陆康和一旁的陆骏心神骤然收紧:“袁术使纪灵、梁刚等将兵五万出兵广陵、下邳!张飞、吴岳初战失利,盱眙失守!”
陆康原本就恶劣的心情变得更坏,连续不停地咳嗽。陆骏拍着背,替他问道:“莫非君侯欲东归,皖城如何能守?”
陆康离席而拜:“君候既能击溃桥蕤解皖城之围,又使刘勋、张勋、孙策不能向前,就一定能够再次击溃三人,庐江愿出粮十万石,老夫恳求君候为庐江数十万百姓再战一场!”
刘备急忙扶:“远涉千里,逆流来援,而士兵着实不多,之前胜利,主要是因为长途奔袭带来的突然,实乃侥幸。袁术有数郡之地,以庐江小半郡抵挡数郡,必难持久!
更何况,黄祖已经趁机逼近庐江最南面的寻阳县,有分一杯羹的打算。”
放弃皖城,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陆康:“袁术暴虐,老夫不甘心,古稀之年,已活够了,愿与皖城共存亡!”
刘备:“我有一计,可当数万雄兵,就看两位肯不肯。”
第606章 刘表黄祖入瓮
江夏郡
诸葛玄一行十余人,快马西行,出使刘表。
一群山贼见他们衣衫铠甲华丽、马匹高大,拦住抢劫,将诸葛玄从骑一一杀死。
诸葛玄身边只剩下二人,没想到出使未捷身先死,仰天长啸,痛哭于地,好说歹说,又拿出所有十金路费贿赂,山贼才未伤他性命。
被关了几日,诸葛玄说:“只要你们把我放了,一定送给你们更多赎金!乱世金钱不如粮食,还可给你们粮食一千石,还可请江夏太守、庐江太守给封官!”
好话说尽,总算说动其几名山贼,领着诸葛玄三人一同逃亡。
驻守在蕲春江夏太守黄祖之子黄射倒是有些见识,立即带诸葛玄前往三百里外的江夏郡治西陵。
黄祖:“来者何人,见本府如何不拜?”
“我非黄府君治下,为何要拜?”诸葛玄此时早已重新梳洗,身高近八尺,人靠衣装,马靠鞍,气度雍容,居高临下盯着黄祖。
黄祖大怒:“来人把这看不起人的东西绑了!”
诸葛玄大笑,却向屏风一拜:“故人相见,何故不肯露面?却让他人来试?”
“你怎知道是我?”刘表从屏风后走出。
诸葛玄:“要不是方伯在西陵,黄府君父子早打到寻阳,图谋皖城,岂会仅屯兵边境!”
刘表:“果然才干过人!”
黄祖:“打仗,要靠武勇,只懂动嘴皮子的儒生有何用!”
诸葛玄这下反而不急了,坐下与刘表叙别情、论儒学、谈风土、品士人、下围棋。
黄祖急的抓耳挠腮:“诸葛。。那个。。君,你们不是来求我们援助庐江吗?为何安坐于此?”
诸葛玄与刘表相视而笑:“刘兄,这次是你输了一局。”
刘表:“黄太守且安坐。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刘青州就算真不着急,陆太守也不急求援?”
诸葛玄:“错,我们不是来求援,而是奉命送一宝物给方伯、黄太守。”
刘表:“什么宝物?”
诸葛玄从鞋底取出一信,闻了闻:“都怪黄太守管不住盗匪,外面有些臭了,可里面真香!”
“黄太守,速遣士卒剿灭山贼,为诸葛贤弟出气。”刘表接过信吓了一跳,反复看了几遍才递给黄祖,“果然真香”
黄祖:“咦,啊,尽然把庐江太守送给我们!”
黄射接过信:“如何能相信你们所言不虚?”
诸葛玄:“作为友好的证明,刘青州、陆太守先遣玄将寻阳县印绶奉上,荆州大军到了皖城,再献庐江太守、皖城等县印绶!”
黄祖有些迟疑,不相信从天而降的馅饼
刘表:“我信你,可寻阳县印绶在何处?咦,被山贼抢了?黄射,还不快去夺回。”
。。。
庐江郡
刘良自从得了县长许诺,如同打了鸡血,牵头说动五千余户、两万余口一同南下。刘良却不满足:“万户以上为县令,万户以下为县长,前者秩千石,后者三四百石。五千户只算个小县,非得能说动上万户才显本事!”
长子刘乾;“这有何难,这几天孩儿编户齐民,得八百人,以之驱赶百姓不愿离乡者,必能成功。”
刘良:“不可,乡人非指着我们脊梁骨骂,或等我们走后烧了房子、坏我坟墓,岂不悲愤。”
刘智:“山中颇有蛮人,分为生蛮、熟蛮,有一人名叫多同,自称麋鹿王,最慕汉人生活,器物。只要能为其请得官职,必能带动数千上万蛮人一齐去江东、广陵!”
“大善!”
庐江刘氏说动庐江、江夏蛮王多同来降,多同却有些神奇,麾下一群骑兵,不骑马,都骑着麋鹿,还献上一对肩高六尺、五尺的麋鹿王、妃给刘备。
刘备好奇,试了试。结果大出意外,任他骑术高超摔得鼻青脸肿。这些掩饰不住兴奋:“南方多丘陵,麋鹿爬山涉水如履平地,胜过马匹!”
这边刘备浩浩荡荡迁移民众,陆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由郁结:“袁术打不下来的皖城,却要拱手送人。”
陆骏好生安慰:“成败都守不住皖城,不如做个人情给刘表、黄祖,还能多接盟友,少生敌手。”
……
《续汉书诸陆列传》: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春),帝与陆康、诸葛玄等迁庐江汉人、蛮人万户,转进广陵、吴郡,以庐江人刘良为海陵(泰州)令,良淮南万之后,屯田安民,编练士卒,自此广陵民众日繁,郡日强,而袁术不敢犯。
同时,袁术的部下阎象在笔记中写道:“兴平元年,袁公遣刘勋、张勋、孙策等破刘备、陆康于皖城,以刘勋为庐江太守、孙策怀义校尉。
备遂求救于刘表,表遣江夏太守黄祖争庐江。”
……
刘表知道这两县难以守住,黄祖也知道这是坑。
但黄祖父子对数县的贪婪,不是黄祖自己可以控制的,
整个荆州团体对庐江的贪婪,也不是刘表可以控制的。
刘备、陆骏与刘勋、张勋、孙策对峙皖城、安庆一线之时,黄祖、黄射父子带领万人东下,攻击了刘勋军侧翼,大破之,一战斩首三千,袭夺得居巢县。
临走前刘备走前不忘做好事,给黄祖留下书信,说居巢、皖城靠近舒县,不易防守,建议以这两处为前线,而屯田于黄梅、太湖、安庆,借彭泽湖、大别山之险以阻敌。
果然,袁术军虽然被重创,但其精锐的孙策部,并未受到重大的影响。
刘备走后,没人袭击运输线,刘璇、张勋、孙策压力轻了很多,兵力和粮草辎重能得到补充。于是黄祖和刘勋、张勋再战于居巢,而孙策从侧面击黄射守卫的枞阳、安庆之地。
黄射不敌,坚守一段时间后,退入枞阳湖中,再退回安庆。黄祖和孙策,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黄祖、刘勋军在皖城、皖城南的王河乡(河水汇流处)、安庆北的山上等地连续大战,孙策每次都自请为前部都。
在黄祖看来,寻阳周边的平原,是他向扬州扩张势力的后盾支撑,而皖城、王河镇、安庆是桥头堡!望江、宿松是第二道防线!
在袁术看来,庐江南部多山,而北部中部多平原,皖城、居巢北有大山,南有湖、水,是控制中部平原的南端堡垒,舒县是控制中部平原的北端堡垒。若不能取得皖城、居巢作为支撑,庐江中部平原就不完整,人民会逃离,兵源、粮食和税收大量减少,不能作为内线和提供粮饷的大后方。
在孙策看来,黄祖与他有杀父之仇,从感情上,他不可能面对黄祖不打。更何况袁术答应,若孙策打下皖城,便以他为庐江太守。虽然袁术最终任命了刘勋,孙策知道只是自己资格浅薄,过几次袁术重要兑现!同时,孙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才能成为孙、吴两家和自己父亲旧部共同认可的核心。即使因此将屠刀砍向同样是吴郡人的老乡陆康,即使陆氏和孙氏本来还有恩义,背离恩德亦在所不惜!
双方战争十分激烈,没有一方肯后退。
黄祖、黄射父子的能力,十年之后或许不如孙策、周瑜等人。但现在,黄祖好歹是多年的江夏太守,正当壮年,又曾经率部击杀孙坚,威望高、底子厚,精锐多。尤其是江夏多山、多水,又靠近庐江,他对庐江的影响力很大,对庐江豪族们拉拢早就开始了,兵力上并不太吃亏。
对黄射来说,被同时年轻人的孙策逼着退出枞阳,相当于**裸地打脸,是自诩为荆州青年一代才俊的他所不能接受!所以黄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竭尽勇气和智慧,鼓舞士气,大把大把地撒钱,招募部众,鼓舞士气,发誓与孙策为敌。
袁术与刘表本就有夺取南阳和攻击襄阳的仇怨,也不顾一切的,将更多的援军投入到这一线战场,反倒是东面对下邳、广陵的侵略暂时停滞。
刘表出于遏制袁术的目的,也不停派出援军、增发物资,支持黄祖。
战争的序幕在扬州、荆州之间拉开。
第607章 兴平元年的春天
兴平元年,公元194年
初春的江风带着潮气,吹动雪花乱舞,越发寒冷,即使士卒们穿着厚厚的皮衣、毛衣,依然难抵深入肌肤的湿冷之气。
大江之上,百舸争流,千帆竞速。前面是百余大沙船、车船,后面是数不清的中小货船、渔船。
于禁扶着船舷,勉强稳住身形:“坐船又省力又省心,就是太摇晃。”
徐盛指着岸上雪色中的烟火:“所以下面轮到陆家、顾家、庐江刘家立功。”
于禁:“哼!年前周尚被打得落荒而逃,他们几个不过因我们而成事,投机取巧!”
太史慈:“扬士多轻剽悍勇,君候肯定更信任我们。”
“那是自然。”于禁,“厮杀声弱下来了,我们也上岸活动活动筋骨。”
。。。
“幸不辱命,攻克春谷县,县长、县尉投降,粮草辎重一因不少!”
张英、刘良、刘乾父子,陆骏红光满面,在这寒冷的初春,吐出喜庆白气。
“甚好!还是老规矩,百姓之财,一概不取,粮仓、武库全部搬空!”
刘备盘算着,部队、百姓每过几天要上岸休息、采购、做饭,顺流而下当然不能没闲着,将刘勋治下庐江郡的临湖、襄安,周尚治下丹阳郡的虎林、铜陵、春谷等县乡,皆一一攻克,百姓能“劝”走的,全部“劝”走。
将丹阳郡沿江平原清扫一番,把周尚这个山北水南的丹阳太守,变成山上土大王。
周尚彻底畏缩在丹阳南部群山之中,历阳的吴景也再次倒霉,刚重新建好的水寨又被拆掉、烧掉,船只再次被抢走,阴影面积无穷大。
高兴的是刘繇,得以以扬州刺史的身份,兼任丹阳太守,他一面抵抗对面的孙贲、吴景,一面挑动山越,袭击周尚,于是威信大行,兵力日益增加。
刘繇有了足够的实力,就能抵挡西拒吴景、孙贲,南阻周尚,为毗陵和广陵提供更大的战略回旋余地,提供更多的时间、空间。
。。。
刘备刚回到广陵,没想到受到几份来信,
一个是陈珪送来的信,陶谦对于刘备击破笮融、占广陵、救陆康很不满意,斥责刘备冒进。
刘备只好对陈珪指出:“陶公获拜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溧阳我可是为他拿回来了。如今笮融正守着溧阳,他要放心不下我,总不会放心不下同郡人笮融吧。”
又派船送陈珪南下,以是示清白。
第二封信是袁术的,恐吓刘备撤走军队,“交还”广陵,前面打下盱眙就是警告。否则要与刘备绝交,亲提10万大军,亲自来取!
张飞、吴岳也因失地、败仗,大冬天光着膀子,跪在刘备面前请罪。
张飞又说:“本来能多守一个月,赵云不派援军,我与吴岳只能被退回淮阴、东阳。”
刘备:“都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输了仗,不算不“丢人””
张飞:“打败仗怎会不丢人?”
刘备:“丢地而不失人,地将失而复返,丢人而不失地,必将人地两失!赵云按照大局而做决断,正符合我所想。”
指着鲁肃:“给袁术回个信,写委婉一些,就说我把淮陵、盱眙、高山、东城四个县都割给他,又说服陆康放弃了皖城,希望他顾念旧情,顾全大局。
下邳、彭城、东海郡他想去取就去,我又不是徐州牧。至于广陵,是击破曹操的战利品,让他别来找麻烦,否则我联合陶公、曹豹把纪灵部吃掉,看他心疼与否!之前我能击破曹操、两败吴景孙贲,现在也不惧怕他手下诸将。”
鲁肃几乎翻了个白眼,东城等四个县都是广陵的,君候还真是慷他人之慨:“还有件事,还东城等县还是晚些告诉袁术为好,否则他必大怒来攻!”
唯一令人安慰的是,过去一两个月里,鲁肃干了件大事!
……
刘晔与鲁肃有旧,鲁肃拿着刘晔的信件,劝告刘晔的哥哥刘涣,建议他们带着家族和数千百姓,投靠广陵。
刘涣、刘晔是汉室宗亲,年少就很知名,尤其是许劭对刘晔有很高的评价,称之为王佐之才,刘涣名气也不小,袁术也一直想拉拢刘涣,但刘涣受到鲁肃来信后,立即就前往与鲁肃见面:
“都怪你,自己跑了,抛弃我等受苦!”
原来鲁肃举家迁徙之后,百姓逃亡渐渐成风,九江、下邳等地的人丁、赋税迅速减少,留下来的人不堪重负,向江淮丘陵、各地湖泊沼泽,以及广陵郡逃难。
鲁肃告诉刘涣:“袁公路掌握军队和地方,总是通过部将或者故吏来实现。既然袁公路有王霸之志向,就应该对军队和和地方进行深入、日夜并有计划的调理。提拔功劳、表现突出的人才,而不仅仅是按照资历来提拔故吏,这样麾下的人,才会有荣誉感,也乐于为他效力。”
刘涣:“军队、地位、名气和金钱不是万能的,需要有感染力和高超的手腕。”很显然,刘涣对袁术有太多疑虑。
鲁肃:“自从孙坚死后,袁术就失去了威慑。袁术提拔的,大多是平庸的故吏,或收编拥兵自重的地方实权派。袁术不知道听谁的才能打赢战争,不知道用谁指挥才能打赢战争,这样做自然停滞。”
刘涣:“可袁术毕竟拥有极高的声望,数万军队,数郡土地。”
鲁肃:“你看这几年,自从孙坚死后,袁术有三次大败。
其一先被刘表、黄祖赶出荆州,其二着被袁绍、曹操击败争夺兖州不成,退到豫州南部和扬州北部。其三被主公、扬州刺史刘繇从江东、广陵赶走。
荆州、兖州、江东三地,袁术只要取下一地,足以建立齐桓公、晋文公的功业,为开国之主!可这几年,袁术一退再退,一败再败,什么都没做成!”
刘涣:“莫非袁术运势已过?可袁术又获得了孙策,刘青州不是也被孙策从庐江赶走了么?”
鲁肃:“袁术重用孙策是对的。但孙策功劳大,袁术却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孙策前面,孙策会认为奋勇杀敌,却不能得到报酬。可他要是过分重用孙策,势力内部的老臣就会动摇!这就是袁术的两难!”
刘涣:“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重用孙策,还是重用纪灵或刘勋……
在于袁术本人不善于作战,不能像刘青州或公孙瓒,通过一次次的胜利,展现连续、权威和可信度!
在于袁术缺乏足够的威望与德行,不能像党人领袖袁本初那样,用长期积威和信念,让部下们通过共同信念心服口服!”
鲁肃:“成功获得信心,失败加剧内部的不稳定,人心思变。如今是大争之世,良臣择明主而侍之,百姓寻求安稳、保护而投效,你还有什么可犹豫呢?”
刘涣大悟,于是迁宗族、亲朋好友入广陵。又与鲁肃一同,利用人脉,说服九江郡、下邳郡东城、淮陵等地的百姓逃离袁术,安置到在广陵郡堂邑以北的东阳、天长、平安等县,共收纳流民上万户,得编制民兵五千,开垦农田百万亩,开挖运河数十里。
广陵因此愈强,九江因此愈弱。
第608章 揽二乔拔兰芝于庐江,筑金屋建别院于广陵
兴平元年,一月,赶到元宵节前,刘备终于从庐江返回淮安。
此时,任旐、邴原、刘德然、管宁等大批官吏,已早从青州、海东赶到广陵,等了近半个月,早急得如热锅上蚂蚁。
“传闻君候:揽二乔拔兰芝于庐江,筑金屋建别院于广陵,早就把青州旧人忘了!”任旐最早跟随刘备,性格正直,说话最没遮拦。
“哪有甚么金屋!”
刘备:“传闻不如见面,谣言止于智者。你自己去看,桥蕤大女才十三,刘兰芝随其父于海陵,我这是没偷到腥,背个名头。”
众人皆笑
邴原:“任君绝无反对君候纳新人之意,是怕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刘备:“何以至此?”
管宁:“陶恭祖二让徐州,现在幽冀青徐兖豫扬海东,八地都传遍了,皆说君候要做徐州牧!君候又数月不返,连除夕都未回青州!
青州士民将士如今都惶惶然无主意,惧怕君候去青州任徐州。”
陶谦二让徐州,都是私相授受,虽然徐州数得着的世家豪族都有听闻,但也不至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刘备虽未接受徐州,荀攸、郦炎倒是将计就计——以说书人、戏曲队、青州报等为载体,策动舆论,使徐州士民,尤其是广陵、下邳人多知此,一方面安定徐州人心,不至于因为陶谦老迈而大批逃亡,二是吹吹风,观察徐州诸将帅、官吏反应,看那些人支持,那些人反对,哪些人骑墙。
没想到是把双刃剑!
刘备:“可有人跳出来?”
“孔融表示不敢做青州牧,愿做青州刺史,各地都尉一应归护东夷校尉统领,他不插手。”
刘备没有说跳出来做甚,邴原等人都是老部下,问弦歌知雅意:“此外,袁谭正积极招兵买马…又与北海王、平原王、齐王、琅琊王等有所联络。”
刘备:“仔细甄别,放长线钓大鱼。”
邴原指着一大堆书信、杂物:“还有好事,这些都是青州各地士民上的万言书、万民伞。还有人献了祥瑞!”
刘备笑道:“不会是你们叫人准备的?元宵节到了也算助兴。”
任旐:“岂敢,都是自发,自发…”
“你们说完了没有?我和荀公达都说兄长不会弃青州不管…杞人忧天!”刘德然:“来,我们谈点正事!此时青州账上、仓中的粮食,只剩下30万石,根本无法支撑广陵、毗陵收纳的30余万流民到夏收!”
至于广陵、毗陵,财政、粮草收入根本就是弟弟。。喔不,负数。只从这一点,就知道孔融为何眼馋青州刺史。
刘备:“一年至少积粟谷百万石,怎会留下如此少?”
“有人贪污!”刘德然翻了翻白眼,指着糜竺、徐岳。
糜竺急忙往旁边一退:“不是,属下只是辅助。。辅助。”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大冬天徐岳急得发汗:“绝无此事,我是修渠,农田水利之事,一本十。利。”
这些年青州修海堤、胶莱河,江淮运河,每一项都耗费巨亿,堪比军费,徐岳自己都知道没有说服力,缩着头,求助地看向张昭、阳雍、刘备。
张昭、阳雍负责修建江淮运河,正是大笔花销所在。
张昭进入刘备麾下不久,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想解释什么,高傲倔强的内心让他不屑于解释。想反驳,可任旐与刘备相识二十年,邴原、管宁皆青州名士名气还在自己之上,徐岳那是带方太守、大数学家刘洪高徒、本身也是都尉高官、青州第一技术官僚。。
得,身为徐州人,职务又最低,责任还得自己背,张昭向众人再拜:“江淮运河花费巨大,徐州流民安置花费巨大,下官之责,还请诸君赎罪!”
“行了,别欺负老实人!”阳雍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玩世不恭地笑着:“谁要是愿意来玩泥巴,淮安令让给谁!要是没谁,还得张君与我继续修!”
邴原与任旐对视一眼,任旐上前一步:“知错要改,张昭这个态度,不错!方便后续。。大事!”
邴原警告似地瞪了欲言徐岳一眼,让这个直率不懂政治的技术官僚又止。论官职徐岳高为都尉、秩比任旐、邴原为高,可论资历、在青州人中影响力,徐岳还真不愿意公开在任旐、邴原面前闹红脸。
邴原:“静海、青州、海东与徐州广陵同属君候麾下,未来或许还有徐州他郡和扬州,国不可无规制,人也不能不分个先来后到、高低主次,否则青州支援徐州,却把自身边缘化,何苦来哉!”
从初平四年驻守淮浦、淮阴开始,到反击曹操,到入据广陵,到援助扬州刺史刘繇、西救庐江陆康,刘备军几乎无一月不战。即使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新修水利、选育推广良种,建设江淮运河就是此意。
占据广陵、毗陵,虽获得了大量粮食,但既要疏通江淮运河,又要安置流民开垦广陵、毗陵田地,还不断进行战争,士卒伤亡、物资消耗极大。
邴原:“为徐州、扬州流血最多的是青州人,其次是幽州(海东)!
为徐州、扬州、海东输血最多的,也是青州人!”
青州可不能流血流汗之后,又流泪!
如今既据有广陵,广陵太守张飞如同刘备之弟,青州人没有不同意的。那广陵海西人徐缪却违背三互法任广陵郡丞,虽是暂任,可他是名义上的东海相,就令青州士人感到不安!
赤眉军、黄巾军最初都兴起于青州,青州多外逃贫苦流离之辈。而徐州本是富庶之州,各地百姓逃亡的目的地,徐州人原本看不上青州人!笑称青州人既黄巾,黄巾既青州人。现在青州放弃地域歧视救了徐州,自然要还以颜色,青风压倒徐风!
刘备坐在上座目光扫视,
西面是目光坚定的任旐、滔滔不绝的邴原、低头不语的徐岳、水军将领王豹……
东面是迟疑未语的诸葛玄,紧皱眉头的张昭,捏紧拳头的徐盛……
还有无所适从、坐立不安的于禁,轻声叹气的赵云,不明所以的张飞,无所事事的阳雍……
刘备摸着额头头疼不已
青州残破、百姓流离,留存的户口不足十分之五,不仅平原、济南等郡掌握在袁氏手中,北海还有孔融这个喜欢哔哔的键盘侠,刘备在青州几年,做了不少事,打了不少仗,可惜没多获得青州多少土地,反而人口越打越少。
这半年来,娶甘梅、徐萱,结好糜家、打压拉拢陈家,重用诸葛家等琅琊人,把世交张飞派来做广陵太守、简雍毗陵典农都尉。。6个月所获徐扬之地,接近6年所获青州之地!
刘备未尝没有遵循鲁肃榻上策,以青州为跳板,改做徐州牧、争夺江东之打算。
可青州人不同意!
第609章 纳妾的政治*危机
青州还是徐州,这是一个问题!
外关人心向背,内系家庭和谐!
当天傍晚陈群献计:“今袁术尚强,而北有袁谭、西北有曹操,君候若为徐州牧,袁术、曹操必来争徐州,袁谭必争青州,公孙度必争辽南……”
陈群刚走,诸葛玄拉着诸葛亮、徐萱又来了:“昔日齐桓公西有河、济为池,南依泰山、琅琊为墙,如今河济天险在袁谭,而青州地狭窄、残破,难为王八之资……”
夜里邴原、任旐来了:“黄河、济水冬季向来冰封,昔日燕将乐毅帅五国联军攻伐齐,越河济,连下70余城,唯即墨、莒县不下,河、济有何天险?田单复齐,所赖唯有即墨以东,莒县以南,既东莱、琅琊之众、北海之财,君候得三郡并泰山,而袁谭无乐毅之能,必无能为也……”
接着糜竺又来了:“我有一妹,名糜环,年方十二,向来仰慕天下英雄,又有童仆三千,金银财巨亿,车船连绵,可为嫁妆,只要君候为徐州牧……”
一向不参合的徐岳也来了,结结巴巴地说:“北海多士,东莱多将,徐州多财,今青州之士多归君候,而徐州人尚且犹疑,当以青州之将、官牧徐州之民……”
一个接一个
月上中天,张昭拖着刘晔最后到来:“江东沃野万里,子弟多才俊,丹阳步兵冠绝东国,又有舟师之利,北达青徐,西入荆益。昔日吴王刘濞,铸山为铜铁,煮海为盐,稻鱼可饭,百姓无赋,以数郡国之力,震动中原……”
“不见,谁来也不见!”
张昭、刘晔走后已是深夜,刘备蒙头就睡,“你们瞎吵吵作甚,如今徐州牧是陶公!敌人没乱自己人先乱了!”
“我们也不见么?”
刘备大喜:“额,原来是宋佳姐姐和苏媚,你们真主动!”
宋佳脸上一红:“讨厌,苏媚始终是苏妹,人家也要做妹妹,以后改名了,叫宋媚娘!”
媚娘?!
刘备吓得睡意全无:“别还是叫宋佳好,闺名佳佳!你们千里送。。喔,来与我双。。那个么?”
苏媚气鼓鼓道:“你给徐萱做得女儿美不美,还有揽二乔拔兰芝,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世人皆知!甘梅美人如玉像、玉像做远望镜,名将称道。明明是有了新人,还记得我们这些旧人?”
刘备一边一个搂住:“那是传闻,为夫不是没有摘野花么,嗯!还是家花香!真香!”
宋佳正处于如狼似虎年纪,被吻得脸热身软,口中依然要争个高低:“谁稀罕你,王荣担心你把持不住,这才让媚儿与我来把关!”
苏媚板着指头歪着头数:“备选的乔家两个、糜家一个、刘家一个……”
刘备:“别数了,今晚就要你们两。”
苏媚把刘备手打开:“青州人说你的夫人有冀州、幽州、司隶、徐州、豫州、扬州、并州七州之女郎,就是没有青州人!”
赤果果的歧视!
宋佳:“青州人要求为你和世子各娶二名青州女郎!”
“太多了,一人好不好?”
“郑玄说一定要两人!”
“好,你们自己说两人!”
苏媚:呀。啊。
宋佳:啊。呀。
夜很漫长
。。。
原本历史上记载,曹操有二十多个儿子,妻妾留下名或姓的近二十个,孙权有子女十多个,妻妾十余,无子女没留下姓名的难以计数。刘备妻妾不到十名,两袖清风,屈指可数,就其权势,多乎哉,不多也。
就是再纳两个青州女郎,亦不算多。
要是不纳,就难免青州士人想东想西,高呼“地域歧视”!把家庭问题*政治*化。
其实刘备并未地域歧视青州,而是凭借前世一些模糊记忆,只记得青州一些名士、奇士、将帅,除了记得有刘岱、刘繇妹妹嫁给袁绍做续弦,根本不记得青州有哪些留名后世的女子,拖到现在。
……
青州
“昔日青州外有焦和、臧洪、袁谭、应劭先后居于卧榻之侧,内有诸王、黄巾生乱于肘腋,父亲可谓朝不保夕!”
刘茂极为愤慨:“当时没有人提起这事,根本是很多人像刘繇一样首鼠两端!”
待到刘备对曹操、袁谭、公孙度都取得了胜利,徐、扬两州人开始冒尖,青州众人这时候才如梦方醒,急忙提起来,就不能不让王荣母子想起光武皇帝两位皇后:郭圣通、阴丽华。
娶平妻、纳妾本应由王荣这个大妇首肯,至少经手定些规矩。王荣派宋佳、苏媚两人前来,表面上是避嫌,实际上担心刘备态度,担心与青州士人发生矛盾导致事情不可收拾。
王荣知道,王家,就王斌这个外亲,根本于刘备无助力,天知道自己是郭圣通还是阴丽华?郭圣通虽被废还有河北诸将支持,富贵终世、子孙为王,她有什么?或者下场比两人都不如!
王荣心里堵得慌,与儿子退出东莱太守府,只在别院家中抱头痛哭,闭门谢客,倍加煎熬地等待刘备的决策——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
祁胭脂、邬敏英有明确的平妻身份,蔡璇、甘氏虽云妾,不像妾,这都曾使王荣忧心忡忡,却没有这一次严重!
要只是世子娶了青州女郎,世子还是世子。青州人要刘备娶两个青州女郎,明显是希望诞下儿子,到时候王荣凭什么坐在青州牧州衙,暂代中枢?就算暂且保留正妻名头,下面的青州官吏将士只怕也会阳奉阴违。
王荣流着泪:“业儿,天下之大,那片云是你的天?莫非只能回静海?”
“母亲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刘茂伸出右手抹去王荣脸上的泪花,左手按着剑柄,压抑着愤怒和不甘:“父亲不是绝情之人,亦非受人要挟之辈,我看青州士人的打算必定落空!”
王荣:“落空了青州士人就不会卷土重来?咱们母子除了青州又能去哪里?”
静海?
处于公孙瓒、刘虞、袁绍之交,战争不断,更像个军事、交通要塞,重要,却无法发展。
徐州?
徐萱、甘夫人、蔡璇,就差一个糜氏可以凑一桌麻将,徐萱背后诸葛等琅琊世家,甘夫人背后有徐州牧陶谦、丹阳陶、甘两家、丹阳兵,蔡璇父亲是蔡邕、还于泰山羊氏为外亲、与吴郡顾雍是师兄妹。
海东?
祁胭脂、乌敏英的女儿是赵云之妻,儿子在带方为都尉,掌握一方军权。
辽南?
回旋空间太小,北、东有强敌,气候太冷。
刘茂转向桌上摊开的地图,不断巡游,脑中灵光一现:“阿母,孩儿决定了!”
“这里!”左手拔刀,狠狠插地图上,入木三分!
王荣揉揉眼睛:“业儿误了!不论如何不可能是此地!”
第610章 祭祖、加冠
兴平元年,正月二十五
淮阴县衙,门前左边台阶,刘备与邴原、张飞、张昭站在一起,最后是嫡子刘茂,迎接来自各地的宾客入内。
宾客络绎不绝,有东海相徐缪、故沛相陈珪、典农都尉陈登、徐州牧陶谦二子陶商、陶应、将军曹豹。。都尉于禁、赵云、诸葛玄。。宗族刘子惠、刘德然、从妹婿荀攸。。县长徐盛、曹掾诸葛瑾。。白身诸葛亮。。
上到郡守国相,校尉都尉,下到县令丞尉、曹掾从事,另有豪族富商、名士老者,青年俊杰……
吉时已到,刘茂随刘备、刘德然等宗族,以太牢之礼,祭告天、地,祭拜祖宗牌位:
五帝之一帝唐尧、御龙之刘累、太祖高皇帝刘邦……
孝文帝刘恒,孝景帝刘启,中山靖王刘胜……
东郡范令刘雄,涿郡曹掾刘弘,以及族中有名望之先辈
刘茂身高与刘备相若,笔直修长,略显得有些文弱,相貌堂堂,目光炯炯,面色白腻,神态恭谨肃穆,无一错漏。
令台下诸君见之而生好感。
这是第二次拜告祖先,十八日刘茂、王荣从青州赶来,刘备才紧急决定行加冠之礼,几日内派送请帖只能就近,幽州、海东都不可能赶回来。
祖先牌位也只能赶制其中相对闻名的一部分,先行祭拜,告知祖宗,再由葛玄、支亮两位道、僧推算佳期,略显仓促。
班固在汉书中指出:“汉帝本系,出自唐帝。”大汉官方也认证、尊尧帝为祖先,列在首位(黄帝姬轩辕有曾孙帝喾,传闻尧系帝喾之子但一直生养在娘家,故而尊尧帝为祖,而非黄帝)。尧帝初都太原祁县。后迁都临汾,后世发掘的陶寺遗迹乃陶唐之都,是龙山文化的代表。
刘累,系尧之后裔,曾向豢龙氏董父学养龙,而后以此闻名。
战国时期,刘氏为躲避战乱,迁徙到魏国;秦国攻打魏国时,刘氏又迁移到沛国丰县,几代之后便有太祖高皇帝刘邦。
祭祖之后,才是加冠,冠加三次
刘茂恭谨地立于台阶上,目不斜视。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
张昭口念《冠礼》,亲手为刘茂带上用黑麻布做的缁布冠,送给他一本《春秋》,表示有参政的资格:“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而后礼义立。”
第二次加冠用鹿皮做的皮弁,由张飞给戴上,并赠予宝剑:“舞刀练剑,骑马习射,休我矛戟,卷甲出征,保乡卫郡,护我天汉……”
第三次加冠,作为刘茂的老师之一,邴原亲手为刘茂带上红中带黑的素冠,此乃通行的礼帽,表示可代表宗族、参加祭祀、担当官职:“在家为人子,出门为人臣,为官如父母,为将需谨慎,慎之慎之!”
刘茂随即叩拜天地、父母、主宾张昭、张飞、邴原。
刘备讲:“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名茂,字兴业!意味着兴盛大业,光耀祖先!”
“礼成!”
三次加冠完成后,宾客就坐,宴饮欢乐。
而刘备、张飞、邴原、张昭则带着刘茂四处感谢来客,一一介绍给刘茂认识,以拓展朋友圈,继承父亲、师长得社会关系。
……
冠礼庄严肃穆,众人皆屏息,这会就议论纷纷
陈登悄悄对其父陈珪道:“加冠理应在宗庙举行,一般三次加冠皆由一名德高望重之宾客主持,并予字。刘兴业既不回幽州,由让三人加冠,自己赐字,怕不合情理吧?”
陈珪:“刘青州故乡远在幽州,如今兵危战凶,渤海怕都冰封了。”
陈登:“那也该去青州,在淮阴举行,却是吃定了我们徐州?”
陈珪满是皱纹的眉头深深地皱着,也是疑惑,三次加冠的分别由幽州、青州、徐州三地嘉宾主持,刘备的心大着呢!陈珪同时也有不满,要说陈氏家世二千石,自己是沛相,辈分也合适,徐州人中最适合担任加冠嘉宾者,非我莫属!
张昭只是个县令,算个什么玩意?!
徐缪脸上笑嘻嘻,心里老大不舒服,杯杯闷酒喝下去,就欲离开,见刘备带着刘茂转过来,急忙倒回来:“兴业今日成人,我家贫,无甚可赠送,这是亲自摘抄的律法笔记,有时间可以研读。”
刘备:“本来是打算请郑郡、徐君、陶公为我儿加冠,郑君、陶公不良于行,这才作罢!”
张昭:“要是徐君在台阶上,我和张府君怕都不敢上台。”
徐缪这才转怒为喜,能与郑玄、陶谦相提并论,自然位份极高。
陶商也在一旁:“家父请徐君这个月底或下月初就去东海赴任,春季农耕,事务繁忙,家父说正需要徐君这般老成谋国之重臣、文武兼资质之大才!”
徐缪哈哈直笑。
刘备借口酒胀更衣,请徐缪领着张飞、张昭、刘茂继续回敬宾客。陶商也说更衣。
两人到后院密谈,陶商连忙告罪:“这几月家父有葛先师调理,饭也吃得多了,精神也好的,只是冬季、初春寒冷,腿脚不便。家父说请君过几天往东海一行,趁现在宾客多在,好让徐州牧!他好返回扬州养老。”
刘备:“不急,丹阳未定,徐州多事。你看这信。”
原来是扬州刺史刘繇为感谢刘备、陶谦,拟过几月举荐陶商为茂才!
陶商大喜:“只是我与二弟并父亲一般勇猛才略,怕是难以胜任。”
刘备:“你先去扬州做一县令、司马,刘繇才好举荐。”
富贵还乡!陶商大喜:“万事谨遵玄德吩咐!”
刘备:“丹阳郡秣陵县北有大江、东南皆有山脉,群山踊跃、大江环抱,你可先为秣陵令!在县城之北屯田,新设港口城塞……”
……
另一边诸葛瑾也疑惑:“徐州之士,官职最高的莫若沛相、东海相和叔父,那两人结识不久,不请也罢,叔父为何不担当嘉宾?”
诸葛玄眼神深邃:“君候年不过三十又四,正当壮年,曾有方士言寿当七十!继承人之事,如今太早。何况既有徐夫人,又有。。”
诸葛亮正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突然见叔父指向自己:“小侄?”
诸葛玄:“你是刘茂的同学,君候要能成事,你就是伴读。我诸葛氏还需分开下注为好。”
诸葛亮了然,自己怕是早被认定为“世子党”;继母徐氏要生了男孩,又是一条选择;如今糜竺、陈珪都在拉拢诸葛家,希望嫁女给诸葛瑾、诸葛亮做正妻,更希望走通诸葛氏的门路,让君候再次纳妾。
徐州人心,怎一个乱字了得!
第611章 大邦维屏,大宗维翰
宾客善去,刘备携王荣,招子来见:“今后你有两个名字,刘茂,字兴业!刘业,字义真!现在不可用刘业之名,你明白么?”
刘茂,又是刘业:“孩儿。。不太明白。”
刘备:“需知你为二千石之子,你祖父以上虽亦治理经学,然到为父出生时已衰落,故以军功起家,非好虚名之家!记住多学,多问,多观察,多团结人,多做事,少表态!明白么?”
刘茂:“明白,别搞那些没用的学问,注意五多一少!”
刘备赞许地点点头,转向王荣说:“业儿既加冠,就是成人,虽不满弱冠,破例也要授予职务。方今天下大争,鹿死谁手尚且未定,我家能否存活、壮大实难判断。
今年是主,明年或许就是臣从,甚至败亡!你看袁隗位至三公、袁基系袁逢嫡长子却阖家被斩,曹嵩身首异处,类似的家世二千石而填丘壑者不可计数!
慎之,慎之!
业儿虽是嫡长子,也有人叫你世子,但你决不能想当然认为自己是世子!
有担当,有作为,才有位!你懂吗?
你是嫡长子,.asxs.较高,必定有许多人怀着各事目的来结交讨好,你要甄别心性纯良、才干出色之辈,切勿与口蜜腹剑、外宽内忌之辈为友,要注意接纳想做事、能做事、做成事之人……”
“明白!”
刘茂默默记诵、细细思量“五少一多”“三有”“三事”。。感觉一直严厉的父亲,今天却似青州书院的师长一般絮絮叨叨。
刘茂此时一点没有母亲王荣的悲哀,有的只有逃出牢笼,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欣喜!
王荣看着英武挺拔的儿子,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加冠后便可考虑婚姻,北上静海之前,一定要多看看,为我儿择一佳偶!
“业儿退下吧!”
……
退一步海阔天空,王荣、刘茂这一主动退却,反而让邴原、任旐等人难以自处,两人联袂来见刘备、王荣。
任旐:“绝非属下本意,应是有人擅作主张,我回去便查!”
邴原:“青州人只是希望君候或者世子择一、二青州女郎,绝无相逼之理!东莱、北海之士几乎皆归君候麾下,忠心天地可鉴!不知是何人挑动郑(玄)君,定然不饶他们!”
王荣:“这也不怪你们。茂儿14岁了,也正应考虑婚事,到底是幽州将门虎女,青州名士豪族之女,还是徐州诸葛、陈氏、王氏世家淑女,亦或是吴郡陆、张、顾氏佳人?国家多事,儿女之时玄德哪能考虑周全,我一个妇道人家所知也有限,两位都是青州之老臣、重臣、忠臣、名臣,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嘛!”
刘备:“我有几个子女,你们都帮忙考虑考虑。
但有一条,回青州就抓起来,县长以上的官吏,需补充填报履历,包含父母、妻子丈夫、儿子等人直系亲属之简要情况。”
邴原与任旐对视一眼,心知有了纸张,官吏任免/登记表就可制氏印发,是否有果官、裙带、近亲繁殖等就易识别,此乃堂堂正正加强控制之阳谋:“世子毕竟不同一般,原/旐认为可直接任为县长。”
王荣莞尔一笑,这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刘备黑了脸:“先代理县丞!”
县长虽只3、4百石,却是数万人的长官,一般任县长之人,要么举孝廉而除县长,要么郎官除县长,要么军功为县长,要么年长德昭为县长。
以虚岁14任县长,岂有足够的智慧和情商能够压服士民?
没有失恋过的少年还未成年,没有当过副职(备胎)的官吏当不好主官
……
第二天一早,刘茂得知父亲连个县长都不给,心中无疑是郁闷的。没想到下午就得到任命文书,瞬间转忧为喜
广陵县丞!
广陵县是大县,又是郡治,县令张昭比千石,刘茂这个县丞其实比个县长官秩还高!更欣喜的是县令张昭是给自己加冠的师长!
“莫非君候要张翼德与我同佐世子?”
张昭得到公文也是一愣,细细思索:“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我既做了加冠之宾,不论如何,都要辅佐好兴业!”
“夫君怎的突然看起《诗经·大雅》?孔夫子编订,以风为佳,以颂最末。父亲也说风为最。”
蔡璇整理刘备书房,仔细一看,有几句用朱笔勾画:“上帝板板,下民卒瘅……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
蔡璇知道,大雅与其说是诗歌,不如说是继续周王室筚路蓝缕艰苦创业、日益壮大的历史:“这几句这出自于《大雅·板》意思是上帝昏乱背离常道,下民受苦多病辛劳……好人就像篱笆,民众好比墙垣。大国犹如屏障,同族宛似栋、梁,怀德便能安定,宗子就可自处城中。”
见“大邦维屏,大宗维翰”用朱笔圈了两次,蔡璇轻轻“咦”了一声,一手抚着日渐隆起的胸口只觉心中砰砰自跳,一手摸着隆起的肚子只觉小孩踢个不停:“感到兴奋了?你父亲是要诸子做藩、做屏啊!”
……
荆州
“咦?刘备封其嫡长子做了广陵县丞,封其义子刘焘做了都尉,以其女婿赵云为都尉、留营司马,以其外亲陶商为秣陵县令!”
刘表对着月前的情报,陷入沉思,一个时辰后下令:“我儿刘琦,经书娴熟、孝为表率,深效父躬,试为江陵令!次子琮,算了,他还小。。侄儿刘磐、刘虎,有勇略,皆为别部司马…”
刘表见镜中倒影,已多了几丝白发,叹息道:“可惜,我只有两个儿子!否则遣一人守江夏,一人守江陵,一人守新野,一人守长沙,何忧之有!”
……
冀州
“前青州刺史焦和无能,使臧洪代之,而后以长子谭代之。谭入青州之出,地不过济南半国,如今还得了平原一郡、乐安半郡,可谓虎父虎子!”
袁绍:“焦和转为河内太守,为张扬所攻,败死;又有常山国,西接黑山贼,北邻刘虞、公孙瓒所据之中山国,三子尚幼,可令我次子熙、侄子(高)干、各守一处,强干弱枝,而后观其才略!”
……
益州
刘焉:“我有四子,虽不多,亦不少。三子瑁最为武勇,可惜早逝!痛,痛,痛!
如今长安缺粮,朱俊、李傕便遣幼子璋前来,以换粮草财物,老夫将他留下就是!
可惜幼子懦弱,无人君之威,哎,再多送些供奉,为他请个官职以弹压蜀人。不知范儿、诞儿何时能与我团聚?”
第612章 国以农为本,农以水为本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农以水为本、以种为先。
徐州农业发达、水源丰富、工商业基础好,故极富庶,加之不论黄巾之乱、讨董卓之役、青徐州黄巾复起都未大规模破坏,之前有户籍人口近300万,兖州豫州司隶流民近百万,而广陵只有不足50万口。
可惜,去年曹操攻徐州,屠彭城、夏丘、取虑等城,数十万百姓死难,不少人在逃荒中伤而死,更多地死于战后的饥荒、人口大规模流动传染的疫病。
徐州户籍加流动人口锐减到到足200余万。广陵郡却逆势上涨,从50万膨胀到近100万!
徐州不少世家豪族,趁曹操攻徐州之难、借饥荒粮价飞涨之机,囤积居奇,四处散播留言,炒高粮价、物价。
百姓饥饿于道路,饿殍病死于野。逃民所到之处,有的野狗山鸡、草根树皮尽皆吃尽,甚至鬻儿卖女,卖。身豪门,易子而食。
留守广陵的张飞,手握重兵,毫不犹豫对这类豪族进行打击,一个月内有两家家主人头落地,嫡房被抄家,300近亲族人被充军带方。
那些豪族,本以为刘备讲究仁义,直到面对血淋淋的屠刀,才清醒冷静下来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一个冬天,半个春天,刘备军因支借粮食打出的借条,总数达到30余万石。
一方面,张飞、张昭广泛发动流民打渔,种瓜,种菜,养鸭,养羊,减少粮食消耗。一方面向下邳陈氏、东海糜氏、吴郡陆氏、张氏各借粮数万石,即使像广陵鲁肃、陈峤等中等豪族,也纷纷解囊,各自借出粮食数千石,小族有粮食的,也各自借出粮食数十上百石。但这也才凑了15万石粮食。
刘德然、邴原又以广陵来年赋税为担保,从青州世家豪族借出15万石粮食,解决了燃眉之急。也就青州军实力强大,又为徐州、青州出过死力,得青、徐州士民支持,才借得出来。
刘备自青州、海东拿出20万石粮食,加上支借的30万石,总共投入50万石修建江淮运河!
淮安新城到高邮界首集直线距离约150里,150里的运河,以50米宽,3米深计算,土石方开挖量超过2000万立方!在汉末三国代无疑属于极大的工程!
庆幸的是,在长期挖渠筑堤过程中,青州有一整套相对成熟的以工代赈制度,培养出一批执行力极强技术人员和基层官员。即使刘备广陵不主持,他们也能够有序开展工作,不会因为太守是张飞而手忙脚乱。
徐岳的数学家师兄弟和墨家团队,起到了极重要的作用,他们勘察线路,绕过山岭,寻找现成可用河道和洼地,尽量减少工程量。
193年底、194初,2个多月时间,动员流民超过十万人,投入粮食50万石,分成100余个工段,分段施工,已完成了淮安到高邮界首集的中渎水改直工作,这是第一阶段工作,河道的宽度远比开始时设想的50米狭窄,工程量也大大减少。
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雨降下,树木吐牙,莺飞草长,万物复苏。
刘备一声令下,张飞、徐茂、张昭、刘茂等各带数千士卒、壮丁,打开栏坝,将淮河、射阳湖、高邮湖、白塔河…之水引入江淮运河。
见原本只有齐膝深的运河死水渐渐注入活水,直到半满,徐岳请刘备上准备好的沙船,遣士卒划到中央,亲自从竹棍探了探底,兴奋的说:“这个深度,从淮安到广陵,百石船必能够通行!
150里,开挖数百万米土石,新建设数百个堤坝、水库,终暂且成了这条小河!
连续多少个夜晚睡不安稳,今日我终于敢拍着胸口说君候的50万石粮食、数千万钱,没有白花!”
……
陈珪、陈登父子,站在江淮运河东岸,见淮水顺利流入运河,心中不由一沉!
陈珪:“这条新运河彻底不走淮浦过了!”
“不是还有老运河么?大不了我们自己疏浚!”
陈登也知道刚才的话只是安慰父亲,上游的自西向东的淮水、白塔河等诸多河流之水,原本流入下游的射阳诸湖,如今中间有了南北走向的江淮运河,枯水期自西而来的河水就会大规模减少,汛期运河多余的水又会向射阳诸湖卸掉!
冬季少雨老运河冬天水更浅,夏天多雨老运河水流爆满,必然受到严重影响!
陈珪:“好大手笔!50万石粮食,可以供应2万军队一年!”
陈登:“即使在米价比较低廉的徐州,价值也高达5000万钱。这么巨大的投入,填到新修水利上,说出来,其他诸侯都不会相信。在大争之世的当前,也不会有那个诸侯这样做。我都有些佩服刘青州了。”
陈珪点点头:“曹操屠徐州,表面直接原因为报杀父之仇,真正深层次根本原因是粮食不足!
曹操收编黄巾、流民十万计,又从中选出青壮数万,组成青州兵、兖州兵,一年之内兵力从数千人快速膨胀到近十万人!直接导致短时间粮食陷入严重不足。曹操在兖州征收不到足够的粮食,因此将目光投放到士民殷富、粮食充足的徐州。曹军对徐州进行屠杀、掠夺,与粮食、物资严重不足有关!”
陈登:“曹操是怎样的人呢?”
陈珪:“为父幼时在雒阳,与二袁、曹操登结交。那是就看出曹操重实利,轻名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宁他负人,不许人负他!”
陈登嗤笑道:“在曹操眼中,万万不可能自己军队受饿,死道友不死贫道。”
陈珪:“如果曹操有50万石粮食,可能就不会对徐州进行大屠杀。”
“可能?孙子曰: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曹操就算军粮足,多半依然会举起屠刀。”
陈登想到,屠徐州反应出曹操的性格,与其说是英雄,不如说是的枭雄,徐州人又岂能归顺他!我与父亲,不过首鼠两端罢了,与曹操相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曹操真是可以投靠的人吗?
陈登:“这条运河一成,广陵流民的民气就如同小河到支流、支流到运河、运河到江水、淮水一般,积少成多,渐渐汇聚!
吴郡毗陵与广陵、淮安,淮安与青州之联系就逐渐紧密,不论陈氏,还是射阳的臧氏,或者江淮运河以东的其他谁,都如被一道城墙围起,怕是不能再左右逢源!”
陈珪:“未必,30万石,看他要如何还!陈家的粮食可不能白白送人”
第613章 “低劣”的锦囊妙计
“诸位都是青徐各郡国的杰出人物,慧眼如炬,请看运河两边苍茫、广阔之田地!到秋天,广陵还30万石粮食,一点不难!”
江淮运河初通后,便请了青州、徐州诸世家豪族,乘坐着数条船只,从淮安到高邮“考察”。张昭带青、徐州“考察团”下船,爬上堤岸,指着远近绿油油的麦田、粟田,欢喜地如同一个300汉斤的小孩(东汉一斤相当于现在224克)。
陈珪隐在团中,面色变换。
糜竺则喜气洋洋,毕竟谁也不想借贷有借无还、投资如肉包子打狗。
诸葛亮也在人群中指着田地,悄悄问一旁的刘茂:“咦?为何淮安周边之苗大而色泽深,高邮之苗则小而翠绿?”
“算你问对了人!”
刘茂得意一笑:“父亲去年秋冬就在淮安、淮阴,故淮安周边多冬麦,冬天南下高邮、广陵击笮融,故高邮之南多春麦、春粟…”
为了让债权人安心,也为了借出更多的粮食,张昭继续露出最和善的面容,细细介绍:“去年秋末冬初,刘青州屯兵淮浦、淮阴、淮安,即使在对阵曹操之时,也未忘百姓衣食,激战之余不忘屯田!组织士卒、壮丁、流民5万人抢种了冬麦100万亩。”
陈珪:“是小亩吧?几乎都是荒地开垦的新田,产量必然不高,每小亩估计也就能产1石。”
张昭:“青州的堆肥技术非常先进,一小亩能产一石三,夏初5、6月间,便收得麦谷约130万石!除去还给诸位的30万石,还剩100万石!广陵给百姓借贷了种子、农具,流民们自己也开垦田地,种粮食、再种些野菜、瓜果。只要勒紧裤腰带,100万石足够补贴10万流民吃上半年!”
张昭:“现在青黄不接,还需要大伙慷慨解囊,再借些粮食出来,夏收之后,青州、广陵除了本钱,还给大伙1成利息!”
一成!
诸豪族世家就有些骚动,
有些人意动:“仓库中的粮食,放着也是放着,反倒是会被鼠吃虫咬,不如赚些利前!”
“一成,太少了!”一个干瘪、脚步轻浮的瘦子,自在地坐自家两婢女背上,说话时不忘捏捏摸摸。
一个胖子看那两婢女,吞了口水,嘀咕道:“要借了不还,我等如何是好?”
张昭:“麦、粟、稻田,都是抵押,肉眼可见,就算流民跑了,田里的粮食跑不了!”
胖子又吵道:“没有流民,难道我等自己去田里拔?”
刘茂站出来说:“刘青州、张广陵绝不会亏欠大伙一个铜板!”
诸世家豪族之人见他年纪轻轻,都是嗤笑。
瘦子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岂能信你!”
“你。你。。我。。我”刘茂涨红了脸:“我是刘青州嫡长子!”
那瘦子大笑,对胖子说:“吹牛谁不会,我还刘青州娘家人呢!”
胖子咯咯笑起来:“看你细皮嫩肉,要不给这位爷做个书。童。”
瘦子猥琐地笑起来。
“你!”刘茂气的拔剑。
“别理他们.”诸葛亮不懂胖子、瘦子为何笑,心知反正这两人不安好心,按住刘茂的剑,拉走给其他人解释:
“壮丁开挖运河、清淤中渎水同时,其家属们,在小春抢种了更多的粟、春麦。到了夏天,还可以种植水稻,水稻产量倍于粟、麦……
到9月底,就能再收不少于300万石!估摸着除了流民所食,还能得100万结余,一成利绝对能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一群徐州人簇拥着陈珪父子,陈珪道:“就算能还上30万石,广陵的粮食危机也并未解除!自彭城、东海、下邳,兖豫司隶南下广陵之流民,不是10万,而是50万!即使勒紧裤带,每月需要粮食也得50万石!
张飞、张昭在二个多月投入50万石以工代赈,其实根本不够,只能救下最多20万人。
冬麦最早等到夏5月收获,最少还有3个多月,之间青黄不接,广陵至少还需要200万石粮食!”
众人七嘴八舌曰:“沛相高论”“要不是沛相火眼金睛,怕是我等都被诓骗得底裤不剩!”“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前面没还,后面又借。。哼哼!”
陈登:“可能大家最关心的是,那我等世家豪族如何从中得利?”
“善!”“大善!”“还请沛相指一条阳关道!”
陈珪:“刘青州既然又要把注意打到我们身上来!哼!他不拿出点实际的休想再给他帮忙!广陵的曹掾、孝廉名额,一定要给在座诸位子弟!”
至于广陵太守,一定要给我陈氏!
还真是谈条件的好机会!陈登望着河堤下歪歪斜斜、不甚整齐的麦田,脸色兴奋地潮红。乱世有地盘、有兵、有粮食才是正道。陈氏童仆数千,粮食以万石计,可谁会嫌弃属下人太多、官太大?
刘备不可能一直呆在广陵,就凭张飞、张昭、阳雍这干人,哼!不能照顾到的流民越多,卖身给陈氏和徐州世家豪族的流民就越多,此消彼长之下,陈氏话语权就越重:“刘青州,可不要怪我们不借粮食!谁叫你心大吃独食,非要杀鸡儆猴威胁我等!非要用挖渠、休堤把壮丁都吃下去!”
……
“徐州诸世家豪族,除了东海糜氏、淮阴步氏几个,大多数不愿借粮。”刘茂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几位叔伯。
张昭:“借了多少?”
“至今只筹到了5万石!”
张飞大怒:“君候给他们好,他们不知好!徐盛何在,点兵三千,把陈氏、臧氏给我围了!”
张昭:“府君且慢!”
“贤兄且慢动手,君候北上之前说过不能动手!”阳雍急忙拉住,“诸世家有何条件?什么,陈氏想要广陵太守和5个县长官职?!”
张飞一把将面前桌子拍烂了:“给脸不要脸,真想骑我头上!本将军杀了陈珪老儿!”
阳雍:“且住,君候留有锦囊妙计,待我取出一观。”
诸葛亮和刘茂一样,眼巴巴盯着阳雍取出锦囊,焦急等待他将其中数字对照印刷本论语一一翻译。
阳雍:“君候说,最多可以给三成利,借期一年!但凡给三成利的,全部签订契约、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借贷各一,剩下一个存在陶方伯处,约定本、利也全还粮食,不得还金、铜或其他财物!”
张飞、张昭、阳雍、刘茂、诸葛亮都面面相觑,君候的锦囊妙计就是让步么?我们也会啊,好像太那啥了吧。
第614章 幽州割裂!
“出大事了,天塌之大事!”
卢养迎风站在青州胶县港口,顾不得码头人头攒动,向刚下船的刘备嘶吼。
旁边的荀攸脸色凝重,制止卢养继续嚷嚷:“回府再说。”
去年十月底,
幽州牧刘虞见公孙瓒抢劫送给乌桓、鲜卑人的粮食,又怨恨公孙瓒不听指挥,数次责备,扬言要公孙瓒好看。
公孙瓒自知位在人下,刘虞可以不奉令处置,任由幽州牧使者千万催促,也不敢前往蓟县述职。
刘虞大怒,发征召令,欲集西、中部幽州、冀州中山等郡国之兵丁,合力讨伐公孙瓒!
公孙瓒正回幽州省亲,士卒多还乡准备过年,被困在渔阳郡与右北平郡之间,急遣子公孙续求救。
王荣、宋佳、祁胭脂等认为幽州是根本之地,不可不救。令青州、海东原本准备好南下扬州之兵2万掉头北上静海。
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十一月初
卢植从乐浪赶回,欲做个和事老,他与刘虞在雒阳时就是同僚,十年前任北中郎将、持节讨伐河北黄巾,冀幽并三州郡守国相以下皆听号令,当时刘虞是清河相,也在麾下。
果然,十天之后,刘虞,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还立即取消了召集令,让士卒返家,亲自与卢植到潞县与公孙瓒和解。
公孙瓒也兴高采烈散去大批辽西士卒,返回渤海郡。
此时,袁谭蠢蠢欲动齐国,袁绍窥探渤海郡。
王荣、祁胭脂与徐荣、典韦商量决定,北上的青州兵大多亦南下。卢植几年未归,所率乐浪、带方五千幽州子弟借机返回乡,其余海东兵自乘船返回。
幽州再次恢复了平静。
今年正月十三
刘虞传令,让各郡长官、使者,并卢植、公孙瓒、徐荣等归家过年之将帅前去蓟县饮宴,以庆新春。
公孙瓒本不愿意去,耐不住师傅卢植要求,只好去了。
正月十五,酒过五巡,觥筹交错间,刘虞突拿起杯子,迟迟不饮也不放。
公孙瓒眼皮直跳,心中大骇:“摔杯为号?”
刘虞道:“请段君。”
却见一人,器宇轩昂,手持汉节,乃长安使者段训:“
幽州牧、大司马、襄贲侯刘虞接旨:
虞先是平定张举张纯之乱,再安定幽州抚慰流民,宣扬汉威,乌桓鲜卑来归…功盖北国、擎天巨柱,而天性节约,食无兼肉……诏加太傅衔,使假节都督冀、幽、并、青、兖、豫六州诸事,加食邑1000户,领幽州牧如故。”
持节!太傅!都督六州军政大事!岂不是周公、召公!公孙瓒原本还有争夺之心,此时心中一片混乱。
刘虞接过汉节,猛得一顿,呵道:“拿下!”
中山相孙瑾、鲜于辅、张逸等于席间拔刀相向!鲜于银、田畴等率内外埋伏数十壮士,身披内甲、腿藏短刀,杀将出来。
众人一齐吼叫“公孙瓒休走!”
卢植大惊失色,急忙阻拦:“刘公,说好放下芥蒂。。怎如此。。”
刘虞:“卢府君且让开,本公只是说不杀!没说不抓。”
持节、太傅,近乎皇帝亲临,抓一个两千石,自无不可,卢植以下,众郡国之官吏尽数屏息,生怕得罪刘虞,落得公孙瓒一般下场。
公孙瓒突然咧嘴一笑,拔出一刀,立杀一人,向外冲杀。初春幽州气温还在零下,穿着甚厚,公孙瓒与田楷等也藏短刀、着内甲,虽中数刀而不致命,劫持几个人质。杀出屋外。
士卒见有人质,不敢放箭,都看向刘虞。
刘虞碍于名声,只说不能放箭,却让公孙瓒从容逃去,与屋外所率兵丁汇合,亡命逃走。
刘虞大怒,严令关闭四门,搜捕公孙瓒。
各郡守、使者,见了公孙瓒被追杀,多不敢久留,纷纷离去,却被堵在各门。
南门守将见楼下多幽州豪杰,有的甚至做过自己的长官,也不敢怠慢,带着士卒下城楼请罪。
公孙瓒也是命不该绝。徐荣自知与刘虞绝非一路,忽然拔刀劫持了南门守将,汇合公孙瓒、公孙范、田楷等数十人,一路打杀,血战脱走。
一行人过了洋河,考虑到渤海路远,从官道直奔安次、泉州,最后到达静海,召集佃户,闭门自守!
刘虞也不含糊,见拒马水、渤海结冰,便于行走,发兵直接将静海团团围住!
“刘虞将家父等人软禁在蓟县!”
卢养愁眉苦脸:“公孙兄受伤不轻,当天夜里就发高烧,服用汤药后略微好转。”
刘备急问:“静海没丢吧?”
卢养:“守是守住了,但刘虞遣兵攻城甚急,徐荣支撑不住,公孙兄上城墙,又伤了。。筋骨,医者说要将养二三月!”
“没死已算幸运!”
刘备叹气道:“公孙兄向来以驱逐鲜卑为己任,刘大司马则以和睦边疆为方略,两人所争者,国策也!既动刀枪,岂会轻易和睦?”
只是卖卢植个面子,表面暂且和睦罢了。
刘备:“恩师不听我言,一意劝和,既误了公孙兄,又误了自己,哎。”
卢养颇为尴尬:“家父也是好意!”
“好意?”
邴原冷冷地说:“当时甚紧急,静海只凑了五千人守城,面对从上谷、代郡、乌桓、鲜卑来的二、三万人围攻!要是丢了静海,君侯在幽州可有立足之地?”
卢养:“也是为了幽州儿郎少死伤些,实没想到刘虞不讲信用!”
荀攸:“听说州从事、代郡程绪劝刘虞不可发兵,刘虞差点杀了他。民间有声音将刘虞比为再世光武,传闻来自何方,你就不想想?可见刘虞决心之大,野心之大。”
卢养惭愧地无地自容。
倒不是刘备、邴原定要埋怨卢植、卢养父子。建议,你不听!责任却要别人来承担,还不能发几句牢骚?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那是指小孩子或普通百姓。
此典故出自于左传,春秋时期的晋灵公生活奢侈、暴虐残忍。赵盾和随会商量后,由随会劝谏灵公,灵公声称知错将改之。随会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又说开始时向善之人很多,最终能一直坚持的很少,希望灵公不要一错再错。
果然,晋灵公最终没有知错能改,反倒是倒行逆施,一错再错,几次要杀掉不断劝谏着的赵盾,最终被赵盾反杀。赵盾就是赵氏孤儿赵武的祖父。
政治人物,犯错就需改正,犯错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晋灵公犯错之初要有人(如太后)打他两耳光、或者伊尹放太甲于铜宫,后面也不会枉死。不论承不承认,既不断犯错,晋公之权必削弱,卿大夫则会乘机扩权,此后晋国终究为赵、魏韩所分。
卢植文武全才,在幽州名气太大、话语响亮,又是师长、一呼百应,比公孙瓒、刘备都更适合统揽全局。卢植坚持调停,除了不忍幽州大乱外,未尝没有为自己和儿子捞取政治资本的打算。
不趁犯错把大是大非基调定下来,削弱卢植、卢养父子决策权,刘备和青州就无法取得后续主导权和战后分配权。没有利益,如何说动青州将帅心士卒甘情愿出兵?
……
士卒聚集、粮草调拨非一日之事,卢养浑浑噩噩离开,回家等待。
刘备与心腹们开作战会议:“刘虞这个时间抓得巧妙,必有高明之士为其谋划!”
公孙瓒聚集军队,刘虞就改为和谈,待到公孙瓒之士卒回家过年,刘虞又突然袭击,这一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深得兵法之要,玩得名将卢植、公孙瓒也入套!
邴原:“幽州别驾赵该、从事张逸、田畴皆智谋之士,谋划于内。鲜于辅、齐周、鲜于银、阎柔等皆悍勇之士,统兵于外!而袁绍虎视于南!此危机之秋,当速发援军。”
刘备一点也想不通,原本迂仁、不善统兵的刘虞,竟然玩出如此花样:“赵该、张逸、田畴非奇谋之士,到底谁是改变刘虞的关键谋主?不弄清这一点,怕我等下步行动亦在敌手算计之中1”
荀攸:“此人甚是高明,辛亏静海港冰封时间不长,刘虞所部和鲜卑、乌桓人又不善攻城,静海虽死伤惨重,终究顶住了十几天攻城。祁夫人、徐荣的信使才能够南下求援,之前我们才能及时派出援军。
如今,公孙将军已回到渤海郡主持渤海、河间大局。幽州目前分裂为四块:
中部、西部之渔阳、广阳、上谷、代郡属于刘虞,辽西属于公孙瓒,右北平分属刘虞公孙瓒。带方、乐浪、静海、辽南属于君候。辽东属于公孙度。北方战事恐怕非一二月能结束!需做长久打算。”
刘备:“”下一步。。当如何?”
荀攸沾酒写出一字,又蒙住,眼中忽明忽暗,如同一汪清泉,又如同一口深井:“兄长也请写一字!”
第615章 皇帝出逃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如今四面受敌,处处少于敌手,虽然以兄长之英明,众将之勇烈,不仅不败,还能拓展郡县。
但世事难料,数万之兵,转战南北,万一有不测,将败军覆,一处缺漏,则处处缺漏,焉能弥补?”
荀攸沾酒写的字为“撤”。
邴原写下“避”
刘备看了看自己的字,思索良久,默默抹去:“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乎?诸君皆股肱良臣,与那鲁肃亦不谋而同!”
出得门来,邴原拉住荀攸问:“君候到底写的什么?真与我两一致?”
荀攸笑道:“兄长承受巨大压力,岂是我等能完全揣测!何必论过程!”
刘备确实不容易
刘虞公孙瓒决裂,不仅在于刘虞集中幽州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不仅使得原本原本极力调解的卢植处于十分尴尬地位和危险的软禁状态。
鲜于中优与鲜于辅同族,是郦炎姑姑的儿子,刘虞派遣鲜于中优出使静海,与北上静海的郦炎,陷入激烈地争论中,两人莫衷一是、各执一端。
张逸是郑玄的弟子,并且在郑玄众弟子中有很大影响力,郑玄是卢植师兄弟,张逸也算刘备、公孙瓒的师兄。张逸对刘备也有一些善意,有时候向刘虞说刘备的好话,偶尔也帮公孙瓒说好话,如今亦里外不是人。
还使得刘备这个刘虞故吏、公孙瓒师弟陷入左右为难中。
公孙瓒是刘备的师兄和领路人,刘备初期能够迅速的出人头地,当上县尉、县长,多依赖公孙瓒的提携,刘备不可能不帮助公孙瓒。
刘虞第一次担任幽州刺史时,刘备才十几岁时,刘虞当时就给过刘备好评,有扬名之恩,如今又是幽州牧、太傅,算是刘备的上级+父母官。要是与刘虞对战明显在舆论上处于不利!
一位是光武后人、汉室宗亲、太傅、北国柱石、持节仁爱之方伯!
一位是幽州屈指可数之名将,边郡良家子偶像,老人口中的自家孩子!
大批幽州人,在刘虞、公孙瓒之间陷入选择困境,无所适从。幽州除了海东,每个郡、每个县、每个乡、每个亭、每个里都在争吵!
刘备的决策,将会使更多,或更少,故乡子弟,陷入战火。
可惜,千般思量,万般考虑,终究为刘虞背后那人所骗。
……
天子刘协日渐长大,欲亲政,然而国政掌握在李傕、郭汜、贾诩等人手中,杨彪、朱俊亦无能为力,刘协屡次要求,凉州人皆无还权之迹象。
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献计:
马腾、韩遂之前多次叛乱,一定志向,而李傕等曾从董卓前去凉州平叛,双方多次征战,部下互相有血仇,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利益而暂时同盟。如今马腾、韩遂求升官,而李傕不许,矛盾进一步激发,韩遂扬言进攻长安。
请陛下以和解为名,派遣使者以招马腾韩遂之兵。
又有左中郎将刘范献计,去年,其弟刘璋为天子使者入益州,如今其父刘焉派遣使者来报,言将遣士卒运粮食、布匹等来雒阳。马腾既袭长安,则益州之兵可为内应!
刘协大喜!
。。。
韩遂、马腾进兵长安,驻扎在泾水以北泾阳县长平观,做势欲攻击。又写信与种邵、刘范等约定打开城门之时日。
不料来信被截获,李傕发兵大索。
种邵、刘范等正好不在城内,来不及收拾细软、家人,急忙逃窜到右扶风郡治槐里(陕西兴平)据守。刘范二弟刘诞为治书御史,久在宫廷之中、皇帝身侧,无路可逃,被抓住处死,同死之人数百。
李傕大怒,亲自领兵攻打种邵、刘范。派遣樊稠、郭汜及侄儿李利攻打长平观。
“陛下,是时候了!”
“好,走!”
外患临头,李傕、郭汜、樊稠都不在长安城内,也无心关注刘协。刘协装作太监,自宫中逃脱,从长安东门出,折而向北。
“听说这条道湮没已久,朕不善骑马,能走通么?”
回答他的是傅燮之子傅干:“陛下放心,这条路,臣多年前曾跟刘青州走过,太傅麾下接应将士也走过,只要乔装打扮,不露身份,必定无虞。”
刘协一路逃到渭河边,打算渡河逃亡高陵,绕过交战的长平观,直抵淳化县北之甘泉宫,上秦直道!
经上郡,东转西河郡、雁门郡、代郡…
最终目标广阳、蓟县!
全程月3000里,短则十余日,多则一月余。
万万没想到,刚过渭河就被一队士卒拦住。
“陛下何往?”
拦截之将手持长枪、胯下骏马,威风凛凛,虎目一瞪,众人皆屏息
“你怎知道是朕?”
刘协面色发白,难道一开始就被人识破?
“张绣,哪里有什么陛下,我和几个朋友出外踏春游玩你也要阻拦?”傅干仗着与张绣有旧,不满道。
张绣:“你骗得了我,骗不了选曹尚书。”
“让我猜猜,陛下到此是投靠马腾、韩遂?”
贾诩身高甚伟:“亦或是幽州牧刘虞?”
“贾尚书怎会在此?”
刘协倔强地仰视:“朕既出来了,就不走回头路!”
贾诩:“陛下,听为臣一句劝,还是快些回去,李将军脾气暴躁,就怕陛下免得身边亲信都遭屠戮。”
刘协涨红了脸:“你威胁朕!”
贾诩:“带上来!”
只见十余个受伤士卒垂头丧气,不敢看刘协一眼。
“陛下好算计,河西马腾不行,还有益州刘范,都不信还有幽州。计中计!”
贾诩:“可惜这些多是幽州口音,总有口风不紧的,早就和盘托出。这人是刘虞从子,曾与侍中刘和一道服侍陛下,为臣也认得。陛下若要是想通过刘虞,联络上前渤海相甄俨兄弟、青州牧刘备,那便想错了!”
刘协:“如何见得?”
贾诩示意,刘协让众人站远些,只有傅干按剑立在皇帝旁,张绣急忙下马按剑站于贾诩旁。
贾诩就像没发现剑拔弩张气氛,语气平静地近乎冰冷:“甄渤海乃陛下舅父,至亲之人,为何不亲来迎接陛下?”
刘协:“许是河北多事。”
贾诩:“为何不遣族人亲信来迎陛下?”
刘协:“这…”
贾诩:“刘青州麾下良将勇士极多,为何不遣与傅燮相识之士来接陛下?”
刘协:“…着实奇怪…”
贾诩:“甄渤海、刘青州怕根本不知道迎陛下北走之事!刘虞必定是借用两人名头!
陛下年幼,不知人心险恶,3000里路,就算久经锻炼之精骑,也需十余日。陛下有车架,没一个月怕不行,要是水土不服、生病了如何是好?亦或是乌桓、鲜卑劫持陛下,又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