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刀功非凡
听说老羊倌也拿来不少新鲜羊肉，三喜子本家四叔提议吃涮锅子。
“老甘头挑出来的羊肉那可都是精品呐！甭看丽石城那边超市、集贸市场林立，还真找不出这等上佳货色呢！这玩意儿不能经烟火烧烤，那样吃着就不鲜美了，择日不如撞日，家里有口紫铜火锅，闲置了好多年了都，我这就回去取来。对了，兔肉也好，羊肉也罢，你可摆弄不了，这事儿得劳烦老甘头上手，你帮着弄点儿别的搭配素菜吧。”说罢，三喜子本家四叔抬腿出门就往家里赶。
“四奎老弟！临出门的时候，就说夏先生这边来了贵客，非得借用你家那口神锅哟！否则……”话到嘴边，老羊倌故意住口不说了。
“切！就你话多！走了！”三喜子本家四叔好象明白老甘头意欲何指，不过，当着夏先生的面儿，自己不便挑明罢了。
夏晓数将办公室房门虚掩上，陪着老羊倌来到厨房，顺手将厨刀递给甘大叔，他倒要瞧瞧老爷子究竟如何用刀。
“辛苦你配点儿盐水过来，一盆用来泡肉，一盆我要用来顺顺刀口。”说着话，老羊倌四下张望了几眼，找着一块磨刀石，蘸了点儿清水开始磨刀。
羊肉、兔肉原本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再经轻盐水一泡，肉质显得更加鲜嫩无比。
长这么大，夏晓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新鲜肉品。
“叔！这肉沾了水，滑不溜丢的，您待会儿该不顺手了吧？”小夏一边在旁边清洗蔬菜，随口问了问。
“那得分人不是？呵呵……现在的人呐，能摆弄这种刀法的人眼见着可是越来越少喽！丽石城那边几乎全是用机器切削的，弄出来的涮肉片那不是糟蹋东西嘛！那家伙吃在嘴里，能对味儿嘛！”说着话，老羊倌那边刀也磨得差不多了。
坐小板凳那儿稍微歇了会儿，觉着肉也泡得差不多了，老羊倌就着水笼头将手清洗干净，跟小夏要了两个干净的水盆，准备制备涮肉片了。
“这兔肉细紧，最容易拾掇了，咱先弄点儿兔肉片试试刀口。”话音刚落，小夏就瞧着甘大叔左手将兔肉轻轻按在案板上，右手执刀斜削过去，刷……刷……刷……好嘛！均匀轻薄的兔肉片如同飞刀削面效果一般可就飘落至旁边水盆里了。
夏晓数当时就看傻眼了。
“哇塞！叔！怪不得四叔不让我制备涮肉片呢！您这……您还真神了！”说着话，夏晓数撂下手中正在清洗的山蕨菜，冲着老羊倌挑起了大拇指。
夏晓数心下暗忖着老羊倌这种刀功看着可是一点儿也不象寻常后厨高手的做派，或许，老人家身具武功也说不定呢！
“呵呵……这不算啥！雕虫小技而已，想当年，我也算是开过餐饮的人哟！”老羊倌心情挺好，随口开了句玩笑。
“您这一身惊人的本事，为啥到了了还就放起羊了呢？就图个自由自在？”夏晓数笑着问道。
“也许吧！这人呐，一人一个活法，只要每天日子过得舒心就好。不过……”话还没说完，老羊倌一眼就瞧着四奎老弟拎着一大一小两个编织袋兴冲冲闯了进来。
“哈哈哈……弟妹没说啥吧？”
“去！当着晚辈的面儿不要顺嘴跑火车，夏先生，瞧咱这口铜火锅，它可比我爷爷的岁数还大着几岁呢！”说着话，三喜子本家四叔打编织袋里拎出一口微微有些泛绿的紫铜火锅递给了夏晓数。
事先没啥心理准备，夏晓数就手一接，哎哟！手臂还给闪了一下。
“好家伙！这么沉呐？！这玩意儿还真是件宝贝呢！”说着话，夏晓数赶紧双手加了把劲儿将那口紫铜火锅抱到水池里开始清洗。
“夏先生，你手边不是有菠菜吗？先用菜汁清洗一下里面，外面清水冲洗冲洗就可以了。”老羊倌头都没回一下，一边继续制备涮肉片，一边随口叮嘱了小夏几句。
“到底还是老甘头内行，没错，里面得用菜汁清洗才行。紫铜火锅用得久了，容易生出铜锈，那玩意儿不环保，伤身！瞧瞧这里面的锅胎，用了少说也有一百年了，不裂不锈，亮如镜面儿，这冶金技术，没得说呐！”三喜子本家四叔有些洋洋自得地自夸了几句。
“真是件宝贝！诶！对了，贺队长他们发掘出来的那些铜器当中也有类似的物件，其中有两件‘铜爬龙’，那做工瞧着跟您这传家宝倒有几分相像呢！”
“那是！要不，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上这边来窥探呢！”老羊倌随口插了几句嘴。
“还有这事儿？库里进贼了？”三喜子本家四叔惊奇地问了一声。
“来了几回，让我给惊跑了。”小夏笑着回复道。
“得亏他们把那些宝贝给运走了，否则，你这大晚上的也睡不踏实呐！呵呵……”说着话，三喜子本家四叔倒背着双手上旁边欣赏老羊倌制备涮肉片了。
“要说起这刀功来，这方圆百八十里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位像你这样的身手了！果然了得！”三喜子本家四叔由衷地夸赞了几句。
“今儿算你有口福！你家可是有秘制调料的哟，带了点儿过来没？”老羊倌笑着问了问。
“还用你说？都配齐了。”三喜子本家四叔不屑地回应道。
三个人都是手脚极利落的人，分工合作，说说笑笑地就将食材、调料准备好了。
重新打开一瓶新酒，就着酒壶往里面倒了两壶，砂锅那边水也烧开了，小夏提着酒壶口搁开水里温了温。
老羊倌顺手拿起酒瓶子，顺势将其瓶口向下倒置了过来，映照着灯光瞧了几眼。
“咋样？这酒真不真？”三喜子本家四叔在旁边随口问道。
“嗯！正经好酒！我说，夏先生，你那位朋友可够大方的，这酒少说也得七八百块钱吧？这要说起来，我可是十几年前才喝过那么一回。”老羊倌随口感慨了几句。
“是吗？对于酒我可是外行，要说起来吧，我跟商先生没有这么深的交情才是，该不会是他拿错酒了吧？”夏晓数笑着回应道。
“应该不至于，这种酒瓶子一般都是特制的，一看外形就知道等级，看来，那位商先生还挺看重你的呢！”老羊倌对酒水很是在行，顺着小夏的话茬儿随口猜测了几句。
“管它呢！好酒好肉好菜！大伙儿难得一聚，走！我这就给咱端过去了哟！”说着话，三喜子本家四叔乐呵呵地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进了办公室。
先是品尝了几口兔肉，夏晓数自是连声称赞。
按照老羊倌的说法，先涮兔肉片再涮一遍青菜，接着再涮羊肉，这样不至于串味儿。
第193章 蹦蛙
三喜子本家四叔从家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几副调料包，据他所说，他老伴儿说大晚上的，就别弄辛辣的了，这会儿紫铜火锅里正煮着的是那种“九味回香调料”。
“叔！甘大叔说的没错，您家配制的这调料果然与众不同，提神醒脑、去腥除异，好东西呐！”夏晓数不住口地夸赞了几句。
“呵呵……过奖，过奖！不过，说真的，这十里八乡的，论起这香料调配，一般人还真比不过我家那口子呢！”三喜子本家四叔笑着回应道。
闻听此言，老羊倌微微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眼见着吃得差不多了，夏晓数以晚辈之礼给二位长辈恭恭敬敬地斟了两杯温好的白酒。
吃着美味至极的涮肉，时时不忘对长辈的恭敬，老羊倌打冷眼观察了小夏几眼，感觉夏先生此刻表现出的礼数那还真是骨子里的教养。
“现在象夏先生这样的年轻人还真不见呢，瞧这意思，他的父母应该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家教门风，否则，这人一上酒席往往就会失态。”老羊倌心下暗忖道。
几杯好酒下肚，三喜子本家四叔可就放开食量开吃鲜嫩的涮羊肉了。
“这都多少年了，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涮锅子啊！羊肉一级棒！刀功更牛！好酒！人也对！来！咱们爷仨儿碰一个！”看得出来，三喜子本家四叔这是吃得心怀怒放了呀。
瓷杯轻碰，酒香四溢，酒桌前的气氛极是融洽。
老羊倌一饮而尽，看得出来，老人家应是海量。
夏晓数向来不喜饮酒，本来是打算泯上几口也就算了，此刻看着二位长辈喝得开心，他也就一仰脖全都给喝了。
“夏先生豪气！平时看你文质彬彬的，还以为你挺内向的呢！这会儿瞧着也挺爷们的嘛！”三喜子本家四叔喝得尽兴，感觉夏先生挺给他面子的，顺口夸了小伙子几句。
“我那点儿酒量跟您二位可没法相比，这也是舍命陪君子呢！”夏晓数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三人都乐了。
觉着这晚上的肉吃得多了不大好，老羊倌起身往锅里添了些时鲜蔬菜，见此情景，三喜子本家四叔从旁边又拿起一包调料倒进锅里。
“夏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咱这边的涮锅子习惯，素菜上一种调料包，涮肉再上另外一种调料包，时吃时新，是不是听着挺有趣的呐！”三喜子本家四叔笑着解释了几句。
“刚才我瞧着咱这涮兔肉、涮羊肉用的也是两种不同的调料，叔！这不单是有趣，这叫讲究！想着咱村儿在好多年前也是大富过的村子吧？”夏晓数笑着问道。
“那是！想当年，我曾祖父那辈儿！家里家外的，那叫个阔气啊！”提及家族光荣历史，三喜子本家四叔说话可就有些飘飘然了。
夏晓数和老羊倌静静地坐那儿听他诉说起家族发展史，你还别说，老石家当年还真是出过几位挺厉害的人物呢。
显然，三喜子本家四叔的酒量远不及老羊倌，这大晚上的，出于好意，老羊倌冲小夏使了个眼色，暗示小伙子不能再劝酒了。
“夏先生，咱们今儿准备得食材还蛮多的，要不要给考古队那边均点儿过去？”老羊倌有意将话题岔开到别处。
“喔！刚才咱们打厨房那边过来的时候，我顺便上他们驻地那边瞧了瞧，可能白天在工地值守有些疲倦了吧，大伙儿早早地就休息了，黑灯瞎火的，我就没有打扰他们。”夏晓数笑着解释了一番。
不再接着劝酒，夏晓数笑着向三喜子本家四叔请教了点事儿。
“叔！三喜子回去跟您讲池泊那边发生的争执一事儿没？”
“哦！你说的是城里来的那些游客胡闹的事儿吧？说了，说了！咋？那事儿跟你有些瓜葛？”三喜子本家四叔随口问道，如此一来，他便忘了继续倒酒喝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心下有些担忧，还忘二位叔叔指点一二。”说着话，夏先生就把“信鸢”他们三个的家势背景简单说了说。
“听你意思，你是担心那些陌生游客是打你那三位朋友那儿得知了‘火云尾’的确切消息，这才急急赶来捕捉这种珍稀小鱼？”老羊倌随口问道。
“是这意思，白天那事儿就算应付过去了，我是担心以后，平时听他们三个说话，我感觉那三家的长辈亲族都不是寻常人家，而且他们口口声声说到要将这种珍品鲜鱼敬送给圈子里的长辈，如此一来，我担心他们再把咱这儿给搞得乱七八糟的，如果真是那样儿，我在咱村儿可就不好立足了。”夏晓数这是真担心呢。
老羊倌还没说啥呢，三喜子本家四叔倒先乐了。
“夏先生，刚才看你喝酒还蛮豪爽的，怎么一遇事儿就这么瞻前顾后的呢！我觉着吧，你可能想多了，听三喜子说，那些游客就是手上有两钱儿而已，为人行事一点儿教养也没有，这种人怎么可能跟你身边那几位朋友混在一起呢？他们来这儿自驾游，说不定完全是巧合呢！”三喜子本家四叔不以为然地回应了几句。
“这话不对！那个‘瓜子脸’行事可不象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保不齐她所结交的朋友素质也高不到哪儿去。这人呐，贪心一起那可就很难往收呢！防患于未然，我觉着夏先生这边应该有所准备也好，咱们得帮着夏先生想想办法。”对于四奎老弟的话，老羊倌有些颇不以为然。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那个圆脸小姑娘看着倒是和和善善的，说起话来也颇懂些礼数。落水那男的就有些差劲儿了，人窝囊不说，受人相助，最起码的礼数都不大懂，这都回城好长时间了吧？我倒不是图人家说个‘谢’字，最起码的来回话儿总该有吧？好嘛！黄鹤一去无音讯，哪还有半点儿大城市人的样儿呀！”说着说着，三喜子本家四叔也就挑了姓苏的的理了。
“那些村民承包的水域还好说，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想必他们也不会到处乱闯的，只不过……那些三不管的公共水域到时咋弄？”夏晓数顺口说起自己的隐忧。
“这种事儿还真有些难办呐……按理说，这可是村治保主任手头的事儿，轮不着你操心呐，不过，你能从静水流深的急流中钓到‘火云尾’，那就有些扎眼了，村民们很自然地就将后续赶来的那些城里来的游客跟你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大伙儿难免私底下会起些议论，那可就不大妙了。这村里人吧，不比城里人各居其室，来往不来往的无所谓。在村里过日子，可得注意个人声誉呢！”说着说着，老羊倌皱了皱眉头，心下开始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防范一下。
“就是的，他们平素日子过得太顺了，得知消息之后，一进村，十有**会吵吵嚷嚷地打听在哪儿能捕捉到‘火云尾’，村民们一听，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我这儿了，我总不能守在村口将他们一一劝回吧？”仔细一想，夏晓数忽然有些后悔，真不该卖弄小聪明，给鱼鼓村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要不，咱们试试‘蹦蛙’？”这时候，老羊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第194章 夜风寒凉
听老甘头提起“蹦蛙”，三喜子那位本家四叔不由地摇了摇头：“啥玩意儿？小蛤蟆？那东西管啥用呀？！长得特丑？吓唬吓唬城里来的游客？不合适吧？咱这儿可是礼仪之乡呢！”
“哈哈哈……其实就是一种小玩具，不是青蛙之类的小家伙。吓唬游客？咱哪能干那种事儿呀！人家喜欢咱这儿的好山好水，那是好事呐！我、夏先生不都是外乡人嘛！关键是人进了鱼鼓村，你得有些最起码的修养，不能胡作啊！对吧？”老羊倌笑着解释了几句。
“玩具？类似‘滚龙绊’那种竹编小装置吗？”夏晓数脑子到底比三喜子本家四叔转得快多了。
“差不多，不过，这种小玩意儿挺有股子‘蹦劲’，如果做得精巧些，那家伙弹弹蹦蹦的，还真能吓人一跳呢！”老羊倌眯缝着眼睛笑着解释了一番。
“我说啥来着？说来说去，你不还是走的吓唬人的路子嘛！我哪儿说错了？”一听这话，三喜子本家四叔有些不服气了。
“我这儿说的‘吓’人一跳，是警示的意思。你说的那个‘吓’唬，那纯粹是整蛊祸害人，能一样吗？真是的！越老越糊涂了。”说着话，老羊倌数落了老伙计几句。
“那你还别吹牛，做一个让我们看看。”三喜子本家四叔有些不依不饶了。
“做就好，有啥了不起的嘛！夏先生，辛苦你弄些竹板、雪绒草、细铁丝……什么的过来，我给二位编一个试试效果。”
“叔！急啥！先吃饭，您要不要再来一杯？”说着话，夏晓数端起酒壶准备给甘大叔再斟一杯。
“不了，不了！这大晚上的，喝多了容易伤肝！”说着话，老羊倌顺手将自己跟前儿的酒杯倒扣在一个小瓷碟里。
老羊倌这一举动是鱼鼓镇周边的一种风俗，酒桌之上，只要有人主动将酒杯倒扣在碟子里，借此表示自己的酒量到此为止了，不能再喝了。旁边的人再热情，见此情景，大多就不会再行劝酒了。
鱼鼓村的人更注意酒风酒德，向来没有强行劝酒的陋习。
“那……我给咱上厨房做道醒酒汤吧？散散酒气，舒活舒活血脉。”夏晓数起身准备上厨房再做道汤菜。
“要的，要的！用不用搭把手？”老羊倌随口客气了一下。
“不用，不用！简单得很，分分钟的事儿，您二位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嫩豆腐切成窄窄的小条，早已晾晒好的橘皮撕成碎丁儿，扔了几个草果进锅，随后又撒了些小山菊花，站在灶台边儿等候了几分钟，闻着草果特异的香气，夏晓数知道这汤这就该赶锅了。
稍微撒了点儿盐，顺着锅边儿炝了点儿香醋，最后点了几滴小磨香油。
轻轻一磕，小夏用小碗打了两个鸡蛋，乡下的新鲜鸡蛋真是不错呐！蛋黄如金、蛋清儿如玉，搅拌搅拌，筷子头那边就觉着特殊带劲儿。
“在丽石那边，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新鲜鸡蛋啊。”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瞧着铁锅里水花儿四溢得差不多了，顺着锅边，小夏将蛋液打成云朵般的蛋花儿。
盖上锅盖焖了有几秒钟，手上垫了两块细麻布，夏晓数赶紧将铁锅端到旁边青石板上。
醒酒汤这种汤菜，最讲究火候了，稍一大意，蛋茶煮老了不说，醒汤的功效也会大打折扣的。
随手关掉风门，掩上青石火盖儿，夏晓数就手在灶口放了一把大号茶壶，用不了多久，茶壶里的清水就成温水了。
……
“哎哟！你这醒酒汤闻着还蛮地道的嘛！咋？学过？”忽然瞪大两眼，老羊倌笑着问了一下。
“过奖，过奖！在家跟我爸爸学的，您二位尝尝。”说着话，夏晓数从木质托盘上端起一碗醒酒汤恭恭敬敬地搁在了三喜子本家四叔手边不远处。
“这会儿就喝汤呐？我还有些酒量呢！待会儿再喝吧。”三喜子本家四叔有些酒意未尽，这是还想再来两口。
“四奎老弟，可以了，可以了！今儿你可是借着夏先生酒席陪客的名头出门的呐，待会儿回家回得晚了，估计弟妹也不会说啥。不过，你这身上的酒气若是太过浓重了，只怕是……”老羊倌眯缝着眼睛似有所指地解劝了几句。
一听这话，就见三喜子本家四叔扑棱了一下脑袋，眼睛也突然睁大了，微微一愣神儿，小夏就瞧着三喜子本家四叔伸手试了试瓷碗的温度，随即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喝了两口。
联想起二位大叔在厨房那边之前的对话，夏晓数心下猜测，四叔或许有些惧内。
一看自己拿话“点醒”了四奎老弟，老羊倌瞧了夏晓数一眼，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四处飘零几十年，老羊倌一直独自一人过日子，好酒好肉好菜，就算喝到后半夜再回住处，那也无妨，反正牧羊这种活计如何安排那也是他自己说了算，雇主们只要瞧着自家的绵羊膘肥体壮就行。
三喜子本家四叔就完全不同了，有家有业的，看样子，他爱人脾气性格还挺厉害的，这要是归家太晚，怕是连院门也叫不开了。
连打了几个饱嗝，三喜子本家四叔这汤喝得那叫个畅快。
“夏先生，这汤做得也太好喝了点儿吧？啥配方呐？改天跟我说说呗！”三喜子本家四叔笑着问道。
“豆腐切条儿、橘皮、草果若干、咱这后山上产的山菊花，最后打点儿蛋花儿，就这，很简单的！估计我婶儿比我做得好多了。”小夏笑着答复了几句。
“她？她只会做那种酸酸甜甜的醒酒汤，跟你这路数完全不一样呢，我还是喝着这口汤对味儿，呵呵……”三喜子本家四叔回应得挺实在。
“四奎老弟，你抬头瞧瞧墙上的钟点儿，这会儿是不是该回家了？”老羊倌笑着提醒了两句。
“哟！这马上就半夜了？好家伙！得亏老甘头提醒，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对了，夏先生，你俩先议着，赶明儿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肯定是尽力而为……”说着话，三喜子本家四叔起身这就要往家赶。
“急啥？再坐会儿，这一身的酒汗，让晚风再一吹，后半辈子打算拖累谁呀？呵呵……”老羊倌善意地警示了几句。
一听甘大叔说得在理，夏晓数赶紧站起来解劝了几句，硬是让三喜子本家四叔再坐那儿落落汗。
酒后大汗经夜风那么一吹，再稍微招惹些风寒，风寒入骨，遇上再高明的大夫也除不了根儿。
这道理夏晓数打小儿就明白。
第195章 来历不一般
三喜子本家四叔住的那方有些偏西，从仓库这边出去，过石桥，还得拐个挺大的弯儿，再经几条挺深的街巷才能到家。
眼看将近子夜时分，夏晓数可不放心四叔独自一人归家。
“叔！您先坐会儿，我送送四叔。”说着话，夏晓数顺手抓起一只手电筒跟在三喜子本家四叔身后这就要出门。
“不用，不用！活了大半辈子，本乡本土的，还叫你一个小伙子送我？那不成笑话了嘛！哈哈哈……留步，留步……老甘头，我先行一步了。”说着话，老头抬腿出门往外就走。
“还行，能走成一条直线，哈哈哈……还是让夏先生送送你吧，回头迈错步再摔到桥底下，那才是笑话呢！”老羊倌坐那儿没动地方，点着一支香烟抽了一口，随口笑着跟四奎老弟开了几句玩笑。
“你这老家伙净损人……呵呵……我至少还有三两多的酒量呢！不信？改天咱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出来坐坐……切……”说话间，三喜子本家四叔已经晃悠到院门口了。
夏晓数跟在后面观察了几眼，他相信四叔的酒量不止于此，不过，小夏也看出来了，老人家估计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怀畅饮了。
“这要说起来，鱼鼓村到底还是不大富裕，家家户户还都是算计着过日子呢！”想到这里，小夏就琢磨着自己将来但逢良机，一定帮着乡亲们把大伙儿的收入往高了提一提。
一路走来，刚刚走下石桥桥头，三喜子本家四叔就觉着酒劲儿省了一大半儿，扭头瞧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后的小夏，他随口说道：“夏先生，怪不得这酒卖得挺贵，走到这儿，我才悟到些门道来。”
听着四叔说话口气显得正常多了，小夏心下感觉松快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四叔到底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喝的酒，万一归家显得酒气熏天的，他爱人下回再见到自己，那一准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的。
“四叔！您这话儿怎么个意思？”小夏笑着问道。
“早就听老辈们说过，这白酒啊要是酿造得地道，起身走上一百多步，酒意即刻会消解一大半儿，它还有个说法呢，叫什么‘百步消’，今儿我算是见识过了。这要说起来，你那位朋友还挺够意思的呢！”
“民间还有这种说法呢！头一回听说呢，不过，听着蛮有道理的，叔！咱走这边，呵呵……”说着话，夏晓数打手电筒朝正确方向指了指，随口提醒了一声。
“哈哈哈……光顾着说话了，自己家门朝哪儿开都给忘了，哈哈哈……看来，我还真是喝过劲儿了……”自嘲了几句，三喜子本家四叔辨明方向，迈步朝自己家走去。
敲打了几下院门，就见四叔家小儿子应声将院门打开一半儿。
“哎哟！夏先生呐！真是不好意思，在你那儿喝了酒，还辛苦你送我爸一趟，谢谢了！”
“不客气！仓库那边来了位贵客，非要请四叔陪着说说话儿，待会儿替我跟大婶儿解释几句，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全赖我！真是不好意思！”
“夏先生太客气了！我妈早就跟我说了，让我给我爸守门儿，她说我爸在您那儿喝酒她可放心呢！”石家小儿子还挺会说话的。
“那就好，那就好！四叔，我回了啊！您老早点儿歇着吧。”
“夏先生路上慢着点儿啊！”
“回见，回见！”说着，夏晓数将手中的手电筒关掉，原路返回了仓库。
一进门，夏晓数惊奇地发现办公桌边儿上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只细竹条编制的青蛙模样的“蹦蛙”。
“哇塞！真是惟妙惟肖啊！叔！您这手艺真是了得呐！我能学会不？”
“这有啥难的？只要掌握了机关击发的诀窍就成，至于外形好不好看，那倒在其次了。你那么聪明，上上手就会了。那边还有木炭，再添点儿火，咱爷俩接茬儿喝？”听这话儿，老羊倌还真是海量。
“我早就酒足饭饱了，只能陪着您老喝几口汤了。”夏晓数酒量很是一般，饭量也不大。
“大晚上的，吃多了对身体没啥好处，那咱拾掇拾掇这就撤席吧？”
“别介！您老是贵客，我来！还是我来吧！对了，这紫铜火锅是不是清洗清洗赶明儿我给四叔送家去？”夏晓数随口问道。
“那倒不用！暂时搁你这儿吧。你也瞧出来了，村里人大多都不大富裕，像这种非同寻常的火锅，漫说平时了，就算逢年过节的，他们也未必拿出来用呢！三奎老弟那人挺实在的，人前人后的从来不装假，既然东西拿到你这儿，那就是当你是自己人呢！改天想起来了，让他自己拿回家也就是了。”
“好的，您老稍坐一会儿，我把醒酒汤热热，咱再喝上几碗。”
“好咧！”老羊倌也没跟小夏客气，就手拿起篾刀，坐那儿开始切削竹条、竹线、竹块儿……等零部件。
……
夏晓数那可物理专业高材生出身，琢磨个竹器小机关的诀窍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呀！
经老羊倌悉心指点，没过多一会儿，小夏已经成功地制成了两件“蹦蛙”。
“不错，不错！赶明儿你再练练手，手上有了分寸之后，就可以批量编制了。我呢，只要得空，也帮着你编一些。这要说起来，这事儿算是村里的公事呢！你跟莫扫芸、三喜子他们不是挺熟的吗？时间方便的话，也可以教教他们，让他们帮着你一起编制，这玩意儿可得用不老少呢！”
“好的，好的！这种‘蹦蛙’是您老家乡的传统玩具吗？”一边揣摩着如何才能将竹条的“蹦劲”儿再弄得强劲一些，小夏随口问道。
“那倒不是，当年呐！我在西歧近郊帮着雇主喂过段时间菜牛，他家老爷子闲着没事儿就编些这些小玩意儿逗孙子玩，我瞧着有趣，就跟着老人家学了几手，呵呵……”
“西歧那边经济发展得咋样啊？”
“不如你们南歧，农业方面的营生所占比例比较重，出门做生意没能形成风潮，人们那观念相对比较保守，不过，听说最近几年好象开始有些转变了，好象有公司在那边投资建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多是生产各种玩具的。”
“是吗？我们学校原校长，杨校长，他好象就是西歧那边的人。”小夏随口回应道。
“是吗？杨校长？你上大学那会儿的校长吧？”
“嗯！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留校任职的。”
“大学教师呐！了不起！后为咋就把这么好的工作给丢了呢？惹啥事儿了？”老羊倌关切地问道。
“这……一言难尽！等回头有时间了，我慢慢跟您说道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种事由我本不该多嘴的。”老羊倌笑着回应道。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那事儿吧，牵扯众多，一句话两句话说不大清楚，您老多心了，我的生活经历其实蛮简单的，呵呵……”夏晓数赶紧解释了几句。
“明白，明白！改天再聊。”老羊倌人生阅历比较复杂，一听夏晓数如此说话，老头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第196章 疾行如风
看着俩人手边编制的“蹦蛙”数量也差不多了，醒酒汤早已喝尽，老羊倌开始讲解这种小玩意儿的运用注意事项。
“鱼鼓村这边风水极佳，但凡心性灵巧之人必定易起流连忘返之心，这都正常。天下之大，谁不想在绝胜之地游玩游玩呐！不过，既然来了这地界儿，甭管他是谁，都不能胡作不是？咱们弄这些小玩意无非就是劝诫劝诫而已，只要他们明礼数、懂分寸，村里人还是挺欢迎的。你是不知道，乡下人还是喜欢热闹呢！”老羊倌好象心情挺不错的，今天的话儿显得比平时多多了。
“是这话！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应该在那三位面前卖弄小聪明，非得给他们弄几条‘火云尾’尝尝，这下倒好，把丽石城那边能闹腾的人群给惊动了！唉！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啊！其实，我跟‘信鸢’无非就是考试的时候坐前后排而已，总共也没见了几面呢！”夏晓数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鱼鼓村的众位乡亲。
“哈哈哈……这话说得……言重啦！你天生纯良，这是你的大优点呢！不过，这往后交朋会友的，你最好还是多个心眼才好。知道吗？有时候，人心如同海底眼儿，没深没浅呢！算了！今儿喝得高兴，不提那些烂事儿了，咱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有理有节地制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人吧。”
“好的，这事儿得听您的！”
“你肯定是大学里的高材生，改天呐，你上池泊那边多转转，心里盘算盘算，咱们得安置多少个这样的‘蹦蛙’，长、宽、高都得做到心中有数儿，这对于你来儿，肯定不是个事儿。重点区域放在游客们随意大小便的地方，草丛呐、小石堆呐、小树林边儿呀……这些地方，别看他们平时打扮得光鲜靓丽的，这一到了乡野之地，有的人呐就露出不讲究的本性了，咱们得治治这号人。”老羊倌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您的意思是，我们弄点儿大叶子、薄草垫子之类的东西遮掩在‘蹦蛙’上头，只要有人不讲究，随地小便，一溅到‘蹦蛙’头上，解发机关，‘嘭……’的一声，‘蹦蛙’就会翻着筋斗弹跳而去，着实吓他们一跳，说不定还能溅他们一身尿呢！哈哈哈……笑死我了！”说到这儿，夏晓数把自己逗得是开怀大笑，这大半夜的，笑声传出老远去。
“哈哈哈……聪明！就是这意思。当年在西歧那边帮人喂牛，我就见那淘气的小男孩用这种方式吓唬同伴儿呢！是挺笑人的。”
“那……咱们要不要在稍远的地方安置一些‘滚龙绊’？将尺寸和劲力调整得小一点儿，省得真把他们吓着了！当有那不讲究的家伙嫌回村儿上厕所麻烦，随便钻个小树林解大手的时候，一不留神……‘哗……’我的妈呀！这啥玩意儿呐！哈哈哈……”话音未落，小夏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
“轻点声儿！这都后半夜啦！哈哈哈……”话还没说完，老羊倌终于蹦不住劲儿，朗声大笑了起来。
多年以来，老羊倌还从未如此开怀大笑过，念及于此，老人家不由得心生几分感伤。
夏晓数也差不多，自打离校以来，遭人白眼、屡屡求职而不得、被房东驱逐到地下室住着……种种委屈、个中心酸、满怀不忿……在这笑声中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消解……
过了一会儿，二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这要说起来，大家都不容易呐！
沉默了片刻，老羊倌率先开了口：“咱们的目的不是往外撵他们走，只是劝诫劝诫而已，所以呢，‘蹦蛙’也好，‘滚龙绊’也罢，最好弄成那种一次性的，劲儿不能太大了，游客轻轻松松就能摆脱就行。这要说起来，咱俩可都是外人呐！只要警告警告前几波不懂事的家伙，消息一传开，后续前来游玩的人就会稍加注意的，将你的嫌疑撇清就得了！你说呢？”
“行，就按您说的办。不过，村里人向来待咱们都挺好的，要不要跟治保主任说说这事儿，请他全面布置一下，比如说，在适当的地方竖立一些告示牌儿，省得有些游客到底乱停车，随意架设烧烤摊，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您说呢？”
“嗯……那倒也成！村治保主任手底下有两下子，头脑也够灵活，他办这事儿，准成！不过……咱们到底是外乡人，直接找他谈这事儿，恐怕有些不大合适，不如这样吧，回头你跟四奎兄弟聊聊，由他出面跟村治保主任谈谈，也算是四奎老弟热心公益嘛，哈哈哈……”老羊倌到底考虑得要周全一些。
“行！得空我找四叔聊聊。时候不早了，您老明天还得上山牧羊了吧？”
“那倒不用，赶明儿要是准备出工，我也不会瞅那个时间点儿过来给你送肉呐！你也歇着吧，走了！‘火云尾’极富灵性，寻常人等哪里捕捞得到？骆承乡、石久当他们如果不是运气够好，恐怕连鱼尾都摸不着呢！城里那帮人？连骆承乡的背影都追不上呢，他们上哪儿钓鱼去？放心吧，一来二去的，空手而归上几回，这往后自然而然地就没人来骚扰咱村的人了。”一边解释几句，老羊倌起身出门准备回自己住处。
“叔！要不让‘旺财’送送您？”
“开啥玩笑？！这才几两酒呐？想当年……再说了，你叔我可是……”话到嘴边，老羊倌住口不言了。
“那好吧，您路上慢点儿。”
“好说，好说！回见了！”说着话，老羊倌晃晃悠悠地出院门回自己住处了。
估计甘大叔走出一段距离了，夏晓数到底还是叮嘱“旺财”悄悄跟在老头后面送了送。
老羊倌那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人物，越是到了这晚上，他的反应反倒更加机敏，虽说“旺财”够聪明，悄没声儿地隐伏在远处不离不弃在后面尾随着老羊倌，没走出多远，老羊倌就知道夏先生到底还是不大放心，这是特意安排看家犬护送自己了。
“唉！小伙子心肠这也太善了！将来到了特殊场合，遇上难缠的主儿，尤其是那些怪怪的女的，他准保得吃人家的亏……”想到这里，老羊倌头也没回一下，脚下暗运内劲儿，一阵风儿一样闪回了自己住的那所小院。
……
“咦！‘旺财’！你这后背怎么还出汗了呢？你该不会是刚才路上掉进河渠了吧？”夏晓数惊讶地问道。
“旺财”摇了摇头，那意思是新主人没猜对。
“对了，这明明是汗水嘛！河里的水不是这味儿呀！那你一路之上干嘛跑那么快呀？莫非……”忽然间，夏晓数好象意识到了什么。
第197章 推倒重来
与一般田园犬比起来，“旺财”的个头要长大一些，棕黄色的皮毛看上去总是油亮油亮的，双耳尖尖，一双大眼瞧着特别精神。
寻常情况下，“旺财”显得很是温顺、安静，轻易不会乱喊乱叫，不过，夏晓数亲眼见过几次，突然间奋起加速，“旺财”顿时会变得神采飞扬，那速度，真可谓迅如奔雷。
老羊倌甘大叔住的那处简易小院是有些偏僻，距离仓库这边是有段距离，不过，对于“旺财”而言，那段路程根本不值一提。
“就这么一个来回，它怎么还见汗了呢？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陡然间突然提速，唯恐错失了什么……由此看来，甘大叔身上的功夫绝非寻常民间把式。”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骆承乡、村治保主任身上都有些功夫，这一点，小夏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在他看来，那二位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民间传统武术的路数，或许，n多年前，鱼鼓村亦武之风。
甘大叔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深藏不露不说，路数似乎更加高明一些才是。
一边琢磨着，小夏打发“旺财”回办公室那边先去歇会儿，他自己则沿着院墙转悠了几圈，看看并无什么异常，小夏随手将院门锁死，转身回了办公室。
或许是因为酒劲儿还没过去，床上躺半天，夏晓数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莫姓进士、规整的村落建筑格局、尚武旧习……
锁鼠扣、滚龙绊、蹦蛙……
时时处处透着新奇的童趣，引得夏晓数总想做更深的探究，甚至还有些着迷。
“方女士那边一直也没回信儿最近几天我已经给她发去了最新版的游戏简缩文件，，按理说，或准备追加投资，或提出相应的修改意见，或者干脆不看好这款游戏……好歹给个回话儿呀！莫非……她也跟商先生一样？悄没声儿地选择了退出？”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思索良久，小夏心下猜测，方阅兰那边应该不看好这款益智游戏的未来商推前景。
“不挣钱的事儿，谁会主动参与呢？或许，咱设计的这款游戏有着什么致命的商业缺陷？”想到这里，夏晓数开始反思自己的失误。
琢磨琢磨去，夏晓数渐渐意识到自己设计的这款益智游戏还真没什么独一无二的优势。
游戏故事、技术细节、玩家热点……小夏仔细地回溯起所有的设计思路，他发现，自己设计的这款游戏还真有些平平无奇。
“网络游戏比拼的是什么？奇幻瑰丽、畅想无界，甚至还得有些光怪陆离的元素，否则，一点儿冲击力也没有，谁会花钱玩？只怕是免费赠送也没人会搭理吧？”一想到这儿，夏晓数就觉着脸颊发热、后背见汗。
小夏这是紧张的。
或许这段时间过得太过平顺了，自己一个人在电脑跟前“闭门造车”，没有一起研发的技术同伴，听不到什么反驳的声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敲打着代码，表面上看着顺顺当当的，游戏画面、试玩体验似乎也差强人意。
但是，一切都经不起仔细推敲。
思来想去，夏晓数忽然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技术优势就是巧妙地将高难度的高维算法、高等数学工具、奇绝的数理逻辑模块……这些东西巧妙地融合在程序当中。
如此一来，夏晓数并不需要依赖研发团队，独自一人就可以从事百人以上的编程工序，而且工作效率更高。
但是，这只是攻克了关键性的技术难关，他深信，自己在这方面应该拥有绝对的技术优势，这也是自己将来有可能获利的核心资本。
“但是，玩家不会理会这些呀！咱这款游戏与市场上同类游戏的重合度有些过高了，平庸无奇，一推就死。”想到这里，小夏就觉着自己两侧鬓角开始冒汗了。
思索良久，夏晓数决定将自己入住鱼鼓村之后的新奇生活经历提纯一下，将其增扩为游戏故事、竞技细节、游戏场景……
夏晓数准备推倒重来。
……
第二天一大早，夏晓数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呢，就听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马达声。
“这人谁呀？这么早？不会是方女士临时改变主意，突然准备追加投资了吧？”琢磨了一晚上，都这会儿了，小夏还没从游戏设计的思绪中完全走出来。
穿好衣服出门正准备下台阶呢，就瞧着王研究员大包小包地或背着或拎在手上正朝院门方向走去。
“夏先生早！”
“王教师早！您这是要回城吗？”
“是的，家里临时有点事儿，正好把我积攒的调休假期给用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王研究员话说得很是客气。
“哪里，哪里！应该的，门外那车是专门接您的吗？要不要我上村口帮您拦辆车？”夏晓数笑着问道。
“谢了！不用了，我爱人开车刚到，我这就回去了，拜拜！”
紧走几步，小夏顺手帮王研究员拎了件最大的手提包，客客气气地将王研究员送上车。
王研究员的爱人长得非常秀气，礼貌地冲小夏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挥挥手，驾车就此离去。
眼瞧着那辆红色越野车渐行渐远，夏晓数感觉王研究员爱人应该属于那种高收入的层次。
……
一晚上也没睡好，夏晓数无意精心准备早餐，帮着考古队的人烧了些开水，小夏准备随便打个丸子汤，泡点儿饼子吃吃得了。
石室冰箱那边存放有不少发面烧饼，那还是莫扫芸在家烙好顺道儿捎过来的呢！随便切成菱形小块，往热气腾腾的丸子汤那么一泡，吃着倒也有滋有味儿。
掀开青石板一看，小夏发现油豆腐就剩三小块儿了。
“哎哟！今儿得赶早上石大婶家抢购点儿豆腐，村里好象有人家准备请客，去得晚了，怕是没得豆腐可买了。”想到这里，小夏将剩余的三块油豆腐、牛肉丸子、几张烙饼搁盘子里，快步进厨房做了点早饭。
匆匆吃罢早饭，夏晓数上11号仓库跟卢研究员打声招呼，出门奔着老木匠家方向赶了过去。
到那儿一看，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院门口附近已经开始排队了。
小夏排在最后一位，抬头打量了墙头几眼，他发现，老木匠张师傅还真是位爱惜鸟类之人，前些日子所见的那些喂鸟食盒全都换成了新的，结构设计得也更加合理，一众小鸟儿在那儿欢快地鸣叫着，听着还真有几分山乡幽居的情趣。
“夏先生，请进，请进！跟你打听点事儿。”说着话，老木匠张师傅打院门里面迎了出来，招招手，请夏晓数进院闲聊几句。
第198章 想一块儿去了
“豆腐吃得挺快呐！你该不会自己掏钱总补贴考古队那帮人吧？”老木匠笑着随口问道。
“怎么会？我一月挣不了多少工资的，考古队那边随便找出一位来，每月收入也是我的好几倍呢！我哪补贴着着嘛！呵呵……这不最近老有朋友过来聚餐吗，您家磨的这豆腐又是上佳美食，他们只要一动筷子，很快就吃没了。”夏晓数笑着回应了几句。
“过奖，过奖！哪有那么好哩！夏先生真会说话儿！堂屋坐儿吧，吃过早饭没？我这儿可有现成的呢！”热情地招呼了几句，老木匠请夏先生上堂屋闲坐一会儿。
“刚才胡乱弄了点丸子汤泡着烙饼吃来着，您还没吃呢吧？”
“嗨！这不才端起饭碗吗？呼啦啦院里排了这么多人，她哪好意思让人家站那儿等候啊！呵呵……”
“要不，您先吃呗！我过那边搭把手。”说着话，小夏这就要起身上庭院里帮忙。
“用不着，时不时的这排队的人就会突然变得多一些，早习惯了，你坐你的。对了，我听说昨儿个咱村的人在池泊那边跟几个城里来人的差点儿打起来？你知道这事儿不？”老木匠忽然提起了昨天的争执。
“我当时就在现场来着，没啥大事儿，看那车牌儿，应该是打丽石城那边来的游客，不大懂事儿，在岸边又是烧烤又是唱歌跳舞的，弄得那儿乌烟瘴气的，尚辛村的乡亲们看不惯，可能说了他们几句，说着说着，就吵闹在一块儿了。具体地点不在咱们村这边儿，瞧着应该是尚辛村那边的地界儿，咱村儿的人过去帮着辩理，后来就搅和在一块儿了。”夏晓数随口讲述了一番。
“到了没打起来？”
“哪能呐！咱村治保主任后来赶过去了，说啥也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呀！呵呵……不过，我估摸着可能是久当大哥暗中做了些小手脚，这才彻底打消了那帮游客借机闹事儿的兴头……”夏晓数随即将自己看到的、心底猜测的一五一十地讲给老木匠听。
“呵呵……难怪呢！小当子那人就是说起话来有点儿不大着调，要说那脑子绝对好使，敢想敢干，可惜了了！那么好的祖传手艺，就是挣不到钱，一大家子，日子过得却也不宽裕，唉……”说着说着，老木匠还叹了口气。
“您老好象对这事儿还挺关心的？”夏晓数随口问了一句。
“唉！这要说起来，都快成我一块心病了！虽说咱爷俩相处时间并没多长，我可一直都没把你当外人呐！有些话，跟你说说，我这心底可能还能松快松快。”就见老木匠愁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跟上回差不多？您老还是特烦外人胡乱打破咱村儿这平静如水的生活节奏？”夏晓数小心翼翼地猜测了几句。
“对呀！要不说小伙子你这人可以过心呢！脑子好使，心眼儿还特正！老汉我有啥为难的事儿就愿意跟你聊聊。”说到这儿，老木匠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几丝笑意。
老木匠这是将小夏当作知心人相待呢。
“不光是为这事儿吧？您老是不是还担心城里来人上村委员商谈旅游景区开发的事呢？”
“要不老汉我就乐意跟你聊天呢，一点就透，一点就透呐！这世间的事啊，就怕前后凑在一块儿琢磨，咱村儿好多人的心思都跟我差不多，虽说我是打外乡过来安家的，可是，我一直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啊！老汉我对咱村有感情呐！这山明水秀的，邻里之间和和睦睦的，多好！何必让城里人进村添乱呢！可是，仔细一琢磨，村里稍微年轻点儿的，谁家不想借此机会多挣俩钱儿呐？不管咋说，咱村是不大富裕，唉……愁啊！”说着说着，老木匠又开始唉声叹气了。
看得出来，老木匠是真着急了。
“叔！您先别急，天下事儿，事缓则圆！遇事儿，咱慢着点儿来，别着急哟！有些事儿或许您有些想多了，不过，昨天那场争执，我也蛮担心的。虽说我的一些想法跟您不完全相同，不过，这外人胡乱打乱咱村儿的正常生活节奏，我也没打算坐视不理。”夏晓数笑着表态道。
“真的？！这村里要是变得红火起来，你也是直接受益者呐！咋？你跟一般年轻人不大一样？”老木匠瞪大眼睛追问道。
夏晓数笑了笑，就将昨晚自己同老羊倌甘大叔、三喜本家四叔商议应对之策一事原原本本地告之了老木匠。
“哎哟！还真有这事儿呐？！嗨！咋就不叫我呢？夏先生，这往后要是再遇上此类事儿，请务必知会我一声儿，别看我上了几岁年轻，为这事儿，咱绝对是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但有半点儿含糊，我就不姓张！”说着说着，老木匠这就有些激动，青筋都暴起老高。
“叔！您别激动，呵呵……原本就不是啥大事儿，您老就是寻思这些事时间有点儿太长了，心思过重，真没必要。只要咱们商商量量的，哪有办不成的事儿啊？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头，对头！别看你这么年轻，耍起脑子来，我可不吃个儿呀，哈哈哈……”说着说着，老木匠倒先乐了。
“瞧您说的，呵呵……麻烦您取些红笔过来，我画几张图您瞧瞧我们的计划。”
“好的，好的！真是太好了！你们才是真正的能人呐！不象我，成天就知道坐那儿自己收拾自己，一点儿实际行动也没有，真是的……稍等，马上给你拿。”说着话，老木匠起身上旁边取纸笔去了。
夏晓数是做图高手，刷刷点点的没费多少功夫就将他们三人的计划画成草图，随手递给了老木匠。
“太好了！算我一个。对了，城里人来水边游玩，他们不得找地方停车呐？我赶制一些木头地桩，上面加点儿小机关，让他们拆也拆不了，时间久了，他们也就烦了，自然就得把车停到合适的地方。”老木匠有老木匠的主意。
“行，您先琢磨着，等做成样品，咱们聚一块儿研究研究。”夏晓数笑着回应道。
“没问题，我这就准备准备。”老木匠大喜过望，眼眉还一跳一跳的。
“那我过去买豆腐去了。”说着话，夏晓数起身就要出门去抢购豆腐。
“嗨！小伙子，少了谁家豆腐也不能少了你的啊！呵呵……急啥了嘛！坐那儿稍等，我上作坊那边给你称去。”说着话，老木匠一撩门帘出去给夏晓数称豆腐去了。
第199章 这也能申请专利
除了十斤上好的白豆腐之外，老木匠张师傅还给夏晓数称了三斤豆腐皮，那是一种碾压得薄如宣纸的食品，多种香料薰蒸过，凉拌、清炒、打汤……俱是上选的好食材。
由于这种豆腐皮制作起来特别费功夫，心疼老伴儿太过辛苦，老木匠轻易不让石欣花制备这种食品，如此一来，即便是鱼鼓村里的人，如果不是关系走得比较近的，轻易还买不到这种上佳吃食呢！
“我听莫大姐说过，大婶制配这种豆腐皮特劳神，您还给我拿这么多！这可不合适，给我一半儿就行，让考古队的人尝个新鲜也就得了。”
“给你就拿着吧，跟我们还客气个啥！”老木匠坚持让小夏把东西拿走。
“那……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回去了，回头等四叔跟治保主任聊得差不多了，我再过来给您汇报汇报。”说着话，夏晓数问明价钱，拎着两袋子豆制品上庭院里扫码付费了。
老木匠一直将小夏送出院门，这才急忙回屋准备铅笔、稿纸、橡皮……着着急急地设计拦车地桩。
石欣花光顾着招呼顾客了，一时也没察觉她家老头子这会儿正躲在屋子里设计一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
“好家伙！豆皮儿制成这般程度那得费多少功夫呐？要不就是石家祖传有独门秘诀。”拎起一张豆腐皮，映照着阳光，卢研究员自是赞不绝口。
“制备这种食品特别劳神，张师傅向来不主张石大婶经营这种小生意，这是老人家今儿高兴，特意赠送给咱的。您留一半儿，调个凉菜什么的。刚才进门的时候，没瞧见您在那儿修改论文，您不会已经寄出去了吧？”夏晓数随口问道。
“昨天已经寄出去了，不改了！就象你刚才说的，太伤神了！我是江郎才尽了，到此为止吧，如果顺利发表了，全赖夏先生大才！如果被退稿，唉！那就是命该如此，我也只能认了。”口气虽说有些消极，不过，观其神情，卢研究员可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瞧您说的，我只是帮了点儿小忙，论文核心、主体部分那可都是您日夜艰辛的心血呐！”夏晓数自谦了几句。
“诶！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那能叫小改动吗？那可是我那论文的灵魂呐！咱这儿这会儿又没外人，实事求是嘛！”说着说着，卢研究员自己就乐了。
看得出，卢教师今天心情特别好。
“言重，言重了！同事们都上工地那边了？”小夏随口问道。
“嗯！午休的时候，我过去替换他们。”
“今儿早上我瞧见王老师着着急急返城了，他那论文写得咋样了？”
“八成已经写完了，你见着他爱人了？那人可不简单呐！他那论文估计要经他爱人之手投稿呢！”压低嗓音，卢研究员悄悄地说道。
“是吗？那辆红色越野车瞧着可不便宜。”
“那是，据说，他爱人年收入好几十万呢！能人呐！”说着话，不知想起了什么，卢研究员还轻轻叹了口气。
瞧了卢老师几眼，夏晓数没再打听王研究员的事儿，看得出来，卢研究员似乎对于高额年薪还挺有感触的，小夏觉着再聊下去会很没意思，于是，他提出要借用一下“四至风候仪”。
“请稍等，我这就给你取去。”说着话，卢研究上角落里搬来几口木质箱子。
“这箱角上的铝合金包角是您让人安装的？”夏晓数惊讶地问道。
“不是的，是贺队长让小辛上镇上定制的，他说了，所里专家们一致认定这部测量工具价值奇大，建议最好尽快申请一下专利。贺队长跟他们说，要申请专利那也是你夏先生的事儿，考古队这边不能插手此事，怎么？贺队长没跟你提这事儿？”
“没有，可能他最近太忙了吧。再说了，这是在古人的设计基础上修改而成的东西，我个人提出专利申请，好象不大合适吧？”夏晓数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我可不这样看，你这件宝贝，我、贺队长、小辛可研究了段时间呢，还原复制占比并不高，你个人独创的成份还是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的，你还年轻，是应该把握时机为自己谋划谋划了，咋？真打算在这穷乡僻壤待一辈子呐？对吧？”
“再说吧，您帮我照看一下仓库，我得上后山以东那片水域测量点儿东西。”说着话，夏晓数拎着三口木箱子回办公室了。
卢研究员本打算陪着小夏过去搭把手，可是眼下仓库这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没办法，只好任由夏先生自己上池泊那边忙活去了。
大白天的，仓库这边又有卢研究员在，想着成天把“旺财”关在仓库里看门也太委屈它了，于是，夏晓数挑选份量最轻的工具箱让“旺财”驮在背上，再用草绳拴好。
夏晓数自己身上背一口木箱子，左手拎上另外一口工具箱，右手还拎了一袋子其它东西，招呼上“旺财”，小夏一路快步朝后山以东那片水域走去。
水边人不是很多，垂钓的没几个，主要都是张网待捕的各村老年人。
夏晓数选了一处高坡，站那儿观瞧了半天，先是确定太阳的位置，随后定阴阳、分五行，确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准确方位。
看看大致观测位置选得差不多了，夏晓数招呼着“旺财”朝对面不远一处小山坡走去。
随手捡了一根挺结实的树枝，夏晓数将脚底清理得平平整整的。
自己设计的测绘工具架设起来自然轻车熟路，没过多一会儿，“四至风候仪“也就调整好了。
”旺财“好久没有上户外活动活动了，撒着欢儿围绕着新主人奔跑了半天，它往“四至风候仪”支架下一卧，老老实实担任起守护之责。
“旺财”真是一个忠实的朋友。
测量了一阵儿，夏晓数发现，贺队长他们将那些容易损坏的地方全都加固了铝合金包片。
“贺队长还真是个细心之人，不过，这玩意儿真能申请专利？这也没有加装‘陀螺仪’呐？如果将那些高端技术融合在这部测绘工具当中，或许还可以试试呢！”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正在这时，姜思泳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发表文章？我也署名？没这必要吧？必须实名吗？随便编个网络名称不可以吗？”夏晓数在电话这头随口问道。
“那也行，意思是你同意了？”姜思泳在电话那头问道。
夏晓数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200章 得学着识实务
丽石市，东城区华固亭小区东南方向，步行二十多分钟，即可到达一座精妙别致的街心公园，公园面积不大，整体布局却也别具一格，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特质。随便扫看几眼，内行人就会发现，此处园林透着设计者别样的匠心。
距离街心公园正南方向大约二百米处，建有一处别墅小区。
与丽石市城南那一片新建的别墅区相比，这一处别墅区地理位置更靠近市中心，购物中心、医院、学校……一应俱全，而且都是那种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建筑设施。
周边居民的入住密度也不是很高，时值上下班高峰期，街头巷尾也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大都市景象，不过，很少发生堵车现象。
这一点，总能令城里那些老旧别墅区的住户们羡慕不已。
这是一处闹中取静、静而不寂的都市社区。
姜思泳的父母就住在这处别墅小区里。
小儿子通过电脑传送过来的艺评文章已经研读过好多遍了，这天上午刚过九点，戴上眼镜，姜崤语再次拿起ipad，将小儿子刚刚写好不久的艺评文章逐字逐句地检查了一遍。
摘下眼镜，眼望窗外，略微思索了一下，姜崤语给小儿子打了个电话。
“我记得你们这些从事绘画创作的人经常上一个艺术方面的论坛吧？看着挺正规的一网址，是吧？”
“您说的是‘炫彩第7空间’吧？”姜思泳随口回应道。
“应该是吧，过来看孩子的时候，总见你浏览那个网页，界面瞧着简洁大方的那个，网页左上角总有一调色板图标，我记得那图标还挺富有立体感的。”
“没错，那就是‘炫彩第7空间，同行们时不时地会在上面讨论一些绘画方面的专业问题，您怎么想起这事儿来了？”电话那头，姜思泳随口问道。
“那位夏先生很不简单，立论角度十分独特，论证的方式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以数学角度观照作品真伪，真是难以想象……总之不是常人思路，不过，所得出的结论我看是站得住脚的。如果事实证明他的结论是正确的，那么，原本很单纯的一件事，为什么在特定的范围内闹得沸沸扬扬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说道呢？所以，我们不妨投石问问路，你呢，将你写的艺评文章发表到那家论坛，看看人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姜崤语随口解释道。
“可是……那篇文章原本是专门写给您看的，核心论证部分的支配权可是归人家夏先生的，我们不合适这样处置吧？”姜思泳十分为难地回应道。
父亲突然提出来让自己在“炫彩第7空间”网页上发表关于宗先生油画作品鉴赏的文章，深感意外之余，姜思泳觉着这事儿他们父子说了不算。
“没关系，你打电话跟夏先生商量一下，对方如果能同意，那是最好不过了；若夏先生有所异议，这事儿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好吧，我打个电话试试。”说罢，姜思泳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一会儿，姜思泳给老父亲回了个电话，说夏先生同意发表网文，不过，要求用网络名称。
“好的，那你们就用网络名称发表试试。”姜崤语随口回应道。
“好的，这就发。”说罢，姜思泳那边将电话挂了。
五分钟之后，一篇关于宗先生油画的鉴赏文章发表在“炫彩第7空间”网页上，刷新多次之后，姜思泳感觉并没什么点击率，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
丽石市“万域”高科技园区，“倚盛”大夏925室，石今措正在那儿研读一份技术资料，就听着门外有人敲门，透过落地玻璃窗，瞧着自己的女助理正在站在门外。
“请进！”
“石总，这是刚刚才看到的一篇艺评文章，我感觉观点挺新颖的，最近这段时间，关于宗先生油画作品的鉴赏文章，还就数这一篇最有份量，我打印了一份，给您放这儿了。”说着话，女助理将手中打印好的艺评文章轻轻搁置在办公桌一角，微微欠欠身，转身出去了。
“始仲”公司老总钱一家，每日里除了约着一些文人墨客品鉴油画，就是上“翠月人家”跟人下棋，除此之外，钱总似乎几乎不过问公司在丽石开展的新业务。
石今措试着约了几位商界朋友聊了聊，大家都说钱总下棋找对手是有选择性的，寻常之人，不大容易走进那个特殊的围棋圈子。
听闻这一消息，石今措倍感失望。
“始仲”公司最近开始在丽石这边展开规模挺大的新业务，相当一部分核心业务都与“笛措”有着相当大面积的交集。
对于“笛措”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商机呐！
对于正准备大展抱负的精英级人物石今措而言，其重要程度更是自不待言。
可是，不知为什么，钱一家好象有意避开丽石相关公司的核心成员，在“始仲”公司与其它公司之间，貌似刻意地拉起了几道人际“屏风”。
围棋算是一道，赏鉴宗先生的油画看是另外一道。
琢磨了许久，石今措认为这是钱总的一种策略。
围桌对弈也好，笑谈画作得失也罢，总而言之，钱一家可以站在一边从容地观察丽石城商界同仁的虚实，丽石商界同仁们如若想更多地了解一下钱总，那可就犹如雾里看花，渐失渐迷了……
为此，石今措有些反感钱一家。
如果不是为了求得“笛措”未来更为长远的发展，石今措才懒得跟这种故弄玄虚的人打交道呢。
不过，心下不悦归心下不悦，“笛措”目前的体量还无法跟人家“始仲”公司相提并论。
不管石今措把自己看得有多么高峻不凡，面对钱一家，他还得学着当个商界后学晚辈，好歹把应该属于“笛措”的大单子抢到手上再说。
于是，石今措耐着性子开始学着研究宗先生的油画，努力使自己在最短时间之内成为这方面的半个行家。
为此，石总的女助理最近又多了一项工作：搜集所有与宗先生油画有关的学术研究资料。
久坐对腰椎不好，随手拿起那份打印好的艺评文章，石今措随意地浏览了几眼。
五分钟之后，石今措急忙走到落地大窗前，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手中的文章。
“怪不得！此文作者的基本观点与我最初的判断竟然是如此一致，看来，如果想大大方方地跟钱一家见上一面，就不能在这些油画上面瞎耽误功夫，必须另谋他策才是。”想到这里，石今措快步回到办公桌前，顺手抓起一只红色中性笔，将姜思泳发表的那篇艺评文章当中的关键字句一一勾画出来。
第201章 旧习难改
“轫芒”公司总经理林火眠最近也在研究宗先生的油画，不过，他不象石今措那么敏锐，一心只是想着尽可能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常识，盼着下次见着钱一家钱总之后，好歹有个来回话儿就行。
相关专家请教了不少，相关资料也拜读了一百多万字了，几无收获不说，搞得林火眠心下还很恼火。
“这好端端的，品鉴什么油画嘛！那么大的数字工程，加班加点地忙活怕是都追不上工期呢！这是哪来的闲情逸致呐？！这不是瞎折腾人嘛！”想到这里，林火眠将手中打印好的文章稿件撕成几半就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窗外，嫩叶吐绿，花香渐起，又是一派万物复春的盎然景象。
站那儿观瞧了一阵儿，林火眠心情平复了许多。
袁葭敏在围棋方面的造诣大大出乎林火眠的预料，钱一家似乎非常欣赏袁总监，不过，自打上一次袁葭敏险胜了钱总一局之后，“始仲”那边也没有再安排棋局的意思，袁总监这边更没有主动接近钱总的表示，两下相忘，再不提再次会面之事。
林火眠非常欣赏袁葭敏的才学，同时也知道这是一位外柔内刚的技术精英，对于商界应酬之事向来不大热衷，既然双方都没有再次约见的意思，林火眠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坐定，林火眠考虑到围棋对弈一路眼见着是行不通了，那就在宗先生的油画品鉴方面下下功夫吧。
随手点了几下鼠标，无意间，林火眠打开一个艺术鉴赏类的论坛网页。
“‘炫彩第7空间’？哦！好象发的帖子全是关于绘画鉴赏的，嗯……说得还挺专业的，先存到书签里再说。”想到这里，林火眠轻点鼠标，将“炫彩第7空间”的网页界面保存到自己的浏览器书签里。
林火眠浏览网页有个习惯，一般会选择翻阅那些点击数量最多的文章。随手点了几下鼠标，林火眼打开一篇关于宗先生油画鉴赏的文章，看样子，字数还挺长，有理有据的，分析得好象还特专业。
林火眠自己也是技术派出身，翻阅网文自然也会关注那种论据充分的严谨文章。图片对比、参数罗列、绘画痕迹定型模拟……方方面面都论证得十分严密。
“这种艺评网文还从未见过这么严谨的文字，文章作者应该是个理科生吧？可是……这说话的语气又完完全全是绘画界专业人士的口吻，真够奇怪的……”想到这里，点了几下鼠标，林火眠将眼前这篇艺评文章打印了下来。
坐那儿想了想，林火眼随手又将那篇艺评文章的网络链接转发给了袁葭敏总监，同时，在链尾附加了几句话：回头看看这篇文章，或许有些什么启发也说不定呢！
……
袁葭敏正在自己办公电脑跟前忙得不可开交呢，就听着网络提示音响了几下，点开一看，哦！原来是林总发来的一则网络链接。
点开一看，一篇艺评网文而已。
“或许有什么启发？这会儿哪有闲功夫看这方面的资料呐？！最近这是怎么了？周边公司的高管都在研究宗先生的油画，真有这个必要吗？‘始仲’可是一家股份制公司耶！钱一家影响力再大，无非也就只占有公司22%左右的股权比重嘛！真遇上重大事项，我就不信他能抛开其他核心董事而不顾？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那种虚来迎往的商界旧风，真是的！”想到这里，袁葭敏随手关掉聊天软件，并未理会姜思泳发表的那篇艺评文章。
……
此刻，姜思泳被商忆喜约着上健身馆锻炼身体去了，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发布不久的那篇艺评文章还是惊动了几位丽石商界的重要人物……
……
反复测绘了老半天，夏晓数基本搞清楚了游客进出池泊地区的路径格局。
“这玩意儿还得做相关的概率测算才行，等有时间了，实地采集一些具体数据，画上几幅设计草图，请四叔交给治保主任，如此一来，可以节省相当多的人力、物力……”夏晓数坐在一边心下暗忖道。
“嘿！你咋跑这儿坐着呢！诶？那是你带过来的？啥玩意儿嘛？”说着话，忽然冒出来的石久当快步来到“四至风候仪”跟前惊奇地打量了几眼。
“石大哥，你最近这是咋搞的嘛！每回见着你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吓人一跳你就不开心啊？哈哈哈……”夏晓数笑着打了声招呼。
“呵呵……瞧你这话儿说得……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到底啥玩意儿啊？”石久当嘻皮笑脸地追问道。
“给考古队那边定制的‘四至风候仪’，测绘方位用的。”夏晓数笑着回应道。
“旺财”一看自己所趴的位置有些碍石久当的事儿，缓缓起身走到另一块大青石边上，往那儿一趴打起了瞌睡。
“‘四至’？东、西、南、北？先定位后观测吗？”石久当好奇地问道。
“听你这说话的口气，还挺懂行嘛！大致意思差不多，古人称之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呵呵……”小夏随口回应道。
“嘿嘿嘿……别看我读书不多，有些道理吧，它们是相通的，我们石匠这一行其实也讲究‘四至’、‘天干地支’、‘五行配伍”……什么的，不过，比你懂得可应当少太多了！我能摆弄摆弄这玩意不？
“可以啊！弄不坏的，估计眼你们之前做过的‘定位石槽’有些相似之处。”说着话，夏晓数站起身来走到测绘仪边儿上。
“这都懂？书上看的？”一边试着摆弄了几下那部测绘仪，石久当惊奇地问了问。
“不是，在博物馆见过，旁边有文字注解，很容易看懂的。”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厉害！你还真是过目不忘呢！”说着话，石久当依着自己平素的经验，试着寻找所谓的“四至”。
夏晓数在一旁随口提示了几下，不大一会儿，石久当已经学会基本操作了。
“石大哥就是能干，考古队的人都没你学得这么快呢！”夏晓数随口夸赞了两句。
“自家兄弟，不要互相吹捧，你还真别说，你做的这玩意儿还真够精致的，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精绝的木工手艺呢！”石久当十分敬服地回应了几句。
“哈哈哈……什么啊！这是张师傅亲手打制的，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连墨斗儿都用不好呢！”
“哈哈哈……我就说嘛！以你这年纪，就算三岁开始学手艺，那也不至于高明斯啊！哪位张师傅？村南头那家？”
“是的。”
“难怪呢！这四里八乡的，比他强的还真不多，对了，你测绘出相关的数据这是要忙活啥？”石久当随口问道。
于是，夏晓数将他们几位的计划简单地告之了石久当。
第202章 公司总部那边又来一位
听夏晓数说起对那些不大文明的游客稍加防范一事，石久当颇有些不以为然。
“其实，张大叔他们老一辈儿脑筋就是有些守旧，咱村儿开发旅游项目有啥不好？总这么穷下去就好？对吧？虽说不至于到了吃不上饭的地步，可这四里八乡的，还就数咱们村儿过得不富裕。你刚才不说我总是突然冒出来吗？我也不想这样呐，这不没办法嘛！今儿这揽点儿小活儿，明天上别处打打零工，这长年累月的，总不是事儿啊！再过些年，一旦迈过五十岁的槛儿，甭管干啥，估计我也没力气折腾了，将来靠啥养老？”说着说着，石久当一收嘻笑的神情，神色间变得严肃了许多。
明白石久当说的全是实情，一时间，夏晓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了。
俩人沉默了一阵儿，夏晓数先开了口：“拖家带口的，知道大哥你过得不容易，不过，这致富之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凡事还得慢着来，急不来的。”
“这道理我也明白，其实，城里人对咱村感兴趣，我觉着是好事儿。别的先不说，随便弄个‘农家乐’、‘民宿’啥的，那也能挣不老少钱呐！你象我家，有座老院儿，早就不住人了，平时也就往那边放些不用的旧家具，存放点饲料、农具啥的，久而久之，房子也会放坏的。这要是收拾收拾，弄个小型‘民宿’旅游项目啥的，让我家那口子打理打理，一年到头，少说也能挣个三五万吧？”听那说话的语气，石久当想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说的也是，不过，咱这山水景致有个小麻烦。”夏晓数随口回应道。
“啥麻烦？说来听听。”瞪大一双眼睛，石久当惊讶地问道。
“整体规模小呀！旅游项目开发这种事儿，跟城里开发房地产项目多多少少有些相似，没有一定规模，不挣钱不说，反倒容易赔钱。另外，咱这儿景致为什么特别吸引外地游客？富于灵秀之气呐！可是，一旦学着别处照葫芦画瓢开建起来，估计相关设施也是那种同质化很浓重的东西，一开始，热热闹闹的还有些人气。新鲜劲儿一过，再次复归冷冷清清的面貌那可是大概率事件呐！”夏晓数看问题到底比石久当要深刻得多，起码在这件事儿上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石久当沉默了。
石久当是聪明人，长年走南闯北的，他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外面的世界到底咋回事儿，他也是有过相当思考的。
“你说的也在理儿，城里来过这边无非就是拍拍照、吃吃绿色食品、满山转悠转悠……咱又不能大刀阔斧地搞游乐项目，村里老辈们会跟你玩命的，如此一来，不出两年，原来的好山好水没了，钱还挣不着，那还不得被村里人骂死呐！算了！还是到外面想点办法吧。”说到这儿，拍拍身上的尘灰，随口打声招呼，石久当回村里了。
眼望着石大哥渐行渐远的身影，夏晓数发现，鱼鼓村整体发家致富还真是处处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悖论，顾了这头，就得牺牲另一头，唉！真不容易呐！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夏晓数将“四至风候仪”拆解下来，装箱打包，招呼着“旺财”返回了仓库。
距离午饭还有段时间，小夏想起刚才拆卸零部件的时候，看到那些特制钢丝，他忽然萌生了些新的想法。
取来手钳、卡槽、曲形器……等工具，夏晓数打算将老羊倌甘大叔传授的“蹦蛙”编制技术再改进改进。
这一回，他打算将那些特制钢丝做成小扣件安装到“蹦蛙”的核心部件当中去，如能成功，相信“蹦蛙”的弹跳力度至少会放大五倍以上。
夏晓数坐在院子里正在那儿忙活呢，就瞧着院门口附近走进一位年轻的女士。
“请问，你是夏晓数先生吧？”来人说话倒是挺客气。
“你是？”站起身来，夏晓数疑惑地问道。
“我姓谢，是咱们总公司那边的业务员。”
“哦！公司总部那边的同事呐！哎哟，失礼，失礼！请办公室坐会儿吧。”说着话，夏晓数放下手中的工具、竹板儿，招呼着那位谢女士朝办公室那边走去。
“这边只有些‘苦山茶’，也不知道你喝得惯不，给你泡一杯，先尝尝吧，对身体大有裨益的。”说着话，夏晓数给来客泡了一杯“苦山茶”。
“谢谢！刚才进院门的时候，瞧着你好象正在那儿编制竹器呢，那是做什么用的呢？”谢女士笑着随口问了问。
“喔！你说那个呀，呵呵……它叫‘蹦蛙’，算是民间一种小玩具吧。”夏晓数随口解释了几句。
“你……看这意思，穆经理那边还真是没什么业务了？你这都闲得上手做儿童玩具了？”谢女士笑着说了几句。
“那倒不是，这不是还不到收购草药的季节嘛！用不了多长时间，仓库这边又该忙碌了。”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那些‘蹦蛙’是做给村里孩子们玩的吗？”谢女士好象对那些小竹器件儿挺感兴趣的。
“这……怎么说呢！其实，它算是一种防护用品吧，它……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打算用它警示警示有些不大文明的人。“虽说解释了半天，夏晓数到底觉着自己没能把话说清楚。
在夏晓数看来，眼前这位谢女士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观其穿戴打扮，应该也是有些来历的人，虽说人长得清清秀秀的，说话也很有礼貌，不过，不明其来意，一时间，夏晓数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着挺有趣的，你这手边有做好的成品没有？方便让我见识一下吗？”谢女士笑着问道。
“你不用先查验一下仓库那边？”夏晓数惊讶地问道。
“我？哎哟！这还给弄误会了，我不是代表公司总部过来查验库房的，我跟上回来的曹主管他们三个不是一个部门的。此次前来，纯属我个人行为，事先也没跟穆经理和你打招呼，冒昧了！请多加见谅一二。”谢女士说起话来，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代表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时半会儿的，夏晓数脑子还真没反应过来。
第203章 一飞冲天
自称因个人原因突然造访本公司位于鱼鼓村的药材仓库，谢女士奇特的举动令夏晓数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位年轻的女同事，她不主动解释，小夏这边自然不便贸然相问，于是，随口客套几句，就手递给谢女士一把竹靠椅，夏晓数请谢女士到庭院里观摩自己编制“蹦蛙”。
谢女士并不多嘴，静静地坐那儿揣摩所谓“蹦蛙”到底是件什么样的防护装置。
无意间，夏晓数发现谢女士那神情显得非常专注，丝毫没有向自己解释此番来意的意思。
四目相接，谢女士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可能感觉俩人就这么坐着显得气氛有些尴尬，谢女士随口搭讪道：“夏先生好象是‘东歧大学’毕业的吧？”
“没错，听您这意思，总公司那边可以看到我的个人信息？”夏晓数惊讶地问道。
“我瞧着咱们年纪差不多大吧？你总用敬语，我怎么听着……”说着话，谢女士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略显含蓄地笑了笑。
夏晓数心想，她既然能看到自己的个人信息，肯定知道多大岁数呐！看样子，眼前这位谢女士比自己也早毕业不了几年。
言谈举止间，谢女士表现得非常有修养，以她的年纪、气度、谈吐……而论，应该也是上过大学的。
“习惯了……不好意思呐！你要听着别扭，我就以‘你’相称了，呵呵……”夏晓数笑着大大方方回应了几句。
“本来嘛！大家都是同事，彼此自然些才好。听你这口气，有些事儿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谢女士随口问道。
“啥事儿？”
“穆经理已经将你的所有人事聘用手续报到人力资源那边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人力资源那边的同事就该联系你调取你的人事档案了，你也就是入职比较有些短，否则，这会儿穆经理那边早就把保险什么的手续给你办全了。”谢女士笑着解释了几句。
听话听音儿，夏晓数脑子转了一下，判定眼前这位姓谢的女同事应该是销售部、财务部、品质部、人力资源部以外部门的业务员，自己只要上公司内网查一查，用简单的排除法应该就可以推测出她任职的部门。
“是吗？还有这事儿？我记得之前倒是在穆经理那边填过几张表，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临时工呢！”
“怎么会？穆经理很看重你的，相关任职手续的备办程序早就走完了呢！如果不是就职时间过于短暂，估计这会儿你的工资早就提上去了喽。”谢女士笑着解释了几句。
“是吗？说真的，我听着还有些意外呢！”一边制备“蹦蛙”，夏晓数笑着随口回应了两句。
“意外？呵呵……大可不必，我们‘营运部’的人成天在私底下议论你呢，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穆经理负责的那家分店也不会渐有起色，依照目前这种趋势，年底之前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扭亏为盈呢！”谢女士笑着回应了几句。
“原来她来自‘营运部’啊！怪不得总公司那边好多事儿她都知道。”夏晓数心下暗忖道。
“扭亏为盈？哪那么容易呐！曹主管他们三个已经将‘瑚越堂’运来的那批货就地封存了，你既然消息那么灵通，总不会没听说这事儿吧？”说着话，夏晓数已经制成一个钢丝扣件，映照着阳光检查了片刻，感觉尺寸、强度都差不多，顺手拿起一个半成品，试着往里面加装关键零部件。
“作为‘营运部’的业务员，别说总公司那边，就连你们这边的分公司的业务往来、财务账目、日常运营流程细节……我都一清二楚呢！”说着话，谢女士抬头看了夏晓数一眼，一双秀目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是吗？看来，你在业务方面还挺出色的嘛！”夏晓数随口客套道。
“不敢当，不敢当！那得看跟谁比了，呵呵……”谢女士这话回复得比较含蓄。
俩人坐那儿闲聊了半天，谢女士始终不透露自己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夏晓数琢磨着他这边最好先沉住气，看看这位谢女士到底要隐瞒到啥时候。
尝试了好几次，夏晓数发现自己所制的钢丝扣件尺寸略微大了几毫米，于是，拿起手钳子修正了一番。
再次调试，嗯！应该差不多了。
“这就成了？看着倒象是一只青蛙的模样呢！怎么？它还真能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呀？”谢女士瞪大一双秀目，惊奇地问道。
“试试才知道呢！麻烦你往那边多走几步，小心待会儿它再惊着你！”说着话，夏晓数找来一张废旧包装纸，将制成的升级版“蹦蛙”遮盖了起来。
谢女士听话地朝南墙根那边多走了几步，估计已经远离危险区域了，抬眼瞧了夏晓数一眼。
“再往西边多走几步，这玩意儿加装了钢丝，弹跳系数一下子增强了好几倍，我还真不清楚它到底能蹦跶多高、多远呢！而且，它最先朝哪个方向蹦跶，我这心里也没底呢！”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那……为安全起见，我上青石台阶那边好了。”说着话，谢女士快步登上青石台阶，扭头盯着那张废旧包装纸想看个究竟。
瞧着谢女士已经到达安全地带，夏晓数笑了笑，示意“旺财”也躲远点儿，他则从地上捡起一截小木棒朝“蹦蛙”那边扔了过去，那是他事先削好的触发工具。
耳边就听着“啪”的一声轻响，那截小木棒正正地砸在那张废旧包装纸正中间位置。
咦？！怎么啥动静也没有啊？
夏晓数心说：“坏了！这下还演砸了！”
谢女士站在远处观瞧了片刻，发现那件所谓的“蹦蛙”并未发生任何动静，心下觉着夏先生或许跟自己开了一个小玩笑呢。
稍微停顿了几秒，夏晓数想着自己到底还是没有调试好，于是抬腿朝“蹦蛙”那边走近了几步。
正在这时，就听着“嘭……刺啦……哗……”几声响，好嘛！就跟那“窜天猴”似的，那只升级版“蹦蛙”一举冲破废旧包装纸的束缚，将其撕开一个挺大的口子，照着头顶的椿树就冲了上去。
树上此时恰好栖息着几只灰喜鹊，觉着脚下动静不大对头，正待看看到底咋回事儿呢，那只“蹦蛙”几乎擦着一只灰喜鹊的羽毛冲天而过……
顿时，吓得那几只灰喜鹊立马四散奔逃。
第204章 我在镇上见过这主儿
那件“蹦蛙”神奇的表现顿时将谢女士惊了个目瞪口呆。
好家伙！不就是一些竹片、几根钢丝糊弄了个小玩意嘛！这弹跳力，那也太恐怖了吧？！
谢女士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夏晓数抬头仰望了几眼，一直盯着那只“蹦蛙”最终徐徐堕落于地。他还没说啥呢，就听着院门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声：“这做的啥玩意儿嘛？咋就能蹦跶那么高呢？夏先生，你在上面到底绑了几个‘二踢脚’呐？”
扭头一看，原来是莫扫芸过来串门，手上还拎着一小捆芹菜，她这是顺道给夏晓数送点儿时鲜青菜。
“‘二踢脚’？呵呵……压根儿就没绑那玩意，您刚才进门可曾听到爆竹炸裂声儿？”说着话，夏晓数就手接过那捆芹菜，转身进了厨房将芹菜搁在脚底菜篮子里。
“倒是啊！也没听着鞭炮响呐？夏先生，那玩意儿到底咋回事儿呀？”说着话，莫扫芸自然地扫看了青石台阶上站着的那位谢女士。
听其说话，观其行止，谢婷毓觉着刚刚进院的这位大姐跟夏先生应该平时走得挺近，于是，微微一笑，谢婷毓冲莫扫芸点了点头。
莫扫芸回之以浅浅一笑，也冲谢婷毓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了。
“跟甘大叔学着做了几个‘蹦蛙’，稍加改进了一下，这不，正在这儿做试验呐！赶巧了，您这一进门就给瞧见了，呵呵……”说着话，夏晓数打厨房那边走了出来。
“老羊倌？他还有这两下子呢？平时还真没瞧出来呢！”说着话，莫扫芸不由自主地以眼角余光又偷偷地打量了几眼那位陌生的年轻女子。
在鱼鼓村，莫扫芸的长相气质就算比较出众的，乍遇姿容清秀的谢婷毓，她还表现得有些敏感。
女人看女人，有时候就是有点儿小微妙。
“旺财”反应很是机敏，特意还从地上衔起一枚落叶，将其包裹在“蹦蛙”外边垫着一路小跑着给新主人衔了回来。
“哟！看把它干净的，还知道在上面垫个树叶！夏先生，再这么调教下去，它都快成精啦！”莫扫芸略带夸张地说了几句。
“哈哈哈……最近这段时间，甭管学啥，‘旺财’的反应的确是越来越快了。”说着话，夏晓数就手从“旺财”口中取过那件“蹦蛙”就手递给莫扫芸。
“就这么个玩意儿呀？之所以能够弹射那么高！八成是因为中间那几根钢丝吧？对了，这不会是上回在张大叔家剩下的那点钢丝吧？”打量了几眼，莫扫芸随口问道。
“正是，如果不是因为加装了铜线扣件，这种小玩意儿最多也就蹦跶两个人的高度吧，同时，象脚底这种废旧包装纸，它都未必可以冲破呢！”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是吗？你摆弄这玩意儿干啥用？逗村里的小孩子玩吗？”说着话，莫扫芸将手中的“蹦蛙”递还给夏晓数。
眼角余光中，夏晓数发现谢女士此刻已经从青石台阶那边下面，走至自己身侧，一直在那儿好奇地打量着那件神奇的“蹦蛙”。
好奇心重的女人往往脑子都比较好使。
随手将手中的“蹦蛙”递给谢婷毓，夏晓数随手将旁边不远处的竹靠椅摆好，请莫扫芸落座。
“我可没那闲功夫，呵呵……这是我们几个商量好的一件防护小装置。”说着话，夏晓数将他和老羊倌甘大叔、三喜子本家四叔商议好的事儿跟莫扫芸简单说了说。
“还有这种事儿呐？那你们可不能落下我，我也得参与参与，咱这儿山清水秀的，可不能让那些不懂事的家伙给祸害得不成样子呢！”莫扫芸笑着回应道。
“我们几个事先早就商量过了，等这小玩意儿试制成功之后，还得麻烦您多召集些手脚麻利的村民帮着编制一些这样的‘蹦蛙’呢！后山池泊那边那么一大片水域，可得用不少这玩意儿呢！”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没问题！反正现在田间地头的也不算太忙，稍微腾出点儿空儿就把这事儿办了，你这儿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说着话，莫扫芸起身就要走。
“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我同事，谢女士，这位是莫大姐。”见莫大姐要走，夏晓数赶紧起身给二位女士引见了一下。
“你好！”
“莫大姐好！”谢婷毓嘴还挺甜。
“这马上就到饭点了，您就在这儿吃吧？”夏晓数随口客气道。
“不了，我也得回去给一大家子做饭呢，你们慢慢聊着。”说着话，莫扫芸冲谢婷毓笑了笑，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夏晓数向来有礼送客人的习惯，跟在后面将莫扫芸一直送到院门外这才止步。
“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人，真是你同事？”莫扫芸轻声问了一声。
“真是我同事，刚刚才到没多一会儿，她在总公司那边上班，说是因为个人原因上这边瞧瞧，到现在为止，我连她叫啥名儿都不知道呢！”
“我跟你说啊，我怎么瞧着这人有些面熟呢？对了，我在镇上肯定见过她，嗯……就在前天吧，对，没错，前天，我肯定在镇上见过这人。”莫扫芸惊讶地问道。
“啊？还有这等事儿？意思是她来这边已经好几天了？”
“可不嘛！这主儿瞧着可不大一般呢！那双丹凤眼可是会说话呢！看她穿戴打扮那样儿，感觉不象是寻常市民的样子，你跟她说话可得加些小心呐！有时候，你这人心太善，大姐这是怕你吃亏呢！”
“嗯……经您这么一提醒，我还真得多加个心眼呢！直到这会儿，她还啥都不说呢，瞧着是挺有心眼的。”
“她不是过来查验7号仓库那批货吗？”莫扫芸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前来查验库房的那三个人。
“应该不是，她是总公司‘营运部’的业务员，就职司而言，没必要派她一个人过来查验库房，她自己都说了，此番前来，纯属个人原因，并非因为公事。”夏晓数随口解释了几句。
“是吗？你回去陪她聊天吧，多听，少说，看看她到底所为何来，我得回去了，回见！”说罢，莫扫芸转身回家去了。
转身回到院子里，夏晓数就瞧着那位谢女士坐在竹椅那边正在那儿仔细揣摩手中的“蹦蛙”呢。
第205章 察言观色
依着夏晓数的本意，他原本并没打算留谢女士在仓库这边用餐。
一心只想着问明眼前这位女同事的真实来意，同时还得用心揣摩“蹦蛙”的改进工艺，一来二去的，夏晓数也就忘了午饭时间说到可就到了。
莫扫芸一点儿也没说错，眼前这位谢女士虽说表面上穿得不像“信鸢”、小章姑娘她们那位讲究，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谢女士是位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就她身上穿的那衣料、款式，应该都属于那种“藏富匿贵”作派风格。
另外，这位谢女士眼角眉梢间还带着一股子世家子弟所特有的清贵之气，退一步讲，她最次也是那种书香门第家的姑娘。
莫扫芸的娘家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她嫁的夫家又是“进士及第”名门望族的后人，自然而然的，莫扫芸对眼前这位谢女士就比较敏感了。
更何况，谢女士前几天就已经到达了鱼鼓镇，为什么这会儿才来仓库这边拜访夏晓数？
闲聊了大半天儿，只字不提此番出行的目的，她到底意欲何为呢？
奇怪，真是有点儿奇怪！
“真是不好意思，只顾着赶制手上的小玩意儿了，这都到饭点儿了，我还没啥准备呢！你看，你是在这儿凑合一顿呢？还是……”夏晓数委婉地问了几句。
在夏晓数看来，不管眼前这位谢女士此行目的到底为何，她应该属于那种生活比较讲究的人，自己这边的粗茶淡饭，人家未必就瞧得上眼呢！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才对，打扰你这么久了，实在有些失礼，如果夏先生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在你这儿蹭顿午餐了。”谢女士说话的风格似乎有些转变。
“那……只要你不介意就好，那行！办公室那边有电脑，网速也不算慢，要不，你上那边玩会儿游戏？我这就给你准备些水果、茶水什么的，不知你平时用餐有什么忌口没有？”夏晓数笑着问道。
在夏晓数看来，甭管眼前这位谢女士到底意欲何为，看在她是位女士的份儿上，人家言谈举止间也未见什么异常，作为男士，说啥也得让人家好好吃顿午饭。
这就是夏晓数的修养。
“你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平时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吧，我可没那么多讲究，不用麻烦准备什么水果的，我平时在家也做饭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搭把手呢！空口吃白食，那也太过失礼了！”谢女士的回复倒也听着入情入理，也不象什么大家闺秀的作派。
如此一来，夏晓数倒觉着自然了许多，既然她都那么说了，那就搭伙儿准备做饭吧。
闲聊中，夏晓数听出来谢女士平时吃大米的时候多一些，于是，他就手焖了一锅米饭，临了，还特意在上面撒了十几粒野生枸杞、三五枚大红枣。
三喜子本家四叔所送的兔子还有一只，简单拾掇拾掇，夏晓数将其搁进蒸笼打算做一道“迎门遇喜粉蒸兔肉”。
这道菜还是夏晓数上大学那会儿跟学校食堂那位要好的厨师学的呢。
挽了挽衣袖，将外衣搁在办公室那边，谢女士开始择洗芹菜，她准备做一道以芹菜为主的素菜。
“给你套袖，可能尺寸略微大了点儿，凑合着用吧。”说着话，夏晓数取来备用的干净套袖递给了谢女士。
“谢谢！真不介意我在你这儿混一顿吧？”
“瞧你说的，大家不是同事嘛！将来我上公司总部那边公干，你不得回请我呀？呵呵……”
“只要你不介意就行，不瞒你说，我都观察老半天了，这院里院外整体面积可不小呢，结果被你收拾得整饬如新一般，办公室那边也是如此。据我所知，你应该还是单身吧？象你这样的年纪，又是独自一人过日子，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男士能做到你这地步呢！所以呀……我就猜着你应该是挺讲究的人，我这突然贸然造访，你心底不定怎么烦我呢！”一边清洗着芹菜、小葱，谢婷毓笑着随口解释了几句。
“哪至于！瞧你说的，此地到底是公司的公产，又不是我个人的领地，既然拿人家一份工资，不得尽量把这儿打理好啊！”一边切着油豆腐丝，夏晓数笑着回应了几句。
“据我所知，穆经理那边给你开的工资可不高呐！你一个‘东歧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屈居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呢！”
“怎么说呢……可能有些入乡随俗的意思吧，还真别说，待得时间久了，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地方呢！常言道，意随境迁，我算是有所体会了。”夏晓数这话说得甚是真诚。
“嗯！听着蛮有道理的，鱼鼓村瞧着的确山明水秀、极富灵气，与其它地方相比，确属人杰地灵之所呢！换作谁，也难免心生难以割舍之意，理解，理解！”作为一位女士，谢女士能讲出这番话，那就说明此人的确有些不简单。
“对了，不知谢女士在哪儿毕业啊？”夏晓数随口问道。
“我？‘南歧财大’上的学，差你好几个档呢！见笑，见笑！”
“你也太谦虚了！贵校财会专业跟我们物理系录取分数也差不了多少分呐！这要说起来，我还是南歧本地人呢！那你毕业之后直接就应聘到总公司那边了？”
“是吗？那我们算是半个老乡了，呵呵……我呢，是丽石本地人，毕业之后，我发现我母亲身体变得有些差，为了照顾她，我就没有上别处应聘，经亲戚介绍，就去了一家投资公司，谁知那家公司只是表面看着不错，不到半年，莫名其妙地就解体了，几经辗转，我就到了咱们公司总部那边就职了。”
“依你的学历和年纪，应该有更为上佳的选择，应聘的时候，你对咱们公司整体运营状况一点儿也不了解吗？”夏晓数惊奇地问道。
“唉！一个人，只要心存照顾家人健康之心，许多想法会有所改变的，而且，选择余地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呢！另外，我发现，自从那家投资公司破产之后，之前那些好运气全都消散殆尽了……唉……”说着说着，谢婷毓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卢研究员打门外走了进来。
“哎哟！夏先生这边有客人到访啊！你好，我姓卢，考古队的。”卢研究员倒也不见外。
“卢老师，您好！鄙姓谢，夏先生的同事。”谢婷毓回复得甚是得体。
“那你们慢慢准备做饭吧，我过来就是打声招呼，这不论文也寄出去了嘛！有些想家了，待会儿搭队里的车我想回城看看。”卢研究员这是前来辞行的。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您今儿要返城，说什么也得给您准备些土物产给家人带回去呐！真是的，这弄得我也太失礼了。”说着话，夏晓数赶紧拎块毛巾将手擦干净，陪着卢研究员走出房门。
“夏先生太客气了！我也是临时起意这才决定回家看看的，呵呵……下次吧，下次再麻烦你多准备些上好的土特产给我家老人带点儿回去。”卢研究员随口客套了几句。
“您等会儿！”说着话，夏晓数快步走到石室冰箱那边，打开青石盖板拎出许多好吃的，装袋交给了卢老师。
谦让了几下，卢研究员也就收下了。
这一幕，都被谢婷毓看在了眼里。
第206章 闺秀举止
夏晓数一直坚持由卢研究员自己构建论文的核心部分，他只是在一旁时不时地给点儿提示，由此，卢研究员对夏先生的学品深为敬佩。
某种意义上讲，夏晓数更象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辅导老师，不断地引导卢研究员自己搭建理论框架、完善论证细节、理清逻辑链……
其实，在整个论文筹备过程中，卢研究员在写作方面的实际收获远远超越了论文本身。
如此一来，卢研究员最好写就的那两篇专业论文的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他自己也深信，自己费尽心力写成的论文应该经得起各方面专家的推敲。
某种程度上，夏晓数已经改变了卢研究员后半生的人生方向……
无形之中，卢研究员跟夏晓数关系越走越近，只要事关夏先生的事儿，他都乐于参与，久而久之，有卢研究员作伴儿，夏晓数感觉日子过得还是蛮充实的。
眼见着考古队的车子绝尘而去，夏晓数忽然感觉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清晨时分，几乎每一天，卢研究员都会陪着一起清扫庭院；一日三餐，互致问候，偶尔也搭伙儿一起做做吃的；天阴下雨，只要自己人还在外面，卢老师都能想起打个电话问问，看自己手边是不是带着雨具；天色渐晚，不论多忙，卢研究员都是惦记着院门是不是已经落锁……
如今，卢老师返城探亲，夏晓数忽然意识到考古队迟早还是要全体撤离的，到那时，自己又得孤身一人面对无尽的长夜……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过客。”想到这儿，夏晓数的心境忽然平添了几分灰暗之色。
在院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夏晓数想着自己还是得收收心，将主要精力投放在益智游戏的开发上，否则，如此尴尬的窘迫局面始终难以有实质性的改变。
商忆喜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方阅兰退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姜思泳虽说人很好，本人也一直持支持的态度，但是，这一位方方面面的能力……还是有点那个。
除了帮着将游戏画稿润润色之外，姜思泳几乎帮不上什么大忙。至于后期继续投资，依夏晓数的直觉，他感觉姜先生应该拿不出多少钱来。
至于“紫色闪电”的吴老板，分红的意愿远远强过投资，这一位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连那件游戏手柄试制这种事儿，时至今日，还是杳无音信。
某种意义上讲，开发益智游戏，吴老板几乎就是一位场外跑龙套的小角色，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奔跑，只要你没跑出个样儿来，没谁会真正倾力与你合作，唉！只能不断加大创新力度，力求降低编程成本了，除此之外，几乎无路可走！”想到这儿，夏晓数略微调节了一下心态，快步朝厨房那边走去。
谢女士已经炒好一份素菜，芹菜炒油豆腐丝，看得出来，临出锅的时候，她又在上面添了些发泡好的粉丝、少量木耳，再翻炒了几下，也就装盘了。
“嗯！这道菜炒得跟画画儿一样，有两下子。”夏晓数随口夸赞了一下。
“我妈妈喜欢吃素菜，这还是跟她学的呢，稍微素了点儿，要不要炝点儿辣椒油上去？”谢婷毓笑着征询道。
“不用，不用！清淡些才好，我也不大吃得惯辛辣风味的饭菜，这样就相当好了。那边有个温水盆，最好把菜搁那儿，盖上盖儿，待会儿上桌的时候，菜还温热如新呢！”说着话，夏晓数随手指了指温水盆的位置，随后，拎起菜刀准备切点卤牛肉。
将那道素菜放置妥当之后，谢婷毓站在灶台边观摩夏先生切牛肉。
自打听了老羊倌甘大叔的建议之后，夏晓数每日早晚都会勤加练习所谓的“松功”，最近这几天，执刀切肉的时候，小夏就觉着自己的手腕平白多了许多的变化，肉片厚薄随意不说，偶尔兴之所至，手腕一翻一收再一掀，还能切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花刀”。
“你这刀功象是练过的。”谢婷毓笑着说了那么一句。
“哪里，哪里！这也是最近才学着切着玩呢。”谦让几句，卤牛肉片已经切好了，整整齐齐往盘中一码，待会儿略微滴点儿香油、醋汁，一道凉菜也就齐备了。
想着主食吃焖火饭，夏晓数想着好歹得准备一道连汤带汁的烩菜才好，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土豆块儿、丸子、早就煮好的羊肉块……码放在砂锅里，上手就打算倒些清水进去。
“诶？待会儿还有考古队的老师跟咱们一块儿用餐吗？”谢婷毓在旁边插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这会儿估计早就吃过了，平时也就是卢老师偶尔过来搭伙儿吃顿饭，其他几位忙着写论文，很少来这边用餐的。”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就咱们两个，这些菜怕是就够了，你饭量很大吗？”听其说话，精打细算的，谢女士好象平素很会过日子。
“没关系的，添道烩菜而已。”说着话，夏晓数就手往砂锅里添了些清水，上火开炖。
……
“信鸢”留下的那些简易折叠桌椅算是派上了用场，稍微排摆了一下，一顿很象样儿的午餐展现在二人眼前。
就俩人吃饭，夏晓数觉着不适合饮酒，于是，拿了一些果汁摆放在饭桌上。
“粗菜淡饭的，将就着对付一顿吧。”打个手势，夏晓数请谢女士用餐。
“相当丰盛了，闻着就不大寻常，多有叨扰！”说着话，谢女士也打了个手势，请夏先生先动筷子。
夏晓数觉着谦让一下也就得了，让来让去的，这饭还怎么吃呐！于是，选那靠近自己的位置夹起一片卤牛肉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谢婷毓吃饭的样子显得特别斯文，看得出来，那是打小就培养起来的积习，自然、大方、举止得体……
每道菜都浅尝了几口，谢婷毓冲夏晓数莞尔一笑，眼神之中满是盛赞的神色。莫大姐说得没错，此人那双明亮的丹凤眼还真是含义丰富，胜却许多虚套的客气之语。
闷声吃了一阵儿，谢婷毓始终不多说话，夏晓数心想：“这人家教看着还挺严的，俨然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模样，跟她比起来，‘信鸢’、小章她们可就活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