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真假总坛
两个教众形如痴状,木讷的走上前,用力的按住了楚青若。楚青若一边挣扎,一边抬眼细细的观察着这两人的神情:目光呆滞,双目赤红,口有余涎,举止迟缓,形如僵尸。
绿珠见她眼睛咕噜噜的转,怕她耍什么阴谋诡计,连忙从身后拿出了一支小竹笛,吹起了一阵诡异的笛声。那些邪教教众听到笛声后,一个个如同僵尸一样,木讷的转过身,齐齐的跟在绿珠身后,向山上走去。
楚青若被押着往山上走,却发现这条路却并不是通往葫芦山的路,心中吃惊。莫非那悬崖下的总坛是个假的?那文远且不是中计了?
却又因为自己已经被人捉住,眼看着逃脱无门,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顿时心中七上八下,六神无主起来。
好在原本布置下的人马还在暗处,她的心里虽然慌乱,却依旧有着几分把握。虽然情况小小的失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过幸好这妖女复仇心切,一心一意要将自己带回去折磨。这样她的计划便行事起来越加的方便!
心里随时这样想的,但她的脸上却不露出半点痕迹,决计不能叫着妖女瞧了出来。楚青若故意露出狼狈的模样,一边踉跄的往前走着,一边偷偷的扯下一块衣角,悄悄的仍在经过的草丛里。
徐叔不见了踪影,以他的身手,应该已经走脱,和暗处的人马汇合去了。只要自己一路留下暗记,相信他一定会带着人跟上来的。
一直走在前头的绿珠见她走的这般的缓慢,心中生疑,走回过来,警惕的看着她:“你这贱人,走的磨磨蹭蹭的,是想趁机逃走?我警告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如若不然,我马上一刀宰了你!”
楚青若故意一缩脖子,面带恐惧,却又不服不甘的样子说道:“你,你别乱来!本官,本官何曾走过这样的路?走的慢些而已,你,你催什么催!”
想来着楚青若也是有些本事的女人,哪有这么容易便屈服的?她若是故意装作臣服的样子,绿珠反而不信了,必定会认为她一定有什么阴谋。但是她这样的死鸭子嘴硬,反而让绿珠信了。
不屑的勾勾唇,绿珠满眼的轻视和嘲讽:“都这个时候了,你倒还不忘记摆官架子。本官?你看清楚眼下的情况,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本官?哼哼,你这个官就要做到头了!”
楚青若故作大怒,提高了声音骂道:“你敢杀朝廷命官?”
绿珠无所谓的朝她歪着头,阴狠的笑道;“诛九族?我的九族早就被诛完了,我还有何不敢的?”
楚青若突然灵光一闪:当年柳国舅协助金阳王造反,被诛了九族。
后来死里逃生的柳金璃乔装改扮又潜入宫中,传统皇子夺嫡,害死了先皇后,又被如今的皇帝,明宗和傅凌云粉碎了他们的计划,柳金璃最后也死于过河拆桥的三皇子手上。
如今这绿珠却说她的九族早就被诛,莫非她又是一条柳家的漏网之鱼?
于是试探的问了她一句:“柳金璃是你什么人?”
绿珠满眼疑惑:“柳金璃又是谁?”说罢,又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什么柳金璃,柳银璃的,快走!别给我耍花样。”
楚青若不再言语,心中却已经不是那么确定她是柳家的人了。被她推了一把,一个不留神,脚下一软竟摔倒在地。
绿珠见了,哈哈大笑:“从前的你在乡下可是再远再崎岖的路都走过的,怎么?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把你的身子养的这般的娇弱了?”
听了这话,楚青若越发的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不认识柳金璃,却又知道她以前住过乡下,吃过苦?她究竟是谁?
吹动笛声,指示了两个教众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两个形如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双眼无神,毫不怜香惜玉的推搡着楚青若向前走着。
随着他们一脚深,一脚浅的穿过一片片密林,艰难的爬上了位于葫芦山西侧的一座无名山峰,沿着山路又走了几里,在一片林深草迷,看着像乱葬岗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
绿珠走到一座巨大的荒坟前,用力按了一下,墓碑旁石围栏上的一尊白玉狮子。
“卡卡卡……”石碑发出一声巨响,渐渐向左移开,露出底下一条漆黑阴暗,不知通往何处的阶梯。
就在这个时候,楚青若如同害怕了一般,忽然转身拔腿就要逃,绿珠见状。连忙吹动笛声,几个教众闻笛而动,齐齐上前抓住了她。
挣扎不过的楚青若趁势,随着教众抓着她往后甩的力道,将身子用力的往石狮子上一撞,额头敲上了坚硬的白玉石头,顿时鲜血直流,头晕眼花的瘫软在地,又被那几个教众按住双臂,再不能动弹。
绿珠气急败坏的上前,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你个贱人,死到临头还敢耍花样!”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块帕子,将白玉狮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拿起笛子吹动笛音,指挥着这些走火入魔的教众将她押进了地道。
楚青若撞到了脑袋后,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重脚轻的被那些人押着走进暗道。暗道中吹来的冷风,渐渐的使她清醒了过来。忍着额头何手臂被拗的疼痛,她抬起了头,观察着四周。
看这里的布局,应该是一座古墓,后又被邪教的人将左右前后四个墓室挖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中间最宽阔的地方,又一个三层台阶高的方形平台,大概是以前这个墓的主人放置棺木的地方,如今被邪教的人该做了祭坛。原本的棺木也被换成了一张汉白玉,雕工精美的石台,上面却血迹斑斑,想必就是他们的祭台了。
看来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总坛了。想不到着邪教竟这样的狡猾,还弄了个真假总坛。不知道文远在葫芦山那处的假总坛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哈哈哈,绿珠,想不到你真的将这女人给本教主捉来了!”随着一声洪亮的笑声响起,左侧的墓室中,前呼后拥的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却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老头。
这老头大约五六十岁,长着一张黝黑的圆脸,大脑袋、窄额头,胖得几乎连下巴都快看不见了。小眼睛,酒糟鼻,厚嘴唇,眼白混浊泛黄,皮肤粗糙,毛孔粗大,一看便是酒色过度之相。
身材高大,身体比例却很奇怪,四肢短小粗壮,身体硕长,肚子出奇的大,简直就想十月怀胎,就快临盆的妇人一般。
一身崭新的蓝色道袍,将他的身体裹得跟一只粽子一样,滑稽可笑。头上原本应该带着一块方巾,却不伦不类的带着一顶类似皇帝朝冠的金龙盘丝冠。
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斗篷的两侧,则用金线,绣满了符咒一样的图案,显得繁琐而又诡异。
老头长的一脸猥琐,满脸泛着油光,咧着嘴笑得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通红的酒糟鼻因为兴奋越发的红亮。
扬起厚实如熊掌一样的手,朝绿珠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绿珠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走上去,盈盈拜倒,口中称道:“参见教主,愿我神千秋护佑,永世不朽。”
老头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我的大护法,快起来吧。这一次你可是为本教立下大功了!今晚,本教主便赐你阴阳神术,助你延年益寿,法力大增。”
绿珠站起身来,身若无骨的往那老头的怀中一靠:“多谢教主。”说罢,偏过头以袖掩嘴,妩媚的笑着。
可是,从楚青若这个角度,却清楚的看见她,低垂的眼眸中,难掩的厌恶和恨意。
楚青若不露痕迹的勾唇,眯了眯眼睛,心中暗笑:只要他们不是密不可分一条心的,这事,就好办了!
老头将绿珠搂在怀里,一阵亲热之后,终于舍得放开她,阔步向楚青若走来。伸手将楚青若的下巴轻轻的抬起,见她生的竟是一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相,不由得当场看直了眼睛。
“你?你便是那祸乱天道的妖女?”老头***的问道。
楚青若抿唇反讽:“你便是那臭名昭著的邪教教主?”
随着老头一起出来的,神志清醒的教众闻言大怒:“大胆妖女,竟敢污蔑教主?”
老头向后一抬手,众人安静下来,又向后一摊手板,一个教众立刻将一柄拂尘递到了她的手中。
装模作样的拿着拂尘在楚青若面前挥了几下,老头口中念念有词。身后的教众见状,连忙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呼道:“教主要做法请魔神大人下凡,来降这个妖女了!快,快磕头,迎接魔神!”
于是众人齐呼:“有请魔神下凡,助我等降妖除魔!”
老头越加的得意,索性解了斗篷,甩到一边,手舞足蹈起来。
楚青若不屑一顾的勾了勾唇,装神弄鬼!她倒要看看这“法力无边”的教主到底会些什么神通!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显神通
楚青若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头在她面前如癫狂一般的舞动双手,心中却保持着警惕。他知道这邪教惯会使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比如下药什么的,所以牢牢盯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做什么小动作。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老头手舞足蹈了一阵子后,趁着教众们都低着头参拜他的时候,悄悄的将手伸进了他那宽大的斗篷里,摸出了一包药粉,扬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撒。
楚青若灵机一动,抢在这老头前面,对着他的手用力一吹。黄褐色的药粉顿时飞扬起来,反而扑了那老头自己一头一脸。
老头动作一滞,立刻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起来。
“快,大家快看,教主被魔神大人上身了!”
绿珠一看这情况,以为老头是故意这样来迷惑众人的,便自以为当机立断的扬声高喊道。
教众们抬头齐齐看了过来,只见他们的教主双眼翻白,手脚抽搐,活脱脱的“神打”!
“神仙下凡了!神仙保佑!”
愚昧的众人又是一通磕头膜拜。
绿珠趁机走近楚青若,拔出了一把小匕首指着她的喉咙,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再敢耍花样,我马上就宰了你!”
楚青若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姑娘,明明是你们教主得了魔神大人的眷顾,如何又说起我耍了什么花样?还是说……你们的教主,根本没有什么神通,魔神大人根本不会上他的身?”
教众们听到了,纷纷抬起头愣在那里,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绿珠惊慌失措,用力推了推她:“你闭嘴!不许再胡说八道!”转身,一见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眼神望着这边,连忙收起了小刀,带头跪在地上,口中高呼:“有请魔神降临!”
她身后那群本来就被忽悠的七荤八素的教众们,又一起跪拜在地,跟着绿珠一起高喊。
老头中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抽搐了半天,终于开始口吐白沫了,两眼翻白,昏倒在地。
绿珠和教众们一阵大乱,教众们小声的议论纷纷:“教主这是怎么啦?”
“我瞧着,怎么像抽疯了,不像魔神上身啊?”
那个说:“我瞧着也是。”
一边议论着,一边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查看教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珠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抽搐的老头,恼恨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楚青若,恨不得吃了她。
楚清若毫无畏惧的朝她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大护法,赶紧请你们的教主显神通吧!”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绿珠却也是个狠人,手握着小匕首站了起来,朝楚青若一步步逼近。
“绿珠,你要想清楚,谋杀朝廷命官是个什么下场!”楚青若见她一脸来者不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料,绿珠却背对着众人,暗暗将这把匕首塞进了她的手里,又飞快的走到她的身后,用力的推了她一把。楚青若一时重心不稳,跌倒在魔神教主的身边。
正在诧异着妖女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身后的绿珠忽然大声惊叫:“啊!你,你这妖孽,竟然杀死了教主!”
楚青若心中一惊,连忙要扔了匕首,却被身后扑过来的绿珠,死死压住不能动弹。
混乱中,绿珠握住了她的手,将匕首悄无声息的刺入了那教主的腰间。
不敢相信的将自己的眼睛从手上移到了绿珠的脸上,只见她狞笑着握着她的手不放,又狠狠地刺了那老头几刀。 老头双腿一蹬,咽了气。
绿珠这才松开了楚青若的手,一把将她揪了起来,:“这妖女竟然杀了教主,大家说怎么办!”
教众们面面相觑,有人带头高喊:“杀了妖女,为教主报仇!”
“对,烧死她,烧死她!”
群情激愤,更有教徒上来将楚青若连拉带拽的拖到了祭坛上绑了起来。
很快,她的脚下便堆满了柴火,绿珠洋洋得意的走到祭坛上,一扬手:“各位信徒们,如今教主已被这个妖孽杀害,我们现在就将这个妖孽先给魔神大人,请魔神大人为我们选出一位新教主!”
教众们疯狂的高喊:“烧死妖孽,选新教主!烧死妖孽,选新教主!”
绿珠抬手召了两名教徒,将香案法坛搬上祭台。执起一旁的桃木剑,两指蘸过鸡血,涂在桃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法坛上一阵火光冲天,火光褪去后,弥漫不散的白烟中,隐约出现了三面魔神的影像。众教徒见状,一个个面露惊喜,不停的磕头朝拜,祈求魔神庇佑。
绿珠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一挥桃木剑,串起几张黄符燃尽,又将余下的符灰撒向白色的烟雾中。见自己的功夫做足了,这才开口道:“魔神下凡,指点明路。护我神教,千秋不灭,有请魔神大人,急急如律令!”
烟雾中的三面魔神,缓缓的抬起了手,慢慢的指向法坛前的绿珠。
众教徒见状皆诚惶诚恐的叫道:“魔神显灵了,魔神显灵了!”
更有人叫道:“魔神大人选了大护法做教主!”
于是众人一起,改为参拜绿珠:“新教主大显神通,魔神教千秋不灭!”
绿珠得意万分,朝着身后的楚青若看了一眼,楚青若却还以她一个不屑一顾的嘲笑,将头撇过一边。
恼羞成怒的绿珠,回过身抓过一把朱砂洒在法坛的香炉里,去了那团白色烟雾,三面魔神的影像随着烟雾渐渐消失。撤走了法坛后,她趾高气扬的朝着教徒们一挥手:“点火!为魔神大人献上祭品!”
话音落,举着火把的教徒们疯狂的喊着口号,纷纷将火把扔上了祭坛。
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楚青若被烟熏的剧烈的咳嗽,炙热的火焰烫得她的肌肤灼痛,甚至她都闻到了自己的衣裙烧焦的味道了。
楚青若心中虽有慌乱却不失清明,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脱身之计,眼睛也不停的搜索着周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她脱身的东西。
忽然间,她看见了之前钳制她的那两个行如傀儡的教徒,不由得计上心来。于是忍住烟呛,放声高歌起来。
祭坛下,那两个傀儡忽然动了起来,横冲直撞的冲上祭台,将楚青若脚下的柴火都踢开。
楚青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刚才绿珠吹笛子控制他们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将这首曲子默记在心,没想到此刻还真的派上用处了。
绿珠这下是真的惊到了,没想到楚青若不仅精通音律,而且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学会了着控制傀儡教徒的曲子,真是出人意料!
擒贼先擒王!
楚青若虽然没有打过仗,不过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指挥着这两个傀儡解开了自己后,嘴里继续唱着歌让他们向绿珠冲了过去。
绿珠见状连忙出手与这两个傀儡打了起来。很可惜,很快那两个傀儡便不是绿珠的对手,眼看着便要败下阵来。
可是,楚青若却一点也不惊慌,靠着傀儡的掩护,一点点退到了绿珠的法坛前,学着她的样子,一手执起桃木剑,挑起两张黄符,燃尽后口中念念有词:“十方天道为仙尊,阴阳有路分乾坤,八卦四象显神通,请来魔神万邪诛。有请魔神上身,急急如律令!显灵!”
唰!
一把朱砂撒进了她面前的香炉中,腾起一阵火光,将一众教徒吓得连连后退,纷纷惊叫道:“这,这妖女竟有这神通?”
旁边一个道:“看她样子好像比新教主道行还要高些!”
楚青若在法坛后听得几乎要笑出声。
她哪里有什么神通,不过是在话本上听到过这段道家咒语。况且参了硫磺的朱砂,一遇明火便会燃烧,来就是魔神教的人用来欺骗这些教徒的道具而已。
因为她停了歌声而停了下来的两个傀儡,被坏了她好事而恼羞成怒的绿珠踢到了一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没有了傀儡的牵制,绿珠飞快的跑到法坛前,正要伸手对着楚青若的天灵盖劈上一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了那里。
就见,楚青若请过了魔神上身以后,她的身体竟然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的上升了起来,衣诀飘飘,就像得道之人白日飞升的景象一般。
众教徒争先恐后的向她膜拜:“活神仙,她不是妖女,她是活神仙下凡!”
身在半空的楚青若压下心头对高处的恐惧,故作镇定的手掐一个诀,故意粗这嗓子说道:“天道虚幻,真假难辨,世人愚昧人妖不分,本尊今日下凡,特来指点尔等愚昧凡人!”
教徒们越加相信,这是魔神附上了楚青若的身,更是磕头可得勤快:“求魔神大人指点迷津!”
楚青若面无表情的将手朝着下面的绿珠一指:“这才是真正乱我天道的妖女!”
话音落,这群信徒一个个抬起头,惊恐的看着绿珠,七嘴八舌的说到:“啊?原来她才是乱天道的而妖女,我们差点信了他的话,烧死活神仙!”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为情所困
“好啊,原来她是想杀了活神仙祸乱天道,抓住她,把她献给魔神谢罪!”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
顿时这群人齐齐站了起来,看着绿珠的眼神也从原来的崇拜便成了仇视。
绿珠见状不妙,马上说道:“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活神仙,假的,都是假的!”
“你这妖女,还敢污蔑魔神大人和活神仙!”绿珠的话激起了这些对魔神深信不疑的教徒们的愤怒,一个个赤红了眼睛,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想将她拿下,在魔神面前立个首功。
绿珠见这群愚昧无知的人一步步向她逼近,不由得脸色大变。虽然她会拳脚,可是俗话说得好,好汉难敌双拳,再能打,也架不住着成百的人啊!
恨恨的朝着半空的楚青若看了一眼,飞快的奔到另一个墓室中,扭开了机关。轰隆一声巨响,这个墓室的门飞快的落下,将这间墓室关闭。定睛一看,竟是一块千斤石,一旦关闭了,只怕是纵有神力也是再也打不开了。
教徒们都在巨石外叹息让绿珠这个妖女逃脱了去,纷纷走到楚青若跟前跪下问怎么办,有人提议道:“我们不如推举了活神仙做我们的新教主吧!”
“她可做不了你们的教主!”
说话见,楚青若徐徐落下,稳稳的站在祭坛上。傅凌云和蔡顺一前一后从祭坛的暗处走了出来,蔡顺说道。
脚踏到实地了,楚青若这心里才感到踏实,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见到傅凌云完好无缺的站在祭坛下面,心里越加的安心。
原来,刚才她正在祭坛上,火还没烧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拉她的裙角,低头一看,却是蔡顺仗着身材矮小,躲在棺椁的后面悄悄拉了拉她的的裙角。借着楚清若身形遮掩的蔡顺正要现身为她解开身子,让她去逃生时,却看见楚青若,朝他摇了摇头,又用眼神看了看他那根连着钢线的特殊腰带,然后朝着法坛望了一眼。
蔡顺虽然不解,但想着她既然这样指示,定是有她的道理,于是便照着她指示的一一照办。将腰带全在她腰间后,借着火起,悄悄的退了下去。
接着便有了后来楚青若飞升显神通这一幕了。
听蔡顺这么说,众教徒皆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
傅凌云朝蔡顺是了个眼色,蔡顺会意,清了清嗓子,双手一背,摇头晃脑的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她是什么人?活神仙呐,神仙会贪图一个教主的虚名吗?”
众教徒说,也是,可现在群龙无首可不行啊。
祭坛上的楚青若掐着诀的手,朝蔡顺一指:“此乃命定之人!”
就这样,费尽心思的绿珠反倒为蔡顺做了嫁衣裳,让他顺利的成了魔神教的新教主。
当上教主以后蔡顺,这下可威风了,上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墓门,将徐勇的人迎了进来,然后又在楚青若的训诫下,宣布归顺了朝廷,同时全面追捕妖女绿珠。
回到了金阳府,决定与他们一起上京面圣,以表归顺之心的蔡顺,也住进了金阳府衙门。
好不容易将银香阁三十六具尸体验完了的宋修竹,一听来了个归顺的邪教中人,忙不迭的跑来,拉着蔡顺问长问短。蔡顺本就是个读书人,有喜欢钻研一些奇淫技巧的东西,两人顿时一见如故,一起钻进了敛房,几日都不出来,废寝忘食。
见楚青若毫发无伤的回到金阳府衙门,高博是年轻显得有些激动,但一见到她身旁跟随而来的傅凌云,又不禁黯然了起来。作为他发小的韩小白了然的拍了拍的他的肩头,叹了口气:“别想了,兄弟,走咱们喝酒去。”
经不住韩小白的劝说,高博与他一同来到了金阳街头上的一家不知名的小酒馆。店家殷勤的布下了酒菜退下以后,韩小白动手为他满上一杯:“阿博,我知道你喜欢人家很多年了。当年你虽然混蛋,但从没有干锅伤天害理的事情,唯独那次花灯会上抢了一名女子。”
见韩小白揭他的疮疤,高博眼睛一瞪,忍不住要发做,韩小白将酒杯塞进他手里,赔笑道:“得得,别生气,我不是有心要揭你伤疤。我是想说,我知道,当年花灯会上的那姑娘,就是楚大人吧?”
听到楚青若的名字,高博心头一阵疼痛,气闷的将手里的酒一口闷掉,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
韩小白看了看他的脸色,笑眯眯的为他又倒上一杯,劝说道:“阿博,楚大人已经成亲多年了,她和傅少将军夫妻恩爱有加,你看咱们能不能……就不去趟这趟浑水了?”
见他闷头喝酒不做回答,韩小白又说道:“着天下女子千千万,你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还是别人家的花?按你如今着身份,再看你这长相,何愁讨不到称心如意的娘子。你若是愿意,改明儿我便让你嫂子给你做媒,保管上你家相看的姑娘从街头排到街尾!”
韩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将胸脯拍的邦邦响。高博却不为所动,只一味的喝闷酒。
这下韩小白没辙了:“我说兄弟啊,我说了那么一大堆,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啊?”
高博这才悠悠的抬起了头,眼中已有醉意:“她们加起来,都及不上她一根小指头。”说罢,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接着给自己倒酒。
韩小白词穷了,只好陪着他喝起闷酒:“是……楚大人确实是……”
话说了一半,没声音了。
“阿博,阿博!”被韩小白一拐子敲得手里的酒都撒了出来的高博,没好气的抬起头,正要开口埋怨他几句,就见韩小白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一动不动。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高博一下没坐稳,从凳子上面跌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问道:“楚,楚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原来,就在他们埋头喝酒的时候,一袭紫衣将她称托的格外明艳照人的楚青若,竟然一声不响的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韩捕头,我能不能单独和高将军说几句话?”楚青若朝着韩小白盈盈一笑,风情万种,就连整日查案接触了不少人的韩小白都不禁看直了眼睛:“啊?可以,可以,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说罢站起来拱手施了个礼,急急的退了出去,满脸疑惑的走了。
跌坐在地上的高博从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里回过神来的,连忙站起来付好了凳子,拍拍屁股,重新坐好,语无伦次的问道:“大人,你来啦……啊不,……大人,你怎么才来……哎呸……我是说,大人,你怎么来了?”
楚清若掩嘴轻笑,轻轻飞了个媚眼:“怎么?高将军不欢迎我?”
高博一时觉得自己就像在云里雾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惊讶,只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样,傻傻的点了个头:“不……欢迎……啊不,我不是说不欢迎,我是说……”唉……暗暗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抬起头憨笑:“欢迎欢迎。”转头,满脸喜色的对小二扬声道:“小二,再来壶上好的女儿红!”
酒来了以后,高博亲自为她倒上一杯酒,然后坐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说些什么。
反倒是楚青若神情自若的拿起辈子,浅尝了一口,一挑眉:“嗯?这酒真是不错。咦?高将军你经常来这里吗?”
又了美酒的铺路,高博终于缓过神来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拿起杯子敬了敬她:“儿时常来,没想到,我离开那么多年,这家酒馆还开着。”
楚青若伸手为他倒上一杯,高博受宠若惊:“没想到,高将军这般威风凌凌的人物,竟也如此的长情。”
高博似被说中心事,腼腆的低下了头。楚青若眼神流转,轻笑不语,只不住的为他舔酒。很快,面对着这么多年,自己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儿的高博,便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府衙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楚青若连忙交了升堂,到了堂上就看见一名衣着富丽,身形发福微胖的中年商家,哭哭啼啼的跪在堂下。他的面前并排躺着两个人,一个用白布蒙面,白布上血迹斑斑,另一个只穿着一条亵裤,赤身**,酣睡未醒。
楚青若借着堂上的灯火往下一看,那醉汉竟然就是高博!
商贾跪在地上指着高博,声泪俱下:“大人,你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名叫贺大山,家住城西宣平大街,昨夜刚卯时,高将军便闯入小人家中,一身酒气,见小人的妾室生的貌美,便起了歹心,强行将她侮辱,事后更是借酒行凶,将她杀死。求大人为小民讨回公道啊!”说罢,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楚青若闻言大吃一惊,一旁的韩小白更是不敢相信的朝堂上的楚青若看了一眼,神色难以形容。楚青若朝他使了个眼色,韩小白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高博的脸:“阿博?阿博!”
高博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打开韩小白的手,翻了个身又接着呼呼大睡。楚青若大怒,立刻命人提来两桶水,将他泼醒。
高博受了冷水一激,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竟衣衫不整的在公堂之上,而堂上的楚青若则怒目圆瞪的看着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借酒行凶
楚青若气得脸色发青,用力的一拍惊堂木:“高博你可认罪?”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在公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叫她如何偏袒他?
高博再傻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伸手拉开地上的女尸一看,却毫无印象。“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刚说完这一句,身后的贺大山便嚷道:“大人,高将军杀人,可是我府里上下的人都看到的,人赃并获,大人,你,你可不能包庇他啊!”
楚青若把脸一沉:“本官断案,自是不会徇私!”转而又严厉的问高博:“高博,现有苦主贺大山,状告你行凶杀人,你可认罪?”
高博的酒都被惊醒了,浑身汗淋淋的跪在地上,朝着楚青若高喊:“大人,昨夜卯时时分我与大人在酒馆中喝酒,后来小人喝醉了,后面的事情全无印象,如何从酒馆出来的,大人你应该最清楚啊!”
楚青若一拍惊堂木:“昨夜卯时,你与本官在小酒馆喝酒?整个府衙的人都可以作证,本官昨夜并未离开府衙半步,何曾与你喝酒?”
高博和韩小白都脸色大变,两人对视了一眼,韩小白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此事小人可以作证,昨夜我与高博在酒馆喝酒,大人突然来到,说是有话要单独和高博说,小人便告辞,独自回家去了。”
韩小白一旁的衙役皆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韩捕头,你会不会认错人了,昨夜楚大人一直喝傅少将军在衙门,寸步不离,根本没有出去过!”
“去去,你们可以说高将军喝多酒眼花,我可是滴酒未沾,难道我也眼花?面对面,一步之遥都能将楚大人认错?”韩小白不服气的和众衙役们叫起板来。
啪!
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巨大的声响震慑得堂上七嘴八舌、乱哄哄的声音一下全都安静了下来,衙役们只得按规矩喊起了“威武~”
楚青若震慑大堂的时候,后院的傅凌云得知堂上正在审高博,便闻讯赶来。刚好听到韩小白在为高博辩解,不禁感到这案子的背后,可能另有阴谋。于是,伸手朝着堂上被当成师爷的金阳知州招了招手。
金阳知州,郭世裕是个干瘪的罗锅老头,见状放下笔,颠儿颠儿的拎着衣摆走了过来。仰着满是褶子的脸,眯着一双小眼睛,赔笑的问道:“少将军有何吩咐?”
傅凌云附在他的耳边,一番耳语,郭世裕边听边点着头,等他说完沉思了一下,便向身后招了招手,带着几个衙役匆忙的走了出去。
傅凌云等他走后,定了他位置,坐在了一旁的案台边,自己当起来文案做起笔录来。
楚青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笔录文书换了人,心中虽有疑问,却也心知傅凌云做事向来不会无缘无故,他这么做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于是,定下心神问道:“贺大山,你将安庆细细说来。”
贺大山诺了一声:“是,大人。昨夜刚过卯时,下人正要上门栓,突然高将军一脚踢开小人的家门,闯了进来。下人见他身穿军服,不敢得罪他,连忙跑了进来叫小人。小人听闻军爷来了,不知何事,便连忙带着人迎了出来。等我见到高将军的时候,就见他一身酒气,追着府中的丫鬟调戏轻薄!”
高博听到这里,忍不住跳了起来:“大人,他胡说,我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青若脸一沉:“高将军,你若再咆哮公堂,本官定杖刑伺候!”说罢,示意贺大山继续说下去。
高博无奈,只得悻悻的闭上嘴,跪在一边垂头丧气。
贺大山得意的看了一眼高博,接着说道:“小人见他醉酒无状,便上前阻止,不料他仗着一身蛮力,竟追着小人一路追打到后院花园,更是不幸撞上了我刚娶进门的新夫人,含烟。”说到这里,贺大山看了一眼地上唐着的女尸,呜呜咽咽的扶着尸体,痛哭了起来。
楚青若不催促他继续说,只在堂上细细的观察他的神情,却见他衣袖遮面,看不出什么神色,心中有生出许多的疑问。按下疑问不提,只静静等他哭够了,擦干了眼泪,接着又听他说道:
“小人与他厮打到后花园后,他见了我的新夫人生的貌美,便舍了小人,上前拉住了我的新夫人,污言秽语的动手动脚,口中还说着什么,青若,你原来在这里等我。还有,还有,青若,今日你终是遂了我的念想……之类的话。
小人也是听到莫名其妙,于是上前阻拦,却被他打翻在地。我的新夫人不从,打了他一耳光,这厮便恼羞成怒,一把将我夫人扛了起来,进了房间,反锁了房门,将她……将她……”说罢,又是一阵捶胸痛哭。
高博在一旁听得,早已经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噌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贺大山的前胸大骂:“狗贼,你敢陷害我?我何曾去过你家!何曾轻薄你的夫人?满口胡言乱语,你就竟是何目的?”
贺大山面如土色,涕泪齐下的像楚青若求救:“大人,大人救命啊!你看,你看,他,他昨晚便是这般模样的!”
楚青若大怒,高声喝到:“高博!你身为军中之人,竟敢屡次藐视公堂,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高博挨完了板子,被拖回到堂上,血迹斑斑的趴在地上,恨恨的看着贺大山。贺大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低着头仍是一幅凄苦的模样。
楚青若眼中闪过不忍,可却因为这件事尚未问清,不得不硬起心肠不去看他,只将脸转向贺大山:“贺大山,你和你府上之人可有亲眼见到高将军杀害你的小妾?”
贺大山一个头重重的可在地上,哭喊道:“他将含烟拖入房中,等我找了人撞开房门的时候,含烟已经死了,房中只有他一人,不是他又是谁?定是含烟拒不相从,他因奸不遂,杀害了我的新夫人!请大人明鉴啊!”
楚青若闻言,深深的周期了眉头,看向一旁的傅凌云,就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开口说道:“贺大山,你刚才所说可是句句属实?”
贺大山点头:“绝无半句虚言。”
于是,叫他划过了押之后,楚青若开始问高博。高博的说辞和韩小白无二,显然,最大的问题,便出在那个假楚青若的身上了。
等高博画过押之后,楚青若宣布先将他收监,等仵作验完尸之后再行审问。
下了堂之后,满心疲惫的楚青若在萧瑶询问的目光下,颓然的坐书房的椅子上,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师父,我实在想不通,若是他们存心要陷害我,为何却是向高博下手?”
萧瑶不解:“莫非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除了魔神教还有谁?”楚青若苦笑。魔神教还真是剿之不尽,才剿了他们的老巢,回头他们就恶狠狠的反扑了。
萧瑶却不以为然:“那倒未必,如今你官居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多的是眼睛盯着你,尤其你又是我们大炎朝第一位女官。若是想要绊倒你,用一般的手段,比如贿赂,肯定是行不通的。”
也是,毕竟傅家是大炎首富,国库里的银子还没有他们家金库里的一般多。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用金银来贿赂楚青若,这招对她不管用。
楚青若还是不明白,党争和高博杀人有什么关联:“师父的意思是,他们要从我身边亲近的人下手?”那不是应该对付文远才是吗?如何又成了高博了?
萧瑶一脸恨铁不成钢,实在想不通楚青若的女状元是怎么考来,怎么就会像个牛皮灯笼一样,点了都不亮?“我问你,最将一个官拉下马的是什么?”
楚青若:“银钱?美色?”
萧瑶:“那毁掉一个女人呢?”
楚青若沉思:“贞洁?名声?”
“那一个女人又是当官的呢?”萧瑶引导着她的思路。
楚青若豁然大悟,又有点不敢相信:“师父,你是说……”转念想想,又笑着摇头:“这怎么可能若是用桃色贿赂,那也该派个貌美的男子过来勾引我才是,如何又去勾陷高博一个和我不想干的人!”
萧瑶一跺脚,走过来恨恨的戳了下她的脑袋:“哎呀,你,你个不开窍的,高博对你……”
话没说完,便被傅凌云充满醋意的声音打断:“貌美男子?”
傅凌云进来,先向萧瑶行了个礼,然后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数着自己手指头的楚青若,冷笑道:“青若这是在期待被人贿赂吗?”
萧瑶失笑,退了出去将书房留给他们。
“师父!”向萧瑶投去求救的眼神无果的楚青若,见到师父毫无义气的走了以后,便开始缩着脖子装死。
成亲这么多年,第一回知道,原来这男人竟然也会吃醋!而且,醋劲儿还挺大!
傅凌云恭送萧瑶出了书房以后,回过头来逼问:“嗯?怎么不回答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桃色陷阱(一)
楚青若心虚的朝他一笑:“不,不期待!”
傅凌云对于她“抵死不认罪”的态度显然是不满意的。于是他决定更换“审讯”的方式。
许久之后,气喘吁吁的楚青若终于招架不住他那令人窒息的吻,老老实实的投降了。
让她靠在自己结实的肩膀,轻轻的为她理着头发,傅凌云低着头看着她那张让自己永远都看不腻的侧颜,说道:“青若,师父所言极是,魔神教的人若是要报复,指挥冲着你我而来,绝不可能去勾陷高博。”
楚青若抬头:“你也这么认为?那为何是高博?不是你,不是师父?”
傅凌云闻言,心中喜忧掺半。高兴的是他的小人儿始终心中装的都是自己,忧的是她对高博的毫不设防。比起当年未做皇帝之前的陆亦清,和后来的百里晟,正因为她的不设防,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会比别人更有机会走进她的心,才会让他更觉得有危机感。
陆亦清,他不担心,因为他们是竹马之交,他太清楚身为皇子的陆亦清要的是什么。青若只是山长之女,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他的选择,所以才放心的让他们去走动,去交往。
再说,百里晟,他就更不用担心了。虽说大炎国对姻缘的态度是自由的,可以和离再嫁,但现成的国仇家恨放在面前,哪怕他百里晟惊才绝艳,君临天下了,他的小人儿也是万万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可是,高博却不同了。
他对楚青若的心思,许多人都看出来了。他也是个优秀的男人,没有国仇家恨,相貌,年纪都和自己不相上下,自己孩子都老大了,他却还不曾婚配,就这么一直痴痴的等着她。
可这个男人偏偏品性还不错,而他的心里也早就拿他当了兄弟,甚至每次出去打仗,都会情不自禁的在开拔前一晚,找他一醉方休。酒到浓时,便会一遍一遍的将她托付给他。
也许在他的心里,其实还是认可了这个男人的吧!认可了他对青若的感情的吧!
不知道,他也说不清楚。
所以他越发的认同了萧瑶的话,若是朝堂上有人开始要着手对付他的小人儿的话,从高博开始下手,弄出一段已婚女官和未婚英俊将军的桃色绯闻,是将他的小人儿拉下马的最快,最有力的办法。
“今天你和师父都怎么了,怎么说话都说吞吞吐吐的?”被吊足了胃口的楚青若不开心了,翘起了嘴,轻轻的捶打了他一拳。
傅凌云回过神:“你当真感觉不出来,高博对你的心思?”他的小人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迟钝了?
楚青若坐直身体,歪着头:“他对我?”然后突然失笑:“你不会现在才开始吃小时候的醋吧?”
无奈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傅凌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被人戳穿了假面具,楚青若这才叹了口气:“就当我凉薄吧!”
傅凌云当然不会将她的话当真,拍了拍她的肩头,站了起来:“去看看他吧!”
楚青若扁扁嘴:“还是你去吧!”
打开门,微凉的风吹进书房,驱散了两人心头的烦躁,傅凌云身姿笔挺,却目光深沉:“这种时候,我去,不大合适,还是你去吧!”
楚青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被风吹的微微轻摆,理了理思绪,果断的站了起来。
走入昏暗的金阳大牢,楚青若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高博,正坐在牢里懊恼的撕扯着手里稻草,一看见她便激动的冲到栅栏前,为自己辩解道:“楚大人,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我,我再混蛋也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楚青若遣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找了快干净的地方做了下来,朝着高博一笑:“高将军,做吧。我刚好也要问问你情况。”
高博垂头丧气的在她对面一尺之遥,坐了下来:“哎!大人,你问吧!”
“那日你确定来的人就是我?”楚青若话里有话。
高博用力点了点头:“是,我承认,韩小白走了以后,其实我是有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的外貌举止确实与你……与大人无异,可她的言行却露出了马脚。”
“哦?什么马脚?”楚青若问。
“虽然她极力的在模仿你的一言一行,可她言语却极具诱惑,眼神也极其的挑逗,我当时虽然酒喝多了,心里却也是明白几分的,她……绝不可能是你!”
高博一直低垂着头,他实在无法面对着楚青若清明如水的眼神。
“那为何你还会上她的圈套?”楚青若语气淡淡的,没有责怪,但也没有好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高博越怕她问起这个,偏偏楚青若那么快就问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因为……”
因为他想那一刻,想了很久了。所以明知道对面的女人是假的,他都想沉浸在这虚假的梦境里,哪怕片刻。
好在,楚青若也没有继续逼问他,而是选择了另一个话题:“你还记得当时你喝了多少酒吗?”
高博:“大概,五六瓶的样子吧?女儿红。”
“高大哥。”
楚青若第一次叫高博为大哥,以往她总是客气而疏离的唤他为“高将军”,还有堂上的时候,怒极了叫了他一声高博。
这忽如其来的亲近,让高博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是应她好还是沉默好。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高大哥,我常听文远说起,每次出征前,他都会找你喝酒,你的酒量并不差。你们尝尝都是一人喝掉十几瓶,那日怎么会只喝了五六瓶就醉了?”楚青若的声音不疾不徐,不像是审讯,更像是两人在促膝谈心。
高博低着头,心想,我那是酒入愁肠,本来就是抱着一醉解千愁的心情去的,能醉的不快吗?
楚青若见他总像个受训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忍不住失笑:“高大哥,我信你是被冤枉的,你可以把头抬起来说话。”
“什么?你信我是冤枉的?”吃惊的抬起头,高博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对方人证物证全都俱全,他都觉得对方这次是铁定了能将自己钉死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还敢说相信他?
楚青若:“我怀疑对方给你下了药了,不然以你的酒量绝不会醉的不省人事,醉酒之人,哪怕断片了,总还是会记得那么一星半点的画面,绝不会连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博:“可是,他们如果是存心勾陷,必定在来衙门之前,早就将现场收拾过了,早就毁灭证据了,如何证明我的清白?”
楚青若:“至于证据,文远已经叫高大人去凶案现场搜查了,我相信,但凡做过的必留下痕迹,就算再精明罪犯,都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高博一拍大腿,喜道:“原来你们早就开始行动啊!”
都怪自己不够克制,偶尔的一次放纵竟给她惹来了这么许多的麻烦,高博高兴完之后又惭愧的低下了头。“楚大人……我……”
楚青若看似无意的说道:“我相信高大哥的为人,有些事情你是断不会做的。文远和我说过你的心意,其实你的心意……我也知道。”
高博惊道:“什么,文远他……”
他以为他在傅凌云面前,已经将心事遮掩的很好,不料他却早就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伪装。高博苦笑,他以为他只是因为小时抢亲的事情,输了他一步,哪里知道,他输他的竟是一条河,一片海。
自问,他高博纵然这十几年来一直爱慕着楚青若,可若要他做到像傅凌云这般,竟能将情敌的心意这么磊落大方的告诉自己的妻子,任由她自己做判断选择,他想,若换作了自己,怕也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光是这份信任和心胸,自己就已经是不及他的了。
楚青若望着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又说道:“我虽蒙万岁恩宠,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可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的人。我心里这辈子,只给两个人留了位置。”
说到这里,高博不禁抬起头,眼中又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期待,可终究楚青若凉凉的声音还是叫他失望又失落了。
“我的位置,永远都是留给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的。高大哥,你我相识与幼年,我,和文远都很珍惜这段缘分。高大哥,你……可懂青若的心思?”楚青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高博心中酸楚,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答道:“我晓得,大人,你别说了,我,我都明白的。”
楚青若见她要说的都已经婉转的转达给他,而她想知道的和案情有关系的事情也已经问完了,便站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衣裙上的稻草,走出了牢房。
“高大哥,且安心,我一定会把勾陷的你的幕后黑手给找出来的。”
高博感激的目送她远去,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感觉自己离她却是又远了许多,失落的将身子往地上的稻草垛上一趟,望着牢里的天窗,出起了神。
第二百九十七章 桃色陷阱(二)
“见过他了?他怎么说?”
放下手上的笔,萧瑶很是头疼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眉头深锁的“楚大人”。
要诉衷肠,为何不去找她的“文远哥哥”,为何总是来刺激她这个人过中年,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
楚青若早年丧母,如今遇到萧瑶,虽是比她年长了一些,比她母亲又年轻了不少。不过她的性子老沉稳重,楚青若一路来一直与她亦师亦友,生生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虽然,萧瑶也曾或婉转,或直接,又或怒不可遏的三申五令,她还没老到足可以做她母亲的年纪,却被她笑着反驳道:“你可是万岁赐给我的师父,要知道,这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萧瑶头疼:“不是终身为父吗?”
楚青若厚着脸皮凑上去:“我们都是女的,如何为父?为母吧,为母。以后我让铁衣给你养老送终!”
萧瑶怒道:“不是为母吗?为何不是你自己给我养老送终?”
楚青若嬉笑:“你我年纪相近,如何给你养老?”
萧瑶:“那你又让我为母?”
楚青若:“义母,也是母……”
萧瑶:“……”
你一个当朝的女相,这办的耍无赖,真的好吗?
“师父~~”
楚青若的软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架不住她满脸谄媚的笑容,萧瑶故意板起脸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问你的是案子的事情,并无好奇你与他那些风花雪月,你喊什么师父?快点从实招来,我还要赶紧向万岁回复呢!”故意别开了脸,无视楚青若的耍赖。
楚青若见绕她不过,只得老老实实的将在牢里与高博的对话,拣了跟案子有关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她听。
说完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垂着头,等候萧瑶的反应。
萧瑶听完,又回头,甚是稀奇的问道:“高博对你的心意,当真是文远转告与你?”
楚青若郁闷:“是啊,我本想装作不知,可他却直接这样挑明,我……”
“愧疚?还是心虚?又或者……你的心里偷偷乐着?”萧瑶笑呵呵的看着她。
“哪有那么多想法?如今高博深陷牢狱,而且这件事情还有很多蹊跷地方,师父你还有心思调笑我?”
楚青若只沮丧的垂下头,重重的摇了一下,想到萧瑶坐在她的侧方,不一定能看见,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为何愧疚?”萧瑶明知故问,为的就是解开她的心结。
“我总觉得虽非我故意招来的桃花,却故意一直默不作声,在无形中是不是伤害了文远的感情。可有的时候又想,我既从未将这些情事放在心上,又何必作茧自缚的主动向他提起,徒增他的烦恼,频添夫妻间的猜忌。
就这么左思右想,纠结再三。没想到,他竟都看在眼里,怎不叫我愧疚?”
楚青若端起茶盏,用茶盖虑了滤茶水中的茶沫,却又没喝,只望着茶沫在水中聚散,愣愣发呆。
萧瑶摇头:“你啊!也亏的文远是个大度的,对你信任之至。若换作别的男人,你这般的避讳,只怕不怀疑都要生出怀疑来了,以后不可如此。”
见楚青若点头受教,随即又放轻松了口气,调侃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地桃花还这样的多?尽落英缤纷的进了你家?”
心结已解的楚青若,立刻打蛇随棍上:“师父莫要客气,这些个劳什子的桃花,你都拿了去吧!”
萧瑶佯怒:“你再戳人心窝子,以后便休要叫我师父。”
楚青若连忙又是赔罪又是告饶,好不容易才哄的萧瑶消气,翻着白眼,气哼哼的坐在那里任她给自己捶肩。
“师父,其实你正当青春,颜色尚好,怎地不寻个知冷知热的人,相守一生?不若我去请了皇帝兄长,替你掌个眼,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为你牵个线,保个媒,何如?”两人说过正事,又玩笑过。楚青若捏着萧瑶消瘦的骨头,不堪担忧的问道。
萧瑶没好气:“何如?不何如。”
心知楚青若一定会出声反驳,不等她开口,便悠悠的转过头,拉着她的手,将她从自己身后,拉倒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变得悲痛,语气亦是沉重:“我的本名,叫做秦红萼。本是一个九品小吏之女。三岁那年家中巨变,全家被发配为官奴,辗转间,我被养母萧宫人收做养女,改名萧瑶,自此随她在宫中进出。”
楚青若随着她忧伤的语音同悲,感慨道:“想不到师父身世也这般的曲折。”
萧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宫中岁月漫长,就如一幅没有颜色的画卷,平淡而无奇,而那人的出现,便是我前半生中,唯一的颜色。”
这是楚青若才知道师父并非泥塑木雕的菩萨,没有凡心。原来是她的心里,早已刻骨铭心的藏了一个人。
想来,那人终究还是负了她吧!
楚青若望着萧瑶藏在黑发中,偶尔的一两根银丝,心疼道:“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她想问,他是不是……死了。
“他成亲了。”
不是死了,而是成亲了。
萧瑶苦笑,若是他死了,也许她倒也不那么感伤了,最少她可以独占了记忆丽的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可惜,不是。
如今已经身为大炎国第二位女官的萧瑶,偶尔的,还是会想起那一年,大雪纷飞的夜里。
一位消瘦腼腆的青衣少年,提着摇摇欲熄的防风灯笼,站在一株被雪中红梅下,衣袂翻滚,猎猎有声,朝她翩翩行礼,笑道:“良初入宫中不知路,不小心误入姑娘的深闺,还请姑娘恕罪。”
良,是他的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自此,这个名字,便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心尖。
后来,那人迫于家中压力,娶了与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举案齐眉去了。
留下她一个人,从此一道朱红色的深宫高墙,将他们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从此岁月漫漫,花谢花开,只一地的心碎,伴着满地的落花。
起初,她还隔三差五的托了人打听他的消息。可传来的消息,却是他与那千金小姐喜得千金,大办百日宴。
过了一段时日,又传来了他金榜高中的消息。
再后来,又听闻他的贤妻为他纳了几房美妾,一家妻贤妾顺,和和美美的过着日子。
罢了,罢了,何必在自寻烦恼。
于是,她便不再可以打听他的消息。
渐渐地,便再没了那人的音讯。
“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萧瑶眨眨眼,将眼中还来不及泛出的泪花,轻轻的眨去。转头换上责怪的口吻:“你这丫头,好端端的说你的事情,如何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
楚青若按下心疼,顺着她的口气娇嗔道:“分明是师父怕我说起我的桃花,故意将话题扯开,怎地怪起我来?”
萧瑶哈哈一笑:“我可不是文远,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笑罢,神色又归于严肃:“青若,天下男子皆薄幸,你有幸嫁得文远这般心胸宽阔的男子,有什么事定要与他开诚布公的言明,免得夫妻间暗生龃龉,叫人趁机了去。”
楚青若失笑,她知道萧瑶以为她因为高博一事装傻充愣,是存心想瞒了文远,担心他们扶起因此隔阂。
其实不然,正是文远的这份包容,使得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那些桃花如何的五颜六色,她自也是巍然不动的。
不过她的拳拳护犊之心,她自是不会拂了她的好意,连连点头如捣蒜,说记下了。
“话题扯远了,青若即知高将军的心思,那眼下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见她受了教,萧瑶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背后谋划此事之人,既能利用高将军设下这样一个局,必是熟知你身世之人。”
楚青若不以为然:“也不见得,虽说如今真正熟知我过往之人已经少之又少,但毕竟我的身世过往也不是什么朝廷机密,有心人士若是着人细细打探一番,便不难知晓。”
萧瑶脸色凝重:“难不成,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怀疑是……?”闭口不言那两个忌讳的字,却用手朝上指了指。
楚青若摇头:“不,我没有怀疑任何人,凡事讲求个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有嫌疑,谁都不是嫌疑人。”
萧瑶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我母亲虽然离宫多年,但和如今宫里主事的宫人太监还有些交情,那两位,就由我负责去打探。”
她说的那两位,自然是指皇帝陆亦清,和皇后程玉娇。这两位与楚青若相识于少年,自然也是对楚青若身世有所了解之人,自然也要查上一查。
楚青若闻言,惊出一声冷汗。从萧瑶的房里出来,一阵风吹过,竟觉得的身上丝丝寒意。
这次的事情,会是来自宫里吗?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在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书本上写的那句千古不变的话。
伴君如伴虎!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途遇埋伏
回去把她和萧瑶讨论出来的想法和傅凌云细细的说了一番,傅凌云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勿要胡思乱想,万岁为人如何你我都知道。”
楚青若这才定下心来,心生出几分惭愧来,惭愧自己遇到点事就怀疑上了陆亦清,差点就和他生出嫌隙。
傅凌云笑话了她几句,挨了她几记粉拳后,将她的拳头包在自己的掌心搂在胸口,语重心长的说道:“青若,不管是谁陷害你,我们一起把他找出来!”
楚青若靠在他的胸口温顺的点了点头,心中充满安全感,仿佛只要有这男人在,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需要担惊受怕,因为,有他在。
很快,萧瑶的折子便有了回信,明宗下了一道密旨,吩咐楚青若将代天巡狩的人马停在金阳府,命她乔装秘密押送高博回京,交由大理寺审问。等查清楚以后,若高博确实是冤枉的,倒时两人在乔装回去,继续代天巡狩。
楚青若接过了圣旨,又嘱咐了秘密传旨的太监几句后,便悄悄的命人送走了他。
回到房中,却见傅凌云已经开始着手为她准备起行囊来了,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那些年,他出外打仗,总是她为他着手整装,如今却颠倒了过来。
傅凌云却不以为意,他说,打仗的时候需要他们这些军人舍生忘死,保卫家园。可是和平的时候,却需要像她这样的文人志士,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一样的重要,一样的付出,无所谓谁为谁整行装,只要能平安归来,谁等谁,都无所谓。
楚青若眼眶微涩,当年流花树下的少年,还是那个少年,誓言未变,人心未变,她,何其幸哉!
出发的那一日,细细的聆听完萧瑶喋喋不休的嘱咐,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的楚青若,没有和傅凌云道别。
两人只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深情相对,直到彼此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楚青若这才放下轿帘。
高博被关押在囚车中,由韩小白看押着慢慢往前行着。
韩小白作为牵涉其中的人员,一同前往京城接受调查。他跟在囚车边,垂头丧气的对高博说道:“阿博,我早就劝过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就该早点熄了它,你看,这下好了,惹出事来了吧?”
高博满是歉意:“小白,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不过我却一点也不后悔。”
韩小白惊道:“兄弟,你都这样了,还没死心啊?”
高博苦笑着摇摇头:“从未开始过,又说什么死不死心的?我说的不后悔,是幸好被奸人利用的是我,而非他人。”
韩小白不解:“此话怎讲?”
“你想,若是换成了别人,定是要攀污大人与他有私情,才惹来这桩杀人的案子。可如今被牵涉其中的人是我,这是就好办了。”
韩小白一时没明白,细细琢磨了一下以后,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高博,你别胡来!你,你,”说着,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你这是打算认罪?”
高博没有回答他,只将眼神转向远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韩小白想怒骂他,却又怕惊动了轿子里的楚青若,只得用力将呼之欲出的情绪压了下去,沉声低斥道:“阿博,你千万别胡闹,这案子楚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不需要你去呗这个黑锅。你这样做,不仅没有帮到大人,还会让她受人以诟病。”
高博一听到“受人以诟病”几个字以后,顿时脑子一热,激动的对小白说道:“我,我正是不想她被人诟病才要这样做的。你想若我将这事认了下来,只要一口咬定大人全然不知情,大人便能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谁也说不到她。”
韩小白跺脚:“你当万岁是傻的吗?难道不会追查那晚冒充大人与你喝酒的女子究竟是谁吗?你把罪认下来且不是坐实了那晚和你喝酒的女子就是大人本人了吗?你,你这不是反而害了大人吗?你,你傻不傻?”
高博神情一滞,这点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不由得惆怅起来。
韩小白见他神情有所松动,连忙安慰他道:‘所以说,所有问题都在这女子身上,万岁爷也一定能察觉到,既然那女子身份有问题,那这件事就一定能查明白,你且安心,等着大人为你洗冤昭雪便是了,何苦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高博低头,不再言语。韩小白见状便也不再说话。
“大人,前面有家客栈,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下。”领头的官差五十来岁,骑在马上对着楚青若轿子的窗口禀报道。得了她的首肯,一行人便在客栈歇下。
客栈的人见多识广,见他们押着囚车而来,知道是便服的官差,自是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呼他们做下之后,楚青若命人将高博从囚车中放了出来,一同坐下用了些饭菜。
高博自觉愧对楚青若,一直坐在那里低头不语,连眼皮也不抬。韩小白却是忙进忙出的为楚青若打点着今晚住宿的事情,一直忙许久才坐上桌子。
坐下一看,除了楚青若用了一些,高博是一点都没有动,连忙问:“阿博,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在去做?”
楚青若也劝道:“是啊,高将军,案子归案子,饭还是要吃的。”
高博这才勉为其难的对韩小白说道:“好吧,那你让厨房给我做碗面,送进我房里吃吧。”
楚青若和韩小白都明白,他这是觉得面对他们感到尴尬,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便一口应下,让人去了脚镣手铐,陪着他上楼去了。
很快小二便将那碗面条送进了房里,高博匆匆用完,又将空碗递了出来。楚青若和韩小白这才放下心来,各自回房休息。
楚青若睡得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身下一阵剧烈的摇晃,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被困住了手脚,安置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上。
她的身边同样躺着沉睡不醒,也被困住了手脚的高博。
连忙轻声唤了他几声:“高将军!高将军!高博!”
没反应,楚青若心中焦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劫持了他们?这些人究竟要干嘛?
心急之余,只得不停的用自己的肩膀去推高博,企图叫醒他。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高博悠悠的醒转了过来,只是醒来的高博却面带潮红,浑身发烫,神志不清。
楚青若无可奈何,只得破壶沉舟,高声喊道:“喂,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绑架朝廷命官?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罪名吗?”
马车随着她的喊叫声,随即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掀开,几个衣着普通,相貌猥琐的中年汉子在车下,嬉笑的回答道:“呦,那女官醒了啊!来来,兄弟们,快来看看咱大炎国的女丞相。”
说话间又有几个中年汉子围了过来,如同看西洋镜一样,围着马车,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楚青若。
“这娘们长的还挺好看的哈,也不知道她这个丞相之位,是不是和皇帝老子相好得来的!”
“哈哈哈!”
这群人一般围观者她,一边口出污言秽语。
楚青若大怒:“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还敢污蔑皇上,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为首的中年汉子嗤笑道:“呦呦,这娘们官威还不小,你放心,我们就瞧个稀罕,不要你们性命。”说着,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汉子跳上马车,用匕首隔断了高博身上的身子,又跳下了马车。
在楚青若对他们的举动一头雾水的时候,那群人便嘻嘻哈哈的纷纷四下散开,不再理会楚青若。马车用开始缓缓的前行。
就在此时,神志不清的高博,忽然睁开了双眼,迷蒙的看着她,慢慢的向她凑近了身体。
楚青若见他这般模样,突然明白高博这是怎么了!
他这模样分明和傅凌云情动的时候一般无二!莫非高博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什么令他动情的药!
很快她的怀疑便成了现实,中了药的高博无意识的向她伸出了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嘴中呢喃道:“青若,青若。”
而他贴上来的灌汤的身子,也有了明显的异样,让楚青若既尴尬又难堪,焦急的喊道:“高将军,你醒一醒!”
高博正是情动之时,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喊,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双唇慢慢的往她的嘴上凑!
楚青若被绑了手脚一动也不能动,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两个人的脑袋突然磕到了一起,楚青若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高博也忍不住“哎呦”一声捂住了头,眼神略显清明。
楚青若大喜,连忙叫道:“高博,你醒一醒!”
高博因为疼痛,暂时恢复了些许神志,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吃力的问道:“青……大人,我们这是……?”
“我们被人绑架了,那些人给你下了**!”楚青若意简意骇的说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毁她名节
高博闻言脸色大变,身上强烈的感觉又很快让他明白,楚青若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于是强打起精神,给楚青若解开了绳子,让她坐的离自己远些,伸手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生气了几口气才缓过自己的神志。
“大人,我先跳下去,你跟着我跳下来,别怕,我会接着你!”回了神志的高博当机立断,楚青若毫不犹豫的点头。
掀开车帘,高博纵身跳了下去,又回过身接住了楚青若,两人不顾一切的往路旁的林子里跑去。
“那两人跑了!”那群绑匪中有人高喊。
“快住!别让他们跑了!”
那群人停下了马车,齐齐往林子里追来。
高博护着楚青若在林子里,不分东南西北的拼命奔跑,那群人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大人,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来对付他们!”实在找不到路的高博,一咬牙,不容分说的将楚青若推进一旁的草丛里,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激烈的奔跑带动着血气的翻滚,很快高博便觉得自己身上的药力,渐渐就要压制不住了,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凌乱,缓慢起来,终于,被那群人追上了。
那群人追上了高博,与他交起手来,却不是武艺高强的他的对手,红了眼的绑匪们,纷纷亮出了家伙,却被为首的中年人喝止:“住手,都把家伙收起来,上头说了,只要活捉,不伤性命!”
其中一人不服的说道:“不就是毁了那女人的清白,坏了她的名声,好叫她做不成官吗?这小子不配合,咱兄弟也都是大老爷们,换咱们来不也一样吗?何必非要留着这小子?”
其余的人员也纷纷赞成:“就是,就是,那娘们章的跟天仙似的,不如就换咱们兄弟上,何必便宜了这小子!刚好也让咱弟兄们尝尝女丞相到底是个啥滋味,不也挺好的嘛?”
楚青若是高博心头的白月光,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心里许多年都不敢亵渎一下,如今听了这群人的污言秽语,顿时怒火丛生,恨不得撕碎了他们,不等他们说完,便飞身上前,将说话之人,一脚踢翻在地,拳打脚踢,生生将那人打的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为首的中年人见状,咬牙切齿道:“他妈的,老子本来还想听了上面的吩咐留你小子一跳性命,想想艳福。想不到你小子这般的不识好歹,上我兄弟的性命?也罢!弟兄们起我上,弄死了这小子,咱们去和那女官快活快活!不过给我记住了,完事之后一定要按照主子的吩咐,把那娘们带会京城,扔到最热闹的大街上去!”
他的手下闻言,顿时热血沸腾,齐齐的摩拳擦掌向着高博冲了上去。
而那个中年人,则上前将被高博打的又出气没进气的汉子扶了起来,掺到一旁的树下坐下,掐着人中,焦急的问道:“二子,你怎么样?你放心,个一定杀了那小子给你出气!”
敢情高博差点将他打死的那汉子,是他的亲兄弟,难怪他起了杀心。
高博听了他们的话,心头大惊,原来这群人竟打的是这样无耻龌蹉的主意。给他下了**,让他和青若在马车里苟且,然后再将他们俩一同扔在京城最热闹的大街上,这样就算皇帝有心偏袒,也架不住众目睽睽,不争的事实。
这样,青若就算不死,官声也毁了,皇帝也不得不罢免了楚青若丞相一职,将她削职为民!
太恶毒了!
如今他更不能死,他若是死了……这群人便会……便会……
高博忍不住闭了闭眼,不敢想象楚青若这样高洁的女子,被这群粗鄙之人按在身下的画面。在睁开眼睛,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杀意。
强烈的药劲一阵阵的涌来,高博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迷糊,狠了狠心,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吐出了一口血,使自己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奋力夺过了其中一个歹人手里的钢刀之后,高博大开杀戒。
奋力砍杀了这群狼子野心的人,一口真气松散之后的高博,浑身是血,以刀为拄,踉踉跄跄的寻到了楚青若藏身之处,再也撑不住,交了一声:“青若,安全了。”便仰天喷出一口血,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好在,那群人为了抓住他们,侵巢而出,都被高博击杀,只留下了马车和几匹马,依旧在管道上停着。楚青若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吃力的将他拖出了林子,搬上马车,笨拙的驾起了马车,将他拉倒了附近的一座荒废依旧的破庙里安顿。
好不容易升起来了一堆火,楚青若刚要去检查他的情况时,高博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赤红,呼哧呼哧的望着楚青若,不停的喘着粗气。
不等楚青若反应过来,便如同一只凶兽一般,一下将她扑倒,双手胡乱的撕扯起她的衣衫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青若,求你,我,我难受……”
楚青若大惊,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喊:“高博,你醒一醒!我吗上去给你找大夫,你忍一忍。”
高博被**所驱,粗生大气的喊道:“我不要大夫,我要你青若!我只要你!”
楚青若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抽了他几个耳光,厉喝:“高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挨了耳光的高博,顿时停下了手,面容扭曲的从她身上翻了下来,背对着她,艰难而又痛苦的说道:“你快走,青若,不要管我,我,我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快走,快走!”说罢又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楚青若抱着胸口被撕碎的衣衫,想走却又担心他,就在犹豫间,高博又不受控制的将她扑倒在地,一把撕开了亵裤,伸手又去接自己的裤子。
楚青若大惊,脑中正在飞快的想着对策的时候,又见他的神情忽变,他的理智又占了上峰,飞快的从她的身上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力气之大,将他那张俊俏的脸都打得红肿变形:“快,快找绳子将我绑起来!”
楚青若连忙跑到马车上寻了绳子将他缚的牢牢的,再也动弹不得,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被缚住的高博却是被一阵阵蓬勃的**难受的不停的发出野兽般低吼,听得楚青若面红耳赤,又心惊肉跳,心里只盼着韩小白一行人能够快点找到他们,赶紧带高博去医治。
想当年,她后娘的儿子便是中了那刚猛之药,没有得到及时的舒缓,而生生的成了一个废人。楚青若心急如焚,高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若是成了那样,她不敢想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间接的害了他?
可是,他们现在跑到了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又该如何求救呢?放眼看这座破庙,全是残垣断壁,成堆的乱石,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拿来求救。唯一可用的只有外面的那辆马车。
可若是少了马车,她的人还没有找来,那且不是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楚青若纠结不已。
可惜情况容不得她再犹豫,不停低吼的高博,终于抵不住,又吐出一大口血,触目惊醒的血迹,让楚青若下定了决心,一把火烧了那辆马车。
马车足足少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火快要熄灭的时候,韩小白终于带着人,寻来了。
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楚青若,顾不上和韩小白细说,便命他立刻骑了马,去找大夫。
幸运的是,韩小白不仅很快带着大夫回来,更是发现了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驿站,于是一行人连忙抬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高博去了驿站。
“大人,夜里风大,你还是回屋休息去吧!阿博会没事的。”
驿站里,韩小白正在劝慰已经整晚站在风中等待大夫诊治消息的楚青若。
楚青若神情担忧:“韩捕头,我无事,你就让我等吧,不然我……”不安心。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少将军,只怕将军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若是少将军来了,见大人又病倒了,小人只怕将军又免不了要担心大人。”韩小白不知该如何劝解了,唯一让他欣慰的便是,她倒也算有情有义,虽然这份情义里究竟又没有参杂着男女的情意在里面,韩小白弄不清楚。但单凭楚青若能为他这般的担忧,倒也不枉阿博为她这般一往情深。
“青若!”
傅凌云的声音乍然在驿站门口响起,楚青若喜出望外的向他看去,没想到他来的竟这样的快。他的来到,使楚青若心中顿时感到安心了许多。
问过了事情来龙去脉以后,傅凌云进了高博的房间,又过了许久,他才陪着请来的那位年逾花甲,一把白胡子的老大夫,从高博的房里出来。
老大夫抚着自己的胡子,边走边细细的祝福了几句,便被着药箱子走了。留下傅凌云脸色沉重的杵在驿站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楚青若心里咯噔一下,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轻轻走了过去,小声的问道:“文远,是不是高博他……他……”
她说不出口。
第三百章 明修栈道
傅凌云沉痛的“嗯”了一声。
作为兄弟,他替他感到痛心,作为楚青若的丈夫,他感激他替自己保护了他的妻子。
楚青若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脸色忽然白了一白,忍着悲痛,颤着声问道:“可还有得医治?”
傅凌云遗憾的吐出三个字:“太迟了。”
这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打在楚青若心尖:“他是家中独子,他爹娘定是指望着他传承香火,开枝散叶,可如今他这般……终究是我连累了他!”说罢,低低泣噎起来。
傅凌云上前揽住了她,悲痛的说道:“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兄弟,你欠他的,由我来还。”
楚青若吃惊,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问他:“还?你打算如何还?”
“别问了,我自有打算,你先去歇歇,等他好点了,我会去找他聊一聊,他会没事的,相信我,青若!”傅凌云摸着她的脑袋,轻声细语道。
高博不是脆弱的人,傅凌云相信,他总有一天能走出这个阴霾,再一次振作起来。
楚青若一向和傅凌云夫妻同心,见他这般的说,便不再勉强,点头道:“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只要高博能好受些。
虽然这样的安慰了自己的妻子,可是傅凌云自己的心头还是沉甸甸的,一股推不开的内疚始终压抑在他的心里。
推开他的房门在门口,傅凌云在外面站了好一阵子,都没勇气走进去。
“咳咳,傅兄你来了?”
反倒是虚弱的高博,在床上看见了傅凌云的衣摆,推开了韩小白喂来的汤药,开口将他叫了进来。
傅凌云苦笑,只好走了进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是吗?
“你好些了吗?”
向来话少,说不来太煽情的话,只是简简单单问了一句。
高博苦笑:“我无事。”
傅凌云一滞,确实他手脚皆在,又没有生命危险,算不上受伤。可他却失去了作为男人最基本的生育能力,算无事吗?
默默的在他的床边坐下,两人沉默了许久。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
傅凌云静默,拔说话的机会留给高博,他明白,此刻的高博一定有很多话想和自己说。
高博道:“傅兄,我为这事,向你道歉。”他说的这事是他那么多年还偷偷喜欢着楚青若的事情。事实上他也知道,这对傅凌云来说,是一种冒犯,也是一种背叛。冒犯了他男人的尊严,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自己惦念这人家的老婆那么多年,就算傅凌云杀了他,都不冤。
傅凌云闻言,却一场认真的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要向你道声谢谢!”
高博知道他的谢谢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就了楚青若的性命,也保全了她的名节。他们本就是夫妻一体,不是吗?
高博仰天躺在床上,双眼暗了暗:“傅兄不必内疚,我相信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么做,毕竟她是个值得人尊敬女人,谁都不会忍心去亵渎她的,不是吗?”
傅凌云道:“是,但还是要谢谢你。”
高博反问:“这又是为何?”
傅凌云道:“谢谢你也和我一样,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此言一出,高博大吃一惊:“傅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凌云没有解释,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和青若已经商量好了,等这次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回京便将铁衣过继给你。”
高博更吃惊了:“这如何使得?”
“若没有你的相护,他便没有娘了,让他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也是应当的。”傅凌云的语气依旧是一惯的云淡风轻,但他的话中,却是不容推辞的坚定。
高博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如,让他拜我为师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是一样的。”
傅凌云想了想:“好,就这么说定了。”然后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不日就要到达京城了,等到了京城,还要劳烦高兄坐回囚车。”
高博:“这个我省得。”
韩小白送傅凌云出门,两人走到门外后,韩小白小声的对他说道:“少将军,阿博的身子,大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傅凌云皱眉沉默。
韩小白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间。
又过了几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楚青若和高博一同上了御书房,等候明宗的问话。
明宗来之后,楚青若悄悄抬起眼,看了一眼明宗阴沉的脸,心里飞快盘算着如何帮高博解释,才能让明宗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明宗在龙案后面坐着,半天不说话,手上捧着一杯茶,一根手指在杯沿上摩挲着,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青若起身,一拱手:“启禀万……”
刚一起头,便被明宗打断,他将杯盖重重的往杯子上一盖,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朕没让你说,朕要听他说!”
语气活脱脱像极了一个吃醋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君王。
高博垂着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剪短的说了一遍,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万岁,臣保护不力,臣有罪,请万岁责罚!”
啪!
明宗手里的杯子被狠狠地惯在地上:“你当然有罪!朕当然要治你的罪!真不光要治你的罪,还要重重的治你的罪!”
楚青若心头暗叫不好,连忙跪在地上:“万岁息怒!”
明宗忘了眼地上的楚青若,有些心疼,连忙缓了缓神色:“你起来回话,不用跪着。”见楚青若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垂着头站在一旁后,又气不打一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接着发火好,还是该心平气和的问话好。
只觉得心里头憋着一股子邪火,不能说,又无处宣泄。只好气呼呼的坐会到龙案后,看着地上垂头丧气的高博,恨恨的说道:“你说说你一个代天巡狩的护卫首领,不禁没有将奉旨的官员保护好,还让她蒙上了这样的污名,你说说朕该不该治你的罪?你可知道,青若可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官,朝里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你竟这样不检点,给她惹出这样的麻烦?那以后朕的女官制度还怎么推举?”
高博自知有错,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不敢为自己辩解。
明宗的性子本就温和仁慈,这次只不过是气急了,才发了脾气。等他骂过了,气消了,接过德顺起来的新茶盏,喝了一口道:“这事肯定有蹊跷,只不过敌暗我明,让别人钻了空子罢了。青若,你说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臣以为,暗中之人一计不成便会再设计,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楚青若如同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一般眯起了眼睛。
明宗也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沉思着一边放下了杯子:“那好,那我们就这样……”
第二日,朝堂上明宗当朝宣布,高博保护钦差不力,犯了渎职之罪,被夺去大将军的头衔,贬为内廷侍卫,从今以后就在宫内行走。楚青若因为牵涉在内,虽没有罪责,但终究督下不严,难辞其咎,明宗宣布暂停她的一切事物,回家禁足思过,案子查清之后再做定论。至于巡天一事,就先有萧瑶代为执掌。
朝堂上听了明宗的判决,一片哗然。大臣们议论纷纷,好听的,难听的,说什么的都有。
楚青若倒是淡定,谢过隆恩之后,便回到家中闭门不出。
三日后,将军府门口来了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东张西望,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一番盘问之后,守卫的脸色大变,忙叫人将他领去了大理寺,等李少卿问过了那人的身份之后,连忙将他带去了大理寺的密牢中,严加看管和保护。
至于这人是谁,谁也不知道。那位守卫自从接待了那个人之后,便不知所踪。
同时,在去往金阳府的官道上,四匹快马正在日夜兼程。
“大人!前方就是驿站,等我们换了马,再快马加鞭,估计今夜就能到金阳府了。”
这四匹快马上的人,正是楚青若、傅凌云、高博和韩小白。
原来这都是楚青若的将计就计。明里楚青若和高博两人都受了责罚,一个闭门思过,一个到被贬到内宫,两人都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暗地里却奉了旨,化明为暗,暗中查找针对楚青若的人。
如果说,对方是为了女官一事而来,那么如今代天巡狩的是萧瑶,这些人一定会寻找机会对她下手的。可若是针对楚青若个人的,那她藏在暗处,对放野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找她的踪迹。
只要他们动了,楚青若便有机会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好,只要今夜能到金阳,悄悄的进府衙,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楚青若狠狠地朝着胯下的骏马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嘶叫了一声,发足狂奔!
路上的行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放眼望去,四匹马,你追我逐,竞相飞驰而去,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百零一章 新的线索
“青若,高将军你们没事,我就安心了!”
萧瑶下了堂,刚换了官服,便被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傅凌云和韩小白带到了一处隐秘的民宅里。
见到一身便装的楚青若和高博,完好无缺的两人,萧瑶由衷的为他们的平安无事感到高兴。
可是,高兴归高兴,萧瑶在听他们说完明宗的计划以后,脸色沉重的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
苦主贺大山一家,被灭门了。
高博顿时方寸大乱。
这样一来,自己的冤情就更难证明了。
楚青若也吃惊不已。
韩小白很懊恼。
早知道就该让徐副将带人暗中保护他们。
这下可好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楚青若见他们一个两都神情沮丧,虽然自己也觉得很沮丧,可是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他们。
“别灰心,我曾听师父说过,以前在宫里也经常会有嫔妃们勾心斗角,勾陷了别人之后杀人灭口的事情,但事实上,这样做的人,最后还是被抓出来了。”
说着,还朝萧瑶看了一眼,挤挤眼睛,示意她赶紧说些什么。
小白歪着头,好奇的看向萧瑶:“都杀人灭口了,证据都被毁灭,怎么会还抓得到人?”
萧瑶笑道:“因为做的多,错的也多!”
韩小白似懂非懂,高博则当机立断的拿上他的刀:“对,旧案子得线索断了,新案子一定会有不少新线索,走,我们这就去贺大山家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傅凌云闻声而动,却被萧瑶拦住:“不,文远,你和小白在明,应当是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只有青若和高博暗中走访,或许还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楚青若默了默:“好,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贺大山的宅子外面围满了好事的百姓,许多人都伸着头,从捕快们拦着的大门外,往里面看。
“听说这几人前几天晚上被人杀了,可真吓人。”看热闹的老头说道。
提着篮子的胖大婶:“可不是,我听说连他们家的看门口狗都被杀了,太惨了。”
老头:“难怪他们一家被杀的晚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青若一身粗布荆钗混在人群中,听到这老头和胖大嫂的对话,插嘴问道:“你们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吗?”
胖大嫂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蜡黄,相貌普通的姑娘,愣道:“什么脚步声?”
“贺大山一家连下人在内十余口人,凶手不可能一个人就把他们那么多人都杀了的吧?可如果凶手是一伙人,那进出贺大山家里,怎么可能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呢?”楚青若提出了疑问。
老头听了她的话,还真的仔细的想了想:“姑娘你说得对,可是我就住他们家隔壁,那天晚上真的什么声音都没听啊!”说完,忍不住脸色一变,“没有脚步声 ,啊!会不会是鬼杀人?”
胖大嫂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余家大叔,你这是酒还没醒呢吧?又在这儿胡说八道的。”
老头瞪眼,为自己辩解:“我哪有胡说,是酒馆老板娘说的,她说准是贺大山的小妾变成鬼回来索命了。”
胖大嫂在也忍受不了她的胡言乱语,啐了他一口,转身回家了:“我才懒得和你胡咧咧,我走了,余家大叔,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老头也不管她,朝她不耐烦的挥挥手,转头见楚青若听得认真,便接着说道:“真的,丫头,我可不是喝多了胡说的,很多人都听到老板娘说的。”
楚青若问:“那酒馆在何处?”
老头一指街口:“这儿右转,走到底,有条暗巷,进了暗巷,没几步就到了。”
“酒馆叫什么名字?”楚青若又问。
老头笑得暧昧:“这酒馆主要买的,可不是酒,哪来什么名字!”
楚青若心下明了,这是一个表面买酒的暗门子。
“哎?我说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老头突然想了什么,抬头纹楚青若,楚青若一时不好回答,忙朝着带了捕头的韩小白使了个眼色。
韩小白会意,连忙带了捕快开始轰赶围观人群:“别看了,别看了,官服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人群很快就散去,老头也忘了刚才的问题,背着手走了。
楚青若则按照老头说的地址,来到了这家酒馆的门前。
说是一家酒馆,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民宅。门口简单的放了一张小桌子,和几个小杌子,上面坐着两个衣衫普通的中年男人,对着一碟花生米一小碟子卤豆干,一个人只粗糙的大瓷碗,就这么喝着。
这样的地方,都是穷苦人才会来消遣,一般手里有几个钱的都直接去了青楼,那里会来这里?
“呦,姑娘,你有事吗?”
酒馆的老板娘,是个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穿着件鹅黄色的对襟上衣,衣领开的很低,下身一条洗的有点褪色的大红暗花长裙,裹着她那两条稍显肥胖的长腿,一手拿着块帕子叉着腰,非常不友善的看着楚青若。
楚青若拱手:“请问这位大嫂,俺能不能讨碗水喝?”
老板娘一听只是过路讨碗水喝的,顿时脸色缓和了不少。“那你坐吧,我去给你拿碗。”
楚青若坐在坐在桌边,趁机向两位喝酒的中年汉子打听道:“大哥,刚才俺过来的时候,见到前面那座宅子又很多官差围着,出什么事了吗?”
满脸清渣胡子的男人放下碗说道:“你说的是贺家吧?那家啊,前几天晚上,让人给……”说着用手在脖子间起了个“杀头”的动作。
楚青若故作惊讶:“谁死了?”
另一个土布粗衣的汉子压低了声道:“全死了,连看门口狗被宰了。”
“啊?这么吓人?”楚青若故意小声惊叫。
“可不是,大家伙儿都在说,那一定是贺大山的小妾来索命了!”清渣胡子扔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边嚼边说道。
“索命?这是咋回事?”楚青若追问。
这是老板娘扭着腰肢出来,将硕大的茶碗朝楚青若面前一放,一边给她倒水,一边怒斥那两个汉子:“去去去,喝了点猫尿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也不怕吓着人家?”
楚青若心里暗笑,她这样子哪里是怕吓着她,分明是怕她勾搭了她的汉子。
“大嫂,你给俺说说呗,俺可喜欢听稀罕事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角银子,“刚好俺也饿了,大嫂你再给俺整碗面吃吧?”
一看到银子,老板娘顿时两眼放光,伸手拿过来,背对着楚青若轻轻的咬了口,然后欢天喜地的将银子塞进胸前,转过身笑着说道:“嗨~其实都是大家胡说八道的。”
土布粗衫马上说:“什么胡说八道,我们还不都是听你说的?”
老板娘尴尬:“我,我就是那天听见黑皮来这里喝酒的时候,说了那么几句。”
楚青若问:“黑皮是谁?”
老板娘:“就是贺家的一个下人,前一段时间突然来我这里,不仅把赊账都还了,还给了我一只银钗,我见他出手突然阔绰便问他是不是发财了。他说,他发的是小财,他们家老爷,贺大山那才是发了大财呢!”
“哦?贺大山发了什么大财?”楚青若好奇的问道。
老板娘说道兴起,干脆也搬了张,小杌子,坐在了楚青若的旁边,一拍大腿道:“就是啊,我也这么问来着。可是黑皮说的没头没尾,我却没听懂。”
楚青若:“他说了什么?”
老板娘:“他说什么,一个一百两不到的女人,买回来,睡了三个月,转手竟二百两金子卖了出去,他们家老爷可真是祖上积德,交了天大的好运,竟遇到这样人傻钱多的主儿。只是可惜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想想老爷爷真是狠心,这么漂亮的小老婆,二百两金子一条命,说舍也就舍了。”
楚青若闻言神色一震:“那他可有说,是什么人给贺大山二百两金子的吗?”
这时,又来客人了:“老板娘,可有肉吃?快点,老子饿了!”
老板娘站了起来,仓促的回了楚青若一句:“那他可没说。”然后转身招呼那位径自往屋里走,喊饿了要吃肉的汉子:“死鬼,大白天的就喊饿,真不害臊!”
楚青若失笑,原来饿了,要吃肉,是这么个意思,吃的是人肉啊?
笑着摇摇头,楚青若又取出一文钱放在桌上:“老板娘,茶钱给你放桌上了!”
那两位喝酒的中年汉子暧昧的望着屋里直笑,对楚青若挥挥手:“去吧去吧,她这会儿可没功夫理你了,哈哈哈!”
楚青若也忍俊不禁,拱手告辞。
就在楚青若在酒馆打听消息的时候,傅凌云也带着人在贺家搜索证据。虽然前几日,捕快们已经来搜过一遍了,可他心里还是隐隐的觉得,是不是还有什么线索遗漏了。
由一名捕快带着来到了贺大山遇害的那件屋子,傅凌云放眼看去,就见满屋子乱哄哄的,满地都是衣服,衣柜箱子一个个都被打开了,里面的棉被棉衣也都被翻了出来,扔在地上,显然,这个凶手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
第三百零二章 顺藤摸瓜
“爷!”
徐勇的喊声,将傅凌云的注意力从房内凌乱的东西上,转移到了门外。
吩咐了搜屋子的捕快细细查看,屋子里到底少了什么东西之后,傅凌云抬脚来到了院子里。
就见院子里又大摊血迹,一路淋漓的一直蜿蜒到了后院。
后院的月亮形拱门旁,一棵半人高的富贵竹,衬着背后满墙的血迹,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徐勇就在这棵富贵竹面前,撅着屁股不知道刨些什么。
“徐叔!”
傅凌云走到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徐勇抬起头,朝他指了指竹子下面的的泥土,道:“这下面有东西!”
傅凌云着眼一看,果然这些土松动新鲜,显然不久之前才松动过,在看这竹子叶子蔫了吧唧的,又不像刚松过土,精心养护过的样子。
看来这棵竹子下面有问题。于是他朝徐勇点了点头:“挖!”
徐勇见傅凌云微微点头,也认同了她的看法,便收起了手里用来挖土的小匕首,一把抓起竹子,身子一沉一用力,将竹子生生从泥里拔出了两三分。竹根带着泥土翻滚,从泥里滚出一个白布包来。
傅凌云眼中精光乍现,弯腰捡起白布包,放在手里掂了掂。
沉甸甸的,这份量,是金子?
徐勇拍着手,走过来,解开白布包,大伙聚过来一看,果然是两锭黄澄澄的金元宝!看这成色,这份量,少说二十两一锭。
“贺大山是做什么营生的?”
傅凌云望着手里的金元宝,皱着眉头问身边的捕快。
韩小白远远的看见傅凌云问话了,赶紧一路小跑跑过来,听了他的问题,马上说道:“贺大山是咱们这里的掮客,经常从京城里倒些时鲜、流行的布料啊,衣衫什么的,来金阳府卖,赚些差价。”
傅凌云:“生意可好?”
韩小白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倒个手而已,生意再好也是赚不来这么许多的金子的。”
傅凌云点头,将金子重新包好,交给徐勇:“徐叔,去查查,这些金子是哪里出来的。”
徐勇去了以后,韩小白陪着傅凌云走到了后院,指着院里的屋子说道:“这就是他们诬陷阿博杀人的地方。”
傅凌云沉着脸不语,伸手推门进去,见屋子里早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现场被人做过很好的处理,恐怕是再难寻出什么证据和线索了,这下可麻烦了!
韩小白后脚跟了进来,看了一眼之后勃然大怒,叫过了一个捕快大骂道:“严小七,你给我过来。”
那个叫严小七的捕快,飞快的跑进来,瘦小的身子上顶着个大脑袋,脸上两只精明的小眼睛咕噜噜的转着,透着一丝狐疑:“老大,什么事?
韩小白怒骂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让你关照贺家这间屋子是凶案现场,不能动!你们怎么办事的?”
看看这件屋子被打扫得,比他的脸还干净,还能找到些什么?
严小七委屈的扁着嘴:“老大,咱说了呀,可人家说,这案子凶手都已经押到京城去了,这屋子还不让收拾,这日子还咋过?”
韩小白气得一跺脚,也没辙。
活该,这家伙被人灭口!
傅凌云倒也没在意这些,只走进去东看看去摸摸,细细的有将这屋子搜了一遍。
韩小白有些丧气:“少将军,这屋子首饰的那么干净,怕是又什么线索也早给他们整没了。”
傅凌云没有理会他,却将眼神聚集到了床榻下的地面上。
这间屋子的地板是用青砖平铺成的。砖块铺地是大多数人家的做法,讲究点的人家是一块块的青砖竖着铺,这样即平整又防潮,就是费砖料,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有那实力这么铺。一般的贫民百姓,小门小户的都是和贺大山家一样,平铺。
就在这平整如镜面的地上,有一道浅浅的白痕,一直从床榻下的脚踏边,延到了床底下。
“将这张床挪开!”傅凌云突然出声说道。
韩小白和严小七连忙上前把床挪开,就见床底下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块青铜色的木牌子。韩小白将它捡了起来,叫道傅凌云手里。
这块木牌看着眼熟,傅凌云细细一看,竟是魔神教的腰牌!
难道这事和魔神教有关?这下这事情可就复杂了。
“韩捕头,宋修竹还在县衙吗?”傅凌云突然想起许久未曾露面的宋修竹。
自从上回金阳府拉回几十具银香阁的尸体以后,宋修竹便一头扎进敛尸房里足足两个月废寝忘食。就连高博出了那么大事情,都没把他从里面惊出来。
韩小白:“宋神医啊?还在敛尸房摆弄他那些尸体呢!”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看着俊秀文弱的宋神医,对那些吓死人的尸体感兴趣呢?连吃喝拉撒都在敛尸房了,简直把敛尸房当自己家了,还真是个怪人!
“走!回府衙!”
傅凌云马上转身往外走,韩小白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的一同回到了府衙。进了府衙直奔敛尸房去,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半天没人应,韩小白上前大声叫门:“**,**!”
**是另一个仵作的名字,跟着宋修竹一块儿在里面待了两个月,没出过门。
叫了半天,总算们打开了,里面伸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脑袋,把傅凌云和韩小白都吓了一跳,小白仔细瞅了半天:“**……你,你这是进了森林当了野人了吗?”
**一咧嘴:“嘿嘿,少将军,小白,来来,快进来!给你们看好东西!”
傅凌云和韩小白忽然之间有些犹豫,好东西……这里边能有啥好东西?
“文远!”
里面宋修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傅凌云这才提起衣摆走了进去。
就见一张张敛尸台上,放着贺家的尸首,宋修竹正在一具尸体旁,低着头细细的看着。
“银香阁的那些尸首呢?”韩小白问**。
**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四十几具尸体,前几日才刚验完,都送义庄去了。”
宋修竹这在那里头也不抬,向着他们招了招手:“来来,你们过来看。”
傅凌云和韩小白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就见映入眼中的是一腔子血呼啦子的心肝脾肺肾,韩小白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别过头还来不及奔到门口就“哇”一声,吐了出来。
傅凌云饶是在战场上血流成河的场面,乍一见这镗开了的血腔子,也是脸色变了几变,缓了好久才把满腹翻腾欲出的恶心感压下去。
宋修竹和**不同,经过了两个月,却依旧山清水绿,干干净净,连头发都没有乱一丝,抬起头来笑着问道:“你可看出什么问题了没有?”
傅凌云面色难看的摇摇头。
宋修竹失望:“啧,你的眼力也这么差,这里,看这里!”然后拿了跟银针扎进死者的胃里,然后拔出来,针尖已经发黑了,“你看!”
傅凌云吃惊,顾不得反胃,问道:“你是说贺大山生前就中毒了?”
宋修竹放下了银针,拿了块帕子便擦手,便说道:“对,和银香阁的毒是一样的。”
“那其他的尸首呢?”傅凌云追问。
宋修竹:“我看,应该也是中了毒,然后发了狂失了心智,自杀了。”
**惊叹:“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仵作,第一次见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奇药,吃了以后能让人发疯不算,静还能让他们自寻短见,真是奇哉奇哉。”
宋修竹脸色一阵难堪,傅凌云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我刚才也在贺家找到了一块魔神教的腰牌,如今你又验出贺大山一家中了箐凰,看来此事跟魔神教脱不了干系。”
到了晚间,楚青若悄悄的从后门回来,回到房中,将今天查访到的消息和傅凌云这里查到的线索一对,越加的确定这两件事情都是魔神教的人干的。
可是有一点是楚青若想不通的:“魔神教如今已经归顺了朝廷,若说还有谁要对付我的话,那应该就是走脱的绿珠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陷害高博呢?”
萧瑶想了一会,说道:“我看,那绿珠被一定还有朝廷的人!”
“那会是谁呢?”楚青若百思不得其解。
她才刚刚成了丞相,便被明宗派出来代天巡狩,连和朝堂上的人结仇的机会都还没有,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勾陷她呢?
想到这楚青若马上提起了笔,给明宗写了一封密信,等信送出之后,傅凌云也想到了一个主意,两人商量过之后,觉得可行,于是萧瑶马上便去安排了。
不久,金阳府的老百姓私底下都在疯传,说魔教又死灰复燃,贺家的案子就是魔神教干下的,官服都掌握了却是的证据了。
有好事者多嘴问道,都是啥证据?
有人就悄悄的说了,是一块魔神教的令牌,上面还刻着凶手的名字呢!
老百姓是把这事儿当做茶余饭后闲谈的话资,也没人朕把这事当一回事,就这么随嘴一说。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被一个人听了去,晚上金阳府衙便出事了!
第三百零三章 大忠似奸
金阳府的老百姓私底下议论纷纷,魔教的死灰复燃,贺家的案子,都让所有金阳人都人心惶惶。
有好事者多嘴问道,都是啥证据?
有人就悄悄的说了,是一块魔神教的令牌,上面还刻着凶手的名字呢!
老百姓是把这事儿当做茶余饭后闲谈的话资,也没人朕把这事当一回事,就这么随嘴一说。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被一个人听了去,晚上金阳府衙便出事了!
今天夜里,天清气朗,整个金阳府一片安宁,出了巡夜打更的人还在一遍一遍的敲着更罗,高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以外,包括府衙在内,所有的人都歇下了。
一道行动敏捷如猫的黑影,刷一下在府衙的高墙上出现了。一身黑衣蒙面,定在墙头往府衙中扔了一块石头。这动作在江湖上有一个叫法,叫做“投石问路。”
咚……小石头掉在府衙里的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墙头的黑衣人猫着腰,准备好随时闪躲,等了半天没见到有人过来,于是黑衣人便放心的提气轻轻翻下墙头,沿着墙边小心翼翼的往府衙的后院走去。
黑衣人先来到了知州的屋子里,在没有吵醒知州的情况下,把他的屋子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低头暗怔了一会,然后又翻身进了萧瑶的房间。
萧瑶的房间分东西两厢三间,一边是卧室,另一头则是书房。黑衣人站在庭里,往萧瑶的卧室法相望了一眼,见她正面向着里墙,睡得正熟。
黑衣人一双虎眼眯了眯,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书房内,飞快的翻着案头的文案卷轴。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笑呵呵的在他身后响起:“兄弟,找什么呢?哥哥我帮你一块儿找?”
黑衣人大吃一惊,想也没想便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反手便是一刀。却砍了个空,一刀看在后面的博古架上。
就见一个粗壮的大汉,一身蓝衫短打,似笑非笑的站在书案的前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黑衣人用力将刀从博古架上拔了了下来。
来人正是徐勇。他今晚可是奉了楚青若的吩咐,在萧瑶的房里逮人。他本以为今晚又像前几天一样,要白等了的时候,这人,就送上门来了。这回可把他高兴的,在暗处直搓手掌,跃跃欲试。终于等到这人四处翻找东西了,他便再按耐不住,冲了出来。
黑衣人从博古架上拔下了刀之后,回过身,发现原本睡熟了的萧瑶,早就已经翻身坐起,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边,好整以待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是中了全套了。
萧瑶老神在在的拿着一块牌子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黑衣人没有说话,却是目露凶光,看样子是打算准备放手一搏了。
徐勇两眼一瞪,一脸不削地讽刺道:“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爷或许还能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有魔神护佑,你们奈何不了我的!”
话没说完,徐勇上去便是一个大耳刮子,外加当胸一腿,将黑衣人直接踢了个大跟头,脸上的面罩也被扇掉了。
徐勇和萧瑶望着他的脸不可置信,“楼雄?竟然是你!”
听见他们的惊呼声,萧瑶的房门被迅速的推开,傅凌云陪着楚青若大步走了进来。
楚青若见了楼雄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你?”
楼雄却没有理会众人,只躺在地上,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使了隐身法的,怎么会不灵了呢?”
徐勇震惊过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哎哎,我说你醒醒,醒醒哈,什么隐身法?我告诉你,你那魔神大人在这儿管用!”
楼雄诧异:“为什么?为什么不管用?”
徐勇洋洋得意的大拇指往后一指,指着身后的楚青若道:“这位,瞧见没有?这位可是天神奶奶下凡,有她在,你那魔神大人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众人皆被他都笑了,傅凌云忍着笑意,朝随后而来的高博和韩小白使了个眼色:“带走!”
高博和韩小白笑着将人押了下去。等他们走后,几人坐下歇息,顺便也闲话了一番。
萧瑶一边喝着茶一边感慨道:“想当初,看着这楼雄护着钟家小子,我还当他是个大忠大义之人,哪知到头来,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料。”
楚青若身有同感,不由得担心起钟家的孩子和楼雄的儿子楼东起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徐勇有些不忍,但又忍不住不说:“少夫人,这俩孩子我估摸着,小的多半是卖给了没孩子的富贵人,若是命好倒也能得个父母双全的疼爱,若命不好,大约也是挨打受气的命了。至于楼东,那就要等审讯了楼雄之后才能知道了。”
傅凌云见楚青若神色担忧难受,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别急,问出来,咱们去救那两个孩子。”
楚青若这才安心下来,仿佛他是自己心里的定海神针似的,一瞬间心里的所有风浪都平静了下来。
大家说了一会子话,便各自回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韩小白审过了楼雄之后,回来向萧瑶和楚青若回禀。大家才知道,原来当初在钟家,楼雄原本就打着将钟家小子拐走的打算,只不过因为村长也打着钟家的房子的主意,使得他不得不在那里假扮钟家嫂子,想借着“借尸还魂”吓唬住村里人,好趁机带了孩子离开。却被自家儿子搅和了好事。
楚青若忙问:“那钟家的孩子现在在哪里?”
韩小白沮丧:“已经给他卖到乐阳府一户大户人家去了。”
楚青若又问:“那楼东呢?”
韩小白道:“楼东是他亲儿子,倒是没有卖,不过,楼雄逼着他一同加入魔神教,这小子倒是个脑子清楚的,不肯随他爹一起入教,如今被打得下不了床,关在家里头养伤呢!”
楚青若这才稍稍放心,想了一下,对徐勇说道:“徐叔,麻烦你立刻带了我的亲笔信给,去一趟乐阳府。先暗中观察一下,若是那家人家对孩子好,那就算了。若是不好,你便请了知州一同带人,将孩子给要回来。”
徐勇应下。
楚青若转头又吩咐韩小白:“韩捕头,也劳烦你跑一趟,去看看楼东那孩子。”
韩小白也应下了。然后又回禀道:“大人,楼雄还交代了。杀死贺家小妾,嫁祸阿博的,也是他。不过,他却是受了人的指示。”
楚青若心里早有预感:“绿珠?”
韩小白点头:“正是。”
楚青若:“我料就是她!好,这事我知道了,你赶紧先去看看楼东吧!”
韩小白道了声:“是!”转身便去了。
所有的事情吩咐停当,楚青若这才松了一口气。萧瑶笑道:“做了母亲的,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见不得孩子受苦?”
楚青若笑道:“你没做母亲,不也一样心疼着这两个孩子吗?”
萧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问道:“既然陷害高博的案子是绿珠指使楼雄干下的,你看这背后,究竟和朝堂又没有关系?”
楚青若笑意淡了下来:“一半一半。”
萧瑶不解:“此话何解?”
楚青若:“她做这案子,一般是因为私怨,但如果纯粹是私怨,直接杀了我便好,没有必要绕那么大个圈子,还将高博拉下水。”
萧瑶:“她与你究竟有什么私怨,非要这么费尽心思治你于死地?”
楚青若摇头:“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几次试探她,都没有探出什么结果。”说起这个,她就觉得头疼。“先不说这个了,既然指使楼雄的人是绿珠,那我们要想办法把她引出来,只有抓到了她,我们才能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拉我下马!”
萧瑶:“对!可是,你们可有什么对策吗?”
楚青若看了傅凌云一眼,低头不语。傅凌云则磨着牙说道:“暂时还没有。”
萧瑶失笑,这哪里是没有,分明是有主意,却又不甘心的样子。
“也罢,反正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大家都休息一下,也顺便想想如何抓捕绿珠吧!”萧瑶见不得他们这般连闹个别扭都是一幅恩爱而模样,起身将他们赶出了房间。
被赶出房间的楚青若和傅凌云,两人对视了一眼,相对无言,然后各自冷着脸,分道而走,一个去了书房,一个回了卧室。
不久,金阳府里的茶楼里说书的,忽然传出了一段女丞抛夫弃子,爱上了大将军的段子。说的绘声绘色,香艳无比,很快便传进了傅凌云的耳朵里。
整个县衙也因为这件事,整天笼罩在傅凌云周身自带的寒气中,每个人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招来这位冰山爷爷的寒气攻击。
也许是府衙的气氛太诡异,诡异的脸傅凌云自己的都憋不住了,终于去了敛尸房,将宋修竹强行拖了出来,拉到了酒楼里,连着大醉了好几天。越发的使人相信,说书的段子并非空穴来风。
第三百零四章 夫妻离心
很快,大炎国威武神勇的傅凌云,傅少将军被自己的丞相妻子戴了绿帽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金阳府的大街小巷。
从那以后,无论傅凌云走到哪儿,但凡是有看出他身份的,基本上都会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
据说,他的脸是一日比一日难看,脾气也是天差过一天,三天两头的喝醉,喝醉之后就打人。
比如今日,宋修竹抢拉着傅凌云陪自己来了这家酒楼,品尝他最爱的枸杞羊肉。
谁知,刚坐下,片听见后面一张桌子上的两个食客在窃窃私语。
看着非常富态的食客甲,压低了声音说道:“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傅少将军!”
消瘦矮小却看着有那么几分正气的食客乙,八卦的问道:“哪个?哪个?”
说着还回过头张望,看到了一脸冷峻,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傅凌云后,不免替他打抱不平起来。
“这傅少将军生的容貌俊秀,又家世富裕,楚青若一节女流做了丞相,傅少将军都包容了下来,换作一般的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老婆抛头露面去朝堂上和男人们一争高低。真不明白楚丞相在想什么?舍了那么好的相公,竟和那高将军有染。”
食客甲则是笑得有些猥琐:“兴许是人家高将军活好也说不定呢?”
“嗤……”
再正经的男人都架不住荤笑话,那人忍不住也跟着嗤笑起来。
许是笑声大了些,传到了后面。
砰!
终于忍无可忍的傅凌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食客甲,手里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食客乙连忙站了起来,向傅凌云拱了拱手:“傅少将军,小人们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们,我们酒吃多了,胡说八道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忘心里去哈!”说罢,拉着食客甲高喊了一声:“小二,结账!”便飞快的离去。
吓走了那两个胡言乱语的食客以后,宋修竹百般劝说,才把双眼泛红,像要吃人一样的傅凌云按坐了下来,好说歹说,才让他稍稍平息了些许怒火,陪他一起喝起酒来。
都说一醉嫩个解千愁,可是事实上对福凌云来说,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宋修竹在哪里吃的欢畅,可一肚子闷气的傅凌云却坐在里一筷子都不动,只不停的喝闷酒,一杯接一杯这么大口的喝着,很快便喝醉了。
宋修竹边吃边劝解他道:“文远,不用理会那些人的话,以青若和高博的为人,他们是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
傅凌云依旧不停的喝酒,却不做回答。
宋修竹见劝他不过,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于是便闭上嘴,只管吃羊肉,偶尔再陪他和上两口。
就在此时,一个妖娆美好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宋修竹手上的筷子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痴痴地望着那个身影,目不转睛,咕嘟一声将口中的羊肉咽了下去,咽下去以后却发现自己还没有嚼过,一时间哽的直翻白眼。
而醉眼朦胧的傅凌云也迷蒙着眼睛,望着那身影已经如痴如醉,手中的杯子也放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朝那个身影伸出了手。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身艳丽的紫衣,飘逸精致的紫色纱衣紧紧的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躯,看上去无比诱人。她的步伐更是一般女子所没有的优雅与从容,举手投足更是充满了风情。一张白皙俏丽的脸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充满了盈盈的笑意,一张被口脂染红了的性感火热的小嘴,此刻挂着醉人的微笑。
“绿竹~”
傅凌云醉醺醺的吐出两个字后,宋修竹吓了一跳:“她,她就是魔教妖女,绿珠?”
绿珠见到他这反应,忍不住咯咯一笑,伸手拉住了傅凌云伸过来的手,“怎么?你也听说过我?”
傅凌云的手微微一用力,绿珠顺势就要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宋修竹跳了起来:“文远!你!你们!”
绿珠挑衅的看着宋修竹:“我和他怎么了?”
傅凌云像是突然间发怒一般,将原本要往他腿上坐的绿竹,一把撸开,也口齿不清的附和道:“对,对啊,我和她怎么了?许,许她和高博不清不楚,就,就不许我……呃……”
宋修竹的脸飞快的扭曲了一下,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跌在地上,脸色难看的绿竹,连忙帮楚青若辩解道:“那是有心人士,存心栽赃陷害,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你也信?”
不料,傅凌云也不去管地上的绿珠,却道:“哼,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宋修竹怒了,一把扔下筷子,大骂道:“好啊,傅凌云,原来你也是这么看青若的,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别人不清楚她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傅凌云也怒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宋修竹也骂道:“青若,青若,你既然知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子,为何还一口一个青若的叫她?你是不是也打着和高博一样的主意,明里和我称兄道弟,暗里却在肖想我的妻子!你说她和高博是清白的,好!我姑且信她!可是高博呢?高博难道就真的没有一星半点肮脏的心思吗?”
正要发怒,想要从袖子里拔刀子的绿竹,见宋修竹气得脸都青了,就听他说道:“好好好,傅凌云,我今天总算认识你了,原来你也是个小肚鸡肠的小男人!”说罢还一甩袖子:“既然你有美女作陪,那你就自己在这里慢慢喝吧,我就告辞了!”
绿珠大喜,这碍眼的走了,接下去她的计划可就顺利多了!于是也不恼了,欢喜的站了起来,伸手要去勾傅凌云的脖子,却搂了隔空。
原来傅凌云见宋修竹被自己气得拂袖而去,还不解气,转身摇晃着走到窗前,还对着已经下了楼的宋修竹大声骂到:“对!爷现在有绿珠,她现在在京城闭门思过呢,你这么护着她,有本事你叫她来捉奸在床啊!”说完顺手关上了窗户,对着绿珠勾唇一笑:“不理他,我们……喝酒!”
绿珠眼珠子咕噜噜直转,悠悠的坐了下来,试探的问道:“傅少将军,既然你知道我是绿珠,你还要与我同饮?你莫不是装醉,哄我的吧?”
傅凌云却道:“装醉?爷根本没醉,装什么醉?”又道:“你是绿珠,不过你也是……呃……”
言下之意,绿珠也是个女人,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见了她不动心的。
绿珠有些得意:“那……不如少将军与我,换个地方在饮过,可好?”
傅凌云不等她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走!”
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绿珠反倒有些犹豫了:“呦,这么爽快,莫不是楼下有什么埋伏在等着我的吧?”
傅凌云一向冷脸示人,所有人都畏惧他的高冷,往往都忽略了他的长相。可此刻酒后的他,满脸绯红,一张脸又生的俊美,听绿珠这么说,便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反问道:“你是犯了什么案子了吗?”
绿珠心虚的别开眼:“没,没有啊!”
“那就是了,魔神教现在已经归顺了朝廷,我为何还要设埋伏?抓谁?抓你吗?”
绿珠干笑:“想不到少将军也那么会说笑,那,那我们就走吧!”
傅凌云摇摇晃晃站起来,真的随着她一起下了楼,一路穿过金阳最热闹的街道,来到了城北一座毫不起眼的院子里。
院子不大,布置的倒十分的雅致,院子的角落里种满了稀有的木槿花,将这座小小的院落点缀的春意盎然。
傅凌云随着她走进里屋,放眼看去,虽然是普通的家具,可摆放的方式却不似大炎的百姓家的摆放方式。
绿珠将他引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上,朝他拍了拍床沿:“少将军,来,坐下说话吧!”
傅凌云打了个酒嗝,没理她,反而大大咧咧的朝旁边的凳子上一坐,嘴里呢喃着:“你这儿不像个家。”
绿珠微有怀疑,却仗着他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所以掉以轻心了起来,仰着头问道:“哦?那你说我这儿像什么。”
傅凌云一笑,“来,给爷倒杯水!”那神情傲慢又霸道。
绿珠一愣,转而嫣然一笑,顺从的到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傅凌云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看着被子里的水,又问道:“贺家的案子是你指使楼雄干的吧!”
绿珠脸色立刻就变了,手也不由自主的伸到了袖子里,“你没醉?”
傅凌云将身子往椅子里一靠,舒展开了四肢,一幅无害的模样说道:“醉了,一路走来,酒气有点散了。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
绿珠却不敢相信他的话,狐疑的看着他,不敢放松警惕。
傅凌云这时才喝了口茶,悠悠的说道:“如果我要抓你,刚才在酒楼我就动手。”
绿珠将信将疑:“为什么?”
傅凌云皱起了眉头:“最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你应该听说了吧?”
绿珠假笑:“莫非,傅少将军是不甘心被自己的妻子戴了绿帽子,想用我来气一气尊夫人?”
第三百零五章 出卖色相
傅凌云大笑:“绿珠,你的心思真不单纯。我像是这样的男人嘛?”
绿珠:“那可不好说。”
话音刚落,傅凌云便飞快出手,一把捏住了绿珠的脖子,异常凶狠的看着她说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被人背叛,尤其是女人的背叛。当初若是没有我,她还在山沟里猫着,是我,是我傅凌云给了她荣华富贵,她今天所有的一切,不光是我们傅家给的,也是我拿命换回来的!她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不光要玩女人,我还要她的命!”
绿珠被掐的脸色发紫,不停的挣扎,却面有喜色:“好,我……咳咳……我帮你……咳……杀了这个贱人!”
傅凌云听到这句话,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一脸匪气的坐回到椅子上,“去,给我弄点东西,我饿了!”
绿珠欢喜的走出房间,给他弄了一碗简单的素面。一会到屋里,却发现他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绿珠放下碗,无声的笑了,傅凌云眯着眼睛问她笑什么,绿珠道:“传闻,大炎朝的傅凌云,傅少将军是个高冷,但却十分温和的人。可我看,那些大约都是你的假象吧?”
傅凌云冷哼:“这只是与人保持距离的方式而已,谈不上假象。”
绿珠:“可你刚才那副模样,我倒有几分喜欢?”
傅凌云嗤笑:“哦?”
绿珠眼神中划过一丝怀念:“你刚才的样子,有些像我已经去世了的相公。”
傅凌云翻了个身,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你总说楚青若是你的愁仇人,她到底怎么着你了?”
绿珠的眼中已经隐约又泪光翻滚,听他这么问反而收起了泪珠,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还不能说。”
傅凌云将两手往脑后一放,“好,那我不问。那贺家的案子是不是你指使楼雄干的?”
绿珠的警惕心又起来了:“你们不是已经抓到楼雄了,难道他没有说背后的主谋是谁吗?”
“说了啊!是你啊!”
傅凌云回答的很干脆,反而让绿珠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口了。愣了半天才接上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傅凌云马上支起身子,似笑非笑道:“那你是承认了?”
绿珠也半真不假的回道:“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傅凌云仰天大笑:“不信!”
绿珠也笑着走过去,往他身上一靠,却被他巧妙的躲开,她的脸色一僵,随即又展颜;“夜深了,我们歇了吧!”
傅凌云目光灼灼:“歇什么,替爷去把***的姑娘都叫来!爷的功勋都是拿命博回来的,戎马半生,从今天开始,爷要好好享乐!去!把最好的姑娘,乐师给爷叫过来伺候着!再给爷卖上十坛好酒回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元宝,扔进了绿珠的怀里。
绿珠虽然心有不甘,但想到他能纵情声色,总比坐怀不乱要好。便拿起了银子,将***的头牌和一众乐师请了回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凌云不仅没有坐怀不乱,而且还玩的挺开。
有了***头牌的作陪还不够,傅凌云敞着衣襟,又将绿珠也叫了过来,三人一同对饮。傅凌云的酒量深不可测,绿珠也不差。
比起他们两个,***的头牌,倒是有些扛不住,醉态必现,第一个先倒下了,剩下傅凌云和绿珠还在喝。
终于喝到两人都差不多的时候,傅凌云突然又问绿珠:“谁让你杀贺家的?”
绿珠此刻已经酩酊大醉,口齿不清的说道:“他们家的亲戚。”说着,用手指朝上比了比,“不能说!”
“贺家的亲戚?是朝廷里的人?”傅凌云追问。
“不能说……”绿珠的手一软,脑袋一歪,趴在桌上醉死了过去。
刚才还醉态可掬的傅凌云,此刻脸上已是一片冷清,抬手吹了一声口哨,顿时院子里一下子跳下来许多的官兵,冲了进来,将那些乐师们下了一跳。
绿珠的院门也跟着背打开,楚青若背着手,和萧瑶一起走了进来。
傅凌云用力甩了下头,指着绿珠道:“带走!”
楚青若心疼的上前去扶住了他,去被他孩子气的无视,径自搭着一名捕快的肩膀往外走。那名捕快无助的看向楚青若,见她忍着笑,摆摆手让他扶着他先走,这才放心大胆的扶着他离去。
萧瑶在他走后,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楚青若的肩膀道:“文远,这是恼了。”
楚青若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不是,让他做这事,对他这个闷葫芦来说,估计把他一辈子的话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可不是要恼我了吗?”
萧瑶听了以后笑得越加的越加的厉害了:“我估计,比起说话,他可能更气你叫他出卖色相!”
楚青若一幅苦瓜脸的看向萧瑶:“应该不会吧?”
萧瑶拍了拍她的肩膀,幸灾乐祸道:“你好自为之吧,为师的,可帮不了你!”
楚青若大窘。
回到县衙,将醉死的绿竹先投入了大牢,打算等明天她酒醒以后,再细细审问她的楚青若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间,准备面对傅凌云的怒火。
不料,当她踏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傅凌云一头再到在床上,将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推了推他:“文远,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凌云悄无声息,她越发的担心:“文远,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就成了这样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吱个声啊!”
隔了半晌,就听傅凌云:“吱……”
楚青若:“……”
第二日早晨,宋修竹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看见楚青若和傅凌云已经坐在桌上用着早点,打了个哈欠道:“文远,昨晚喝那么多,今早那么就早起来?”
傅凌云:“嗯!”
宋修竹职业病又发了:“怎么样,昨天喝那么多,没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
傅凌云面无表情的喝着粥,直接用摇头表示他很好,不需要把脉。
后知后觉的宋修竹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压低了声音问楚青若:“他怎么了?哑巴了?”
楚青若摇头,小声说道:“昨天话说多了,恼了!”
啪!
傅凌云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冷冷的扫了楚青若一眼,端着空碗站起来添粥去了。
宋修竹拍着心口道:“气性还挺大,叫他多说了点话,至于气成那样吗?”
萧瑶在一旁笑得意味不明:“说点话是不至于气成那样,可若是别的事情……那就难怪他要气成这样了。”
宋修竹一听,马上拉着凳子做到萧瑶边上,八卦起来:“是吗?萧大人,你给我说说,是啥事啊?”
萧瑶憋着笑,若有所指的看了楚青若一眼:“有人逼良为娼!”
楚青若终于忍无可忍:“师父,哪有那么严重!”
啪!
添完粥又回来了的傅凌云一听到这句话,又将碗重重的王桌上一放,以表示他的不满。楚青若赶紧闭上嘴,低头吃饭。
于是,楚青若的早饭就在萧瑶的挤兑,宋修竹的嘲笑,傅凌云的冷眼相对中,“艰难”的吃完。撂下碗,她逃也似的躲到了审讯用的房间,叫人将绿珠提了出来。
“绿珠,贺家小妾和贺家满门的血案是你指使楼雄干的,是吗?”楚青若一见到绿珠,开门见山的的问道。
绿珠的酒还没完全醒,乍一听到楚青若问这个问题,还在晕的脑袋觉得更晕了,胃里一阵翻腾,打了个恶心,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翻来覆去的问有意思吗?”
楚青若轻轻挥了挥手,捂着鼻子,严厉说道:“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对于她的执着,绿珠烦的几乎要抓狂:“是,是,是我让楼雄干的,行了吧?”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贺家的小妾嫁祸给高将军?”楚青若又问。
绿珠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要跳了起来:“没有为什么,我想杀就杀了,杀个人需要理由吗?”
“那你是怎么认识贺家的?”楚青若避开其锋芒,换了一个话题。
绿珠终于崩溃,一下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向楚青若冲了过来:“楚青若,你有完没完,我真后悔,当年怎么就没有弄死你!”
两名衙役早在她跳起来的那一刻,便上前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所以绿珠的双手只是徒劳的在空中挥舞着,却伤不到楚青若半分。
楚青若也拉长着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绿珠,你终于说出来了。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张、恩、淑!”
绿珠一听到这个名字,如遭雷劈,反而安静了下来,愣愣的望着楚青若,不解的问道:“你,你知道了?”
“对!”楚青若回答干脆,又问:“究竟是谁叫你们这样做的?主谋是谁?”
绿珠,不,应该叫她张恩淑,像一头受伤的母狼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只要随便来个人告诉我要弄死你,不管他是谁,我都会去做!”
随即又垂下头,自嘲的勾唇一笑:“难怪昨天傅凌云的一举一动,那么想殿下哥哥呢,原来你已经才到我是谁了,故意叫他学着殿下的言行,来哄骗我的。”
楚青若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张恩淑颓然的跌坐在地上,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三百零六章 她的深情
楚青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这并不难猜。想这天下,恨我恨得要死的年轻女人,除了他的女人,也在没有第二个人了。金敏喜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你,张恩淑。只不过,我很好奇。你堂堂一个墨国王妃,怎么会成了魔神教的人?还有,我记得你以前不会武功的,如何在短短的几年里面竟练得了那么好的功夫?”
张恩淑冷笑:“大概也就是这两个原因,才让你一直没敢确定我的身份吧?”
楚青若毫不避讳:“没错!”
张恩淑的身份被揭穿,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竖着,把胳膊往竖着那条腿的膝盖上一搁,即无礼又傲慢的对旁边的两名衙役说道:“呀,西巴,你们,给我去弄点吃的。”
两名衙役不敢擅自做主,朝楚青若看去。
楚青若笑了笑:“去吧!”
酒菜拿过来之后,张恩淑也不客气,连仪态都顾不上了,用手抓着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她吃了一会儿,拿起酒喝的时候,楚青若说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刚才我问得问题,总该回答我了吧?”
张恩淑用衣袖抹了下嘴,眼中有恨意,脸上却都是苦涩:“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原来,当年百里晟兵败之后,张恩淑因为的了新君的默许,提前被她的大君爷爷接回府,才免了一死。可是百里晟的王世子府却被满门抄斩,百里晟的退路被彻底的切断了。
深爱着百里晟的张恩淑,得知他被逼放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潜入了炎国,为了楚青若打算和傅凌云一绝生死的时候,满腔对楚青若的恨意,终于爆发了。
于是她偷偷的瞒着她的爷爷,从家里逃了出来,一路乔装改扮想赶到炎国,阻止百里晟的疯狂行为,同时也打算找机会杀了楚青若。
不料,她从小没有出过远门,一出了大君府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这么胡走乱走的,竟然走错了方向,到了桑芸国和墨国的交界之处。在那里,穷困潦倒的她遇到了魔神教的原教主,那个胖老头。
胖老头垂涎她的姿色,听了她编造的身世之后,拍着胸脯向她保证,只要她拜她为师,他便可以教她绝世神功,保管她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变成一个武林高手,不仅可以手刃仇人,还可以助她的相公封王拜侯。
张恩淑信了,真的信了。
谁知,那老头口中所谓的绝世神功,只不过是服用了用箐凰加了其他乱七八糟的药配成的,短期里激发人得潜力的药。而且还哄着张恩淑与他修炼阴阳和合之术,说是能增加功力。
可惜了张恩淑堂堂一个王妃,却因为愚昧,被那猥琐的胖老头骗去了身子。
不过好在,那箐凰还有些药效,还真的让她在短期里连出了一身的功夫。
可是,等她练好了功夫,随着魔神教的人来到了大炎之后,却打听到了百里晟的死讯,让她如遭雷劈。
听说,她的殿下是死在那女人的老宅子里;听说,她的殿下死的时候,还在为那女人弹唱着他最爱的曲子。临死都怕那女人看到自己最后难看的样子,一个人静静的躲了起来。
她深爱的殿下,她心中最优秀的男儿,到了最后这样凄凉的,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贱人所赐!
张恩淑心里真的恨,恨自己费尽了心机都没能杀了这个女人为她的殿下哥哥报仇!
舒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了,不久她就可以去陪她的殿下哥哥了!
殿下哥哥,你一定要在奈何桥上走得慢点,等一等恩淑。恩淑说过,不管是上穷还是碧落,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楚青若望着她这副样子,忽然间可怜起她来了。
她的深情,怕是从来都没有在那个人的心里停留过吧?
这样深情,注定要被辜负,又何苦这样的执着呢!
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楚青若站起身:“张恩淑,值得吗?”
张恩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如当年楚青若见到的那个任性刁蛮却又天真的小王妃:“值得!”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既然她认定了值得,旁人又有什么资格批判?
楚青若不再言语,低声吩咐衙役看好她,等候万岁发落,但也别亏待她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了牢房。
永别了,小王妃。
这大概也是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希望来世,别在把心交给一个从不曾爱过你的男人了。
楚青若踏出牢房的时候,听见背后的张恩淑哼起了她熟悉的旋律。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大步的离开,再不曾有半点犹豫。
回到衙门后院书房中,将张恩淑的经历说与傅凌云萧瑶一众人听过之后,众人都是万分唏嘘,都说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到昨日的富贵是否是今日的浮云,还是用心过好每一天才是最正经的事。
唯一可惜的是没从她嘴里问道陷害楚青若的背后主谋是谁。
算了,等回了京城,留给大理寺慢慢审吧。
魔神教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后,楚青若夫妻两还没来得急喘口气,明宗突然之间又发来了一道密旨,叫他们押着张恩淑,火速回京,舞弊案的关键人,张继祖现在就在大理寺大牢里!
于是夫妻俩连夜押着张恩淑,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楚青若甚至来不及去儿子的房间,好好看看他那张可爱的小脸,梳洗过之后便匆匆的去了大理寺。
“大人,这边请!”
大理寺的大牢里,楚青若在狱卒的带领下,行色匆匆。她赶着去提审张红的父亲,张继祖。
见到张继祖的时候,楚青若不由得愣了一愣。她以为一个帮着自己女儿考场作弊,最后却害死自己女儿的人,应该是是个一脸市侩,精于算计的人,可是没想到眼前站着的这个慈眉善目,老实八交的中年人就是张红的父亲。
“草民见过大人!”
张继祖温文有礼,一点也不像和邪教打交道的人,至少在楚青若的眼里,他一点都不糊涂,而且思路相当的清晰。
“请起,你就是张红的父亲,张继祖?”
楚青若边问,便打量着他的神情。
张继祖低眉顺眼的对她行了个礼:“正是草民。”
“你为什么回来投案自首?”楚青若明知故问道。
其实在她来之前,大理寺少卿其实都已经告诉她了。张继祖自张红进了大牢以后,就连夜逃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明宗借给大理寺的龙卫暗中掘地三尺都没有把他找出来,可见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一旦东窗事发,他们父女都会有危险,却还是铤而走险的做了这件事情,而且事先还给自己准备好了隐蔽的避难所。若不是遭道各路人的追杀,在外面实在待不下去了,张继祖是绝对不会回来自首的。
张继祖回答:“他们杀死了阿红,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安心在外面独自苟且偷生吗?”
楚青若:“你想给张红报仇?可是张红是自杀的。”
张继续的脸在听到“自杀”两个字的时候,突然之间变了:“自杀?哼!我生的女儿我最了解,这孩子最怕死了,怎么可能会自杀!定是他们怕你们从阿红身上问出些什么,所以杀人灭口!”
楚青若叹息:“你若是朕的这么爱你的女儿,就不该让她卷到这场舞弊案里。”
张继祖开始痛哭流涕:“大人,我也是爱女心切,阿红她心高气傲,一心想要成为大炎的女状元,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全力帮助她达成心愿!”
楚青若既同情他又觉得他可悲:“就算疼爱孩子,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虽说她科场舞弊罪不致死,可以后的学业便断送了。”
张继祖抹了把眼泪:“正是因为罪不致死,所以小人想着如果东窗事发,大不了以后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反正她是个姑娘家,家里也并不是真的要靠她光宗耀祖。”
楚青若薄怒:“糊涂!正因为你这样想,所以才断送了她的性命!”
张继祖老泪纵横:“小人也悔不当初啊!”
楚青若见他确实有了悔意,这才脸色好看一点:“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
张继祖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魔神教的人!”
“听少卿说你回京的一路都遭人追杀?”楚青若追问,因为那时候,魔神教已经被自己铲除得七七八八了,他们哪里还分的出精神去追杀他?
“是,还有官、官府的人,说我是通缉要犯,魔教中人,也在追捕我!”想起这段逃命的痛苦记忆,张继祖生不如死,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花再多钱他都一定买来吃下去。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很多事情一旦一只脚跨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那你又是如何掏出来,想到到将军府去求救的?”
楚青若心想,若不是又高人在背后指点,便是张继祖没说实话,他肯定是知道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才会选择来将军府投案。
张继祖苦着脸:“楚大人,你现在名声在外,大家都叫你楚青天,又是钦差大臣,手里还有尚方宝剑,如天子亲临,我不找你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