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哭了的畜生
“……滋……”
烤炉上，加热着的两串排骨，一串鸡翅，再往下滴落滴油脂，在炭火上溅起阵火花，
阵阵拂过清风下，烤炉里的炭火忽明忽暗，升腾起的些烟气再被吹散，
摊位上，
老人背对着烤炉，佝着腰，低着头，只是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素面，吃着。
中年男人坐在烤炉边张桌子旁，手里紧紧攥着那小足球，侧着身子，抬着头，望着街道上，眼底有些恍惚，失神，
不时又转过头，沿着街，往着街道两头望着，似乎在看要找的人有没有出现。
三个鬼差站在街边，看着这老人，不时也看看这中年男人，静静等候着。
小白鼠站在桌上装着些烧烤的铁盘边，立着前肢，捧着根烤串，转动着脑袋，朝着摊位上些身影望了望，再埋头吃着，
吃完一根，再转过脑袋，望望廉歌，再快速地再捧起根铁盘上放着的烤串，接着闷头对着烤串战斗着。
阵阵清风扰动着老人身前面碗里升腾起的雾气，老人身上衣服的衣襟，
几只飞虫在绕着摊位边亮着的白炽灯，起起落落。
看了眼这身前摊位上些身影，廉歌再随手翻动了烤炉上架着的几串烤串。
“……滋。”
再溅落滴油渍在炭火上的声响下，
街边，烧烤摊位上，愈加有些安静下来。
……
“老人家，这是你要的两串排骨。”
“……请给我放在这里就好，谢谢。”
扯过旁边个铁盘，拿过个袋子。
将老人要的排骨放进袋子里，将那中年男人要的烤翅放在托盘上，
端着，提着，廉歌再走至老人身侧，
老人停住了挑起碗里面的动作，
旁边眼底有些失神恍惚着，望着街道上的中年男人也再转过了头。
“……给，这是烤排骨的钱。”
老人点着头，应了声，再站起来些身，将早已经准备好，攥着手里的十几块钱递给了廉歌，
微微笑着，看了眼这老人，廉歌将那两串袋子装着的排骨放到了老人身前的桌上，伸手接钱接了过来。
“老人家坐吧。”
应了声，廉歌拿着那老人给的钱，端着那放在铁盘上的烤翅，再转过了身。
佝着腰，站着，看着廉歌重新走开，
老人才重新在凳子上坐回了身。
转回头，再拿起放在面碗上的筷子，
老人看了看那装在袋子里，放在桌边的两根排骨，
再抬起头，沿着路，往着远处某个方向望了望，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
……
“你的烤翅好了。”
“谢谢……谢谢……”
走到那中年男人身前，廉歌将装着那串烤翅的铁盘放到中年男人身前的桌上，
中年男人先是慌忙起身道了声谢，停顿了下，又再道了声谢。
“尝尝吧。”
廉歌再看了眼这男人，出声说了句，
再转过身，挪开了脚。
“……谢谢。”
看着廉歌走开，中年男人停顿了下，再呢喃着，道了声谢，重新坐回了身。
走回到那烤炉跟前，将收了老人的钱顺手抛进了那摊贩收钱的纸盒子里。
再转回身，廉歌再在先前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桌上，铁盘边，立着前肢，捧着根烤串正埋头战斗着的小白鼠，见廉歌坐回来了，
先是转过脑袋，朝着廉歌望了望，再朝着比先前少了一点点烤串的铁盘里望了望，
快速地放下了捧着的根烤串，再捧起铁盘里根烤串，朝着廉歌递了过来，
“……吱吱，吱吱吱。”
看了眼小白鼠的模样，廉歌笑了笑，伸手接过，
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这摊位上些身影。
……
老人就坐在廉歌身前那桌子旁，
坐在靠近着烤炉边上的中年男人就在廉歌身侧那张桌旁。
再坐下身的老人，看着那两串排骨，脸上多了些笑容，
却没去动那两串排骨，再拿着筷子，夹着碗里剩下些面，吃着，
只是吃面的动作比先前快了些，似乎是怕装在袋子里的烤排骨冷了。
中年男人坐着，低着头，望了望那串还溢散着些热气的烤翅，
再抬起头，沿着安静的街道，往着街道两头望着，
停顿了下，眼底再渐有些恍惚，出神。
顿了顿动作，中年男人再缓缓转回了视线，低下头，朝着手里那紧攥着的小足球，那铁盘里放着的烤翅望着。
望着那烤翅，中年男人眼底愈加有些恍惚，眼眶渐有些泛红，
缓缓再抬起了另只手，中年男人朝着那铁盘上的那串烤翅伸手想拿起来，
手一抓，拿起了那烤翅，
看着被自己拿起来的烤翅，中年男人愣了下动作，
紧跟着，中年男人眼眶愈加红了起来，眼底多了些浑浊的泪水，
缓缓张开了嘴，中年男人拿着那烤翅，望着，往着嘴边靠近着，
烤翅还没到嘴边，泛红的眼眶里，积蓄着的泪水已经涌出，顺着脸往下滴落着。
张着嘴，中年男人咬下了一小块烤翅上的肉，
合拢着嘴，一点点咀嚼着，
浑浊的泪水不断从眼眶里往外涌出着，
“……呜呜……呜呜……”
不知是否吃出了味道。
中年男人拿着那烤翅的手颤抖着，
嘴微微张着，喉咙里响起压抑着的哭声，
泪水愈加从眼眶里往外涌着。
旁边，那正抓紧着时间，吃着碗里面的老人似乎听到了中年男人的哭声，
停下了手里挑着碗里面的动作，转过头，朝着中年男人望了过来，
再眯了眯有些浑浊的眼睛，才看清了这压抑着哭声，滚落着泪水的男人，
“……小兄弟，怎么了？”
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老人佝着腰，转过了身，抬着头，望着那中年男人，出声问了句。
“……呜呜……唔唔……”
中年男人没应声，喉咙里响着压抑着的哭声，
张着嘴，红着的眼眶里往外涌着泪，
捏着烤翅的手连带着浑身，愈加颤抖着，
望着那烤翅，抬起手里那紧攥着的小足球，望着，
再沿着安静无人的街道，朝着街道口望着，
压抑着的哭声渐大，
“……我错了，我错了……”
张着嘴，中年男人呢喃着，张着嘴，出声说着，
眼眶里，泪水还往外涌出着，
“……唔唔……”
“……我是个畜生，畜生……”
中年男人捏着那烤翅，捏着那小足球，
浑身颤抖着，呢喃着，说着，喉咙再响起压抑着的哭声。
旁边，老人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中年男人的模样，没接着说话。
廉歌身前，桌上，捧着烤串正埋头战斗着的小白鼠也抬起脑袋，转过脑袋，朝着那中年男人望了望，
看了眼这摊位上的些身影，看着这压抑着哭声，浑身颤抖着，眼泪不断往外涌出着的中年男人，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摊位上，街道上，再安静下来。
阵阵清风拂过，
只剩下中年男人压抑着的哭声混杂在拂过清风中，响着。
第八百八十二章 摧毁理想的人，大小足球
“……呜呜……”
“飒飒……”
阵阵拂过清风下，中年男人压抑着的哭声渐再平息，
只剩下枝叶碰撞响着的窸窣声，
只是中年男人还张着嘴，红着的眼眶里还噙着有些浑浊的泪水。
“……小兄弟，”
见中年男人哭声止住些，老人再往前坐了些，再出声说道，
“……都有难过的时候，没什么过不去的。”
老人对着中年男人说着，再停顿了下，
“……要是啊，真做错了什么。现在也想明白了，那就尽量想法子弥补。不求别人原谅，也能自己心底边安稳些。”
老人佝偻着腰，坐着，对着中年男人再说着。
“……来不及了，弥补不了了。”
中年男人再抬着头，望着安静无人的街道上，眼底恍惚着，痛苦着，还噙着些泪水，
再低着头，望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小足球，浑身连带着手颤抖着，
张着嘴，中年男人再呢喃着，一遍遍说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我错了……我是个畜生……”
不知是在回答老人的话，还是对着自己说，
中年男人望着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愈加红着的眼眶里，泪水再涌出，往下滴落着。
老人看着中年男人的模样，沉默着，没再说话。
旁侧，廉歌看了眼这红着眼眶，眼底痛苦着的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静静听着耳边响着的声响，看着这摊位上些身影。
几只飞虫还绕着摊边的白炽灯，不时起落，
烤炉里燃着的炭火，还忽明忽暗。
这摊位上，又再有些安静下来。
……
“……是因为孩子？”
又再等了等，老人转回头，望了望那两串放在桌上，装在袋子里的排骨，
脸上露出些温和的笑容，再转回头，看着这眼眶红着，眼底痛苦着的中年男人，
温和着，出声问了句。
听到老人的话语声，中年男人终于转过了头，朝着老人望了过去，
“……小兄弟这个年纪了，能让你这么难受，应该是和孩子有些关系。”
老人温和着笑着，对着转过头来的中年男人，再出声说了句，
再顿了顿，
“……怎么，和孩子闹矛盾了？”
老人出声再问着，说着，
“……要是和孩子闹矛盾了，那就好好说说，说开了就好些了。”
“……你啊，也多听听孩子怎么想，听听孩子想怎么做，娃娃嘛，想得东西是和我们不一样。”
老人说着话，眼底再流露出些温和的笑，
“……要是你错了啊，那该给孩子道歉，就给孩子道个歉……能想法子弥补就想法子弥补……”
老人说着话，看着男人的模样，渐再止住了声。
男人听着老人的话，顿了顿动作，
再缓缓转回了头，听着，目光恍惚着，望着手里紧攥着的那小足球，
眼眶愈加泛红，
“……听听他怎么想……听听他怎么想……”
眼底积蓄着的泪水愈多，中年男人脸上愈加痛苦着，嘴张着，一声声呢喃着，一遍遍说着，
攥着那小足球的手，浑身，颤抖着。
“……弥补，弥补……”
呢喃着的声音有些嘶哑，中年男人红着眼眶里积蓄着的眼泪再外涌出，
啪嗒，啪嗒往下落着，落在自己手上，那攥着的小足球上。
看着这男人痛苦着的模样，老人没再接着说话，有些沉默。
……
“……我有个儿子。”
呢喃着渐止住声，再沉默了会儿，
中年男人再望着那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眼眶还红着，目光恍惚着，
呢喃着，出声再说着，
听着中年男人再出声说话，
老人没说话，佝偻着腰坐着，安静着听着。
旁侧，廉歌转过视线，再沿着无人的街道，看了眼远处。
“……这是他小的时候，我送他的玩具。”
“……这是他喜欢吃得东西。”
中年男人将手里攥着的那小足球再拿起来些，
眼眶红着，目光恍惚着望着，眼底再流露出些痛苦，
那小足球，表面已经褪去了些漆色，被磨开了些表面，露出其下些麻线，就像是一个个创口，显得有些斑驳破旧。
烤翅被中年男人紧紧攥在手上，攥着的手，愈加颤抖着。
老人坐在旁边，看着这红着眼眶的中年男人，没说话。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中年男人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小足球，停顿了下目光，
再转回了视线，看着远处。
立着前肢，站着的小白鼠也转过了脑袋，朝着那中年男人张望了张望，
“……这个玩具，他一直很喜欢……”
中年男人望着手里攥着的小足球，目光恍惚着，眼眶红着，
手上有些发紧，脸上再愈加有些痛苦，
说着话，再停顿了下。
……
“……送他这个玩具的时候，他还小，就像是这个小玩具一样。我看他喜欢，我跟他说，等他大了，我再给他买个大的足球。”
中年男人攥着手里的足球，再出声呢喃着，出声说着，
“……他母亲去世的早。生他那时候落下来的些病，熬了几年就去世了。”
“……要生活，我在县城里找了份工。”
“……他读书的时候，就让他待在学校，他放假的时候，就让他待在屋里……每天早上起，送他去学校，然后去干活，等干完活，再去学校接他。”
说着话，中年男人眼底愈加痛苦，眼眶红着，
“……那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地里收谷子。我从县城干完活回来，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去地里割稻子。”
“……等着我扛着袋子谷子，从地里回来的时候，从邻居屋门前过的时候，邻居跟我说，他老师打了电话过来……那会儿屋里没电话，给学校留了邻居家的电话……”
“……我一听，心里边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把那袋谷子直接扔到了路边，就朝着自己家院子里走……”
“……走到自己家院子跟前，我就看到他正拿着个足球……是他自己攒钱买得……和着村里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踢……我火更大了……”
“……想着，我这么累死累活地挣钱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读的……在院子里踢足球……”
“……我走过，一把就把他拽了起来，村子里其他个小孩也吓跑了……”
“……我拽着他回了屋，我看着他手上都还抱着那足球，火更上来了……一把就把他手上的抱着的那足球给砸到了地上，冲着他吼了好一阵……”
“……他也不说话，也不哭，就看着我，然后看着那被砸到一边上去的足球……”
“……我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捡起那足球，就拿到了屋外了，直接给扔到了河里……”
“……那足球，顺着河就那么飘远了。”
“……他跟着我跑了出来，看着我把那足球扔进了河里，就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
第八百八十三章 摧毁理想的人，撕了的画像
“……我拽着他回了屋，他就那么转着头，望着河里边。”
“……那天，我没让他吃晚饭，让他跪在堂屋里，让他好好想想。”
“……我跟他说，要是我再看到他在屋里踢足球，听到老师讲他不好好念书，我就把他腿打断……然后我就怄气，走开了。”
摊位上，阵阵清风拂过，
混杂在清风中的呢喃声，渐再止住，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比我起来的还早。”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挽着裤腿，光着脚，刚从外边走回院子里，裤腿上，还一路往下滴着水，一只手上提着鞋子，另一只手抱着还没干的足球。
他把我扔进了河里的那足球，又再捡了回来。”
“……看到我，他停住了脚，就抱着那个还没干的足球，抬着头，望着我，不说话。”
“……我打了他，把那足球放了气，割破了，再扔到了河里。”
“……他还是站在那河边，站了很久……然后从兜里，拿出了这个小的足球，也扔进了河里。”
中年男人说着话，渐止住了声。
再缓缓低下头，眼眶红着，望着手里那老旧的小足球，
浑身愈加颤抖着。
旁边，老人听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看了看中年男人的模样，却还是没发出声音。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也没多说什么。
摊位上，烤炉里的炭火不时噼啪响着，
中年男人愈加攥紧着那小足球，红着眼眶，浑身颤抖着，望着。
摊位上，再有些安静。
……
“小兄弟……”
老人看着中年男人，再唤了声，
中年男人望着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眼眶还红着，再缓缓抬起头，
没有应老人，只是眼底恍惚着，再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到他念初中的时候，他喜欢上了绘画。”
看着中年男人，老人再止住了声，只是静静听着中年男人的叙说，
“……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被我发现了过后，我觉得会耽搁他学习，让他不许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我收了他绘画的本子，跟他说，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让他好好给我好好念书。”
“……要是让我逮到，就要收拾他。”
“……那天，也是傍晚的时候，我收他东西的时候，他没反抗，也没闹……听我说完，就回了屋……我有些怄气，也走开了。”
“……那过后，我就没再有见到他画画。”
中年男人说着，眼底，脸上再愈加有些痛苦，攥着那小足球的手，连带着浑身愈加颤抖着，
“……再然后，就到了他高中的时候。”
“……他来了市里念高中，我也在市里找了个活计。”
“我每天忙完活，就回从市里回来，他是逢着周末回来……”
“……那是他高三开学没多久，轮着放假的时候。”
眼眶愈加泛红，中年男人呢喃着，说着，
不知道是再同廉歌和老人讲，还是只是再同自己说，
“……我忙活完活，就去学校接了他，和他一起回家。”
“……比平时的时候，他提着的书包里好像多了些东西，我说帮他提，他也没让……”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说了说他念大学的事情。我想让他读个安稳些的专业，出来找份安稳些的工作……平日里，他都是应了我的话……但是那天，一路回去，他都没怎么应声……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那会儿，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中年男人说着话，脸上痛苦着，眼底再积蓄着些泪水，眼眶愈加泛红，
“……回到屋里，吃完了饭，我让他早点休息，我起身收拾桌子。”
“……他没动，让我也坐下，问我能不能和我说会儿话……”
呢喃着，中年男人再继续往下说着，
“……我坐着，盯着他，已经猜到些事情，心里边有些恼火……”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跟我说……跟我说……”
浑身愈加颤抖的厉害，红着眼眶，中年男人再出声说着，
“……跟我说‘爸，我能不能学绘画，我很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但是那会儿，我却没怎么注意。”
“……我就记得，我心里边火一下子就冒上来……就想着他瞒了我这么久，还心心念念着那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我已经说了让他不准去画画，他还念着，还敢瞒了我那么久……”
“满脑子都是他瞒着我，敢瞒着我，还心心念念着画画，画画……我站起身，一巴掌就打在了他脸上……”
“……啪！”
中年男人说着话，放下了那串烤翅，重重着，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浑身颤抖着，再渐止住了动作，缓缓埋下头，脸上愈加痛苦着，
“……我就是个畜生……我都没听他说什么，我就打了他……”
“……我就打了他……”
痛苦着，中年男人再一声声说着，
再渐止住了声，只是浑身愈加颤抖着，攥紧着手里那破旧的小足球。
旁边，老人看着中年男人的模样，没说话。
廉歌听着旁边中年男人的话语声，没转过视线，只是看着远处，静静听着耳边些话语声。
摊位上，渐再剩下拂过清风扰动着枝叶，烤炉里炭火噼啪燃着的动静。
……
“……他站在那儿，浑身愈加颤得愈加厉害。”
“……但是却没躲，也没离开。”
中年男人再缓缓抬起头，脸上痛苦着，呢喃着，再出声说了下去，
“……他抬着头，看着我。”
“……他跟我说，画画也能挣钱，跟我一样样说了，他打算以后怎么赚钱……我不知道他计划了多久，他都计划好了……计划好了在学校里怎么样，计划好了毕业了怎么样……一样样跟我说……说绘画老师跟他讲，他的绘画水平已经很不错，能上大学……说，要是学费不够的话，他可以自己挣……还说他已经靠着绘画攒到些钱了……”
“……他越说，越有些着急……他想都说给我听……他都计划好了，只是想让我同意。”
“……但是那时候，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想着他瞒着我，一直瞒着我，瞒了我这么久，不好好念书，整天就折腾这些东西，他对得起谁……没想过他计划了多久，想了多久，准备了多久……只是越听他在我面前说这件事情，就越火大……一直盯着他。”
“……他有些不敢看我，但还是不停的跟我说……他没求我，只是不停的跟我讲，告诉我，他可以靠着这生活，他做了准备，做好了准备，做好了计划，他已经为这儿努力了很久，很久。”
“……他拉开了他带回来书包的拉链，里面是一本本画稿……”
“……他拿出来，给我一本本翻看。”
第八百八十四章 年轻人
“……从还画得不怎么好的时候，慢慢地再到开始画得好些的时候……”
“……他拿着一本本绘画本，一张张画稿翻给我看……”
“……我那会儿却一幅画也没看进去，只是脑子里想着，他瞒了我这么久，从他初中那会儿我发现开始，他就一直瞒着我……我心里边越来越火大，只想着他敢瞒着我，瞒着我这么久……”
脸上愈加痛苦着，红着眼眶，中年男人浑身颤抖着，出声一句句说着，
“……像是察觉到我越来越生气了，他埋着头，拿着一本本绘画本，越翻越快，不停地对着我说着些什么……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把绘画本放了回去，有些害怕地看着我……我只是心里边冒着火，瞪着他。”
“……他再转回头，从那书包里拿出了张画，递给了我，跟我说，是他最近画的，画的名字……画的名字叫父亲。”
中年男人出声说着，红着的眼眶里，积蓄着的泪水愈多，眼底愈加痛苦，
“……画上……画上画着的是我，是我年轻的时候……”
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中年男人张着嘴，再出声继续说了下去，
“……那会儿……我只是满肚子火……看了那幅画，也没好些，只是心里边的火越越高……”
眼眶愈红，
“……看着他那幅模样，心里边的火不停的冒……”
脸上愈加痛苦，攥着那小足球的手，愈加颤抖着厉害，
再停顿了下，
“……我一把就把那幅画抢了过来……然后，给撕了。”
“……拿过他书包，把他书包里装着的所有画稿都倒在了地上。”
“……我跟他说……我跟他说……”
“……让他不要做什么白日梦，让他老老实实给我念书，再做这些没用的，我就把手给他打断……”
张着嘴，嘴唇也发颤着，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浑身颤抖着，痛苦着，再出声继续说着，
“……他没再说话，之前脸上的害怕，慌张，什么都没了……只是站在我跟前，低着头，看着被我撕了，扔在地上的一本本绘画本，画稿……”
“……我看着他心里边还冒火，就把他扔在那儿，自己走开了……他就一直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就那么一直望着地上的画，也不吭声……”
“……再后来，他上了大学……念了我想让他念的专业……”
呢喃着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中年男人攥紧着手里那小足球，浑身颤抖着，缓缓往下埋着头，
“……他毕业过后。我给他打电话。”
“……我跟他说，让他回来吧，到市里找份工作……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很久没说话，然后跟我说，好。”
中年男人说着话，埋下了头，浑身颤抖着愈加厉害，
张着嘴，脸上痛苦着，已经说不下去，渐止住了声，
“……啪！”
再抬起手，中年男人重重往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然后一巴掌，一巴掌打着，
“……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畜生……”
痛苦着，呢喃着，说着，
张着嘴，中年男人喉咙里发出着些声音，
渐已经有些分不清是压抑着的哭声，还是在痛苦着，说着些什么，
“……我毁了我儿子……我是个畜生……”
“……我是个畜生……”
“……唔……呜……”
摊位上，再有些安静，
只剩下将头埋着，手里愈加发紧着，攥着那小足球，
浑身愈加颤抖着的那中年男人，压抑着的哭声。
……
“……小兄弟。”
廉歌转过了视线，再看了眼这埋着头，压抑着哭声的中年男人，停顿了下目光。
旁边，老人看着中年男人的模样，等了等，再往前坐了坐，出声唤了声，
“这事情啊，确实是你做得不对。”
“……娃娃都费了那么些功夫了，他也做好了那么多准备，说明是真喜欢，真喜欢，哪能这样给他毁了。”
“现在，你也想明白了。”
“……过去的事情是没法子挽回了，但该弥补还是要弥补，总归是要做些事情的，你说对不对。”
“……就算啊，就像是你说得，已经弥补不了了。那也该给孩子道个歉。”
“……不管有用没用，这个歉也是你应该去道的，应该去做得。你该去给孩子道个歉。”
老人看着中年男人，再温声着，出声说着。
中年男人再缓缓止住了压抑着的哭声，缓缓再抬起了头，看向了旁边的老人，
“……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任。”
“……想明白了嘛，就要去承担这责任。”
老人带着些温和的笑容，对着中年男人说着。
似乎在责怪着中年男人，却也再宽慰着他。
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止住了动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声，
只是眼底愈加痛苦，只是再缓缓低下头，望着手里攥紧着的那小足球，
浑身愈加颤抖着。
看了眼这中年男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沿着安静着的街道看了眼。
就在这时候，
街头另一侧，
两道过路人的身影，似乎从另一条道路，装进了这条街道，
沿着路，盏盏路灯映着那两道身影的影子，
地上的影子渐长，又再渐短，渐走至烧烤摊前，
“……徐哥，今天的事儿实在是谢谢你了，要不是徐哥你帮忙，指不准我还要忙到啥时候。”
“……没事儿，这份工作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诶，那边好像是有个烧烤摊，正好也有点饿了……徐哥，我请你吧。”
“……不了。”
说着话，两道身影停在了烧烤摊前，
这是两个年轻人，约莫都是二十来岁。
走在靠近着街边的人望着烧烤摊，出声对着那被称呼为‘徐哥’的人说着，
那被称为徐哥的人跟着停下脚，只是摇了摇头。
靠近着街边的人再转过头，望了望摊位上，再望了望摊位后，没人的烤炉边，
“……诶？”
“两位吃点什么吗？”
看着这在摊位前停下脚两个年轻人，廉歌站起身，招呼了声。
旁边，听着这两年轻人话语声的中年男人，也已经抬起了头，
眼眶还红着，有些慌忙着转过了头，似乎寻找着什么，
紧跟着，在那被称呼为‘徐哥’的年轻人身上停下了目光，
眼眶愈红，张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只是望着那低着头的年轻人，眼底积蓄着的泪水再涌出，
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徐哥，吃点吧。”
那靠近着街边的人听着廉歌的招呼，再转回头，对着那年轻人说着，
“……不了，改天再吃吧……我……”
年轻人摇了摇头，再出声说着，转过头，看了看摊位上，又再停顿了下，
“……老板，有什么别得吗？”
第八百八十五章 还能加工资不成？
摊位上。
那中年男人望着那街边的年轻人，张着嘴，
泛红着的眼眶里，有些浑浊的泪水愈加涌出，
不禁从凳子上站起些身，却又有些佝着腰，站在原地，
只是望着那街边的年轻人，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着，
眼底带着些痛苦，愧疚，还有些害怕。
旁边，先前安抚了几句中年男人的老人，也缓缓转过身，
顺着中年男人的目光，望了望那年轻人，
“……好好跟孩子说说吧。怎么讲，你也该给孩子道个歉。”
老人再转回头，对着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便止住了声。
中年男人听着，张了张嘴，
“……谢谢……”
呢喃了句，止住了声，中年男人只是眼眶还红着，眼底带着些痛苦，混杂着些紧张，害怕，望着那年轻人，积蓄着的泪水不断往下涌出着，
泪水啪嗒啪嗒打在了中年男人攥着那小足球的手上，那攥着的小足球上，
有些慌忙着，中年男人佝着腰，低下头，拿着手，慌张着擦拭着那小足球上沾染着的泪水。
街道边，路边台阶下，
年轻人和同行的人，却似乎浑然不觉摊位上，佝着腰站在桌边的中年男人，也没听到老人对那中年男人的话，
年轻人问了句话后，只是看着廉歌，同行的人，也只是看着摊位上。
摊位上，桌边，
慌忙用手擦拭着小足球上沾染着泪水的中年男人渐停下了动作，
落在小足球上的泪水，还没等怎么擦拭，便已经溢散成了阴气消散。
望着，中年男人停顿着动作，眼泪再一滴滴打在那小足球上。
再抬起了头，只是红着眼眶，紧紧望着年轻人，眼底泪水不断涌出着。
“还有份面。”
听着耳边，那老人对着中年男人的劝慰声，中年男人眼泪落在那小足球上响着的声响，
旁边烤炉里，燃着炭火响着的噼啪声，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那炉灶旁边，案台上剩下的份面，转回目光，看向那站住脚的年轻人，
笑着，出声应了句，
“面啊……”
年轻人转过视线，也朝着那摊位上，架着炉灶的地方望了望，再停顿了下，
“……劳烦给我煮一份面吧。我打包带走，不要葱，煮软点。”
“行，还要点什么？”
廉歌笑着应着，从摊位前桌旁走开，
再走回了那架着的炉灶后，再问了句。
“……给我来五串排骨，五串牛肉……徐哥，你看你还要吃点啥？”
年轻人摇了摇头，同行的人应着，再转过头问着年轻人，
“……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就行。”
“……那就这些吧。”
年轻人再应了句，低着些头，再挪开了脚，走上了街边的台阶。
同行人的转过头，望了望，再出声说了句后，也跟着走到了摊位前几张桌旁。
摊位上，中年男人佝着腰，在桌前站着，听着年轻人的话，眼眶愈加泛红，紧紧望着年轻人。
再看了眼摊位前些身影，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紧跟着旁边那小些的炉灶里，炭火再明亮些，响着些轻微的噼啪声，
炉灶上，还架着的锅里，还热着的水渐再沸腾起来，
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声响，话语声，
廉歌再揭开了锅上盖着的盖子，将旁边剩下的最后份面，扔进了锅里，
锅里翻腾着的水，平息了会儿，再滚沸起来，
拿着筷子，挑了挑锅里被沸水裹挟着的面，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摊位前一道道身影。
……
“……徐哥，我们坐这儿吧。”
跟着年轻人，同行的人走到摊位前，摆着的几张桌子旁后，
转过视线，望了望摊位上摆着的几张桌子，选中了个位置，招呼着年轻人，往着张桌旁走去，
年轻人停顿了脚，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跟着走了过去。
桌旁，紧紧望着年轻人的中年男人微微侧着身子，看着年轻人往着自己身前渐近。
“……这客人都走了，这老板怎么也不说把桌子上东西收拾了……徐哥你坐。”
同行的人走到了桌旁，看着桌上，装在铁盘里那根烤翅，出声说着，将那烤翅连带着铁盘往着旁边拨了拨，再转回头对着年轻人说着，
年轻人跟着，也走到了桌旁，望着那被放到了旁边铁盘里的烤翅，不禁停顿了下目光，
“……徐哥，你喜欢吃烤翅啊？要不给你来两串吧……老板……”
同行的人顺着年轻人的视线望了望，跟着说道，便要朝廉歌喊，
年轻人再停顿了下目光，听到同行人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在桌旁坐了下来，
同行人回过头望了望，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年轻人坐到了桌对面，同行的人坐到了旁边另一侧。
佝着腰，紧紧望着年轻人的中年男人，看着就在身前的年轻人，眼眶愈加泛红，眼底带着些痛苦，还混杂着些愧疚，害怕。
顿了顿动作，中年男人也缓缓再坐了下来，再紧紧望着身前的年轻人。
“……徐哥……听着说伯父是住院了？你一会儿还得去医院吧……徐哥你也别太忧心……”
同行的人坐下身后，转过头先是朝着烤炉这侧望了望，
再转回身，看了看有些低着头，似乎出神着，沉默着的年轻人，同行的人停顿了下，还是出声劝慰了句。
“谢谢……”
年轻人沉默着，点了点头，再道了声谢。
“……诶，对了。徐哥，过两天公司说组织足球赛，你参加吗？”
看着年轻人的模样，同行的人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转而说道，
“不了。”
年轻人听着，停顿了下，摇了摇头。
“……那实在是可惜了，有徐哥你这位大将出马，那一上场肯定是大杀四方啊。”
同行人的人笑着，对着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停顿了下，脸上也露出些笑容，
“……足球踢得好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加工资不成？”
抬起头，年轻人笑着，出声说道，
“……也是，我们那老板扣着呢……”
同行人的陪着，哈哈笑着，跟着说着，
年轻人脸上也笑着，抬着头，望着远处。
年轻人对面，
紧紧看着身前年轻人的中年男人，
听着年轻人和同行人的话，看着年轻人脸上带着的笑容，
眼底愈加痛苦，再低下头，望了望手里紧紧攥着的足球，
再望着笑着的年轻人，
张着嘴，眼眶红着，泪水愈加涌出，
啪嗒啪嗒不断打落在那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上，再溢散成了阴气消散。
……
看了眼那桌旁坐着的几道身影，停顿了下目光，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拿着筷子，再挑挑锅里煮着的面，锅里再溢散起更多些热气，
耳边，笑着的话语声渐再停歇下来，
炉子里炭火还响着轻微噼啪声，燃着，
几只飞虫还孜孜不倦绕着那摊位边挂着的白炽灯，
街边，再愈加有些安静下来。
第八百八十六章 电话
“……滋滋……”
挑挑面，锅里溢散起些的雾气再被拂过清风吹散，
廉歌放下筷子，转过身，拿过烤炉旁边先前烤好的些烤串，放到了烤炉上加热，
阵阵拂过清风下，忽明忽暗炭火炙烤下，烤肉上的油脂，再滴落在烤炉里的炭火上，
再翻烤了下，
廉歌顺手拿过个铁盘，将烤炉上放着些的烤串捡到了铁盘里，
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旁边小些炉灶上架着的锅里，随着沸腾着的水，翻滚着的面条，
收回目光，廉歌端着那铁盘，绕过烤炉，再往着那桌旁走了过去。
……
“……说起来，徐哥你绘画也挺厉害的，前些时候，美工部那边还说呢。”
桌旁，笑过了过后，那同行的人又再笑着出声说道，
“……说啊，让那群出需求的，能不能像徐哥你一样。扯了半天，驴头不对马嘴的时候，还能直接就提笔画……”
笑着，同行的人说着。
年轻人听着，这次没应声，
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笑容再渐褪去。
“……诶，烧烤来了。”
看着年轻人的模样，顿了顿，似乎还想找些话聊的同行人，
再转过头望了望，看到了廉歌端着那铁盘走了过来，再出声说着，
“你要的烧烤，慢用。”
廉歌将那装着些烧烤的铁盘放到了桌上，看了眼桌旁几道身影，出声说了句。
“……谢谢，谢谢……”
同行的人道着谢，再转过头，看向了年轻人，
“……徐哥，一起吃点吧。”
“……不了，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徐哥，不是我说啊，虽然伯父那边……不过你还是得顾着下你自己的身体，不然你身体垮了，伯父那边怎么办？”
同行的人再拿起串烧烤，对着年轻人劝慰了句。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应声，再转过视线，看向了廉歌，
“……能问下，我那碗面还要多久吗？”
“还需要等会儿。”
看了眼这桌旁的中年男人，廉歌出声再说了句，再转回了视线。
“……谢谢。”
转过身，廉歌再挪开了脚，往着那炉灶边走了过去。
年轻人道了声谢，再转过了视线，低着些头，有些沉默。
年轻人对面，
中年男人听着年轻人和同行人说着的话，手里愈加攥紧着那小足球，
眼底愈加痛苦着，眼眶红着，紧紧望着年轻人，眼泪再从眼眶里涌出，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张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缓缓抬起另只手，中年男人似乎想伸出手另只手，搭在年轻人手上，只是手伸出，却再停顿了住，
只是再紧紧望着年轻人，红着眼眶，眼底痛苦着。
年轻人转过些视线，目光停顿在了那被推到旁边铁盘里，那串烤翅上，沉默着，有些出神。
旁边，另一张桌旁，
老人转过着身，佝着腰，坐在凳子上，
抬着头，望着似乎浑然不觉中年男人的年轻人，再望了望那红着眼眶，痛苦着的中年男人，
先是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些疑惑，紧跟着，再听着年轻人和同行人说着的话，看着就坐在年轻人对面，穿着病服，眼底痛苦着，紧紧望着年轻人的中年男人，
老人眼底的疑惑渐褪去，眯了眯有些浑浊的眼睛，再看清些那中年男人，再停顿了下，
转过头，看着那出神着的年轻人，
老人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年轻人说些什么，却又再止住了动作，没能说出什么来。
望着那相对坐着的中年男人和年轻人，老人再沉默了下，顿了顿动作，叹了口气，
缓缓再转回了身，
身前，摆着的那碗面已经有些渐冷了。
拿起了放在碗上的筷子，老人望了望放在桌边的两串烤排骨，再抬起头，朝着远处某个方向望了望，
再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一口一口吃着。
……
“……嗡嗡……嗡嗡……”
“……徐哥，吃根排骨吧……”
桌旁，那同行的人兜里，手机震动了两声，
一边出声对着年轻人再说着，同行人一只手拿着根烧烤，另一只手从兜里往外摸着手机，
“……他奶奶的……徐哥，我得回去一趟，刚才我交上去的东西有点问题。”
看了看手机上，同行人狠狠咬了口手里拿着的烤串，再赶紧对着年轻人说了句，站起了身。
年轻人闻声，转回了视线，跟着起了身，
“……徐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你不是还得去医院看伯父吗，等会儿太晚了，伯父都休息了。”
同行的人再出声说着。
年轻人犹豫了下，再点了点头，
“行，那你把这些烧烤打包带走吧。我也不吃。”
“……好……老板，一共多少钱，连带着那碗面一起算……那徐哥，我就先走了啊。”
结了账，拿过了个袋子，装上了烧烤，
手里还捏着串烤肉，同行的人急匆匆走了，很快走远。
年轻人望着同行的人走远，再顿了顿动作，重新坐了下来，
有些沉默着，低着头，望着那旁边烤盘里，放着那串烤翅，再有些出神，
年轻人对面，
中年男人望着年轻人，眼眶愈加有些泛红，眼底再渐积蓄着泪水。
……
看了眼摊位前，
几张桌旁，坐着的老人，中年男人，年轻人，
听着耳边些声响，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顺手拿过个打包盒，
加了些猪肉，调料，面汤，
拿着筷子，将还沸腾着锅里的面，挑了起来，装进了碗里。
“……嗡嗡，嗡嗡嗡……”
这时候，旁边，
桌旁出神着的年轻人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先是顿了顿动作，年轻人再伸出手，将兜里手机摸了出来，
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着的来电号码，紧跟着，年轻人脸上骤然变得有些慌张，害怕，
有些慌了神的，手机险些落在地上，
年轻人赶紧攥紧了手机，再伸出了手，慌忙着按下了接听，将手机放到了自己耳边，
“……喂？”
先是应了声，紧跟着，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话，
年轻人骤然从凳子上站起了身，身后的塑料凳子倒在了地上，响起些声响，
挪开了脚，年轻人就要朝着摊位外跑，
只是紧跟着，却又再站住了脚步，
脸上的慌张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有些苍白的脸色，
眼底流露出些痛苦，混杂着些迷茫，
有些迷茫着，痛苦着，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声，
年轻人捏着手机的手却愈加发紧，除了最开应的那声，没再说一句话，
似乎是电话打完了，年轻人手渐放了下来，
抬起了头，眼底愈加有些迷茫，
紧跟着，年轻人脸上，渐愈加痛苦起来，
一点点，年轻人在桌旁，地上蹲下了身，
缩着身子，埋着头，手一下下抓着自己的头发，
还没听到哭声，
只是一滴滴泪水啪嗒啪嗒打在了地上。
第八百八十七章 他的父亲
“……呜……呜呜……”
压抑着的哭声再在摊位上响了起来，
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埋着头，年轻人一把一把使劲着扯着自己头发，
泛红着的眼眶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出，痛苦着，喉咙里发出着些压抑着的哭声。
旁边，中年男人紧跟着年轻人站起了身，
站在年轻人身前，弯下了腰，蹲下些身，
伸出手了，似乎想去搂住痛苦着，扯着头发，哭着的年轻人，
只是手抬起来，伸到一半，却再停了下来，
只是站着，望着蹲着，抓着头，哭着的年轻人，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再顿了顿动作，中年男人望着身前的年轻人，眼底愈加愧疚，痛苦着，泛红着的眼眶里，眼泪再止不住涌出，往下落着。
另一边，
吃着面的老人听到身后压抑着的哭声，
再放下了筷子，佝着腰，缓缓转过了身，
望了望那蹲在地上，痛苦着，压抑着哭声的年轻人，
再望了望那佝着身子，站在年轻人身前，同样红着眼眶的中年男人，
顿了顿动作，老人再看向了那年轻人，
“……小伙子，怎么了？”
老人温声问了句，
只是年轻人依旧埋着头，压抑着哭声，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
挑着面，将面装进了碗里，
拿了塑料盖子，盖在餐盒上，
再拿过个塑料袋子将这碗面装上，顺手拿过双一次性筷子放进了袋子里。
煮面锅里翻腾着的面汤渐平息，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热气往上升腾，支着锅的炉灶里，炭火似乎蒙上了层灰，再黯淡了些。
转过视线，看了眼那蹲在地上，埋着头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前，站着的，痛苦着的，愧疚着，手还张开着，红着眼眶的中年男人，一边有些沉默着看着的老人，
廉歌提着那碗装好了的面，再挪开脚，绕开了烤炉，朝着那桌旁走了过去，
“你要的面好了。不加葱，煮的比较软。”
走至那蹲在地上的年轻人身前，廉歌出声说了句，将那碗面放到了桌旁。
旁边，有些沉默着的老人，不禁转过些视线，朝着廉歌望了过来，
只是中年男人依旧红着眼眶，望着年轻人，
年轻人听着廉歌的话，没应声，也没抬起了头，
只是将埋着头的再往下埋了些，愈加用力着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痛苦着，
“……呜……唔唔……”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年轻人喉咙里发出着压抑着的哭声，
蜷缩着的身子颤抖着。
再看了眼这年轻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看了眼旁边，同样放在桌上，先前被推倒了桌边的那铁盘里，放着的那串烤翅。
烤翅已经凉了些。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将那铁盘端了起来，
端起那烤翅，廉歌再转过身，往着那烤炉边走了去。
……
看着廉歌再走开，坐在旁边，有些沉默着的老人再在转回了头，
望了望痛苦的，红着眼眶，望着年轻人的中年男人，
再望了望蹲着，浑身颤抖着，愈加压抑着哭声，埋着头，抓着头发的年轻人，
老人再顿了顿动作，从凳子上站起些身子，佝着腰，往前挪了两步，再走近了些，
“……小伙子，别太难受了……要是看着你这么难受啊，你父亲肯定也很难受。”
老人低下些身，对着压抑着哭声，埋着头的年轻人宽慰了句，
这回，年轻人听到了老人的话，渐止住了压抑着的哭声，浑身还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
脸上痛苦着，眼眶还红着，眼底还带着些没落下的泪水，望向了年轻人，
看着年轻人投来的目光，老人转过些视线，望着旁边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朝着他投去了哀求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我啊，见到过你父亲……你父亲啊，肯定不想你这么难受……”
老人转回头，再看向了年轻人，说着。
年轻人听着，浑身愈加颤抖着，红着的眼眶里再涌出些泪水，打在了地上，
缓缓再埋下了头，年轻人手抓在自己头发上，压抑着的哭声渐大，
“……唔……呜呜……”
老人佝着腰，望着年轻人，顿了顿，没再说话。
旁边，中年男人眼眶愈加红着，望着自己儿子，眼底混杂着痛苦，愧疚。
……
“滋……”
听着耳边混杂着些压抑着的哭声，话语声，
廉歌站在那烤炉后，拿过那铁盘上，那串已经冷了的烤翅，放到了那烤炉上，翻烤着，
烤翅上的油渍再滴落滴在烤炉里的炭火上，烤翅渐重新被加热，溢散出些热气。
拿着那串烤翅再翻烤了翻烤，
廉歌将加热了的烤翅再放进了铁盘里，端着那串烤翅，廉歌再朝着那桌旁走了过去。
那年轻人还埋着头，蹲在地上，手抓着头发，浑身颤抖着，
啪嗒啪嗒落下的泪水打落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着颤抖着的，压抑着的哭声，
中年男人站着年轻人身前，佝着腰，望着自己儿子的模样，眼底愈加痛苦，眼眶红着，泪水从眼眶里滚落。
旁边，站着的老人看着这对父子，有些沉默着。
走到了这年轻人跟前，看了眼这桌旁几道身影，
廉歌将那串装在铁盘里的烤翅，再放到了桌上，
“这是之前位客人给你留下的，起来尝尝吧。”
转过视线，看向那年轻人，廉歌出声说了句，再重新走开了。
听到了廉歌的话，
还红着眼眶的年轻人缓缓再抬起了头，望了望走开了的廉歌，
再缓缓转过了头，看向了那铁盘里，放着的，还溢散着些热气的烤翅，
望着那串烤翅，年轻人红着眼眶，停顿住了动作，
再缓缓站起了身，望着那串烤翅，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
紧紧望着自己儿子的中年男人，也紧随着年轻人，走回到了桌旁，站在自己儿子对面，红着眼眶，望着自己儿子。
年轻人眼眶红着，眼底还带着些泪水，坐在桌旁，望着那串溢散着些热气的烤翅，
缓缓伸出了手，将烤翅拿了起来，往着自己嘴边递着，
张开嘴，一咬，年轻人眼眶再愈加发红，
不知道是否尝到了味道，年轻人动作骤然慌忙了起来，
拿着烤翅，慌忙着往嘴里塞着，一口口咀嚼着，
紧跟着，年轻人愈加泛红着的眼眶里，积蓄着的泪水再涌出着，
咬着烤翅咀嚼着的嘴微微张着，压抑着的哭声从喉咙里发出，响起。
混杂着滴落着的泪水，年轻人再拿着那串烤翅，一口口咬着，咀嚼着，
而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一道有些被泪水模糊了的身影渐出现在了年轻人的视线里，
年轻人一口口咀嚼着的动作渐缓，渐止住，
缓缓抬起头，
再用手有些慌忙着擦拭着愈加止不住的泪水，看清了身前被泪水模糊了的身影，
是他的父亲。
第八百八十八章 这个我捡回来了
看清了身前的身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年轻人泛红着的眼眶里愈加涌出，啪嗒啪嗒往着地上落着。
站在年轻人身前的中年男人渐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还红着的眼眶里，还带着些泪水，眼底带着愧疚，还混杂着些害怕，抬着的手有些无措。
“……娃……”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想对自己儿子说什么，却只是唤了声。
“……爸，爸！”
年轻人却只是慌忙着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搂住自己父亲，
喉咙里压抑着的哭声渐有些止住，带着哭腔，一声声喊着自己父亲，
看着自己孩子伸出的手，中年男人脸上愈加有些无措，却还站在原地，
只是紧随着，年轻人伸出的手，从中年男人身上穿了过去，
“……爸……爸……”
年轻人哭喊着，眼泪愈加从眼眶里涌出，却没停下动作，
一下下伸着手，还想搂住自己父亲。
中年男人渐止住了动作，对着自己孩子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绕开了身前的桌子，走到了自己儿子身前。
年轻人渐也止住了想搂住自己父亲的动作，
只是望着身前的父亲，泛红着的眼眶里，泪水还不断涌出着，
“……爸已经，爸已经……”
中年男人紧紧望着身前自己的孩子，眼底再带着愧疚，脸上渐再愈加痛苦，
泛红着的眼眶里，积蓄着些泪水，
“……爸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
痛苦着，眼底还带着愧疚，积蓄着的泪水渐止不住地涌出，
“……爸错了，爸一直错了……”
伸出手想搂住自己儿子，手却再停在了半空，只是浑身颤抖着，望着自己儿子，痛苦着，愧疚着，一声声说着，
“……爸不该不让你去读你想念的大学，爸不应该就直接从外边回来……你做了那么多事儿……爸就打了你……”
“……爸对不起……对不起你……爸错了……爸错了……爸用了好久好久才想明白……爸错了……”
愈加痛苦着，中年男人对着自己孩子说道，
年轻人站在自己父亲身前，只是眼眶红着，望着自己父亲，听着自己父亲的话，眼泪愈加往下落着，
“……爸想弥补……可是弥补不了……爸害了你……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错了，错了……”
中年男人痛苦着，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浑身愈加颤抖着，一声声说着，
“……爸害了你，害了你，爸错了……”
“……爸……”
年轻人望着自己父亲，眼眶红着，只是再唤了声，声音带着些哭腔，泪水啪嗒啪嗒落着，浑身颤抖着。
“……诶，诶……娃……娃……”
中年男人慌忙着，一声声应着，一声声唤着自己孩子，紧跟着，
再缓缓低下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
“……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个，这个我给捡回来了……”
中年男人说着，将手里紧攥着的小足球再朝着自己儿子递了过来，眼底带着愧疚，带着些害怕。
年轻人缓缓低下了头，望着中年男人有些发颤的手里，紧攥着的那，已经破旧了的小足球，
浑身有些颤抖着，红着眼眶。
不知道是因为中年男人的话，那小足球，还是攥着小足球的人，
年轻人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愈加涌出，
“……爸，爸……”
再伸出手，年轻人接过了中年男人递过来的那小足球，小足球被年轻人拿到了手里，
眼眶里涌出的泪水，落在了那小足球上。
再带着些哭腔，年轻人伸手去搂自己父亲，手还是穿过，
“……诶，诶……”
中年男人应着，伸出手，虚搂着自己儿子，
年轻人了止住了动作，也虚搂着自己父亲，浑身颤抖着，哭着，落着泪，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中年男人再出声说着，停顿了下，又再对着自己儿子道着歉，
“……娃，对不起……爸对不起你……爸错了，错了好久……”
“……爸，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是我自己就准备回来的……是我自己准备从外边回来的。”
虚搂着自己父亲，年轻人只是应着，红着眼眶，带着些哭腔再说着，
“……爸，爸，你能不能不走，爸……爸……”
哭喊着，年轻人一声声唤着自己父亲，
“……诶……”
还红着眼眶，中年男人应着，眼底愈加痛苦，泪水啪嗒啪嗒往外不断涌出着，落在地上，溢散成阴气，
“……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痛苦着，愧疚着，中年男人浑身愈加颤抖着，压抑着哭声，说着。
“……爸……爸，我们回家吧……爸……我们回家吧……”
再慌忙着抬起头，带着些哭腔，年轻人对着自己父亲再一声声说着，
“……爸，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这就回家吧……我回家给你煮面……煮面……”
愈加有些慌忙着，年轻人对着自己父亲说着，还带着些泪水的眼底，哀求着。
中年男人望着自己儿子，沉默着，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中年男人应着，说着。
……
放下了那串烤翅，廉歌重新坐回了桌旁，
只是静静看着那对父子，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话语声，也没出声打扰。
“……谢谢，谢谢……”
另一侧，中年男人再转过了头，看向了廉歌，道着谢，
“……谢谢……谢谢……”
那年轻人也跟着，冲着廉歌，冲着那旁边老人感激着说着，
看着这对父子，廉歌摇了摇头，
“把那碗面带上吧。”
出声说了句，廉歌没再多说什么。
“……谢谢……”
中年男人再道了声谢，再转过了身，
望着自己儿子，红着的眼眶里，再带着些痛苦，愧疚，
“……娃，对不起。爸错了，爸害了你……”
再停顿了下，中年男人再出声说道。
“……爸，我们回家吧，回家吧，爸……”
年轻人回身提起那打包好的面，再回过头，望着自己父亲，只是再出声说道，
“……好。”
中年男人红着眼眶，望着自己儿子，再应着，跟着自己儿子，再挪开了脚。
两人走下了街边的台阶，沿着路，往着远处走去。
街边候着的三位鬼差转过视线，朝着那对渐走远的父子看了看，停顿了下，再转回了目光，再如之前一样，静静等候着。
“……爸……等回了家，我们一起吃面吧……”
“……好。”
话语声渐远，那对父子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
听着耳边随着阵阵清风混杂着着的些话语声，看着那对父子走远，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向远处。
旁边，那佝着腰站着的老人望了望走远的中年人和年轻人，再站了站脚，重新在桌旁坐了下来，
身前，面碗里剩下的些面和些汤，已经凉了。
再拿起了筷子，望了望放在桌边的两串烤排骨，
老人再低下头，一口口吃着已经冷了许多的面。
第八百八十九章 老人，摊主
“飒飒……”
清风扰动着枝叶，烤炉里的炭火忽明忽暗，
几只飞虫还绕着白炽灯起伏，在地上映着隐约的影子。
坐在桌旁，廉歌拿起根同样冷了些的烤串，随意吃着，听着耳边随着阵阵清风而来的些声响，看着灯火下的身影。
身前，桌上，吃撑了，肚子圆滚滚的小白鼠还立着前肢，捧着手里的烤串，不时转动着脑袋，不时又埋下脑袋，捧着烤串往嘴里塞着。
另一张餐桌旁，
老人背对着廉歌这侧，佝偻着身子，坐着，手里拿着筷子，还吃着那碗里剩下最后些，已经冷了的面。
旁边，安静着，只剩下拂过清风响着些声响的街道旁，
三位鬼差还静静等候着。
……
动作快了些，老人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渐吃完了。
将筷子捏在手里，端起面碗，老人再喝了口碗里同样冷了的面汤，
将碗放下些，顿了顿动作，老人再转过有些浑浊的视线，望了望放在桌旁的两串排骨，
装在塑料袋子里的两串排骨，也已经冷了些，溢散出的热气，在袋子里化为了缀在塑料袋上的水珠。
再动作快了些，再喝了口碗里的面汤，
老人放下了面碗，也放下了手里捏着的筷子，
抬起头，再顺着安静的街道，望着远处某处望了望，老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
再顿了顿动作，老人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起那装在袋子里的两串排骨，从凳子上再站起了身。
……
“……小伙子，谢谢你这碗面了。”
“……老人家还有段路要走，自然是吃碗面再走比较好。”
廉歌坐在桌旁，还听着耳边些声响，看着灯下，随意吃着手里拿着的烤串，
老人从凳子上起身，转过了身，走到廉歌身前，再站住了脚，对着廉歌道着谢。
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老人，对着老人笑着，出声应了句。
闻声，老人顿了顿动作，
望着廉歌，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还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谢谢……”
只是佝着身子，老人再道了声谢，
“……那我就先走了……谢谢。”
老人说着话，再道着谢。
廉歌看着老人，放下了手里的烤串，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老人家一路慢去。”
看着老人，廉歌再出声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再站了站脚，转过了身，
低下了头，再望了望手里拿着，装在袋子里的两串排骨，再抬起头，望了望远处，
老人脸上再浮现出些笑容，挪开了脚。
走下了街边的台阶，顺着安静着的街道，步伐稍快些的往着远处走远。
……
看着那盏盏路灯下，老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又再缩短，佝偻着的身影渐走远了，
廉歌再转回了视线。
紧随着，街边，等候着的，跟着老人而来的三位鬼差，望着老人走远，看着廉歌转回了视线，恭敬着走上了前，
“……我等见过天师。天师前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三位鬼差在廉歌身前躬身，恭敬着见礼道。
廉歌点了点头，再转过了视线，沿着安静的街道，看了眼远处已经走远的老人，
“来接那位老人家的？”
“回禀天师，如天师所言。”
领头的鬼差恭敬着应着，再停顿了下，接着出声说道，
“……他生时做了不少善事，积了大功德，该今晚寿终正寝，卑职地府出入境管理处下辖，入境部门，武凉区域负责人遵规前来接他。”
恭敬着，领头鬼差朝着廉歌躬身说着。
“再缓他些时间，让他能走到要去的地方吧。”
廉歌出声说了句，再转回了视线。
“卑职遵命。敢问天师可还有其他吩咐？”
领头鬼差再恭敬着出声问道，
廉歌摇了摇头。
“那天师，我等就先告退了。”
鬼差再恭敬着出声说道。
等着廉歌点了点头，三位鬼差再往后退了几步，紧随着骤然消失在视线内。
……
看着三位鬼差离去，再看了眼已经无人的街道上，
廉歌转回了视线，再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先前那根烤串，随意着吃着，
转动着脑袋，望了望鬼差离去方向的小白鼠，再转回了脑袋，对着捧着的烤串，闷头吃了起来。
只剩下一人一鼠的摊位上，再安静下来。
阵阵清风拂过，
街边树木枝叶碰撞，响着些窸窣声响，
烤炉里的炭火忽明忽暗，不时发出些噼啪响声，
几只飞虫，还不停着绕着那挂着的白炽灯。
……
就在这时候，
安静着的街头，盏盏路灯下，再出现道身影，
似乎是从旁边条道路，转到了这条街道上。
沿着安静着的街道，那道身影脚有些跛着，一瘸一拐，步伐稍显踉跄，
不时瘸着脚，朝着这侧跑着，不时却又要停下来，
只是只停一下，又再加快些脚步，
步伐踉跄着，跑跑停停，那身影一瘸一拐着，喘着粗气，渐近。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跑到了摊位前，那身影在摊位边停下了脚，摊位上挂着的白炽灯往地上映着影子，
是这烧烤摊的摊主。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久了吧……”
喘着粗气，放缓了些脚步，那摊主脚上一瘸一拐，稍显踉跄着，摸着摊位上的桌子，走上了街边的摊位，
冲着廉歌说着，道着歉。
“在这坐坐，看看过往的人，也不错。”
廉歌转过视线，摇了摇头，应了句话，看了眼这摊主，
这摊主一只脚有些瘸着，身前衣服上，裤子上，脸上都沾着些泥灰，两只手上，手掌上，更是被磨脱了些皮，
额头上沁着汗水，还喘着些粗气，
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跑得回来太急，累得，
只是混着些汗水和泥灰的脸上却还有些不好意思着笑着，
“……嘿，刚回来的时候，走得有点急了。”
似乎注意到廉歌投过来的目光，摊主一边一瘸一拐地缓缓挪着脚，往着摊位走着，一边笑着出声解释了句，
“……就在那路口边上绊了跤……这跤绊的还真是有些厉害，绊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摸着旁边的路上台阶一点点爬了起来……”
似乎是这会儿走到了地方，缓过了神，开始有些发疼，摸着桌子，再往着摊位一瘸一拐地挪了几步，
这摊主额头的汗再多了些，摸着桌子，在原地停了下来，咧了咧嘴，再笑着出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让你等了这么久。”
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摊主对着廉歌道着歉，
看着这摸着桌子，瘸着一只脚，脚只是勉强点着地，有些不敢放下，额头上沁着汗水，不知是疼着还是怎么，咧着嘴，还不好意思笑着的摊主，
廉歌摇了摇头，
“摊主你歇歇吧。”
说了句话，廉歌手抬起来些，轻轻对着这摊主一挥，再收回了手。
第八百九十章 也是个心善的人
“……歇了这么会儿，都已经好些了。”
廉歌收回了手，紧随着，那摊主额头上沁出的汗渐少了些，
似乎感觉缓过来些，这摊主一边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腿，一边笑着，应着廉歌的话。
再摸着摊位上的桌子，试着挪了挪脚，
“……刚才那会儿，我还想不知道得在那地上趴多久呢……看这现在这模样，应该是没伤到筋骨……嘿，得亏没伤到筋骨。”
再抬起来头，摊主一边笑呵呵着说着，一边边再挪开了脚，
摸着摊位上的桌子，摊位，一瘸一拐着往着摊位后走着。
坐在桌旁，廉歌看着这摊主，也没多说什么。
那摊主渐往那摊位后走着，脚上一瘸一拐地动作也渐恢复了些正常，只是还摸着摊位，挪着脚，步子稍慢些。
“……呼……”
走至摊位后，那摊主松开了扶着那案台边的手，
似乎是感觉着自己身上缓过来些，长吐了口气，
抬起那掌心被磨破些皮的手，用着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缀着的汗水，
再低下些身，从旁边案台上，拿过个水瓢，从旁边个小水桶里，盛出些水，倒在旁边地上个盆里，
摸着旁边，一点点蹲下身，伸手在盆里搓洗着手，
手上被磨破了皮，似乎还有些疼，这摊主洗着手，不时就要停下动作，
不过停了下过后，却还是咧着嘴，接着洗着。
“……小伙子，谢谢你了，帮我看了这么久摊子。”
洗过了手，手上还沾着些水，又再一点点站起了身，
再站了站脚，似乎再缓过来些，
这摊主再转过身，看向廉歌，再道了声谢。
“吃了摊主你顿烧烤，帮你看看摊位还是可以的。”
笑着，廉歌再出声应了句。
“……让小伙子你多等了这么久，都耽搁你时间了。”
摊主还有些不好意思着出声说着，
廉歌摇了摇头，转过了视线，没再多说什么。
那还有些不好意思着笑着，再从旁边拿过张帕子，
擦着手上的水，那摊主再望了望摊位上，
“……小伙子，刚才是不是有个老人家来过啊？”
望了望案台上原先放面的地方，摊主将手里擦了手的帕子搁到了一边，
再回身，出声问了句。
“对，来了几个客人，有个老人家，吃了碗面，面钱和卖出去烧烤的钱，放在了纸盒子里。”
廉歌看了眼远处，应了句，再停顿了下，
“摊主认识那位老人家？”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啊。”
那摊主望了望案台上，再看了看摊位前几张桌子，
看向那先前老人坐过餐桌旁，
看着那桌上放着的面碗，那摊主一边应着，一边再慢慢挪着脚，从烤炉后绕了出来，往着那桌旁走了过去，
“……那老人啊，是隔着这儿没多远，一个孤儿院的院长。”
摊主重新端起那剩下些面汤的面碗，抬起头，沿着路，往着先前老人走远的方向望了望，
“……嘿，说是个孤儿院啊，其实就是个小院子。就是几十年前，都还穷的时候，那老人可怜那被扔了的小娃娃，就把几个遇到的小娃娃捡了回去养着，让他们能活命……还有人啊，知道了，就还欺负这老人心善，就把那不要的小孩扔在这老人屋门口……这老人啊，也实在是心善……不忍心那小娃娃挨饿受冻，就还是都养着……最多的时候，那小孤儿院里，养了十几个小娃娃……”
“……不过啊，那老人的就一个人……挣着那么点钱，攒了那么点钱，全用在这些个孩子身上了……就是后来之前孩子长大了，时不时会有些孩子回来给这老人些钱，还是过得很拮据……更何况，他也不怎么要这些孩子给的钱，就是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才会要些，也用在那些小娃娃身上。”
再站了站脚，摊主转回了头，
“……有时候他忙活完，几个孩子都睡了啊，就会出来转转，有时候走到我这儿的时候，我看到了啊，我就会请吃碗面，一来二去就熟了。”
摊主笑着，出声说道。
“摊主同样是个心善的人。”
“……嘿，什么心善不心善……那老人才是个心善的，好歹我还是知道的。我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别得也帮不了啥，一碗面我还是舍得的。至少吃了，能垫垫肚子，暖和暖和身子你说是不是……不过他也不怎么往这儿过来了，怕给我添麻烦。”
“……其实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就一碗面。”
摊主摇了摇头，出声说着，
再挪开了脚，端着那面碗，走回了摊位后，
“……最近也是不知道怎么了，那老人收养着的几个孩子，都被他想着法子给送出去了……为这事情还到处求人……”
摊主将面碗放到了旁边，抬着头，再顺着路，望了望远处，
说着话，却又再自己停顿了下，收回目光，低下些头，
“……那老人岁数也是大了。”
出声说着，摊主再有些沉默下来。
看了眼这摊主，廉歌再转过视线，顺着这有些安静下来的街道，看了眼远处，停顿了下目光。
……
“……小伙子，谢谢你帮忙看着摊位了，耽搁你这么久，也没别得好招待的，我再给你烤些烤串吧，你看你想吃点什么，我请你吃。”
再顿了顿动作，那摊主再转过头，一边捡着烤炉边，案台上放着的些烤串，一边笑着对着廉歌出声招呼道。
“不用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手里拿着最后根烤串，廉歌再吃了口，
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小白鼠，也重新窜上廉歌肩上趴着。
放下了烤签，廉歌重新起身，转过了身，应了句，再看了眼那摊主，
“已经这么晚了，摊主还不收拾收摊？”
看了眼已深的夜色，廉歌随意着出声再说了句。
“谢谢……马上就收摊了，马上就收摊了……”
摊主犹豫了下，停顿住了拿过烤串的动作，再抬起头，对着廉歌道了声，再应道，
“……嘿，我儿子啊，在外面读书，在外面花钱的地方多，我得抓紧挣钱啊。”
再顿了顿，摊主笑呵呵着，出声说着，紧跟着，眼底再流露出些自豪神情，
“……我儿子啊，读得重点大学呢……”
听着这摊主的话，廉歌再看了眼这有些开心笑着的摊主脸上，衣服裤子上还沾染着的些灰，
停顿了下目光，
“既然摊主你已经回来了，烧烤也已经吃完了，我也应该离开了。”
“行……那就不耽搁小伙子你了，你慢去。”
没再多说什么，廉歌转过了身，再挪开了脚，
沿着路，一人一鼠往前再渐行渐远，身后那摊位也渐渐远去。
那摊主站了站脚，抬着头，望着廉歌走远了，再低下头，
先是低下头再收拾着摊位，再停下了动作，
“……再等会儿吧……那边那几个倒夜班的公司等会儿下班了，应该还有些人……”
再沿着路望了望，摊主转回头，
“……他娘的……刚才那下还真是摔得恨……”
“……幸好，幸好，没伤到筋骨……”
第八百九十一章 好，爷爷等着
“……嘎吱……”
在条有些破败的巷子里，一处同样老旧的院门前，
老人再停下了脚，伸出手，轻轻将虚掩着的院门推了开，只是老旧的院门还是响起阵声响。
佝偻着腰，抬着头，朝着院子里望了望，再挪开了脚，
走进了院子里，再轻手轻脚地，将院门重新合了上。
院子里，不怎么大，地面只是夯实了的泥土，只是收拾着很干净，
挨着旁边院墙边，还有小块菜地，种着些葱姜和些应季的蔬菜，菜地边，靠着墙摆着个浇水用的水桶。
院子过去，就是屋子。
这会儿，屋子的堂屋门正敞开着，屋里的灯还亮着，
透过了敞开着的门，映照着院子。
屋檐下，映着屋里光的地方，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门槛上，
手撑在门槛两边，抬着头，似乎正望着漆黑夜幕上，那又再被云雾遮挡了些的月亮，
“爷爷……”
似乎听到了老人开门的动静，男孩再低下了头，
看到了走进院子里的老人，眼底有些欢喜着，叫着老人，从门槛上起身，朝着老人跑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啊？”
伸手将跑过来的男孩搂了住，低下头，笑呵呵着，老人看着男孩问着，
“……睡不着。然后发现爷爷你不在屋里，就想等你回来。”
男孩摇了摇头，对着老人说道。
“……爷爷啊，出去转了转，看了看……”
老人一只手搂着男孩，笑着应着，一边将拿在另只手上的两串排骨拿到了男孩身前，
“……看看这是什么啊？”
“烧烤！”
男孩踮起了脚，看着老人拿在手里的两串烤排骨，眼底迸发出些光彩，有些惊喜着出声应着。
“……给。正好，爷爷给你买了烧烤给你当夜宵，赶紧吃吧。”
笑着，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老人将手里给男孩买的烤排骨，递给了男孩，再带着男孩挪着脚，往着屋里走着，
“……嗯！谢谢爷爷。”
男孩接过了烧烤，有些欢喜着，解开着装着两串烤排骨的袋子，跟着老人往屋里走着。
“……好了，就在这儿吃吧，等吃完了啊，明天早上你啊，还得早点起来呢。”
带着男孩，老人在门槛边停了下来。
老人在门槛上，缓缓坐下了身，抬着头，望了望远处的夜色，
小男孩跟着老人，坐在了老人旁边，
一老一幼紧挨着，坐在屋檐下门槛上，
一个望着屋外远处有些失神，一个正埋着头，解开着手里的烧烤袋子，
“……怎么，解不开啊？”
“……解开了！”
老人顿了顿动作，再转回头，看着男孩，脸上露出些笑容，笑着，温和着说着，就要帮忙。
男孩解开了装着烤排骨的袋子，欢喜着说着。
看着高兴着的男孩，老人再顿了顿动作，脸上露出些温和的笑容，
“……爷爷，你吃。”
男孩从解开了的塑料袋子里先拿出了串烤排骨，递给了老人，
“……你吃吧，爷爷在外面就吃过了，这会儿还饱着呢。”
老人笑着，对着男孩说着。
“……爷爷，你吃一口吧。”
男孩还递着烤串，抬着头，看着老人，
“……好，爷爷吃一口。”
老人低下头，伸手扶着男孩递过来那串烤排骨，吃了口，
“……好了，剩下的你吃吧……爷爷这么大岁数了啊，这些东西都吃腻了。”
老人笑着，对着男孩说着，再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再收回手，
“……嗯！”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拿过老人吃过一下口的烤排骨，再有些欢喜着吃了起来。
老人笑着，望了望男孩，再转回了头，望着屋檐外，漆黑的夜幕。
门槛上，坐着的一老一幼再安静下来些，
一个欢喜着吃着排骨，一个望着夜幕有些失神。
只是男孩吃着排骨，吃着吃着动作渐放缓，渐再停了下来，脸上的欢喜褪去了些，
“爷爷……”
放下了手里的排骨，男孩再抬起了头，望向老人，
“嗯？怎么了？”
老人再转回头，望向了男孩，温和着笑着，再应了声，
“……爷爷，明天能不能不送我走啊？”
男孩抬着头，眼底有些希冀，还有些害怕地望着老人，
老人看着男孩，没说话，
转过些视线，望了望就站在院子边的三位鬼差，
他已经能看到鬼差的身影。
似乎是为了表示尊重，三位鬼差见老人转过来视线，冲着老人点了点头，再往外退了些，离开了老人的视线，退到了院门外，静静等候着。
“……我会很乖的，我还能干活，我可以帮爷爷你种菜……爷爷，你能不能不送我走啊，我想和爷爷你待在一块……”
男孩渐低下些头，声音渐低地说着。
老人听着男孩的话，再缓缓转回头，望着男孩，再顿了顿动作，
“……爷爷啊，岁数大了……”
老人再对着男孩出声说了句，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却没再接着说下去，
男孩再抬起了头，眼眶里带着些泪水，却强忍着没流下来。
“……明天啊，来接你过去的是你姐姐啊，那位姐姐啊，也是跟着爷爷长大的……跟着那位姐姐过去之后，记得听那位姐姐的话……要是啊，有人欺负你，就回来跟爷爷讲，爷爷教训他们……”
老人摸着男孩的头发，再笑着出声说道，
“……嗯！”
听着老人的话，男孩没再提说不走的事情，只是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重重点着头。
“……爷爷啊，把你的衣服都给你收拾好了，就放在你床边，等明天那位姐姐接你走得时候，你也带上……这两天还比较冷，别忘了多穿两件衣裳……”
老人对着男孩笑着，一声声叮嘱着，紧跟着，又再顿了顿动作，
伸手摸索着，将缝在那裤子里面的兜翻了出来，将里面的钱全拿了出来，
“……这个拿着。这是爷爷给你的……你就直接好好揣着，要是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拿出来用……”
老人将钱一分也没留，全给了男孩，
“……嗯！”
男孩重重点着头，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越加多了些，接过了钱，放进了兜里，
“……好了，赶紧吃吧。”
老人笑呵呵着，再应了声，
“……嗯……爷爷，等着我长大了……我就来照顾您，帮您种菜，帮您煮饭……还要挣好多好多钱，给您买好多好多烧烤吃……”
男孩红着眼眶，再出声说着，
“……好……好……爷爷等着，等着……”
笑着，老人再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应着，
只是终究，老人还是怕男孩太挂念他，再补了句，
“……你啊，也别太挂念爷爷……你把自己过好，好好长大，好好的，平平安安啊，爷爷就高兴了，记住了吗……”
第八百九十二章 黄土丘陵
“……嘎嘎……”
一辆有些老旧的长途客车，正摇摇晃晃着辗过有些坑洼龟裂的道路，
带起阵积在地上的尘土，在原本就有着道道车辆驶过痕迹的地上再添上些痕迹，往前行驶着。
车上，车窗边的遮光帘大多合拢着，坐在座位上的些乘客，大多或是打着瞌睡，或是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只有寥寥些人，小声说着话。
一些被装在背篓里，戳了些洞袋子里的鸡鸭家禽，还不时叫着，
只是似乎也因为这趟车已经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家禽的叫声也低了些，
带着装着鸡鸭背篓，编织袋子里的些乘客，或是背篓放在过道上，手将背篓往身侧拉着，给过道上还留了些过路的缝隙，或是袋子放在脚下，脚缩着，
只是抓着背篓的手已经只是搭在背篓上，低着头，打着瞌睡，头不时往下点着。
车里，
车辆辗过道路的声音，寥寥些人小声的话语声，不时鸡鸭些叫声，混杂着，
却愈加显得有些安静。
……
坐着这车厢前侧，靠窗的个位置，
听着耳边响着的些声音，廉歌转过视线，
也没去拉开窗边已经拉上的遮光帘，只是透过窗帘间缝隙，看了眼车窗外，
几日前，
在那城市里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晚过后，一人一鼠再穿过了那座城市，
随意选了个方向再往前。
路过些城镇，穿过些山林，
或是夜宿山神土地庙，或是借宿村落人家，或是露宿山林，
一路，途径些山岭渐有些荒芜，黄沙渐多，山林渐少。
此刻，
车窗外，
这老旧客车行驶的道路外，是连绵着的丘陵。
丘陵上，看不到什么植被绿意，只能看到被风侵蚀了的黄土山岩。
阵阵呼啸着的风，卷过遍布着黄土的连绵丘陵，穿过似乎割裂地面的道道沟壑，
不时再卷落些大些的黄土岩块往着沟壑落下，带起些尘土，
落下的黄土岩块在沟壑底溅起些尘灰，尘灰被呼啸过的风吹散过后，
沟壑，丘陵，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一座座黄土丘陵依旧趴伏在这地面上，随着割裂了地面的沟壑，一直绵延到天际尽头，
从这那天际尽头的远处，再到近处，依旧是遍地风蚀了的黄土山岩。
只剩下阵阵拂过风，裹着些尘土，呼啸着。
看着那车窗外，沿途掠过的景象，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
……
“……呼……”
就在这时候，
似乎是觉得车厢里的空气有些沉闷，
靠在车厢后边坐着的个年轻人，伸手将旁边的车窗拉开了些，
紧随着，呼啸着的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起了车窗边的遮光帘，拂进了车厢里，在车厢里呼啸着，
带着些凉意的风吹在旁边几个打着瞌睡的乘客身上，不禁相继缩了缩身子，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察觉到旁边人都风吹醒了，那年轻人赶紧小声道着歉，有些慌忙着，将车窗重新拉了上。
被吹起的遮光帘重新落下，挡住了窗外稍显刺眼的光线，
旁边打着瞌睡的几个乘客，相继再转回了头，或是再眯着眼睛，睡着，或是没了睡意，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和旁边人说着些话，
“……等到县里把鸭子卖了，看再买点鸡崽子回来养着吧……”
“……行……这两天说鸡崽子便宜……”
“……有望说过两天要回来趟……”
“……回来做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去车站接他吧……”
“……等会儿再买点菜苗回去吧……今年这天时真是不好过啊……之前种地里的些菜苗都干死了一半了……”
“成……”
不知道是因为被风惊醒的人没怪他，还是因为开了窗，透了口新鲜空气，
那年轻人松了口气，再转回了头，
没敢再去开窗，将头贴近到了那车窗上，透过车窗，
望着那漫天遍地的黄土丘陵，眼底带着些惊叹，
“……真是壮观啊……”
感叹着，那年轻人愈加贴近着车窗，望着车窗外望着，
坐在年轻人旁边，靠走廊位置的，是个老人，
脸上窗外的黄土丘陵般，满是沟壑皱纹，
手上，满是些老茧。
正打着瞌睡，头再往下点了下，再惊醒过来，
似乎听到了旁边那年轻人的话，老人坐起身后，转过了头，
望了望那年轻人，再望向了车窗外，
“……壮观？是挺壮观的……看着啊，就让人绝望。”
笑着，老人出声说着，
“啊？”
听到老人的话，那年轻人不禁转回了头，望了望笑着的老人，再回头望了望那车窗外遍地的黄土，
“……这黄泥巴，可种不出粮食啊。”
老人脸上笑着，再出声说了句，转动着有些浑浊的视线，再望了望那车窗外，眼底有些恍惚。
没再多说话，老人再转回了身，低下了头，似乎再打着瞌睡，
那年轻人不禁再转过头，望了望那老人，再望了望那车窗外。
……
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廉歌再转过视线，透过那遮光帘间的缝隙，
看了眼车窗外，
车窗外，一座座黄土覆盖着的丘陵，一直绵延到了尽头。
转过些视线，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
……
有些老旧的客车再溅起着路上的尘土，摇摇晃晃地朝前行驶着，
车上，不时有人下车，不时也有路边的人上车，大多数人都打着瞌睡，寥寥几人小声说着些话，
车窗外，沿途依旧是被黄土覆盖了的一座座丘陵，
这黄土丘陵似乎没有尽头，四下，似乎都被这黄土覆盖着。
听着耳边些话语声，廉歌静静看着沿途车窗外的景象，
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不时朝着车窗外张望着，
只是，车窗外，景象似乎一成不变，
掠过一座黄土丘陵后，还是一座黄土丘陵。
……
客车又再摇摇晃晃往前行驶了有些长段路，
就在这时候，车窗外，入目的遍地黄土中，终于出现了些植被绿意，
那是座隔着这路边很有些远的远处，一座被近前丘陵遮挡住，只露出些山巅的山丘，
山丘顶上，似乎有些山林植被，
显得有些稀疏单薄，只是在这漫天黄土中，格外显眼，
看着远处那带着些绿意的山丘巅，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
他准备在这儿下车。
“……师傅，劳烦在前面那儿停一下……”
只是，还没等廉歌出声，车上已经有人冲着那司机喊了声，
是先前出声说话的那老人，
看了眼那老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
客车缓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那老人提着放在身边两个编织袋子，从开了的车门走了下去。
廉歌站起了身，再挪开了脚，就走在这老人身后，下了车。
第八百九十三章 香烛纸钱
“……呼……”
前侧车厢门再关闭，有些老旧的客车再载着车上还剩下些乘客，再摇摇晃晃着辗过有些不平龟裂的道路，
带起阵阵尘土，尘土又再被阵阵呼啸着拂过的山风吹散，
车辆同拂过山风相继渐远。
看着那客车远去，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四下，
脚下道路外，从近处到远处，除了那被近处黄土丘陵遮挡了的那座远处山丘山巅有些绿意，
遍地依旧是黄土山岩，风蚀了的丘陵沟壑，一直蔓延至与远处天际接壤。
再转过视线，顺着脚下道路往前看了眼，
再往前段距离，不远处，出现条岔路。
岔路是条不怎么平整的泥路，泥路上，除了些车辗人过留下的痕迹，零星几处铺着些石子，和旁边遍地光秃秃的黄土也没太大区别，只是能勉强看出条路径痕迹。
这泥路连接着脚下道路，笔直朝着远处延伸，一直到被远处座丘陵遮挡，
顺着那泥路往前的方向望去，能看到那被近处座座黄土山丘遮挡住，只露出山巅，山巅上有些植被的山丘。
似乎，这条泥路，就是往着那有些植被山丘方向去。
看着那远处山丘，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
身前，那同样在这儿下车的老人，站了站脚，抬着头，迎着山风，遍地黄土往着远处望了望过后，
已经提着两个装着些东西的编织袋，手脚麻利着离开了公路，沿着那泥路，往着那远处山丘的方向走去。
“走吧。”
再看了眼这老人，廉歌转过身，
再挪开了脚，离开这公路，
沿着那泥路，再往前走去。
身后，那公路也紧随着渐渐远去。
……
“……呼……”
沿着这有些坑洼的泥路，廉歌往前挪着脚，就走在先前那老人身后不远。
听着耳边响着些山风呼啸过丘陵的声音，再看着沿途的景象。
肩上，小白鼠也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往着四下张望着，
泥路外，只是遍地黄土，往前，也没太大变化，
只是远处的黄土丘陵渐近，许久才能看到路边有颗灌木杂草。
泥路上，除了先前的老人，
还能看到些身影，
或是提着大包小包，同着老人往的方向，似乎是往回走着，
或是背着背篓，提着些东西，迎面走来，似乎是出门。
正当空的太阳往下挥洒下些阳光，往着这黄土地面上，映着些过路行人，许久才能看到颗灌木杂草的影子，
阵阵山风拂过，扰动着过路行人的衣襟，微微晃动着路边杂草映在地上的影子，
也带来些混杂着的话语声。
“……奶奶，我们去街上卖了鸡，然后要干嘛啊？”
“……再买点菜回来，买点菜苗回来……”
“……然后呢？”
“……然后啊，再给我宝贝孙子买根糖葫芦好不好啊？”
沿着路，一个老太太背着背篓，手上提着些东西，身边跟着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不停着问着自己奶奶些问题，老太太笑着，不厌其烦一声声应着。
“……等会儿看去老程家那边一趟吧，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行，顺便把买上的东西带过去……”
远处，一对老夫妇佝着腰，手里提着些东西，往前走着，
互相说着些话。
阵阵话语声随着阵阵拂过山风，在廉歌耳边混杂着，响着。
只是，话语声都是些老人小孩的声音，
泥路上，也看不到有过路的年轻人。
听着耳边些混杂着的话语声，风声，
看着这泥路往前，路上些行人身影，廉歌再停顿了下目光，转过了视线，
再看着沿途的景象，不急不慌着，往前挪着脚。
身前不远，
那提着两个编织，开始还手脚麻利着往前走着，
只是似乎渐有些累，放缓了步子。
将提着的两个编织袋放到了地上，在路边停了下来，
喘着些粗气，歇着脚，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老人家需要帮忙吗？”
在路边停下脚的老人在身前渐近，
廉歌挪着脚，渐走到了老人身侧，再停下了脚，转过视线，出声对着这老人说了句，
“……不用了，不用了。”
放下了擦过额头汗水的手，还抬着头，望着这遍地黄土有些出神的老人听到廉歌的话语声，
转过头，看着廉歌，赶紧笑呵呵着摆了摆手，
“……我这歇了下脚，已经缓过来些力气，我自己提着就成，就不劳烦小伙子你帮忙了。”
笑呵呵着说着话，老人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伸手再将放在脚两边的两个编织袋子提了起来，再挪开了脚，
廉歌看了眼这老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挪开了脚，走在这老人身侧，
抬起手，廉歌朝着身侧这老人轻挥了下，再收回了手，
紧随着，这提着编织袋子的老人，步伐似乎轻快了些，额头上沁出的些汗水渐少，
“小伙子，你也是往泽山村去啊？”
似乎因为轻松了些，老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转过头，朝着廉歌望了望，出声搭话道，
“过路的人，出来走走看看。老人家说这条路是往着泽山村去，那就是去那儿吧。”
“老人家是那村子里的人？”
廉歌看着那远处渐近的黄土丘陵，出声应了句。
“……嘿，几十年了，在这村子里生，在这村子里长大，在这村子里成了这么大把岁数……小伙子你怎么走到我们这儿来了？这荒山野岭的，要啥没啥……”
老人走在廉歌身侧，先是满是皱纹沟壑的脸上带着些笑容，笑呵呵着应着，再说着，抬起些头，望着远处，
不知道是望着遍地黄土，还是望着远处一座座光秃秃的丘陵，脸上笑容渐又褪去，浑浊的眼底，有些失神，
“各处有各处的风景，荒山野岭也有荒山野岭的故事吧。”
廉歌看着远处，平静着应着。
“……也是，也是……”
老人再转回头，望着身前远处，先是应了声，再笑呵呵应了声，
再走在廉歌身侧，往前走着。
“……梁爷爷！”
“……老梁，回去了啊？”
“……诶，对，对，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朝着这侧迎面走来，带着孙子的老太太走近到近前，
那小孩先是看到了老人，脆生生地喊着，
紧跟着，那老太太也出声招呼着。
老人笑呵呵着，点着头，应了声，再转过头，望向那小孩，
“小风跟着奶奶上街啊？”
笑呵呵着，老人同那小孩说着话，
“……嗯！跟奶奶上街，跟着奶奶去把两只鸡卖了！”
小孩抬起头，再脆生生应着，
老太太脸上笑着望了望自己的孙子，再抬起头，对着老人出声再说着，
“……这不是晚上需要些香烛纸钱这些个东西吗，屋里又没有什么了，我就想着去街上买点回来，顺便捉两只鸡拿去卖了……”
“……诶，那成，那就不耽搁你们了啊，一会儿上街晚了。”
“……那老梁你也慢去。”
“梁爷爷再见。”
笑呵呵着再出声应了句，招呼了声。
老人再提着编织袋往前走着，老太太再背着背篓带着孙子，往外接着去。
第八百九十四章 树苗
“……村子里啊，许久都没外边人来过了……嘿，村里人都恨不得都往外边跑呢，跑得越远越好……”
看着那从身侧走过，带着小孩的老太太，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收回了视线，还是走在老人身侧，
身侧的老人提着两个编织袋子，再步伐有些轻快地往前走着，转回头，再笑呵呵着同廉歌搭着话，
“……小伙子你走到村子里了，也是缘分，等会儿可得到屋里坐坐啊。”
满是沟壑皱纹，有些黝黑的脸上笑呵呵着，老人提着东西，走着，招呼着廉歌说着，
闻声，廉歌转过了视线，看了眼老人，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老人笑着，也没再说话，转回了头，顺着泥路，望着远处渐近的黄土丘陵，浑浊的眼底再有些失神，
或许是因为老人步伐轻快了些，
身侧遍地黄土不断掠过，远处黄土丘陵渐近，也再撵上了先前远处，同样在路上往前走着的些行人，
“……老梁，回去了啊？”
“……你们这是上街来着啊，买了不少东西啊？”
路上，那对往前走着的老夫妇听到身后动静，放缓些脚，转回头，看向了走近过去的老人，出声招呼了句，
老人也笑呵呵着，应着，
“……嘿，这不就是上街买了些晚上要用的东西吗，顺便买了些菜。”
那对老夫妇中的老头笑着应着，提了提手里提着的袋子，
“……老梁你这儿腿脚还真是麻利啊，提着这么大两袋子里东西还走这么快。”
“……嘿。”
老人听着话，脸上笑呵呵着，也没应声，
“这位是？”
“……是个过路的小伙子。”
老人笑呵呵着再应了声，顿了顿，再出声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先回去了啊。”
“……行，老梁你走你的就是了，你提着这么大两袋子东西呢，不用候我们，我们两口子慢悠悠往回走就行了。”
那对老夫妇再笑呵呵着应了声，还站在原地歇脚，
老人点了点头，再提着两编织袋子，步伐轻快着往前走去，
廉歌走在这老人身侧，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身侧掠过那对老夫妇手里提着袋子里，
老夫妇中的那老头两只手里，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一边是些菜，
另一边，则是个红色塑料袋子装着的些东西，
透过那红色塑料袋，能看到，那袋子里也是些香烛纸钱。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再转过了视线，再往前挪着脚走着。
……
“……老梁，回去啊？”
“……老梁，一会儿中午过来屋里吃饭啊……”
“……谢了，谢了，就不用了，等会儿我回去了还有些事儿要忙活……”
同着老人，廉歌沿着脚下这有些坑洼的泥路，往前走着，
稍远处的黄土丘陵渐近，脚下的泥路延伸到了黄土丘陵前，
一路，路过些行人相继同老人打着招呼，老人也笑呵呵着应着，
只是，路上，多数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和还小的小孩，
提着些东西往回走的些行人，手里提着大多也都有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
“……绕过这座山包，再过几座山丘，就能到我们村子里了……就是那座长着些树啊草的山后边，就是我们村子。”
老人同着廉歌走到了座丘陵前，脚下笔直的道路渐变得蜿蜒，从这黄土丘陵的山脚边绕过，
再转过头，老人同着廉歌笑着出声说道，再望了望丘陵后，远处山巅带着些绿意的山丘，
“……小伙子，这路有些不好走吧？”
“还好。”
廉歌应着，同着老人沿着这山脚绕过，顺着这蜿蜒的泥路再往前走着，
“老人家提着的袋子里，也是装着香蜡纸钱？”
廉歌走在老人身侧，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手上提着装得有些鼓的编织袋子，收回目光，
看着远处，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嘿，他们提着的袋子里装得都是些香烛纸钱，我这两袋子里可不是。”
老人笑着应着，低下头，望了望两边手里提着的两编织袋子，眼底流露出些自豪，
再抬起头，老人顿了顿，再出声说道，
“……这不是从今年开年了过后，这天就一直没怎么下雨吗，村子里地里栽下去的些苗，黄叶子的黄叶子，旱死的旱死……村子里些老太太老头就想着按着之前些年那样，请个道长回来，做做法事，求求雨，拜拜山神，求个风调雨顺……法事就是今天晚上办。”
老人说着，笑着，再转回头，看向了廉歌，
“说起来，小伙子你来得也是时候，今晚上那可热闹了呢，一村子人，又是巡山，又是烧纸，到时候小伙子你还没走的话，还能看看，那可真是热闹着呢。”
老人说着，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再笑着。
“求雨？”
廉歌听着，也笑了笑，出声再说了句，
“起过作用吗？”
“……嘿。”
老人听着，没回答，只是也笑着，出声说了句，
“也是个念想。”
老人笑着出声说着，再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里提着的两编织袋，
“……至于我提着这东西吗，等一会儿到地方了，打开袋子里再给小伙子你看看，这会儿打开了不好收拾。”
廉歌听着，也没再出声说什么，
挪着脚，同着老人往前走着，看着沿途的景象，
沿着路，老人同廉歌渐绕过了几座黄土丘陵，
那座有些植被的山丘，渐映入眼帘，
那山丘后的村落，村口也已经能看见。
……
“……就快到了，从这儿过去，就是村子了。”
老人领着路，提着袋子，带着廉歌从那有些植被绿意的山丘脚下，沿着条有些坑洼蜿蜒的道路走过，
同着老人往前走着，廉歌再转过些视线，顺着身侧的山坡，往着山顶上望去，
从山坡往上些的地方，长着些有些稀疏低矮的灌木，
一簇簇灌木之间，大多间隔差不多的空隙，
灌木紧紧抓着山坡上的泥路，一簇簇往着山顶上蔓延着，遍布了整个山坡，为这黄土山丘上覆盖上了层有些稀薄的绿意。
“飒飒……”
阵阵山风不时拂过，扰动着这一簇簇低矮的灌木，
灌木枝叶碰撞着，再响着些窸窣的声响。
“……小伙子，你等等啊，我把东西放放。”
“老人家自便就好。”
已经快走至那村落口，老人笑呵呵着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提着手里两编织袋子，往着道路边，山坡上走上去几步，
将手里个装得有些满的个编织袋子，放在了山坡，再提着剩下个袋子，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久了，小伙子。”
老人走回路上，道了声歉，
廉歌摇了摇头，再转过视线，看了眼那被放在山坡上的编织袋子，
“老人家那袋子里装得的是树苗吧？”
出声说了句，廉歌再转过视线，顺着山坡往上，看着那覆盖了山坡的一簇簇还显得有些稀疏的灌木。
第八百九十五章 求雨
“……是啊，是树苗。”
重新走回了道路上的老人听着廉歌的话，笑呵呵着点了点头应着，顿了顿脚，也转过了视线，顺着路边的山坡往上望着，望着那一簇簇覆盖了山坡的灌木。
山坡上，拂过山风扰动着一簇簇还低矮稀疏的灌木，
枝叶映在黄土地上的影子也随着阵阵拂过风，微微晃动着，
山风经过那山坡上还有些稀疏的灌木，到近前渐化作了清风，带来些枝叶碰撞的窸窣声，再扰动着老人衣襟。
“……去县里买了点耐旱的树苗回来。就是这坡上用得，也懒得提回去了，就搁在这儿了，等会儿得空了，我过来给它直接种上就行了。”
笑呵呵着，老人再应着，顿了顿脚，再转过了身，
“……小伙子，我们走吧，前边就到村子里了。”
笑着，对着廉歌出声再招呼了句，老人再提上了手里剩下的个编织袋子，再领着路，顺着这山脚，往着不远处的村子口走去。
“这山坡上的些灌木都是老人家种得？”
再看了眼这遍布着山坡，每簇间隔着差不多距离，还有些稀疏低矮的灌木，
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了视线，挪开了脚，同着老人往着那村子里走着，再出声说了句。
“……嘿。”
老人听着，没回头，领着路，依旧往前走着，抬着头朝前望了望，眼底流露出些自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得了空就找几根树苗来这山坡上栽栽，有些苗旱死了，枯死了，还有些苗活了，一来二去的，就活下来这些。”
“老人家栽了不少时间了吧。”
“……嘿，也没多少时间，都是得了空才来这坡上转转，也不影响个什么……就是这些个耐旱的树苗啊，都长得慢，长得不怎么高……都好些个时候了，还是就这么点高……不过想想也是，要是颗大点的树啊，这地里哪来那么多水供他啊……”
老人脸上带着笑容，出声说着，又再停顿了下，没再接着树苗的事情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啊，今天也是跟小伙子你说着话了，就这么说着话，都没怎么察觉，就要走到村子口了，往常啊，提了这么两袋子东西，从那马路边走到村子里，都得好几趟，有时候村子里人看到了啊，还帮我提，还得麻烦人家……”
老人同廉歌说着话，廉歌不时也出声应着，
挪着脚，廉歌同着老人往着那已经不远的村子里走着，
身后，又是阵清风拂过那有些稀疏的灌木林，
“飒飒……”
枝叶碰撞声响着。
……
“……这啊，就是我们村子了。”
再绕过这种着些灌木，带着些单薄绿意的山丘，
廉歌同着这老人，再顺着山脚，走至了这座山丘后面些座村落的村口。
老人顿了顿脚，再笑呵呵着，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身前，远处。
这是个山坳，三面都环绕隆起着山丘，山丘之外，还是一座座重峦丘陵，一直绵延至远处天际。
这村落，就在这山坳底。
一户户人家散落着，一条有些坑洼的泥路，从村口往村子里延伸，再穿过整个村子，连接着一户户人家。
村道上，能看到些过路村里人的身影，人家屋上，正是正中午的时候，升腾着些炊烟，
此刻，廉歌和这老人就站在这村子口，还算开阔的块地面上。
望着这村子里，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过视线，看了眼环绕着这村子旁边的几座山丘，
先前绕过那座种着些灌木的山丘，也在一侧。
同环绕着村子的几座山丘一样，对着村子里这面的山坡坡面上，
从山脚一直延伸至山腰处，是开垦出来的层层梯田，田埂划分出的一块块土地里，种着些应季的蔬菜，油菜，麦子，只是显得有些稀疏，不少叶子还显得有些枯黄。
山腰再往上，一直到山顶，是比村子外茂密许多的山林，
灌木交错丛生，覆盖了从山腰到山巅的坡面，还能看到些高些，枝叶繁密的树木，
不时山风拂过，微微晃动着山腰往下梯田里些麦苗，也扰动着山腰往上，坡面上灌木树木的枝叶，
枝叶碰撞着响着些窸窣的声音，再混杂躲藏在那灌木林下些虫鸟的叫声，
不时再有些飞鸟从林中腾起，再落下。
只是从山坡上灌木树木有些规整的遍布，还是能看到些人为种植的痕迹。
“这山坡上也都是老人家种的吗？”
看着那山坡顶上，茂密许多的山林，廉歌停顿了下目光，再转回视线。
“……嘿，我哪有这本事。”
老人佝着些腰，手里提着的编织袋子搁在地上，手上还提着，
抬着头，也朝着山坡上，那遍布着山坡上，枝繁叶茂的灌木树木望了望，
先是浑浊的眼底有些失神，紧随着，再笑呵呵着出声说道，
“……这山坡上啊，原本就是树林子，不然老祖宗啊，也不会把村子给落在这儿啊。”
“……就是这些个年，山上林子稀了些，我就给他补了些树苗……你看那儿，那边那几颗树，就是原先就有了的……”
“……还有那边……就是自己长起来的。”
老人笑呵呵着，抬起手，指了指山坡上几处长着高些树木的地方，
廉歌顺着老人视线，看了看，微微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比起漫山种着的灌木树木，老人指着的那几处，只占了很少地方。
“……小伙子，你也走这么久路了……我们这村子啊，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也谢谢你陪着我走了这么久，说了这么久话，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儿歇歇脚吧。”
“……我屋子就在那边，进了村子，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人再转回头，笑呵呵着对着廉歌出声说道。
“那就谢谢老人家了。”
“不用客气。村子里好些时候没怎么来过外人了，小伙子你走到我们这儿啊，就是客人。”
廉歌出声道了声谢。
老人出声说着，再将装着些树苗的编织袋子提了起来，领着路，往着村子里走去，
再挪开了脚，廉歌同着老人往着这村子里走着，
听着这村子人家屋里随着阵阵清风在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鸡鸣狗吠声，看着过路沿途，一户户人家，掠过些行人，
肩上，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跟着朝着四周张望着，
“……老梁，去街上来着了啊？”
“……吃饭啊，老梁……”
“……不了，不了，你们吃，你们吃……”
“……老梁，又提这么大袋子，树苗啊？”
“……对，买了点树苗回来……”
老人一路领着路，提着编织袋子，步伐轻快着往前走着，同村道上过路的些行人，路过些院子里的村子里打着招呼，应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