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你想让她跟着你也当乞丐吗
“……喝，咱哥俩今天再走一个……老陈啊，兄弟跟你讲句掏心窝子的话……”
“……听人说了老徐家那事儿了吗，那两口子可真是……”
餐馆里，几桌吃饭的人，各自说着话，
或窃窃私语声，或高声吆喝声，酒杯碰撞声，桌椅挪动声，混杂着，嘈杂着，
餐桌旁，年轻乞丐虚坐在那凳子上，不时餐馆里，那有些突然的声音响起，便不禁浑身颤抖下，微微离开凳子上，似乎想起身逃离，但又攥紧着那装着包子的袋子，重新坐着，低着头。
“……你怎么还把叫花子也给放进来了。”
餐馆里，另一个服务员给一桌客人上了碟菜，走回到之前那女服务员身侧，望了望这边，压低着声音，问道。
“……没事儿的……现在餐馆里也没几桌人，他们坐在最里桌，也影响不到其他客人，等一会儿他们走了，我再好好收拾，擦一下凳子桌子就是了。”
那女服务员对着另一个服务员笑着，应道。
“……文慧，你就是心太善……”另一个服务员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这要是等会儿老板回来，看到了，你还不挨骂……你本来就不容易，到时候再罚你两百块钱……”
“……等老板回来，他们早就吃完离开了……老板其实也是嘴硬心软……再说，我们也不是放了乞丐进来，是他跟着那位客人一起进来的，我们总不能把客人往外撵，对吧？”
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先是说着，紧接着笑着对着另一个服务员眨了眨眼睛，
“你啊……”也笑着，另一个服务员拍了拍那文慧的肩膀，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下去，
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也笑着，没再接话，转过身，端起盘菜，往着一桌客人旁走去。
……
看了眼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廉歌转回了视线，再看向了那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依旧把头埋着，似乎有些畏缩害怕。
“……妈妈，那是什么啊，是乞丐吗？”
就在这时候，餐馆另一侧，跟着自己母亲坐在一起，吃着饭的个小男孩转过头，望着年轻乞丐，眼里有些疑惑着，脆生生地问道，
话音落下，嘈杂的餐馆里，骤然安静了许多，
原本各自说着话，吃着饭菜，似乎没注意到年轻乞丐的一桌桌人，相继停下了动作，将视线，目光投了过来，汇聚在那年轻乞丐的身上，
年轻乞丐听着那声音，感受到突然安静下来的餐馆，便倏然微微起身，似乎想起身离开凳子，逃离开。
但紧随着，又愈加攥紧了手里，那装着包子的袋子，坐着，愈加往着墙那侧侧过身，把头愈加埋得往下，浑身颤抖着。
“你想等你妹妹找回来后，让她跟着你，以后都一直做乞丐吗？”
看着这年轻乞丐，语气平静着，廉歌说道，
话音落下，紧随着，背对着餐馆里所有人的年轻乞丐浑身停下了颤抖，缓缓地转过身，
缓缓抬起了头，面对着餐馆里众人，浑身再颤抖了起来，只是却没再转过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小男孩的母亲听着自己孩子的话，先是往这边转过头，紧随着，脸上带着歉意，站起了身，对着年轻乞丐和廉歌道着歉，
紧随着，又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小木，你这是对别人的不尊重知道吗，快点给……这位哥哥道歉。”
“……哥哥，对不起……”小男孩听着他母亲的话，跟着站起了身，道歉着，说道，
“……呜哇，呜哇，哇哇哇……”
听着这对母子向他道歉，年轻乞丐慌乱着，慌忙着站起了身，摆着手，嘴里发着些声音，
“……他说，没事儿，不用道歉。”
廉歌看了眼这乞丐，再看向那对母子，出声说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
带着歉意，再抱歉着说了几句，那对母子才重新在那餐桌旁坐了下来，
年轻乞丐先是摆着手，看着那对母子，紧随着，才缓缓坐了下来，只是依旧有些发愣着，看着。
“……哥们，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稍近些的一张餐桌旁，几个拼着酒的中年男人中，背对着这边的个中年男人，端着酒，侧着身，仰着头，
似乎已经有些喝得有醉眼朦胧，脸通红，先是对着年轻乞丐招呼了声，
紧随着，又踉跄着，转过了身，差点将酒杯里的酒全给撒出来，
“……老陈啊，兄弟跟你说，当年我?落难的时候，那就跟乞丐差不多啊……要是以后我再落难了，要饭到你家门口，你可得给我碗冷稀饭啊……”
几个喝着酒的，再喝了起了酒，几个吃着饭说着话的人，再说起了话，餐馆里，话语声混杂着，再喧嚣嘈杂起来，
“……妈妈，为什么我需要道歉啊？”
之前那小孩凑到他母亲身边，小心着问道，
“……小木，你想当乞丐吗？”
“……不想，当乞丐好可怜的……”
“……小木你都不想，别人也不想啊，小木再这样说，别人就会伤心的，明白吗……而且你听到了吗，那位哥哥啊，说不出话来，要是小木也说不出话来，那小木想吃什么的时候，就不能跟妈妈说，在学校里受委屈了，也没办法跟妈妈说，小木想哭的时候，都哭不出来……”
“……那样好难受啊……”
“……那小木你说该不该道歉？”
“……对不起……”
……
听着在耳边响着的话语声，廉歌再转过视线，看向了这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坐在凳子上，没再低下头，目光有些畏缩害怕，却看着餐馆里的人，
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微微笑了笑，再转回了目光，
“……两位，久等了。”
之前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再端着菜，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乞丐，又顺着他打量着的目光，望了望餐馆里的人，
“……先生看我们餐馆的环境还行吗？”
脸上露出些笑容，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对着年轻乞丐笑着说道，
“……我们这店有些老了，装修也有些年头了，希望你别介意。”
“……呜哇，哇哇哇……”
听着女服务员的声音，年轻乞丐先是不禁再往旁边缩了下，紧随着，又缓缓转过了头，看着服务员，慌忙摆着手，发出着些声音，
看着这乞丐，女服务员笑着，放下了手里端着的两碟菜，
“……这是两位点的回锅肉，和炒土豆丝，两位看需要打点饭吗？”
看了眼女服务员，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迟疑着，有些畏缩害怕着，望着服务员，
“……先生你看你要是需要你就点头，不需要呢，你就摇头。”
笑着，女服务员对着年轻乞丐说道。
犹豫着，望着女服务员，年轻乞丐缓缓着，点了点头。
“……那行，那两位稍等。”
女服务员笑着，转过了身，往着厨房边再走过了去。
看了眼那女服务员，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转过视线，廉歌也没多说什么。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女服务员
“……饭来了，两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话招呼声就行……这位先生不方便的话，可以按这个铃。”
餐馆服务员端着两碗饭，重新再走回了餐桌旁，笑着将两碗饭放到两侧桌上后，又从围裙兜里拿出了个铜按铃，放到了年轻乞丐身前的桌子上，
注意到那女服务员伸到近前的手，年轻乞丐先是往后缩了缩，紧随着，才将目光投向了那按铃，
“……就像是这样。”
“叮铃铃……”
“……有什么需要，先生你按一下就行。”
笑着，将按铃放下后，女服务员又笑着，示范着按了下按铃。
按铃稍尖锐的声音让乞丐不禁再往后缩了缩，浑身有些发颤，
紧接着，将缓缓转过头，看向女服务员，才缓缓放松下来，有些畏缩着，转过头，看向那按铃，
“……那两位慢用。”
笑着，女服务员再说了句，转过身，重新走了开。
……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那年轻乞丐，年轻乞丐缩着身子，有些畏缩着，抬着头，
不时望着，餐馆里的人，似乎又想转过身，但却只是不时浑身颤抖下，紧攥着那袋包子，坐着。
转回目光，廉歌拿起了筷子，夹着菜，吃了起来。
“吃饭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说了句，
“……呜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低下头，望了望那桌上的饭菜，又缓缓转过头，看着手里的那袋包子，
又抬起头，望着廉歌，眼眶有些红比划着，发出些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不远处那张餐桌旁，小男孩抬起头看着他母亲，眼里带着期待着问道，
“……她还没吃饭呢……真得是……一会儿我去趟她那儿，给她带点吃得。”
靠着窗边张餐桌旁，一个中年男人吃着饭，打着电话，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对着电话那头说着。
“等吃完饭。”
听着随着清风，从嘈杂着，混杂着的一桌桌顾客话语声中剥离出的话语声，廉歌顿了下筷子，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只是说了句，便再继续吃了起来，
年轻乞丐闻言，低着头，再望了望手里捏着的那袋包子，缓缓抬起了头，
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袋包子，另一只手摸索着，拿起了放在饭碗上的那双筷子。
“……啪嗒。”
似乎是许久没用过筷子，筷子拿起后，又再从年轻乞丐手中滑落，落到了桌上，
“……先生，你要是用筷子不方便的话，我给你换个勺子吧？”
一旁，注意着这边的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将桌上的筷子捡起过后，出声问道。
年轻乞丐闻声，缓缓抬起了头，望着那女服务员。
“让他用筷子吧。”
廉歌没转过视线，依旧夹着菜吃着，语气平静着，说着。
女服务员闻声，看了看廉歌，又再看了看那年轻乞丐，停顿了下，点了点头，将那双筷子，再递给了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有些畏缩着，伸出了手，接过了那筷子。
“……那两位有什么需要的话招呼一声。”
再看了看那年轻乞丐，女服务员转过身，重新走了开。
年轻乞丐缓缓转过了头，有些脏污的手紧紧捏着那筷子，有些艰难地伸进了装着的饭碗里，
手微微颤抖着，年轻乞丐用双筷子翘着一一口白米饭，张开着嘴，
“……服务员，买单！”
就在这时候，餐馆里一桌客人喊了声，
声音让年轻乞丐仿佛受到惊吓般，捏着筷子的手不禁再颤抖了下，
筷子连带着那筷子上挑着的白米饭，一同掉在了桌上，
有些慌乱着，恐慌着，年轻乞丐连带着攥着那袋包子的手，两只手一同，在桌上抓着，捡着。
抓着捡着那散落着的米饭，往着嘴里塞着。
也没多说什么，廉歌只是静静看着年轻乞丐的动作，
渐渐的，年轻乞丐停下了动作，往着那桌上的筷子，再伸出了手，拿起了那双筷子，
这一次，再将筷子放进了碗里，另一只手扶着碗，年轻乞丐低下了身，凑到了碗边，拿着筷子，往着嘴里有些艰难地拨动着些米饭，
缓缓着，年轻乞丐另一只手，托着饭碗端了起来，紧随着，年轻乞丐也渐重新直起了身，
用筷子刨着饭的动作越快，似乎有些慌忙着，往着嘴里塞着，
再停下动作，嘴里塞了些饭，年轻乞丐看着手里的筷子，看着手里端着的碗，眼眶有些泛红，
碗放下了些，拿着筷子，年轻乞丐再抬起了头，看向了廉歌，
“……哇哇……”
感激着，年轻乞丐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夹点菜吃吧。”
廉歌看了眼这年轻乞丐，语气平静着，再说了句，继续吃着饭菜，
年轻乞丐闻声，缓缓伸出了筷子，有些艰难地从靠他那侧的盘子边，夹起了筷子菜，先是放到了碗里，再连带着饭，刨进了嘴里，
虚坐在凳子上的动作，也紧随着，坐实了些。
……
一旁，注意着这侧的那女服务员见状，脸上露出了些笑容。
另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循着女服务员的视线望了望，出声说道，
“……文慧，你对那叫花子也太上心了点吧？”
“……你忘了啊，我妹妹也是个聋哑人……”
女服务员转过身，抿嘴笑着，对着另一个服务员说道。
“……你妹妹……”
另一个服务员闻声，也转过头，看向那女服务员，先是望着女服务员张了张嘴，想说了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你也真是……”
看着另一个服务员，女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
“……服务员，再给我们哥几个拿一人来瓶啤酒。”
“……好嘞，您稍等。”
餐馆里客人再招呼了声，女服务员和那另一个服务员紧随再忙碌起来。
……
看了眼那女服务员，廉歌转过了视线，看向了这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一只手捏着那筷子，一只手攥着那包子，望着那女服务员的方向，似乎也听到了刚才，那女服务员和另一个服务员的对话。
“跟我讲讲，你和你妹妹怎么遇上的吧。”
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转回了目光，夹着桌上的菜，吃着，语气平静着说道。
闻声，年轻乞丐缓缓转过了头，
“……呜哇，唔唔唔……”
手里比划着，年轻乞丐呜哇的说着。
“……我才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到的呢，妈妈你骗人，我老师都说了，是爸爸妈妈生得我们……”
餐馆里，一个小孩仰着头，看着自己母亲脆生生地说着，
话语声随着清风剥离，又随着清风在廉歌耳边响起。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着些声音。
听着，廉歌看着。
第四百三十七章 妹妹
“……妈妈你骗人，要是我是你和爸爸在垃圾堆捡到的，你应该把我送到福利院啊……”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这走路都要往旁边栽了……”
“……服务员，再加两道菜……”
餐馆里，几桌吃着饭的顾客说着话，混杂着的话语声喧嚣嘈杂着，又随着阵阵拂进餐馆里的清风，从其中剥离出一道道话语声，在廉歌耳边响起，
“……呜哇，哇哇，哇哇哇……”
手里依旧攥着那袋包子，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出着些声音。
“……他们不要啊……”
餐馆门外，打着电话，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朝着话语声那头抱怨着说着，话语声随清风渐近，又渐远。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出着些声音，又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放下手，又捂了捂自己的嘴巴，摸了摸喉咙，
“……啊呜呜……哇哇哇……”
摇着头，年轻乞丐发着声音，
“她也有语言障碍，还有听力障碍？”
看着年轻乞丐，廉歌说道。
年轻乞丐闻声，点了点头，
“……呜哇，唔唔唔……”
“……喂喂，喂，你那信号不好吧，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餐馆靠外，一桌餐桌旁，一个顾客拿着电话，有些烦躁地说道，
“……哇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着些呜哇的声音。
“……哇啊，哇啊……”
餐馆里，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婴儿，吃着饭，刚吃下口饭，怀里的孩子再哭闹起来，年轻女人赶紧放下了碗筷，抱起孩子，哄了起来，
“……不哭，不哭，怎么了，宝宝是饿了，还是冷了啊……”
……
“……闺女，这去到了外边了，可别再像在家一样，就穿那么点衣服，你也这么大了，该知道能冷暖了，这都入冬了，穿厚点别着凉了。”
“……冷了啊，要不我把我外套脱下来给你穿……”
餐馆里，一对夫妇对着两人中间的年轻女人叮嘱着，桌边还摆着个行李箱，
餐馆外，一对夫妻，说着话走过。
……
“……呜哇，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比划着，发着声音，
混杂着的话语声，也在廉歌耳边交织着。
看着这年轻乞丐，廉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听着。
“……怎么了啊，宝宝不哭了啊，不哭了……再哭啊，宝宝喉咙哑了，就哭都哭不出声了……宝宝乖，宝宝乖……”
那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哄着孩子。
“……呜哇，哇哇啊……”
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着些声音，眼眶红着，从凳子上重新起了身，
一点点脱下了身上，那沾着些脏污的外衣，在凳子跟前，蹲下了身，将那外衣盖在了凳子上，小心着包裹着，
紧随着，蹲着，伸出手，紧紧搂住了那被外衣裹着的凳子，侧过了身，背对着从餐馆门外拂进的风。
“……呜哇，唔唔唔。”
“……服务员，能不能把餐馆门虚掩下，这风吹得，凉飕飕的。”
“……行，马上……”
靠着餐馆门边的一桌顾客中一人，站起了身，朝着服务员喊了声，又重新坐了回去，
“……这入冬才多久啊，今天这天时还真是……等会儿回去还得添两件衣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里在的这巷子里，是比较常刮风，冬天是有点冷……你看这要是冷的厉害话，我这会儿空调给你打开？”
那女服务员应着声，将敞开着的餐馆门，虚掩了一半，再走至那餐桌旁，询问道。
……
“……老陈……就那回，我恨不得把自己浑身都缩到那墙角底下去……”
那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几个中年男人，说着话。
……
蹲在那凳子边，紧紧搂着那包裹着外衣的凳子，年轻乞丐浑身微微颤抖着，眼眶红着。
“……呜哇，哇哇……”
缓缓着，再站起了身，年轻乞丐攥着那袋包子，低着头，看着，眼眶愈加红了起来。
“……妈妈，我喜欢吃这个……”
旁侧不远的一张餐桌旁，那小男孩垫着脚，指着餐桌上的一碟菜说道，
“……喜欢啊，那要妈妈再给你点一份吗？”
“……我已经吃饱了，今天就不要了……妈妈，明天我们还能过来吗？”
“……明天啊……当然可以，我宝贝儿子想吃，妈就带你过来……”
笑着，孩子母亲同小男孩说着话。
……
“……给她喂点吃的吧，看她是不是饿了……这么大点孩子，她也说不出话来……”
抱着孩子哄着的年轻女人旁，一个年轻男人也站起身说道。
……
似乎也听到了餐馆另一侧，那哄着孩子的声音，
年轻乞丐缓缓转过头，朝着那侧望了过去，
“……呜哇，哇哇……”
望着那处，年轻乞丐眼睛红着，眼底含着些眼泪，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那时候啊，你就那么点大……嗯，就跟那个妹妹一样大。”
带着小男孩的孩子母亲，笑着，看了看那年轻女人抱着的婴儿，又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孩子说道，
“……那么小啊……那妈妈，我那时候也是不是经常那么哭啊？”
小男孩垫着脚，也朝着那边望去，
“……是啊，小时候啊，你可折腾人，晚上你爸就抱着你睡，有时候一晚上都睡不着……不过稍大些了，你就懂事了，也不怎么闹了，坐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
笑着，孩子母亲看着自己孩子说道。
……
望着那两桌旁的两个孩子，年轻乞丐眼眶红着，眼底有些恍惚，出神，
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里攥着的那袋包子，
“……呜呜呜……呜呜呜……”
发着些声音，年轻乞丐眼里含着的泪水，混杂着脸上的泥污，流出了眼眶。
看着这乞丐，廉歌也没再多说什么，
再看了眼餐馆内，廉歌站起了身，
“还想再吃点饭吗？”
看着这乞丐，廉歌语气平静着说道。
闻言，年轻乞丐缓缓转过了头，见廉歌站起身，慌忙着摇了摇头，拿起了凳子上，那沾着些脏污的衣服，
“……唔唔，哇哇哇……”
“……两位吃好了吗？”
那女服务员注意到这边，笑着走了过来，对着廉歌两人说道。
“一共多少钱，”
看了眼这女服务员，廉歌语气平静着说道。
“……一共是43块钱。”
“连这双筷子一起算上吧。”
看了眼桌上，那双年轻乞丐用过的筷子，从兜里随意摸出张钞票，递给了这女服务员，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行，一共是48块钱，这是找您的零。”
女服务员闻言，先是转过头看了看那桌上那双筷子，再点了点头，接过了钞票。
第四百三十八章 身上有钱吗
“……拿着吧，这双筷子就当是我谢过你之前那包子。”
接过女服务员递过来的零钱，随意揣进兜里，廉歌再转过视线，看向了年轻乞丐，语气平静着说道。
“……唔唔，哇哇哇……”
闻言，年轻乞丐有些慌了神，脸上恐慌着，看了看那桌上的筷子，又看了看手里的包子，慌乱着摇着头，嘴里急切着发着些声音。
“拿着吧，这是额外的。”看了眼慌乱的年轻乞丐，廉歌再出声说道。
年轻乞丐闻言，脸上恐慌的神色才渐渐褪去，又缓缓低下头，看着那双被沾上些脏污痕迹的筷子，脸上有些犹豫，
伸出手，还是将那双筷子拿到了手里，
低着头，年轻乞丐一只手捏着那筷子，一只手紧紧攥着那袋包子。
“……那两位慢去，欢迎两位下次再过来。”
一旁的女服务员看着年轻乞丐拿起了那双筷子，脸上露出些笑容，转过视线，对着廉歌两人招呼道。
“走吧。”
说了句，廉歌重新挪开了脚步，往着餐馆外走去，那年轻乞丐也紧随着，低着头，攥着筷子，那袋包子，紧跟了上来。
……
身后，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转过身，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碟，拿着帕子，擦拭着餐桌，凳子，
“……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兜里，手机震动声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女服务员文慧将端起的碗碟又重新放了下来，慌忙着从兜里摸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真得吗，也是个聋哑女孩？”
“……行，麻烦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这就过来。”
似乎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女服务员脸上露出些惊喜的神色，
紧随着，挂掉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后，女服务员有些慌忙着，端起了碗碟，朝着厨房边紧走了过去，
“……沈姐，我这会儿要出去趟，一会儿老板回来了，你帮我说一声。”
将碗碟放下，女服务员朝着另一个服务员喊了声，又慌忙着，拿着帕子走回了之前那餐桌旁，擦拭着凳子，
“……又是去……有新消息了？”
那叫沈姐的另一个服务员将给一桌客人上的菜放下了后，朝着那女服务员再走了过去，
看着慌忙擦着桌子的女服务员，另一个服务员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对，刚才那边打来个电话，说有个女孩，也是七八岁，很像，我得过去。”
“……文慧，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都这么久了……算了，你要赶时间的话，就直接走吧，这儿我来收拾。”
那叫沈姐的另一个服务员张了张嘴，想要对女服务员说些什么，但紧随着，也只是摇了摇头，
“……那沈姐，谢谢你了，我就先走了。”
女服务员闻言，应着，将抹布帕子放到了一旁，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将身上围裙取了下来，便朝着餐馆外跑了出去。
……
走至餐馆门口，微微顿足，看着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从身侧匆匆掠过，朝着路边远去，廉歌转回了视线，
再看了眼餐馆内，
“……她又出去找她妹妹了？”
餐馆后厨边上，系着围裙的个中年女人端着洗干净的碗从厨房里走出，放到了厨房边上的玻璃柜子里，又抬起头，朝着餐馆门外望了望，
对着收拾完桌子，走回厨房边的另一个服务员出声说道，
“……是啊，说是找到个很像的，过去看看。”
另一个服务员将抹布放下，摇了摇头，
“……都这么久了，她妹妹说不定都……毕竟丢的时候就那么点大，那么点大的孩子，还是个聋哑人，连哭都哭不出声，被扔到那儿不知道什么地方，怎么能活啊……”那中年女人再看了看餐馆外，摇了摇头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姑娘倔着呢，要不是倔，当初哪能从屋里跑出来……”另一个服务员靠在厨房边，应着话，
“……哎……这姑娘也是造孽……”
摇了摇头，那中年女人转过身，再朝厨房里走了回去。
……
听着餐馆里传出的话语声，廉歌再顿了下，
转回目光，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
“走吧。”
再说了句，廉歌重新挪开了脚步，
年轻乞丐闻声，紧随着，也低着头，跟了上来。
……
沿着街道，廉歌往前走着。
年轻乞丐一只手紧捏着那双筷子，一只手紧攥着那袋已经渐渐凉下来的包子，低着头，紧跟着。
“抬起头，看看周围吧，不然怎么能找到你妹妹。”
也没转回头，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道。
闻声，年轻乞丐顿了顿脚步，又赶紧跟了上来，
缓缓抬起头，有些畏缩害怕着打量着路过的街道四周，不时在汽车鸣笛声下，仿佛受到惊吓般，浑身微微颤抖下，但却没再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路过的四周，只是手里捏着那双筷子，那袋包子的手，越攥越紧。
……
“……呜哇，哇哇哇……”
沿着街道往前，当空的太阳渐化为西斜的落日，街道上车辆行人渐多，身侧愈加喧嚣嘈杂，
再停下脚步，是个公园前的道路旁。
年轻乞丐看了看自己手里攥着的包子，再抬起头，看向了廉歌，眼眶红着，眼里含着泪水，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她还没吃饭呢……”
身侧，一对夫妇沿着道路旁，两人往公园里走着，女人打着电话，转过头来，笑着对着自己丈夫说了句。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天气马上就凉快了，你过来把这衣服穿上，不然一会儿可就得着凉了。”
一个中年女人和着自己女儿沿着路往前走着，中年女人说着话，从自己挎着的包里，拿出了件衣服，递给了自己女儿。
……
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转过了视线，再看了眼这四下，
公园前端路旁，行人熙熙攘攘，或是晚饭过后出来散步的夫妻，一家子，或是路过的行人，
靠着路旁，还摆着些摊，或是卖着食物的流动摊贩，或是卖着些小工艺品的地摊，还有几个铺着张纸，沿着街坐着，算命的头，
沿着街道旁，更远，公园门边不远，最热闹的地方，还趴着个乞丐。
那是个岁数已经有些大的乞丐，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沾着些油污，就覆盖在其头上，
身上穿着些破烂单薄的衣服，裸露出的皮肤上，沾着些泥污，
就趴在块带轮子的木板上，拖着有些扭曲的两只腿，膝盖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似乎无意识地痛苦着，发出些微弱的呻吟着，
木板前，还摆着个盆，不时过路的行人便朝着盆里扔下些零钱，盆里积蓄着不少零钱。
看了眼那趴在木板上的老乞丐，廉歌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年轻乞丐，
“身上有零钱吗？”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不疼吗
“……呜哇，唔唔唔……”
年轻乞丐闻言，慌忙着将筷子和那袋包子捏在了一只手里，有些慌乱在有些脏污的外衣上，褴褛的裤子上，一个个口袋摸索了起来，
“……唔唔……”
再从外衣下兜里摸索出几张发皱的五毛一块零钱，年轻乞丐将浑身兜里摸出的，一把发皱着的零钱捧在了手里，递向了廉歌，眼神哀求着，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不远处，离那公园门口不远，趴在最热闹处的老乞丐。
“用不了这么多。拿十块钱出来。”
语气平静着，廉歌看着不远处，那趴在木板上的老乞丐，说着，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闻言，有些慌忙着从那把发皱的钱里拿出了些，看着另只手里抓着的，剩下的钱，年轻乞丐没收回，依旧朝着廉歌递着，
转过视线，看了眼这伸着双手的乞丐，廉歌没多说什么，
年轻乞丐伸着手，抬起头，望着廉歌，手里那把发皱的钱，随着阵阵拂过的清风，微微颤动着，
“之前那包子就足够了。”
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转过视线，看向不远那热闹处。
年轻乞丐脸上犹豫着，将剩下的钱，重新收回了兜里。
“看到那乞丐了吗？”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转过头，循着廉歌的视线望了过去，点着头，慌忙应着。
“从现在开始，每隔一会儿，你就朝着那老乞丐身前的盆里扔一块钱，直到他伸手拉住你的脚。如果十块钱扔完了过后，他还没伸手，你就拿起他身前那盆子，往前跑。”
语气平静着，廉歌说道。
“……呜哇，哇哇哇……”
慌忙着，点着头，年轻乞丐攥紧了那十块钱，望着那趴在木板上的老乞丐，
“去吧。每扔一块钱，就再走回来。”
语气平静着，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这公园前道路上的热闹着，再说了句。
年轻乞丐闻声，点着头，愈加攥紧了那双筷子，那袋包子，那十块钱。
似乎有些害怕那热闹，行人多的地方，畏缩着身子，但却依旧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
转过视线，廉歌看向了那处。
年轻乞丐往着那老乞丐身前走着，那老乞丐趴着的身前，不时有人驻足，扔下些零钱，
“……来，我宝贝儿子去给吧。”
一个带着孩子，从公园里出来的女人，从包里摸出了几块钱零钱，递给了自己孩子，笑着说道。
“……嗯！”
小孩好奇着，望着那趴在木板上的老乞丐，接过他母亲递过的钱，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拿着钱，朝着那老乞丐身前，颠颠着跑了过去。孩子母亲笑着，站在原处，看着自己孩子，
“……老爷爷，这个给你，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小孩在老乞丐身前蹲下了身，将手里拿着的几块钱，扔进了老乞丐身前那盆子里。
又转过头，小孩有些好奇着，看了看老乞丐拖在木板外，扭曲着的腿，
“……老爷爷，你不疼吗？”
好奇着，小孩问道。
似乎听到小孩的声音，趴着，有气无力，痛苦呻吟着的老乞丐缓缓抬起了头，
满是泥污，未曾打理过的头发散乱着，垂在黝黄发皱的额头上，脸上，
浑浊的眼睛，木然着，如同死灰，透过头发间的缝隙，朝着小孩看了眼。
小孩似乎被吓到，站起了身，朝着自己母亲身边慌乱着跑了回去。
“……妈妈，那个老爷爷好吓人啊。”
“……瞎说，那老爷爷那么可怜，怎么会吓人呢。”
“……可是，可是……就是好吓人。”
小孩抱着自己母亲的手臂，拖着自己母亲往前走着，不时还转回头，朝着那老乞丐望一眼。
……
似乎看着那小孩走远，那老乞丐再趴了下来，趴在木板上。
不时有人往着老乞丐身前盆里扔下些钱，老乞丐也没有再抬起头，只是拖着腿，发着微弱着的呻吟。
而就在这时候，年轻乞丐也走到了老乞丐的身前，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老乞丐，又转回头看了看廉歌，年轻乞丐从那攥紧着的十块钱里，取出了一张，
弯下腰，年轻乞丐将那一块钱，朝着老乞丐身前的盆里扔了进去，
钱落入盆里，混在了其他钱中。
……
似乎是看到了年轻乞丐脚上那双破旧，脏污的鞋子，褴褛的裤腿，老乞丐缓缓抬起了头。
年轻乞丐扔下钱后，也没直接离开，打量着老乞丐，犹豫着，站在老乞丐身前。
老乞丐有些浑浊的目光透过散乱头发间的缝隙，望着年轻乞丐，
眼底依旧木然着，如同死灰，
只是那样直直着，看着乞丐着。
紧随着，又缓缓转动着那浑浊的目光，看着年轻乞丐身上破旧的衣服，裤子，最后停在了年轻乞丐手里捏着，紧攥着的那双筷子，那袋包子上。
年轻乞丐看着老乞丐，犹豫着，再站了下，只能再走开，朝着廉歌再走了回来。
老乞丐趴着，缓缓转过头，望着年轻乞丐离开着的方向，直直看着，
紧随着，又缓缓趴了下来，如之前一样，趴着，虚弱着，呻吟着。
……
“……呜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走回了廉歌身前，手里比划着，嘴里发着些声音，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向了年轻乞丐，
“跟我说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语气平静着，廉歌说了句，再转过目光，看了眼身侧四周，热闹着的街道。
“……呜哇，呜哇哇……”
比划着，年轻乞丐发着些呜哇的声音，
“……好臭啊，这什么味道，就跟生猪肉放着，放到生了蛆的味道。”
“……咦，你能不能再说得恶心点……”
两个年轻女人捂着鼻，从公园门前走过，
“……先别动，儿子你腿上有个虫子，爸爸给你把它捉了。”
一对父子从公园门走出，父亲拉住了自己孩子，停下了脚，伸出手，将自己儿子腿上，裤子上趴着的个虫子，捉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走累了啊，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啊，过来我给你擦擦。”
一对年轻夫妻沿着公园外道路旁走着，女人笑着，垫着脚，给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
听着随着清风从嘈杂话语声中剥离，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趴在公园门边不远的老乞丐，
老乞丐拖在木板外，扭曲着的腿上，缠绕着一圈圈布，布上浸着些乌黑干涸的血迹，一些蚊虫在其身周盘绕着，不时落下，落在那扭曲着腿上，那裹着的布上。
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了身侧的年轻乞丐，
“再过去扔一块钱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第四百四十章 多吃点
“……呜哇，唔唔……”
年轻乞丐比划着，点着头，嘴里发着些声音，又转过身，朝着那趴在木板上的老乞丐走了过去。
缩着身子，避让着路旁不时走过的行人，年轻捏着那双筷子，那袋包子，那剩下的钱，再走至老乞丐身前，停下了脚步。
趴着，呻吟着的老乞丐，似乎注意到这双熟悉的破旧鞋子，沾着泥污的手撑着，再缓缓抬起头，
浑浊的目光依旧木然着，透过散乱头发间的缝隙，没再转动，只是直直着，望着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站着，捏着钱，看了看老乞丐拖在木板外，那始终未曾动过的腿，也望着老乞丐，
缓缓弯下腰，年轻乞丐看着老乞丐，从手里攥紧着的钱里取出一张，再扔进了老乞丐身前的盆里，
老乞丐没怎么动作，只是依旧直直着，看着年轻乞丐，望着，浑浊的眼底木然着，看不到半点神采，
看了看老乞丐，见老乞丐只是撑着，望着他，年轻乞丐犹豫着，再直起了身，缓缓挪着脚步，朝着廉歌这侧再走了过来。
……
看了眼那老乞丐，廉歌再转过视线，望了眼四周，热闹着的公园内外，
公园门前，不时有人进出，或是散着步的一家子，或是锻炼着，小跑着的中年人，或是依偎着的情侣，或是说着儿女邻里事的老人，
“……烤串，烤串，荤素都一块……”
在公园前路旁架着小吃摊的摊主叫卖着，或是从公园出，或是从路旁过的行人，不时有人驻足，
“……老陶家那媳妇，那也真是……昨天我才再楼道上碰着她呢，看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几个老人散着步，往着公园里走着，
“……我去尼玛的吧，我这位置还好呢？”
公园里，靠着路边，花坛前几张长椅上，坐着些人，面朝着公园外这侧的张长椅上，一个年轻人坐着，一只脚连带着鞋放在长椅上，手里拿着个手机，似乎正打着电话，不时抬起头，朝着公园外望一眼，
“……要我说，你那位置才好，就在路口边上，旁边尼玛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尼玛你就坐奶茶店里，过会儿收回钱就行。尼玛老子就坐这儿喂蚊子……”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公园里，打着电话的那人。
那人依旧打着电话说着，
“……我管他呢，不行了就不行了呗，到时候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扔，再去进批货就行了呗。”
“……不好，哪不好……你以为那狗东西有良心呢，有良心他能把这老家伙弄出来……不过尼玛这一回，赚得钱那狗东西就要拿一半，真尼玛赚钱，看得老子都眼红，也就是老子没有，要是老子有……”
“……哈哈哈……”
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那人拿着手机笑了起来，
“……哈哈，我给你说个好笑的，就刚才，尼玛一个要饭的，也给那老家伙扔了钱……”
……
再看了眼那人，廉歌转回了视线，
而年轻乞丐也再重新走回了廉歌身前，
“……呜哇，哇哇哇……”
脸上有些犹豫着，年轻乞丐再转回头，看了看那趴在公园门口不远的老乞丐，
“……等下，我衣服里好像进虫子了，正在衣服底下爬，你帮我看看……”
一对情侣从路旁走过，女生跺着脚，着急着喊着。
闻声，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再看了眼那老乞丐，廉歌转回了视线，
“继续扔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说了句。
年轻乞丐闻言，点了点头，紧随着，又转过身，再朝着那老乞丐走了过去。
……
走至老乞丐身前，年轻乞丐蹲下身，一只手捏着发皱的钱，往那盆里放着，一边转过头，望向那老乞丐拖在木板外，扭曲着的腿，
包裹着的布上，乌黑的血迹浸着，干涸着，布下，似乎什么东西蠕动着，轻轻拱起着包裹着的布，
老乞丐缓缓在抬起了头，望着年轻乞丐，目光直直看着。
年轻乞丐也缓缓转过了头，看着老乞丐，脸上又犹豫了下，伸出手，指了指老乞丐的腿，
老乞丐看着，没有出声，只是用那浑浊，木然的目光，望着年轻乞丐，
犹豫着，年轻乞丐再站起身，往着廉歌这侧，再走了回来。
……
“……这之前不是个小女娃吗，怎么换了个老乞丐。”
那几个说着话，往着公园里走着的老人，走到了那老乞丐身前，其中一个老太太停下了脚，转过头，望向那老乞丐，说了句，
“……估摸着是换地方了吧……说起来那女娃看着真是造孽，就跟这老乞丐一样，就趴在这路边上，那眼睛啊，望着老婆子我，我都不敢看，看着实在是不忍心。”
摇了摇头，几个老人继续往着公园里走了去。
……
听着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廉歌看了眼那几个老人，再看了眼那趴着的老乞丐，
往回走着的年轻乞丐，似乎也听到了那几个老人的话语声，转过头，朝着那几个老人望去，
脸上犹豫着，似乎想去追，紧接着，又顿住了脚，犹豫着，朝着廉歌这侧，继续走了回来。
……
“……呜哇，唔唔……”
脸上犹豫着，比划着，年轻乞丐嘴里发出些声音，紧随着，又再停下动作，沉默下来。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年轻乞丐。
“继续吧。”
闻言，年轻乞丐低着头，沉默着，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朝着那老乞丐缓缓走了过去。
……
“……尼玛，你等下，我去把收下钱，顺便给那老东西扔点吃的……”
那公园里，那打着电话的那人，从长椅上站起了身，从长椅旁边地上，捡起袋馒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朝着公园外走了出来。
“……尼玛要不是下批货还没到，老子才懒得给他喂东西……老子这还没吃呢，他个老东西倒是先吃上……”
那打着电话的那人走出了公园，径直朝着那趴在地上的老乞丐走了过去，
那人停在老乞丐身前，左右看了看，蹲下了身，
而老乞丐在那人停下的瞬间，便浑身颤抖了下，往后缩了缩，
“……吃吧，老东西。”
打着电话那人伸手，在老乞丐身前盆子里抓起一大把钱，直接塞进了自己兜里。
将那袋馒头直接扔到了旁边地上，没捆上的袋子里，馒头直接滚落了出来，滚在地上，沾了些灰，
老乞丐先是往后一缩，紧随着，看着那馒头，慌忙着伸出了手，抓着那沾了灰的馒头，往着嘴里胡乱塞着，
“……多吃点，多吃点，吃了老子们的东西，多给老子们挣点钱。”
脸上笑着，那人看着老乞丐说着，又站起了身，朝着四周看了看，往着公园里走了去，
“……晚上吃什么，上回去那地方就不错……尼玛我就说你是个狗东西，还不给老子也叫个过来？”
笑着，那人打着电话，重新走了公园里。
第四百四十一章 宝贝孙子
“……等过会儿老子把这老东西给弄回去，就过来找你，尼玛老子说你那位置比老子这儿好吧……”
打着电话，那人重新走回了公园里，一只脚踩在长椅上，在之前位置坐了下来。
公园门前不远，老乞丐趴在那木板上，带着些泥污的手慌忙着抓着馒头，往着嘴里塞着，往着肚子里捏着。
朝着老乞丐走过去的年轻乞丐看着老乞丐模样，缓缓停下了脚，走向了旁边，
“……唔唔，哇哇哇……”
一个卖烟卖水的摊位前，年轻乞丐等着又一个停在摊位前的顾客离开后，才缩着身子，避让着走到了摊位前，
指着摊位后摆着的瓶矿泉水，嘴里发出些声音。
“……要瓶矿泉水是吧？”
摆摊的摊主看了看这年轻乞丐，转过身，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了年轻乞丐。
“……呜哇，哇哇……”
年轻乞丐看着摊主递过来的矿泉水，没去动手里那攥着的几块钱零钱，而是从兜里又摸索着，摸出几块钱，递给了摊主。
摊主看了看年轻乞丐，伸出手从几块钱中抽出了一块。
“……行了。”
年轻乞丐闻声，又再看了看摊主，将那剩下的几块钱放进了兜里，双手捧着，接过了那瓶矿泉水，朝着那老乞丐趴着的地方再走了过去。
……
“……呜哇，哇哇哇……”
走到老乞丐身前，年轻乞丐缓缓再蹲了下来，先是再往那盆里扔了一块钱，然后将那瓶矿泉水，放到了老乞丐身前，
指着那瓶矿泉水，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着声音。
嘴里塞着馒头的老乞丐，感觉到有人靠近，先是浑身不禁往后缩了下，紧随着，似乎是看到那双熟悉的鞋子，顿住了动作，
嘴里塞着馒头，手里也抓着还剩下的馒头，老乞丐缓缓抬起头，浑浊着的目光透过头发间的缝隙，看向了年轻乞丐，
眼底依旧木然，看不到什么神采。
紧随着，如同争抢般，老乞丐一把抓起了那瓶地上摆着的矿泉水，
慌张下，手里捏着的半截馒头又掉在了地上，慌忙着，老乞丐又再将那馒头捡了起来。
慌乱着，拧开了那瓶矿泉水，老乞丐嘴往矿泉水瓶前凑着，手往上抬着，将矿泉水往嘴里灌着，
似乎是喝得太急，老乞丐再呛着，
呛了下过后，又再慌忙往嘴里灌着水，
喝着水，老乞丐的眼眶渐红了起来，缓缓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向了年轻乞丐，
“……呜哇，唔唔哇哇……”
看着老乞丐看向他，年轻乞丐赶紧比划着，嘴里发出着点声音，
只是，老乞丐却没出声，只是眼眶红着，看着年轻乞丐，
紧随着，老乞丐又抓着手里剩下的馒头，埋着头往嘴里慌忙塞着，噎着。
年轻乞丐看着老乞丐，犹豫着，重新站起了身，缓缓地，再朝着廉歌这走了过来。
……
“……咕噜咕噜噜……”
年轻乞丐再走回了廉歌身前，肚子发出些辘辘声音，
“饿了，就把手里拿着的包子吃两个吧。”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年轻乞丐，出声说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低下头，看了看手里那早已冷了的包子，又抬起头，比划着，嘴里发出些声音。
“……你要不要再吃两口？”
“……不了，带回去给她吃吧，她喜欢吃这个。”
一对夫妇提着袋东西，笑着，说着话，从道路旁走过，话语声随着清风传进了廉歌耳边，
“……呜哇，哇哇……”
年轻乞丐嘴里再发出些声音，抬起了拿着那袋包子的手，朝着廉歌递了过来。
再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廉歌顿了顿，摇了摇头，再转过了视线，看向公园里，那正打着电话的那人，
“……尼玛按你意思说，老子还得在那路边上去站着呗，那老东西还能趴着，老子就那儿站一天……去尼玛的，老子把你腿也打断，给你放路边上去。”
那人踩在长椅上，脸上笑着，对着那头说着，
“……哈哈……人可心疼那宝贝孙子了呢，哪舍得害自己宝贝孙子啊……就是他那宝贝孙子是个狗东西啊……”
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人笑了起来，
“……你说，要是等这老东西不能用了，让那狗东西来收拾，会不会很有意思……也对，那狗东西说不成还高兴着，处理了又能多拿笔钱。”
……
听着随着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再看了眼那公园里，
廉歌转回了视线，再看了眼身前的年轻乞丐。
“继续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再说了句。
闻言，年轻乞丐点了点头，然后手里捏着那双筷子，那袋包子，那几块钱，再朝着那老乞丐走了过去。
……
“……爷爷，等长大了，我要买一辆很大很大的汽车，然后让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坐……”
道路上，一个老人牵着个几岁的孩子走过，小孩正比划着，脆生生地说着话，
“……好，好，我宝贝孙子真乖……那爷爷就等着坐我孙子的车……”
老人低下头，看着自己孙子，笑呵呵着应道，
“……那儿有卖冰糖葫芦的，吃吗？”
“吃……爷爷也吃……”
……
似乎是听到那话语声，趴在那木板上的老乞丐缓缓抬起头，
浑浊的目光透过散乱头发间的缝隙，愣愣着，看着那对爷孙，目光紧随着，转动着，又再垂下，缓缓低下了头。
而这时候，年轻乞丐再走到了老乞丐身前，
弯下腰，再朝着那盆里扔下了一块钱，站在了老乞丐身前，没马上离开。
老乞丐缓缓着，再看向了年轻乞丐，目光转动着，再停在了年轻乞丐手上捏着的那袋包子上。
“……呜哇……”
年轻乞丐顺着老乞丐的视线，也看向了自己手里那袋包子，犹豫了下，将那装着包子敞开了些，递向了老乞丐，
老乞丐再看了看年轻乞丐，缓缓抬起有些颤巍巍的手，从那袋子里，拿出了个包子，
拿出后，又慌忙着朝着嘴里塞去，
只是包子塞进嘴里，还未咽下去，老乞丐又停下了动作，眼眶愈红。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收起那袋包子，小心着再攥紧着那袋包子，看着老乞丐，再比划着，嘴里发出些声音，
只是老乞丐却缓缓低下了头，没再看向年轻乞丐，
看着老乞丐，脸上犹豫着，年轻乞丐再缓缓转过了身，朝着廉歌这侧，再缓缓走了过来。
……
再走回到廉歌身前，年轻乞丐停下了动作，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年轻乞丐。
“继续吧。”
年轻乞丐闻声，再攥着那双筷子，那袋包子，那几块钱，缓缓转过身，挪着脚，往着那处走了过去，
身侧，依旧喧嚣嘈杂，热闹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救救我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烤串，烤肠，奶茶果茶……”
夕阳逼近着地平线，公园里的林荫映出在了公园外道路上，
道路旁，行人渐多，两侧停着的摊位也渐多，
话语声，叫卖声，混杂着，喧嚣着，热闹着。
……
年轻乞丐再走近到了老乞丐身前，这次老乞丐没再抬起头，依旧趴在那木板上。
看了看老乞丐，年轻乞丐犹豫着，再蹲下了身，从手里那紧攥着的钱里，拿出了一张，放到了老乞丐身前的盆里。
钱落在盆里，老乞丐顿了顿动作，但依旧没抬起头。
弯着腰，看着趴在那木板上的老乞丐，年轻乞丐站在原地，再停了下，才犹豫着，转过了身，
犹豫着，缓缓着，年轻乞丐往着廉歌这侧走了过来，
抬起了攥紧着那剩下钱的手，微微摊开了些，低下了头，看着，
剩下的钱，已经不多，
看着那钱，年轻乞丐愈加放缓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候，
老乞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年轻乞丐的脚，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先是浑身一缩，紧随着，有些惊喜着，转过了身，看着老乞丐，慌乱着比划着。
老乞丐抬着头，只是沉默着，望着年轻乞丐。
紧随着，老乞丐眼眶愈红，浑浊着的眼底，泛起些泪水，
泪水涌出，顺着沾着脏污，苍老松弛的脸，往下流淌着，
“……救救我，救救……我……”
张了张嘴，老乞丐嘴里的舌头少了截，有些含糊着，嘶哑着，从喉咙里发出些声音，眼眶愈加红了起来，
“……救救我，救救我……”
泪水从眼眶里流着，老乞丐似乎用着全身力气，紧紧抓着年轻乞丐的脚，一遍遍说着。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看着老乞丐，慌忙着比划着，
老乞丐看着年轻乞丐，拿起了另一只手，从那盆子里，拿起了之前年轻乞丐扔下的一块钱，按在了地上，
伸出了沾着泥污的手指，在那一块钱上，用力着，划动着，泥污随之，在那一块钱上，留下了些痕迹，
“……救救我……”
张着嘴，含糊着说着，老乞丐抬起手，将那张钞票，朝着年轻乞丐递了过来，
年轻乞丐接过那张钞票，先是低头看了看，紧随着，转过了身，慌忙着朝着廉歌跑了过来。
老乞丐趴着，看着年轻乞丐，眼眶愈加红着，缓缓低下了头。
……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跑回了廉歌身前，嘴里喊叫着，发出着些声音，将那张钞票慌忙着，朝着廉歌递了过来，
转过了视线，廉歌看了眼年轻乞丐，再看了眼那张钞票，
钞票上，黑色的泥污涂抹着，勾勒出三个数字——‘110’。
“拿着这张钞票，去找个人报警吧。”
再看了眼年轻乞丐，廉歌语气平静着，说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闻声，慌忙着点着头，嘴里发着声音，小心着拿着那张钞票，转过了身，往着旁侧走了去。
……
“……呜哇，哇哇哇……”
“……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没空。”
年轻乞丐拦着路上走过的人，第一个人看也没看那张钞票，在年轻乞丐身前便摆着手，朝着旁侧绕了过去。
年轻乞丐焦急着，慌乱着，又去拦着第二个走过的行人。
……
看了眼那年轻乞丐，廉歌转过了视线，看向了那公园门口不远，趴着的老乞丐，
挪动着脚步，廉歌朝着那老乞丐走了过去。
……
“老人家，先起来吧。”
走至那老乞丐身前，看了眼老乞丐的腿，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老乞丐闻声，缓缓抬起头，望向了廉歌，
紧随着，转过头，看了看那远处，正焦急着，拦着人的年轻乞丐，又转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我……起不来……”
看着自己的腿，老乞丐喉咙里发出些嘶哑的声音，
“老人家，起来吧。”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老乞丐的腿，驱使着法力，廉歌朝着老乞丐的腿一轻挥，
紧随着，老乞丐顿住了动作，
再动了动从之前，便一直未动过的腿，
廉歌身后虚扶了把，老乞丐缓缓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
“……尼玛，你等等，我这有点事情。”
公园里，正打着电话的那人，注意到公园外，那老乞丐站起了身，
对着电话那头骂着说了句，便拿着手机，站起身，朝着公园外跑了出来，
“……嘭。啪嗒！”
刚迈出几步，那人便似乎是脚底打滑了下，直接重重摔倒在公园前的水泥地上，手机同时从其手中滑出，摔得四分五裂，
“……我c尼玛……?……”
骂着，咧牙呲嘴，那人又朝着公园外望了望，又从地上爬起了身，朝着公园外跑了出来。
“……尼玛，你?干什么呢……”
跑着，那人朝着公园外骂着，喊着，
“……嘭！啊……”
紧随着，那人再次栽倒了公园门前，嘴正好磕在公园边，花坛上，
捂着嘴，那人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
听着那公园里随着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廉歌没转过头，也没转过视线，再看向了这老乞丐。
站起身的老乞丐垫着只脚，听到那声音，先是有些踉跄着，往着旁边缩了缩，紧随着，见那人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才重新站直了些身，
“老人家，能跟我们讲讲，平时他们都是将你关在哪儿吗？”
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道。
“……那边，”老乞丐垫着脚，转过了身，指了指一个方向，眼里流露出些恐惧，“……那边过去，一条街上……门前面是铁门，铁门上刷着红漆，铁门后拴着条狼狗……”
说出了个详细的地址，老乞丐眼底又流露出些痛苦，
看了眼这老乞丐，再看了眼老乞丐的腿，廉歌转过了视线，
“老人家，你时间已经不多了。”
语气平静着，廉歌看向了旁处，出声说道，
“……谢谢……”
老乞丐先是道了声谢，紧随着，又闭上了眼睛，脸上痛苦着，有些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再看了眼这老乞丐，廉歌没再多说什么，再转过了目光，看向了不远的年轻乞丐。
年轻乞丐依旧焦急着，拦着过路的行人，只是如之前一样，过路的行人或是提前避让开，或是慌忙着，从年轻乞丐身侧走过，
年轻乞丐拿着那张钞票，嘴里发着些声音，愈加显得焦急。
而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道路上，沿着道路旁，低着头，沉默着，朝着这头走了过来。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拿着那张钞票，焦急着，再拦住了来人，比划着，嘴里发着声音。
第四百四十三章 癫狂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注意到来人，先是有些惊喜，紧随着，再焦急着比划起来。
“……先生？”
来人沉默着，低着头，一步步走到近前，才注意到有人拦住了去路，缓缓抬起头，
看着年轻乞丐，来人不禁唤了声，
“……先生，你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来人正是之前那餐馆里，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看着焦急着，有些脏污的额头上，不断浸着汗水的年轻乞丐，女服务员再出声问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慌忙再将手里那张钞票，往着这叫文慧的女服务员眼前靠近了些。嘴里发着声音，焦急着，指了指钞票上的数字，又指了指那已经站起身的老乞丐，
女服务员侧过身，站到年轻乞丐同一侧，看了看年轻乞丐手里那张钞票，又望了望那老乞丐，赶紧摸出了手机，
“……你是让我帮忙报警，对吧？”女服务员拿着手机，再问道。
“……呜呜呜……”年轻乞丐闻言，不断点着头，嘴里发出声音，
又指了指那老乞丐，又抬起手，在自己的腿上砸了砸。
女服务员闻言，看着这年轻乞丐的动作，拨通了已经按下的数字，
“……喂，你好……”
年轻乞丐看着女服务员已经拨出电话，回头望了望廉歌和那老乞丐后，往着这侧再走了回来，
打着电话的女服务员看着年轻乞丐，犹豫了下，也跟着往这侧走了过来。
……
看了眼那往这侧走着的年轻乞丐和那女服务员，转回视线，廉歌再看向了身前，这佝着身的老乞丐，
老乞丐垫着脚，抬着头，往着四周望着，脸上有些痛苦，也不知是因为那扭曲着的腿，还是其他。
“……呜哇，呜呜呜……”
年轻乞丐走到了近前，指了指正打着电话的女服务员，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再看了眼年轻乞丐，和那女服务员，廉歌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老先生……”
女服务员打着电话，停顿了下，看了看那老乞丐，不禁唤了声。
老乞丐闻声，转过头，先是看了看女服务员，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再转过头，
望向那公园里，那摔倒在地上，哀嚎着，骂着的那人，
转回了头，老乞丐脸上有些痛苦着，再闭上了眼睛，有些浑浊的泪水再从眼里涌出，混杂着些脸上的脏污，滴落在地上，
女服务员顺着老乞丐的视线，也看了看老乞丐那扭曲着，裹着布，布下浸着干涸的血迹，发臭的腿，和那公园里，正朝着这边骂着的那人，
再看了看不远处，那装着些零散钱的盆子，和那块带着轮子的木板，似乎也渐渐明白过来，
“……老先生，他们把你腿……逼你……”
看着老乞丐痛苦着的模样，女服务员先是张了张嘴，又有些说不下去，只是拿着手机走到了旁边点，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着。
……
“……尼玛，你们干什么……哎呦……”
“……尼玛，老东西，还不给老子趴回去，不然老子等会弄死你……”
那栽倒在公园门后的那人，似乎情绪异常激动，眼睛红着，恶狠狠着，朝着公园外骂着，骂声中，又不时混杂着其的哀嚎声，
公园里过路的行人，不禁为之侧目，看着栽倒在地上的那人，从旁侧远远绕过，又在不远处停下。
“……老东西，玛德这次回去，老子弄死你……腿尼玛给你打断你还敢给老子爬起来，看来老子是要把你脊椎骨也给你打断……”
“……前几天还没把你个老东西收拾够是不是……对了，老子让你宝贝孙子来好好伺候伺候你……哈哈哈……啊啊啊……”
似乎浑然看不到在其身旁停下驻足，围着的行人，那人眼睛红着，猖狂着，愤怒着，朝着公园外叫嚣着，
“……还有你们几个东西，你们要把老子的货带哪去……玛德，正好这老东西不行了……老子到时候把你们也弄回去，把腿打断，给老子挣钱……哈哈哈……”
又朝着廉歌几人骂着，那人从地上爬起了身，朝着公园外跑了出来，
“……啊啊……”
只是没跑出几步，那人似乎踩到了块石头上，再崴住脚，重重摔倒在地上，
抱着脚，那人栽倒在地上惨叫着。
……
公园里，人越围越多，
不少人驻足，看着那栽倒在地上，癫狂着，叫嚣着，骂着，惨叫着的那人。
公园外，道路旁，
听着那公园里，传出的，癫狂的话语声，廉歌没转过头，也没多说什么，再看了眼这老乞丐。
老乞丐听着那公园里传出的话语声，面色痛苦着，浑浊的眼泪从眼里往外流着，
年轻乞丐望了望公园里，又望了望老乞丐，
女服务员也打着电话，朝着那公园里再看了看。
……
“……已经报警了……”
女服务员挂掉了电话，走了回来，看了看那公园里，又看了看老乞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着，还是只这么说了句。
年轻乞丐看了看女服务员，再看了看老乞丐，
手里捏着的那袋包子，那双筷子，愈加攥得紧了些，
“……呜哇，哇哇哇……”
走到老乞丐身前，年轻乞丐比划着，嘴里发出了些声音，又转过头，看向了廉歌。
看了眼年轻乞丐，廉歌没多说什么，转过了视线，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阵话语声，
“……你见到过我妹妹吗？见到过妹妹吗？”
“……别找了，你妹妹在这儿呢……”
公园里驻足围着的众人里，一个小男孩转动着脑袋，垫着脚，一边张望着，一边找人询问着，旁侧似乎是他父亲的人牵着个小女孩，招呼了声，小男孩便高兴着，朝着自己妹妹跑了过去。
……
年轻乞丐看了看老乞丐，朝着廉歌投来目光，似乎是想让廉歌给他翻译，
廉歌转过了视线，没再转回头，
“走吧，去找你妹妹。”
说了句，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了那女服务员，
“劳烦你，可能需要在这儿等一下警察。”
“没事儿……”
女服务员闻言，先是摇了摇头，紧随着，又犹豫着，张了张嘴，
“……你们是去找这位先生的妹妹？”
女服务员转过头，看了看那年轻乞丐后，出声问道，
“……我妹妹也不见了……本来中午收到消息，以为，以为……”
说着话，女服务员有些沉默下来。
看了眼这女服务员，廉歌没多说什么，转过了视线。
“走吧。”
重新挪开了脚步，廉歌沿着街道，往着那老乞丐之前所说的那位置走去。
身后，年轻乞丐闻声，慌乱着，攥紧了那袋包子，那双筷子，紧跟了上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见过怎么着
沿着街道，廉歌往前走着，年轻乞丐在旁侧，紧跟着，不时低下头，望望手里捏着的那袋包子。
西斜的落日渐沉入地平线，只剩下些晚霞映在西面，
道路上，车辆亮起了灯，一盏盏灯汇聚着，往前缓缓流动着，
近处的路灯挥洒在地上，映出一道道行人的影子，远处一栋栋高楼间，万家灯火从一户户人间映出，灯下，似乎一家家人，正吃着饭。
身侧，话语声交织着，混杂着，听着，看着，廉歌往前走着。
……
转过个路口，走近条巷子，眼前，骤然暗下来许多，
这是处城中村，脚下是坑洼的水泥路，路面下混凝土中混着的石头裸露了出，混杂着泥灰。
路两侧，是些低矮破旧的房子，或是往上盖着几层，却漆黑着，破碎的蓝色窗玻璃上还缠着些蛛网的楼房，
或是院子连着道路，院子旁搭着些棚子的平房。
或是窗上遮着些肥料口袋，或是院子里还积着些生活垃圾，
沿着巷子旁的几家店铺，紧闭着起灰的店门，破烂招牌上撕裂下的塑料，随着阵阵风晃动着，
似乎巷子外城市中的光透不进这巷子里，巷子里只有仅有的家老旧便利店，和几户人家门上窗上，往外透着些光。
踩着这坑洼的路，廉歌往前走着，年轻乞丐打量着四周，不时低下头又望望手里捏着的包子，紧跟着。
……
“……汪，汪汪……”
再停下脚步，是这城中村里，一处院子前，
院子被围墙围绕着，院门正对着巷子里的道路，是扇大铁门，
铁门上漆着红漆，红漆已经褪色，锈迹从红漆下延伸出，覆盖着铁门上，
带着锈迹着的铁皮已经掉落许多。
一只似乎就拴在铁门后，铁门上的狗，正不断叫着，带动着铁门，不断晃动着，发出着些声音，
“……叫尼玛啊叫，整天叫叫叫，叫尼玛个不停……这尼玛这儿连个人都没有，你?叫鬼，叫给鬼听啊。”
似乎从院后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朝着那门后的狗恶狠狠着骂了声，
“……汪……”
狗似乎意识到在骂它，再发出些声音后，停下了叫声。
“……要我说，就该把这狗东西哪来剁了吃肉……煮个狼狗肉火锅……”
又一道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那过两天就给它杀了，玛德，屁用没有……”
话音渐远，似乎那两人说着话，又再走进了屋子。
……
听着院门后的声音，再转过视线，看了眼年轻乞丐，
“走吧。”
转回目光，廉歌挪动了脚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身前，那漆着红漆的铁门紧随着，向着两侧缓缓打开，廉歌踏入了院子里，
身后，年轻乞丐闻声，慌忙着，紧跟着，走进了院子。
……
院子里，那就拴在铁门后的条狼狗注意到廉歌和那年轻乞丐，紧接着便窜起身，作势要叫，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条被拴在门上，颈上毛已经被磨掉，链子紧紧勒在脖子上的狼狗。
紧随着，那条狼狗停下了窜过来的动作，缩着，发出些声音，重新趴了回去。
转回目光，廉歌挪开了脚步，继续往着院子里走着，
那狼狗，只是趴在地上，望着，
年轻乞丐看着那条狼狗，先是缩了缩，紧随着，也紧跟了上来。
……
院子里，左侧是几间低矮的，盖着石棉瓦的偏房，正对着，是几间盖着黑瓦的瓦房，
瓦房正中间的屋子，正朝着院子里敞开着门，
透过门，屋子里亮着灯，灯下餐桌旁，几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和个中年女人，正吃着桌上一袋袋，袋子里装着的菜，桌旁，一个个手里，还摆着，拿着一罐罐啤酒，一个个酒杯，
“……来来来，喝……”
脸上笑着，几个男人和那女人喝着酒，
“……陶姐，你看今晚是不是该陪陪兄弟我了，兄弟这难受啊……”
一个男人喝着酒，瞥着那女人，勾着肩，搭着背说道，
“……去尼玛的，要陪，那也是陪老子……”
旁边一个男人笑着，骂道，
“……要不你们一起来，啊？哈哈哈……”
那女人喝着酒，笑着，说道。
“……说起来，那去公园前的那狗东西，怎么还没回来？”
一旁，又一人，喝着酒说道，
“……你?管他呢，他那货快不行了，还不得趁现在，多赚点……”
“……他那货，到时候是不是该你去处理啊，毕竟那可是你亲爷爷啊，你不得去送他一程，啊？哈哈哈……”
“……去尼玛的亲爷爷，老子问他要两钱，还推三推四……老东西……老子去就老子去，但处理这钱，该是老子，也得给老子……”
“……我这批货，也?货也快不行了，这两天是不是得再去进一批货啊？”
“……让你们?悠着点，把腿敲了，舌头割了就行了……上回，进那货，到你手上才一周吧，就尼玛不行了……”
“……这不是手痒吗啊……陶姐，到时候你帮我物色个呗，上回陶姐你选上那货，真是好啊，连舌头都不用割……尼玛一两个月赚了一年的钱，就是废得也快，才尼玛一两个月就不行了……”
喝着酒，几个人笑着，说着，笑声在那屋子里回荡着。
……
看了眼这屋子里的几人，廉歌挪开了脚步，往着那屋子里走了去，
年轻乞丐看着屋子里，听着屋子里的话语声，笑声。愈加攥紧了手里那袋包子，紧跟着，走进了屋子。
……
“……你们?是谁？”
似乎是才注意到廉歌和年轻乞丐，桌旁喝着酒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朝着廉歌两人骂道，
“……给老子滚出去，尼玛老子的地方都敢来……”
又一个男人拿着罐啤酒，站起了声，骂着，
“……还不滚，是想老子们收拾下你们吗，啊？”
剩下几个人，紧跟着站起身，朝着廉歌两人骂着，围了过来，
“……嘿，滚什么啊……这不是正好缺货吗，陶姐，你现在……现在帮我物色物色……看这两个，哪个好……”
其中一人似乎喝得有些多，打着隔，踉跄着，朝着旁侧的中年女人说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先是看着这几人，畏缩着有些害怕，紧随着，攥紧着那袋包子，走上了前，看着几人，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啊，哑巴，哑巴好啊，哑巴好啊，哈哈哈……”
喝醉的那人看着年轻乞丐，笑了起来，
“他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七八岁大，有语言和听力障碍。”
看着这几人，廉歌语气平静着，问道，
“……哈哈哈，见过怎么着……啊……”
几个人对视了眼，笑了起来，朝着两人围了过来，笑着，说道。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几人，
紧随着，
一个个围过来的人似乎是脚底打滑般，一个个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哎呦……啊啊啊……”
或是脸，嘴磕在地上，或是脚崴着，扭曲变形，哀嚎声，惨叫声，取代了笑声，在这屋里响着。
第四百四十五章 呜哇
“……啊啊啊……”
或是抱着腿，或是捂着嘴，屋子里几个人惨叫着。
“他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岁，有语言障碍，听力障碍的女孩。”
看了眼这栽倒在地上，惨叫着的几个人，廉歌语气平静着，再问了遍，
“……有，有，有见过……”
地上躺着的几人，有些畏惧着看着廉歌，其中一人慌忙着，赶紧说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听着那人的话，再次比划着，着急着发出些声音。
“他问你，她在哪？”
看着出声的那人，廉歌语气平静着，再出声说道。
“在……”
那人脸上犹豫着，转过头，看了看旁边躺着，正捂着腿，惨叫着的个中年男人，迟疑着。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人，
紧随着，那人便慌忙着，继续说道，
“……之前的时候，她就被关在后屋……后屋的猪圈里……”
“……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张着嘴，嘴里发出了些愤怒的声音，看着那人，眼睛有些红了起来，攥紧了手里的那袋包子。
那人闻声，畏惧着，往后缩了缩。
廉歌转回视线，再看了眼年轻乞丐，顿了顿，也没多说什么，
转过目光，再看向了栽倒在地上那人，
“他让你带他去。”
“……好，好……”
那人先是慌张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应道，紧随着又有些犹豫，站在原地，看了看旁边还躺着，趴着，蜷着，栽倒着的几人，没立刻挪开脚，
“……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对着那男人再吼了两声，
“……好，好，我马上走，我马上走……”
被年轻乞丐愤怒的声音吓着一缩，那人慌忙着应道，领着路，朝着屋子通往后院的门走去，
年轻乞丐攥紧着那袋包子，紧跟着走了上去，看了眼年轻乞丐，廉歌也没多说什么，挪开了脚步。
而身后，之前那捂着腿的中年男人瞪着廉歌和年轻乞丐的背影，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其他，脸上狰狞着，站起了身，
颠着脚，中年男人提起了桌旁的凳子，朝着廉歌头上砸了过来。
听着身后的动静，廉歌没转过头，也没停下动作，往前继续走着。
“……啊，啊！”
中年男人嘶吼着，砸下了凳子，紧随着，嘶吼声戛然而止，化为了惨叫，痛呼，哀嚎声，
似乎是脚底打滑，在凳子举过头顶的同时，中年男人往后，折着腰再次栽倒了下去，之前栽倒崴到的脚，再次被直接压在身下，扭曲变形的同时，发出些声音，那举着的凳子，也紧接着，砸到了其自己的头上，
捂着头，全身翻滚着，中年男人惨叫哀嚎着。
领着路的那人听到身后惨叫，回头看了看，紧接着，又慌忙着转回了头，加快了些脚步。
……
通过屋子靠里的门，便是这房子的后院，后院如前院一样，盖着几间偏房，顶上盖着石棉瓦，已经坑洼的木门上漆着绿漆，
靠着右边的间偏房，敞开着的门，透过门，能看到灶台，似乎是厨房。
前屋正对着过去，院子另一半，还有三间石棉瓦房，漆着绿漆的门上，上着锁，
随着清风，一道道痛苦的呻吟声，透过上锁的门，透过门下的缝隙，混杂着，交织着。
听着这声音，廉歌再看了眼这院子里，
年轻乞丐听着这道道痛苦的呻吟声，眼睛愈红了起来。
“……这边……”
那人听着这声音，再看了看年轻乞丐，脸上有些畏惧，再说了句，领着路，往着后院正对着过去的三间石棉瓦房，走了过去。
……
顺着院子边，那人领着路，从那几间石棉瓦房，屋门前走过，
“……咚咚……”
“……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点药吧，给我点药吧……我腿上烂了，烂了……”
“……好痛啊，好痛啊……救命啊，救命啊……”
微弱的扣门声，混杂着虚弱的，带着哭声，绝望的哀求声，透过第一间石棉瓦房里响起，
年轻乞丐转过头，看了看那间石棉瓦房，眼眶愈红，手里也愈加攥紧，
那人看了看廉歌两人，畏惧着往旁边缩了缩，往前加快了脚，
……
“……还在前面那屋……”
第二个门前，廉歌停下了脚步。
领着路那人紧跟着停下，转过头，畏惧着，犹豫着，出声说道。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那人，那人没敢再出声，
转回目光，廉歌看向了第二间石棉瓦房的屋门下，
贴近着地面，门缝后，一双眼睛正看着屋门外，似乎屋后的人，正将头贴在地上，
屋后的人，只是看着，眨着眼睛，没有哀嚎，也没有出声。
眼睛反衬着院子里的月光，倒映着门外的人。
看了眼那双门缝后的眼睛，顿了下，廉歌转回了视线，再挪开了脚步。
领着路的那人赶紧着，慌忙着，再在前侧领着路。
……
“……就是这儿了……”
领着路的那人，在最后间石棉瓦房前停下了脚，转过了头，有些畏惧着，对着廉歌和那年轻乞丐说道，
“……呜哇，哇哇哇……”
年轻乞丐看着那扇上了锁的门，攥紧着手里的那袋包子，转过头，对着领路的那人喊着，
“他让你把门打开。”
看了眼这扇门，廉歌出声说道。
闻声，领着路的那人，看着廉歌和年轻乞丐，目光有些躲闪，
“……咚咚，咚咚……”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瞪着那人，愤怒着拍了拍旁边的墙，
“……好，好……我这就开，这就打开。”
浑身颤了颤，那人慌忙着，从裤兜里摸出了把钥匙，开着锁，
……
“……嘎吱……咚。”
门上的锁被打开，年轻乞丐焦急着，推开了这扇门，
门缓缓打开，屋外的些光亮，挥洒映射入这屋子里，
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
门轻轻撞在了旁边墙上，年轻乞丐捏着那袋包子，慌忙着走进了这屋子。
挪开脚步，廉歌也踏入了这屋子。
领路的那人站在屋门旁，脸上畏惧着。
……
屋门后，不远，便是堵矮墙，矮墙连着，围出了猪圈，
靠着门边，是喂猪的槽，槽旁边，是扇木板钉着的木门。
木门后，猪圈里，铺着些混杂着些泥的稻草，稻草上，还散落着几件，被黏在泥污里的破旧衣服。
靠近着槽边，几个沾着泥的碗里，还剩着些水，
靠着猪圈另一侧的墙边，还积蓄着些未清理的排泄物。
“……呜哇，哇哇哇……”
猪圈里，没有人。
年轻乞丐踹开了那扇木门，在空荡荡的猪圈里，慌忙寻找着，走了几圈后，才停下了脚步，
紧攥着那袋包子，眼眶红着，望着四周，嘴里发出着些声音，
“……唔唔，唔唔唔……”
似乎，正同他妹妹说着话，似乎，正喊着他妹妹。
第四百四十六章 妹妹
“……唔唔，唔唔唔……”
年轻乞丐张着嘴，一遍遍呼喊着，张望着，眼眶愈红，
“……唔唔，呜哇，呜哇……”
朝着前方，唤着，年轻乞丐拿起手上一直攥着的那袋包子，将包子袋子上口拨开了些，捧着那几个包子，年轻乞丐往前递着，
“……唔唔，唔唔唔……”
往前递着包子，年轻乞丐眼眶红着，发着声音，
只是，却无人回应，
那屋子里，猪圈里，只有年轻乞丐如哀鸣，如呼唤般的声音响着。
……
猪圈门边，看着呼唤着的年轻乞丐，廉歌停顿了下，转过了视线，看向了猪圈里。
视线里，就在年轻乞丐身前，就在那墙角边，便站着个女孩，女孩身旁，还站着两位鬼差，
鬼差正朝着廉歌躬身见礼，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了那女孩，
女孩站着，身上穿着还算新的裙子，脚上穿着如年轻乞丐一样的一双运动鞋，似乎有些不合脚，但比年轻乞丐身上那双要新些，
腿有些扭曲，浸出的血液，浸染了裙子。
周身滋生着怨气，阴气，女孩脸上却平静着，只是安静着，站着，眼里也干净着。
干净着的眼底，就像是水面，映着这猪圈里的景象。
……
“……唔唔，唔唔唔……”
年轻乞丐如哀鸣般，一步步在猪圈里走着，递着那包子，望着四周空荡荡的猪圈里，唤着。
在年轻乞丐的一声声呼唤声中，女孩脸上渐渐出现了些变化，安静着的眼底，似乎有些神采，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了年轻乞丐。
看到了年轻乞丐，紧随着，女孩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抿着嘴，垫着脚，朝着自己哥哥跑了过去。
女孩身侧，两名鬼差只是看着，没出手阻拦。
……
“……唔唔，唔唔唔……”
年轻乞丐依旧一遍遍呼唤着，而那女孩，则是走到了年轻乞丐身前，眼里惊喜着，朝着自己哥哥扑了过去，
只是，两人没触碰到，女孩和年轻乞丐穿身而过，
“……哥……哥哥……”
女孩转过身，看着自己哥哥，张着嘴，有些生涩着发出了些声音。
“……唔唔，唔唔唔……”
似乎是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似乎是明白什么，年轻乞丐转过着身，眼眶红着，焦急着，再发出了些声音，慌乱着，将那手里的包子，往前递着。
女孩看着自己哥哥，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扭曲着的腿，渐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低下头，沉默了下，又抬起头，抿着嘴，脸上笑着，朝着自己哥哥走了过去，
走到自己哥哥身前，女孩朝着那袋包子，慢慢伸出了手。
年轻乞丐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停下了动作，伸着手，将那袋包子往前递着，停下了动作。
……
看着那年轻乞丐，和那女孩，
廉歌顿了顿，抬起了手，驱使着法力，
“敕令，阴与阳相连，人与鬼神通！”
念了声，廉歌朝着那女孩，那年轻乞丐一挥手。
……
“……唔唔唔……哇呜呜唔唔……”
女孩伸出了手，手碰到了年轻乞丐摊开在手里的那袋包子，拿了起来，眼底有些惊喜，
年轻乞丐看着在眼前出现的妹妹，眼里同样惊喜起来，嘴里发着些声音，
“……哥，哥……”
女孩缓缓抬起了手，也抬起了头，望着自己哥哥，张着嘴，发出了些生涩的声音，
“……嗯，嗯！”
年轻乞丐看着自己妹妹，点着头，应着，眼眶愈加红了起来，
“……哥，你吃……包子……”
有些费力着，说出句话，女孩脸上有些开心着，拿着包子往自己哥哥嘴边递去。
年轻乞丐看着自己妹妹，张开了嘴，咬了口递到嘴边，那已经冷掉的包子，
“……呜哇，唔唔……”
咀嚼着，吞咽着那包子，年轻乞丐嘴里发出些声音，又轻轻推着那包子，往着自己妹妹嘴边推着，
“……哥，你吃……我……吃不了……哥哥，你帮我吃。”
看着自己哥哥，女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对着自己哥哥说着，
年轻乞丐闻声，眼眶愈红，
“……唔唔，唔唔唔……”
嘴里发着些声音，年轻乞丐不断点着头，应着。
“……哥哥，我喂你……”
女孩垫着脚，伸出了手，再将那包子往着自己哥哥嘴边递去，
年轻乞丐看着自己妹妹，低下了头，将嘴凑到了那包子边，再吃了口，
咀嚼着那包子，年轻乞丐眼里含着的眼泪，渐从眼眶从流出，
滴落过女孩的手腕上，却没能停留，直接穿过后，滴落在地上的稻草上，
年轻乞丐咀嚼着，那包子，看着自己妹妹，
女孩看着自己哥哥，脸上笑着，不断垫着脚，往自己哥哥嘴边递着。
仅剩下的几个包子，一口口就这样递着，咀嚼着，只剩下了那还积着些水珠的塑料袋。
“……哥哥帮我吃了……包子……真好吃！”
女孩将最后口包子递到了自己哥哥嘴边，年轻乞丐吃了后，女孩缓缓着，收回了手，放下了垫着的脚，往后退了步，
脸上笑着，看着自己哥哥，说道。
“……唔唔，呜哇呜哇……”
年轻乞丐慌忙着伸出手，想去抓住身前的妹妹，但就如同那滴眼泪一样，手径直着穿过了女孩的手，
脸上痛苦着，眼眶红着，泪水再从年轻乞丐眼泪涌了出来，如同哀鸣般，年轻乞丐嘴里再发出了些声音。
“……没事儿的……至少我现在能说话了，对吧，哥哥……”
女孩垫着脚，脸上带着笑容，对着自己哥哥说道，
“……唔唔……”
嘴里发着些声音，年轻乞丐再伸出了手，虚搂着自己妹妹。
……
看了眼这年轻乞丐和女孩，廉歌顿了顿，再抬起手，挥了下，
“敕令……”
……
紧随着，年轻乞丐的手似乎落到了实处，触碰到了自己妹妹的肩膀，
手慌乱着，年轻乞丐紧紧搂着自己妹妹，
“……妹……妹妹……”
张着嘴，年轻乞丐含糊着，发出了道声音，
“……嗯，哥哥……在呢……”
女孩抬着头，脸上笑着，看着自己哥哥，也唤了声。
紧随着，年轻乞丐的手渐渐化为了虚搂，女孩的身影渐渐在年轻乞丐眼前消失。
看着自己妹妹消失在眼前，年轻乞丐没收回虚搂着的手，
就那样虚搂着，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里再滚落了出来，
“……唔唔，唔唔……”
似乎再唤着自己妹妹，一声声哀鸣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着。
“……哥哥……我在呢……”
在廉歌视线里，那女孩依旧被她哥哥搂着，正抬着头，脸上笑着，一遍遍应着。
再抬起手，一挥，女孩那扭曲的腿渐渐正常，
再看了眼那女孩，和那年轻乞丐，廉歌转过了视线，没再看向猪圈内，
那猪圈内，两道话语声，唤着，应着，交织着，在廉歌耳边响着。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为什么
石棉瓦盖着的猪圈里，昏黑着，
唯有那敞开着的门，透进些远处城市映在夜幕上的光，
猪圈里，女孩仰着头，看着自己哥哥，脸上笑着，身上萦绕着的怨消散着，
年轻乞丐虚搂着身前，一遍遍呼唤着，泪水从红着的眼眶里流出，似乎是刺骨的寒冷，年轻乞丐浑身不禁微微颤动着。
看着自己哥哥，女孩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唔唔，唔唔唔……”
紧随着，似乎察觉到变化，年轻乞丐嘴里发出些声音，往前紧走了两步，
伸出手，年轻乞丐不禁往前抓着，只是却什么也未抓住。
女孩看了看自己哥哥，再往旁边走了几步，退到了两位鬼差旁边。
“……唔唔，唔唔唔……”
似乎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妹妹已经离开，年轻乞丐伸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整个人紧随着也蹲了下来，
摸索着，从那猪圈的稻草泥污里，捡起了一块破碎的，被踩在泥污里的衣服布料，拿着那块布，年轻乞丐低着头看着，轻轻往脸上蹭着，
如同哀鸣般，年轻乞丐嘴里发出着些声音，眼眶里泪水不断涌出，滴落在那块布料上。
……
看了眼那年轻乞丐，廉歌转过了视线，再看向了门口站着的，之前领路的那人，
那人正浑身颤动着，有些畏惧站着，看着廉歌和年轻乞丐，
“……不是我，不是我，这个女孩是陶姐，陶姐弄回来的……前面那个，最前面那个石棉瓦屋里，那女人才是我的……”
似乎是廉歌投过目光，那人浑身愈加颤抖起来，再看了看年轻乞丐后，慌忙着说道，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陶姐之前在街上看到她，觉得这女孩看起来就让人心疼，而且又聋又哑，省功夫……就找了个机会把她弄了回来……弄回来过后，就把她的腿给她打断了……也是陶姐动得手，不是我，不是我……”
慌忙着，那人说着，
“……后来，后来那女孩伤口感染了……感染了……就在屋后面，找了地方给埋了……”
那人慌忙说着，
猪圈里，捏着那块布的年轻乞丐缓缓站起了身，眼眶红着，眼睛也有些红，
踩着猪圈里，混着稻草的烂泥，重新从猪圈里走了出来，
“……陶姐，陶姐就在前面，就还在之前那屋子里，我带你们过去，带你们过去……”
看着年轻乞丐的模样，那人畏惧着，往着门外退了两步，慌张着，朝着后院前的屋子那侧跑了过去。
愈加攥紧了那块布，年轻乞丐踏出了那石棉瓦屋门，死死咬着牙，眼睛红着，盯着那慌忙往屋前跑着的那人，跟着，往着前屋走了去。
看着年轻乞丐，廉歌也没多说什么，再看了眼猪圈里，那两位鬼差和那女孩，转回了视线，挪开了脚步，同那年轻乞丐往着前屋走了去。
身后，
女孩看着自己哥哥走出猪圈，垫着脚，朝着猪圈外望着，似乎想跟上来，但紧随着，又顿住了脚，低下了头。
两侧，两位鬼差看了看女孩，伸出了手，擒在女孩肩上，
紧随着，两位鬼差和女孩骤然消失在猪圈里，出现在石棉瓦屋外。
“……谢谢。”
女孩转着身，望了望四周，有些欢喜着对着两位鬼差说道，
紧随着，也朝着那前屋跑了过去。
两位鬼差闻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没答话。没阻拦女孩的动作，只是在女孩身后紧跟着。
……
“……就是她，就是她……”
屋子里，灯还亮着，白炽灯下，
之前栽倒的几个男人和那中年女人，依旧或躺或趴在地上，抱着腿，或捂着脸，吃痛着，发着些哀嚎，
几个人摸着旁边的凳子，桌子，似乎想再爬起身，但却一跤接着一跤，始终未再能起身，只是有些畏惧着，痛苦着，躺在地上。
领着路的那人，慌张着，再从后院跑进了屋子里，
指着那正抱着腿，吃痛嚎着的女人，便慌忙着，说道。
廉歌和年轻乞丐紧随着，再踏入了那屋子里，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攥紧了那块布，咬着牙，盯着那中年女人，
正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闻声见状，慌张着转过身，爬着，朝着旁侧跑去，
“……啊啊，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候，年轻乞丐手愈加攥紧，眼睛红着，愤怒着，嘴里发出了些喊声，朝着那中年女人扑了过去，
“……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年轻乞丐按住了中年女人的腿，一拳一拳，砸在中年女人之前栽倒时，崴得扭曲的腿上，
中年女人嚎着，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紧紧咬着牙，死死盯着这中年女人，一拳一拳的砸着。
……
看了眼年期乞丐，廉歌没有阻止，只是看着。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紧跟着进入屋子里的那女孩，和两位鬼差。
女孩站在一旁，看着屋子里那栽倒在地上的几人，浑身怨气滋生着，
又看向了自己哥哥，不禁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下脚，看着她哥哥，脸上有些担心。
但终究，还是抿了抿嘴，没走上前。
“……啊啊，救命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屋子里，中年女人嚎着，想要转过身，再往旁边跑，
旁边几个同样栽倒在地上的几人，有些畏惧着，往着后侧缩着。
“……啊啊，唔唔，呜哇，哇哇！”
年轻乞丐攥紧了那块布，一拳拳往中年女人腿上砸着，眼眶红着，嘴里发着些愤怒的声音，
“他问你，既然你知道痛，那为什么要砸断别人的腿，砸断一个才七八岁女孩的腿，为什么。”
廉歌走上前，走到年轻乞丐旁侧，语气平静着，看着那干嚎着的中年女人说道。
“……救命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中年女人依旧只是嚎着，挣扎着，想要旁侧跑开，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愈加攥紧了那块布，一拳拳往那中年女人腿上砸着，
“……呜哇，哇哇……”
……
“……不许动，都不许动！”
“……不许动！”
就在这时，警车警报声渐近，紧随着，一众警察从院子外涌入，朝着屋子里涌了进来，
将所有人围住，一众警察大声喊道。
“……这两位，这两位先生就是让我报警的人……”
之前那女服务员文慧，紧跟着警察身后，跑了进来，赶紧出声说道。
“……这位先生他，他的妹妹被这些人……”
又转过头，看向了年轻乞丐，女服务员出声说道，
闻声，正要上前控制住那年轻乞丐的几名警察，闻声，不禁放缓了动作，脚步，
“……啊啊，啊啊啊！”
年轻乞丐眼睛红着，咬着牙，依旧一拳，一拳往这中年女人腿上砸着，
“……唔唔，唔唔唔……”
如同哀鸣般的声音，年轻乞丐嘴里发出些声音，停下了动作，
缓缓抬起了手，泪水再从眼眶里涌出，滴落在那块布上，
屋子里，一众警察看着，相继有些沉默，
屋子里，愈加安静下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们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这位先生，你先起来吧。”
见年轻乞丐停下动作，旁边名警察才伸出手，将年轻乞丐搀扶了起来，
年轻乞丐眼眶红着，只是望着手里那块攥着的那块布，缓缓站起了身，
“……救命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那栽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只是安静了下，又再嚎了起来，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不许动！”
旁边几名警察涌了上来，直接将中年女人控制了住，押着，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
……
“……老大，后院里……”
几名警察从屋子涌入后院，破门声响起后，紧随着，一名警察又重新跑回了屋子里，对着领头的位中年警察说道，
“……有一位中年妇女，一个年轻人，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腿和手……还有舌头，都被……需要叫救护车……”
“……玛德……”
不知是那个警察，闻声，看着这几个被控制住的几人，低声骂了句。
“……去叫救护车吧，先把伤者送去医院。”
领头的中年警察沉默了下，点头说道。
“……我也要去医院，我也需要去医院……”
那中年女人陶姐被押着，挣扎着，喊道，
闻声，一众警察似乎浑然不觉，或是押着这几人，或是忙碌着，进行着取证。
……
“……老人家，你看，是这些人吗，还有没有漏的。”
之前，那公园前的老乞丐，被一名警察搀扶着，从院门外，缓缓走进了屋子里，
重新停下脚，老乞丐转动着头，浑浊着的视线看着那被押着一个个人，
在一个中年男人脸上顿了顿，紧随着，老乞丐闭上了眼睛，脸上痛苦着，浑浊的眼泪从眼里流出，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些人……”
“……爷爷，爷爷，我不是啊，我不是啊……爷爷，我是你亲孙子啊，亲孙子啊……”
那中年男人看着老乞丐，瞪大了眼睛，朝前挣扎着，对着老乞丐喊道，
“……狗屁的亲孙子，警察同志，就是他，他把这老家伙弄进来的，腿都是他打断的！”
旁边，另一个被控制住的男人看着那中年男人，嗤笑着说道。
“……不是啊，爷爷，我不是啊，对不对，不是我，爷爷，你快跟他们说啊，快跟他们说啊……”
那中年男人愈加挣扎着，朝前扑着，瞪着眼睛，喊道。
“……不许动！”押着中年男人的两名警察再朝着中年男人吼了声，将其控制了住。
听着那中年男人的喊声，老乞丐闭着的眼里，浑浊着的眼泪不断往外流着。
“……在我被抓进来的时候，后屋里一共被他们抓进来的，还有六个人，我跟着个小女孩，被关在后屋的猪圈里……后来，那女孩伤口感染，就没了……”
老乞丐再挣开眼睛，对着警察说道。
……
“……之前那女孩，被你们埋在了什么地方！”
警察开始对被控制住的几人，进行审问，
“……埋在这房子后面。”
“……除了那女孩，其他人埋在什么地方！”
“……也在房子后面，房子后面有个厕坑。开始说直接扔在厕坑里，但厕坑那个洞太小，塞不进去。就在那厕所旁边，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
“……老大，那我带些人，去房子后面看看。”
“去吧。”
几名警察押着之前领路的那人，往着房子后面走了去。
“……小心点，别在碰到哪了……”
几名警察拿着几张担架，将后屋里，被关着的人，托着，小心着，暂时从那昏黑脏污的石棉瓦屋里抬了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
几乎都穿着破烂褴褛的衣服，浑身沾着脏污，
中年女人腿扭曲着，变形着，只能勉强侧着趴在担架上，痛苦着，发着些呻吟，
七十来岁的老人躺在担架上，望着顶上，微微张着嘴，嘴里的舌头少去了一截，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木然着，
年轻人侧躺着，手扭曲在身后，脚上缠着一层层沾着些泥污，浸着干涸血迹的布，
沾着些脏污的脸上，额头上，有些发红，似乎正发着烫。
腿上，那被布缠绕着的地方，发着恶臭。
抬着头，望着屋子里，眼里平静着，倒映着屋里一众人的身影。
“……救护车还有多久到？”
一众警察相继转过头，看着担架上的三个人，有些沉默，
领头的中年警察转过头，对着旁边名警察问道。
“……大概还要十分钟。”
领头的警察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转回了身。
……
“……三位，恐怕还得再耽搁你们点时间，做个简单的笔录。”
领头的中年警察走到了廉歌几人身前，出声说道。
再看了眼屋子里，廉歌转过了视线，对着中年警察，点了点头。
那年轻乞丐闻声，依旧低着头，捏着那块布，看着，沉默着。
叫文慧的女服务员闻言，也看着警察点了点头。
“……据这位女士讲，是两位让这位女士报得警吧？”
中年警察看了看廉歌几人后，出声询问道。
“对。”
“……是因为那位老人家给你们的那张求救纸条。”
“对。”
中年警察做了下笔录，抬起头，再看向廉歌，顿了下后，点了点头。
……
“……那行，耽搁几位时间了，如果几位有事情要忙的话，便可以离开了。”
中年警察收起了没记几笔的笔录，对着廉歌和年轻乞丐，女服务员和气地说了句，便转身走了开。
……
“……凭什么，凭什么放那臭要饭的走！”
那正被审问着的中年女人注意到这边动静，挣扎着，朝着这边嚎着，嚷嚷起来，
“……他打了我，他打了我！凭什么放他走……老娘都要坐牢，凭什么让他走，凭什么！”
“……不许动！”
见中年女人似乎想挣脱，控制着中年女人的警察再喊了声。
“……警察同志，我是犯了罪，但他把我，把老娘打成这样，是不是也犯了罪……凭什么，凭什么让他走！”
中年女人说着，再转过头，朝着那年轻乞丐，还有廉歌看了过来，眼里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一旁，正往回走着的中年警察闻声，转过身，朝着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根据我国法律，在阻止犯罪，见义勇为，扭送嫌犯过程中，对嫌犯构成轻伤，不构成犯罪。我们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如果你觉得你的伤势超过轻伤，你可以申请做司法鉴定。”
脸上没什么表情，中年警察看了看这中年女人，说了句，便重新转过了身。
“……继续说，是不是你指使，命令，对之前被你们控制住的一位老人，进行了你们所说的‘处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妹妹
屋里，屋后，白炽灯，警车车灯交织着，亮着，驱散了屋前屋后弥漫来的夜色，
灯光下，警察忙碌着，勘察着现场，审问着几个被控制住的男人和那中年女人。
看了眼屋子里，旁侧不远，垫着脚，朝着这边望着的女孩，廉歌转回了视线，再看向了年轻乞丐，和那叫文慧的女服务员，
年轻乞丐低着头，只是攥紧着那块布，望着，
女服务员有些沉默，也有些出神着，看着屋子里忙碌着的人，
“……我妹妹，也是个聋哑人，也已经不见好久了……不知道她……”
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廉歌和年轻乞丐讲。
“……中午的时候，一个公益组织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那儿有找到个条件相符的女孩……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还是想着，说不定这一次，真得就是我妹妹……”
目光出神着，女服务员说着，又沉默了下，目光黯淡了些，
“……等我赶到了，确认过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像，但她不是……”
说着话，女服务员沉默了下来，又转过头望着那三个躺在担架上的人，目光有些出神。
年轻乞丐闻声，缓缓抬起了头，看了看女服务员，又重新低下了头。
再看了眼女服务员和年轻乞丐，廉歌转回了视线，也没多说什么。
身侧，愈加显得安静，
屋子里，唯有一众警察忙碌着的声音，话语声。
……
“……七八年前的时候，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我父母两个人还在这城市打工。”
叫文慧的女服务员看着屋子里，目光出神着，沉默了下，继续再说了下去，
“……那时候，他们虽然已经生了我，我也已经十几岁了，但他们始终还想再要个男孩……八年前的时候，我妈终于再怀上了……结果，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孩……”
“……我头回抱着她，看着她的时候，她就那么躺在怀里的时候，就那么好奇着，转着眼睛看着我，那眼睛特别干净……我也就那么看着她，看着我妹妹……”
“……大概是因为还是个女孩，我父母对她也不怎么上心，我父母上工的时候，就把她扔给我。我就那么搂着她，坐在屋门槛上，她也不哭不闹，就转着眼睛，安静着看着四周……等晚上我去做饭的时候，就把她抱着，放到了厨房旁边，隔着最近的卧室床上，给她垫一床被子，叠在床边上，免得她从床上滚下来……等她能自己翻得动身的时候，有时候，我从厨房里忙完回卧室里的时候，就能看到她，自己翻过了身，侧着，朝着卧室门外看着，好像是在等我……”
女服务员说着话，脸上先是浮现出些笑容，紧随着，笑容渐渐褪去，沉默了下来，
“……等她慢慢大了些……慢慢地，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她对周围的声音没什么反应……那回，我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端着碗准备放进厨房，等会儿洗，叠在上面的碗掉落了下来，砸碎到了地上，开始我还怕吓到她，把剩下的碗放下，就去哄她……不过，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就那么看着我，不哭也不闹……”
“……再后来，我父母也发现了，发现她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本来他们就是想要个男孩，觉得是她打破了他们的希望，对她不怎么待见……结果现在她还有毛病……”
说着话，女服务员目光出神着，再沉默了下来。
……
“……那天，他们没去上工，让我把她给了他们，再把我支了开，去做另一件事情。”
望着屋子里忙碌着的警察，女服务员目光出神着，再说道，
“……那是冬天，快傍晚的时候，我穿着几件厚衣服，在外边都觉得冷……等我忙完他们支开我的事情，回到家，天已经漆黑。
屋子里，他们都在，但我妹妹不再了，我找遍了几间屋子，都没能找到……他们把她给扔了。”
女服务员说着，眼眶有些红，再沉默了下来，
年轻乞丐听着女服务员的话，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女服务员，
“他们把她扔到了什么地方？”
看了眼女服务员，和这年轻乞丐，廉歌转回了目光，语气平静着问了句。
“……我追问了他们，他们说，扔到了一个垃圾堆旁边……”
女服务员眼眶泛着红，说着，
“……那是冬天，他们就把她这么扔到了外边，扔到了垃圾堆旁边，她那么小，甚至难受的时候，连哭都哭不出声来，他们怎么狠得下心，怎么狠得下心，就把她这么扔了……那是他们女儿啊，是我妹妹啊！”
“……我一气之下，就直接从那屋里面跑了出来，一路沿着那路，在附近的垃圾堆旁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越找越远，可是始终都找不到……始终都找不到……她不见了……”
脸上有些痛苦着，女服务员说着。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回去过……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不知道她……”
“……呜哇，唔唔……”
年轻乞丐转过了头，看向了女服务员文慧，嘴里发出了些声音。
“他问你，你家以前，住在什么地方？”
廉歌没转过头，看着屋子里，语气平静着，说了句。
“……就在这儿过去的，东街后面，隔着高铁站不远的地方。”
女服务员转过了头，看了看年轻乞丐，张了张嘴，出声说道。
闻言，年轻乞丐再看了看女服务员，转回了头，
缓缓低下了头，望着手里攥紧着的那块布，手里愈加攥紧，
“……唔唔，唔唔……”
缓缓抬起了手，年轻乞丐眼眶红着，侧着脸，轻轻贴着手里那块布，嘴里发着些如同哀鸣般的声音，
“他说，她喜欢吃包子。”
“她喜欢安静着，蹲在他旁边，看着他。”
“她喜欢光着脚，踩在地方……”
“……唔唔，唔唔唔……”
“她是她妹妹，他们就住在高铁站旁边，一个巷子里。”
年轻乞丐攥紧了那块布，脸侧着，贴着，轻轻摩挲着，眼眶愈加泛红，
嘴里不断发着些如哀鸣般的声音，眼泪再从眼里流了出。
女服务员文慧听着年轻乞丐的声音，转过了头，愣愣着，看向了年轻乞丐，
看向了年轻乞丐手里攥紧着的那块布，
眼眶再渐红了起来，手朝着那块布再抬了抬，
紧随着，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女服务员蹲下了身，脸上愈加痛苦，
“……妹妹……”
“……唔唔，唔唔……”
女服务员的话语声，年轻乞丐如哀鸣般的声音，混杂着，
屋子里忙碌着的一众警察，不禁相继转过视线，看了过来，有些沉默。
没转过头，廉歌看着屋子里，站在门边的女孩。
屋子里，愈加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