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6章 试探
明空有点心虚,他总感觉郑长生似乎并不像燕王朱棣那般对他信任。
他的第六感让他内心不安起来。
刚接到邀约,燕王朱棣要与他共进晚餐。
不用想都知道,郑长生肯定也是在场的。
说实话,这要是寻常的时候,他绝对屁颠屁颠的赶过去。
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啊!能够跟四皇子朱棣一起吃饭,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是,他此刻内心极为复杂。
他非常想要拒绝,但看着侍卫木桩子似的钉在那里不走,他咬咬牙答应了。
等他来到之际,恰好遇到朱小四要广惠去燕王府掌管庖厨。
他听的是一清二楚的,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大喜。
既然燕王殿下看中了广惠的厨艺,那何不遂了他的愿呢。
只要讨好了燕王殿下,什么事情都好说不是?
就在朱小四感觉很是为难之际,明空走了进来,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广惠啊,我佛普渡众生,广济世人。
出家在庙是修行,入世历练亦是修行。
既然燕王殿下有意历练你,老衲同意你入世王府修行。”
朱小四感激的看了一眼明空:“多谢大师成全!”他扭头看了一眼郑长生:“兄弟,这下好了吧,总不用再担忧那些碎嘴子言官了吧?”
我考,这老家伙还真是会顺水推舟。
当着朱小四的面,郑长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敲定这件事,广惠自然是千恩万谢。
去燕王府上,总比呆在寺庙要强的多吧?
再说了他也不是多虔诚的心伺候佛祖,单单是熬制鸡汤他就不知道吃了多少鸡肉了,荤戒早就破了。
能够到还俗去燕王府上任职掌管庖厨,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好的归宿。
“多谢方丈大师释疑点拨,多谢王爷青眼有加,小僧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王爷用餐的雅兴了。”
他躬身退去,临走前不忘感激的看了一眼郑长生。
郑长生则是微微一笑。
两人相视,眼神交流,自是尽在不言中......
广惠离去后,郑长生邀明空落座,共进晚餐。
朱小四不知道郑长生所想,他对明空是毕恭毕敬的,还亲自给他夹菜,以示虔诚。
明空心里发虚,他不敢跟郑长生对视,可是偏偏郑长生就坐在他的对面。
目光相交这是少不了的。
郑长生心里越来越有底,就算老和尚明空不是弥勒教之人,但是他行骗欺诈燕王朱棣,这个罪名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顿饭,明空吃的是心境肉跳的。
他总感觉郑长生在不坏好意的盯着他看,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但是他做了亏心事,肯定心里有鬼,肯定心里忐忑。
说实话,他都没吃出来饭菜的香味。
简直是味同嚼蜡,只是往肚子里咽下去而已。
就这样,用罢晚餐,小沙弥撤去残羹剩饭,奉上香茗。
郑长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乌漆麻黑的,天空被乌云遮挡,伸手不见五指的。
按照脚程,午牛应该带着锦衣卫赶到寺庙了。
明空这个时候说话了:“燕王殿下、郑伯爷,老衲还有晚课要做,就不陪二位了。”
朱小四刚要说话,郑长生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下。
话都到了嘴边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朱小四瞪着俩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郑长生,搞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郑长生起身走到明空进前:“明空禅师且慢行,在下十分仰慕禅师之高深佛法,想当面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朱小四更搞不懂了,他可是知道郑长生不信这一套的。
可是,现在他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所谓何来?
咦?不对头啊!
他发现郑长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他对郑长生可是太熟悉了,两人相交多年,从小一块长大,对于郑长生的这个小毛病,他可是摸的太透彻了,这分明是憋着要使坏的前奏哦。
生哥儿要对明空禅师使坏,这是他万万所没有想到的。
他心里诧异不已,究竟明空禅师哪里得罪了生哥儿了,以至于他憋着要阴他?
依着郑长生的脾气秉性,他不会对良善之人这样的,只有他认为是敌人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
可是明空禅师跟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集,就连见面还是第一次,他干嘛要这么做?
带着种种的疑问,朱小四的耳朵竖起来了。
他究竟要看看郑长生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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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空的脸色微微的一变,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郑长生似乎对他不是很友好,他担心是不是郑长生看破了他的障眼法了。
心中有鬼的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这才是他着急要离开的最根本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貌似走不了了。
郑长生提出要想他讨教佛法,这还走个屁啊!
他平时就是以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的面目示人,现在有人向他讨教佛法,他要是置之不理,那绝对说不过去的。
无奈,明空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郑伯爷但讲无妨!”
郑长生装作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道:“佛法的最高境界是涅槃,有诗曰‘仙宫琼阁醉朦腾,不解凡间疾苦声。下野终知民意贵,凤凰浴火获重生!烈火重生准瞬间,高歌乱世忘愁眠。江湖不禁人间怨,一样涅槃度九天。’
但不知最后一句禅师是何理解?”
他把最后一句诗咬字很是清晰,几乎是一字一句念出来的。
明空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并伴随着一丝狂喜。
郑长生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高兴。果然是弥勒教余孽!
午牛这小子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明空所表现出来的神色,这已经足够了证明许多了。
果然,明空随口说道:“凤凰涅槃三教之尊,浴火重生大乘鼻祖。”
靠,跟午牛说的弥勒教切口是一字不差,简直是大姑娘骑瘦驴------严丝合缝啊!
郑长生会意的笑了笑,明空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啊。
他确确实实是弥勒教余孽,而且是北方一地的负责人。
当初他负责联系草原蒙古人,就没有去参加弥勒教的盛世大典,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躲过一劫。
他是原迷了教主袁为民的老相识,当年还是他协助袁为民利用弥勒传教四方的。
他是知道袁为民在大明朝廷安插的有自己人,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自己人竟然是永和伯爵郑长生。
这切口只有弥勒教的高层才会使用的。
郑长生要不是自己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
他很是笃信这一点......
第0857章 坏事的朱小四
朱小四看的是一头雾水,他等半天也没见郑长生对明空禅师憋什么坏。
两个人倒是相视一笑,理解万岁的样子。
搞什么飞机啊!他表示非常的不解。
难道是自己跟生哥儿分别的这几年,他的脾气秉性改变了不成?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的通了。
小时候郑长生只要憋着使坏,那嘴角就会微微的上扬,这个习惯他观察的可以说是细致入微的,记忆深刻的很。
明空禅师此刻心中对郑长生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按照他的分析,郑长生之所以对他格外的关注,那肯定是他事先知道他的弥勒教身份。
没想到啊,没想到。
袁为民安插在朝廷里的自己人竟然是他?
如此的年轻,看起来跟燕王殿下差不多年岁吧?
而且还跟燕王殿下的私交这么的好。
这下子可算是找到娘家人了,自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说实话,他身处大明边陲的北平府,在加上弥勒教树倒猢狲散,他联络不上任何人,是以,消息很不灵通。
虽然他知道了弥勒教现在被朝廷剿灭,这是通过朝廷颁发的谕旨告示知道的,但是他可不知道是郑长生带兵干的这事情。
他原本想自己单干来着,所以他费尽心机的接触燕王朱棣。
老朱把弥勒教给搞掉了,他要报仇,可是想要找老朱报仇是不太可能的了。
那好,既然找不了老的报仇,那么就找小的干。
要说是把朱棣一刀给宰了,其实他有很多的机会。
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做,痛快的一刀宰了小朱,这解不了他心头对老朱的恨。
他脑海里有一个大的计划已经成型。
他先把小朱给掌控在手心里,最后挑唆小朱和老朱的关系。
让他们父子相残,让他们兵戎相见,让大明轰然倒塌。
其用心不可谓不狠毒啊!
这几年来,朱小四已经完全的对他深信不疑,他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朱小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到了。
当时,他是想着露一手,把郑长生也迷惑住,这样以来,有了郑长生的助力,相信朱小四更对他信服。
可是没想到,他空手变蛇之后,就感觉似乎不太对头。
郑长生很警觉,虽然他装的很像,但是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搞不清郑长生是敌还是友,心中惶恐忐忑的厉害。
不过,现在好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郑长生竟然是自己人。
这句切口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啊!这还是当初他帮袁为民设计的切口。
用作自己人联络的。
就在郑长生说出那句诗以后,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所以,他随即就对上了下一句。
当郑长生会意的冲他一笑的时候,他心里更是有底了,这必是自己人无疑啊。
所有对郑长生的疑虑全部打消,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此刻,郑长生也在附和他似的一阵开怀大笑,笑的也是开心极了。
不过貌似这小子开心的有点不像话啊,笑的嘎嘎的,就算是找到自己人了,也不至于乐的这么尿性吧?
笑声都盖过他的了,毕竟还是年轻呀。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哈!
一个在朝廷卧底了这么多年,都混到伯爵身份的人,知道朝廷剿灭了弥勒教肯定是伤心的,肯定是迷茫的。
对未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前途一片灰暗。
乍然之间找到了自己人,心情高兴,难以自制这就不为怪了。
等会把燕王朱棣先支走,在和郑长生相认。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笑了好半天,郑长生终于停下来了,他笑的肚子都疼了。
他可真没想到老家伙明空这么天真,这他娘的也太好骗了吧。
就这么轻易的接上头了。
老家伙还冲他眨眨眼,会意的笑,笑的开心的像个孩子。
笑吧,笑吧,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郑长生扭头对朱小四道:“四哥,今日真是有缘分的很啊。
小弟对明空禅师佩服的很呐!
我想跟明空禅师继续探讨佛学,你带人先回房休息如何?”
他想把朱小四支开,跟老家伙明空好好的唠扯唠扯,争取获得更多的关于弥勒教的消息。
这样方便他一网打尽。
可是谁料想,朱小四这家伙眼睛一瞪:“干嘛呀!我不,我要留下来陪你一起跟明空禅师讨教佛法。”
靠,这货咋一点眼力价都没呢。
他一直在冲他使眼色,可是朱小四这货视而不见似的,硬是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真是日了狗了,郑长生此刻真想大脚奔过去,在他肉乎乎的臀部一边赏赐一个大脚丫,然后再揪着他的耳朵问他咋就不长一点记性。
小时候两个人刷坏的时候,配合的多么的默契,可是这厮越长大越倒退,竟然看不懂自己的眼神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过,郑长生尽管心里恨的要死,可是表面上也不能露出分毫。
他依旧是一脸小秘密的样子:“四哥,你又不喜欢看佛经,对于佛法一道又不精通,留下来也是跟听天书一样,还不如早点休息的好。”
他边说边走到了朱小四的面前,悄悄的抬脚踩在了朱小四的脚上。
郑长生也是气坏了,没留神使的劲儿有点大。
疼的朱小四一咧嘴。
朱小四想喊来着,太疼了。
可是他突然看到了郑长生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冲他不断的眨眼努嘴的。
他似乎有点懂了,郑长生是不希望他留在现场的。
可是为毛啊?就算是他听不懂佛经的晦涩,那留下来陪好兄弟也是应该的啊。
生哥儿为毛一直要他离开捏?
他的好奇心更盛了,可以说是心痒难耐,就跟一百个小猫爪子挠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明空口诵法号:“阿弥陀佛,既然燕王殿下愿意旁听,那就不妨留下来一起切磋好了。”
明空心里是不住了的叹息啊:“毕竟还是年轻啊,这心也太急了吧?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已经互相认可了对方的身份了,那还急于一时干什么?
想要交流沟通,时间不多的是吗?
沉不住气的这个毛病,非常不好,等会儿要好好的点拨他一下才好啊!”
第0858章 反杀
朱小四不肯离去,郑长生的抛砖引玉的计划流产了。
时间紧迫,先抓了再说。
弥勒教余孽,能抓一个是一个。
这等蛊惑人心的玩意,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
大明好不容易得来国内承平的局面不能再起任何波澜了,也经不起动荡了。
他们为了自己的个人私利,蛊惑人心,暗中串联,最终遭受苦难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啊!
郑长生打定注意:“四哥,你既然想留下,那好吧!等会儿兄弟让你看出好戏如何?”
“你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这寺庙里哪有好戏看?你要是想看戏,等回了城,我请戏班子到府上,唱他个三天三夜如何?”
朱小四依旧是处于蒙圈的状态下。
郑长生东一榔头一西棒槌,搞的他晕头转向的。
明空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郑长生,不知为何,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冲着门口的贴身侍卫点了点头。
呼啦一下子,冲进来十几个侍卫,手里提着泛着幽幽寒光的绣春刀,登时把明空围在中间。
另外有人放出信号弹,三颗红色的烟花弹炸响在漆黑的夜幕中。
一阵乱纷纷的脚步声,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进寺庙。
朱小四脸色大变,他不解的看着郑长生:“咋回事?你要做什么?”
郑长生冷冷的一笑:“四哥,你好糊涂啊!明空乃弥勒教余孽,你如此的礼遇与他,传入皇上耳中,你恐怕难逃干系。”
“你胡说什么呢?明空禅师怎么可能是弥勒教余孽,你可不要胡乱抓人。”
“是或者不是,等会儿一审便知。”
明空此刻额头上的冷汗直流,面色苍白。
他心里已经乱作一团了:“上当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信奉弥勒之人。因为虔诚的信徒,都信奉:手足同袍,背叛者天诛地灭。
可是看他如此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这哪里会是弥勒信徒?”
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两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看样子,恨不得把郑长生大卸八块也不会解恨的。
午牛的动作很快,带领锦衣卫很快的控制了局面。
庙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名僧人,全部被集中到庭院之中,里面也不乏夹杂着一些香客。
留下来过夜的香客,都是很虔诚的佛教徒,捐赠了大量的香油钱,留下来斋戒伺佛。
也可以说他们都是一些富贵之人,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还以为是强盗贼寇来打劫呢,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不过,集中起来之后,院里锦衣卫点起火把,他们才算是心里稍稍的安稳下来。
原来是锦衣卫的差官老爷,想必是在办什么案子吧?
真是幸甚啊!这要是歹徒的话,他们才是惨呢......
郑长生冷冷的看着明空:“明空禅师,燕王殿下不明白怎么回事,想必你应该是知道内情的吧?
说说吧,莫要逼我对出家人不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千户匆匆的走了进来:“北平府锦衣千户宫繁参见指挥使郑大人!
卑职奉命赶来,已经控制寺庙所有人等,请指挥使大人示下。”
说着,他双手奉还老朱赐给他的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
郑长生接过金牌,点点头:“好,宫千户行动迅捷,办事得力,这次抓捕弥勒教余孽的事情,给你记上一功。”
宫繁大喜,激动的说话都有点颤抖了:“多谢指挥使大人提携!”
这功劳可是凭空里,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他执掌北平府锦衣千户所多年了,可是像样的案子办的实在是少的可怜。
这次,午牛拿着郑长生的金牌去调兵,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锦衣卫创始人永和伯爵侦破了弥勒教大案,要他协助抓人,这就是送给他功劳啊。
他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当即点兵浩浩荡荡的杀奔嘉福寺。
信号一起,他下令包围寺庙,不许走脱一人,否则严惩不贷。
然后一马当先的第一个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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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四眉头皱起,他有点不敢相信。
看来郑长生早就对明空有所怀疑了,要不然的话,不会悄无声息的调动锦衣卫。
宫繁都亲自来了,看样子锦衣千户所是全员出动了啊,这架势可真不小。
他有点生气,生气的是郑长生竟然瞒着他,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郑长生看朱小四不开心,当时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于是把他拉倒外面无人处道:“四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明空乃弥勒教余孽,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我会在向皇上的奏疏上说,是你率先发现了弥勒教的踪迹。
然后虚与委蛇,与之周旋一番,最后你感觉应该收网了,所以就委托我调用锦衣卫前来抓人。”
朱小四尴尬的笑了:“兄弟,这功劳是你的,你这么做让哥哥我如何自处?”
“别介,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再说了,我现在貌似也不需要这个功劳吧?
要知道搞定高丽的事情,要是论功行赏的话,我是首功一件。
而你作为为国戍边的藩王,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呢,想必御史言官没少在皇上面前碎嘴子吧?
有了这个功劳,皇上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好吧,那哥哥就沾沾你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悻悻的道:“妈的,幸亏把符忠那小子给支开了,要不然还真不好,做这李代桃僵的事情。”
“知道就好,以后你行事作风小心谨慎一些吧!”
“多谢兄弟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你拐来北平府一趟,捎带手的就侦破了这惊天大案。
父皇肯定会嘉奖你的!”
“四哥,你怎么还没转过来?是你侦破的,并不是我,我只不过是捎带手帮个忙而已。”
“哦哦!对对,嘿嘿!多谢了!”
“还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赶紧的把人就地审讯,拿到口供再说啊!”
“兄弟,要是带兵打仗我行,可是我没审过案子啊!”
“交给宫繁他们去做吧,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到了锦衣卫手里的人,任凭他是铁打的,他们也能撬开嘴的。”
“好,就依兄弟所言。”
他一回头,冲着远处站着的宫繁道:“宫千户,人就交给你了,尽快把他们的口供拿下。”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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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四拉着郑长生的手,笑眯眯的道:“兄弟,你还是跟哥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明空是弥勒教余孽的?
哥哥到现在还犹自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是弥勒教了啊?”
郑长生一脸不屑的道:“老家伙的手段太小儿科了,我小时候在我郑家先人遗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手段描写。
你可知道为什么,明空给人摸顶赐福的时候,人会莫名的兴奋吗?”
“为什么?”朱小四一脸茫然。
“他使用了一种叫做致幻迷迭香的东西,会刺激人的中枢神经,从而达到让人兴奋不已的目的。
另外,他空手变蛇术,书中也有记载。
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朱小四一拍大腿:“嘿!那不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看破他的手段了?”
郑长生点点头。
朱小四:“可是你是怎么看破他是弥勒教余孽的呢?”
“四哥,你可还记得当初小七曾经被弥陀寺的淫僧绑架一事?用的就是这迷迭香。还有,我的贴身侍卫午牛当年曾经跟随过弥勒教的前教主袁为民。
他告诉了我一套弥勒教高层人员联络的切口。”
朱小四恍然大悟:“哦,那你们刚才的什么凤凰涅槃之类的就是暗中联络的切口对吧?”
郑长生点点头:“不错,明空对上了切口,我才真正的确认他是弥勒教余孽。”
朱小四开玩笑的道:“你可真鬼!以后跟你接触我可得小心着点了,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
“去你的,我何曾跟你耍过手段?”
“还说没有,你忽悠我开什么劳什子‘农家乐’,到最后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你说这算不算。”
“你别那么小心眼好不好,那是皇上的安排,可不是我故意要忽悠你的。”
“我不管,我很生气!”
“别啊!小气吧啦的哪里像是一个镇守边疆,手握重兵的王爷?”
“你要想让我消气,除非你答应再多留些时日。”
说道这里的时候,朱小四有些激动。
郑长生心头一软,沉默了片刻:“四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留了,皇上给我的旨意是即刻归京。
我这绕道走陆路,已经耽误行程了。
明日我就要走,就不跟四嫂还有高炽大侄儿道别了。”
朱小四沉默了起来:“说好的还有一日呢。”
“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忙起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天一亮我就赶赴海津码头。”
海津也就是天津,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沿袭元朝的叫法。
朱小四点点头:“是该动起来了,该死的弥勒教!连老子都被蒙在鼓里,这次一定要把他们连根拔出来。”
宫繁押解着垂头丧气的明空,从屋里走了出来。
明空一扭头看到了郑长生,眼中的凶光四射,突然挣脱了束缚,一跃而起直奔郑长生冲了过来。
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郑长生眼睁睁的看着明空像是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日,真他娘的扯淡,躲是来不及了,不过他还是尽量的向旁边廊柱后躲去。
就在这个时候,朱小四身形一晃挡在了郑长生的前面。
一个金丝缠腕的擒拿术,生生的抓住了明空的手腕。
然后反转明空的手腕,匕首毫不费劲的捅进了明空的心口......
朱小四破口大骂:“妈的,想要暗算我兄弟,先过了老子这一关再说!”
明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嫣红的血咕咕的流出,染红了地面。
郑长生这个时候才缓过来,走到近前,踢了明空一脚:“四哥,他死了......”
第0859章 善意的提醒
这谁也没有想到,老家伙明空竟然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说起来很慢,实则这也就是发正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锦衣千户宫繁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要是让明空得逞成功,燕王殿下和永和伯爵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受了伤,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千户能承受的啊。
他慌忙飞奔着跑过来请罪:“卑职有罪,请王爷责罚!”
朱小四看了一眼宫繁,回头看了看郑长生。
他是没有权利责罚锦衣卫的,锦衣卫毕竟属于天子亲军,替皇上网络天下,是皇上的鹰犬和耳目。
他再怎么尊贵,在怎么是皇子王爷,那也是无权处理锦衣卫的。
郑长生就不同了,他是锦衣卫的创始人,现在还兼任着指挥使呢,皇上赐给他的那面金牌没有收回,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郑长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同筛糠似的宫繁,半天后叹口气道:“起来吧宫千户,事发突然,幸好燕王殿下反应迅速。
否则的话,你罪责难逃。”
呃,宫繁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可把他给吓坏了,差点没尿咯。
不过现在郑长生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他才算是心中稍安。
他起身后,躬身道:“多谢指挥使大人,卑职忏愧!”
“赶紧善后吧,剩下的这些人赶紧控制起来,挨个的审讯,尽量不要让弥勒教余孽有漏网之鱼。”
“是,卑职这就办!”
说完,他回身一招手:“兔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捆起来,带回刑堂审问。”
锦衣卫到番子们得到命令,立刻行动。
顿时铁链和绳索齐上,哀嚎和哭声一片。
突然人群中一声呼喊:“郑公子,我是广惠啊,救命啊!”
广惠很倒霉,话音刚落。
身边的两名锦衣卫番子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妈的,老实点,把他嘴给堵上。”
呃,郑长生愣了一下,考,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可是他犹豫了,广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弥勒教余孽呢?他心里也没底啊。
据他自己说,当初收留弥勒教女匪首刘文静是他干的,就是因为这事儿他才被发配到北平府的嘉福寺。
现在嘉福寺又出了弥勒教余孽,这可真不好说了。
朱小四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放开他,把他带过来。”
锦衣卫番子都傻眼了,啥情况?不是说都是弥勒教余孽吗?
怎么燕王殿下还要保这个人呢?
不过,尽管他们心中有不解,但是也没敢在对广惠动手。
两名锦衣卫番子,连拖带拽的把广惠带到了燕王朱棣的面前。
广惠就像是看到亲人了似的,扑通就给燕王朱棣跪下了:“王爷,救我啊。我都收拾好行囊了,就打算还俗到您府上执掌庖厨呢。
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情啊!小僧是冤枉的啊。我可不是弥勒教余孽,我跟弥勒教不共戴天,要不是他们,我还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呢。”
他口口声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朱小四回头看了看郑长生,这让郑长生可着实为难了。
犹豫了一下:“四哥,还是交给锦衣卫审一审吧,没问题了,在送到你的府上可好?毕竟这事情可是牵扯到弥勒教余孽。
要是传到京师,不一定怎么说呢。”
朱小四点点头:“好吧,一切都听你的。”
他看了看广惠,有看了看宫繁:“宫千户,人就交给你了,审问无误的话,就送到燕王府,这僧人是我新招的厨子。”
考,宫繁心里直咧嘴啊。
郑长生让审一审,燕王殿下又出面说是他的人,这有点棘手啊。
他们锦衣卫的审问方式外界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啊。
只要人进了刑堂,就没有完好无损的。
可是要把人整出事儿了怎么跟燕王殿下交代啊?
郑长生看出了宫繁内心的挣扎:“人交给你了,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把事情的真相弄明白,这才是对燕王殿下负责知道吗?要是有漏网之鱼,小心我第一个处理你。”
宫繁感激的看了一眼郑长生:“尊命,卑职明白了!”
郑长生这是给了他一个‘尚方宝剑’啊!
要不然的话,牵扯到燕王殿下,他还真不好行事。
广惠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都瘫成一坨烂泥了。
这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官老爷,落入他们的手里还有个好啊?
真是他娘的点儿背的很啊,该死的弥勒教!......
两名锦衣卫随即把他拖了下去。
朱小四:“兄弟,有必要这么严格吗?我看广惠不像是弥勒教啊。”
“四哥,不要介怀,我让宫繁审问广惠也是为了你好,审问清楚了,他不是弥勒教余孽的话,你用着不也放心不是?”
“嗯,好吧。希望宫繁可不要把人给弄死了,他们的那些手段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郑长生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朱小四,虽然他在北平府手握三卫亲兵,而且统领北方数地的兵马。
但是,心里要有根弦。
虽然老朱现在对他们几个手握重兵的皇儿还是信任的,但是要知道朝中有人可是对他们时刻都盯着的。
本来老朱效仿汉高祖刘邦分封诸王,拱卫京师的时候,朝中大臣就有不少是反对的。
现在又牵扯到弥勒教之事上面,要是不小心行事的话,让那些御史言官们找到话柄,在老朱的面前弹劾的话,朱小四真可以说是自酿苦果了。
“四哥,你真的得成熟起来了。我知道论起来骑马打仗,你比我强的太多太多了。
可是,你的眼睛不能始终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身为为国戍边的藩王,你职责重大,名声操行不容丝毫的有污,懂吗?”
朱小四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似乎有所领悟:“兄弟,谢谢你了。我懂你的意思,朝中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碎嘴子御史言官,他们的眼睛贼着呢。
就盯着我们这些藩王犯错呢。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再说了,我的所作所为上对得起父皇和苍天,下对得起百姓和厚土,中间我也对得起良心。
不怕他们弹劾!父皇会明白我的,他老人家是最了解我的。”
说道父皇二字的时候,朱小四有些激动,眼角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第0860章 归程
翌日天刚蒙蒙亮,郑长生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说实话,这一夜他几乎就没怎么睡。
弥勒教大案突现,这事情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已经剿灭了的弥勒教,竟然还有余孽同党在伺机作乱,这要是不加以整饬,死灰复燃的话,恐怕会更加恐怖。
他责成当地的锦衣卫系统严查,争取把这股弥勒教势力扼杀在摇篮里。
“伯爷,我们就这么悄然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要跟四皇子殿下说一声?”午牛有些不安的道。
“不必了,最是伤情离别时。你以为四皇子殿下就不懂这个道理吗?恐怕他也是彻夜未眠啊!”
“哦!”
郑长生回身看了一眼朱小四下榻的那所小院,默默的转身离开。
一行十余骑,踏上了官道,疾驰而去。
~~
~~
朱小四背负着双手,在小院里来回的踱步。
手下人来报:“王爷,永和伯离开了。”
他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知道了,下去吧。”
朱小四长叹一声:“哎!还是走了,再相见已不知是何时,保重兄弟。”
他回身对随从侍卫道:“打道回府!”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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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长生马不停蹄,加紧赶路,在日落十分,终于来到了渡口。
一艘大海船早已经等候在码头,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郑长生一行人下了马,走上码头。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劲装汉子迎了上来,看了一眼众星捧月般的郑长生,躬身道:“海津锦衣卫百户萧长山参见指挥使大人。”
郑长生扫了一眼萧长山:“嗯!准备开船吧。”
“是!”
果然皇上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这一路之上,他一直在锦衣卫的严密监控之下。
本来他是想接着走陆路的,可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猜想,他就特意的跟朱小四说了要走海路。
果不其然,当他带人赶到码头的时候,船舶早已经准备好了。
郑长生阴沉着脸登上了大船。
锦衣百户萧长山一挥手:“起锚开船!”
一声令下,船桨动了起来,大船缓缓的驶出码头。
推开舷窗,一股海腥味扑鼻而来,海浪不住的拍打着船舷,大船乘风破浪的前行着,很快海岸就成为一条细细的线了。
就这么任由冰凉的海风吹拂在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尽管苍茫的大海上一片漆黑,可是他就这么的站立着。
从离京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想着回家的事情还好。
可是一旦有了念头,或者已经付出行动。那种焦急的感觉,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就飞回去。
他现在是百感交集啊。
甚至就连明空的案子,在他的心头已经没有地位了。
母亲、妻女,哦,还有儿子,已经完全挤占了他的心头,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容纳其他了。
想起儿子,郑长生的心头不由得就是一阵生寒。
老朱亲自赐名字‘忠君’,这意味深长啊!
在高丽的时候,老朱让毛骧宣读口谕,训斥与他的那一幕,至今想来都不寒而栗。
老朱一方面信任重用自己,一方面也在小心提防着自己。
这或许就是帝王心吧。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呢,这幸亏是他么有什么二心,要是真起了二心,恐怕老朱处置起他来,绝对的不会手软的。
一想到这的时候,郑长生就如芒在背,头上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啊。
“伯爷,萧百户求见。”
午牛推开船仓的门躬身道。
郑长生平复了一下心绪:“请他进来吧!”
萧长山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伯爷,该用餐了!”
说着,他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了开来。
一盘一盘精美的餐食摆了出来。
还有一壶酒,这倒是足可见萧长山真是用了心了。
这一定是老朱的吩咐。
菜都是他喜欢吃的,而且摆盘的时候,厨子也是精心摆弄了的。
这要不知道他的口味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好吧,既然老朱赏赐的,不吃白不吃。
反正他的一举一动,想必萧长山都会记录下来,呈报给老朱的。
郑长生坐了下来,萧长山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斟酒布菜,很是殷勤。
“坐下来一起吃吧萧百户。”
郑长生发出了邀请。
萧长山哪里敢坐:“卑职用过餐食了,指挥使大人自管用,不用估计卑职。如果口味不合适,卑职责成厨子另做。”
“不用麻烦了,饭菜不错,很合我的胃口,厨子要重赏。”
萧长山脸上露出一抹欣喜:“是,卑职领命,一定重赏厨子。”
郑长生不在理会萧长山,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用完餐,萧长山收拾退下。
郑长生看了看午牛:“你也下去休息吧。”
“伯爷,我看你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郑长生苦笑一声:“你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想念家中妻儿老母罢了。”
“哦!”
午牛躬身退了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船舱的门。
郑长生把自己的身子扔到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日复一日,郑长生在船上过起了养猪一般的生活,整日里就是吃睡吃。
幸好他现在已经适应了在大海上的漂泊,早已经不再晕船了。
要不然这日子还真是难熬的很呢。
长话短说,大船乘风破浪进入长江航道,沿着长江航道,这一日来到了金陵码头。
终于回来了,
他真想大声呐喊一声:“金陵城老子回来了。”
抑制住内心强烈的冲动,郑长生踏上了陆地。
虽然不再晕船,可是始终困在船上,也不是个滋味啊。
还是脚踏实地来的心中安稳。
前来码头接船的竟然是王德用,我考,看这家伙春风得意的样子,郑长生很想上去踹他一脚。
在问他一句:“你臭美什么啊!”
王德用看到郑长生上岸,一溜小跑着迎了上来:“大喜啊,我的郑伯爷......”
第0861章 伯爷回府
王德用屁颠屁颠的上前道喜:“伯爷,您可回来了,府上琪公主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三夫人还给您诞下千金。
小的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
郑长生微微的笑着:“王公公,这杯喜酒你是喝定了,等我面见完皇上交了差事,咱就回府痛饮如何?”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
然后,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道:“皇上吩咐我在此迎接伯爷,
皇上说,永和伯爵离家久矣,家中人惦念日深,特旨恩典不必遵循常例先公后私,
不用陛见,可直接归家。”
我考,老朱这是搞什么哦,猛然间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恩典?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做了,那咱就先回家,公事以后再说。
你作为皇上,你都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郑长生也可以想见到,恐怕老朱早就已经掌控全局,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的。
自己去不去面君交差,都是一样的。
只是一个程序的问题,现在老朱不用他遵循常例,那他也乐得如此。
赶紧回家......
郑长生上了王德用准备的快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打马如飞直奔京师。
~~
~~
伯爷要回府了。
永和伯爵府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小七忙着张罗饭菜,整个厨房里飘荡着浓浓的香味,小七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忙的额头都见了汗。
李秀英怀里抱着大孙子郑忠君,亲了又亲,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儿子回来了,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
自从儿子为皇上办差开始,尤其是远赴侗区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没有安稳下来过。
整日里烧香拜佛,念经祈祷儿子平平安安。
这次又不同了,率领大军出使高丽国,调停高丽国内的权利纷争。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也并非完全不懂国之大事。
要说正常的出使,还用带着那么多朝廷的大军?
儿子此行必定是有重任在肩的,朝廷的大军都出动了,高丽国的情况恐怕还未必那么容易舞弄的平。
她的心始终都悬在嗓子眼里。
如果不是小七和格丫头顺利的诞下一双儿女的话,她脸上根本就看不见笑模样。
爱子心切啊!
想也是的,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从小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拉扯大,各中的心酸和痛苦只有她知道。
虽然如今生活好了,儿子也有了爵位在身,还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但是,她却没有了之前的淡然安定。
以前再怎么着,有儿子在身边守着,早上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儿子,那种幸福的感觉时刻都萦绕在她的心间。
可是现在呢,儿子远离她的身边,为国征战,她终日里提心吊胆的,现在两鬓都有了白发了。
不是她老往不好的地方去想,而是由不得她不做最坏的打算。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
是以,她整日里佛经相伴,就连给庆寿寺的供奉都多了一倍。
早在三日前宫里就传下话来,说永和伯爵顺利完成皇命,正星夜兼程的往回赶。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李秀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热泪盈眶。
一年多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消息让她更开心的了。
也就是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整个永和伯爵府都沸腾了。
全家齐动员,洒扫庭院,净水冲洗地面,搞的是整个院子里一尘不染的。
而且,郑家庄园那边的冬储的菜蔬、禽肉整车整车的往府里运送。
儿子回来了,肯定要开大宴的。
因为孙子、孙女出生的时候,儿子不在,连满月酒都没有摆。
就等着儿子回来操办呢,可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这下子好了,家里又添丁进口,儿子平安归来,这是双喜临门呐!
一定要大肆的操办一番才行呢!
府里的热闹景象,三岁多的小丫头若楠从未见过的。
就连过大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过呀。
她兴奋的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别提多欢实了。
大黄和雪球就如同两个护卫似的,紧紧的围着小丫头打转转。
阖府上下久未见过如此喜庆的气氛了,它们两个跟着小主人一起高兴,尽管它们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吕婉容手里拿着香罗帕站在庭院里看着女儿招猫逗狗玩的开心的不亦乐乎,她的眼圈红了起来,眼前不自觉的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老天爷保佑啊!”
如画一脸笑吟吟的凑了过来:“小姐,您怎么还哭了呢,姑爷回来您应该高兴才是啊!您不是做梦都想着姑爷早点回来嘛?”
吕婉荣擦了擦眼泪娇羞不已:“你这丫头,净胡说,人家什么时候做梦想他了。”
如画呵呵的笑着:“好吧,好吧,小姐,您没有做梦想姑爷行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说梦话来着,夫君......”
吕婉容脸红的像是戏台上的红脸关公:“死妮子,没羞没臊的,我撕烂你的嘴......”
如画和吕婉容主仆情深,情同姐妹,这样的私房话说起来是毫无顾忌的。
她们两人打趣的声音不大,没人听见,这么私密的话要是当众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吕婉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道:“你这死妮子我看你也是思春了,要不要我安排一下你这个陪嫁通房的丫头,跟姑爷早日圆房?”
腾的一下,如画的脸比吕婉容红的还要厉害。
如画的心在狂跳,脸都发烧了,羞的头都抬不起来。
“小姐,净拿人家逗闷子,人家不理你了。”说完,一扭身哧溜钻进房间不在出来。
吕婉容看着飞也似逃离的如画,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小样儿的,还整治不了你了咋地......”
“娘,快看大黄耍赖还撒尿。”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落入吕婉容的耳中。
她扭头一看,可不咋滴,大黄这货抬着腿儿,对准庭院里花圃低矮的围墙正撒的欢呢。
吕婉容不由得怒从中来,家里好不容易清扫干净,你这一泡狗尿,骚气哄哄的,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顺手拎起一把笤帚,快步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吓的在旁边的雪球‘喵呜’一声跳上了围墙,回头张望着,生恐怕会连累到它......
第0862章 父女见面
小丫头若楠捂着小嘴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婉容。
这是怎么咯?
娘亲可是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
以前大黄在院子里撒尿的时候也多了,可是也没见过她如此的盛怒哇!
大黄犯了错被主母责罚,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吕婉容狠狠的抽了它一顿,转过头看闺女的新衣服上沾染了灰尘,回头叫过来一个婆子:“你干什么吃的,没看到小姐的衣服都脏了吗?
这可是老夫人着人新做的,就为了迎接少爷才换上的,这才多大点的功夫就脏了。
你说说,要是少爷等会儿回来了,可怎么是好?”
那婆子都要哭了,这小霸王谁管的住啊,她爬高窜低的,玩的不亦乐乎,平时就连老夫人都由得她的性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怎么能喝的住这小魔王?
可是委屈归委屈,也说不出口啊!
“少奶奶,是奴婢的错,我这就带大小姐再去换一身。”
说着,那婆子赶紧一把抱起小丫头急匆匆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吕婉容对刚才的失态有些后悔,她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嫁入郑府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小丫头若楠粉嘟嘟的小脸贴着那婆子的脸:“吴妈,娘亲责备你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只顾着玩耍,弄脏了祖母新做的衣服。”
吴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怎会不明白少奶奶的心情??
少爷一去就是一年多,老夫人每日里烧香拜佛无有一日中断过,阖府上下谁不为少爷忧心?
好不容易少爷平安归来,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
少奶奶心情激动,情绪有些失控是可以理解的。
她亲昵的摸了摸小丫头若楠的额头:“大小姐,你可知道少奶奶为什么今天会责罚我?”
“为什么?”
“你爹要回来了?你娘心里思念的苦,心情难以抑制,这是可以理解的。平时少奶奶多好的脾气啊,从来不对我们这些下人发火的。”
“哦,坏爹爹,都是他让娘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他回来,我要惩罚他,谁让他躲起来不回家的,允炆哥哥的爹爹都在家的。”
小丫头若楠扯着小奶腔,愤恨的道。
啊?吴妈都要哭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在作妖了。
平时府里由着你的性子来,可是你爹回来了,一切都得看他的脸色说话。
你可不能在胡闹了,要像你娘教导你的一样,你要做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懂了不?
在咱们家,少爷就是天啊!”
小丫头若楠点点头,她有些不开心。
她的感觉是:爹爹回来了,她就要学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
郑长生离家越近,心中越是忐忑。
时间还真是快,一眨眼间就是一年多了。
离家的时候,孩子还小,估计现在都满院子跑了吧?也不知道孩子还记不记得自己。
想起宝贝闺女,郑长生心更焦急。
朱红的宫墙清晰可见了,就连宫墙上面值守甲士的面容都看得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这个时候,他彷徨起来。
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情涌上心头,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拐入通往伯爵府正门的长街后,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慢慢的走了起来。
几百米的距离,他感觉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永和伯爵府的金字牌匾,朱漆的大门,黄铜的门钉,以及门口的上马石、拴马桩都看着那么的亲切。
府中饭菜的香味都能够闻得见,看来小七又没少忙活。
他随手把马儿拴在条石上,迈步走上了府门前的台阶。
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丫头骑着布老虎在府门前坐着。
老态龙钟的老管家李大年,手里拄着拐杖,一脸慈祥的看着小丫头,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小姐,外面天儿冷,还是到屋里等吧?”
“不呀!娘说了,要若楠等爹爹。”
突然李大年似乎有感应似的,转过身子来。
当他看到郑长生的时候,激动的胡子都撅起来了,嘴巴蠕动了好半天,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不过,昏花的老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来......
小丫头若楠抬起头,端详了一下郑长生:“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呃,郑长生愣住了。
朝思暮想的宝贝闺女,竟然不记得自己了。
走的时候,小丫头哭喊着不让走,想起来都心碎了一地。
不过随即他又释然了,那个时候,孩子还小,不记得事情......
郑长生走近了两步,蹲下身子来,一脸笑吟吟的道:“我猜你一定是若楠对不?”
小丫头两手抓着布老虎的两只耳朵,仰起脸看了看郑长生,很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爹爹告诉你的,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
郑长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看着闺女天真无邪的样子,心中酸涩更甚。
“是呀!”郑长生边说着,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李大年的小马扎上。
“我一猜就是!”小丫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风尘仆仆的郑长生:“你是不是赶了很远的路,你是不是很饿?”
郑长生点点头,笑而不语。
“你闻闻,我二娘做了好多好吃的,若楠也饿,可是娘说饿也得忍着,要等我爹爹回来了一起吃。
等会我爹爹回来了,我拿给你吃好不好?”
李大年这个时候终于开腔了:“少爷,您可回来了。若楠小姐,他就是你的爹爹呀!还不快叫人?”
小丫头若楠惊讶的看着郑长生呆住了,好半天,才弱弱的道:“你是我爹爹?”
郑长生一把抱起小丫头,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是呀,我就是你爹爹。”
哪里知道,小丫头一脸嫌弃的推开郑长生:“骗人,允炆哥哥说我爹爹是齐天大圣,可厉害了。你才不是我爹爹呢,你都没有金箍棒。”
说到这里小丫头若楠急切的回头呼唤:“大黄,咬他,他是个小骗子。”
大黄正在眯盹儿,听到小主人呼唤,飞也似的从院里跑了出来,汪汪的叫着......
小丫头看到大黄赶到,高兴起来:“大黄,快咬他!”
啊?郑长生都傻眼了,朝思暮想的宝贝闺女奶凶奶凶的,一上来就放狗咬自己的老爹,这传出去乐子可就大了......
第0863章 若楠争宠
让小丫头若楠吃惊的一幕出现了,最听她话的大黄这次没有听她的。
匍匐在那个小骗子的脚下,嘴里呜呜的叫着......
她最引以为豪的大黄,就连允炆哥哥都羡慕它的听话,这次竟然不听她的话了。
大黄好讨厌哦!以后再也不给你吃骨头了,哼!
郑长生尴尬不已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大年的儿子李小牛急匆匆的从府里走了出来。
看到郑长生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随即欢喜的大声喊道:“少奶奶,少爷回府了。”
他飞也似的跑到郑长生身边,躬身道:“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王公公派人传话来说您到家应该是中午了。”
郑长生微微一笑:“小牛大哥,我这不是一下船就没敢耽搁,骑着快马回来的,家里都还好吧?辛苦你了。”
李小牛激动的抹了一把眼泪:“少爷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应该做的。老夫人在大堂里等着您呢,赶紧回家吧。”
郑长生听到老夫人三个字,不由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回家,到家了啊.....”
小丫头若楠都傻眼了,她真的错了,错的很离谱,面前这个风尘仆仆的人真的是她老爹耶!
可是怎么看都没有允炆哥哥讲的那么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上天入地,腾云驾雾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允炆哥哥可是口口声声的说,爹爹是会七十二般变化,厉害的很呢。
就连那劳什子弥勒佛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出手就消灭了弥勒教呢......
郑长生看着宝贝闺女傻乎乎的愣在当场的样子,心中疼爱之极。
他伸出手想要牵一牵她的小手,可是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好像很拒绝的样子。
一转身迈动小短腿儿飞也似的转身就跑,边跑边扯着小奶音喊着:“祖母!”
我去,这丫头还跟自己认生勒,郑长生苦笑着摇摇头,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
~~
永和伯爵府欢腾了起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府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喜悦的笑容。
丫鬟婆子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走路都带着风。
自从伯爷奉命出使高丽以来,府里沉寂、压抑了太久了。
老夫人整天礼佛清修为少爷祈福打扰不得。
不过现在好了,少爷平安无事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老夫人高兴的几天都没睡好了。
这下子,府里可得好好的热闹一番。
琪夫人可都说了,府里要热热闹闹的操办一回。
把小少爷和二小姐的满月酒给补回来。
浴房内,郑长生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这一路上可把他难受坏了,浑身都要馊了。
在船上条件有限,没法洗澡,将近一个月的海上漂泊,真是要折腾死个人,说起来还是家里舒服啊。
热水澡一泡,浑身都透着清爽。
沐浴更衣后,郑长生这才赶往大堂参拜母亲。
李秀英在大堂里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面上水波不惊的,可是心里早已经是欢喜的不行了。
我儿平安的归来,真是佛祖保佑啊!
她左看看右看看,三个儿媳妇,抱着孩子,心头更是欣慰。
她心里默默的念叨着:“郑家的列祖列宗们,睁开眼好好的看看吧,我郑氏一门如今是添丁进口,兴旺发达啊。
这都是祖宗们在天之灵护佑的结果啊,希望你们福泽不散,永生永世的护佑着才好啊。
来日,必当三牲祭祀,高香缭绕。”
郑长生来到李秀英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叩首道:“不孝子郑长生见过母亲大人!”
李秀英眼泪不由自主的滴落下来,她想要起身把儿子扶起来,可是动了好几下,硬是没站起来。
她的心都在颤抖着,腿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吕婉容看在眼里,放下小丫头若楠,赶紧上前搀扶着李秀英站起身。
李秀英在吕婉容的扶持下,扶起郑长生:“快起来,地上凉!”
郑长生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两鬓染霜,心中更是酸楚。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阔别了一年多,家里没有什么变化,唯独母亲显得苍老了些。
“娘,儿子饿了!”
郑长生有些撒娇似的,尽量用儿时的语气说着。
李秀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少爷说饿了吗,赶紧的吩咐厨下开宴啊。”
李小牛的媳妇慌忙应了一声,飞奔着出去传菜开宴。
吕婉容瞅了一眼朝思暮想的人儿,羞涩的低下了头,紧紧的把小丫头若楠搂在怀里。
小七和格云朵两人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不过郑长生可以感受的到,她们不时瞥过来的目光。
呃,这眼神有种要吃人的架势。
尤其是小七,那幽怨的眼神儿,仿佛滋滋的冒着火花似的。
格云朵生的二闺女吃了奶水,呼呼大睡。如果不是为了迎接他啊,估计都不会抱出来。
倒是儿子郑忠君这家伙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奇的看着他。
可是当他想要从奶妈手里抱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咧开小嘴,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可尴尬了。
小家伙一岁多了,虽然开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已经认得身边人了。
看到一个陌生人上来就要抱他,这通儿哭......
小七赶紧从奶妈手里把小家伙接过来,还真是好使,小家伙看到母亲抱他才算是止住了哭声。
小七红着脸一边哄逗着儿子,一边嘴里说道:“儿子快看呀,他是爹爹呀,你怎么能怕自己的爹爹呢?”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似的,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郑长生,嘴里啊啊的说起了晦涩难懂的婴语。
郑长生起身,从小七的怀里接过儿子,高高的举起在空中又放下,往复循环了几次。
可把小家伙给乐美了,咧开小嘴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李秀英笑了笑:“你这孩子,快放下来,别吓着了他。”
郑长生这才停止了举高高。
小七接过孩子,娇嗔道:“也不嫌累的慌,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好的休息一下都不会。”
郑长生嘿嘿的笑了笑。
他正准备坐下来,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一下子从母亲怀里挣脱开了。
跑到郑长生的面前,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小脸:“爹爹,爹爹,我也要高高......”
郑长生低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闺女:“呃,这丫头还学会争宠了呢......”
第0864章 小情人
郑长生高高的把闺女抛起,吓的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小丫头若楠在空中手舞足蹈有些惊恐,小嘴儿一撇就要哭。
可是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她接住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玩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刺激的。
郑长生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
原来爹爹真的好厉害的喔!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的,可是小丫头此刻却尝到了甜头:“爹爹,要,还要高高。”
于是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父女二人愉快的玩耍起来。
大堂里不时地传出愉快的欢笑声......
这可是永和伯爵府久未有过的一幕啊!
李小牛媳妇端着菜立在门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停,一时间左右为难起来。
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三位夫人的脸上也都笑呵呵的。
就连站在琪夫人腿上的小少爷,都欢快的一蹦一蹦的,都有种按耐不住的样子了。
伯爷回来就是好,家里一派祥和的气氛真的好好哦!
李秀英看儿子和孙女疯起来没头,她也看到了李氏的尴尬。
忙出言阻止道:“楠楠快别玩了,爹爹赶路辛苦,大家也都饿了,先吃饭吧。”
李秀英的话还是比较好使的,小丫头若楠有时候连母亲的话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却不能不在乎祖母的话。
她在家里在怎么是‘大魔王’,也是有个怕头的。
小丫头若楠此刻已经在心里认可了郑长生。
允炆哥哥说的没错儿,爹爹真的是很厉害的。
一口气抛起接住她十几次,无一失手。
每次都准确的接到她,那份浓浓的呵护之意,她是能感受到的。
她玩的这么疯,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是家里都是女眷,没有人陪她这么耍,下人们更是不敢这么跟她玩。
她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调教大黄和雪球,没事的时候朱允炆会到府中给她带一些玩具。
仅此而已。
另外,祖母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也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玩的。她要看书写字的。
不过,她是真心的不想读书。
祖母经常对母亲说:“想当年爹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识文断字,都能够把郑家先人留下来的书籍全部背到脑子里了。”
有了她老爹的例子在前,母亲吕婉容对她的功课盯得很紧,为此她很是苦恼。
有时候,她心里是很怨恨爹爹的。
干嘛你要三岁的时候会那么多东西,人家怎么赶的上?
可是现在她对老爹郑长生的印象完全改观了,之前的小怨恨也都消失不见,被满心的欢喜和依赖取代。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愿意跟老爹郑长生分开,就坐在老爹的腿上,让老爹喂她吃饭。
郑长生也是久违了亲情,对小丫头的宠溺之情让李秀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此刻的郑长生就是一个大小孩似的,跟闺女你侬我侬的让人嫉妒......
一餐饭在愉快祥和的氛围下结束了。
郑长生带着小丫头来到了书房中,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之前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变。
甚至他放置笔墨的位置都还是原来的地方。
熟悉的环境,最容易让人平静。
或许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去了别人家无论再怎么奢华,可是总感觉心不安稳。一旦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心瞬间就平稳了下来。
郑长生坐在椅子上,把小丫头抱起来,放在腿上很是亲昵的道:“闺女,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他随口的一问,小丫头有点不高兴了。
她还没跟爹爹玩够呢,怎么爹爹跟娘亲、祖母一样,总是要问人家的功课呢。
可是她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垂头丧气的道:“三字经!”
“哦,你学了多少了?给爹爹背一遍,会背的话有奖励哦!”
小丫头听到有奖励,顿时来了精神:“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
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唯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小丫头若楠的扯着小奶音,把《三字经》从头到尾的背了一遍。
尽管中间有几处是在郑长生的提示下才想起来的,可是不管好歹,也算是背全乎了。
这让前来奉茶的吕婉容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丫头什么情况?早上自己还考校过她呢,背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可是怎么在夫君的面前背的这么好?
还真是父女天性呀!
她心头甜滋滋的,一推门就迈步走了进来。
呃,眼前的一幕,让她不安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就连她的娘家,吕家这等高门大户的书香门第之家也不能免俗。
她小时候可是没少吃苦的。
可是夫君竟然这么宠爱闺女。
此刻,小丫头骑在郑长生的脖子里。
郑长生驮着闺女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一边走一边给闺女讲三字经的释意。
“你这么宠她,将来宠坏了可如何是好?”
郑长生放下闺女,笑着道:“我们郑家的闺女就是用来宠的,将来谁敢欺负她,老子第一个不客气。”
吕婉容放下托盘,茶水和果盘都摆在桌子上。
羞赧的一笑,开心极了。
她是幸福的,虽然没有给夫君生个儿子,可是夫君一点都不嫌弃,宠闺女宠的让人都有点吃味。
郑长生上前握住吕婉容的手:“我离家这么久,你操持家里,照顾母亲,辛苦你了。”
轻轻的把吕婉容拥入怀里,在她俏丽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吕婉容嘤咛一声,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男人。
此刻,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所有,世间万物都不复存在。
多少个苦熬的夜,多少的心酸,多少的泪水,都随着这一吻化作虚无。
再苦再难也是值得的,她心如蜜甜......
小丫头若楠被无视了,她也想要爹爹抱抱,可是老爹的怀抱被老娘给霸占了。
她围着两人干转圈挤不进去,情急之下的小丫头:“哼!人家生气了,不跟你们玩了。”
呃,郑长生忙松开吕婉容,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闺女,一把抱起亲亲小脸蛋:“我们家的大闺女还生气了,哟哟,看看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呢。”
从母亲怀里抢到了老爹,小丫头双手搂紧了郑长生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好像一松开,这个位置就会被老娘给抢占了一般。
都说闺女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假啊。
郑长生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闺女一举一动都牵扯到他心的那种感觉了......
第0865章 永和伯失宠了
皇极殿里老朱背负着双手,已经踱步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了。
大将军沐英的奏疏就放在他的案头。
李成桂被押赴开京斩首示众,高丽国内一片承平。
之前搅闹的高丽不安定的因素全部被摆平。
崔莹被刺,其子崔恒暴毙,崔氏氏彻底的树倒猢狲散。
金元应被人乱人分尸,死的惨不忍睹,金氏一系的人抓的抓,杀的杀,坟头的草都长三尺高了。
最大的军阀李成桂,起兵叛乱,郑长生率领的高丽皇属军在大明锦衣三千营的配合下,算是彻底的平定。
沐英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几乎是捡了个现成的功劳。
还有,郑长生组织的大明商会,已经在高丽把摊子完全铺开了。
大肆的通商贸易之下,大明的宝钞通行高丽,和高丽国的钱币并行使用。成果已经初见苗头了。
大明宝钞的通行意味着什么?老朱心里还是有数的。
用郑长生的话说,控制了一个国家的铸币权,就是控制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也相当于变相的把高丽收入囊中了。
郑长生的建议是打造高丽为桥头堡,疯狂的从日本输入白银。
这个计划总体而言算是很成功的。
经过高丽的中转,日本的白银源源不断的往国内起运。
户部尚书方克勤上的奏疏,列举出来的统计图表,已经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库存白银几乎是翻了一番了。
他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吃不愁穿不愁,坐在一座银山上了。
老朱的底气还是很足的,从未有过的足。
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如果不是郑长生没管住裤裆里的玩意儿的话,或许结果会更好。
高丽国说不定已经成了大明的高丽行省了。
哎!真是美中不足啊!
老朱心里是开心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大太监王德用通过老朱用餐的多少,也能够判断出来,皇上是心情愉悦的。
没错,王德用又重回御前了。
现在的王德用才是真正的春风得意。
别人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把他召回身边听用,可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啊。
这完全是看在郑长生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他跟郑长生的私交很好的话,皇上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说不定从袁为正泄密案的时候,他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人是要感恩的,王德用对郑长生心里有多感激,是旁人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朝堂上都在传永和伯爵郑长生在皇上面前失宠了,可是他心里知道啊。
如果皇上不再宠信郑长生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重回御前的。
王德用在皇极殿的门口浮想联翩,心潮起伏不定之际,远远的就看到朱允炆向这边走来。
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小的王德用见过皇太孙殿下。”
朱允炆已经六七岁了,头戴紫金冠,身穿杏黄袍,腰间扎着玉带,足下踩着薄底快靴,英武之气已经初现,
“皇爷爷呢?”
“在大殿里呢,小的这就给您通报。”
时间不大,王德用匆匆而出,一脸苦逼的样子:“皇太孙殿下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在处理朝政。
他让小的告诉您一声,好生的读书,有空多回府陪陪太子殿下。”
朱允炆心里就是一咯噔。
果然,皇爷爷不见他。
看来外界传言的事情是真的咯?
师傅已经在皇爷爷面前失去圣心了。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和了呢?肯定是朝中有人进了谗言了。
不要让小爷知道是谁在皇爷爷面前瞎咧咧,否则的话,小爷揍死他。
他在为师傅郑长生打抱不平。
连陛见的机会都不给师傅,师傅千里老远的从高丽完成差事归来,直接一下船就让他回家。
这是什么?这就是变相的软禁啊!
他搞不懂为什么,一开始他不相信,可是外面都在这样的传,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想问问皇爷爷,这到底是因为个啥?
可是,皇爷爷连他的面也不见了。
他连替师傅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伤心。
看着朱允炆默默的转身离去,王德用想去安慰一下他,可是嘴巴张了又张,又把话咽下去了。
皇上的心思他是看透了,但是他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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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犹豫了再三:“打道去永和伯爵府。”
永和伯府跟宫城只隔了一道墙,可以说是抬脚就到。
他来到永和伯爵府门前的时候,愣了一下。
府门前燃放的鞭炮残渣还在,提鼻子一闻,还能闻到火药残留的味道。
还有,一股浓浓的熬肉的香味传了过来,他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师傅家有多久没有大锅熬肉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以前师傅在家的时候,琪姑姑天天下厨,煎煮烹炸焖溜熬炖好吃的不断。
可是师傅走了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日子出现了。
要是皇爷爷和师傅没有隔阂就更好了,可惜.......
站在府门前,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他对永和伯府简直是太熟悉了,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
府里的人对他也是熟悉之极,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大黄蹲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听到动静,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样子非常的警觉。
可是当他看到是朱允炆的时候,俯首帖耳的凑了过来,围着朱允炆身边打转,不断的跳跃着跟朱允炆玩耍。
不过,让大黄失望的是,这一次朱允炆并没有跟它耍子。
而是一脚过去,踢在它的屁股上:“一边儿去!”
受到训斥的大黄很委屈,呜呜的趴在地上很伤心的样子。
小主人不喜欢它了,陪着少爷玩去了。
就连平时来到家里对它很好的朱允炆也不喜欢它了,刚才的那一脚踢的可真疼。
朱允炆哪里有心思跟它耍,他现在要急切的见到师傅。
他要弄明白,皇爷爷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弄清楚了,才能有的放矢,才可以从中转圜一二。
离的老远就听见师傅的书房里,若楠妹妹‘咯咯’的笑声,朱允炆平复了一下情绪,迈步走了过去......
第0866章 宠和爱
朱允炆并没有询问郑长生和他皇爷爷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询问的时机。
这样的事情,总不好当着师娘和师妹的面问的。
老师很疼爱小师妹若楠,这之前他就是知道的。
可是当他走进书房,更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小师妹竟然骑在老师的背上,老师竟然拿自己的身子给闺女当马骑。
天那!宠爱闺女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师一点都不避讳他,看到他进来也没有把小师妹放下去,而是抬了一下头继续哄闺女开心。
倒是小师妹若楠看到他来了,欣喜的炫耀道:“允炆哥哥,快看,我在骑大马。”
吕婉容正在绣罗帕,她看到朱允炆的时候,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
上前一把把小丫头从郑长生的背上抱起。
小丫头正跟爹爹玩的嗨皮,嘴里哇哇的叫着,不愿意从她老爹的背上下来。
可是吕婉容狠狠的一瞪眼,小丫头也挺会看人脸色的,顿时老实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委屈极了。
吕婉容还是识得大体的,没有外人的时候,父女俩怎么疯都可以,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行了。
总得给夫君留点颜面,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永和伯爵的脸面还要不要?
郑长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起身坐了下来。
“是允炆呐,你怎么来了?”
“学生听闻老师回来,第一时间前来问安。”
“嗯,有心了。坐下说话吧!”
郑长生这个时候,端起了为人师表的架子。
朱允炆规规矩矩的在郑长生旁边落座。
在郑长生的面前,朱允炆成熟多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无拘无束,皇家教育,规矩为其首要。
繁文缛节的多的很,小时候他可以不在乎,可是耳闻目染的,已经慢慢的渗透进骨子里了。
郑长生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这个时候小丫头若楠从母亲吕婉容的怀里挣脱开,小跑着来到朱允炆身边:“允炆哥哥,你果然没有骗我,我爹爹可厉害了。”
小丫头一脸洋洋得意,很是开心的样子。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老师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老师了。”
这一记看似无形的马屁,拍的郑长生还挺舒服。
“我二娘做了可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小丫头除了玩就是吃,貌似这是她的两大爱好。
朱允炆看了看师娘和小师妹,算了,还是等有机会再问老师吧。
现在可不好开口的,他怕吓到师娘。
老师在皇爷爷面前失去宠信这个消息,现在也只是在小范围里面传播。
要是让郑府的人知道了的话,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嗯!哥哥就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我一猜家里就有好吃的,咱们一起去吃。”
朱允炆牵着小丫头若楠的小手,起身向郑长生微微一躬身:“学生叨扰了!我带小师妹先下去。”
郑长生看出朱允炆有话要说的,可是他却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里就已经猜个**不离十了。
好吧,这孩子还是个热心肠,想要做他和老朱之间的和事佬呢。
“嗯,去吧!”
若楠得到了爹爹的准允,拉着朱允炆的手:“快点啊允炆哥哥,有你喜欢吃的排骨汤。”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去,郑长生起身慢慢的走到吕婉容身边,轻轻的把她拥入怀中,凑近耳边悄声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吕婉容娇羞不已,门都没关,这青天白日的夫君就想要......真是羞死个人了。
“门还没关呢!”她声若游丝,娇羞不可方物。
呃,她误会了.......
“关什么门啊,你想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你坦白的。”
啊?吕婉容更是羞涩难当。
她挥起粉拳轻轻的砸在郑长生的胸口:“真讨厌!”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声,顿时被吕婉容的打情骂俏勾的神魂颠倒。
他回身插上房门,快步回身抱起吕婉容就放倒在矮榻上。
吕婉容被郑长生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挣扎了一下,面红耳赤的娇喘道:“夫君不是有话给妾身说嘛!”
“先惩罚一下再说,谁让你挑逗我来着。”
郑长生嗓子里低吼一声,压了上去......
小别胜新婚,这番折腾,持续到了掌灯十分,方彻底的罢战休兵。
大丫鬟如画在书房门前一直守着,她是来叫小姐和姑爷用餐的,一大家子人都在餐厅等着呢。
她来到书房,一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
侧着身子听了一耳朵,小姐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呀!姑爷真是没羞没臊的。
面红耳赤的如画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一大家子人等着呢;敲门吧,姑爷和小姐在行周公之礼,打断是断然不行的。
等啊,等啊,终于云消雾散。
她这才壮着胆子敲门。
好半天,里面才有了动静。
门打开后,姑爷和小姐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
“姑爷、小姐,老夫人等着你们开饭呢。”如画头都抬不起来了。
郑长生尴尬的道:“哦,知道了。”
吕婉容羞的脸红脖子粗的,如画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了。
她使劲的在郑长生的胳膊上拧了一下:“都是你,让一家子人都等着,小七和云朵妹妹肯定笑话人家。”
郑长生疼的呲牙咧嘴的,不过他生生的忍住没叫出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娇羞的吕婉容,女人还真是口不对心呢,刚才欢愉的时候比人家还凶悍,这会儿吃饱喝足一抹嘴儿不认账了......
郑府餐厅里,灯火通明,粗大的牛油蜡烛,照的屋里亮如白昼。
李秀英居中而坐,小七和格云朵坐在左侧,朱允炆挨着小丫头若楠坐在下垂手。
右侧的两个位置留了出来。
郑长生携手吕婉容姗姗来迟。
李秀英看儿子、儿媳到了,吩咐一声:“开饭!”
管家婆子李小牛的媳妇李氏开始张罗上菜。
时间不大,一大桌子丰盛的美食端了上来。
朱允炆抬头看了看老师,呃,老师貌似换了个人似的。
在书房里的时候,一副身形疲惫,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可是现在看起来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带着通透。
她又扭头看了看师娘,面若红霞,闪烁着光泽,好久没有见到她如此妩媚动人的一幕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他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第0867章 各有心事
小七幽怨的目光,刺的郑长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和吕婉容的样子,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经历了什么。
格云朵倒是表现的中规中矩,她何尝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
可是她知道她在家里的地位,婉容姐姐和小七姐姐的身份可远比她要高贵的多。
她只不过是来自边塞地方的部落千金。
吕家,江南望族,文人领袖。
吕婉容嫡长女的金字招牌,把小七这个琪公主的名号都比下去了。
她就更不用想提了!
婉容姐姐拔得头筹,今晚夫君肯定会跟小七姐姐一起了。
这是无法争夺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怀胎十月,竟然生了个丫头。
这是让她感觉家里有点抬不起头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也知道,夫君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
倒是打小接受的男尊女卑的教育,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是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改变的。
郑长生宠爱小丫头若楠她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小丫头若楠大口大口的吃着老爹郑长生夹过来剔掉骨头的肉。
吃的汁水横溢,脸都花了。
吕婉容拿起帕子帮她擦干净:“慢些吃,没人跟你抢。”慈祥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疼爱。
她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了。
朱允炆之所以喜欢郑家,主要就是他喜欢这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互相关爱的氛围。
虽然他出身皇家,身份尊贵无比,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倒是他的苦,也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
或许,老天爷是公平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在某些方面得到的多了,那么就会在其他方面失去。
他得到的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孙身份,可是也失去了家庭氛围灯天伦之乐。
他真的很羡慕小丫头若楠,能够有爹爹陪伴着成长。
他多想像小丫头若楠一样,跟父亲嬉闹玩耍,可是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被皇爷爷养在身边。
身后一大帮太监,宫女,谨小慎微的伺候着。
没人敢跟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耍子。
当他看到小丫头若楠骑在老师背上,欢快的样子的时候,讲真,他内心是非常嫉妒的。
为什么自己父亲就不能跟老师父女这样呢。
每次回到家里,父亲要么是在忙朝廷的事情,要么就是用完药休息。
就算是父子二人见面,也永远都是尊卑有序的礼节性问候。
生在天家,难道真的就无情吗?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别人只是说说罢了,根本无法体会,可是他确是切身感受到的。
这一说一受,那就是两重天啊!
郑长生给朱允炆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允文炆呐,这是你最爱吃的。
吃吧,厨房还有许多,不够在上。”
简单,朴实无华的话语,朱允炆心头暖暖的,他嗯了一声。
低头,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不知不觉的泪水低落在碟子里,他失态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泪花。
郑长生边吃边随口问道:“允炆呐,太子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朱允炆放下手里的筷子:“父亲身子沉疴渐重,已经卧床有些时日了。
不过有皇爷爷派的御医照拂,想必无大碍。”
一国之帝王、储君的身体情况,那绝对是一国之重中之重。
属于绝密中的绝密,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的。
这要是一般人瞎打听,恐怕这就是居心叵测,是要论罪下大狱的。
可是,郑长生在朱允炆心中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跟自己的亲人一般,他没有丝毫的隐瞒。
在北平府的时候,燕王妃徐妙云托付他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徐妙云不知从哪里寻找到一根千年的老山参,要他亲手交到太子朱标的手上。
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
她是知道郑长生乃老神医鲁青山的弟子的。
而且当年曾经治疗好马皇后的肠痈之疾。
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代,肠痈绝对是无药可医的,一旦染病,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是郑长生,硬生生的把马皇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别人都知道救治马皇后的是小七,可是她却是知道直接开刀动手术的是郑长生。
毕竟男女有别,毕竟碍于皇家颜面,不可能对外宣讲的。
她是殷切希望郑长生可以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把太子朱标救治好。
可是郑长生知道啊,他的医疗知识只限于外科急救常识。
马皇后的肠痈之疾,他完全就是在拿命赌博。
一旦赌输了,全玩完。不过,老天爷真的站在他的一方,他赌赢了。
但是朱标的病他可就未必能治疗的好啊。
太子的脉案,除了皇上和主治的御医之外,绝对是一级保密。
况且历史上对于朱标的死因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定论,对于不了解的病,他也是无从下手啊。
根据《明史》记载,正值壮年的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时患病去世,未即皇位。
至于是什么病没有具体说明,只有寥寥几笔,说是风寒,就把这个温文儒雅、敦厚善良的皇太子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据明代大臣王鏊的记载,有个叫詹徽的酷吏和朱标一起录重囚,朱标倾向从轻处置,遂与詹徽产生矛盾。
朱标去找朱元璋,朱元璋说詹徽的做法是对的,朱标说应以仁厚治天下,朱元璋勃然大怒,对他说:“俟汝有天下为之!”
于是朱标惊惧,竟自投金水河中,被左右救起,但因此一病不起。
临死前对儿子朱允炆说:“我之死,徽为之也,无忘我仇!”
后来朱允炆当了皇太孙,果然杀了詹徽。这个故事流传甚广,但真实性待考。
郑长生看了看朱允炆:“等会儿用餐完,带我去见见太子殿下吧!”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朱标之死这个千古谜团说不定就在他手中解开了呢?
朱允炆眼前一亮,他猛然间想起了老师可是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的。
雨花书院的监院,雨花书院的医学院可是在老师一手操持下成立的。
他们的医疗手段神奇之极,据说开膛破肚都不会死。
皇祖母不正是被这种手段救活的吗?
可是,突然间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父亲病倒之处,皇爷爷召集了雨花书院的医士,也来诊断过。
但是并未查处什么病因,而且父亲似乎有一种非常执拗的固执,他不希望那些开人膛破人肚的医士给他治疗。
他只相信御医院的汉方医。
父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医士擅长开膛破肚,有违人伦,实为不可取也!”
也不知道,老师亲自出面,父亲会不会接受他的治疗。
朱允炆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连吃饭都没有了味道......
第0868章 探病
郑长生真心不希望太子朱标现在就game over!
他的到来,小翅膀的煽动,无形中改变了很多。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出现了。
而且好多事件的发生时间也都大大的提前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因为已经不能用正常的历史轨迹去判断了。
这才是让他烦恼的。
有时候他自己问自己,这还是大明王朝吗?
或许从在郑家村开始,历史上的大明王朝就注定会大不同了吧。
他真的是无心改变什么,可是历史却因为他硬生生的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着。
一个不小心,他把历史这辆车给玩坏了。
对于朱标,他准备补救一下,他还有些年头好活的,不应该就这么交代的。
一路之上,郑长生一语不发。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很薄,很轻,落在马车的顶棚上,融化成水,见见的凝成水珠滑落下来。
风很凉,不时的透过车帘吹进车厢里。
朱允炆缩了一下脖子,打个冷颤。
“老师,车里放一盆炭火就好了。”
郑长生看了一眼这个生在福窝里的孩子,轻声的道:“天下忍受寒冷、处于温饱线以下的大有人在。
说不定这场雪过后,冻饿而死的人会堆满乱葬岗。
你最起码还有狐裘加身,这些许寒冷算的了什么?”
对于老师的训斥,朱允炆没想到会这么的强烈。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可是却引来老师如此的斥责。
“不识民间疾苦”是高高在上的人的通病,郑长生之所以对朱允炆如此的严厉,是希望他能够懂得世上苦人多。
他可不希望朱允炆会变成一个‘何不食肉糜’的昏聩之君。
“老师教训的对,学生是过于娇贵了。不过,皇爷爷在大明广置救济院,并且严令各地官员不得发生百姓冻、饿而死的事情,否则严惩不贷。
老师未免有点言过其词了罢?”
郑长生摇摇头,这孩子就是个养在温室里的娇嫩的鲜花啊!
官员的奏疏大多是粉饰太平,要是全部按照他们的奏疏去治理国家,那这个国家也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允炆呐!你要跟你皇爷爷学习,要学会用慧眼识人,天下为官者,并不都如你想象的那般良善。
你要学会分辨忠奸善恶,你要学......你要跟你皇爷爷学的东西多着呢。”
他差点说出‘杀伐果断’来。
老朱的手段虽然强硬,可是也未见把贪员墨吏惩治干净,还弄的人心惶惶,纷纷自保,不求务工但求无过的。
这就造成了大多官员不作为的毛病。
这并不是好现象。
朱允炆点点头:“嗯!皇爷爷处事英明果断,学生是该多学习的。”
幸好朱允炆没有顺着他话的意思去联想,郑长生心里暗暗的长出一口气。
午牛在太子府大门前,勒停了马车。
郑长生下了马车,腋下夹着燕王妃徐妙云送的那盒千年老山参,迈步走上台阶。
朱允炆在后面跟着,太子府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慌忙跪下恭迎。
朱允炆挥挥手:“起来吧,永和伯爵要见父亲,牵头带路。”
小太监慌忙爬起,屁颠屁颠的在前头引路:“郑伯爷您这边请!”
朱标在太子妃房间养病。
一进入太子妃住处,郑长生提鼻子一闻,浓浓的草药气味,充斥其间。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的都神情严肃,一点的笑模样都没有,这跟他以前来太子府所见所闻,简直是两重天啊!
由此可以初步的推断,这次太子朱标病的不轻。
太子妃常氏听闻永和伯爵郑长生过府探病,赶忙迎了出来。
太子妃亲迎,这面子给的可有点大。
郑长生赶紧躬身道:“永和伯郑长生见过太子妃。”
“雨浓快免礼。”
郑长生跟皇家的关系很特殊,别的不说,就单说小七的关系论起来,他也算是个皇亲贵戚。
太子妃称呼他的表字,很显然没把他当外人看。
郑长生递上锦盒道:“这是燕王妃托我送给太子殿下的,这里面是一颗极为罕见的千年老山参,说不定太子殿下可以用的到。”
太子妃常氏接了过来,激动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她悄悄的擦了一下眼泪:“有劳你了,四弟和弟媳他们都还好吧?”
“回太子妃,他们都好,就是有点牵挂太子殿下的病情。”
“哎,他们远在北平府,还惦念着太子的身体,他们有心了。四弟跟太子他们关系最为亲近,想必他知道哥哥生病,一定心里难受死了。”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朱允炆这个时候上前:“母亲,父亲的病无大碍了吧?”
太子妃常氏看到儿子,摇摇头:“没有什么起色。”
“是雨浓吧?爱妃,让他进来。”房间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郑长生挑开门帘,走入太子朱标的病房。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而且油灯上面还用上了灯罩。
厚实的窗帘把整个房间都要包裹起来了,床上的帷幕此刻已经撩开,朱标半躺半卧在床上,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
床头一个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御医。
郑长生认识这人,是御医院的墨世千。
他手里拿着银针,正在给朱标的头部放血。
旁边的痰盂里,十几块染血的纱布,看着那么的刺眼。
考,放血疗法?朱标这货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另外这老家伙靠谱不靠谱啊,眼前的这一幕让郑长生想起了西方的黑医术,不管什么病都是放血,少则以婉,多了那就没谱了。
郑长生站在旁边,没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墨世千。
这要是手一哆嗦,扎错了穴位,后果不堪设想啊!
墨世千忙活了半天,才收针,擦干净了血道:“太子殿下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朱标睁开了眼睛:“嗯,舒服一些了。耳鸣、头晕的感觉没有了。有劳墨御医了。”
他冲着旁边伺候的太监道:“带墨御医到客厅奉茶,别忘了打赏。”
小太监躬身:“是,太子殿下。”他帮墨世千提起药箱:“墨神医请吧!”
墨世千路过郑长生身边的时候微微一躬身拱手道:“郑伯爷,太子身体虚弱,不要谈太久的时间。”
郑长生点点头:“知道了,多谢墨神医提醒!”
第0869章 用心良苦的老朱
郑长生在太子朱标的床头坐了下来。
“四弟还好吧?”
朱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朱小四,这让郑长生有点意外。
都说他们兄弟情深,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深意切。
“回太子殿下,燕王很好,他让我带他向您问好呢。”
“北平府地处北地边陲,随时都处于蒙古人的铁骑范围内,他压力一定不小。
我看过他的奏疏,这些年他勤于国事,军备始终不敢松懈,我能明白他的辛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旋即又叹了口气:“雨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来看我的......”
郑长生知道他所言指的是什么。
老朱免了他的陛见,这无疑是给外界释放了一个不好的信号啊。
皇帝连见都不见他,这意味着什么?
失宠了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可是他没有想到,太子朱标竟然也信了这种传言。
看来朱标还是对他老爹不够了解啊。
老朱的这手断,他现在是看的很透彻了。
不就是想给自己一点打击吗?让自己明白,自己所有的荣辱都在他手心里攥着吗?
要说老朱想收拾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要是老朱收拾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就办他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所以,郑长生断言,老朱绝没有动他的心思。
就如同一只很能干的小毛驴,使起来很顺手,可是美中不足的有点驴脾气,有点任性。
那么主人想要它俯首帖耳的任其摆布,不使点手段怎么行?
现在,老朱的这种手段,就是对他调教的第一步。
之前自己太顺利了,一直处在老朱的福荫恩泽之下。
他也是的,有点得意忘形,有点翘尾巴了。
把高丽国的皇后李宁儿的肚子都给搞大了,并且协助她阴死了高丽王,直接扶持他的种当了高丽的皇帝。
这事情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件啊!老朱气的都暴跳如雷了。
估计要是换个人的话,老朱第一时间直接就赐死了,哪还有后来?
现在他平安的回到京师,屁事都没有。
虽然老朱不见他,但是也没有要处置他的后续旨意。
外界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倒霉,不过,他早已经看明白其中的关节了。
他和李宁儿的事情老朱是不会宣扬给外界人知道的,外界的人只知道老朱很生气,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估计就连太子也未见得知道其中的关节。
郑长生这个时候是看透不说透啊,老朱都没有向外界说明原因,他更不可能说了,除非是他疯了。
郑长生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臣惶恐,不知您为何如此说?”
太子朱标看了一眼郑长生:“你呀你,干嘛要惹父皇生气?干嘛不听他老人家的指示?你说说你,在高丽干的好事把父皇可气的不轻。
此刻,父皇正在气头上,我又身染沉疴卧病在床,想当面向父皇为你开脱都不成。
你呢?不好好的呆在家里思过,这个时候跑到我的府上来,这是要授人以柄的,你懂不懂?”
郑长生的脑子嗡了一声,我考,太子朱标知道自己和李宁儿的事情?
真是日了狗了,老朱这货的嘴也太不把风了吧?
他冷汗都下来了,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呃,太子殿下,我......在高丽的事情您知道了?”
“昂,不然嘞!你以为,你在高丽擅自大行商贾之道,把我大明宝钞引入做的很正确吗?
这等国之大事,你不经请示擅自就做了,虽然为国库增加了收入,但是这是王者之道,只有国之帝王才有的权利。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请示过父皇了吗?
你又凭什么提升了在高丽经商的商贾地位?这会造成国内大量商贾外流,国之产出输出,国内要是难以为继的话,你就是千古罪人。
要知道,你的情况传回国内,朝堂大议,无数人上奏疏弹劾你居心叵测,要父皇直接把你拿下。
可是父皇硬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你以为父皇为什么让大将军沐英给你下旨,让你即刻归京?好好想想吧。”
啊?郑长生是哭笑不得啊!
感情老朱这么找急忙慌的把自己叫回来是为了平息朝堂的怒火啊!
考,看来自己还是误会老朱同志了的,老朱的嘴还是很严的,连亲生的儿子都没告诉。
好吧,向你说声对不起了老朱。
郑长生,现在心里更有底了。
其实想想他确实是做的有点过火了的,太子朱标说的很对。
他的确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他这么做在封建皇权**之下,无异于是捅了卫道士们的马蜂窝了。
这是严重的藐视皇权的行为,就是把他直接咔嚓了都不过分的。
郑长生终于是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似老朱是在惩罚他,实则是在保护他啊。
这么大的罪名要是给坐实了,那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结果啊。
嘿嘿,老朱同志,你用心良苦啊!咱在此就多谢咯!
“太子殿下,臣是考虑欠妥当,是有负皇恩,不过臣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可表天地。事实证明,臣在高丽实行的权宜之计,是有效果的。
很好的把高丽国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之中,这对大明是有利的。
还有,朝臣们担心的国内产出外流,会导致国内供需不足的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您想啊,商贾行商是要缴纳税金的,这样的话,国库收入会增加。
另外,他们行商高丽,使得需求大增,国内的百姓所生产之商品,能够卖个好价钱,这也是变相的养活国民不是?”
“你就不要辩解了,你说的我都懂,可是现在的重点是你未经请示,擅自这么做,这就是大罪,你可懂?”
郑长生把头低下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臣明白了,太子殿下。明日臣就上奏疏请罪,请皇上严惩。”
朱标点点头:“嗯,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有一个好的认错的态度,也不枉父皇宠信你一场。”
第0870章 冤家父子
朱标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疲倦,气喘吁吁的了。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提醒道:“郑伯爷,太子殿下乏了,需要休息。”
郑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太监被他突如其来凛冽的目光,刺得身子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吱声,怯懦的退到一边低着头望着脚尖。
易疲劳,头晕、目眩、耳鸣这应该是肾脏的问题,估计朱标没少在太子妃身上下功夫。
可是怕光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屋里的灯光昏暗,门窗皆用厚实的窗帘堵的严严实实的。
他的医术就是个二把刀,再加上也没有什么现代的检查仪器,他可摸不准是什么病。
郑长生跟朱标谈话,其实是在观察他的病态。
中医常讲望闻问切,望是第一步,也就是通常说的察言观色。
在没有现代仪器为辅助的情况下,老祖宗的这套东西无疑是最好的了。
朱标肾虚是无疑的了,但是怕光这个病症,他就搞不懂咋回事了。
朱标这个时候呵斥小太监:“出去,本太子跟永和伯说话,用的着你多嘴多舌。”
小太监浑身颤抖,瑟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呃,朱标的反应有点过度了吧。一个小太监而已,况且也是遵循医嘱在行事。
这跟他印象中朱标宽仁儒雅的形象相却甚远。
之前朱标可不是这样的哦,待人和善,从不轻易发火。
于是,郑长生又给他加了一个易怒的症状。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您知道,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替您诊断一下吗?”
郑长生心里已经对朱标的病症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要想搞明白朱标到底得了什么病,就得摸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雨浓啊,我知道你的医术很厉害,连母后的病都是你给治好的。我吧,没什么大病,就是偶然风寒罢了。
放放坏血,喝几付汤药就无碍了。
就不用你这大神医出手了。”
考,这货果然跟朱允炆说的一样,他的抵触情绪很严重啊。
连自己都拒绝了,那就不难想的出他为什么不去雨花书院求助了。
一国储君竟然是个守旧的人,忍着病魔的折磨,也不接受新的治疗方式。
这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这货中儒家思想的毒太深了。
郑长生也是无可奈何。
只得微微一笑道:“嗯,臣知道太子殿下生的是小病,无大碍的。不过臣还是很好奇,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身子不适的呢?”
朱标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对于郑长生的刨根问底,他明显有点不耐烦。
“雨浓啊,本太子乏了,你下去吧。记得我今天给你说的话,莫要让父皇为难。”
日,郑长生真想跳起来给他俩大嘴巴子,这就是讳疾忌医啊!
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你不要忘了,你是一国的储君,就这点气量?
怪不得老朱时常训斥他,这货太顽固了,跟老朱根本就不是一个格局。
不说拉倒,郑长生的火气也上来了。
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尽管他心里生气的厉害,可是表面上并未表露丝毫。
郑长生躬身道:“好吧,太子殿下您多保重,臣回去就连夜给皇上写请罪疏。”
说完,郑长生起身告辞。
看着郑长生出去的背影,朱标拉过被子蒙上了头......
郑长生真想一走了之,老子辛辛苦苦的过来帮你诊治,没成想热脸贴了一个凉屁股,搞的他现在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是当他看到太子妃常氏哭红的眼圈的时候,冰凉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太子朱标固执己见,可是常氏是无辜的啊!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也不为过的。
“雨浓,太子的病如何?”
常氏看到郑长生出来,急切的开口问道。
“呃,墨太医呢?我能跟他聊聊吗?”
墨世千一直没有走,他在等郑长生。
他是太子殿下指定的医生,他也知道太子殿下不信任雨花书院医学院的医术。
可是他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不见太子殿下的病情好转。
这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职责所在,太子不信任郑长生,可是他不能不信啊。
现在但凡是有能够让太子殿下好起来的方法,他就是死也在所不辞。
治不好太子,恐怕他和他的家人就要倒霉咯。
郑长生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一筹莫展呢。
看到郑长生进来,墨世千紧走几步上前躬身:“郑伯爷救命啊!”
郑长生:“墨太医何出此言?”
“皇上把太子的病情交给在下,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始终不见好转。而且有日趋严重的苗头。
如果太子殿下出了事情,小老儿一家老小的命可是保不住了。
我知道郑伯爷有通天妙手,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墨世千都要哭了,郑长生扶住他将要跪下的身躯:“墨太医不要如此,在下怎生受的起你的一拜。
咱们还是坐下来,说说太子的病是怎么得的吧?”
墨世千擦了擦老眼,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在数月前,锦衣卫在毛骧的授意下,又复查了李擅长案和胡惟庸案。
没想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直接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了五万多人,光是锦衣卫的密查的文牍,用马车拉了一百多车。
皇上当时就愤怒了,妈的,原来背地里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硕鼠呢。
当即老朱是拍桌子砸板凳的,跳着脚的骂娘。
要知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啊!
老朱当即下至严惩,犯事的官员全部抄家株连九族。
光是行刑都用了十几天的时间。
刽子手的大砍刀都砍的卷刃了不知凡几。
一时间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太子朱标宅心仁厚,在行刑之前,不忍看着这么多老弱妇孺遭受株连,就进宫面见老朱,力劝老朱不要株连那么多,说是有违天和,杀孽太重。
没有想到,老朱是勃然大怒。
盛怒之下的老朱,抬起大脚丫子把太子踢翻在地,就是一顿狠踹。
太子连惊吓带伤心,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就一直是低烧不断,继而引起一系列的病症,卧床不起都一个多月了。
哦,原来如此。
郑长生终于弄明白朱标为什么会这样了。
一个强势的老爹,一个弱势的儿子,两相碰撞之下,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老朱望子成龙的心有多迫切,郑长生是了解的。
为了让儿子能够撑的起大明的江山,他希望儿子跟他一样的强势,跟他一样的有谋略有手段。
可是偏偏朱标的性子软弱,耳根子软的很,而且受儒家思想影响严重,就见不得流血。
你说老朱心里恼火不恼火,这也是他对老夫子宋濂痛恨的根由。
把老子的儿子都教导成什么样子了?这种软弱的性子,怎么能够面对虎视眈眈的残元?又怎么能够统领他手下的那帮骄兵悍将?
又怎么能够整顿吏治?
他对朱标教导的很是严格,动不动就是大家长的作风,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可是这一次真的是让老朱太伤心了,怒火攻心之下,一时没控制住火爆的脾气,把儿子给痛打一顿。
朱标讲真,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识过父亲如此的盛怒?
他承受不起老朱的怒火啊!
他之所以一病不起,究其根源就是心里的承受能力太差导致的心病。
中医讲究气血,心中作下病了,气血不畅,引发了一系列的病症。
对老朱的惊恐、惧怕了这么多年的朱标,又被老朱一顿暴打,直接引发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终于弄清楚了病因,感情是这么回事。
可是他也麻爪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太子朱标对老朱的心结才是真正的病根啊,这可怎么治?
让老朱改变?不可能的事情。强势了一辈子的老朱,怎么会可能变得过来。
让朱标变?这也不可能。要是能够变,他早就变过来了。儒家的思想对他的影响太深了,已经深到骨髓里面去了。
这对父子冤家,看样子是上天注定了的。
既然谁都不可能改变,那就只有一个结果,碰撞再碰撞。
可是碰撞下来的话,倒霉的可是朱标啊!
这可如何是好?
参合到老朱父子之间的矛盾里,郑长生可不敢。
再怎么在老朱面前受宠,他也不敢搅和到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矛盾里去啊。
况且这个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
妈的,这个该死的毛骧,郑长生心里把他的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
当初他出手绊倒胡惟庸,设计李擅长就是为了能够把杀戮的影响降到最低。
并不是所有跟胡惟庸和李擅长有交集来往的人都是抱有反叛之心的。
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抱团取暖,想要在老朱面前多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罢了。
要说造老朱的反,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
自己辛辛苦苦的把涉案的首要人员干掉,就是为了避免这种血流成河的情况发生。
可是,毛骧这狗日的,被老朱从草原调回来,急于立功竟然搞了这么一手。
麻痹的,要不是他的个人私欲膨胀,急于在老朱面前表现,怎么会有这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