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鲁神仙
郑长生见母亲并未答应齐掌柜的撮合,心里才算是大定。
恐怖的封建婚姻啊,差点就落到他的头上,太他娘的吓人了。
一想到古代人结婚之前都没见过面,只有入了洞房掀开盖头才识得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就有点惊悚。
奶奶的,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想退货都没地方退去。
这个该死的齐掌柜,你来谈生意就谈生意,干嘛要吓唬老子啊。
这尼玛万一母亲没有顶得住五千两银子的诱惑,一高兴拍大腿答应了这门亲事,那老子是该有多倒霉啊。
才五岁不到就有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连对方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且不管是瘸子、哑巴、聋子哪怕是个母夜叉,都得无条件的接着,这种感觉想想就觉得后怕的慌。
他还想在古代和婉约淑雅的美娇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创造一段千古流传的爱情佳话呢。
差点没把老子的尿吓出来,后半生的幸福差点就毁到这厮的手里了。
郑长生这会儿都把齐掌柜恨不得,一脚踢倒在地,按住脑袋摩擦五分钟,在拖行四十里。
齐元义有点失望,心里想想外甥女长的如花似玉,而且聪明伶俐。
在整个金宁县都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可是没想到,刚提这事儿却被人家给撅回来了。
有点丢面子的感觉,可是也无可奈何啊。
这种事情可不像是做生意,这得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不是他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老族长看场面有点尴尬,连忙打圆场道:“齐掌柜,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不谈孩子的事情了,咱们还是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吧。”
郑长生真的很想给齐元义这家伙一个教训,真的想拒绝与他合作,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整个金宁县能一口吃下他们家酱菜生意的也只有齐元义了。
他们家世代经商,商路畅通的很,就算是想要把生意给方进宝他们家,可是就怕他们没有这么成熟的商路,吃不下这么多的酱菜。
为了郑、方两村的未来计,还是忍耐一下吧。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郑家村和方家村几千口子人,就指着他们家的酱菜作坊活着呢。
齐元义虽然想要用婚姻作为纽带,维系这门生意没成,但是郑家娘子李秀英还是一口答应了只与他一家合作的要求。
这也算是有收获的吧,交割了五千两的银子,拉走了三千两银子的货,剩下的约定一个月后交货。
他志得意满的离开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看郑长生,有点叹息的摇摇头:“可惜了,多好的天作之合啊。”
他有点不死心,还想在跟李秀英说道说道。
郑长生一看情况不对,“娘,我肚子疼。”
说着,就蹲在地上,装作痛苦状。
额,这可把李秀英吓坏了,冷汗都从鼻尖上冒出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儿子一下子就肚子疼起来了。
她一把搂过儿子,抱起来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吩咐小七去方家村请大夫。
说实话,要不是齐掌柜突然来这一出,他真不想装病吓唬母亲。
躺在床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娘,没事了,不用请大夫了,突然间我感觉又好了。”
李秀英哪里肯听他的话,“别胡闹,有病没病的等鲁先生来了就知道了。”
鲁先生名叫鲁青山,是方圆十几里的名医。
尤其擅长针灸之法,平常村里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经过他的诊治很快的就恢复身体。
人们送他一个绰号“鲁神仙”。
而且他通常都是义诊,穷苦百姓之家请他看病,都是不收钱的。
如此高义之人,很是受百姓们的爱戴。
按说他如此之高的医术,到哪一个药铺坐诊的话,都会生活的很好的。
但是他却在如此偏僻的山村,修筑草堂一座,过着粗茶淡饭的隐居的生活;扎根在乡间为穷苦百姓免费义诊,这种品格就不得不让人交口称赞了。
好吧,郑长生知道自己这次有点过分,着实是吓到母亲了。
不过母亲还是很好哄的,他搂着母亲的脖子撒了会儿娇,果然奏效。
李秀英刚才被吓得煞白的脸上,见了笑模样了。
等小七气喘吁吁的背着鲁神仙的医药箱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少爷屁事没有的正跟夫人撒娇呢。
她心里总算是长出一口气,可吓死个人了。
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夫人该怎么活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呀?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哦!
鲁青山是被大个子给扛回来的,这家伙身高体壮,跑起来跟飞似的。
这一路上差点没把他这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大个子是有点着急,郑长生在他的心中那是不能在重要了,少爷有了病,那还得了?
之前鲁神仙还没来他们这里的时候,村里的孩子没少夭折,都是生病没得治才死的。
所以他跟着小七是一路小跑来到鲁青山的草堂,拿起医药箱递给小七,让她先回去等待。
他是扶着鲁神仙往家就赶,可是鲁青山岁数大了,走路不快,这可急死他了。
一把抓过老爷子就抗在肩膀上,撒丫子就往家跑。
好家伙,这一路,真差点要了鲁老头的小命。
等鲁青山被大个子放下来,喘匀了气,气的他胡子都撅起来了:“你这厮,差点要了老夫的半条命。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榆木脑袋都不能开开窍,你就不能背着老夫,你那肩膀顶到老夫的胸口,气都穿不过来。”
说着,他拎起拐棍,在大个子的屁股上抽了两下。
大个子挠着脑门,有点纳闷,老神仙就是矫情,背着哪有扛着跑的快。
不过为了少爷,他莫说挨老神仙两棍子,就是打断他两条腿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鲁青山看似很生气,可是抽了大个子两拐棍也就气消了,毕竟人命关天啊。
再说了又是远近闻名的郑家娘子的宝贝儿子病了,这里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孩子尤其是脆弱,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真的是可以夺走生命的。
郑家的生哥儿,心底善良,听说郑家娘子的善举,都是他从中说合的。
这孩子天真可爱,聪明伶俐,单从那天他骗方家的小子肉饼吃,就可见一斑了......
第0054章 收徒
郑长生不识得鲁青山,可是鲁青山却识得他。
那日里,他跟狗蛋、老三一帮孩子去骗方进宝的肉饼,鲁老爷子可是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鲁神仙甚至一看到郑长生,就想起当日他骗方进宝之时,奶声奶气又充满戏谑的言语:“好吃啥呀,我看都长毛了,一点都不好吃。”
如此年幼就有着如此的智慧心机,岂是一般寻常孩童所具有的?
郑家能以如此速度崛起,成为远近闻名的巨富之家,据说也是这孩子的功劳。
现在郑、方两村之民众受益良多,也出自这孩子的主意。
当他听说是郑长生病了的时候,心中是担忧的,也不光是医者父母心在作怪,大多数的原因是他对郑长生有着一种天然的好感。
可是等他来到内室看到郑长生正屁事没有的样子,心里的那种忧虑放下了。
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生命垂危的样子,该死的大个子吓死老夫也,等他回头想在抽大个子几下解解气的时候,郑长生开口了。
“神医爷爷,小子莽撞了,劳烦您老走这一遭,实在是抱歉的很。”说着一揖到底。
鲁青山手捻须髯,微微一笑,“罢了,是个识礼数的小猴崽子,见你如此活蹦乱跳的,也不枉老夫走这一遭。
不过,老夫既然来了,还是搭一下脉的好,有病治病,无病也图个心安。”
李秀英闻听鲁青山如此负责任,心下感激不已。
刚才儿子胡闹的原因,已经告诉她了,现在人家老先生本着治病救人之心赶来,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她知道给钱的话,鲁青山肯定是不会收的,于是她吩咐小七下厨备饭。
鲁青山的手搭上了郑长生的手腕,微笑着沉吟片刻:“果真是胡闹,这强劲的脉搏哪里有一丝的病意。”
说着他枯枝一般的手掌,在郑长生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然后他转头笑着对李秀英道:“老夫早就听闻,郑府庖厨之艺甚为惊奇,今日就厚颜留下,品鉴一下贵府美食。”
“老神仙肯赏脸,那是我们家天大的荣幸,平时恐怕请都请不来您老呢。”李秀英陪着笑脸道。
小七手脚很是麻利,凉拌了几个小菜,荤素搭配,滴了几滴胡麻油很是可口。
让大个子先端上桌,让老族长陪着老神医先喝上两盅,郑家来了客人老族长作陪这是必然的。
她开始着手处理热菜,她要做一道少爷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也不知道少爷的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烹调之法,让如此低贱难吃的猪肉做的美味可口。
少爷只不过是从药铺里买来八角茴香入锅炖煮,就让人们厌恶的味道,变成美食。
这在她眼里简直是神乎其神。
郑家村人现在谁不念想着他们家的大肥肉片子?
在就是这道红烧肉的做法,上好的五花肉入锅煎至金黄,糖霜抹其上,跟葱姜蒜一起放入瓦罐蒸煮,直至烂熟。
吃起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滋味想想都流口水呢。
这个年头人们一般都是以食羊肉为荣,富人、士大夫阶层们谁都不愿意吃肮脏的猪肉。
唐宋以来人们都以羊肉为贵,猪肉为贱,到元朝时期更是达到顶峰。
蒙古族人更是喜欢吃牛羊肉,所以,尽管现在元亡,明起,可是人们的观念一下子想要扭转过来,还真不那么容易。
其实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有钱人都去吃羊肉去了,穷苦老百姓哪里懂得烹煮之法啊?
中华文明五千年的饮食文化,那些流传的经典美食,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文人雅士权贵阶层流传下来的。
当这些阶层的人们不屑于烹煮的时候,猪肉当然要没落了。
客厅餐桌上,鲁青山在老族长的做陪下,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酒,吃的老怀大慰。
他们二人边喝酒,边品尝美食,郑长生则在旁边不停的给他们斟酒布菜,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小七的这道红烧肉端上桌来的时候,两位老人都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了。
初次尝到如此美味的老族长和鲁青山,自从吃到第一口开始,筷子就没停下来过。
满满一盘红烧肉,被二人分而食之,郑长生只吃了一块,盘子就见底了。
小七本来还想给少爷留下一盘吃个独食呢,这下好,留不成了,只得忍痛又端了出来。
鲁青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想着就尝尝味道就可以了,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老没羞呢。
可是竟然手不听使唤,一直的吃,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召唤,吃吧,吃吧,这可太好吃了。
小七有点生气,吃的真干净,一点都没给少爷留。
这可是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亲手做出来的呢。
酒足饭饱,老族长陪着鲁青山在客厅用茶,郑长生作为男主人,虽然很小,但是母亲不方便出面,他当然得作陪。
醉意阑珊的鲁青山看着坐在椅子上,腿都够不着地的郑长生,两只小腿不停的晃悠着,模样是可爱至极。
他凝视良久,突然开口道:“郑家小郎,老夫有意传你岐黄之术,治病救人之道,不知你可感兴趣否?”
还没等郑长生表态呢,老族长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就站起来了,“鲁老哥此言当真?生哥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鲁爷爷。”
啊?还带这样玩的啊,都不问问人家感不感兴趣,就这么草率的替我做出决定了?
李秀英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个荷叶包,这里面是一只烤好的肥鸭。
这是给鲁青山准备的,人家老爷子这么关心她儿子,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啊。
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好东西,给钱人家也不要,所以她让大个子打开烤炉,生火烤制。
忙活了一顿饭的时间,总算是搞定,这才拿着兴冲冲的赶过来。
一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她都惊呆了。
鲁老爷子的这妙手回春之术,竟然要传给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年头缺医少药的,儿子要是掌握了他的传承,学会了岐黄之术,那对于生命是一个无形中的保障啊。
我的傻儿子哟,你还犹豫什么呢?赶紧答应啊......
第0055章 知己
古人敝帚自珍的毛病由来已久,各行各业可以说概莫能外。
那么多失传的技艺瑰宝,被埋入黄土,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有句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很好的解释为何会这样。
尤其是身负绝艺者,都不会轻易的教授徒弟真本事。
一旦教会了,自己就面临一个竞争。
市场就那么大,只够一个人吃的,在冒出来一个抢饭吃,那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在所有人眼里鲁青山就是一位世外高人,他妙手回春的本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也有巨商富贾之家,巨资请教子孙者,皆被其所拒。
医疗条件极不发达的社会,能有一手岐黄之术傍身,那无疑是给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加了一道保障。
李秀英和老族长之所以大力支持郑长生拜鲁青山为师,正是基于此原因。
鲁青山醉意阑珊的看着郑长生,等待着倒头就拜的场面。
谁人不想拜他为师啊?他要是放出风去说要收徒弟,那前来的应征者都能排出三地里去。
但是让他差点揪掉胡子的是,郑长生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鲁爷爷,你都会什么本事?有什么值得让小子去学习的?”
这孩子竟然不慌不忙的反问起他来了,难道老夫这一身本事还不能入你的眼?
他都被郑长生这孩子给逗乐了,“哈哈,老夫擅长针灸,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治病救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老族长在旁边胡子都撅起来了,“生哥儿,鲁老先生一身本事,高深莫测岂容你质疑。”
李秀英都想上去脱掉鞋子把郑长生的裤子扒下来,狠狠的抽一顿。
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老神仙要收他为徒,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他还好像不大乐意似的,哪有这样的熊孩子啊。
要是惹的人家不高兴,不收他的话,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
她在旁边干着急,插不上话,只得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郑长生。
毁了,要坏,母亲的“铁砂掌”又蠢蠢欲动了。
着什么急啊?像这些自诩为高人隐士的人,都是清高孤傲的。
不打破他们的自负,不惊艳一下他们,压箱底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对付方克勤如是,现在鲁青山也是一样。
尽管他当初跟方克勤唇枪舌剑的来回交锋,获得了他对自己的认可。
可也是到最后他走的时候,才把他最为得意之作留给自己的。
他可不相信鲁青山上来就会把不传之秘教给自己,古人敝帚自珍的臭毛病他算是摸透了。
得走到他们心里才行,得让他感觉到你未必就不如他,他才会抱着平等交流的心态跟你相处,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不然的话,那你就等着去吧,不考验你个三年五载的,是不会教给你真东西的。
就算教你了,也是一点皮毛。
其实,对于鲁青山的意图,郑长生真的是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是被后世的影视剧给误导了。
鲁青山自从那日无意间看到他忽悠方家小子的肉饼吃的时候,就对他留意上了。
他的所作所为,都没能逃过老先生的法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郑长生得出了一个:心地善良,聪明伶俐孺子可教的评语。
行医者,首要的就是要有一颗良善之心,要对待病人抱着对待自家孩子一样的态度。
医者父母心嘛,如果没有一颗济世救人的良善之心,那学会了也是一个祸害。
说不定还用到害人的地方去,要么就是用来敛财。
他可不希望他的传人是一个这样的人。
很显然,在他的眼中,郑长生就是可以托付衣钵的不二之选。
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事儿,他也打算找上门来,收下郑长生这个心仪已久的徒弟。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的心气还挺高,竟然对自己的这一身医术不屑一顾。
这让他有点老脸挂不住了,有点感觉丢面子了。
看来老夫要是不露点真本事,还镇不住这熊孩子了。
“老夫的这手针灸之术你都不想学,那你想学什么?
要知道自古汉方医中,以行针之法为至高秘籍,学会了之后治病救那是人手到擒来。”
(中医一词是相对于西医来说,一般古代中医都称为汉方医或者汉医)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行针之法比起来伤科如何?”郑长生人畜无害的笑了笑,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鲁青山。
额,鲁青山双眼圆睁,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伤科?你这孩子莫非懂伤科?”
伤科也就是外科,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人体结构什么的是基本学识,甚至有模型供学生习练,更有解剖尸体的实习。
古人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违者是为大不孝也。
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机会去了解人体构造,外科手术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古之从医者,就算是再怎么向往也没有习练的机会。
就算是有伤科,也大多应用于军中,况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多高的造诣,只是粗放的包扎疗法。
民间大夫懂伤科者更是不用提,少之又少。
郑长生也是粗略的了解一点,上学时候生物课本里可是有人体构造图、血管图、肌肉分布图,不过就这些在加上一些生活中的急救常识,也足以够忽悠住鲁青山了。
话说咱也是懂医术的哈!~他心里美滋滋,看老先生惊讶的表情,知道他入套了,就跟方克勤被自己忽悠住一样。
“所谓伤科,我把它称之为外科。跟汉方医的探究病之源头来诊疗不同,虽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是十分见效.....”
他小嘴嘚啵嘚啵的给鲁青山讲起了外科的常识。
这可把鲁青山给震惊到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不到五岁的娃娃,竟然对伤科有着如此之深的研究。
什么消毒、开刀、缝合、消炎这些医学名词,他是第一次听说,之前是闻所未闻。
自己穷其一生的去研究汉方医术,可以说在此一道上,他独树一帜都可以开山立派了。
另外对于伤科也是破费心机,为此他不惜进入前元宫廷太医院。
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研究伤科,元朝统治者蒙古族人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之,在人家眼里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剃发者多的是,甚至都有留光头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这么多年来,他以太医的身份,随伺军中。
说是服务伤兵,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了解人体的构造,那些死去的士兵,他偷偷的花钱买下尸体解剖观察。
可是好景不长,大元灭亡,他的研究大业无法继续。
就隐居在此,准备好生的把自己对于伤科的知识整理一下,传之后世,造福于民。
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的伤科知识,竟然远胜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
知己啊,这真是知己!
第0056章 因祸得福的小七
郑长生的每句话都如同能开山裂石的炸药一般,响彻在鲁青山的心头,炸的他外焦里嫩。
自己穷其一生,费尽心机的去研究,才有了现在的一点关于伤科的医疗知识储备。
可是这孩子才多大点啊?他怎么能知道的比自己还要详细?
这不科学啊,人非生而知之,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哪有人生下来就无所不通的啊?除非是鬼神传说。
不过他是无神论者,作为一个医者,尤其是上过战场,经历过血与火,解剖过尸体的他,是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存在的。
但是目前除了用鬼神这个论据来解释郑长生精通伤科这个论点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拿什么来解释。
“如此骇人听闻之学说,汝何以持?复何以证?”鲁青山舌头都不利索了,大惊失色的问之曰。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任你名医盖世,任你妙手回春,也是在后世医学理论面前一败涂地的。
不怕你敝帚自珍,就怕你不感兴趣。
只要入了坑,还不乖乖就范,把你看家绝活拿来跟我交换?
要想轻易学到人家的压箱底绝艺,就得拿出在对方眼里与之等价之物,这才是方法。
郑长生此刻心里,暗暗发笑,鲁老爷子入彀矣,还不快到碗里来!
“鲁爷爷,小子所学皆为我郑氏先人遗作,可惜的是前些时日,无妄的遭遇火神,先人心血付之东流矣。
幸的小子脑子还算好使,所读之书尽皆能记忆之,否则真是愧对先人,愧对列祖列宗矣。”
郑长生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郑家失火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房子无大碍,就是烧毁了一箱子书籍。
当时他并未在意,可是现在想来真是让他痛不欲生啊。
自己所追求的伤科一道之巨著,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与其失之交臂,无缘一睹这旷世奇书,真乃三生不幸啊。
古人的求知欲还是蛮强的哦,方克勤、陆繁如此,鲁青山亦如此。
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比挖了他家的祖坟都要痛苦。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啊,别把老爷子给心疼死咯啊!~
鲁青山痛苦、悔恨、绝望的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小七。
这一切她可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追打老鼠,怎么会把少爷的宝贝书烧了啊。
几个月过去了,少爷和夫人以及老族长都没说她什么,可是这种负罪感在鲁老爷子痛心疾首中,不禁又油然而生,如火山喷薄一般的爆发出来。
此刻她的头恨不得都要低到胸口了,如豆芽菜似的,心痛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热泪打湿了眼眶,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好难过哟!都是自己的错。
鲁青山心里大为感动,这女娃也在为自己感到痛心和惋惜,为老天的不公而落泪。
你看她哭的多么的动情,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哽咽的让人望之心痛。
实乃真性情爆发所致啊,如果不是有感而发,怎么会哭的如此的悲痛?
哎!如此鸿篇巨著,作者定为世外高人也,可是他毕生的心血竟然不能流传于世,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李秀英自是知道内情的,见小七哭的如此悲惨动人,心里就是一软。
这孩子,还在念念不忘当日之过失,都说了不怪她的,况且儿子都能把书中的内容背下来,大不了费点时间默写出来不就得了。
至于这么伤心吗?
“小七,莫在哭了,当着鲁神医的面,如此失态成何体统。”李秀英出言制止道。
鲁老爷子真的被小七感动了,知我者几何?懂我心忧者又几何?此女娃绝对的算是头一个。
他心下暗暗打定主意,他要把这女娃和郑长生一起收为入室弟子。
小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她所悲痛者绝不是替鲁老爷子悲伤,而是自己的错导致了少爷的书被焚毁。
打死她都想不到,鲁神仙竟然跟夫人开口提出要把他和少爷一起列入门墙。
幸福来的不要太突然,也不要太猛烈好不好啊?
这莫不是在做梦?小七泪眼婆娑的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下。
唏......好痛,貌似使劲使的太大了,估计大腿都掐紫了。
鲁老爷子这是玩的哪一出?到底要闹哪样嘛?郑长生都没有想到他会连带把小七都给收下了。
这对于小七来说绝对的算是一个天大的福音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之封建枷锁对女子的束缚不可谓不大。
寻常女子识字都是个大问题,要说学这等本事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可是鲁老爷子就是这么做了,做的是干净利落嘎嘣脆。
像他这样的身负大能者,出口那是一言九鼎,说收下小七,肯定不会说说就算了的。
那是真心的想把小七当做弟子,才会开口的。
如果不是真心的话,恐怕就不会开口了。
所以郑长生是深深的为小七感到开心,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能够拜入鲁青山门下,研习岐黄之术,练治病救人之本事,对于小七这个流浪儿出身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振奋人心的呢?
虽然她来到自己家之后,也算是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跟着自己学习读书写字,但是科举是于女子绝缘的,任你学识在怎么渊博,朝堂根本就没有女人的地位。
如果照着这样下去,小七的人生轨迹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最好的结局就是嫁给自己做妾,这样自己还能关照一二。
如果嫁作他人妇,那也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可是现在她要是学会了鲁青山的岐黄绝艺,那人生轨迹就要发生根本的变化了。
就算是她孤身一人,也能养活自己,也能靠着医术活人活己,这年头医者可是极为缺乏的。
母亲和老族长是不会阻止小七学医的,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学医。
看样子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鲁老爷子说的明白,要小七和自己同时拜入他的门下。
好吧,就算是为了小七,这个师父也拜定了。
第0057章 医之道
自从郑长生和小七拜入鲁青山门下以来,就从草堂搬进了郑家大院。
说实话他那草堂实在是不怎么滴。
也不知道冬季寒风肆虐的时候,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说不是四面漏风,但是三面漏风也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一床破棉被还算是厚实,估计是他抵御严寒最好的法宝了。
破碗烂灶的,能吃饱饭吗?怪不得他瘦的跟猴子似的。
也真是可惜了他一身的能耐了,怎么就心甘情愿的窝在这个穷山沟沟里。
凭着他的医术,本可以活的很滋润的,但是却过的无比恓惶。
或许这时代的高人隐士就喜欢过这样清贫的日子吧,郑长生心里暗暗的以为。
郑家大院的伙食最近水平是直线上升,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是一日里最起码有两顿是有的。
厨房的大权在小七的手里握着,她做什么饭,家里就吃什么饭。
炖排骨、红烧肉、蒸河鲤、烤肥鸭,这几道从少爷那里学会的硬菜,每日里轮番轰炸。
鲁青山吃的满意极了,一个月下来,脸上也见了红光了,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泛着油花。
他满意的后果就是每天都精神满满的督促小七和郑长生,闻药识名以及背诵药理药性。
这是一个很枯燥很繁复的事情,不过这也是必修之课。
想要从医,如果连最基本的本草药物都不识得,那怎么行?
也幸亏是郑长生把方克勤送的书籍都背下来了,每日里只需做好预留之八股文章即可。
其他的时间他都跟随着小七一道,听鲁青山讲述医学之奥妙。
鲁青山师承早已不可考究,据他亲口所说,其先祖曾经师从华佗。
祖上曾持有华佗关于伤科手术的秘籍,不过年代久远早毁于战乱,也就是靠着口口相传才流传下来一点皮毛。
这也是他用毕生精力致力于伤科这一门的原因,他想把这一门即将失传的医术发扬光大。
可是尽管他已经十分的努力了,但是仍旧是不得其法。
据传说神医华佗对于伤科的研究已经到了,可以开膛破肚医人不死的地步。
但是根本就没人相信这是真的,都开膛破肚了那怎么会不死?鬼扯什么呢。
这也是曹操听闻华佗要把他脑袋劈开治疗头疾之时,就把华佗干掉的原因。
脑袋劈开?你跟我闹呢。
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你这是要谋杀老子哟。
曹操疑,华佗毙,是以绝艺失传矣。
鲁青山几十年的经历,在茶余饭后,跟小七和郑长生娓娓道来。
听的小七一愣一愣的,就连郑长生都有点诧异。
这老爷子还真是对于伤科着迷入魔了啊,竟然买下元兵尸体进行解剖研究,这得是该有多惊世骇俗啊。
不过也幸亏是元朝,这要是别的朝代,估计老爷子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这行径实在是为世俗所不能接受的。
“师父,那你成功过吗?”郑长生歪着小脑袋问道。
鲁青山仰天长叹:“天不佑我,为师曾经为一个肠子都流出来的伤兵治疗,可是只撑过十天,最后伤口化脓而死。”
郑长生纳闷,要是手术器具不消毒,要是术后不用抗生素,那不发炎而死那才见鬼了呢。
看来老爷子是对手术应该是有两下子的,不过就是缺乏现代的医疗知识而已。
“师父,您可还记得弟子说过消毒一事?我郑氏先人书中所言,欲手术者必先消毒,可用高浓度烈酒杀灭细菌。
另外书中记载有一神奇之药,说是能治疗术后伤口化脓,用之有奇效。
弟子认为这对师父的研究或许大有助益。”
“细菌为何物?为何要杀灭之?”
小七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插嘴了,这个细菌她是知道的,不就是手指甲缝隙里的脏物吗?
少爷不止一次的嘱咐她和大个子,要勤剪指甲,还说那些黑色的东西就是细菌。
于是小七给鲁老爷子结结实实的上了一堂手指黑即为细菌的课。
她的教条化,把郑长生给逗乐了。
自己说了那么多关于细菌的东西,她却只记得指甲缝里的污秽,这丫头......
鲁青山老爷子都被小七的半瓶水的讲解弄迷糊了,为何指甲里的黑泥是细菌呢,这为何跟郑长生口中所述的细菌看不见摸不着的特性不同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迷茫了。
最后郑长生一锤定音:无论是他所讲述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是小七口中所讲的都是属于细菌。
这让小七很得意,看,人家也知道细菌了呢。
这可是可以应用于伤科手术里面很重要的知识哦!
细菌到底为何物,在郑长生的描述下,他们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
虽然说是肉眼不可见,但是要是借助一个名曰“显微镜”的神奇镜子就可以看到。
小七决定按照少爷描述的那样,做一个显微镜出来。
看着小七信心满满的样子,郑长生真不想打击她,天真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啊。
在没有玻璃发明之前,要想制作出显微镜,白日做梦呢?
鲁青山倒是对小七很支持,他真的很想看到郑长生口中那所谓的细菌。
他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伤兵身上试验了那么多次,不成功的原因了。
就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细菌”杀死了伤兵,并不是自己的伤科手段不行。
就说嘛,伤兵体内都缝合好了,当时也都活下来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伤口化脓而死。
之前是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他的手术不成功呢,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老天有眼啊,老夫这辈子本来都已经绝望了,可是在行将就木的风烛残年遇到了郑长生这个孩子。
要不是他给自己说明了失败的原因,恐怕这个遗憾就要带到坟墓里面去了。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原因,那么就全力的攻克之。
小七这个他心爱的弟子,去做显微镜去了。
希望她能够成功,一旦做好,就可以观察到一下,这让自己纠结了一辈子的东西,它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何样子。
而他的另一个爱徒,郑长生则去培养一种叫青霉素的抗生素去了。
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青霉素是培养出来的,还要找那么多的黄豆煮熟了让其发霉变质,长出绿色的毛,这可是太让人想不明白了。
静观其变吧!~说起来,老天爷还是厚爱我的。
各位列祖列宗,不孝的子孙后代鲁青山,将要完成一件医学史上,前所未有的划时代的成就了。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第0058章 意外收获
事物是不会随着人的意识形态的改变而变化的,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任何的科学发明创造都是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总结经验才有的。
量变才会引起质变,这是很朴素的哲学思想。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很好的诠释了这个道理。
不过如果一开始的方向就偏离的话,是永远也不会成功的,只会是越走越远。
就如小七,如果没有凸透镜的制作成功,永远都不会制作成显微镜。
郑长生其实是很想告诉她,莫要徒劳无功,可是看到小七着迷入魔的样子,他不忍心打破小七的梦想。
人只要有了梦想,哪怕是不切实际的,那也比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强。
权当给小七找一个事情做了,总比她闲的五脊六兽的,过来骚扰自己强吧?
对于青霉素的制作,他只记得一个简易的方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先是收集青霉素的培养液,在用菜籽油来溶解脂容性物质,用活性炭过滤之后,在用蒸馏水清洗。
用醋制作成酸性溶液,用海草汁液制作成碱性溶液,清洗过滤后即可成。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任何事情要想做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像青霉素这种药物的提炼,怎么能会那么容易成功。
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有金手指,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泄,然后什么事情都轻而易举的搞定。
慢慢来吧......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懒洋洋的,郑长生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乱窜。
到大个子那里,这厮午睡的鼾声能把房顶上的瓦片恨不得都要震下来。
小七则是在捣鼓她的显微镜,外形虽然做出来了,可是你没有凸透镜不是全白费吗?可是她依然的在试验,书房里的宣纸,竹片上的薄膜都试过无数次了。
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都会装到“显微镜”的竹筒上试验一下,尽管屡试屡败,但是她百折不挠的精神着实是让人敬佩。
母亲呢,则是躲在房间里数钱。
偌大的一个炕洞子里,几乎都要装满了钱了。
她看到郑长生进来,停下了数钱的手,“儿子,你看咱家的钱炕洞子都装不下了,你说说,这可咋办啊?”
也不知道,她是炫耀,还是真的为银钱的存储发愁。
“娘亲,干脆让大个子挖一个银窖得了,也省的你天天为藏钱的事情犯愁了。”
“额,我儿好主意,大个子呢,赶紧叫过来,咱是说干就干。”
我去,母亲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呢。
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她还当真了,不好意思,对不住你了大个子,恐怕有你累的了。
大个子郑根硕是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的。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好的精神,一听说母亲要他挖一个地窖用来藏银子。
他是擦了一把口水,二话不说拎起镐头就开始干。
母亲的炕是睡不成了,估计晚上肯定要跟小七挤挤睡。
大个子掀开木板,就开始挖。
“好样的,挖深点,这样咱家的银子就能藏的严实点。”母亲在旁边鼓励着。
哎!郑长生也走不掉了,这注意是他出的,得在旁边指点着才行。
儿子是神童,是郑家先人所著高深学问的传承人,他说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
这肯定得儿子指点下完成的才是好的。
这是李秀英内心的真实想法。
第二天下午,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洞总算是挖好了,大个子累的是气喘吁吁,披头汗淌的:“夫人您看这可还行?”
“儿子,你看这可还行?”
郑长生无语了,“行,只要能放下您的宝贝就可以。”
“嗯,那就是行,大个子你上来歇会吧。”
为了帮助母亲完成藏钱大计而挖地窖,大个子几乎累的要虚脱,郑长生也无聊的要发疯,但是母亲是高兴的,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能够让母亲开心,这是他乐意做的事情。
母亲看了看地窖,有点犹豫。
都说金马驹子入土会跑,咱家的银子会不会也跑掉啊?
对于母亲的这个疑问,郑长生只能用无语来应对。
我滴个娘哎,你咋该那天真呢?传说中的故事你都信。
李秀英最终还是没有把钱放进地窖。
不安全,要是跑了可咋办,还是炕洞子里保险。
不过她也没亏待大个子,不管怎么说,大个子还是出了力气的。
白使唤人的事儿母亲不会干。尤其是自己人,干了活得给好处,还得多给这才符合她的秉性。
她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块碎银子来:“来,拿着,大个子,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外人讲。
要是人家知道了,咱家的钱那就不安全了知道吗?”
大个子手里捏着这块碎银子,嘿嘿的傻笑着,使劲的点点头。
郑长生知道这事儿就算是烂到大个子的肚子里了,你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跟外人讲的。
“大个子,你还得把屋里挖出来的这些土挑出去啊。”这是母亲的新命令。
好吧,大个子找来竹筐,把这些土都打扫干净装到里面,准备挑到外面倒掉。
郑长生拿起一块土,看了一下,放在手里捻了一下,
“等等,大个子,这些土不能倒。”
“额,少爷,这就是一些寻常的土,咱们这里多的是,您要想和泥玩儿,我给你找比这还要细腻的土来,保准你玩的尽兴。”
李秀英看儿子一脸凝重的表情,有点傻眼了,这孩子莫不是跟鲁神仙学傻了?
这不就是土泥巴吗?难不成还能当成仙丹妙药来使用?
郑长生兴奋的道:“大个子你说咱们这里还有比这更细腻的土?”
大个子郑根硕都被郑长生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额,少爷,难道你不知咱们这里就是这种土壤吗?
田间地头土坡全是这样的土啊,你想要多少?只要你说个数,我去给你挖一座山出来也不成问题啊。”
黏土是烧制瓷器和砖瓦的不二良材啊,现在都坐到一座金山上了,哈哈。
“娘,咱们要发财了,要发大财了。”
李秀英都蒙圈了,紧走几步,来到郑长生的面前,伸出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在自己的脑门上摸了摸。
“这孩子,净说胡话,也没发烧啊。这土坷垃能发什么财,莫要欺负娘亲没你看书多,这点道理娘还是懂的。”
“不,您不懂,这土可是烧制瓷器和砖瓦的绝好材料啊。”
“啥?你说咱家的那些瓷罐瓷碗还有盖房的砖瓦就是这种土烧出来的?”
李秀英一把拉住大个子的扁担,惊讶的问道。
第0059章 烧砖
郑长生很纳闷,难道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们,竟然不知道砖瓦瓷器是用粘土烧制的?
不过要让他们烧瓷器有点困难,这需要懂技术的工匠。
没有有经验的工匠是做不了瓷器的。
虽然瓷器烧不成,可是砖瓦不成问题啊。
只需制作成坯子,放进窑里高温烧烤就行。
脑子真是不会拐弯啊,能够从金宁县城郊的砖窑场买砖,都不知道自家门前就有现成的烧砖材料。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娘,儿子怎敢骗您啊,这可是祖上书......”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李秀英蹭的一个箭步就蹿出门外去了,“小七,你个死妮子赶紧放下你手里的活计,去请老族长。”
小七,手里拎着两截竹筒,刚一进门就看见夫人火急火燎的从房里跑出来,然后就是冲她大吼。
额,这是肿么了吗?夫人缘何如此一脸焦急之像?
她刚一愣神的功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不然我一脚把你的那啥镜踢烂。”
母亲居然也知道拿人紧要的东西威胁人了。
“哎,好勒!”
再看小七,一边答应着,一边脚下抹油跑的飞快,哧溜一下子就没影了......
老族长双手捧着粘土,老泪纵横啊,
“生哥儿,这土坷垃果真能烧成砖瓦?”
“昂,不敢有半句谎言。”
“啊哈,呜呼,苍天有眼,祖上积德......”
咩?!老族长这发的是哪门子疯哟!
很明显老族长跟陆夫子、方克勤呆久了,想要学文人雅士抒发一下感慨。
那你嗟夫呀,这啊哈,呜呼,是什么鬼?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矣。
鲁青山是最后得知此事的,他作为郑家大院的一份子,是有知情权的。
李秀英把儿子告诉她粘土烧砖的事情,毫不隐瞒的讲给了老爷子。
饶是老爷子一身惊人的医术,可是他对于烧制砖瓦这类活计不懂啊。
这真的能成吗?他看着老族长和郑家主母李秀英兴奋的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
不过这万一真的成了,那郑家村和方家村的男丁青壮们可有救了。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烧制砖瓦,可是砖瓦这行当有多赚钱他可是知道的。
但愿这孩子不是说谎,但愿能成吧,一个砖窑场足以养活这这片土地上的人了。
......
郑家又开始招工了,而且这次只招收男丁,此消息不胫而走。
上次酱菜作坊招工只收女工,方家村的最贫困户方大有,对此颇为不满。
眼看着自家婆娘把家里的活计一撂出去赚钱,他怎么能不着急。
男人赚钱养家才是天道,一帮子老娘们能干成个啥?
可是月底能婆娘拿着叮里当啷的五十枚铜钱回来的时候,他的思想改观了。
在郑家还真是没有什么是不可实现的,一个寡妇领着一帮老娘们,悄无声息的就把钱赚了。
现在听说是要开砖瓦厂,这下轮到我赚钱了吧。
再也不用看自家婆娘的脸色说话了,这下老子也能赚钱了,苍天啊,大地啊,我们家要翻身了啊。
说到翻身,自从家里婆娘赚钱后,他就没在上面过,他脸上泛起一丝羞赧的红色。
等老子验上工了,晚上回去,好好的拾掇婆娘一番......
筹建砖窑场很顺利,靠近小河沿有十来亩老族长家的废荒地,那厂址就选在这里了。
离村也有一段距离,小孩子们都嘱咐一下,不要来这里耍子。
在怎么赚钱,孩子还是首要的啊,万一磕着碰着那都是事儿。
另外离河沟近,取水方便的很。
本来郑长生是准备让老族长他们烧制红砖的,这种砖烧制简单,而且产出量比较青砖来说要大多了。
但是他的这个意见一出来,就被否定了。
红砖盖房像是个什么样子,难看死了,你见过哪一家是用红砖盖的啊?
估计烧出来都不一定卖的出去,好吧,再怎么牛逼,再怎么有金手指也得随行就市啊,也得入乡随俗啊。
那就烧制青砖,可是青砖烧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红砖的话烧制完后就不用管了,自然冷却就可以。
在烧制的过程中把粘土中的铁,完全氧化生成三氧化二铁就呈现红色了。
而青砖则是烧制过程中加水冷却,使粘土中的铁不完全氧化,生成四氧化三铁则呈现青色。
郑长生虽然不是理工男,但是这简单的化学原理还是知道的。
也不怪古人喜欢青砖的,说起来青砖在耐氧化、水化、大气侵蚀等方面要优于红砖。
古之流传下来的秦砖汉瓦大宅院,以及古建筑,可以历经千年不倒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原本冷清荒废的小河沿,热闹起来了,欢声笑语连成片,虬状有力的汉子们,浑身只留一条犊鼻短裤。
身上的腱子肉上泛着晶莹剔透的汗珠,热火朝天的制作砖坯。
郑长生很感慨,这就是古代勤劳的人们啊,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脸上永远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哪里会出现挑三拣四、拈轻怕重的现象?
前期的投资全部是母亲李秀英拿出来的,郑家是最大的股东。
所赚之银钱他们家可以分得一半的股份,老族长以土地入股可分剩余之三成,剩下两成是为所有参加生产的村民的。
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去找啊。
还是得说人家郑家娘子宅心仁厚啊,看他们这群苦哈哈食不果腹的,心疼他们这才给他们许以两成的份额。
这么算下来的话,这郑家的砖窑场他们也是有股份的哦。
打烂他们的脑袋,都没有想到有如此的好事儿,是以做起活来,那是叫一个卖力。
鲁青山在大个子的搀扶下,来到了小河沿的砖窑场。
窑工们挥汗如雨,正干的起劲儿,老族长在指挥着大家伙儿干活,而郑长生则蹲在河边呆呆的发愣。
“生哥儿,快回来,小心掉河里去。”鲁青山出言呼唤道。
郑长生扭头看到师父来了,赶忙一溜小跑着来到鲁青山身边:“大热天的您老怎么来了?”
“这是我开的凉茶方子,让人去药铺抓回来,熬制凉茶给工人们喝,免得中了暑气。虽然现天儿不是十分炎热,可是也得防备不是?
常言道,有备无患方为上。”
这事儿老族长交给儿子郑大虎骑马去,快去快回,他跟齐掌柜的接触多了,熟悉的很。
“少爷,刚才可是太危险了,话说可不敢在蹲到河边了,万一掉下去淹到你就麻烦了。”
大个子的大嗓门响在耳边,震得耳朵都嗡嗡的响。
鲁青山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刚才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第0060章 宅心仁厚
郑长生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有没有道理,或许是有点神经过敏,有点想的太多,太复杂了。
小河沿的水平面很明显的下降了一尺多,去年的那场大雪来临的时候,人们还在庆幸,大呼瑞雪兆丰年。
可是自从地里的禾苗抽了穗后一场雨都没下,大量的灌溉使得水平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如果砖窑场在大量的用水,那下游的十几个村庄可就倒了霉了。
不说绝收,最起码减产这是肯定的。
本来就土地贫瘠,一亩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在缺少灌溉那不减产就见鬼了。
不减产的情况下,也就勉强够一家老小嚼咕的,这要是减产或者绝收那所引起的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什么都没有吃饱肚子重要,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殃及下游的那些村子。
这青砖看来是生产不成了,如果大量的使用水冷法制作青砖,下游百姓必定无水灌溉,这是一个大事儿。
不是他一个人拍拍脑袋所能决定的,这得跟族长爷爷、母亲好好的商量一下。
郑家大院里气氛有点沉闷,老族长静坐良久,没发一句话。
母亲唉声叹气,坐卧不宁,这让郑长生倍感压力。
开砖窑的事情是自己鼓捣起来的,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要是停下砖窑那么多的青壮的心怎么安抚?
人家希望满满的来砖窑干活,就希望能赚点钱养家糊口,你突然说要暂停。
这不是给人家心窝子上插刀子吗?
可是话说回来了,要是不停,那生产青砖所需要大量的水,这严重影响下游的村子灌溉。
弄不好引起村民械斗,那麻烦就大了。
为了水,为了灌溉,引起纠纷继而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前车之鉴不能不考虑,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生产红砖,这样就不需要水冷。
但是关键的一个问题是,红砖这个时候没有销路啊。
人们普遍的意识里都认可青砖,这是一个大难题,怎么才能让人们的观念改变过来,这才是要考虑的。
有时候郑长生真的很纳闷,在后世那么流行的红砖为何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不喜欢呢?
况且红砖生产简单,量产也很方便,虽然使用年限没有青砖日久,但是用个百来年是不成问题的吧。
要是担心南方空气潮湿可以用白灰粉刷墙壁啊,白灰可是很好的吸收水汽的绝好材料啊。
而且白灰价格低廉,制作简单,粉刷方便也很容易普及。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如果有人带头先盖起红砖大瓦房,总会有人效仿的。
最最关键的是红砖比青砖价格方面来说的话,可便宜不少呢。
他把所有的忧虑都讲述一遍,老族长沉吟片刻后道:“生哥儿,那你说怎么办?”
郑长生看了看母亲手捂着腮帮子牙疼的样子,笑了笑道:“要按我说啊,咱们村和方家村的民房大多是土坯草顶房。
有的家里跑风漏雨的都不能住人了,推倒重新建算了,就用咱们砖窑场生产的红砖去盖。
话说到头里,工钱是没有了,但是村民们可以用生产的红砖给自家盖房子。”
老族长干砸吧嘴儿:“你这孩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你娘投入了那么多钱,总不能一点回头钱都见不着吧?”
郑长生走到李秀英身边,仰着小脸:“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李秀英:“唏......牙疼......”
我去,看来母亲是有点心疼银子。本来信心满满的要赚大钱了,可是突然之间告诉她弄不好,前期的投资要打水漂。
这换了谁不心疼啊。
“娘,儿子保证,只要我们两村全部使用红砖盖房,等人们认可红砖以后,那砖窑场将是一部产钱的机器。
您可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要想的长远一些,虽然前期不赚钱,但是一旦红砖风靡以后,到那时候,您想不赚钱都难。”
李秀英面色终于凝重起来了,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儿子,好半天才开口道:“儿子,你可不能诓骗娘亲,这会行吗?”
郑长生知道母亲心动了,于是赶忙火上浇油的道:“那是肯定的,书上都说了,红砖盖房是大吉大利,有红红火火的寓意在里面呢。
还预言日后这种质优价廉的红砖,必定大行其道,定会大火的。”
他说了一个谎,一个很善意的谎言。
如果不把母亲这一关拿下,恐怕还真不好往下进行。
李秀英听儿子说是郑家祖上书中说的,顿时来了劲头了,“是嘛?你这熊孩子,净吓唬娘亲,干嘛不早点说啊。”
她的潜意思里,已经认可了儿子所言,因为但凡是儿子从祖上书中看到的,都做成了而且很赚钱。
野菊、酱菜、烤鸭这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的啊。
郑家能有现在的身价,可都是儿子从书中找到的致富之策。
现在儿子既然说红砖必会大红大火,那就一定是的。
她转过头对老族长道:“三叔啊,就有劳您老组织一下大家好了。
话说不就是一点红砖嘛,给村里人盖房子这也是造福于民的大好事,就按我儿说的办。”
说完,她叫上小七巡视酱菜作坊去了,走路的样子看起来轻松着呢,哪里还有半点牙疼的样子?
郑长生:“......”
鲁青山是不住的点头,此子果真宅心仁厚啊。
能够为了不相干的下游村民着想,而甘愿冒险烧制红砖,停下为人们所认可的青砖,这份心最起码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打破人们头脑中的藩篱,哪有那么容易?
这得具有超凡的毅力,过人的胆识,还要忍受赔钱的风险,这份定力和魄力他是自叹弗如的。
老族长离开了,他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第一个站出来用红砖盖房的人。
郑长生看着老族长信任的眼神,他目光游离,他不知道忽悠这个善良的老人是对还是错。红砖盖房,必定会红红火火,这句谎言他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可是老族长竟然相信了......
第0061章 另辟蹊径
老族长家的土坯小院推倒了,这是要起新宅子了。
用的就是砖窑场里的红砖,郑家的生哥儿说了,红砖随便用,无论是村里哪一家都可以盖房子。
不过就是工钱没有了。
这也是顶划算的哦,虽然没有工钱,但是自己的婆娘可是在人家酱菜作坊里干活啊,每个月可是五十个铜钱呢。
自己这一身的力气,换来一座红砖小院,那也是顶划得来的啊。
初开始有人不太愿意,祖祖辈辈的都用青砖盖房子,乍然间用红砖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你可拉倒吧!你家祖祖辈辈都他娘的土坯房好不拉,现在有现成免费的红砖让你盖房子,你倒还扭扭捏捏起来了。
这不是扯淡的吗?
额,被讥讽者满面通红,想要争辩几句,可是对方来一句:“你狗日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人生哥儿都说了,红砖盖房,红红火火。
那以后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的,你要是在犹豫,在不去砖窑场,那烧出来的红砖可被抢光了。
老子可没空给你磨牙,俺家小院还差不少砖呢。”
“哎,等等我,我也去......”
方郑两村一千多号青壮,全部组织起来了。
老族长在给他们安排任务,生哥儿说了,要统筹使用人力资源。
不能一窝蜂似的,也不能各顾各的。
大家要同心协力,协同起来。
两百人上山伐木,砍竹子;两百人运送红砖,五百人烧砖制坯;剩下的几百青壮分成十几个小队,给村民们盖房。
方家村也挖了排水的沟渠,跟郑家村的沟渠联通在一起,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遭遇暴雨,汪洋一片的景象了。
房子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似的,蹭蹭的往上长。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点燥热了,可是依旧挡不住村民们建设新家园的热情。
一排排红砖大瓦房拔地而起,一座座农家小院就像是变魔术一般的逐渐成型。
生活就是这样,一天天的向好着,一天天的变化着。
村里老人脸上的沟壑不知道夹死了多少蚊蝇,掉了牙齿的嘴巴咧着似乎就没有合上过。
光着屁股,欢呼雀跃的孩童似乎也比往日里多了起来。
这实在是有碍观瞻,小七跟在少爷身后都不好意思抬头,而大个子则不然,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他时不时的拉过一个孩童弹小雀雀玩儿。
搞的孩子们见到他,手捂着小雀雀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每到这个时候,大个子就得意的裂开大嘴嘿嘿的笑着,并且不忘记骂上一句:“小王八蛋......”
相对应的郑家村的孩童就没有光着腚乱跑的景象,这就得从生活水平上来看待问题了。
郑家村得利的比较早,从最初的面糕,到野菊,在到酱菜都获利良多。
家里有了钱,生活水平才能提高,才会有多余的钱财给家里添置家当,给孩子购置衣物。
方家村能有现在的改变,已经颇为不易了。
最起码现在有每个月五十钱的收入,还有免费的红砖拿来盖房。
别的村子这种好事上哪里找去?这一切都得要感激郑家的大恩大德啊。
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知足才能常乐。
方家村的人是知足的,红砖小院一座接着一座的落成。
话说墙壁粉刷了白灰,似乎也不难看啊,今年冬天肯定不会在挨冻了。
这么干净漂亮的房子,在砌上一个火炕,等到冬日里,猫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腊酒烤着火,那日子不要太幸福了啊。
据说这火炕也是郑家的生哥儿发明的,你看人郑家儿子,那是咋生的啊。
这小脑袋瓜子就是好使。
郑长生在方家村溜达了一圈后,回到家里就躲进书房不出来了。
李秀英不解,儿子这是又发哪门子神经?遂打发小七前去探查。
“夫人,少爷画图呢,桌椅板凳画了一大堆。不过造型很是奇特,从未见过。”
“是吗?我去看看去。”
李秀英推门走了进来,可不是咋滴,上好的宣纸上画的满满的都是图案。
“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呢?”
郑长生放下手里的笔:“娘,你看如果把这些竹制家具摆到房间里会不会受欢迎?”
“哟!我儿画的真好,等等,你说这些家具是用竹子做的?”
“昂。”
“莫要诓骗为娘,竹子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等精致的家具来。”
郑长生摇头无语,竹子的用处可大了,制作家具这是最基础的了。
今日他闲逛了一圈,发现村民们家中真是家徒四壁啊。
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砍个树桩子就当凳子坐的大有人在,满山遍野的竹子都不知道利用。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知道砍来当柴火烧,就不知道加以改造做成家具。
不但可以满足自己家使用,还能拿去卖钱,这是一个多好的财路啊,就这么生生的给浪费了。
竹床,竹帘,竹席,竹椅,竹筐,竹篓,竹沙发啥不能做啊?
炎炎夏日躺在竹床上,多凉爽啊,想想都美的慌。
不过这也真不能怪山民们,连年战乱百业凋零,而且百姓是家徒四壁,混口饱饭吃都难,谁有那闲心制作这些东西啊。
就算是有人想到做这些,可是没有销路,也是枉然。
郑长生打算做竹制品,是因为眼下砖窑实在是不能盈利,就算是让人们接受这也得有一个过程,短期内是不大可能见到回头钱的。
母亲虽然答应了自己要求烧制红砖的计划,但是心里还是没底的,老是担心投进去的钱打水漂了。
长吁短叹的,最近都瘦了不少,看在眼里,他心里也着急啊。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用水冷制青砖,一旦弄不好就得引起下游村民的生计问题。
这实在是有点不忍心去做,可是要想把母亲投资的钱赚回来,让母亲开心,不在唉声叹气的,只能另想他法了。
售卖竹制品就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竹子都是现成的,砍回来稍加改造就能拿去卖钱,这多好的生财之道啊。
这次得跟齐掌柜的好好的谈谈了,利用他的渠道运到帝都金陵的话,这价格可要翻上几番的。
第0062章 招财童子
齐元义是被大个子快马请来的,一路上他心里惴惴不安,不断的向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家伙打探着口风。
大个子只知道少爷让他去请齐掌柜,但是具体是为什么,他不了解,他只知道按少爷说的做就可以了。
这小老头一路上问个不停,真是聒噪的很。
如果不是少爷让礼遇齐掌柜的话,大个子都想一巴掌把他从马车上呼下去。
说实话齐元义很担心酱菜生意,现在正是供应旺季的时候,各种腌制的菜蔬源源不断的从自己手里,流向全国各地,甚至在帝都里面都开了一家店铺,专卖酱菜。
这要是出了篓子,郑家不给他供货的话,那他就笑大发了。
怀着不安的心情,他下马迈步走进了郑家大院。
这是他第二次来郑家村了,说实话一路上,郑家村给他的印象真的是太深刻了。
这么多新建好的以及正在建的红砖白墙的瓦房,看着就那么的整齐,看着就那么的气派。
干净整洁的街道,欢声笑语的村民,这里哪哪都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能感受到,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讲不出来。
还有这里的人们身上透着一股子劲头,这种劲头是一种积极进取的劲头,是一种乐观向上的劲头。
更直观的表现是人们脸上的笑容,不要小看了笑这一个人们舒发内心情感的一个表情。
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伪装出来的,以他几十年的生活阅历,这种分辨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里人们脸上的笑,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到过的,这是打心底里开心才会有的。
总之一切都震撼着他的心灵,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在书房里见到了郑家的小子,他可不敢欺这孩子年幼无知,他的生意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也可以说,完全依赖酱菜的畅销。
而正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才促成了现在的大好局面。
小七奉茶后垂手站在旁边,她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旁听的,要把少爷跟齐掌柜的商谈结果第一时间传过去。
“郑家小郎不知使人请老夫前来,有何要事商量?”
郑长生并未直入主题,“齐掌柜生意的事情先不忙谈,您看看我的这间书房怎么样?”
“......”
齐元义有点摸不着头脑,大老远的请我跑一趟,到你家难道就是让老夫看你的书房啊,这不扯呢吗?
不过他还是狠狠的夸了一下:“小公子的这间书房淡雅别致,书墨之香浓厚,不愧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啊。”
对于齐掌柜的万金油客套话,郑长生并不意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必备的素质。
“齐掌柜您好好看看我书房里的陈设如何?”
额,齐元义哭笑不得,真是小孩子心性啊,有一点什么好东西就想要炫耀一番。
不就是一套竹子做的家具吗?
可是,当他收回心神,把目光转向书房里的陈设留意观察之时,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竹制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摆放有序。
桌子后面放着一把竹制靠背椅。
椅子后面是一道屏风,上面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
再看旁边的书架,上面满满的堆放着各类书籍。
他身后靠墙的位置是一张矮榻,榻上四脚小矮桌一张,一炉熏香袅袅沁人心脾。
郑长生此刻紧走几步,躺在一个摇椅上晃着小短腿,悠然自得笑呵呵的看着他。
额,这摇摇椅也是竹子做的。
他此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郑长生要他看的正是这些竹子制品。
齐元义一拍大腿:“生哥儿今日邀请老夫前来,莫非是谈这竹制家具的生意?”
还算是有些眼光,不愧是有生意头脑之人,如果他进来就发现这些商机的话,会让郑长生更佩服。
这些竹制家具,是郑长生让人花费了三天时间制作出来的样品。
本来他想制作一些寻常家具用品,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寻常百姓的购买力有限,未必是一门好生意。
但是如果制作书房用品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年头谁有钱?士大夫阶层有钱,读书人有钱。
不从他们身上想办法赚钱,光靠老百姓购买,那是卖不上什么价格的。
就以读书人不弱人后的那股劲头,如果发现别人有的他没有,那该是一种什么心情?
估计回家立马就得打发人上街去买,凭什么压老子一头,你有的,老子也得有,又不是手里没钱。
甚至营销方案郑长生也为齐元义做好了,专门销售给个书院的学子,尤其是国子监的太学生。
这些人说白了家里非富则贵,就是富二代、官二代,相互攀比之心你就想吧。
合作的问题郑长生也想好了,这次不卖给齐元义,而是以入股的方式合作。
齐元义有货船,有门路,郑长生有货有方案,双方合作,五五分账。
这套书房用具运到京城卖给太学生要是卖不上十两银子一套的天价,那就见了鬼了。
另外还有一个赠品,是一把漂亮的桐油纸伞。
以国子监里的那些太学生的德行,见到这把芳香四溢的制作精美的油纸伞估计得疯了。
就光是这把伞郑长生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竹制的伞骨,上覆颜色各异的桐油纸,而且上面作了画题了字。
如果是单独买这把伞的话,要价一两银子,绝对供不应求。
虽然这价格是有点贵,都可以堪称古代的奢侈品了。
但是永远也不要低估了帝都的消费水平和购买力。
也不要低估了他们的攀比之心。
在偏远的山村里卖不上价格,但是不代表在帝都还卖不上价格啊。
只要够新奇,只要够潮流,就不乏这些富贵之家的人购买。
齐元义听的如痴如醉,心中美的如饮琼浆,钱,大量的钱,如山的钱就在他眼前不断的浮现。
他嘴都要乐歪了,不过他也暗暗的庆幸。
得亏这孩子是读圣贤书的人,不醉心于涉足商道,不然的话以如此头脑经商,那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富可敌国啊。
可得跟这孩子打好交道,这小脑袋瓜,随便一个主意就足以点石成金啊。
这寻常的竹子经他的手一过,就能攥出油来,简直就是一个招财童子啊。
第0063章 母亲的烦恼
李秀英紧紧的拉着小七的手,一直不停的在追问着儿子跟齐元义商谈的细节。
小七有点慌张,是不是少爷做错了啊,如果不是的话,为何夫人这般作态?
看来是错了,坏了,少爷不要钱把货物供给齐老头,要是收不回来钱那可咋办呀。
她急的都要哭了,“夫人,您赶紧去制止少爷吧,哪有不给钱就把货拉走的道理啊。”
李秀英抬手在小七的脑门上点了一下:“瞧你这小家子气样的,活脱一个守财奴。”
小七很委屈,我是守财奴还不是跟你学来的?
眼里噙着泪水的小七忽然恍惚过来,貌似少爷这么做,夫人并不反对,那这样说的话,这个方案是可行的咯。
那自己还瞎操哪门子心,她随即收回泪水笑了。
李秀英一把拉过小七坐在竹椅上,
“小七啊,你给我算算,一套家具卖十两银子,路上的耗费就算一百钱,不,按五百钱算吧,齐掌柜操持一大家子生意也不容易。
那么五五分账的话,咱家提供一千套能赚多少钱?”
啊?这咋算啊?小七恨不得连脚指头都要用上,扣弄了好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小七真的很后悔,之前少爷教村里孩子们算学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听了几耳朵,简单的加减法还可以。
可是这是一千套呀,没有学乘法的小七可作了难。
她老想着跟自己没关系,也用不到,可是哪里会想到今天却用上了。
急的小七是抓耳挠腮,满面通红,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最后实在没招了,怯怯懦懦的道:“夫人,小七愚笨,没少爷那么聪慧,您还是找少爷去算吧。”
然后起身,一溜烟的逃走了,真是太丢脸了,夫人那么相信自己,可是就这点账目就算不对。
大个子扛着一个摇摇椅走了进来:“夫人,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做的,说是让您躺在上面纳凉用。
我试了试,摇着很舒服呢,差点都要睡着了。”
李秀英尽管心里甜如蜜,可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故作嗔怒道:“这孩子,这么好的摇摇椅能卖上一两银子呢,却拿来给我用,这不是作孽吗?”
大个子愣住了,少爷的一番心意,貌似夫人不喜呢。
这可咋办?要不扛回去给少爷?
他一边想着,一边脚下就往外走。
李秀英大喝一声:“哪里去,你这夯货,给老娘放下来,那是我儿送给我的,你还想拿去卖钱咋滴?”
啊?夫人这到底是闹哪样嘛?大个子表示很迷茫。
接过摇摇椅,李秀英躺在上面试了试,果然很舒服。脚尖只需轻轻一点,就摇个不停真的是很容易入梦呢。
她美的都乐出声儿来了,老娘生的儿子就是行,不光赚钱是一把好手,而且还很孝顺。
大个子刚要走,被李秀英给叫住了:“根硕贤侄啊,你整天跟随少爷,恐怕也学了不少能耐了吧?
那你给婶儿算算一套家具卖十两银子,除去五百运输费用,五五分账,一千套的话咱家能赚多少钱?”
大个子嘿嘿的笑着,挠着脑袋:“您可饶了我吧,这等细密的事情是小七和少爷的事儿,我哪算的出来啊。”
说着,脚下抹油,哧溜一下跑没影儿了。
李秀英长叹一声:“哎,看你们一个个笨拙的样儿,连这等简单的题都算不出来,还是等我儿来算吧。”
齐元义走了,他现在的心情,可跟来的时候满腹忧心截然不同。
他满面春风,他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他走的很快,都有点想尥蹶子的样子。
他一出门就打马如飞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他要赶回去安排接货和运输的事宜。
这下要发了,要发大财了,这条财路来的也太容易了......
郑长生看着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母亲,摇摇头,四千多两银子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家里的炕洞子里藏起来的银钱恐怕也不止这个数。
可是母亲仍旧是手舞足蹈,就跟没见过钱的地主婆似的。
好吧,李秀英是高兴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高兴的原因是,这么赚钱的门路是儿子的小脑袋瓜想出来的。
而这么能赚钱,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是自己生出来的。
她很想找二婶唠扯唠扯,可是当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二婶太不解人意了,她根本就不能体会自己内心的疯狂喜悦之情。
只会溜须拍马,太无趣了。
之前二婶遇到事情,还跟自己争辩争辩,可是现在只会随声附和。
她此刻有点高处不胜寒之意,太孤单了,无人理解她,这让她很苦恼。
憋到心里的话太多了,根本就没处倾泻,连个聆听的人都没有,谁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要是儿子快点长大就好了,那么就可以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回来。
到那时候,也算是有个说体己话的人了,自己就可以跟儿媳妇好好的唠扯唠扯。
哎!可惜的是铁山哥走的太早了,以前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也没有现而今的烦恼,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嘛。
怎么生活越好烦恼反而却越多了呢?
看着稚嫩的儿子,李秀英一脸慈爱之色:“儿子,给你爹上柱香去。”
额,母亲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刚才还欢喜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怎么一转眼间眼泪恨不得都要掉出来了。
素未谋面的父亲牌位前,郑长生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结果小七点燃的香火,拜了三拜插入香炉里。
母亲这个时候在旁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动情处泪水横流,泣不成声。
搞的郑长生都忍不住要落泪了。
良久,李秀英才停止了啜泣,擦干了眼泪,神情凝重的又望了一眼父亲的牌位,
转身对小七道:“小七,准备饭,我都饿了。”
这会儿郑长生才感觉母亲又活过来了,又恢复了那个刚强坚毅的女子形象。
刚才真的是着实吓他一大跳,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哭的如此伤心,哪怕之前过穷苦日子的时候也没有见过......
第0064章 金金相克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粮食满仓,瓜果飘香。
山风虽微凉,却吹不散人们心中的滚烫。
郑家砖窑场终于迎来了盈利的一天,前来拉砖的骡车络绎不绝。
能够使红砖大行于道,离不开方、郑两村的带头作用。
远远看去,一片红瓦白墙的农家小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在村中树木掩映间,恍若人间仙境。
人郑家小郎说了,红砖盖房寓意红红火火。
可不咋地,你看人家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红火?
郑家还发明一个猫冬的好玩意儿,名字叫火炕,跟灶台连在一起,烧饭取暖两不误。
自己家往年可是没少挨冻,得赶紧砌一个使使。
还有人家的红砖价格便宜啊,买一块青砖的钱,都能买两块红砖了,这好事上哪里找去?
如果不趁着还便宜买些盖房,等哪一天价格涨了,后悔就晚了。
其实郑家红砖最畅销的地方并不是乡村里间,而是金宁县城。
这得益于夫子陆繁的一次偶然推介,那日他受邀前往老友家中品茶诗画。
很明显老友家中并没有火炕,想想自己家去年郑家娘子帮忙砌的那火炕,烧起来屋里暖和的很。
于是就说了火炕的妙用,老友大喜遂遣人前来求购。
文人雅士有一家用之,其他皆效仿成风,继而富商大贾在到寻常县民。
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军,钱财大多聚集在金宁县城,他们一旦开动起来,那就可想而知郑家砖窑场有多忙了。
老族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招手叫过狗蛋,
“今天的账都记下了吗?”
狗蛋使劲的点点头,“嗯,族长爷爷,您放心,生哥儿教我如何记账和计算。
您看,这是最后的数据,今天总共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郑狗蛋感觉自己是幸运的,七岁身就能为家里赚钱了。
这真的感谢生哥儿,教会了自己写字和算术,一个月妥妥的五十铜钱的工钱。
把他老爹老娘还有爷爷奶奶嘴都乐歪了,尤其是二婶儿,在郑家酱菜作坊里好一通的夸自家的孙子。
“二婶儿你家狗蛋真行,都能顶一个大劳力使了。”
“俺家狗蛋那是生哥儿的小跟班,生哥儿是神童,那经常在一起耍子,就是熏也熏出书香气了。”
额,活脱脱一个李秀英重现。
怎么又赚钱了啊,刚数清楚齐掌柜送来的货款,这砖窑场的钱也得清点。
我滴个亲娘啊,这是要累死个人啊。
李秀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儿子,还是你来吧,这可真不是一个轻省的活儿。”
郑长生笑了笑:“娘,早就说了,让您不要管,交给我和小七就行,您偏不听。
这下知道银钱多的烦恼了吧?”
“这熊孩子倒嫌弃娘的不是来了,银钱再多也不嫌多,数钱就是累死,娘都愿意。”
李秀英虽然嘴上很硬,可是她却一屁股坐到躺椅上不管了。
儿子说的没错,是很烦恼呢,李秀英摇摇晃晃的进入了梦乡。
全部身价一万多两银子,这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
小七和自己的炕洞子都塞满了,母亲的就更不用提了。
其中铜钱是占了大部分的,可是这总是藏炕洞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等天冷起来火炕还用不用啊?
银钱把火炕的烟道都堵上了,就算是想用估计也用不成了啊。
郑长生很郁闷,母亲还真是个死心眼子,自从自己告诉她把钱藏炕洞子里后,就再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就连大个子挖好的那个地窖她都不用。
让她换个地方藏钱都不乐意,还说不睡在钱上面就不踏实。
这愁人不愁人?
母亲这样也就算了,小七也是个愁人的。
每天都喜滋滋的掀开炕洞子打量半天才睡觉,有时候半夜里能乐出声儿来。
天呐,摊上这两个嗜钱如命的女人,这还让人不让人活了?
不行,火炕还是得用,等到冬日里那么冷的天气,不用怎么扛过去啊。
总不能守着这么多钱去受罪吧?这绝对不行。
钱就是让人使的,有钱了不花,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找罪受吗?
得让大个子重新挖个大点的地窖了,不然的话母亲是不会乖乖的把钱从炕洞子里拿出来的。
说干就干,也算给大个子找点事做。
大个子有了任务的时候才是最兴奋的时候,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有点闲的发慌了。
家里的水缸是满的,柴垛都起了六个了,烧到明年这个时候都烧不完。
粮食早就收割好囤入粮仓,这些力气活做完,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记账他不如小七,做饭也不如小七,除了张着嘴傻吃憨喝的就无所事事,闲的他身上都要发毛了。
听少爷说要给夫人在屋里再挖一个地窖藏银子,他兴奋极了。
这么重要的使命交给自己了,可得好好的干,争取挖一个让夫人能睡安稳的结实耐用的地窖出来。
大个子卖力的干了一天,一个地窖终于挖好了,而且跟之前的那个也挖通了。
“娘,你看这地窖挖的咋样?把钱藏进去绝对的安全。”
“地窖好是好,可是娘咋总感觉不踏实呢。不行,娘还是睡在上面压着才安心。”
对于母亲的固执,郑长生真的是有点头疼。
一个人一旦养成了某一个习惯,要是想一下子改变过来,还真是没有那么容易。
“小七,把你炕洞子里的钱......”
“呀!人家忘了锅里还炖着排骨呢。”她哧溜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我去,郑长生真没招了,好说歹说就是不行了是吧,不给你们来点杀手锏还真不行了。
“娘,您知道为啥我让大个子挖地窖藏钱,而不是放在炕洞子里吗?”
“为啥?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那可不,您知道为啥昨天上午没在家吗?我去了白云禅寺求签问卦去了。
卦象说我命中属金,而银钱也是金,金金相克乃不吉也。”
李秀英脸色苍白,好半天才道:“了凡大师果真这么给你算的?”
“昂。”
郑长生使劲的点点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母亲。
“大个子,大个子呢,赶紧的把钱从炕洞子里搬出来藏地窖里去......”
第0065章 白云禅寺
母亲对于佛之信奉始于他被拐平安归来后,甚至还安排了他拜在白云禅寺的了凡座下,当了一回跳墙和尚。
现在这一说法是没了,但是在过去,但凡是家里的小孩有什么大病大灾的,都要送到庙里走一遭的。
很显然郑长生也不例外,被母亲送去了白云禅寺。
而大和尚了凡就是他的佛门师父,所以说自己说是了凡法师批卦所言,那母亲是百信不疑。
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莫说是把钱放进地窖里了,就是全舍出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只要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拐子把她吓怕了,是真的怕了,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得去儿子房间看看才安心。
“儿子,明天跟娘去寺里烧香,好好的念念经。”
额,自己的小聪明似乎真的吓到母亲了,他有点内疚。
一说到去烧香,当天的饭食都变成斋饭了,这是侍佛以诚。
清汤寡味的,对于吃肉顺嘴了的郑家人来说,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就连李秀英都有点挑嘴了,“小七,你这菜咋炒的,一点味儿都没有。”
小七很委屈,这不是您老吩咐要清淡的斋饭吗?
......
白云禅寺位于西山顶峰,隐于云雾之间,梵音缭绕,香火鼎盛。
住持正是了凡法师,三十多岁就为一寺之正,这在于佛门来说也是极为少见的。
当年白云禅寺香火寥落,老住持圆空法师在饥寒交迫中圆寂,一撒手去见了佛祖。
他唯一的成年弟子了凡带着十几个小沙弥硬是撑着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后来大明立国,设僧道司管理天下僧众,是以了凡被颁以度牒委任掌白云禅寺。
大明对于僧人管理极为严格,每三年发一次度牒,规定民非四十,女非五十不得出家,而且对于出家人还要考核,如果不通经文着罢黜之。
了凡法师能够获得度牒,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对于佛法的掌握程度。
随着大批僧众还俗归农,剩余者皆为佛法高深之人,明经理,知禅意。
并尊朝廷旨意,引人向善,度世间苦厄,可以说也非一般人了。
能看懂经文,那就是识文断字,能熟悉典籍,那就是高僧大德,所以他的信众也是繁多的。
李秀英就是很虔诚者之一。
看着母亲诵经上香,郑长生百无聊赖,这经没一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
他带着大个子在白云禅寺里面游逛起来。
这里他并非第一次来,光是跟随母亲就来了无数次了,就是哪里有个耗子洞他都摸得清清楚楚。
寺中僧人也对他极为熟稔,谁还不知道金宁县第一土豪香客郑家娘子的宝贝儿子啊。
李秀英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香油钱,震的了凡法师都直吸凉气。
嘴里一直的念诵:我佛慈悲,普度众生,阿弥陀佛。
如此虔诚的施主可不多见,是以郑长生只要不把白云禅寺给拆了,任由他耍子,没人去管他,甚至有僧人还引导着他在庙里耍。
就连跟在郑长生身后的大黄和雪球都被当做上宾对待。
如果是寻常的阿猫阿狗,恐怕早就被僧众们拎起扫把撵的远远的了。
郑长生招呼大黄追雪球,得到小主人的示意,大黄的胆儿壮了不少,一个虎扑过去想要把雪球给按到在地。
哪知道肉嘟嘟的雪球就像是一个狡猾的狐狸,怎么抓都抓不住,连续几次都扑空。
更可气的是,小家伙竟然冲着自己喵喵的叫,这尼玛不是挑衅么?
狗可杀不可辱,今天不抓到你誓不罢休,它狂吠一声,脚下发力蹭的一下子窜了过去。
吓的雪球,喵了一声,撒丫子就颠儿。
突然,“阿......阿弥陀佛,哪里来的野狗,吓死贫僧也。”
大黄闯祸了,这货凌空跃起抓猫的动作,把一个缁衣芒鞋的僧人给吓的一个屁蹲坐在地上。
随着当啷一声,僧人手中的钵盂掉在地上,弹的老远。
我去,这钵盂竟然是个铁家伙。
郑长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谁知道这和尚从月亮门里突然就出来了。
他连忙示意大个子上前搀扶起僧人,
口中连连道歉:“法师受惊了,小子绝非纵狗行凶,这实属意外。”
那缁衣芒鞋僧人受惊过度,竟然呆在当场,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正在这个时候,了凡法师听到动静从禅堂里出来了,听着郑长生的述说,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连忙说道:“师兄身体无恙否?郑小施主乃心善之人,其家母乐善好施,供奉我佛香油钱无数。
乃我佛门虔诚之信徒,我看这一定是误会。
还希望师兄能原谅郑小施主的无心之过,莫追究才好啊。”
他一出来打圆场,郑长生算是松了口气,如果这僧人要不依不饶的话,他还真不知怎么办了。
话说大黄这货可把这僧人吓的不轻,你看他,脸色苍白很明显惊魂未定呢。
大黄惹了祸,也吓坏了。嘴里呜呜的呜咽着,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卧到小主人身边,等待着惩罚。
郑长生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才笑着对僧人道:“高僧既为我师父之师兄,那也是我的长辈。
师伯在上,请受小子一礼。”
花花轿子人抬人,面子都是人给的,况且说起来都是自家人,也没有伤着,就是受惊了一下,他相信这僧人是不会再追究了。
果然,他的谦卑恭逊之态度,那僧人回过神来后,并未发作。
“无妨,既是了凡师弟门下,也是无心之过失,出家人本以慈悲为怀,贫僧是不会追究与你的,莫要担心。
不过还是要好生的管教这恶犬,莫要再伤人才为之上。咦,这白猫倒是甚为可爱。”
他一扭头发现了匍匐在郑长生脚下的雪球。
大黄很鄙视这僧人,老子明明很听话也很可爱的好不啦,为何夸雪球而恶我?果然人都是注重外表的。
呜呜......
了凡法师哈哈大笑道:“道衍师兄,菩萨心肠,佛法高深,轻易不出言点化于人。
生哥儿你要谨记于心才是呀。”
郑长生蒙的一批,啥玩意?不会这么巧合吧,道衍?莫非是永乐朝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不成?
第0066章 和名人面对面
缁衣芒鞋,面黑无须,再加之法号,那就对上了。
要说别的或许有雷同,可是法号是不会的,要不度牒也无法获取的。
前有当世大儒方克勤父子,后有未来的黑衣宰相姚广孝同志,历史竟然把车轮偏移到了他的行进道路之上。
都与他发生了微妙的交集,冥冥中似乎有天意啊。
未来的几十年后,这家伙将要策划史书所载的“靖难之役”,大明刚从稳定中恢复一点的经济,将要被战乱所毁。
不,准确的说是被眼前的这家伙毁掉。
如果不是他熟知这段历史的话,打死都不会相信一个挂单在白云禅寺的行僧,会有一天走进大明帝国权利的中枢。
你能想到未来会有几十万的人,因为眼前这个嘴里说着我佛慈悲的人而殒命吗?
权利是个很好的东西,人们一旦尝到其中的甜头,那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是会上瘾的。
如果不是为了权利,你以为他疯了吗,要去策划一场军事政变?
现在趁着这货还未得势,或许自己能改变点什么?
华夏大地的百姓够苦的了,能少造一点杀孽就少一点吧。
哪怕只影响一丢丢呢,不然还真是对不起这场穿越之旅。
看着郑长生呆呆的望着道衍吃惊不已,了凡大和尚疑惑的问道:“生哥儿莫非认识道衍师兄?”
这也是道衍所不解的,为何这孩子听到自己的法号之时如此作态?自己貌似没有那么高的名望吧?怎么会连一个孩子都识得自己?
郑长生很想否认,但是自己刚才的表现的有点失态了,很显然,要说没听过道衍的名号那就有点鬼扯了。
“哦,道衍法师的名字我曾听恩师方克勤和陆繁夫子提及。”
他这一次有点赌的成分在里面,据史料记载姚广孝年轻时在苏州妙智庵出家,精通三教,与明初的儒释道各家学术领袖都有不错的关系。
陆繁和方克勤都为当世名士大儒,或许跟他有点交集,就算是没有交集互闻名号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额,道衍释然了,“你这孩子莫非就是克勤兄的入室弟子郑长生?”
果然赌对了,看来这世界真是说大他就大,说小他就小啊。
文人精英圈子就那么大,想要不认识都难啊,没想到他跟师父方克勤也是旧相识。
估计最近还是见过面的,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有了师父方克勤的背书,那自己的情况想必他应该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口叫上自己的名字来。
看来有个牛逼的师父就是好啊,这未来的路都给自己打通了。
能够结识姚广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或许对天下苍生也是有好处的。
离靖难之役还有几十年呢,虽然放到历史长河中这点时间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用这段时间去影响改变一个人的话,那也足够了。
“早就听闻克勤兄有一得意弟子,没成想贫僧在这里见到了,真是天意啊。”姚广孝拉着郑长生的手感慨道。
这还真得感激大黄狗啊,要不是它的话,恐怕今天就跟老姚失之交臂了。
郑长生都有点后悔踢大黄的那一脚了。
了凡法师这个时候说话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道衍师兄要不今日就留下来跟子侄晚辈一叙如何?”
姚广孝有点为难,他在这里挂单已有数日,今日决定启程赶赴帝都,可是没成想遇到了郑长生。
他也想跟郑长生交流交流,到底看一下老友方克勤说的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神童,是不是他在吹牛。
可是行程赶着呢,庙外接他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郑长生打眼一扫就知道,今日想要留下姚广孝有点难度。
“道衍师伯,您不必为难,时日尚久,日后有机会你我定会再见的。届时小子在聆听您的教诲,现在还是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姚广孝双目一闪,罢了,这孩子到底是克勤兄教导出来的,是个伶俐的孩子。
他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珠递给郑长生道:“孩子,若有缘,日后帝都庆寿寺相见。
今日行程所迫,不能多做逗留,不过贫僧还是很喜欢你这孩子的,我跟你师父方公克勤乃故交,这串佛珠就当是留个念想。”
郑长生双手接过,深深一躬:“长者赐不敢辞,小子定当好生留存。日后必会上门叨扰,届时还望师伯莫要嫌弃小子啊。”
了凡大和尚看的直咧嘴,那可是上好的沉香木打磨成的佛珠啊,道衍视若珍宝。
寻常人碰都不让碰,现在竟然给了这孩子了,可见郑家小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啊。
他虽然不知道方克勤是何许人也,但是能够跟道衍是故交,那能是一般人?
得赶紧安排下去,万不可慢待了他们母子。
姚广孝走了,挥一挥宽大的僧袍衣袖带走狗毛数根,留下佛珠一串......
他很想高歌一曲,我得意的笑,不但收获了姚广孝的欢心,还有信物一个。
你还别说,这信物佛珠貌似有点意思。
包浆浓厚,样式古朴,隐隐的还散发着一股清香,闻之心神皆醉,让人有种神游天外的恍惚感。
应该是个好东西,他把佛珠戴在手腕上欣喜的抚摸着。
“少爷,这珠子好香哦。”大个子凑过来惊讶的道。
“嗯,这可是开过光的佛门宝物,是道衍**师戴过的当然香了。”郑长生随口解说道。
他其实也不懂什么沉香不沉香的,就是感觉这是姚广孝送的,有点兴奋罢了。
“此乃千年沉香木所制,道衍师兄视若珍宝,从不离身。今日你们有缘赠送与你,切不可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啊,你要好生的保存切不可遗失才好啊。”
了凡和尚怕郑长生不解,当做玩具给弄坏或者丢了,赶忙解释道。
就说嘛,怎么感觉那么香,原来是千年沉香木做的。
哈哈,这意外的惊喜来的真是太猛烈了。
幸福感差点没把郑长生给冲击的晕过去。
姚广孝身上宝贝不少啊,日后去了京城一定要在讨好一番,说不定还能弄上个一两件,郑家子孙后代流传下去,那就发了啊......
第0067章 纳鞋锥子来督学
自白云禅寺回来后,郑长生就佛珠不离手。
鲁青山鉴定过,木纹细腻,毛孔清晰,不掉色、不脱油,气味芳香沁人心脾,乃可入药之上品沉香。
久戴之能调节人体内气血的运行,对身体是百益而无一害。
小七很想玩玩,可是又不敢开口。
佛珠是高僧送的,少爷喜欢的紧,自己怎可染指?莫要平白玷污了这佛门法宝。
她的这点小心思,郑长生看的很透,这丫头,自从学了人体结构和器官功能之后,还跟自己见外了。
也都怪自己讲的时候百无禁忌,师徒三人以辩论、交流的方式研习医学药理,郑长生是把自己知道的现代医学的东西,全部讲了出来。
自己是个什么水平,他心里是有数的。
扔到现代,他的医学知识连个渣渣都算不上,可是现在却成了开先河的先驱者了。
当然他的解释是照本宣科而已,这不是他的成果,这是他郑氏先人的研究结论。
鲁青山号称医痴,要不然也不会出钱购买死亡士兵的尸体研究了。
很明显郑长生的这些知识对他有着绝对致命的吸引力,每日里除了研究之外就别无所好。
尤其是当青霉素成功被郑长生培养成功之后,他从竹林中捕捉竹鼠试验,果然有奇效。
另外郑长生所画之人体结构、血管、肌肉图,跟他自己的亲身实践是相符合的。
这更加确认了他对于郑家的这位先人的猜测,这位前辈一定跟自己一样是解剖过尸体的。
要不然不会准确的画出这等精准的图样来。
所以他要求小七要牢牢的记住,而且要在自己的身上用针灸之法摸索试验。
这些还好,但是到了生理知识的普及时,就有点难为情了。
郑长生是无所谓的,他讲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小七是羞涩的,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子,连皮肤都不可以外漏给人看,可是现在却要掌握这些羞人的东西,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鲁青山老脸都有点羞红,这孩子怎么连妇科都知道?话说这位郑家的先祖到底何许人也?
这要是早生个几十年,说不定还能跟他秉烛夜谈,畅快的交流个几天几夜。
胸中一股仰望之意顿生。
小七和郑长生在他的教导下,也是在一日日的突飞猛进着。
学习之道就在于勤,只要肯下功夫就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小七只需要掌握医学方面的事情就可以了,好在她头脑也算是聪慧,不说一点就透吧,讲上几遍总是能学会的。
郑长生的学习生涯就有点苦逼了,不但要学习医学方面的东西,还要温习功课以备科举。
人这一生啊,零到三岁是牙牙学语之时,这个时候就是吃睡吃睡,没啥好讲的;
三岁到十二岁是启蒙阶段,是人学习理解知识的关键时期;
作为母亲,李秀英很想多给儿子一点爱,但是这主要体现在生活方面。
对于学习方面,她是从来没有爱可讲的。
她整日里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督促儿子的学业,这是方先生走的时候就交代下的,每日里文章不断,读书不辍方能习的圣人之道。
虽然她让儿子跟鲁青山学医,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读书之外的调剂罢了。
真的让儿子弃文学医,那想啥呢?打死她也不认。
无他,科举取士已经深入人心,谁不想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呢?
关于科举,方克勤和陆繁几次来信,讲的很是清楚明白,并且给郑长生一步一步的都规划好了。
他很感慨,有一个好老师就够牛逼的了,可是他有两个,这不要太羡煞旁人了。
目前首要的就是先过的童子试,也就是先考一个秀才的功名,这才算是正式的入了科考的门了。
要想获得秀才的功名,就得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一路过关斩将的考过去才行。
不过这基础的科举选拔,有一个捷径可走。
那就是你头一关,也就是县试。
你如果获得第一名,被取中案首的话,无重大事故,无须一路考至院试,照例进学,获得秀才功名。
可是话说回来了,几百上千的学子,你想拔得一个头筹,何其难也。
江南地区文风昌盛,名人大儒辈出。
他们家族子弟从文者甚多,又有专门的族学教导。
他虽然有方克勤和陆繁的指点,但是也不能自视甚高,就轻视别的学子。
千军万马争过那一座独木桥,要想打败这些人,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没有长年累月的文墨浸润,那想都不要想。
是以,郑长生现在上午跟鲁青山学医,下午乃至晚上挑灯夜读,学的都是关于科举的内容。
没办法啊,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光宗耀祖,要想让母亲扬眉吐气这路是必须要走的。
不然,母亲都不会放过他。
自从家里的砖窑场盈利以后,她就交给老族长带领人干,一门心思的督促自己学习。
就连齐掌柜那边的生意都让郑大虎管理,她是不闻不问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门生意似的。
至于和方进宝家合伙做的酒楼生意,她更是不操心。
每次方家来人把钱送来,账本的副本拿来即可,她连看都不看,就让大个子连账本带银子一起放入地窖封存。
她现在就不做别的事情,就是监督自己学习。
甚至她在白云禅寺许下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儿子登科及第,这是透过小七的嘴说出来的。
这殷殷的希望,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在郑长生的肩膀上,他怎么能不努力?
就算是不为别的,就单单是为了母亲也得科举入士啊。
他现在就不敢想别的了,一旦读书声停下,旁边纳鞋底子的母亲就晃晃手里的纳鞋锥子。
明晃晃的冒着寒光,不由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头顶的天灵盖。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母亲这是纳鞋锥子底下出学子啊。
当儿子郎朗的书声再次响起时,李秀英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