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耍她
她后悔不已，之前那些医生都在，她为什么不把东西全部拿走？
之前她没想离开，当时是准备坚守在病房里的，可是当时的局势容不得她赖着不走了，她只不过出去打了个电话，就受了惊吓，于是愣是没再进得去。
那时候为什么不拿自己的东西？她想起来了，那是怕人太多了，她要带东西出去被人拦住，把那东西找出来。
现在她后悔无比，为什么当初没有坚决地将自己的包带走？也不一定会有人阻止。
她立即回想了一圈，会不会那东西被她藏在任英姿床头柜抽屉里了？
她靠近那里，打开了抽屉，着急了，完全找不到类似的东西，实在无奈，她回到门边打开了灯。
就在灯亮的一瞬间，房间里冒出一句说话：“你在找什么？是不是这个？”
她大吃一惊，怎么没发现房间里有人？再看过去，只见在床的那一头的地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脑袋探出床边，这才看出来，这不是那个年轻医生吗？
她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嘛，你不是知道吗？我要给任英姿治病啊。”古森昊刚才已经累得要趴下了，任英姿的药性过去了，而他，也已经鼓励她周身的细胞全都开始听候命令，现在，任英姿对自身的指挥能力又增强了，基本上出现了自控的苗头，所以，他打算歇息片刻，接下来再调动一次。
哪里会想到，这时候何红梅突然就闯了进来，偏生他坐在任英姿床的靠窗一边，也不过为了人能靠在沙发上，其实这会儿他坐在地上已经感觉到人很疲乏了。
肯定有人会问他怎么就坐在地上了？他双手刚才抓着任英姿的右手，过了半晌后，改成了左手，这就坐到了床另一端去，但是坐在椅子上高度非常不合适，反而坐在地上还方便些。
就这么，突然闯进来的何红梅愣是没看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吓得浑身哆嗦的她看清楚了对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总算平静了一些，她赶紧说：“我、我的东西没带走。”
古森昊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索性当她陪自己闲聊，他站起来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那你早就可以进来拿走了呀，再说了，你拜托护士帮你来拿，也没问题啊。”
何红梅迟疑地看着他，嘴里倒也不怯场，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们是不是翻过我的包？真不要脸！人家的包也翻，算什么医生？”
古森昊得意地抖着手，手中俨然有一件东西，何红梅终于看清楚了，不就是那个东西吗？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呀？”
“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好不要脸。”
“哦，为什么我好不要脸？我是偷看你洗澡了，还是摸你哪里了？”
何红梅气得脸通红，一下子就冲过去，古森昊手一收：“别动，你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你管我干什么用的？这是个、这是我的东西。”
“我倒也认得这东西，这是个万能遥控器，主要用来搜索并控制附近的监视探头，你说对不对呀？你刚才说，这东西是你的？你要拿一个监视探头遥控器干什么？”
何红梅矢口否认这是个遥控器，只推说是自己的东西，反正不是什么遥控器。
“哦，那我就只能报警了，请警察过来看了，我医院的病房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东西，警察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万能遥控器，也不用你否认了。”
何红梅突然笑了：“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搞错了，你手里的东西像我的一个电子、就是一个u盘，不过不是的，那我走了。”
古森昊又将那东西放过来，他对何红梅说那你就走吧，突然间，何红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来，古森昊似乎完全没有防备，那遥控器愣是被她抢了去，拿在手里，轮到她得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可以马上拿着东西走，脑子里居然一热，好像不由自主地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这就是个遥控器，我们有人懂的，早就发现了你们在放家里装了个摄像头。”
“什么放家里？这里变成你家里了？”
“我说错了，是这个房间里，你们以为放了一个摄像探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一进来，一按，就叫了，说明你们藏了个摄像头，我们只要一按，马上就叫你的摄像头不拍了，等我们想要让你们继续拍，又一按，你们的摄像头又能拍了。怎么样？活活气死你。”
古森昊一拍脑袋：“啊呀，我怎么没想到你还懂这个？坏了，本来我一直在怀疑你在对病人使坏，现在证明了，就是你干的，不然你为什么怕我们装摄像头？”
“你装呀，你会装，我就会用遥控器，你去告我啊，谁承认你说的话？好了，我走了，我告诉你，别想跟我斗！”何红梅刚才可是受了惊吓了，现在恨不得马上把肚子里的火气一股脑全都向他倾泻。
就在这时，古森昊又是哎呀一声：“坏了，我刚才弄了一下这个遥控器，也不知道房间里的探头是被窝关掉了呢，还是被我开起来了，对了，要不要我们看一下摄像头里有没有拍到刚才你说的话？”
何红梅猛然间醒悟过来，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么失控说了些什么，这真的是她自己吗？
就在这时，门开了，老杨和护士长走进来，一个小护士指着她大喝：“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便是刚才这一幕。
古森昊哈哈大笑，对护士长说：“她把别人给她的遥控器忘在病房里了，白天不敢来拿，就等着天黑了想溜进来，没想到我居然坐在地上休息呢，现在遥控器被她抢走了。”
护士长慌了神：“那，你还不要过来？”转身对着小护士说，“你赶紧给我找保安来。”
92、崩溃了
古森昊不知道有多得意了，他说道：“别管她了，随便她去吧，刚才我已经把视频全都拍下来了随时都可以追究她，她全部承认了，就是她关的摄像头，用的就是她手里的遥控器，我不去管她，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反正现在证据确凿，如果任英姿从此救不过来，就是她的责任，报警关她个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何红梅完全崩溃了，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刚才古森昊已经控制了她的意识，虽然不想与任英姿那样默契，但是一下子控制了有小一分钟的时间，等她清醒过来，才失控了。
并不是何红梅自己想要这么说的。
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
何红梅崩溃了，她满脸是泪，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古森昊的面前，哭着说道：“哥哥，我求求你了，不要报警抓我，我——”
“护士长，行了行了，这个人我交给你们了，我真的很累，需要休息一会儿了。”
护士长转头对着小护士就是一通训，说你们这些人长的都是猪脑子，明明交代你们不能让可疑人员进入这个病房，你们现在倒好，连这个人都放进去了，万一病人有什么差池，你们一个个都要承担责任！
其实，古森昊完全明白，护士长凶巴巴地骂人，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己慌张了，上级把责任交给她，她却玩忽职守放人进去了。
老杨拍了拍何红梅，微笑道：“行了，你先把遥控器给我，你该干嘛去就干嘛去，如果是你的责任，警察自然会来找你，如果我们救活了病人，说不定也没人追究你了呢？”
何红梅这会儿早就吓坏了，她平素那种嚣张的母老虎气焰再也没有了半点。
眼巴巴地看着古森昊贼兮兮的笑脸，再怎么哀求，也是无济于事，她吃不准老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古森昊不耐烦了，站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没事，杨叔叔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现在你只有一件事可以干，就是不停地祈祷病人终究会醒过来。”其实，他这话也是说给两个护士听的。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护士长、小护士带着何红梅离开了，老杨和古森昊坐在病房里，他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把握？”
“主任，我这会儿进展比较顺利，不过她那个主动脉的入口还是有滞留物，影响血液流量，我吃不准到底能不能彻底打通那一块，如果能够打通，我保证她还有十几个钟头就能醒过来，现在我打算花8个小时的时间，彻底打通那个环节。”
“我好像觉得这个姑娘的血色起来了，你看她的脸上，是不是血色好了许多？”
古森昊认为这与用的药水有关系，其实接下来几个钟头药性就会完全退却，她的血色就不会有这么好了，可是那种药水也不能频繁使用，每天只能一定的剂量，用多了，对病人的副作用很大。
“这我也明白，那好，小古，你要养足精神，这一次，可是全院最受关注的大病例，你一旦弄成了，你就是不折不扣的神医了。”
古森昊谦逊了一番，突然肚子里咕噜噜开始狂叫了一阵，老杨拍拍他：“唉，可怜的孩子，饿坏了吧？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门外，有人说道：“怎么到现在都没吃饭？”随着声音，门又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丽人，正笑吟吟望着屋里。
却是明玫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我就知道你没吃饭，给你带了点好吃的，你看看这些你都爱吃吗？”
展开袋子，老杨凑过来一看：“好家伙，这么精美啊！法式鹅肝，罗宋汤，黑椒酱小牛肉蘑菇，这么高级啊，小古，这位美女是谁呀？”
明玫笑道：“我是神医古森昊的粉丝。”
本来古森昊会有一点点小窘，被明玫这么一逗趣，气氛就轻松了，大家乐呵呵地拿出，明玫还招呼老杨一起用，老杨也笑着说：“我可不来做你们的电灯泡，你们俩慢用，我先走开一会儿，小古你好好加油。”
明玫将菜放好，温柔地坐在一边，看着古森昊吃，就像一个姐姐那样，古森昊突然间心头一热，眼泪差点就流出来。
他从来就不是个刚硬的男孩，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内心有多脆弱。
一个失去了全部家人的“孤儿”，如果现在问他想要什么，他绝对愿意拿一身的才华换取家人复活，宁愿从此庸庸碌碌。
“好吃。”他忍不住念叨着。
“那就好，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吃什么，对了，我不知道牛肉还热不热了。”
“热，温度正好，你这个保温桶哪来的？”
“我知道你今晚上不会休息了，肯定到时候没地方吃饭去，我和你分开后就去买了。”
“你、睿茜，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嫣然一笑，明玫爽朗地说：“不是我对你好，而是你对我好，为了帮我，你都把自己隐藏的才华暴露给大家了，我也知道那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不过，我有句话想告诉你，那只是我的看法。”
“你说吧睿茜。”
“正所谓天降大任，一个天纵英才的人，注定不可能被埋没，他必须要在最重要的时候站出来，因为那是上天恩赐给你的才华，上天也需要你使用它们。”
古森昊默默点了点头，突然一笑：“我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你奶奶？她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因为，你提到她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温暖。”
古森昊停下了手，这时候，热流已经难以抑制了，就是明玫这句话，他的眼泪终于没有再忍住，他低下头去，想掩饰自己的难堪，可是明玫早已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将他轻揽于怀，头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胸前，这时候没有一点点男女之间的微妙情愫，有的只是家人般的关怀。
93、院长的指点
古森昊终于哭了出来，他哽咽地说：“我奶奶就是个温暖的人，她却永远离开我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睿茜，我想我的奶奶！”
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我知道，我知道想念一个人的痛，森昊，没事的，哭也是上天赐给一个人的权利，我也想念我的爸爸，我知道你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
“睿茜——”
远方，透过隔音很好的玻璃窗，飘飘荡荡仿佛传来了一个幽怨的歌声：
心上的人儿，
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
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
有多少宝藏，
他能在黑夜，
给我太阳——
天又亮了。
章文锦早上6:40酒到医院，别的事没干，先奔向病房大楼，目标胸外病区。
不得不说，护士长珍姐是个精明人，她几乎猜准了章文锦的到来，这会儿已经在护士长调度病区的工作了，不光如此，在她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倦容，全都是神采奕奕的工作劲头。
“院长早！”任何人听到这一声，并看到她手上忙碌的活儿，都会暗暗赞叹此人能干，殊不知，珍姐昨晚上差点闯了大祸，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让院领导赞赏。
“早，阿珍，有没有休息好？”
护士长淡然：“院长，不好意思，现在一倒头就能睡着，小古任务重大，我们都有责任防范意外。”
章文锦一听，只觉得浑身泰然，每一个毛孔都要冒出美滋滋来：“感谢你，阿珍，怎么样？”
“院长，你老人家是问我怎么样，还是别的怎么样？”
章文锦哈哈大笑：“你呀，年轻时候就是个小妖精，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妖，当然是问你啦！”
算了吧你，这个没良心的！护士长说话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走，我也准备再去看看，小古昨天累得不像人样子。”
章文锦听此言心中一紧，赶紧快步赶去，一推门，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古森昊不知怎的坐在床上了，他靠着床背，让任英姿靠在他胸前，他双手举起成托，托住任英姿的后脑勺。
这是啥意思？
古森昊眼睛睁开，对二人灿烂一笑，只有躺在沙发上的小护士被惊醒了，正在睁开眼睛，发现院长来了，慌忙起身。
古森昊轻轻地将任英姿往前推，叫那护士帮他扶着她睡下，跳下床来，打了招呼。
“小古啊，一夜没睡吗？”
护士长小紧张，生怕他说漏嘴把何红梅进来的事透出来，却发现古森昊居然将院长拉到床跟前，又对护士长比划了个手势。
“让我做啥？”
“护士长你怎么忙晕啦？赶紧帮院长去找听诊器啊！”
护士长心领神会，暗赞这个小年轻真会做人，她转身就出去，章副院长凑近任英姿，查看了一番，眼皮、脉搏等等的目测，看了四五分钟，转头：“好了不少啊！心跳变得有力了，呼吸也深了许多，小古，你怎么判断？”
“院长，现在就差一个冲击了，她脑部的主动脉里还有淤积，所以还差口气，必须要冲破那一块，不过对脑部用药又不能冲。”
章文锦沉吟，突然抬头：“小古，你不要专注于脑外科思维，还要结合心血管，来，坐一会儿。”
他拉着古森昊坐在他身边，简单讲了一下他的判断。他能理解古森昊一番诊治下来归结到了那个点，不会治病有时候也不能就事论事，人这个系统很奇妙，许多系统之间都有必然的关联，当一个系统内产生了淤血，当然下意识要对循环系统施药下手，可是有没有想过还有其他的做法？比如说：瑜伽修炼的基本法则就是通过一些动作让局部血流受制，再突然放开后，形成一个局部的放血冲击？
古森昊听着听着，恍然大悟，他一把抱住这个曾经视他为眼中钉的副院长，高兴地用力要把他举起来：“章院长，你可真是个高人啊！”
“怎么讲？啊呀，你这个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章文锦苦笑着。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不是我想到什么了，是你，章院长，你可太厉害了，我知道下一步我该怎么做了。”
“我想听一听。”
“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通过催动淋巴液分泌，以及激发人的**，让荷尔蒙大量分泌，来促进血液循环加速，章院长，你说这法子行不行得通？”
章文锦轻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你个小混蛋，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哈哈，这是个妙计啊，可是你要知道，面对这样一个病人，你有什么本事来激发她的荷尔蒙分泌？要知道，外部输入的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必须是她自身排出的才行，可是你有——”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指着古森昊说：“你、你，你当时被人发现在猥亵女尸，是不是就是在干这事儿？难道她就是被你用这个法子唤醒的？”
“这、我——”
“好啊，你这个小年轻不得了啊，连这种手法都能行，我不能理解，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女孩子怎么才能产生那样的**，你能告诉我吗？”
古森昊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一下子说不清楚，不过章院长，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个原理，剩下的只有促进她分泌的具体手段了，我跟你说老实话，我是用我的意念催动内功，只不过我的功力比一般练气功的人稍微强一些罢了。”
他绝对不会说这是自己的意识场外溢后连同了对方的意识，这种说法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是反科学的，属于胡说八道一类的。
章文锦和善地看着他，眼神的背后，却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东西，他长时间看着古森昊，心里直犯嘀咕：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不是超自然现象吗？有什么可以证明他所说的？如果真的信了他，万一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有什么祖传的秘方中药，自己作为副院长可不是着了这小子的道儿了吗？
94、王纯望来看他
他几乎没有相信古森昊所说的一切，他甚至认为易小毅就是个蠢货，他居然会信这个小男生的话，一个堂堂的国家级名医大师，居然被这个小毛头忽悠得信以为真，太令人失望了。
他顺着古森昊的话往下说：“你觉得这办法会对任英姿产生效果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试试，章院长，还是你厉害，都是你提醒的，以后我要喊你老师了。”
章文锦淡淡一笑：“那好，如果我真的因为这一个提醒让你想到了好办法，那我也会很欣慰，你休息吧，昨晚上几点才睡的？”
“还没睡，我准备今天白天有人的时候再睡一会儿，等东方老师来了，我想跟他再沟通一下，给病人挂上了水，我观察一下，就可以睡个两小时。”
章文锦关切地拍了拍他：“好，这次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注意休息，我都听说了，为了那个蓝小姐，你差不多瘫在地上了，就算为了病人，你也要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明白了吗？”
“明白，谢谢院长。”
章文锦出去了，古森昊心中默念：这家伙不对劲，我还真以为他对我改了心意，其实，他还是在怀疑我。
他已经猜到了章文锦的心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刚才对方流露出的并不是恶意，只是怀疑揣测。
医院里人多了起来，陆陆续续医生们都来上班了，古森昊这里变成了热闹的地方，薛院长刚到办公室，也抽空过来看了一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过了一会儿，易小毅查完房便带上了几个人过来，他不一样，详细询问了古森昊，站在一旁的薛佳亦发现现在古森昊居然变成了医院的热门人物。
王纯望也来了一趟，对古森昊说了些鼓励的话，无非是加油之类的。
古森昊望着这张淳朴的脸，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和林岚有联系。
说不定林岚恰巧认识他，找他是为了别的事情呢？
这也说不定吧。
古森昊觉得自己首先不能怀疑同学。
东方盛和刘主任查完了房，也来到了特护病房，仔细察看了各项指标，对古森昊点头：“小古，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你辛苦了。”
刘主任也笑道：“没想到，咱们科室的年轻医生这么能干，以后，胸外科就要力压神经外科和心血管了，成为峨眉峰的第一科室了。”
看着他得意的表情，东方盛突然生出一丝反感来。
医院里容不得这些大牌医生如此悠闲，全都往一个病房里凑，很快，这些人全都各忙各的去了，这边按照古森昊的意思开好了药，古森昊为了配药，还专门去药房溜达了一圈，自然少不了又被那些消息灵通的药方女孩们围着一通侃，他呆了有五分钟之多，这才配齐药，拿起了药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交给我吧，不用通知护士了。”
签了字，他把药带到了护士站，看好了护士们将药剂注射进了输液包，又拿起输液包神经兮兮地看了一番，这才回到了病房里。
走出来，看到王纯望正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与他撞了个正面。
“咦，你今天看上去很闲吗？专门来看我？”
王纯望脸一红，对护士站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声凑近他耳边：“你认识这里所有的护士吗？”
“我？我当然认识啦，你没看出来，这里所有的护士，除了已婚女性，全都想做我女朋友吗？”
“好家伙，还有这说法？我去跟薛佳亦聊聊。”
古森昊一把揪住他衣襟：“你敢，你个叛徒，就是这么出卖兄弟的吗？”
王纯望一番傻笑，这才正色问道：“小胖今天没来？”
古森昊指着他十秒钟没说出话来。
小胖何许人也？
据说，小胖是郑佳小时候的外号，她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所以到了护理学院还是被人喊小胖，其实那会儿郑佳早就是个美得能掐出水来的鲜嫩美女了，在胸外护士这些人里面，唯独小胖和古森昊不套近乎，而且，大家都看得出，郑佳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小包七只！
一个小护士，据说家境也就一般，她爸爸是一家国企的保卫科科长，虽说这家国企效益很好，他最多也就30万一年的明面收入吧，她妈妈是一家酒店的部门经理，管中餐厅和自助餐厅的，这对夫妻一年不会超过60万收入，哪里来的钱给女儿买这么名贵的包？
不用说了，小胖在外头肯定是有点花头的。
“你眼光很不错啊，王纯望，你现在不是旺仔小馒头啦，变成旺旺啦！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盯上小胖的？”
王纯望的脸更加红了，犹如红烧猪头，他讷讷地说：“哪里，你胡说呢，我是有一次发现小胖喜欢听李斯特，一个小护士喜欢听李斯特，绝对是有点水平的，所以我淘到了两张李斯特的唱片，想送给小胖。”
“对了，你可能不懂，这是柏林爱乐的版本，你知道吗？”
古森昊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柏林爱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把唱片给我，我帮你转给她，二，不管我的事，我走我的，你忙你的。”
“我其实是想选一的，只是怕你一忙起来忘了。”王纯望所有的话都给人一种非常朴实的感觉，谁都不可能相信他会说谎。
古森昊对他虚点三下，便转身离开了，走过去，才说：“她今天好像不在，你去护士站自己问吧。”
今天，任英姿的情况的确好了不少，连她自己的意识场都发现了，她告诉古森昊，自己现在感觉蛮有活力的，而且身体的细胞能使唤得动，一激活马上就活跃起来，古森昊跟她聊了许多，这才说：回头要挂水了，我们继续冲一下血管里的垃圾，等这些垃圾都冲得差不多了，你也该醒过来了，不过，今天晚上，我要让你自己再冲一下，那时候你还要稍微委屈一下。
“你刚才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就听你的，对了，那真的能行吗？”
95、你是小王吧
“你还不相信我？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比一般的小医生水平高了你懂吗？如果现在把你丢在一个小县城的医院里，你任英姿百分之百就是个名医。”
“我不是说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的意识场突然停滞了，有点说不下去。
古森昊突然明白了，她不是在问自己的方案到底能不能行，而是在问，他是不是真的能用意识碰撞的方式让她走到女人顶点的那一步。
这、这该怎么解释？
他只有傻笑了，然后百般解释说：目的并不是为了那个，而是要让她自己产生淋巴液，要加速血液循环，利用白天用药的效果，晚上来这么一下子，争取今天半夜里苏醒！
“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我都听你的。”
这时，护士把药送来了，刚准备挂上去，突然间古森昊又拿起了输液包，仔仔细细地看着瓶口的情况，一包拿起来，看半天，放下，再拿起一包来，又放下，一共有五个包，他拿到第三个包，停住了。
“咱们今天挂水的顺序有规定吗？主任有没有说？”
护士摇头：“你刚才拿的第一包和第二包都不要紧，顺序不重要，只有你手里这一包，主任说要第四个挂。”
“行，我知道了。”他嘀咕道，“一共要挂六个小时，还不得挂到下午两点多？”
他对护士说，自己要睡一会儿，谁都别进来打搅。
那护士便麻利地挂上了药水，转身离开，又推门进来问要不要进来个人守着，古森昊迟疑了一下，摇头说不需要。
他特别叮嘱了一句：“我在里面呢，别担心，你们只要不要进来吵醒我就对了。”
躺下，闭上了眼睛，他还真的睡了。
睡到上午10：00左右，第一瓶挂完了，那护士又进来换药，见古森昊半躺在沙发上，她好奇地过来看他到底有没有睡着，突然间，被他一把搂住腰，压在自己的身上，可把这护士吓坏了，真是又惊又羞，想挣扎着起身，却又感觉重心不稳，站不起来。
只见，古森昊挺会玩，他嘴巴凑近了她的耳朵，好像要作势亲她的耳朵一样。
护士离开病房时，脸红扑扑的，还没回过神来，回到了护士站，整个人跟魔怔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忙碌回来的小胖郑佳回来了，看到她的状态，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啦？”
那护士只是摇头不语，忽而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郑佳越看越觉得可怕。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自己都吓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时间到了下午13：00，第四瓶也挂的差不多结束了，突然间，那个进病房帮古森昊收拾餐具的小护士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嘴里只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
郑佳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迟疑良久，才告诉了郑佳，而且当时旁边不少人在听着：不好了，古森昊出事儿了，他那个病人病危！
“什么？你说什么意思？病危？你怎么会知道？”
郑佳急切地问，旁边的几个护士自然也紧张起来，谁都知道那个病房里最近在做一件大事，而且还是她们的“好朋友”古森昊在干，古森昊和张洁关系最好，也经常和她们几个一起吃火锅，谁都盼望着小古这次能有所表现，省得那个副院长没事就找他麻烦。
“他现在坐立不安，一直在盯着仪表看，我进去的时候，他不住地问我，那个数据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任英姿快不行了？”
“那你怎么说？”
那护士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大家伙一听，不好，这的确有大问题啊！
“赶紧去告诉主任啊！”
几个护士都说，突然间，郑佳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敢去说，要说你们去说，没人要求我们做什么的。”
几个护士都顿住了，一想，小胖说得有道理啊！
一个转身，郑佳突然间发了一条朋友圈：神医什么的，到底还是胡说，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医？眼看着那位神医的病人就不行了。
这样一个小护士的朋友圈，一个大家都看得见的小美女，自然少不得被人关注，很快，她的朋友圈就有人点赞，不过医院里这时候全都在忙着，到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却有一个有心人。
王纯望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坐立不安，按理说，他最应该让自己安定下来，现在他可是医院里年轻医生中比较受人赞许的一位，工作努力，上班早到下班晚走，从不叫苦，什么工作都愿意抢着干，平时喜欢多请教，深得主任和其他老医生的认同。
他拿起手机一看：郑佳的这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终于没忍住，他悄悄地给胸外科护士站拨了个电话。
电话居然偏巧就是郑佳接的：“哪位？”
“郑佳吗？我是小王啊！”
“啊？哪个小王？”
“王纯望呀，你不记得啦？”
郑佳好像如梦初醒：“哦，你是放射科的小王吧，没错，你是小王吧。”
王纯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话？“郑佳，我、我刚才看到你的朋友圈了，你哪里怎么啦？哪个什么神医？”
郑佳在电话那头已经让他看到了焦虑与无奈了：“啊呀，这件事可闹大了，小王——”这次她实在没办法说“小王吧”了，“小王，你不是古森昊的老同学吗？你同学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古森昊可稳重了，他能出什么大事？”
郑佳说：古森昊之前一直被医院里调查，他又是个孤儿，所以一心想在医院里立足，前两天医院里开会决定要暂停他的工作，可是古森昊担心丢了饭碗，所以也不知怎么的宣传自己是个神医，这下好了，章副院长信以为真，把他请来抢救任英姿，就是那个在特护病房里的女孩。
“是吗？我不知道啊，他没跟我讲过，那他救活了没有？”
96、屋顶上1
“不瞒你讲，你这个同学死定了，他露馅了，他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神医嘛！所以他在病房里装神弄鬼的，大家也搞不清楚，就在刚才，第四瓶药水挂下去之后，病人出现了异常反应，需要抢救了，古森昊一下子慌了手脚，眼看着搞不定了，居然逃掉了。”
“逃掉了？你是说，现在病房里根本就没有医生了？你们为什么不马上请主任他们去？”
郑佳冷冷哼了一声：“你傻呀，这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个病人的重要性，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把她拉回来的，却死在古森昊手里，现在哪个主任肯去背这个黑锅？换作你王主任，你肯去吗？”
王纯望倒也没在意，他再问道：“郑佳，我也不是什么王主任，我就问你，那现在古森昊去哪儿了？”
郑佳突然压低声音，对他以耳语的方式说道：“我告诉你吧，小王，他弄得不好会去自杀的。”
自杀？
事情搞大了，王纯望一下子呆住了，他哪里会想到出这种事？赶紧挂断了电话，他拿起手机，拨打古森昊。
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
他有点不死心，又打，他却没想到马上要找哪个领导之类的。王纯望一边打电话，一边急匆匆往胸外科病房赶去，从门诊大楼要赶过去，还是稍有段路的，他电话总是没人接，只能又打了一次胸外科护士站，这次一个护士匆匆接起来：“谁？”
“我是王纯望。”
“哦，是小王吧，你有什么事？”
王纯望觉得奇怪了，怎么又是“小王吧”？
“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下——”
“找谁都没空了，对了，你是小王吧，古森昊的同学？我们这里出大事了，古森昊那个病人快要不行了，我们现在马上要去处理，你赶紧去病房大楼屋顶上去找古森昊吧。”
“为什么？我——”电话被挂断了。
王纯望还是打电话没人接，可是为什么要去屋顶找古森昊？
他突然一个激灵：难道，古森昊要自杀？
坏了，这下闯大祸了。
王纯望玩命地往病房大楼跑进去，就看到一部电梯正好开门，他二话不说就挤了进去，其他家属和病人马上一顿大吵，他也无心理睬，虽说这部电梯巨慢，但是已经是最快的了。
“快、快、快！”他心里念叨着，小古，你可不能寻短见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要害你啊！
他有点害怕了，他很清楚一点：小古是他的同学，虽然不是同班的，但是大家都相互熟悉，古森昊全家由于一起事故已经全都走掉了，他整个大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如果自己做的事情连累他又要自杀，那他王纯望这次可犯下了滔天大罪了！
这是断了一个家族的后了。
“小古，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能寻短见啊！”
他终于跑到了屋顶，从检修通道冲上来，推开了那扇门。
不对，按理说这扇门应该是锁着的，现在居然开了，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开始发抖了，小古，小古啊，可不能是你啊！
王纯望冲了出去，马上大喊起来：“古森昊，古森昊！”
一个电话铃声就从他左手传来，他绕过去一看，自己的腿都软了。
只见，一个背影正站在楼顶的边缘，他站在那里，旁边响着的正是他的手机，再看自己的手机，没挂断，就是自己打的古森昊的手机。
“古森昊，你干什么？”
果然是古森昊，他就站在那里，已经越过了那一条用来导电的钢条，就看他双腿站的位置，胆小的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你干嘛你！”
古森昊缓缓转过身来，他也不能快速转身，如果动作一不稳，马上就一下子栽倒下去了。
“王纯望，你怎么来了？”
“古森昊，你发什么神经？你站在那上面干什么？”
古森昊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他沉重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也听不清楚，在屋顶上，不光风大，外头的车水马龙也是吵得很。
“你、你站在那上面干嘛？太危险了，你赶紧下来。”
古森昊摇了摇头，他悲伤地说道：“我完了，王纯望，你走吧，我就这样了。”
“什么叫就这样了？古森昊，你赶紧下来，有话好好说，别弄这个了，你这是不想活了吗？”王纯望几乎嘶吼了起来，而对面的古森昊仰起头，目光呆滞而茫然，还是那样摇头。
他往前迈了一步，古森昊突然大叫起来：“你不要过来，你再往前走，我就跳了！”
“你别，我、好好好，我不走还不行吗？古森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有回答，古森昊又是慢慢转过身去，他站在那个位置着实太吓人了，别说那地方太窄，就说这个季节风已经很大了，稍不留神身体就会失去重心，不用自己跳，人就有可能一头栽下去。
王纯望悄悄地挪步，又怕刺激到对方，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乱七八糟的话，几乎是十公分十公分地往前挪着，他总该要阻止自己的同学吧，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古森昊这个样子没准和自己有关。
难道？
那个病人真的已经死了？
他悄悄逼近，古森昊的身体又有些摇晃起来，他突然间蹲了下来，抱头好像在哭的样子，王纯望吓得停住了脚步，又喊：“耗子，你到底想干嘛？”
“王纯望，这事你管不了，我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我已经没救了。”
凄惨到这种程度，王纯望也是没数，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打算干嘛？”
“我也只有一跳了之了，王纯望，我一家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现在，我去找他们吧，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喂！你莫名其妙啊，现在医院里都在传你是个神医，怎么就突然完了呢？”
古森昊手朝着身后对他摆了摆手，王纯望见他一直不回头，加快了脚步，可能是被对方突然发现了，古森昊猛然回头，大喊道：“不要过来，你站住。”
97、屋顶上2
王纯望灵机一动，他突然改变了套路：“我不过来，行啦耗子，你想要跳，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们几乎就算不多的亲人了吧，你就跟我说说，如果你今天真的跳下去了，你身后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我——”古森昊似乎没想到这一层，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王纯望，我想一想。”
“行，你想一想，你慢慢想，我也不催你，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古森昊捂住了胸口，显得非常痛苦，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这会儿终于耐不住了，断断续续地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原来，古森昊接到了自己被医院里暂停工作的通知后，回到家里完全坐不住，他现在无家可归，只剩下医院了，如果医院里都呆不下，跟自己的死去的家人无法交代，所以他贸然对章副院长说他有办法让任英姿醒过来，章副院长这才让他来了医院，现在待了一天，本来他以为自己可能能坚持到任英姿清醒过来，就可以对院长说这是自己的功劳，就能留下来了。
没想到，今天上午开始挂水，到了第四包挂完，病人突然开始抽搐了，一个人本来是有可能苏醒过来了，居然发出这种可怕的状态，那就是没救了。
“那也不是你的责任啊，你干嘛要跳楼？”
“你还不明白吗？药是主任开的，本来我不介入，事情发生了，责任全都是主任的，谁会想到我一介入了会立即出这种事情，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现在人家可以说都是我在抢救，责任全变成我的了。”
王纯望做出了宽慰的姿态：“那你也没必要跳楼啊，最了不得的结果就是你被医院开除呗，但是你至少还有机会去选择别的道路啊，说不定你在其他领域会大有作为呢？你也不能完全不给自己机会啊。”
古森昊沉默了好几分钟。
王纯望发现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不过也就是一点点。
“耗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麻烦你自己走下来，如果你真的觉得我说的都是屁话，你自己要往下跳，我也真的拦不住你。”
古森昊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他对王纯望惨然一笑：“算了，王纯望，谢谢你来送我，只有你一个人和我的最后时刻在一起，我谢谢你，走了！”
王纯望吓得心脏都塞进嗓子眼里了，他刚要扑过去，只见古森昊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往下倒去——
王纯望快要疯了，谁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学朋友跳楼？而且还这么近！
他的手努力往前伸，可是他也不敢太靠近边缘，距离还剩两米的时候，他就开始收步刹车了，哪里可能抓得到？
古森昊整个身体就倒了下去，从他这个角度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王纯望趴到了边缘，往下看去，看不到什么。
想要看到人往下掉，必须脑袋全部探出边缘，而他哪里敢这么做？
“古森昊，你——”
突然间，出现了让他感到自己彻底疯了的画面，也不知怎么的，猛然间从下面探出一张脸，这不是古森昊吗？
王纯望吓得整个人一晕，向后便倒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纯望感觉被人掐着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身边蹲着古森昊笑眯眯的脸。
“耗子？你这是在哪儿？”
古森昊的声音悠远：王-纯-望，你-和-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这是哪儿？”
“你-说-呢？这-是-天-堂！”
听起来很有韵律感的声音，不但悠远，还很空旷。
“天堂？我——”
古森昊却很遗憾地说：他先到的，王纯望是后面跟过来的，但是被拦在天堂外头了，人进不去，因为他做了恶事了，天堂的看门使者要把他打下去，被古森昊挡住了，现在在等地域的人过来接。
地狱？
王纯望昏昏然，他听古森昊说话好像在什么深邃的山谷里，或者又像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一说话全都是回声，也不能听得特别清楚。
古森昊遗憾的眼神，让他感到惊恐。
他问：为什么你会到天堂了？
因为我跳楼死了，但是我是为了自己不能救活病人才死的，天堂里使者把他接过来，正在等他的那些家人过来相见，可是王纯望也跳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着自己往下跳楼。
王纯望懵了，他想了半天，记得刚才的动作是自己扑向屋顶的边缘，明明是自己已经收住脚步了，可是突然间又看到了古森昊的脸。
没错，我的确看到你跟下来了，我也奇怪，为什么你的脸会突然凑近我的脸？这不符合牛顿定律呀！
王纯望终于确定了，自己可能真的是跟着跳下去了。
“那我也不能去地狱啊！耗子，刚才你到底听他们怎么说的？”
古森昊忧伤地说：“他们说，你帮着任英姿的妈害死了任英姿！”
“你说什么？不可能，莫名其妙。”
古森昊的声音还是那么悠远与空旷：
王纯望，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刚才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说的就是这个，他说你换了化瘀药，一共换了三次。
耗子，我冤枉啊，我没有，那都是——
那是什么？
我凭什么要害死任英姿啊？耗子，你好好想想，我和她无冤无仇，我害她干嘛？
我哪儿知道？那都是刚才那不男不女的使者说的，我不能跟你多说了，要不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吧，我的亲人可能快要来了，我要去那边进天堂之门了。
我怎么没看到有什么门？
你真没看到？古森昊说这话时，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又说：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说如果不可以进天堂的人是看不到天堂之门的！
王纯望，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了，我看到我奶奶了，还有我大伯一家，你不是见过我奶奶吗？你往那边看——
98、屋顶上3
王纯望一眼看过去，恍惚中，他不过是看到了“人间”的景象，还是在医院的屋顶，而古森昊所指的方向，也不过是通向屋顶的那扇门而已。
——我什么都看不到啊，耗子，你千万别走啊，我、我——
古森昊站起身来，一道光圈围绕着他的上身，显得更加令人恐惧，却又带着些神秘的气息。
——你能、能不能帮我跟那个使者说说？
——说什么？我也来不及了。
——你就说，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受人所托。
古森昊一张严峻的脸，背后全是疯狂的大笑，要知道忍住不可抑止的笑那有多难！
王纯望，这个臭小子，难道你不知道老子从小就被家里人逼着连童子功吗？你以为我就那样往下栽倒，便会掉下几十米高的大楼吗？老子轻轻松松一把就勾住屋檐了，老子不要太清楚，你那个位置，绝对看不到我一星半点。
“我怎么跟他说？你简短点，来不及了。”
王纯望这才一股脑地说道：“那是任总的老婆拜托我的，她说看到她女儿的样子，也知道是醒不过来了，她身体里每天都要排出那么多脓血，肯定是活不好了，还不如让她直接变成植物人，她们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地伺候她，让她睡得安详，比谁都安详，再也不会受苦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舒展了许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见，这件事对他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古森昊蹲在他身边，突然间举起右手，成戟指，对着他太阳穴便是一击，又对他的眼眶睛明穴等部位揉了几下，王纯望猛然头里一阵清明，好像眼前有一层雾被揭开了，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左顾右盼，这才感觉自己的理智回到身上来了。
“怎么、怎么回事啊？我这是在哪里？”
古森昊笑了：“你能在哪里？天堂门口呀。”
“你、你刚才是在骗我吧？耗子，你这家伙，你是不是在骗我？”
古森昊这才板起脸，一副不客气的样子：“我骗你？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吗？”
“我、我什么时候害死你了？古森昊，我对你干了什么？你做人可要凭良心啊，我这么着急跑天台来干嘛？还不是为了救你？”
“你说得好，王纯望，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惦记着我，我这会儿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在任英姿的药上面做了手脚了？”
“任英姿？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古森昊笑了，指着他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这样吧，我现在把你刚才说的话放给你听听。”
他拿起了手机，放出了一段录音，等听到自己说的话，王纯望彻底傻眼了。
没等他狡辩，古森昊继续施压：“你可以不承认，虽然说这都是你说的话，你不承认，我就丢给警察了，兄弟，咱们都是老同学，我现在也负责救治任英姿，本来你之前做的那些事都算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可是你还要动手脚，你居然溜到胸外科的护士站，偷偷把她的药换了，你作为一名医生，还是高材生，当然很清楚，她那种状态，只要不持续化瘀，很快就会继续产生血栓，只要弄出两天，她就算是神仙出手也救不回来了。”
王纯望即便心里素质再好，被他这么一番话说得也是没了脾气。
过了片刻，他迟疑地问道：“任英姿真的死了吗？”
“死了吗？王纯望，如果她真的死了，我还会在这里费口舌跟你聊天吗？早就把证据交给公安局，让他们来调查了，我还管你死活？你都把我往死里逼了，我犯得上跟你在这里废话吗？”
王纯望几乎是一颗本来已经被勒住的心脏顷刻间放松了许多，他讷讷地试探道：“你、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我要跳楼啊！你不是看到了吗？”
“我看到你跳下去了，可是你——”王纯望指着他说不下去了，轮到古森昊得意起来，他抖着腿笑道：“我刚才跳下去了，没错，可是我这只手勾住了屋檐，你以为我150多斤的体重，我偏生就勾得住，不光我轻松地勾住，我还轻松地给你看了我一张脸，把你吓了一跳吧？”
王纯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凑出去想看，突然间一张脸凑了上来，他就是那一刻吓得倒退几步，就摔倒在地，然后——
没错，古森昊在自己脑袋上按了好几下，难道？
“不错，我给你按了穴位，所以你恍惚了，从你眼睛里看出去，都会有一层虚光，我站在那一层虚光里，很像来自天堂的我吧？”古森昊愈发得意。
搞了半天，王纯望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家伙设下了一个套，他不是要自杀，而是故意骗自己上来的。
他脑袋里清楚了不少，一切都想明白了。
“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专门为我设了一个圈套？”
“你等一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只要你老实告诉我，我就把刚才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给你讲清楚，行不？”
王纯望看着他手机，古森昊马上就明白了，他一拍胸脯，承诺道：“我绝对不录你的音，行不行？现在之后，你说的话我一概不录音，怎么样？”
“行，你问吧。”
“你告诉我，任总夫人是怎么要求你的？她为什么要找你？”
王纯望迟疑半晌不说话，古森昊看着他又说：“你不说也没事，我也不跟你聊了，现在这会儿已经下午3点多了，我回病房看一下，就去找章副院长，把这事儿从头到尾告诉他，我是治不了任英姿了，让他找你吧。你也知道，章副院长有求于任总，你坏了他的大事，我看他怎么处置你。”
“等一下！”王纯望摇了摇头，终于，他心里防线彻底被击溃了。
99、摊牌
他从头开始讲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女士就有了他的电话，主动打过来，说要找他谈谈，他在医院外头见到了林女士，也就是任夫人，林女士说她女儿那样子，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希望有专家帮她想个办法，能让她女儿不要再受罪了，他当时就难受了，想想任英姿的事情他也听说过，那种情况下能活过来就谢天谢地了，也就是植物人的下场了。
“什么叫只有植物人的下场了？你是觉得我这两天呆在她病房里玩儿哪！”
“我怎么会知道你还能救活她？我接着说。”
之后，他就告诉林女士，只要不继续用化瘀的药，她女儿就能进入植物人状态。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是自己弄的？”
王纯望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是让那护工干的，护工把输液包里的药水放掉不就行了吗？”
古森昊点了点头。
王纯望总算说明白了，他看古森昊似乎并没有盯着他不放的意思，这才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给我设了个什么圈套了吗？”
古森昊得意坏了，他笑得很欢，喘了口气才说：“我早就怀疑你了你知道吗？”
“奇怪了，你凭什么怀疑我？”
“医院里那么多医生，她不给别人打电话，偏偏跟你打电话，不是你跟她私下里有私活，那是为什么？”
王纯望急了：“谁跟她有私活？谁跟她有私活？你别胡说。”
“其实任夫人看上去还挺年轻漂亮呀，你也不亏。”
王纯望急了，推了他一把：“赶紧说！”
“我怀疑你，而且呢，我在给任英姿治病，就发现你到胸外科来了，这时候我干了件什么事呢？我就查了你的通话记录，嘿嘿，我发现你跟一个很特别的人通了电话。”
王纯望：“你、你居然查到我跟谁打电话？你到底想怎么对付我？”
说这话，他心里可是吓坏了。
这话任谁听到了，都不会放松的，这是太可怕的事情。
“先别说这事儿了，反正我想对付你，分分钟的事情。我呢，看到你跟那人通过电话，又上我们科室来了，你找了个好借口，假装在追小胖，所以呢，我就悄悄让小胖发了个朋友圈，说我这里病人病危了，我跑上天台了。”
“所以，你认为我一定会看到她的朋友圈？”
“王纯望啊王纯望，我太了解你了，这不吗？你听说我要自杀了，马上就冲上天台了，我就冲着你这个劲儿，我今天绝对不会为难你，谁让咱们是同学呢？”
没想到对方不想说话了，只有他自己兴奋坏了，非要说个痛快：“王纯望，你知道吗？我在药房里，已经把准备配给任英姿的输液包上面做了个记号了，到了胸外科护士站，药包没被换过，就你来过了，通过那电话了，然后输液包就被换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等王纯望说话，他继续说道：“我将计就计呗，你说呢？我就苦肉计呗，王纯望，今天我记着你的好了，所以你之前干的那事儿，就到我这里，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除非你自己说出去。”
王纯望尴尬地说：“那就谢谢啦！”
“我说，你是小王吧？”
“你才小王吧呢！”
“跟你开个玩笑，你瞧你。你也是蠢货，你怎么不想想，任英姿出了那么大事儿，我和护士敢不报告给主任吗？我还跑到天台上要跳楼？你信吗？这么大事儿，几个主任早就忙乎起来了，还轮得到一个小护士发一条朋友圈？你呀，你这家伙就是见色忘友，你到底是不是看上了郑佳？”
王纯望又推了他一把。
古森昊看着他，笑个不停，王纯望不知怎么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是为了揭破坏事，谁会想到古森昊和王纯望勾肩搭背从天台下来了，那几个护士都看傻了。只见这俩家伙又是你推我一把我打你一拳，好像很亲密的样子，等王纯望离开了，护士才悄悄问他：“你们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现在不会再有问题了，姐妹们，接下来没人捣乱了，就看我们的啦！”
郑佳看了一圈四周，压低声音问道：“真的有人偷换了药包？”
“你少来了，你也不想想，古医生既然早就发现了有人换药包，他肯定早就换回来了，所以挂上去的药水没有问题，你这人真是胸大无脑，连这都想不通，王纯望没被骗到，你先被骗了。”
郑佳涨红了脸，啐了她一下：“说什么瞎七八搭的话？当着古医生的面别乱讲。”
“咦，你怎么脸红了？小古没事的，他可是咱闺蜜，你别当他是男的。”
古森昊一把揪住那护士的衣领：“你说谁不是男的？你要不要检验一下？我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护士也是油的很，她立即反唇相讥：“我怕你呀？走，你说上哪儿去检验？我倒是要检验检验，看看你古森昊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到底是大男人，还是小男人？”
护士长疯笑起来，惹得医生办公室里也听到了动静，东方盛走出来，看到古森昊：“你干什么？没事了吗？”
古森昊吓得一溜烟就跑了，其他护士先后吐了三条舌头。
明玫又来送了一餐，陪着他吃完，当间章副院长和易小毅又来了一趟，章副院长自然不能当着女士的面问他和小古单独谈话的内容，只是挤眉弄眼，古森昊偷偷摇了摇头，见他着急想问，这才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冲刺一次。”
章副院长明白了，晚上没有很多人捣乱，他准备一门心思动手了。
也不要催他了，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离开。
似乎有了某种默契，这一个晚上，医院里静悄悄的，平常病房大楼里总是要到21：30之后才会彻底安静下来，今天居然到古森昊吃完饭明玫离开时，基本上就安静了。
100、找恩师
他找来保安和护士，坐在病房里守着，自己出去溜达一圈。
来到了病房大楼后面的机房附近，他刻意站在一处金属管子附近，开始了召唤。
今天，玄铁牌压在皮肤上的触觉似乎格外敏感，他的皮肤有一种灼热感，这种感觉非常特别，既非玄铁牌变烫的那种，也不是皮肤特别热，而是神经感知到了热度。
这种话说出来都没人信，触觉不就是通过皮肤的感知才传导进入神经末梢，让那种属于“烫”的感知传递到大脑吗？随后，经过大脑的记忆确认那是烫，再反推回皮肤以及其他的神经组织，让遇到“烫”该如何采取措施的本能反应形成动作。
可是这时候他的感知知道热度，皮肤却不烫，玄铁牌被手指摸到的触觉也非那样。
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来啦？今天来得特别快。”
“是吗？或许是你今天的信号特别强，我远远就感觉到你来了。”
“老师，我马上会有一个大动作，我想说给你听听。”
“哦？是关于胸外科那个病人吗？”
古森昊有些奇怪。
他一直觉得，在医院里这个神奇的存在无所不能，他这辈子要说佩服过谁，江小姐一定是一位，还有就是这个意识磁场了。
他觉得继续称呼他为老师已经不准确了，应该称呼他为“恩师”才对，只可惜，他并不能算是个人，只能算是一个聚集中的灵魂。
从来，他都觉得有事就找“恩师”肯定会有最好的答案，而且“恩师”无处不在，好像这家医院就是他完整的躯体。
可是，今天他有一种感觉：“恩师”似乎比他虚弱了些。
因为“恩师”居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对，我在为她治疗。”
“嗯，她是可以恢复的，对了，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恩师不像一个灵魂了，而更像一个科室主任，甚至是院长。
“老师，现在是这样的，我发现她在后期保守治疗中出现了反弹，活力在萎缩，所以我主要是借助药物在输液时让她配合一起行动，让自己的肌体在有药物支持的条件下强行动起来，我已经确定她手术后形成的血栓已经有八成以上被清除了。”
“嗯，你接着说。”
“下一步，我决定要主攻一个要点，就是她脑部主动脉端口的较大血栓，今天晚上准备攻克。”
“晚上不输液，你是打算用自己的意识直接出手吗？”
古森昊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准备用激发任英姿的女性的本能那种方式，鼓励她进入状态，进而导致血液快速流动，形成对局部的巨大压力，一举攻克顽固的血栓，一旦这一点做到了，任英姿的血液流动就会顿时顺畅起来，相信她会在几个小时后苏醒。
“我承认这是个好办法，几乎可以认为是一个最清洁的治疗方案了，只是——”意识磁场居然开始思考了。
古森昊稍有些意外，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方案实在没有底气。
“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没有，不是这个意思，我基本上想明白了，你这个算是一个完整的治疗方案了，其中有四个要点。第一，你必须做得到通过你的意识诱导让她进入那种状态，可是看起来你本人这方面的经验就非常不足吧，哈哈。”
古森昊尴尬了，连自己那方面的机能都是这位“恩师”妙计指点才让他做回了伟男子，“伟”和“萎”读音完全一样，含义完全相反，感受更是天差地别啊！
“第二点，你能不能确认当你做到第一点后，她的激动一定会到来，并让心率达到很高的指标？没有验证过，你贸然下手，只怕会有风险！”
“第三点，嗯——全身血液疯狂地循环，而她的肺部手术的缝合是否撑得住？如果肺部突然出血，你怎么办？”
古森昊懵了，这他可没想到啊！
“第四点，她本人的心肺功能中，肺部刚做过手术，不可能与血液循环相辅相成，一旦呼吸过于急促，会有严重的问题发生，这些都是要点。你必须保证前两点都能够实现，后两点全都能避免，你才可能完成你的方案。你说呢？”
古森昊犹如被猛泼了一盆冷水，虽然特别不舒服，内心却立刻冷静下来，只觉得头脑立即清晰起来。
“有道理，有道理啊，我怎么这么笨啊！”
“你想到了一条很好的妙计，只是人体啊，那可是个完善的整体，任何一个点，全都与其它点相关联，你能想到这一点，如果冷静的话，一定能想到我所想到的所有的点，你说对不对？”
对方已经不是一个临时闪过的磁场了，犹如真的一个人坐着面对面和他交流了，这种感觉果真十分奇妙。
这个灵魂到底属于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这个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神医，他太厉害了，几秒钟略加思索，就想得如此周全，这本事可真不是盖的，古森昊顿时对这人的来历产生了重大的好奇。
“我有点、我没主意了，怎么办？”
对方有了振动，那应该是笑吧。“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啊，不用药，用自身的能力，不但能有效地帮助她激活自己的肌体活力，还可以产生激素，帮助她加强血液的养分输入，是个不错的点子，只不过我估计她的肺受不了，我看要换一个思路，但是这个方向一定是对的。”
古森昊真诚地请教：“老师啊，你能指点几招吗？”
“这样吧，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感受过爱情吗？”
“爱情？为什么要问这个？我、我不知道。”古森昊被他问得突然，有点懵。
“你一定有过那种感受，其实，多巴胺或许能帮你达成这个目标，而不是大量的肾上腺素。”
古森昊突然被提醒了，就好像一个关闭的开关又被打开了。
多巴胺与肾上腺素，它们对人体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多巴胺，怎么讲？”
101、开始了
“恩师”娓娓道来：“多巴胺能让人体产生什么样的生理反应，你大学里肯定学过，事实上，爱情能让人保持活力，这种温和的作用或许更加有效呢。”
古森昊笑起来，不错啊，这主意才是真正的高招。
不过，可能还需要一点外力帮助才行。
“如果你能让病人产生爱情的反应，你或许更加接近成功，不过，我不确定你能不能让她产生。”
古森昊有点沉闷起来，他之前的想法过于激进了，没错，他完全没想到任英姿的肺部手术的问题，不过他怎么能让任英姿对他产生爱情？这该怎么做到？
没想到，他的想法立即被对方捕捉到了，却没有鼓动他，也没有否定自己的建议，只是缓缓地降低了能量，而这个变化也立即被古森昊发觉了：“老师，你要走吗？”
对方没有继续跟他交流，而是缓缓地退却，淡化，那股能量正在消散开去。
终于，他悄悄地消失了。
古森昊心里顿生难受，就好像他失去了奶奶那一刻的感受一模一样。
回到了病房的路上，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他能不能把任英姿当成明玫？
明玫，多么可爱的女子啊！一想到她，心中立即洋溢着温暖与舒畅。
对了，这是可行的，他不能因为要救任英姿，就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爱情，因为任英姿的意识磁场一直在和自己交流着，她会产生记忆，一旦她苏醒了，自己又不承认，这不是背叛吗？
进了病房，那保安早就耐不住了，一看到他进门，马上便问：“古医生，你回来啦？那我先走了，我出去抽根烟。”
护士撅着嘴不屑地说：“小古，他嘀咕半天了，好像不抽烟就会死一样。”
保安贼兮兮地笑着说：“你小姑娘不懂的，抽烟有瘾头的，我已经一个多钟头没抽烟了，赶紧出去爽一下。”
“我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古森昊怎么感觉自己才出去了十来分钟？
护士奇怪地看着他：“当然啦，不是一个多小时，都快两个小时了，小古，你要睡一会儿吗？”
古森昊庄严地宣布：我要诊治了，你们先出去一下，不过千万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护士说我能不能在外头把门锁上？
“不用，我在里面反锁一下就行了。只有从外头用钥匙打开，旁人进不来就行。”
两人出去了，古森昊又拉过了椅子靠近任英姿的病床，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是谁帮你化妆了？今天看上去美多了。”
可能是小护士实在闲得无聊，竟然在帮任英姿擦脸后给她化了个淡妆，不得不承认，任英姿长得有点像林岚，不过额头和眼睛更像任翱翔。
这挺关键的，林岚的额头与眼镜长得有些、怎么说呢，那是一种下贱相，而任英姿却完全修复了林岚面相的缺陷，就凭这个面相，任英姿是88岁的天寿，26岁上还有人生上台阶的命相，而且婚姻美满幸福。
越看，越觉得任英姿很美。
这一会儿，任英姿的意识磁场一直没有出来，他有些奇怪了，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合理呀，她之前意识磁场溢出身体，那是因为她其实已经死亡了，一旦意识漂移走远了，身体就没有控制了，那些细胞完全失去了指挥者，就相当于一个部队的司令跑了，剩下的士兵很多，但是没有人管理指挥，马上就会被全面击溃。
意识外溢是因为身体机能失去了控制，而意识一旦外溢了，身体就彻底崩溃了。
而现在她的意识不再外溢了，难道是身体的锁定强了？
一切都在好转中，所以，他决定的时间点是对的，就在今晚，这是决定性的。
但是，如果今夜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拖到明天行吗？
不行。
因为任英姿已经呈现了明显的植物人状态，攻克脑部主动脉入口端的血栓是关键，打通了，全面走向复活，打不通了，血管里的垃圾又要再一次堆积，很明显，垃圾堆积的速度很可怕，王纯望那厮，真应该把他供出来，如果不是他给林岚支阴招，任英姿的血管就不会那么脆弱。
其实，之前王纯望说的话，破绽还是不少，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再去深究了，王纯望是好同学，在对待他的问题上，感情还是占了上风。
他开始说话了，缓缓而清晰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她说话，语速不快，要保证她每一句都听得清楚。
说着说着，他抓起了任英姿的右手，让自己手上的温暖传递给对方——
今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章文锦心里忐忑，不过现在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为了达成与任翱翔合作的目的，堵上了古森昊这一步棋。
他没有讨厌这个小伙子，而且，这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帅气、也不多话多事，算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他仗着自己的后台，竟然抢走了自己推荐的人的入院机会。
那个被他推荐的人，名叫杨译文，他当然没想到其实杨译文已经和古森昊见过面了。杨译文有点来头，否则，他凭什么非要帮这个小伙子？
杨译文是杨董事长的儿子，独子，中睿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中睿兴房地产公司是杨董事长一手创立起来的，杨董事长名叫杨屹石，业内说此人是商场奇才，了不起的大企业家，民营资本代表人物之一。
中睿兴地产的继承人，为什么非要做医生而不是去接班公司经营呢？
这是杨董事长夫妇请求章文锦的，杨董事长夫妇感情很好，他非常尊重自己的太太，而杨太太偏巧又是章文锦的师妹，她比杨董事长小19岁。
杨董事长现在已经65岁了，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呢？
102、为什么会不安
说起来，全都是传奇故事。据说，杨屹石先生非但不是中年成家，而且还结婚挺早，他年轻时候家道贫穷，所以一直偷偷做点小生意，当然，也被抓过不少次，幸好在年轻时候做小生意杨晨过了习惯，在改革开放之后，他根本对进工厂工作打不起精神来了。那时候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了两个孩子，如果那俩孩子活到现在，全都四十多岁了。
他努力经营，渐渐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在别人年收入不过上万的时期，他已经拥有了百万财富了，后来又在当地开了个纺织厂，在五江当地进入了财富前五位的行列。
可是，有一次他被同镇的五个商人硬拉去了澳门玩，老婆孩子全都一起去了，谁会想到，在他和同伴们玩得兴高采烈之际，他老婆孩子竟然在街头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当街开枪打死了！
后来才知道，听目击者说，那个蒙面人好像很遗憾，说没打到正主。
搞了半天，刺客根本是冲着自己来的！
杨屹石突然间消沉了不少，还是当地镇政府鼓励他，那位江书记为人爽朗、又有女性的温柔，她和杨屹石谈了三次，终于把他的精神重新拉回了正轨。
杨屹石先在本镇拿下来了一个商业中心的开发权，他出掉了两条生产线，凭着3000万启动资金加上融资，成功地搞成了第一个房地产项目，从此，他的中睿兴房地产公司全面超越了他的纺织厂，成为他的主业。
所以，他的儿子才会这么年轻。
杨太太告诉章文锦，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杨氏的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但是她不愿意、包括老杨也不愿意让儿子接班公司的生意，成为下一个被行刺的对象。所以，他们希望章文锦能帮个忙，让孩子去医科大学读书。
这样，章文锦才将读书成绩平平的杨译文安排进了大学，并护着他读完了硕士，杨太太又找自己商量，希望儿子能进峨眉峰医院工作。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便是古森昊，他成功地拿走了本属于杨译文的资格。
可是，杨译文这个事儿，哪里能与跟任翱翔合作的事儿相比？
如果真的启用了古森昊，进而神奇地将任英姿复活，那这一次他的决策就精妙无双了。
吃过了晚饭，章文锦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事。
他再次将与古森昊交流的内容想了一大圈，一条条过滤，发现这个想法的确很有创意。
不过，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有些不安呢？
准备睡觉了，时间已经到了晚上23：00，他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猛然想到了一点：不好，古森昊如果按照他说的计划操作了，假如他操作得非常成功，全身血液加速，可是她的肺部才做过手术没多久，现在肺部没有并发症出现，所以大家没有特别在乎，关注点全都在他的脑部主动脉阻塞上了。
可是她的肺部缝合处不是还挺脆弱吗？
古森昊这么一弄，万一肺部出血，那就出大事儿了，非但人没救活，反而还让任英姿彻底陷入危险中，弄得不好，今晚上就是她的忌日了！
不好，不好了，章文锦越想越是紧张，满头大汗的，他再也坐不住了，赶紧从床上翻身起来，老婆被他一惊，本来就是更年期，平时睡不着觉，这才感觉迷迷糊糊的，就被他吵醒，立马无明火暴涨，坐起来一把揪住章文锦，劈头盖脸把他骂得不像个人样，章文锦又急又恼，却也知道老婆更年期，当不得真的，他使出类太极功夫，将他的手臂从老婆手中抽出来，还怕又被这个女人纠缠住，抱起了衣服就跑出了卧室，赶紧在客厅里穿戴好，顺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干什么去？”
“不好了，我想起一件大事，医院里只怕要死人了。”
老婆听到死人，立即就害怕了。
这是章文锦掌握的技巧。
这个女人贪财，心胸狭窄到无法形容，尤其是不能看到章文锦和年轻漂亮女人说话，一旦被她发现了，没有一个礼拜不得安生。不过，这个老婆也着实可怜，章文锦总觉得自己对她怀有很大的责任。
他一边找自己的包、车钥匙，一边说道：“今天晚上有一个非常要紧的小手术，上午我都看过手术方案了，刚才突然想起来，那个方案存在重大漏洞。”
“那你不能在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吗？这么冷的天非要赶过去？”老婆尖利的声音让人心烦。
“你让我打了吗？行了，你赶紧睡觉吧。”
他冲出了家门，以年轻人的速度赶到地库，不到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途中打过三个电话，古森昊的手机关机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着急，下高架已经23：40了，他却还是停在红灯路口，打了个电话到胸外科护士站。
“哪里？”
“我是章文锦，你是值班护士吗？”
“对，章院长，我是张洁，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赶紧去看看小古在不在病房里，他在干什么？”
人过去了，呆了好几分钟才回来，可把章文锦急死了：“怎么样？”
“他不开门，我们在外头也不敢叫门啊！”
“用钥匙开进去，不过不要惊动他，先观察他在干嘛？”
章文锦距离医院不过三条街了，不要多少时间就能赶到医院。
至少，现在还没有出人命，古森昊还在病房里。
万幸？还是已经出事儿了，古森昊一看大事不好，跑了？
张洁回来了：“院长，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两只手抓住病人的手，还是那样子，脑袋上在冒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没敢喊他，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我进去过。”
章文锦长舒一口气，至少说明古森昊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
他终于驶入医院，随便将车停在病房大楼外头，三两步就往电梯跑，见那老爷电梯慢悠悠地下来，恨不得一个劈空掌远远地把做这个电梯的人打死。
103、闻所未闻
好不容易赶到病区，已经24：00了，他心里突然间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虽是一闪而过，心里到底有了阴影。
“小张——”
“啊？章院长，你怎么会来的？”
“哦，我有点不放心，这么重要的病人，我在家里实在睡不着，躺下去了又起床，还是赶过来。怎么样了？”
张洁也不敢大声说话，她压低嗓子，告诉章文锦，古森昊坐在哪里，身体是什么样的，手抓在哪里，整个人的姿态又是什么样的。
“他开灯了没有？”
“只开了一盏小灯，房间灯没开。”
章文锦沉吟一番，便说：“走，你带我去。”
走到门口，章文锦轻轻一挥手：“把门打开吧，注意，小声点。”
这时候，古森昊握住任英姿的手已经过两个小时了，听了“恩师”的建议后，他认真地揣摩了爱情的感觉，毕竟有玄铁牌的帮助，他轻易地就找到了那种感觉来。
果然，任英姿的意识已经被牢牢地锁住了，就好像她的身体有一种磁场，古森昊只能设法进入了她的脑组织，和她进行交流。
他认为，今天的任英姿已经有起码的医学常识了，特别是经过他的辅导，她对人体的构造已经很清楚了，古森昊不得不承认，任英姿的记忆里非常好，她的大脑皮层一定很深，尤其是在记忆领域，现在脑电波十分流畅。
“任英姿，你感受过爱情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不是爱上我了？”没想到，几乎是植物人的状态下，任英姿居然还能如此幽默聊天。
这应该不是植物人的状态了，因为她的大脑是活着的，古森昊吃不准是因为自己的强大磁场嵌入，还是她本来就恢复到这个程度了。
“你别调皮，我现在有要求，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做什么？我有点累。”
“你还能感觉到累？说说都是什么感觉？”
任英姿的信息：只觉得思考的时候头疼，而且特别困，一直想睡觉，自己知道睡觉不好，但是扛不住，她努力让自己想事情，想手脚要动，可是那里像泡在温水里的感觉，有点麻木，被一层东西裹着。
古森昊仔细地判断着，将所有的信息和他所掌握的知识对照，他慢慢地疏通了任英姿的意识磁场，竟然被他切入到了她的神经系统了！
沿着经脉与神经系统，他努力让自己推进，这一路不时会遇到抵抗，他还必须再次唤醒对方让她帮自己一起引导所有的神经细胞放弃对他的抵抗。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森昊发现，任英姿几乎所有的神经系统全都被自己激活了，也就是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想办法击穿脑部主动脉里可怕的血栓，任英姿就能在一个多小时之后苏醒。
任英姿在他的呼唤下，终于实现了回忆爱情的举动，她的血液流速开始增大。
好极了，没想到她的腿部已经有知觉了，这是他明显察觉到的，进而，她的手臂也有了知觉。
血液继续加速，多巴胺，好兄弟们，给我冲啊！
那块血栓有些顽固，足足堵了那一处有4毫米长，如果继续蔓延，将血管彻底堵上，无论任英姿有多强的意识，马上就会失去养分而进入衰竭状态。
古森昊不断呼唤着她，要求她努力向血栓发起冲击，加压、加压、加压！
就在此刻，章文锦一眼看到了任英姿旁边那些仪器上的数据，不好！
她的血压不小，而且血液流速增大，难道古森昊真的在执行他们所交流的方案？
坏了，章文锦二话不说，赶紧断喝一声：“小古，快停！”
顺手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用力一拉——
古森昊正全神贯注地集中在一个点上，猛然，人犹如被猛击了一下，浑身的血液迅速冲上前来，而前面的血流好像被什么道闸一下子关掉了，整个脑部的血管里全都是挤涨，他分明察觉到了自己头颅中某一处被关上了门，整个意识磁场竟然被切断了联系。
也就是说，他外溢的意识磁场，就在这一刻被关在了与大脑有关联的一处生物电波之外。
通俗地讲，古森昊的灵魂被硬生生地拦在了他躯体之外。
站在旁边的章文锦还要继续阻止，没想到就在他拉开那只手的一瞬间，古森昊突然间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好像梦游一般地举起来，向上抓了一会儿，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古森昊的手软了下去，垂在身体的一侧，进而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一下子就坐了下来，却没有坐正在椅子上，而是半边屁股重重地压下来，椅子被撞得偏向一边，他整个人坐在地上，一下子就躺倒了。
“小古，小古，你这是——”
张洁在后面看到章文锦这样子，以为他对古森昊做了什么，赶紧上前，没想到这么一搭脉，她吃惊地叫了起来：“院长，不好了，他、他的脉象完全乱了。”
章文锦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这种奇，他闻所未闻，蹲下来一搭脉，他也吃惊不小。
只觉得古森昊的脉搏犹如爵士鼓的快速鼓点，至少是平常的三倍速率，而且每一下都没多少力，是那种碎点。
还发现古森昊的脸正在发黑，他赶紧喊道：“小张，把大灯打开！”
再看古森昊，一张脸恐怖到了极点，怪不得在暗处看上去那么黑，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已经偏向深红了，而且渐渐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充实着，将脑袋涨得局部都有些发亮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洁也慌了，她赶紧问：“院长，他这是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拉走了他一只手。”章文锦甚至害怕了，他哪里知道古森昊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任英姿体内的一个点上，越是这种状态下，他的周身血液越是加速流动，这才能推动他的意识磁场保持最充沛的能量。
104、你到底做了什么
哪里会想到，章文锦担心他的方案、也就是鼓励任英姿激发肾上腺素的分泌，引发起全身血液加速，浑身就激动起来，通过一股压力将血栓冲掉，从而打通最后的阻塞，这个方案有漏洞，会导致肺部出血。
可是他怎么会想到，就这么一拉，古森昊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立即检查，脸色越来越严峻。
“章院长，他——”
章文锦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话，检查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就凭肉眼观察，古森昊现在已经是昏迷状态了，差不多可以认为他失去了意识。
“快，去给我找点器械来，快！”
张洁到底有经验，她马上报了一串，章文锦点头说全要，张洁一溜烟跑出去，到护士站找东西。
而蹲在古森昊身边的章文锦，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这会儿，古森昊正在经历他平生最凶险的一刻。
全身翻腾，气血汹涌，可是他自己的意识都浑然不知，因为，他比身体更加着急了，因为他的意识、也就是灵魂，此刻正漂移在体外，之前都说过了，漂移的灵魂不可能有视觉，全都是管理视觉的电磁波的反应，他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地上，对周围的一切全都无能为力。
怎么办？
他几次试图要返回去，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可以回去的，只要用玄铁牌再压一次，可是他却管理不了自己的手了。
血液越来越多地集中到了他的脑部。
难道，自己竟然会毕命于此？
古森昊就在前些日子遇到了这样一件事，他被保卫科副科长摔了一跤，脑袋狠狠地在地上撞了一下，虽然他此后毫无不适感，其实在他的颅内形成了一块血栓了，只不过那个位置是大脑中根本不会用的部位，属于作废的部分，所以，那块地方并没有让他损失什么。
可是，他的意识磁场回不去了，任由他如何努力，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游离在病房里，而此刻，任英姿的意识不能得到他的援助，也在渐渐虚弱下去，竟变成了她自己的血管的细胞和神经末梢的细胞在运动，只是渐渐盲目了。
古森昊此刻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不用再去忽悠王纯望了，说什么他要去见故去的奶奶了，因为，此刻已经出现了一道渐渐加强的光，这道光，只有他感受得到，并不是客观存在的。
坊间有许多传说，都是描述一个人在失去意识进入医学死亡状态后所看到的神奇一幕，弄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标准说法了。
这些其实全都是胡说八道，这些人根本谈不上濒临死亡，全都是胡说的，他们会说：自己发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然后一抬头，便射来一道光，这道光一定会在一处黑暗的甬道里出现，周围漆黑，只有这一道光，然后这个人在这道光里穿梭，进入了一片新的空间，周围鸟语花香，渐渐远处走来一些人，全都是自己认识的人，有朋友啊、亲戚啊之类，这才知道自己已经都到了天堂。
到后来，这些最早编造的人所说的话，已经被编的面目全非了，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全都编造自己是进了天堂，这就奇怪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世界上不存在地狱呀，为什么还要忽悠人家会进地狱？
这一切，无论是真的还是忽悠，都无法阻止这一刻古森昊真的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好像整个自己全都松弛下来了，在失去了重力后，自己变得愈发宁静，他依稀感觉到了明暗的显著分别，那就是，周围暗到了极致，而当中越来越亮，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引力正在袭来。
而他却不知道，这一刻他的躯体中也在发生一件恐怖的大事。
就在他头颅内，血压已经爆表了，全部的压力都集中在那一处，而不是别的血管内。
为什么呢？那里有一个异常的血栓，那一跤没把他的脑子摔坏，却摔出了一块东西，这块东西愣是把血管鼓了起来。
流体力学在此刻起了作用，他的血液压力是均衡的，但是，更多的血液都集中在那一处了，造成了同样压强条件下压力随着截面积的扩大而扩大。
谁曾想，就是因为这一点，周围的神经细胞竟然活跃起来，毕竟从这里进行交换的养分在急剧增加。
病房里，章文锦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张洁总算拿来了器械，他马上拿起听诊器，仔仔细细地听了一圈，又对张洁说：“来，帮我把他翻个身，我从背后听听。”
古森昊死沉死沉的，两个人好费力，这才将他翻过去，左手软软地压在胸口。
章文锦听了半晌，摇摇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呀，章院长，他这到底是怎么啦？你刚才做了什么，他才突然变成这样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把他的手抽了出来。”
张洁急了：“可是你抽他的手干什么呀？他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你一抽他的手，他就突然摔倒了？”
章文锦也急了，他皱起眉头急吼吼地反驳：“我就问你，你如果坐在那里，我把你的手抽掉了，你会不会这样？他肯定是自己本身出了问题，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曾经被保卫科摔了一下，那一下摔得可不轻，会不会——”
张洁心疼古森昊，说话也就没轻没重了：“会不会什么？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你做了那事儿，他就趴下了，你赶紧救他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你是院长啊，问题是你是消化科专家，现在他到底是什么问题啊你说呀？”
看着急眼了的张洁，章文锦也是懵了。
他迅速回顾了一下今晚上他的举动，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他因为担心古森昊的方案引发不可控制的并发症，电话又打不通，只能赶到医院来处置，谁会想到发生眼前的事情？
105、顿生杀机
既然他无法判断古森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能测血压、观察眼皮呼吸脉搏，听诊器听到的又是爵士鼓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突然间，又是一个意外发生了！
古森昊突然间头顶开始冒汗，不光是冒汗，雾气在短时间内突然聚集，就好像谁在他脑袋边上放了一股蒸汽那样。
章文锦吓坏了，他立即感觉到自己闯祸了，但是谁都无法解释这是什么情况，一旦古森昊死了，谁知道旁边的任英姿也开始异常，她的血压指标、脉搏指标全都失控了。
这是两条人命的大案子啊！
章文锦暗暗叫苦，他怎么就赶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看起来，这是在劫难逃的厄运了，他脑子里居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现在的事情，只有张洁一个人知道，如果将她灭了口，也就是天知地知的事情了。
他灵机一动，缓和了一下气氛：“小张，千万别急，我知道自己没做什么，所以不应该发生什么，你这样，走到那边去，帮我把古森昊压在胸口的左手抽出来，放平在他身体旁边。”
张洁迟疑地不敢动：“我？我会不会让他雪上加霜啊？”
“你简直是胡闹，你是不是护士？起码的医学常识你都没有？你抽出他的手，可能造成危害吗？快。”章文锦训斥了她几句，然后靠近古森昊身体另一侧，张洁这才蹲下，用力翻动他的身体，握住了他的右手腕。
这时，章文锦手里紧握住了血压仪，这个盒子足以将张洁打晕了，问题是，如果他用这个动手，马上就会留下痕迹的。
人，一旦动了杀机，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狠心了。
章文锦放松了血压仪，右手成拳，准备给张洁致命的一击！
一个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血压已经超标，呼吸急促，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好的装态。
一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而这个人居然是刚刚在用自己的意识救助床上的病人，可是现在他却昏迷不醒。
还有一个护士，正焦急地观察着地上的年轻医生，她浑然不知在自己的背后将会发生什么。
而，就在她的背后，一个男人正在蓄力待发，他举起了右手，手微微地发抖着，如果这一刻突然有个人进来，他保准不知道这个男人准备干什么，因为他只是举起手，但如果他看的真切，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手紧握成拳，而且大拇指还从食指与中指之间传出去半寸，这意味着什么？
章文锦是杰出的消化科医生，不是因为他的手术水平有多高，他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仅通过病人外在的表现，通过按压腹部观察病人的反应，以及观察口舌颜色，闻口气，便能准确诊断出病人的症状。
所以，他的准确性最厉害，手却微微发抖中。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就像之前的示意，他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此刻居然大动杀心，而且杀机越来越盛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陷入了魔障，自己很难拔出来。
突然间，张洁的手一松，她将古森昊的手抽出来之后，发现古森昊的身体动了一下，其实，最明显的是他的脑袋动了一下。
“院长，他、他动了一下。”
章文锦如梦初醒，被人从魔障中喊了回来，他沙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情况？”
“他、他的脑袋动了一下。”
没错，古森昊刚才的脑袋的确动了一下，表面上看，他不过是动了一下，实则，他刚才发生了一起毕生最奇妙的变化。
他颅内那一块不小的血栓，居然被压力暴涨的血液生生冲开了。
这果然是一个奇遇，在血管里，血液居然会形成那样的阻塞，可是他撞了一下行程的血栓愣是把一根动脉血管撑大了，虽然还勉强能流动，但基本上那一处脑组织也不起作用，所以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之后，古森昊突然发现他能猜到别人在想什么，他还以为自己都是胡想的，事实上，那只是他没有特别留意而已。
这会儿，心脏狂跳欧，血液的流速飞快，不断地往头里冲，而回流的量越来越少，全都集中在脑袋里，将一个平常很正常的脑袋生生撑出来，变成个大头娃娃。
他其实只剩下两条路了，一条是血管撑不住，血液渗透出来，大脑里充斥着血液，很快就会导致生理死亡。
还有一条，就是血液将那块血栓冲开，血液正常流动循环，渐渐恢复正常。
可是，偏偏他头一个被冲开的血管，居然是那一处平常不产生记忆的脑部。
古森昊如果还有听觉，一听会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脑袋里发出的声音一定会很大的。
那一下，其实不是他真的动了，而是他那一块血栓被冲开了，脑袋里的血压迅速在下降，回流速度加快了，他的全身又处于恢复状态了。
凭空之中，他差点哈哈大笑起来，幸好他此刻并不能管理自己的声带，因为，脑电波再度与外溢的意识磁场连接上，如果是一个听觉灵敏的人，甚至可以听到病房里突然出现极其轻微的噼啪声。
灵魂回到了躯体，他也不敢托大了，立即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谁都不知道，其实张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把古森昊的左手从胸口抽出来，而此刻他的身体趴在地上，这样一来，胸口的玄铁牌再度与皮肤发生重重的触碰，玄铁牌发威了。
古森昊的身体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一切都完好，而且已经听到了张洁叫唤的声音了。
他尽可能压低声音，怕惊吓到了别人：“张姐，我没事。”
章文锦的手几乎要麻痹了，他激动到无法形容，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太兴奋了，没的说，没有害死人，这个人活了，他便没闯祸。
当一个人放弃了邪念，你知道得有多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