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抗援赠旗
见凌奇说得如此严肃，在边上的几个人却相对而视，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凌奇见几个人都在笑，心里顿时没了底，显然是自己出错了。
杨瑞符也不卖关子，笑着说道：“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日军最多也只是架设几挺机枪。”
凌奇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原因？”
“你仔细看看地形，我们这里东、西、北三面均为高墙……对他们来说都是射击死角，只有楼顶有射击视线，你再看看这个楼顶。”杨瑞符取来一个望远镜递给凌奇，用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四层楼，嘴里却不紧不慢的说道，“看到没有，楼顶地势平坦，没有多少掩体，我们居高临下，很容易就能打到他们。”
从这点上就能看出杨瑞符极高的军事素养跟眼光，最后杨瑞符指着军事地图上几个方块标志说道：“况且我们还有后招，一旦战事糜烂，我们就可以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大楼都给点上，一旦着火，大火就可以阻止日军登楼，二来可以阻碍他们靠近围墙，三来可以阻碍他们的视线。”
“嘶……”凌奇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杨瑞符这么彪悍，居然准备把周边的房子都给点了，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看来现代化的特战技战术思维，有时候并没有在实战战场上锤炼出来的军人手段狠辣，这是一个以极小人手损失就能换来巨大战争利益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在西向、西北向还有东边多布置一些反坦克障碍，多备一些高爆炸药，一旦发现坦克逼近，首先任务就是击毁坦克，一旦击毁坦克，日军的攻势就会被遏制住。”凌奇指着地图说，他研究这份军事地图很久了，对周边的地形几乎已经了然于胸，日军目前属于进攻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地理优势可言，唯一能对四行仓库造成威胁的就是日军的坦克。
“可以，让弟兄们连夜赶工，抓紧时间把战壕跟障碍做出来，命令敢死队，每人多备一份炸药，绝对不能让坦克突防进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坦克给挡在防御圈外。”谢晋元重重的点了头，敲定了战术。
“是！”杨瑞符郑重的敬了礼，下去指挥人手去了。
凌奇却盯着作战地图，眼珠子一直在交通银行的位置转个不停，谢晋元见凌奇眼神不停的闪烁，就知道他还有其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事我还没有想好，要进行更进一步的计算……”凌奇急忙推脱，他已经想到现代战争仲一个十分好用的战术，但眼下的情况，却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能找个借口推脱开来。
“行，等算好了，就跟我说，我全力支持你。”谢晋元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有了凌奇，不然这战事发展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凌奇这个人有眼光，有魄力，思维敏锐，而且很多时候还不按套路出牌，如此优秀的人才，得之我幸。
就在谢晋元跟凌奇还有杨瑞符几个人在研究军事地图的时候，仓库里的灯光突然一黑。
“什么情况？”几人纷纷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指挥部的气氛瞬间凝结住了。
“戒备！”阵地上传来一阵枪栓上膛的声响，全员戒备，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雷雄，派人检查线路……”杨瑞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是……来几个弟兄，跟我来。”借着对岸的灯光，就见雷雄带着几个人猫着身子沿着战壕快速奔行，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团座！”楼梯处传来一阵亮光，上官志标举着一个火把走了上来。
“快把火把熄了！”凌奇低吼一声。话音刚落，哒哒哒……一排子弹就从远处扫射过来，打在沙包上，溅起一片尘土，子弹的威力虽然不大，但也吓了众人一大跳。凌奇抢到窗边，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射击的火力点，只能暗叹一声，无奈作罢。
上官志标吓得脸都白了，想不到日军这么阴险，估计早就推测出指挥部的所在，让人瞄准仓库这边了，刚一断电，就做好准备，一旦发现火光，不管有没有，先扫一梭子再说。
“团座，日军切断了电源！”不一会儿，雷雄就来了，刚才他带人检查了一下线路，发现电线已经被日军切断了。
“混蛋！”谢晋元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让大家都打起点精神，防止日军趁黑摸上来。”
“是！”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晚上九点多。
一名洋人记者在抗援会的帮助下，悄悄来到了四行仓库。雷雄在楼底下接受了洋人记者的采访。
记者其实就是过来确定一下人数，然后是询问**的军事意图跟一切乱七八糟的其他问题，目的就是确认**坚守的情况。
到最后记者离开的时候对雷雄说道：“请转告谢团长，如果你们现在就撤入租界，我们会向提供保护。”
“谢谢，没有这个必要，我们是中**人，宁愿战死在闸北这块死地之内，也决不放弃杀敌的责任，没有命令，死也不退。”雷雄把谢晋元起先交代的话给一字不落的背给了记者，为此还获得了记者的不少敬佩之意。
而在四行仓库的四楼，正在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交接仪式，刚才的一番枪击，让谢晋元把指挥部移到了四楼，而且下令把所有灯泡都给破坏，防止敌人通电探寻情报，这是凌奇想出来的补救措施。
由叶春年带队送旗，过来的一行七人，他们分别是杨慧敏、胡惠祥、赵邦镛、郑炅樟、叶春年，还有立报馆的白广荣和樊放，当杨慧敏一脸庄重的把一面硕大的青天白日旗送到了谢晋元团长的手中时。
谢晋元眼睛都红了，庄重的向几人敬了一礼：“中民定不负所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是中华民族的子孙，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生以成仁。只要存在一天，就与日寇誓战到底。”
“谢团长的英勇事迹已经在上海流传开来，今有幸得见抗日英雄，我们定当广为宣扬，激发全国同胞抗日的血性。”白广荣郑重的握着谢晋元的手说道。
“请同胞们放心！”谢晋元连连应是，“代中民向上海和全国同胞致意，感谢同胞们的深切关怀和慰问，为了国家民族，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誓与日寇战斗到底，我们必将打到最后一枪一弹，流尽每个人最后一滴血！”
第十七章 一枪暴机
叶春年上前一步握住了谢晋元的手说道：“请谢团长务必要保重，你们已经是民族英雄，你们做到了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春年有几句话必须要讲，如今国难当前，为抗日大事，春年定当竭尽全力奔走，即便散尽家产也在所不惜。”叶春年表达了自己的志气后，话题一转说道，“来之前，杜老板吩咐我一句话，要春年务必带到。”
“哦，什么话，但说无妨！”谢晋元神情一变，隐约中已经猜。
“战况进展已经对谢团长部十分不利，我们能够做到的，只是竭尽所能帮助输送一些薪柴之物，此处已经事不可为，还望谢团长考虑提前撤入租界事宜，我抗援会已经在多方进行斡旋，定能护着英雄们脱离这片炼狱之地。”
谢晋元颇为心动，思想也有些挣扎，但还是咬着牙拒绝了杜月笙的好意：“代我多谢杜老板的好意，我部还没有接到上峰的命令，不能撤退，只能拂了杜老板的好意。”
“好吧，还望谢团长慎重考虑此事，一旦出现危机，请提前告知。”叶春年见话已经带到，就带着童子军的队员悄悄撤离了四行仓库。
天刚蒙蒙亮，守军就被一阵巨大的机器轰鸣声吵醒。
一架日军轰炸机突然出现在仓库上方不停的盘旋，这架突然出现的轰炸机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凌奇也有些紧张，陆军最怕的对手就是空军。
“把机枪都架起来！”上官志标指挥着士兵们把机枪朝天架了起来。
透过望远镜，凌奇能清晰的看到轰炸机上的日军露出轻蔑的笑容。
只见驾驶员猛得一推操纵杆，轰炸机顿时发出一阵巨大轰鸣声朝四行仓库冲来。
“开枪，开枪……”上官志标指挥着机枪排疯狂的朝空中发射，日军飞行员飞机在天空上划过一道弧线，迅速爬升，脱离了子弹射击范围，转而又俯冲了过来，轰炸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仿佛死神的咆哮一般。
“射击……射击……”上官志标指挥着机枪再次朝空中射击，日军飞机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划过天际。
“我草，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凌奇也来气了，提起一把品相相对好的三八大盖，瘸着腿滕腾腾的爬上了楼顶。
“大哥，大哥，你慢点。”驴蛋在后面焦急的喊着，他是扶也不是，拉也不是，谢团长给他下了命令，一定要照顾好凌奇，但这个凌奇却不按套路出牌，见日军轰炸机轮番调戏，就火冒三丈的冲了上去。
等凌奇爬到楼顶，日军飞机正在做第三次俯冲，凌奇蹲在楼梯口，竖着大拇指比划了一下距离，发现日军的飞机距离四行仓库起码还有一千多米，不禁吐了一口吐沫，骂道：“丫的，敢情是只纸老虎！”
上官志标已经指挥着士兵朝天疯狂的射击，日军飞机再次拉升，这次却出奇的在天上绕了一个小圆圈，机头突然调转了过来，而上官志标等人见飞机拉升，也就舍弃了继续射击。
“卧倒！全部卧倒！”凌奇眼尖，一眼看出了日军的企图，大喊着卧倒。
“趴下！”一把按住驴蛋的脑袋，把他推下楼梯。
嘟嘟嘟……日军飞机上突然冒出了两条火芒，两条弹链飞速的朝楼顶扫来。
砰砰砰……楼顶地面被航空机关炮强大的动能揭起，炸得人满头满脸的碎石片，幸好凌奇喊得早，众人已经趴下，躲开了射击，只有一个倒霉蛋，躲避的慢点，被机关炮带走了一条腿。
日本飞行员再次拉升飞机，飞机在天上划过一个半圆，再次调整机头，朝楼顶冲来。
“射击……”上官志标急忙让人架好机枪。
“慢点，别急着开枪……”凌奇喊了一声，一把端起了三八大盖，支起大拇指，瞄着飞机默默计算着距离，“小鬼子，让你尝尝爷爷的超远距离狙击术……”
“800……700……650……再近一点……”凌奇默默的计算着日军飞机的距离。
眼看就要进入最佳射击距离，日军飞行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拉操纵杆，机头突然一仰，做势就想爬升。
“我草，打完就想跑，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凌奇暗骂一声，果断开枪，砰的一声，6.5毫米的子弹被强大的动能激发出去，飞速朝飞机射去。
当……日军飞行员突然觉得飞机一震，操纵杆变得有些迟滞起来，“巴嘎……”飞行员骂了一句，慌忙操纵着飞机朝机场方向逃去，没飞多远，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声，空中熄火，冒着黑烟朝远处飞去。
“凌参谋，牛哇！”凌奇的射技再次刷新了上官志标的感官，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歪着脑袋，举着大拇指冲凌奇一通比划，“凌参谋，你刚才拿大拇指冲日军飞机比划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是测量距离的办法，具体的用法是，先平举右手的拇指，闭上右眼，对准目标，然后拇指不动，再换左眼，你这时候会发现目标会产生平移。”凌奇边做边示范，上官志标等人也跟着比划。
“果然如此！”上官志标惊喜万分。
“然后你再核对边上一个建筑物，就能推算出目标的距离，然后你再估测出平移的距离，结合你就可以做出推算，比如我的胳膊长度是60公分，根据飞机跟我所在的位置，我推测出大概有800米左右的距离，而三八大盖步枪的最大射程大约在600米左右，所以就要等飞机进入有效射程才能进行射击，可恨那鬼子提早跑了，不然就可以把他给干下来。”凌奇遗憾的说道。
上官志标听得还有点蒙，一时举着手对外面一通乱比划，谢晋元这时也走了上来，见凌奇传授距离测算法，笑着冲凌奇点点头道：“你这炮兵的手法是哪里学来的？”
“哦，军校的教官有教过。”凌奇只能把所有的技能都推给军校的教官。
第十八章 危机临近
“嗯，不错，能够活学活用，很不错！”谢晋元点点头，赞赏了一句，“你们都学着点，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向凌参谋请教，凌奇，下来吧，敌人来了。”
日军飞机离开后，日军坦克喷吐着黑烟当前开路朝四行仓库压来，后面黑压压的跟着一大群猫着腰前进的士兵。
谢晋元大着嗓子喊道：“弟兄们，为党国效忠的时刻到了，人在阵地在，人在阵地在！”
“人在阵地在……”众人纷纷跟着大吼着，一时间，气冲云霄。
凌奇来到观察口，通过观察口看着外面，见日军沿着苏州河分别从东西两侧推进，唯一让他担心的是那几台94式小豆坦克会不会按照设想进入埋伏圈。
这玩意儿也就是一个皮稍微厚一点的铁王八壳，以当时国民党部队的枪械，压根就没有办法击穿，能对其造成威胁的，只有集束手榴弹跟炸弹了。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蘑菇云腾空，埋在地下的炸药被引爆，炸毁了一台坦克。
凌奇咧着嘴笑了，暗道：“算你点子背，正好撞上了。”这是凌奇规划过的几条路线，考虑到日本94式坦克的通过性跟机动性能，凌奇就让外面的工兵把壕沟跟沙包给堆高，这样就能有效的防止小豆坦克的突防，然后又故意留出几处稍微低矮一些的凹口，在凹口处埋设炸药，一旦有坦克开到这里，引爆炸弹，分分钟，送王八壳上天看风景去。
谢晋元冲凌奇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心中暗忖，这个凌奇虽然话语怪异，但从技战术上来看，还是可圈可点的，就拿这个小豆坦克的弱点来说，不知道他是从美利坚人那边学到的，还是在北方战场上遇到的，现在被他用出来，效果立竿见影，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九死一生的任务有望可以完成了。
见到小豆被送上天，躲在坦克后面的日军一下子失去了掩护，被楼上的机枪割麦子一样扫到了一大片，顿时哭喊声，呻吟声响成了一片。
日军指挥官中村正二顿时急红了眼，命令平射炮开炮，顿时平射炮怒吼了起来，疯狂的冲仓库的围墙射来，在四行仓库的墙上炸成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碎石飞溅，硝烟四起，但四行仓库的外墙却出奇的坚强，硬是凭借着厚实的墙体，抗住了日军的狂轰滥炸，把中村正二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徒叹奈何。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凌奇确实担心这旧时期的混凝土墙质量，怕它挡不住这么猛烈的炮火攻击，但让他惊喜的是，这堵混凝土墙出奇的争气，居然稳稳的抵住了猛烈的炮火攻击。
“东北角有敌人靠近……”楼上的观察手急忙发出警告。
透过观察口，只见一小队日军手上举着门板，偷偷摸摸的摸到了仓库的东北角下面，几名工兵模样的人在疯狂的刨着墙根。
楼上的士兵试着开了几枪，却因为射界不够，根本就威胁不到日军，有人气不过，端着枪探出身子，结果却被对面射来的子弹带走了性命。
杨瑞符有些急了，拿着手枪从窗口里探出手冲着日军开了几枪，收效甚微，还差点被日军打中手臂，气得他直骂娘。
凌奇端掉一个机枪火力点后，瘸着腿挪到杨瑞符边上，侧着头观察了一下，脸色不禁变得有点难看，显然日军是在挖墙脚埋炸弹。
“手雷，谁还有手雷……”凌奇急忙问道。
杨瑞符几个人面面相窥，在里边防御，谁会带着手雷？
“我……我有……”驴蛋急忙从怀里摸出几枚。
凌奇也顾不得问，急忙拉掉手环，用力的在墙上磕了一下，捏在手里默数三秒，抛出了手雷。
轰的一声，手雷在空中爆炸，强大的冲击波夹着碎片，顿时扫倒了一大片人。
“哇……撤退……撤退……”没死的日军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连滚带爬的跑了，鬼子的攻势瞬间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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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仓库指挥部。
“一群***混蛋！”谢晋元拍着桌子骂了起来，黑着脸下达命令，“各部清点损失和弹药。”
“报告，西线防区重伤3人，2人殉国，防御完好，弹药充足。”西线防区传来汇报。
“报告，南线防区1人轻伤，防御完好。”
“报告，我这里铁丝网不够，还有没有沙包，多送些过来，来几个人帮着一起挖沟。”楼下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志标，你带一队人过去。”谢晋元命上官志标下去帮忙。
“我也去。”凌奇拿着一把美制的工兵铲就想下去帮忙。
“去去去，一边歇着去。”上官志标一把夺过了凌奇手中的工兵铲，“你一个重伤员凑什么热闹。”
“我……”
“你就呆一边歇着吧，有空多帮团座参谋参谋，少给我添乱。”上官志标冲凌奇眨了眨眼，带着队伍下楼挖壕沟去了。
谢晋元巡视了一圈后，就回到指挥部看着地图发起了呆，半晌，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凌奇，你对日军的攻势有什么看法？”
“团长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凌奇也研究了很长时间。
“废话，这个时候哪里还容你开玩笑？”谢晋元狠狠地瞪了凌奇一眼，显然是责怪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的不说实话。
“以我的观察来看，日军过来的只是他们的先遣部队，战斗力尚可，但武器却有些滞后，而且队伍磨合性上有所欠缺，应该是多支队伍临时凑合在一起”凌奇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如果日军后续成建制的队伍上来，我们的抵挡会变得十分艰难。”
“此话怎讲？”谢晋元眉头皱了一下。
“日军成建制的部队，无论是在技战术还是战士的个人素质上都要强于我军，况且他们的武器装备要长于我军，虽然我们依托着四行仓库的地理优势，但在武器跟技战术上的差距被人为的拉平，况且我们囤积的弹药数量有限，人手也有限，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对我军十分不利。”凌奇给出的意见十分的中肯。
“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推迟这个时间的到来。”谢晋元的脸上满是探寻的神色，显然他也好奇凌奇为什么会有这种推断。
第十九章 强攻开始
“那我就先讲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什么不足的，还请团长提点。”凌奇说了一句客套话，眼下战事要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第一种办法就是主动出击，挑选出一批敢死队，对敌军进行袭扰，打乱他们的部署；第二种就是祸水东引，想办法把英国佬跟美国佬拖下水。”
凌奇的两个办法，让谢晋元颇为心动，其实他也想过，但还是坚决的摇头表示反对：“你说的两种办法我都想过，但可行性不大，祸水东引，一个不好就会引火烧身，风险太大啦，而且我们也不能左右洋人的想法，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凌奇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想着，如果是自己的队友在，又全部进行现代化列装，倒有一丝可能性进行斩首，但现在的情况，四周都是敌人，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时间在焦灼中缓缓流逝。
中午的时候，日军再次组织进攻，由于没有坦克的掩护，草草的打了几下，丢下几具尸体，再次退走。
吃过中午饭，日军再次集结，这次队伍庞大了很多，浩浩荡荡的起码有几千人，看日军频繁调动，然后组成了一个个战术队形，缓缓朝四行仓库方向推进。
凌奇跟着谢晋元站在四楼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日军，凌奇发觉手脚都有点发抖，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敌人。
谢晋元端着望远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日军，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凌奇，你果然猜对了，日军成建制的部队到了。”
凌奇没有吭声，只是不停的看着外面的日军部署，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见日军如此怪异的举动，凌奇实在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搞什么鬼？这日军只围不攻，在憋什么坏呢？”
“你也看出问题了？”谢晋元看着底下的日军，头也不回的问凌奇。
“嗯，这日军只围不攻，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凌奇颇为无语的说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日军的行为了解太少了。现代战争基本是小规模冲突，在小规模冲突中讲究的精兵战术，用最少的付出，强化个体士兵的军事优势，以此来获取最大的战果，而在二战时期，讲究的是大兵团集群战法。
“他们在找齐。”谢晋元淡淡的说道。
“找齐？”凌奇有些奇怪的问道。
“就是把缺失的队员给补齐，这是要做攻坚准备了。”谢晋元冷静的说了一句，接着高声命令道，“杨瑞符，命令队伍，全线收缩，全部退回仓库，固守！”
“是！”杨瑞符很快就把命令传达了下去，不一会儿，队伍就潮水般退入了仓库。
“把伤员转移到三楼，一楼二楼全部封死！”谢晋元再次下令。
“是！”楼底下又是一群忙乱。
中村正二见守军突然退入了四行仓库，顿时有点乱了，他本以为守军会坚守阵地，所以就想着集齐所有的兵力，不计伤亡的进行强攻，务必要在当天拿下四行仓库。
从情报上来看，四行仓库里只有800来人，经过计算，布置在外围的士兵就有三百多人，如果能够一口气吃掉这三百多人，那么剩下的几百人，拿下来就会相对比较简单。
但谢晋元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居然下令全线退缩，这一下子打乱了中村正二的部署，而现在摆在面前的正好是一个战机，乘着守军还没有调整完毕，立刻发动进攻，说不定能够来个瓮中捉鳖也有可能，如果被他们布置完毕，要啃下这块乌龟壳，鬼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于是中村正二立刻下令，对四行仓库进行强攻。
日军潮水般从四面朝是四行仓库涌来。
“上官志标，带机枪连上楼顶，给我死守。”杨瑞符命令上官志标带机枪连上到了楼顶。
“是！”上官志标带着机枪连冲上了楼顶。
“凌奇，你负责狙杀日军指挥官和清扫火力点。”杨瑞符给凌奇交代了任务。
“是！”凌奇带着驴蛋来到一处射击口，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趴了下来，“驴蛋，把枪依次排好，押好弹夹。”
“要上膛不？”驴蛋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用，你只管押弹夹就行，注意保护好自己，别露出头。”凌奇关心的吩咐了一句。
“嘿嘿，俺知道！”驴蛋咧着嘴嘿嘿的傻笑了几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脑袋一缩，整个人就缩到了沙袋的后面，依次把步枪放到了凌奇的边上，就这样斜躺着开始押弹夹。
日军一名小队长模样的人，突然从街角跑了出来，只见他头上绑着白布，赤膊着上身，手上拎着一把指挥刀，冲着四行仓库一比划，噘着嘴喊道：“素古古击……”
啪……一声枪响，小队长的脑袋顿时炸成了西瓜。
“依开……”一大群日军士兵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从街角冲了出来。
“别急着开枪，放近了打！”杨瑞符高声下达了命令。
“突刺课度……”又一名日军小队长冲了出来。
啪……凌奇准确的带走了这名小队长。
“斯基拉……”有人发现了凌奇的位置，瞬间，十几颗子弹就射到了凌奇所在的位置，三八大盖射击出来的子弹，动能非常强大，直打得沙袋尘土飞扬。
“射击……”上官志标见敌人差不多靠近了，果断下令开枪。
哒哒哒……马克沁机枪嘶吼了起来。
嘟嘟嘟……不远处的交通银行楼顶上也传来射击声。
“凌奇，端掉火力点……”杨瑞符立刻发现了楼顶上的火力点。
“是！”凌奇匍匐爬到了另一侧的射击口，透过射击口，居然没有发现敌人的位置，无奈之下，只能把头探出沙袋观察了一下。
凌奇看到了日军的机枪阵地，默默计算了一下敌军的位置，迅速拉开枪栓，上膛，瞄准发射，一气呵成，子弹一射出，立刻就缩了回去，就这样一伸一缩，好几颗子弹就飞了过来，幸好凌奇躲得快，不然指不定会是什么后果。
第二十章 隔岸支援
楼顶的机枪位刚一端掉，眨眼间又被补充了上去，鬼子似乎铁了心要对楼顶进行火力压制，凌奇换了好几个方位，连续取掉了五个日军机枪手的性命，但依然是于事无补。
楼底下的日军也已经攻到楼下，跟雷雄的部队短兵相接，双方就隔着仓库的墙壁，疯狂的对射着。
整个四行仓库沸腾了。四周都是敌人的身影。
谢晋元冷冷的看着军事图，冷静的下达命令：“加强西侧防御。”
哒哒哒……轰隆隆……西侧发出了一阵剧烈的交火，打成了一片。
“东侧，打掉爆破手！”谢晋元下达了命令。
轰隆……哇哇……东侧的日军被楼顶丢下来的迫击炮弹给炸的鬼哭狼嚎，纷纷后退。
“注意坦克……”一台坦克发出轰鸣声，从西北角拐了出来。
咚……一声巨响，坦克向四行仓库发射了一枚炮弹，轰隆一声，碎石飞溅，炸碎了一层外墙皮。
哒哒哒……坦克顶上的机枪手开始发射进行火力压制。
楼顶上的挺捷克式轻机枪立刻还以颜色，疯狂的冲着坦克喷吐着愤怒的子弹。
啪啪……凌奇连开两枪，有些遗憾的收回手中的步枪，拖着伤腿换了一个射击口，侧着脸看着坦克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刚才凌奇瞄准这名机枪手射击的时候，坦克突然停了一下，凌奇只击中了机枪手的胳膊，机枪手立刻缩在钢板后面，扯出一大段纱布，动作麻溜的给自己缠上绷带，再次端起机枪，朝凌奇所在的位置扫射过来。
“嘿，你能打到爷，爷的姓氏倒着写。”凌奇咧嘴笑了一句，从驴蛋手里拿过一只步枪，端着枪杆子瞄准了半天，这才扣下了扳机。
啪……这次更悲催，子弹只打在了铁皮之上，摩擦出一溜的火花，凌奇愤怒的把中正步枪丢在一边，“破枪！驴蛋跟上，走！”两人再次换了一个位置。
哒哒哒……一溜子弹射来，打出一个个弹坑。
“我草，给我去……”凌奇端着枪刚瞄准机枪手。
啪……嗖的一声，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凌奇脸颊而过，强劲的劲风吹得脸颊一阵生疼。
“我日，对方也有狙击手！”凌奇被吓了一大跳，见地上有个头盔，灵机一动，就用枪挑着头盔晃悠了一下。
啪……当……两声巨响，钢盔被击飞，等驴蛋拿过来一看，两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钢盔居然被打穿了一个孔。
就这么几下子，坦克已经喷吐着黑烟冲进了战壕，二楼的弟兄们子弹打在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哒哒哒……坦克上面的机枪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朝仓库里边扫去，瞬间压制住了守军的火力。
“国民政府万岁！”一声大吼从楼顶传来，一个黑影从窗口闪过。
轰隆……一声巨响，连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兄弟走好！”上官志标带着哭腔嘶吼了一声，举着枪朝着外面疯狂射击。
凌奇心中针扎般疼，自己这么一耽误，就害掉了一名敢死队弟兄的性命，但军人的使命，让他保持冷静，深吸了几口气，再次挑着钢盔爬到一处窗口。
啪……当……一声枪响，子弹再次准确的击中钢盔。
“我靠！”凌奇骂了一声，对方狙击手似乎就瞄准他了，就跟他过不去了，不过也就是刚才这一枪，让凌奇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居然是在交通银行的三楼最左边的房间里，“丫的，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凌奇伸手摸了摸几只型号不一的枪支，心中微微一叹，掂量着挑出一只比较顺手的枪，押上子弹，用大拇指测算了一下距离，瞄准了目标所在的位置。
“驴蛋，用枪挑着钢盔摆动几下。”凌奇做好准备，吩咐驴蛋动起来。
“好嘞……”驴蛋咧嘴嘴笑着举起了钢盔。
凌奇凝神静气，默默数着倒数，黑影一闪，日军狙击手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窗口，只探出了小半个身子。
啪……
啪……当，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远处的窗口飙出一抹鲜红，凌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成功狙杀了日军狙击手。
“正面，大门被突破……协防，协防……”几人还顾得上喘口气，二楼就传来雷雄的喊声。
砰，哗啦啦……一片玻璃破碎声传来。
“炸弹……卧倒！”陶杏春的声音传来。
嗤……嗤……几声轻响，一股烟雾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开来，烟雾刺鼻、辣眼……
咳咳……底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原来日军砸破玻璃，朝里边丢了十几个催泪弹。
“快戴上防毒面具……”凌奇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这里没有装备防毒面具，转而喊道，“快捂住鼻子……”
“后勤，准备水跟毛巾，全部打湿，捂在嘴上……”凌奇继续喊道。
轰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一楼传来，一楼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堵住……给老子顶住……”唐棣焦急的声音传来。
汤普森冲锋枪发出特有的喀啦啦声疯狂的响了起来。
“堵上……快堵上……”底下乱成了一团。
“小鬼子，吃老子一枪……小鬼子，吃老子一刀……”呼喊声此起彼伏，不停有抢把撞击声跟刺刀刺入身体的声响从底下传到楼上。
凌奇好几次都想下去支援，都被谢晋元拿眼神给制止了，他知道自己下去也于事无补，他的任务就是点名指挥官跟火力点。
哒哒哒……楼上的机枪就没有停止过……
“左边，左边墙边有敌人摸上来了……”突然河对岸传来了呼喊声。
凌奇抬头一看，赫然是对面租界里的华人，只见他纷纷用手指着左边的位置。
“我勒个去……”凌奇也被这种奇葩的存在感动了，拖着腿来到左边，正好看到几个鬼子鬼鬼祟祟的猫着腰过来。
啪啪啪……三枪，带走三个人，剩下的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威武！威武！”对岸传来一片喝彩声。
“我靠，这是在看戏吗？”凌奇颇为无语，但对岸的华人也是出于好心，也许是觉得呼喊声太过吃力，居然有人拿来了一个大牌匾，边上有师爷一样的人在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就贴上一张。
第二十一章 刺刀见红
“东侧，有敌三十……”几个字跃然纸上。
“加强东侧火力……”谢晋元果断的下令。
“西侧有楼梯队……”一张纸被撕下，另一张纸再次被贴上。
“凌奇……”
“是……”凌奇举抢打掉一名抬着楼梯的鬼子。
“有更多的楼梯……”另一张纸被换上，一人不知道从谁手里借来了望远镜，边观察，边指挥着师爷写字，师爷满头是汗，边擦汗边写着字。
“我靠……”凌奇颇为无语，目测了一下，敌军还在五十米外，全都猫着腰抬着楼梯，忽闪忽闪的，显然是在躲避凌奇的狙击。
“机枪压制……”谢晋元高喊了一声。
马克沁机枪顿时就喷吐着火焰向鬼子的楼梯队扫去，但收效甚微。
对岸在频繁的换着提示标语，不知道把谁家的牌匾给拆了，提示标语一字排开，三个师爷在奋笔疾书，五六个人在来回奔跑着更换提示标语，十几个人轮换着抬着牌匾，更多的人却在对岸唱起了雄壮的歌曲，一时间，群情激昂。
在日军强大的攻势下，四行仓库的防御已经有些混乱起来，仓库里虽然有几百号人，但差不多有一半是半年不到的新兵，还有一些是临时征召的警察，还有一些是像凌奇这样半道而来的勇士，根本就没有时间磨合，全凭着一股勇气跟平时战斗延续下来的本能，这才堪堪挡住了日军的攻击，但被日军成建制的部队一冲击，这颓势立刻出现，日军指挥官似乎也看出了这点，硬是在付出大量的伤亡，冲到了四行仓库下面。
“投掷……”日军一名小队长喊了一声，一大群士兵手捏着手雷在头盔上磕了一下，扬手把手雷甩向了四行仓库，只见天上突然出现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飞快的朝仓库飞来。
“手雷……隐蔽……”楼下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轰隆隆……硝烟四起，直冲云霄。
巨大的爆炸声直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
“射击……”日军指挥官厉喝一声。
啪啪啪……哒哒哒……日军各个火力点上的轻重机枪全都响了起来，强大的集火瞬间压住了**的火力，打的凌奇他们都抬不起头。
“出击……”鬼子小队长厉喝一声。
“啊噶勒……”日军士兵发出一声呼啸声，不要命的朝四行仓库冲来。
“全体准备，上刺刀！”杨瑞符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凌奇本想继续射杀鬼子小队长，这时候大腿伤口传来阵阵酸麻感，脚突然间就抽筋了，双腿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
“大哥，你怎么啦。”驴蛋急忙扶住了凌奇，上下检查了一下，见他没有受伤，稍稍安心了不少。
“脚……脚抽筋了……”凌奇吃力的指了指脚，“帮我掰一下脚尖。”
“哦，哦，好嘞……”驴蛋急忙掰住了凌奇的脚尖。
谢晋元只是看了凌奇这边一眼，继续冷静的指挥着队伍，谁也没有注意到，因为用力过猛，他已经握断了手中的铅笔。
楼下进入了肉搏战，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迅速弥漫到整个楼里，中人欲呕，此刻的一楼几乎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凌奇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外面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一名腰挂指挥刀的日本军官站在街头的拐角处，手上端着一个望远镜在观察着四行仓库。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凌奇，刚想躲避，凌奇已经抢先开枪，只见一朵血花飞起，日本军官仰天而倒。
另一名士兵冲出来想拉人，再次被凌奇点名。
又一名军官冲了出来，又被凌奇击中。
凌奇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经典战术，枪口下移了一点，只见又一名士兵冲了出来，凌奇一扣扳机，那人抱着腿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那边，射击……”日本军营里传来呼喊声。
凌奇冷笑一声，果断了换了一个射击口。
两名士兵士兵冲了出来，凌奇扳机连扣。
“啊……啊……”两名日本士兵痛苦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又有几名士兵冲了出来。
凌奇把有点发烫的步枪丢给驴蛋，信手操起步枪，啪啪啪……连换三把枪，打了个三连发，两名日本士兵躺在地上发出了哀嚎声。
“哎呦，我去……”凌奇还想射击，突然感到一阵危险临近，急忙换了一个位置。
啪啪啪……几发子弹击中了站身的地方，吓得凌奇出了一身冷汗。
透过观察口，日军已经趁机拖走了受伤的士兵，凌奇只能长叹了口气，放下了步枪，这才发觉手指头在微微发抖。
“撤退……撤退……”日军那边发出一片凄厉的高呼声，日军潮水般退走了。
“清理战场，清点物资……”谢晋元暗嘘了口气，下达了打扫战场的命令，这才有空顾得上凌奇，“凌奇，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了。”凌奇坐在地上直喘气，手指头肿胀的难受，伤口处传来阵阵酸麻，估计是扯伤了。
不会儿楼梯口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了上来：“团座，杨营长受了重伤。”
“什么情况？”谢晋元猛地站了起来，来人是唐棣，“一楼被鬼子突防进来，石连长带敢死队冲上去，腿部中弹，扬营长带队上去补防，结果被子弹击中胸部。”
“下去看看……”谢晋元急忙起身下楼。
凌奇也跟着走了下去。
一二楼再次被沙包封死，所有伤病员被移到了三楼安置，汤聘华沾满了伤员的鲜血，早已经忙成了狗，此刻正在给杨瑞符处理伤势。
杨瑞符脸无血色的半依在沙包上，刚才他正在指挥士兵加固工事，见石美豪敢死队顶不住，就带着队伍冲了上去，结果就被鬼子的一发子弹给击中了胸部，幸好三八大盖威力大，胸口只是一个对穿伤，此刻他的嘴角还留有溢出的血迹。
见谢晋元下来，躺在边上的石美豪挣扎就想站起来，却被谢晋元一把按住了：“你好好养伤，莫起来了。”
石美豪除了脸被击穿，这次腿也被伤到，因为杨瑞符受伤，汤聘华只是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连缝合都没有顾得处理，就是拿绷带胡乱缠绕了一下，把血止住。
几名受伤的士兵都挣扎着想站起来，谢晋元急忙伸手虚压了一下道：“莫起来，莫起来，都好好养伤，国民政府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的，弟兄们，我们要和国家共存亡，歼灭外敌，誓不投降!”
“歼灭外敌，誓不投降！”谢晋元再次激发了士兵们的士气。
第二十二章 人困马乏
快到十一月份，这天也黑得早，转眼间，已是夜幕降临，整个四行仓库陷入了黑暗之中，远远的看去，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中村正二焦急的在作战部里来回走动，嘴里骂骂咧咧的：“巴嘎……该死的支那人，居然打伤了小野少佐，该死……该死……”
泉井春一声不吭的站在边上。
“泉井，你为什么不拦着小野少佐，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我不是告诉过他，不要靠近那边吗？”中村正二开始埋怨起泉井春。
“我提醒过他。”泉井春轻轻的说道，头低得更低一些了。
“巴嘎……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中村正二火立刻就上来了，狠狠的甩了泉井春一巴掌。
“嗨，我该死……我级别低，我拦不住小野少佐。”泉井春低着头连连应是，不过他也很明确的提出自己级别低，拦不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中村正二都拦不住的人，我一个副官有什么权利拦人？
就在中村正二拿泉井春发火的时候，指挥部的电话突然响了。
“莫西，莫西……嗨……大佐……”中村正二接起电话后，那腰也弯了，火也没了，整个人跟一个孙子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放下电话后，中村正二脸上阴晴不定的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泉井春，就开口说道：“泉井君，刚才我有点气过头了，向你道歉……”说着还站起身来向泉井春鞠了一躬，也不管泉井春接不接受，接着就说道，“大佐限我们十二小时内攻下四行仓库，你有没有好的办法？”
“嘶……队长，要不我们晚上发动一次夜袭？”泉井春小声的问道，随着战况持续的糜烂，中村正二越发的变得狂躁起来，泉井春对这事已经琢磨了很久，见中村正二问起，正好把这件事情给提上议程。
“夜袭？”中村正二冷冷的看了泉井春一眼，“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少把枪瞄着你的脑袋吗？”
“呃……”泉井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本想出个主意，请个功什么的，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两天，我们都是在白天进攻，晚上进行修整，对面似乎也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这几天天气变冷，没有月亮，我觉得可以进行一次突袭，打支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夜袭……夜袭……”中村正二眼珠子猛转，拿望远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盯着作战图看了半天，心中渐渐有了主意，认为泉井春的主意还是不错的，“不错，泉井君，你真是一名智将！命令突击队，分为甲乙两队，到附近的大楼埋伏起来，抓紧休息，凌晨三点整，共同发力对四行仓库进行突袭。”
“嗨！”泉井春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顿时来了精神，飞快的出去下达命令去了。
四行仓库里。
凌奇在检查装备的时候，发现了几件好玩的东西，于是就向上官志标讨要了过来，趁着夜幕的掩护，瘸着一条腿，带着驴蛋悄悄的钻进壕沟一通折腾后，带着满脸的泥巴回到了指挥部。
“做什么去了？”上官志标好奇的看着满脸是泥的凌奇跟驴蛋。
“嘿，送礼去了。”凌奇神情愉悦的说道。
“送礼？你敢通敌？”陶杏春是个急脾气，一把掏出了手枪。
“连长，我们只是出去安装了几枚拌雷。”驴蛋吓得汗都快出来了，急忙把自己跟凌奇所做的事情给一五一十的招供了。
“拌雷？”谢晋元有些疑惑的看了凌奇一眼。
“我们在几个隐秘的地方装了几个拌发的手雷并加了点料进去。”凌奇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那玩意儿不是要先敲一下再丢出的吗？”上官志标对美国产的手雷有一定的了解。
“三用手榴弹的击针有两道保险，一是可以拔出的保险销子，二是击针面，必须在拔出保险销之后把引信撞击到一个硬物上，使击针尖端越过引信内部，方能引燃导爆装药。我只是简单的改装了一下，这并不是特别难。”对于接受过特种培训的凌奇来说，改装武器是必修科目，不过在谢晋元几个人的眼中，凌奇的身上再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芒。
“报告！”在楼上观察的尹求成突然下来汇报。
“说！”谢晋元严肃的说道。
“报告团座，刚才发现敌军有异动。”尹求成的汇报十分简短，“十分钟前，从对面的交通银行出来两只小分队向我军佯动，意图不明。”
“能看到敌人的位置吗？”谢晋元问道。
“不能，敌军行动很诡秘，无法探知。”尹求成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行动鬼祟，不想让人知道行踪，难道他们想发动夜袭不成？”谢晋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凌奇，说说你的看法。”
“我觉得敌人发动夜袭的可能性比较大，咱们已经在这里阻挡了他们三天时间，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到来，完全有可能也有这个实力发动夜袭。”凌奇十分肯定的说道，其实不用凌奇说，大家都明白，在四行仓库里坚守了三天三夜，早已经是人困马乏，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你的意思说，敌人肯定会发动夜袭？”谢晋元问道。
“是的！”凌奇神情异常坚定的说道。
“那估计会在什么时候？”谢晋元继续问。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选择在凌晨三到四点进行突袭，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日军现在是在抓紧休息。”凌奇信心十足的说道，突然眼珠子一亮，坏坏的笑道，“既然鬼子这么配合，那么咱们为什么不配合一下他们呢？”
“你有什么好主意了？”谢晋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团长，你挑选十来个身手好的弟兄，我有大用。”凌奇正色说道。
“可以！”谢晋元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我还要对岸的人配合着演一出戏。”凌奇坏坏的说道。
“什么戏？”谢晋元有些纳闷的问道。
“什么热闹演什么……”凌奇说道。
“还真的演啊？”谢晋元颇为无语的问道，想不到凌奇居然是真的要对岸配合演戏。
“为什么不呢？”凌奇咧嘴笑了一声，“这边的事情就麻烦团长安排去咯。”
“好吧……”谢晋元颇为为难的应承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奇兵出击
十多分钟后，十来名士兵已经齐聚在三楼。
“我再讲一遍，一切行动听指挥，务必要保持静默，谨慎，即便被子弹打中身体，也不能给我哼出声来，你们能做到吗？能做到吗？能做到吗？”凌奇连续问了三个能做到吗。
“能……能……能！”十来人齐声应道。
“好，我再讲一遍配备跟注意事项，所有人绑好绑腿，固定好身上的装备，拿掉一切发出异响的装备，每人都要配备手枪，步枪，手雷，钢盔，多带两个基数的弹药。”凌奇再次重复了一次需要携带的装备，“现在开始检查装备，两人一组，互相检查！完毕后，喊报告！”
“报告……报告……”报告声此起彼伏。
“好，原地休息半小时。”凌奇下达了原地休息命令后，上楼找谢晋元汇报任务情况了，他把自己酝酿良久的斩首行动计划给和盘托出。
“你真的要去？”谢晋元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是的，如果我的推算没有错的话，鬼子现在应该把指挥部移了交通银行里边。”凌奇十分自信的说道。
“何以见得？”谢晋元脸上露出了考究的神色。
“首先是交通银行的位置，是个射击死角，他们打不到我们，我们也不到他们，那里比较安全，第二就是可以有效的近距离观察我们这边的情况，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对自己的士兵也有信心，所以，他们会把指挥部设置在这里，第三就是刚才尹排长说的鬼子有两队从那里出来，第四，刚才我听到有电话铃声从那边传出，还有日本人大声的说话声，这就更加证明了指挥部就在那里。”凌奇讲的有理有据，分析的丝丝入扣，更重要的是，凌奇刚才溜出去设诡雷，距离交通银行其实已经很近了，能听到电话铃声也不为奇怪，这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挠你，但是你要记住，即便十几个弟兄都没了，你也要给我活着回来，听明白了吗？”谢晋元盯着凌奇，神色异常严肃的说道。
“我尽量……”凌奇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了一把。
“不是尽量，你必须要安全回来，你是29军的火种，即便我们524团全没了，你也不能死。”谢晋元这次说的很严重。
“是！”凌奇神情肃穆的冲着谢晋元敬了一礼，他是真的对这个人表示出了敬佩，论这份胸襟，凌奇自问是做不到。
“行，你下去吧，抓紧休息。”谢晋元挥挥手，示意凌奇下去。
半小时后。
凌奇带着队伍悄悄的走出了四行仓库。
抬头看了看对岸，心下稍稍感到一些欣慰，对岸租界里的抗援会已经接到了通知，此刻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戏台正对着四行仓库这边，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对岸如此热闹，就连围在四行仓库外面的日军也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向对岸。
凌奇拿着望远镜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在西向跟东向的两个房子里有日军探出了脑袋，看他们一脸不爽的样子，显然是被吵醒而恼怒，不用说，这就是日军准备夜袭的部队了。
凌奇暗笑，带着队伍悄悄的绕过了岗哨。
考虑到不是自己熟悉的队伍，凌奇只能简单的说了几个指挥手势的作用。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耳朵，示意战友们提高注意力，不要分了神。
沿着挖开的壕沟，凌奇一行人在里边不停的绕行，不时的停下观察敌情。
小心的翻过铁丝网，刚刚转过一个沙堆包，凌奇突然握紧了拳头。
队伍急忙停了下来，沙堆包后面有五名日军，两名在戒备，三名士兵却在叽里咕噜的说着日本笑话，不时的从几个人的嘴里听到吃吃的笑声。
凌奇悄悄的抽出别再腰间的刺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了指日军的士兵，然后分别点了几个人，意思是一人一个。
几个人悄悄的摸了过去，尽量小心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凌奇已经摸到了沙堆包的门口，正好遇到一名士兵嘟囔着跑出来尿尿。
凌奇一把捂住这名士兵的嘴巴，手起刀落，一下抹掉了那名士兵的脖子，鲜血从喉管里喷出，发出了渗人的嗤嗤声，日军士兵浑身抽搐了几下，身体一软，缓缓倒了下去，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凌奇皱了皱眉头，无奈的摇摇头，冲队员们示意，准备下手。
当啷……一人故意踢了丢在地上的水壶一脚。
“坂田君，你什么情况？”几名士兵嘻嘻哈哈的歪着脑袋冲外面喊道。
“嗨……斯立马瑟……”凌奇操着一口不是很标准的日语，风一样冲了进去，手起刀落，割断了一名警戒士兵的喉咙，反握着军刺，狠狠的插进了另一名士兵的眼窝里，然后一拧，这名日军士兵就像被捏住喉咙的鸭子一样，发出一声呵呵声，双腿一蹬，顿时没了气息，其余三名士兵也已经被敢死队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
“来几个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凌奇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是！”几个人上前，动作麻利的拔掉日军的衣服，然后换上，最后还在胳膊上绑上一条白色的毛巾。
“留一人留守，其余人跟我走。”凌奇低喝一声，带着剩余的队伍继续前进。
没多久，凌奇摸掉了一处哨所，这是一个暗哨，想不到日军这么阴险，在如此大的优势之下，还不忘设置暗哨，看来日军中也有不少的能人，这让凌奇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摸掉暗哨后，凌奇就让队伍暂时隐藏了起来，这里还在四行仓库的射程之内，日军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过来，反而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队伍隐藏完毕后，凌奇就借着火光，用镜子反光给仓库传递了信号，没多久，对岸的戏曲偃旗息鼓，一切归于宁静。
第二十四章 突袭暗哨
时间刚过半个小时，凌奇又向仓库发出了信号。
谢晋元有些哭笑不得的给黄公馆打了电话，没多久，对岸轰隆隆的开来了一排汽车，从车上卸下一大堆的烟火爆竹。
一身穿大褂的人动作麻利的跳下车斗，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喊道：“对面的弟兄，我来给你们助阵来啦，摆上，都摆上。”
烟火被一字排开……
“点上，都给我点上……”那人兴高采烈的喊道。
啾……啾……啪……啪……灿烂的烟花凌空爆炸……
“哈哈哈，精彩……精彩……真精彩……”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日军阵地顿时沸腾了，所有人全都跑了出来。
日军完全没有心思去观赏这热闹的烟火表演，全都气得跳着脚直骂对岸混蛋，恨得是咬牙切齿。
“八嘎呀路……”一名方脸，长着络腮胡的军官怒喝着从交通银行里冲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腾腾腾的笔直的朝岸边走去。
另一名戴着黑框圆眼镜的军官连上衣都顾不得披，穿着白衬衫，慌里慌张的跑出来。
“牙卖鲁……牙卖鲁……”黑框圆眼镜军官嘴里高声喊着牙卖鲁，伸手拉住了方脸络腮胡军官。
“巴嘎……巴嘎，支那人，太可恶了，你让开……”方脸络腮胡军官恶狠狠推了几把黑框圆眼镜军官，也没有推开黑框圆眼镜军官。
黑框圆眼镜军官嘴里一直喊着牙卖鲁，神情坚毅的挡在了方脸络腮胡军官的面前。
“巴嘎！！！”方脸络腮胡军官重重的跺了一脚，把手枪狠狠的插回了枪套，似乎觉得还不解气，狠狠的推了一把黑框圆眼镜军官，把他推了一个踉跄，这才转身怒气冲冲的走回了交通银行。
烟火表演让凌奇又发现了四处暗哨，一一记在心里，等鬼子全都缩回去后，过了十几分钟后，这才带着队伍，悄悄的摸了过去。
连续抹掉了三个暗哨，凌奇发现背上都湿了，汗哒哒的粘着难受，身后的几个兄弟也跟他差不多，热汗淋淋，嘴里喘着粗气，显然也是累得够呛。
“弟兄们，再坚持一下，前面还有一处暗哨，摸掉后，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凌奇压低声音给大家鼓气，暗哨似乎暗中有联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讯给对方，对于日语，大家都很陌生，一旦应对不好，肯定穿帮，所以凌奇决定把最后一个暗哨给抹了，一了百了。
五个人悄无声息的向暗哨摸去，这处暗哨设置在一栋小洋楼的二楼。小洋楼三间，三层。楼前停着一台日军制式偏三轮摩托车。
一楼房门大开，客厅里躺着一具尸体，头朝里背朝上扑在地上，背上衣服翻卷着，露出了一条半米长刀口，能看到森森断骨，差不多半个身子被劈开，脖子处，一道狰狞异常的伤口，再狠点就能砍掉脑袋了，鲜血四溅，染着破碎的棉花，是那样的刺眼。
“畜生，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凌奇暗骂一声，冷着脸，挥挥手示意几个人跟进。
慢慢的抽出军刺，凌奇反握着军刺踩着木质楼梯缓缓而上，上了四五个台阶，就看到了一名日军，半依在窗口，正扭头看着左手边的房间。
凌奇放轻脚步，再次上升了三个台阶，此刻距离日军只有五六个台阶，凌奇猫着身子，尽量的贴在楼梯上，发现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用嘴咬住军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深吸了口气，再次抓紧军刺，缓缓抬脚。
嘎啦……楼梯突然发出一声怪响。
日军暗哨猛得扭过头来，手上步枪一摆，枪口笔直的指向了凌奇。
此时容不得多想，凌奇发出一声低喝，猛得一使劲，整个人就窜了上去，手中军刺猛的一个削砍，刺啦一声，军刺砍在了枪托上，凌奇冷哼一声，军刺顺势一拉，往前一推，瞬间削飞了鬼子的指头。
“哦……”鬼子发出一声怪叫声，做势起身。
凌奇抬腿曲膝一撞，重重的顶在鬼子的胸口，把鬼子撞回地面，手腕一扭，军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凌奇握着军刺猛得一个下刺，卡啦一声，军刺狠狠的插进鬼子的眼窝，双手握着军刺手把用力的一拧，一抽，鬼子抽搐几下，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刚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秒钟的时间，凌奇差不多全身力气都使上了，还没顾得上喘气。
卡啦……一声枪机上膛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凌奇全身毛孔都竖立起来，想不到暗哨里边还有暗哨。
“着！”一声低喝声传来。
呼……凌奇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吹过，“噗……”一声脆响传来，一名面容黝黑的士兵咧着嘴冲着凌奇笑了一下，身体后仰，朝楼梯下摔去。
几名士兵急忙接住了掉下去的这名士兵，凌奇这才扭头看向左侧，一名日本士兵跪坐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衬衫，双眼怒睁，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双手抚住被军刺扎穿的喉咙，已经被军刺钉在了门柱子上，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死不瞑目。
凌奇冲楼下竖起了大拇指，那人也冲凌奇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微黄的牙齿。
凌奇做了一个打扫的手势，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那么一下，伤口处传来阵阵酥麻感，有撕裂开来的征兆。
“咦……”凌奇突然发现鬼子的身下压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
“水连珠！”凌奇脑中瞬间蹦出了枪的名字，这是一把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拉机柄向下弯曲，圆形机匣，枪上安装了一具80毫米的pe型瞄准镜，居然还是一把改进型的水连珠。
凌奇顾不得恶心，伸手抽出了水连珠，拉开枪栓一看，里边已经装了一发子弹，急忙给退了出来，抬眼正好看到日军军装丢放在地上，居然还是少尉军衔的军官，边上还有一个子弹盒，凌奇大喜过望，估计刚才的突袭，让鬼子有点措手不及，拿起子弹盒点了点数，只有二十来枚子弹。
第二十五章 日军暴行
收获了一把传奇神器水连珠，让凌奇欣喜若狂，终于有把像样的家伙了。以前在军事博物馆里看到过这把老掉牙的古董，这把老古董的一庄庄鲜亮的战例，震撼住凌奇，像一个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入了凌奇的心里，永远都不能被磨灭掉，谁也不能忽视这把神器的威力。
凌奇试着操作了几下，很快就上手，用水连珠的瞄准镜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交通银行门口有四个人站岗，再没有其他防卫，也许日军认为已经各处设置了暗哨，抵抗军都被压缩进了四行仓库，这周边的防卫已经是固若金汤。
一楼留了两名哨兵，其余几个士兵悄无声息的登上二楼。
“抓紧时间修整，一会儿开始行动。”凌奇下达了最后的修整的命令。
见小黄牙靠了过来，凌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弟，大恩不言谢，你哪里人，身手这么好！”凌奇佩服的不行，这人留着一个寸头，方寸脸，个子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上身胳膊出奇的强壮，一笑露出一排微黄的牙齿。
“报告凌参谋，我叫傅永兴，今年二十五岁，江苏扬州人，嘿，那只是自己家传的庄家把式，不足挂齿。”虽然傅永兴说得很客气，但眼中却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嘿，扬州傅家的传人说自家的武术是庄家把式，那这天底下就么得什么功夫喽。”一年约四十来岁的人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道。
“老唐，你瞎起什么哄，回去后，我跟你大战三百个回合。”傅永兴冲着老唐低低的吼了一声。
“算了，算了，刚才见了你娃儿的那一下，我服喽。”老唐冲着傅永兴拱拱手，算是服输了。
经过了解，刚才射出军刺的人名叫傅永兴，是武术世家的传人，打小就是玩刀长大的，难怪刚才那么厉害，一刀秒杀了日军少尉。老唐是四川人，自诩飞镖无敌，一直想挑战傅永兴，但刚才见了傅永兴的那一下，瞬间就服了，军人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只要你有强项，一切都好说话。
“回去我给你们请功。”凌奇客气的拍了拍傅永兴的肩膀，刚才没有他的一下，说不定自己就要报销了。
“凌参谋你客气了，在来自前，团长就交代过，务必要保障你的安全。”傅永兴客气的说了一句，不过从他涨红的脸来看，显然是有些兴奋。
“嘿，你娃儿得了奖励，别忘了请哥几个喝酒啊。”老唐在边上笑道。
“一定一定！”傅永兴点头连连。
就在几个人低声的说着闲话的时候。
“呀……”二楼里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
凌奇吓得几乎跳了起来，握着手枪，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响，只见一具白花花的身体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嘘……”凌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是革命军……你别紧张……”凌奇缓缓走进房间。
现场惨不忍睹，床上躺着一具衣服凌乱的中年妇女，此刻已经没了气息，伤口处还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显然刚才的日军正在干禽兽之事，难怪这里会有两个暗哨，这里压根就不是暗哨，那是在给这名禽兽日军军官放哨，这也就可以解释的清楼下为什么会有摩托车了。
“禽兽……”凌奇身后的几名士兵全都咬着骂了出来。
“阿妈……”女孩子似乎回过神来，哭喊着爬到床边，推搡着中年妇女。
“呃……请节哀……”凌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了，这光溜溜的姑娘家，让他怎么安慰。
姑娘见中年妇女已经死去，哭喊了几声后，就止住了哭声，也不说避让，就当着几个人的面，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身旗袍穿上后，冲凌奇几个人鞠了一躬。
“媛……媛秋感谢诸位义士搭救之恩，此生已无望，还望来生再报。”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亮光闪过，一把剪刀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记得……记得……帮我……报……”媛秋眼神迅速暗淡，眨眼间没了气息。
凌奇一个救援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一位花季姑娘就这样枯萎，紧紧的咬着牙，后槽牙都快咬出血了，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伸手摸了一把脸，好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这个世道，人命贱如草芥，国弱则民贱，沉痛的说道：“帮他们处理一下后事，然后打扫一下战场！”
“是！”几名士兵得令后，立刻行动起来。
“把他们放到床上。”凌奇指挥着士兵们，吃力的把媛秋姑娘的尸体跟楼下中年男子的尸体一起放在了了中年妇女的身边，然后轻轻的拉过被子，为他们盖上，生怕吵醒她们一般。
默默的敬了一个礼，心中默念：“国民政府欠你们一个公道，你们且安息，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五斗柜上摆放着一个德式的闹钟，还有一些其他生活用品，一张甜美的照片进入眼帘，媛秋身穿校服站在复旦大学的门口，笑容是那样的甜，此刻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凌奇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杀气疯狂的从心底涌出，犹如黄河决堤一般，用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跟鼻子，半晌，这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好让自己不被负面情绪所左右，凌奇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走……”
几个人陆续退出了卧房，轻轻的带上房门，大家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火光。
凌奇拿走了媛秋家的闹钟，呆坐在一楼，小心的拆开闹钟，从摩托车上拆了几根电线过来，就埋头编了起来。
“永兴，麻烦你找个桶来，把摩托车上的油给放了。”
“好嘞！”傅永兴应了一声，找到一个水桶，猫着身子，悄无声息的摸到摩托车边上，用军刺切开了油管。
凌奇把闹钟做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估算了一下时间，上好发条，把闹钟时间定在了一小时后。
觉得还不解气，又从身上摘下几枚手雷，捆绑着放到了偏三轮摩托车上，并做好了触发拌索，一旦有人触碰，那后果可想而知。做完这一切，凌奇这才带着队伍，悄悄的隐进了夜幕之中，向交通银行摸去。
第二十六章 老唐殉国
一行人，悄悄的摸到距离交通银行五十米停了下来，交通银行门口亮着一盏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四名哨兵端着枪在门口来回走动，不时的左右扫视，神情警惕，显示出良好的军事素质。
几个人聚拢后，凌奇有点犯难了，要摸掉门口这四个哨兵，必须要严密计算时间，一不能让他们发现，二不能让他们发出声响，这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小了。
一连商量了几个对策，都不大满意，都被他们否定了。
就在几个人焦急的商议着杀敌方案的时候，四名哨兵突然打了一个立正，两名日军军官不知道接到了什么通知，突然从里边跑了出来，转瞬就跑了没影。
凌奇有点傻眼了，这仗都还没开始打，正主怎么跑了？难道他们得到消息了？还是他们有所警觉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凌奇的心情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思绪也变得有些焦躁。
“凌参谋，咱们干吧，先灭了这几个狗日的，然后咱们装成他们，来个守株待兔。”傅永兴目露凶光的盯着四个来回走动的日军哨兵说道。
凌奇看了傅永兴一眼，摇摇头示意他保持安静。
“我负责两个，老唐一个，你一个。”傅永兴不死心的说道。
“再等等。”凌奇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多年来训练的得来的经验，越是紧张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脑子飞快思索起来，鬼子两名军官突然跑了，看他们着急的神情，估计是去迎接什么大人物或者是什么接到紧急任务要去处置，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个定时炸弹，估摸着时间还有小半个小时左右，如果日军军官在半小时内不回来，估计就要行动了，因为回去更换定时，暴露的几率肯定要大不少。
“集合……”就在凌奇计算着各种原因的时候，一声高亢的吼声传来，呼啦啦的，不少日军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开始在空地上集合。
凌奇心中暗叹一声，白忙活了，不禁暗恼自己失误，刚想下令后撤。
突突突……一台三轮摩托车突然开到交通银行门口，从上面跳下两人，赫然是刚才离开的两个日本军官。
“嘿，天助我也！”凌奇大喜。
“准备动手！”凌奇挥手示意，飞快的给水连珠枪口包上棉布，调好刻度，把瞄准框套到了方脸络腮胡鬼子的头上，调整呼吸，默默计算着鬼子的行动规律。
“就是现在……”凌奇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噗的一声轻响，方脸络腮胡鬼子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凌奇飞速的退弹，装弹。
“敌袭……”黑框圆眼镜的鬼子军官飞快的躲在摩托车车后，厉声的喊了起来。
“凌参谋……撤……”傅永兴焦急的喊了一声，端着枪一通扫射，顿时打死了好几个日本鬼子。
“再等一下……”凌奇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继续做着瞄准。
泉井春躲在车斗后面，心中直打鼓，暗自庆幸不已，刚才他跟中村正二出去完成部署，刚刚回到指挥部，中村正二就被人狙杀，如果狙击手瞄准的是他的话，估计他已经跟中村正二一样，变成一个被炸烂的西瓜躺在地上。
“巴嘎……”泉井春立刻想到了四行仓库里的那名神枪手，能有如此枪法的，只有这个人，想不到这人居然胆大包天的跑到前沿阵地玩起了刺杀。
“你……你……还有你……”泉井春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这里最高的指挥官，急忙指挥着队伍开始向凌奇所在的地方包围过去。
“你你你……还有你，从左侧包围过去……”泉井春指挥着一个小队，命他们迂回包抄。
“你，你，还有你，从右侧包围过去……”
“火力压制……”泉井春果断的下达攻击命令。
“嗨……”日军机枪手应了一声，轻机枪哒哒哒的响了起来，也许是天黑的原因，子弹盲目地向着凌奇几个人藏身的地方扫射过来。
“杀击击……杀击击……”左右两侧的日军士兵呼喊着包抄了过来。
“探照灯。”
漆黑的夜幕中，两道白光突然扫射了过来。
“我靠……”凌奇暗骂一声，想不到鬼子连探照灯都给布置了，这摆明就是晚上突袭之用。
子弹如蝗般朝几人躲身的地方射来，溅起漫天尘沙。
傅永兴几个人被打的抬不起头，只能抬着枪，胡乱的射击。
见敌人已是困兽之斗，泉井春冷笑一声，慢慢的露出一个侧脸，他想观察一下那名狙击手是不是逃走了。
啪……一颗子弹突兀的飞来，瞬间击穿了泉井春的脸颊，泉井春一个跟头栽在地上，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凌奇顾不上狙杀了这名黑框圆眼镜日本军官的喜悦，一个收缩，躲在了沙包后面，嗖嗖嗖，子弹打在了沙包上，沙土飞溅，溅在脸上阵阵发疼。
呸呸呸，凌奇吐出口里的沙土，躲在沙包后面，斜瞄了一下探照灯的位置，枪口微微抬，啪的一声，子弹划着一道弧线弹道击碎了探照灯。
天空顿时暗了一半。
“撤……匍匐前进……”凌奇这才下令后撤。
几个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飞快地爬着，子弹在头顶飞过。
爬了十多米后，老唐带着一个兄弟突然停下，举枪开枪反击。
“那里……”日军很快发现了他们。
哒哒哒……轻机枪立刻嘶吼了起来，子弹嗖嗖的朝他们飞来，探照灯迅速的朝枪声所在的位置扫来。
噗噗噗，一名士兵身体抖了几下，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老唐，走啊……”凌奇焦急的喊道。
“弟兄们，你们护着凌参谋，我给你们掩护……”老唐喊了一声，趴在沙包前，端着枪朝鬼子射击。
“老唐，走啊……壕沟就在眼前……”傅永兴喊道。
“你们快走，鬼子就要围过来了。”老唐喊了一声，从腰间摘下两个手雷，用力的丢了出去。
轰隆……大地都为之震动起来。
老唐摸了一下胸口，只见一片血红，苦笑一声，扭头吼道：“走……不要让我的死变得没有意义！狗日的，去死吧……”老唐怒吼着朝鬼子开枪，身体猛得一顿，再次被子弹击中。
“兄弟，保重！”凌奇默念一声，把水连珠背在背上，从腰间拔出手枪，一口气把子弹都给打了出去，一个飞跃跳进战壕。
第二十七章 勇者无惧
嗖嗖嗖……机枪扫射的子弹如影随形而至，打得凌奇他们抬不起头。
砰砰砰……从左侧传来一阵枪响，左侧的鬼子已经摸到了掩护老唐的侧面，一排子弹扫去，老唐被定在了原地。
凌奇顾不上悲伤，抬枪对着探照灯就是一枪，砰……探照灯被打爆，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只有机枪的枪口在喷射着火苗，忽闪忽闪的像只萤火虫。
“去死吧……”凌奇瞄准机枪手，一枪掀掉了鬼子的脑壳。
“走……嘶……”凌奇抬腿想走，腿上突然传来一阵酸麻，刚才的一连番战术动作，伤口再次撕裂。
傅永兴一直留在凌奇的身边，见凌奇伤势发作，一把扛起他，拔腿飞奔，嘴里喝道：“弟兄们，掩护！”
刚才正在后退的几个士兵，接到命令后，立刻回身趴下，抬枪冲鬼子疯狂射击起来。
“走啊……撤退……”凌奇被傅永兴背着，也不知道这家伙使用了什么手法，凌奇只觉得浑身发麻，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喊着让士兵撤退。
傅永兴像只猴子一样，弓着上身，脚成八字，扛着凌奇，在战壕里快速穿梭而过，敏捷的躲开了一发发子弹。
傅永兴背着凌奇刚刚跑到第一个沙包堆，刚才留守的士兵急忙迎了出来，顾不得剪开拦路的铁丝网，整个人就趴在上面，厉声喝道：“踩着我跳过去……”
“谢啦……”傅永兴猛的一个加速，一脚垫在士兵的身上，扛着凌奇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朝战壕落去。
咻咻咻……几发子弹擦身而过，打在了空处。
傅永兴落地后，喘了口粗气，扛着凌奇，脚踩奇特的步伐，左移右挪，日军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了一阵阵尘土，傅永兴迅速冲进了第二防御圈里。
哒哒哒……四行仓库楼顶上的机枪也响了起来，为凌奇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放我下来……”凌奇被送到第二防御圈，就已经相对安全了，就让傅永兴把他放了下来，吃力的解开一条绑腿带，在大腿上绕了几圈，压住了血液循环，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举枪瞄准了一个火力点，轻扣扳机，敲掉了日军机枪手。
凌奇见日军还在缓缓朝这里推进，咬了咬牙，再次上了一发子弹，瞄准日军的卡车就是一枪，打穿了油箱。
再次上膛，一枪打在大梁上，擦出一溜火花，轰的一声，引爆了卡车，炸飞了猫在卡车边上射击的鬼子。
轰隆……媛秋家的房子发出一声巨响，顿时变成了一个大火球。
砰砰砰……附近的几发拌雷也被日军踩着，当场炸死好几个。
“啊……啊……着火啦，有地雷，有炸弹……”日军顿时变得混乱起来，被楼顶上的机枪扫倒好几个。
这几下突变，让顶前面的士兵有了一线生机，“弟兄们，记得帮我报仇，过去……”趴在铁丝网上的兄弟厉声喊着，“从我身上过去……”
“兄弟保重……”几个人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纷纷踩着这名兄弟的身体越过了铁丝网。
“巴嘎……”几名日军已经追到铁丝网边上，只能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抬枪就想结果这名兄弟的性命。
“小鬼子，去死吧……”这位兄弟咬着牙拉开了手雷……轰隆……带着几名日军士兵，粉身碎骨。
凌奇热泪盈眶，他还没有记住这位兄弟的名字，就这样英勇就义了。
回来的几位兄弟，各个身上带伤，喘着粗气，呈掩护队形缓缓向四行仓库撤去。
凌奇整只裤脚都被血打湿了，脸上变得雪白，浑身冒出丝丝冷汗，他已经感到阵阵虚弱袭来。
“凌参谋，你怎么样，还能扛得住吗？”傅永兴见凌奇头冒冷汗，急忙扶助他，一脸关心的问道。
“能……”凌奇咬了咬舌尖，好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症状。
“弟兄们，再辛苦你们一下，我带凌参谋先行一步。”傅永兴看出凌奇的伤势严重，向几个士兵吩咐了一声，扛着凌奇飞快的朝四行仓库奔去。
身后几名士兵没有丝毫怨言，互为依托，边打边撤，幸运的是，日军经过刚才几下子爆炸似乎被吓破了胆，追击了几下，纷纷缩了回去。
凌晨突袭计划也宣告破产。
***
剧烈的战术动作，让凌奇腿上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汤聘华给凌奇处理伤口的时候，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看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几次想截断血管，但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咬着牙，选择扎住血管，暂时堵住了出血。
“凌奇怎么样了？”谢晋元关切的问道。
汤聘华是又心疼又苦恼的说道：“伤口撕裂，得抓紧找医院进行救治。”
“嘿，不用那么麻烦，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凌奇咧着嘴赔笑道，但精神已经显得有些萎靡。
“谁会信你的鬼话，满嘴胡话，快点休息。”汤聘华狠狠地瞪了凌奇一眼。起身把谢晋元拉倒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团座，我们需要尽快想办法把凌参谋送出去，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救治，我建议把凌参谋跟几名重伤员一同送出去，不然的话，他们挺不了几天。”
“这个……”谢晋元有些犹豫起来，仗打到这个时候，他是即心疼，又心累，杨瑞符受了重伤，如今凌奇又旧伤复发，他是有心送走伤员，但又怕渠道受阻。
从晚上一番闹腾后，英国租界那边已经派人拉起了铁丝网，明显摆出了一副拒绝了人员自由出入的架势，估计是受到了日军的抗议或者什么的压力，完全是一副保持中立的姿态。
这时守在外围警戒的一名哨兵跟着上官志标突然跑了进来：“团座，对岸来了一艘船，还有几个人。”
“是什么人？”谢晋元皱了一下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这刚打完仗，怎么就来人了？
“他自称是法国租界的神父，上次那个姑娘还有童子军团的人也一起来了。”上官志标有些为难的说道。
“人在哪里？”谢晋元眉头皱了一下，暗道这姑娘怎么又来了。
“在楼下候着呢。”上官志标说道。
“走，见见他们去。”谢晋元心里也吃不准来的是什么人。
第二十八章 转移伤员
这次来了四个人，杨惠敏赫然在列，还有一个立报的记者白广荣跟童子军领队叶春年，还有一个洋人，经杨惠敏介绍，来人是法租界教堂的神父，名叫饶家驹，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华洋义赈会会长、国际救济基金委员会委员、上海国际红十字会副主席，他看到了立报报道的八百勇士的事迹后，就多方奔走，联系上了立报的白光荣，然后白光荣又联系了童子军团的叶春年，杨慧敏知道后，自告奋勇的要跟着过来，几番转折，这才通过美国租界来到四行仓库，这也就难怪他们是从对岸过来。
“谢团长，这位是饶家驹，饶神父，在上海地界，老出名的喏。”杨惠敏睁大了眼睛向谢晋元介绍饶家驹，见她一脸激奋的表情，这个人应该很出名。
“请问阿拉有什么可以帮到侬的？”饶家驹操着一口夹杂着上海话的普通话问道，言语上听上去很是怪异。
“你是红十字会副主席？”谢晋元听说过这个国际组织，红十字会是国际性博爱恤兵之团体，自成立伊始就特别注重战地救护，凡遇战事，靡役不从，凭借红十字标记的形式保护，获得交战双方的谅解，出入战场，从事救死扶伤的工作，所以他就想确定一下饶家驹的身份。
“没错！”饶家驹重重的点了下头，从怀里摸出一本红十字会的证件递给谢晋元，谢晋元翻开后，饶家驹的身份果真如证件上所说的一样。
“感谢饶神父深夜过来慰问，感谢诸位同胞，中民感激不尽，中民代底下的弟兄们，感谢你们的支持。”谢晋元庄重的向几个人敬了一礼。
“谢团长不用多礼，阿拉过来，也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看有什么能够帮到侬的，红十字会是一个救死扶伤的组织，侬有什么需要请说便是了。”饶家驹也不说客套话，直奔主题。
这真是瞌睡送来枕头，谢晋元大喜过望，刚愁着如何送出伤员，这饶家驹就找上了门：“能否请你们帮忙转移一些重伤员？我们有几个弟兄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尽快得到救治。”
“可以，阿拉要先去打几个电话，电话在哪里？”饶家驹是一片热心肠，立刻行动起来。
“请……饶神父这边请。”谢晋元满脸喜色的把饶家驹给请到了指挥部。
饶家驹没有拨打美国租界的电话，而是打给了杜月笙，这时，谢晋元才知道，饶家驹在来之前，又接到了杜月笙的委托。
两人通了一会儿电话，饶家驹就开始焦急的等待起来，话也不说了，只是盯着电话机，不时的看看手表，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饶家驹这才拨打了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半晌，他一脸慎重的放了电话。
“谢先生，杜先生那边回信了，美租界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不过他们提出伤员……可以转移……不过……有个先决条件……”饶家驹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因为我们要通过美国租界，所以……不能是524团的战斗部队，只能是临时收编或者收容的队员。”
“饶神父，您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一听饶家驹变了条件，杨慧敏立刻就急了。
“侬别急，听阿拉解释！”饶家驹摆摆手，喝止了杨慧敏，“美国租界不允许成建制的战斗部队进入，这是他们的底线，所以，阿拉只能向他们提出申请，允许阿拉收容离队的溃兵借道通过他们的租界。”饶家驹一口气把情况说了一遍，因为焦急，还夹杂着一些法语跟上海方言在里边，听的谢晋元几个人是满头的星星，不过大体的意思，几个人还是听明白了。
“可以！”谢晋元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果断的点头同意了。
“如此，那阿拉就抓紧时间，我会命人再送一些药品进来……”饶家驹也不是一个拖拉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凌奇，驴蛋，傅永兴等十来个人决定被送走，本来驴蛋跟傅永兴都不是伤员，不在送走的序列里边，但谢晋元考虑到要照顾凌奇跟那些重伤的伤员，就让驴蛋跟傅永兴跟着一起走了，别拉着他们秘密交代了不少的相关事宜，其中有一条尤其重要，就是要求他们务必要咬死抵抗队伍有八百人。
凌晨五点左右，一辆卡车悄悄的停靠在了对岸，从岸上下来几个人，谢晋元饶家驹等人一直在观察着对岸，见来了汽车，饶家驹立刻来了精神。
互相通了暗号后，一切准备妥当。由于过河的船只太小，一趟装不下太多的人，只能分几趟运送。
饶家驹就让人把凌奇跟驴蛋还有立报白广荣，童子军团的叶春年先行过了河，然后让船夫把一些药品带回了对岸。第二趟则是几名伤员跟杨慧敏，等几个人轻松上岸后。船只再次回到对岸，结果就在第三趟的时候，被日军发现，于是日军不顾国际规则，对着河道就是一通扫射，船夫跟傅永兴见机不对，急忙跳河游到了租界这边，而船上的三名士兵却不幸罹难殉国。
英租界的探照灯瞬间点亮，笔直的照往对岸日军营地，正好看见几个士兵端着枪正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饶家驹握着拳头愤怒的冲着对岸喊道：“你们这群屠夫……连国际红十字的船也袭击，屠夫，刽子手，暴徒！”
“哦，抱歉饶神父，我们这边的探照灯被打坏了，我没看清楚……”对岸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听声音，大约有五十多岁。
探照灯循着声音照了过去，一名日军军官站在远处，但见他面容清癯，吊楣眼，嘴上留着八字胡，尤为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肩膀上，居然扛着三颗将星，他戴着白手套，一只手搭在指挥刀柄上，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穿大佐军服的军官，全都目露凶光的看着对岸。
“嘶……是这个疯子……”饶家驹借着灯光看清了那个人，不禁亡魂大冒，他对这人太熟悉了，十几年前就有过多次交集，化成灰都认得，一名典型的狂热****者，脑袋固执的像埃菲尔铁塔上的钢螺帽。
“走走走，快走……”饶家驹摸着冷汗，指挥着人把伤员搬上卡车，一溜烟的跑了，他是一刻都不愿意呆在这里面对这个疯子。
谢晋元站在指挥部里看着远去的卡车，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传令下去……死守阵地……人在阵地在……”
第二十九章 一战成名
三天后，四行仓库保卫战以谢晋元带着残余部队撤入了英租界而落幕，同时也预示着上海被日军攻陷，愁云密布。
但在租界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大街小巷上人头攒动，大家都在口耳相传，如火如荼的传播着这次保卫战的事迹，人们口中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八百英雄，听到日军被消灭，许多人家里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此时，处于昏迷中的凌奇经过抢救，伤势已经趋于稳定，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烧退了……血压恢复正常……”给凌奇检查身体的是位法国医生，名叫富来梅，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一边给凌奇检查身体，一边说着情况，最后掀起凌奇的眼皮看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等病人醒来后，可以给他吃点流体的东西，我还有病人，先走了。”富来梅丢下一句医嘱，就出门离开了，富来梅的话是饶家驹给翻译的，饶家驹说完后，丢下一句保重，也跟着离开。
富来梅他们前脚刚一离开，堵在门口的一大群身穿白衣护士，立刻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站住！”傅永兴跟驴蛋像门神一样守在凌奇的左右，伸手拦住了热情的护士们。
“二位老总，侬都站了一天了，休息一下行不？”护士长王瑞霞一脸娇嗔的说道。
“俺的任务就是保护凌参谋。”驴蛋憨憨的回答道，这话他已经重复说了三天，面对一群花枝招展的护士，驴蛋感觉比面对日军还要有压力，话一出口，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端起边上的铜口杯，咕咚咕咚的干了一大杯凉水。
“侬也真是的，侬不休息，也要吃东西呀，阿拉看侬大半天没吃了，喏，阿拉给侬送吃的来啦。”王瑞霞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士把餐车推来，把吃的东西端过去。
“站住，别靠近……”傅永兴伸手拦住护士，一只手接过了护士手中的托盘，抓起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使劲的咽了下去，等了两分钟左右，这才抓起一个馒头丢给驴蛋，“没事，吃吧！”
“嘿嘿，他们还真好玩，还玩以身试毒的小把戏。”一名小护士捂着嘴笑道。
“侬放心好啦，阿拉这里没有人敢进来使坏的。”王瑞霞哭笑不得的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傅永兴奋力的撕咬着馒头，嘟囔着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这位长官命真大，当时送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富来梅院长给他做的检查，哎呦呦，大腿肌肉都撕裂了喏，当时流了好多的血，如果不是院长医术高超，他早去向上帝报到啦。”一名护士夸张的说道。
“侬把嘴闭上，没有人当侬是啊窝子……”王瑞霞白了小护士一眼，“他们都是抗日的好汉，侬放尊重一些。”
“哦……”小护士不是很情愿的应了一声。
“四行仓库的事情我听人说起过，很是了不起呢！”另一名操着北方口音的小护士冲驴蛋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听人说，英租界对勇士们进行宣传，尤其是那个团长，姓什么来着……”另一名小护士挠了挠头发，一下子想不起名字来了。
“那是俺们的谢团长！”驴蛋啃着馒头说了一句。
“哦，对对对，谢团长，那可是八百罗汉的头头了，阿拉听人说，谢团长是罗汉转世，有三头六臂，八尺高……”另一名小护士也跟着八卦起来。
“噗呲，那是庙里的菩萨……嘘……侬小声点，在这里注意侬说话的方式。”王瑞霞急忙喝止了小护士，伸手指了指墙上的西式挂件，提醒她小心说话。
“哦……”小护士吐了一下可爱的舌头。
“呃……咳咳……”凌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让他不停的向前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眼前突然一亮，就醒了过来。
“呀，他醒咧……”一名小护士兴奋的跳了起来。
“院长，院长，病人醒啦。”王瑞霞急忙跑出去喊来了富来梅医生。
“我看看……”富来梅仔细的给凌奇做了一个体检，满意的点点头，“有点虚弱，伤势已经稳定，给他吃些流体的食物补充一下体力。”
喝完白米粥，凌奇又沉沉睡去。再次睁眼，已经是夜里，驴蛋趴在边上呼呼大睡，哈喇子都挂出老长，背上卷着一床被子，像只大号的蜗牛，他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
“现在几点？”凌奇见傅永兴还尽职的受在边上，心下颇为感动。
“亥时。”傅永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说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时辰，急忙改正道，“大概是夜里十点左右。”
“我睡这么久啦！”凌奇有些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虚弱过了？
“侬都睡了三天啦。”王瑞霞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该换药啦。”说完，动作麻利的掀开凌奇的被子。
“呃……”凌奇感觉下身一凉，被子就被王瑞霞给掀开了。
边上的傅永兴则见怪不怪，双目注视着王瑞霞给凌奇拆绷带，消毒，换药，包扎，心中暗暗记住了所有操作的步骤。
身上一暖，被子被盖了回去，凌奇却已经冷的直打哆嗦。
“侬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要不要阿拉去拿个暖炉给侬呀。”王瑞霞双颊绯红的看着凌奇问道，为了医治跟换药方便，病人下身基本是不着寸缕，对于当时思想保守的护士们来说，能够给病人换药，都算是神经大条了。
“要…多…多谢了。”凌奇是真的冷得有些受不了，牙齿都咯咯作响。
“那你等着呦！”王瑞霞见凌奇是真的冷得受不了，就飞快的跑出去拿暖炉去了。
“永兴，团长那边怎么样了？”凌奇强浑身发抖，忍着寒冷虚弱的问起谢晋元他们。
“回凌参谋话，团长已经带着弟兄们胜利撤退到公共租界里了，一切安好！”傅永兴小声的说了一句。
“损失了多少弟兄？”凌奇问道。
“这个不大清楚，现在传言满天飞，有说几十个，有说上百个，还有说损失一大半的，不过我估计大概在这个数不到。”傅永兴压低声音，说着还比划了两个指头，因为在来之前，谢晋元就告诫过他们，对外必须要说是八百人，但撤退下来的时，却只有三百多人，一般人肯定会以为他们的人马已经损失过半。
“二十？”凌奇问道。
“嗯！”傅永兴郑重的点了下头。
“哦，这就好。”凌奇稍稍安心不少。
说了一会儿话，等王瑞霞把暖炉送来，凌奇再次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 真真假假
第二天，太阳刚刚出来，降温带来的薄雾还没散尽。
“号外，号外，八百勇士团被缴械……”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嚷嚷着跑进了医院。
“什么……”
“真的是……”
“混蛋……”
整个医院几近沸腾了起来。
“医院重地，禁止喧哗！”一声断喝远远传来，那是富来梅院长的声音，叫嚷声顿时为之一滞，纷做鸟兽散。
“呵啊……”凌奇从睡梦中被惊醒，现在八百勇士团就是凌奇的唤醒闹铃，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喊道，“永兴麻烦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驴蛋，你看着点，我去看看情况。”傅永兴吩咐了一下驴蛋，一个闪身就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傅永兴黑着脸走了回来，手上捏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一脸的愤怒。
“凌参谋，咱们团让公共租界给缴了械，软禁起来了。”傅永兴把这份立报递给了凌奇。
只见报纸上写道：昨日，日本上海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大将约见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费信惇。松井大将提到任何资助、放纵中**队抵抗的行动，将被视为对日本不友好。受日方胁迫，租界当局认为有必要暂时中止同意中**队离开租界的许可，留待再议。
最后在底下还附上一份社论，现如今，八百勇士团被羁押在公共租界内胶州路与新加坡路交叉口西北角的垃圾场内，我们强烈谴责租界当局不守信的行为，谴责日方的暴行，蛮横干涉他国内政。
“我草！这群鳖孙子，王八蛋！”凌奇愤怒的锤了一下床铺，挣扎要起来。
“别动，别动……大哥，俺求您了，别乱动，伤口会裂的……”驴蛋急忙按住了凌奇，苦苦哀求起来。
“放开我，让我起来，去干死这班王八蛋。”凌奇愤怒的吼道。
“我不……”驴蛋死死地按住凌奇，整个人几乎趴在了上面。
“嘶，你压倒我伤口了。”凌奇冷嘶了一口气。
“喝！”驴蛋吓得急忙松开了凌奇。
“我草！”凌奇见骗开驴蛋，立刻使劲推开驴蛋，做势起身。
“你别乱动！”傅永兴突然伸手按住了凌奇，凌奇只觉得浑身一阵酸软，就这样被傅永兴轻松制服。
“永兴，放开我！”凌奇吼道。
“呦呦呦，侬几个大男人，侬嘞该组撒。”一名护士端着药盆走了进来。
“嘿嘿……病人有点激动。”傅永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解释了一句。
“激动撒，涅昏的瓦塔啦？敲晕就是咧。今天的药，等下给病人吃了。”护士放下药，很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句话，飘然远去。
经过护士这么一闹，凌奇也冷静了下来，知道冲动不能解决事情。深吸了一口气，颇为郁闷的对傅永兴说道：“放开吧，我没事了，你这一下，老子浑身都软了。”
傅永兴咧嘴一笑，见凌奇确实冷静下来了，这才慢慢松开了凌奇，只见他手一直在抖个不停，显然刚才制住凌奇也不容易。
“永兴，麻烦你去街上找些报纸过来。”凌奇对傅永兴说道，要求他到街上买点报纸过来。
“凌……凌参谋……我……”一向云淡风轻的傅永兴却突然面露难色。
“怎么啦？”凌奇疑惑的看着傅永兴。
“我……我没带钱……”傅永兴无奈的说道。
“什么？”凌奇也呆住了，这个年代，这里在使用什么货币呢？银元？大洋？民国纸币？
“算啦！”凌奇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见傅永兴为难的样子，凌奇只能打消了让他上街买报纸的想法。
凌奇经过刚才一番折腾，一阵倦意袭来，再次睡去。
日头刚转过午时。
病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瑞霞姐，瑞霞姐……”小护士喘着粗气喊道。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王瑞霞略带不悦的声音传来。
“瑞霞姐，侬说对岸媛秋家的事情真的是八百勇士干的吗？”小护士急声问道，言语中透着关切。
嘶……听到八百勇士，凌奇立刻惊醒了过来。
“侬不要听人瞎说，日本人的话怎么能信呢？”王瑞霞略带不悦的声音传来，压低声音教训起小护士，“这事怎么会是八百勇士干的？他们各个都是英雄，不会干那个龌龊事，如果侬想听真话，问问这里的战士不就结了。”
“哎呦，阿拉都快忘了，这里还有八百勇士的伤员，阿拉这就问去。”
“哎……别……”王瑞霞刚喊一声。
吱呀……房间门被人推开，小护士兴冲冲的从门口冲进来，歪着脑袋看着凌奇他们，露出了一副可爱的小虎牙：“请问，侬能跟阿拉讲讲四行仓库战斗的事吗？”
“去去去，别在这里添乱，影响病人休息，抓紧干活去！”王瑞霞随后追了进来，她是想不到这名小护士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主，一个没注意，就让小护士钻了空子。
说实话，王瑞霞也对传闻十分好奇，也想听四行仓库的里边发生的故事，但她还是强忍着好奇，呵斥着护士抓紧离开。
“瑞霞姐，阿拉就问一个问题，一个，求侬啦。”护士举起一个指头，向王瑞霞施展了撒娇**。
“好吧。”王瑞霞拧不过，只能点头同意，其实她心中对此事也颇为好奇，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闹得街知巷闻。
“太好了！”小护士雀跃的跳了起来。
“唉，大英雄们，谁先来回答阿拉的问题？”小护士背着双手，看着凌奇三人，像只巡视地盘的孔雀一样。
“你想问什么？”凌奇没好气的说道。
“阿拉就想知道媛秋家的情况，立报上说是日本人犯下的，但德文日报上怎么说是八百勇士犯下的呢？他们怎么能够如此诬赖我们的英雄呢。”小护士眨巴着眼睛问道，最后一句话却又提到了英雄，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爱，其实小护士打心里就压根不相信传言，之所以这么闹，无非是想多跟凌奇他们多套套近乎，说说话，以好作为以后的谈资罢了。
“……”一眼看穿小护士的心思，凌奇表示很无语，这事怎么解释，当着两个女孩子的面，说那晚上的见闻？那是脑子有病好不，只能给傅永兴使了个眼色，让他开口说话。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傅永兴清咳一声，一手背在背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颇有一副高手的架势，然后手一抬作出送客的姿势，“凌参谋要休息，忙你们的去吧。”
“哦……”小护士噘着嘴，被王瑞霞拉出了病房，边走边埋怨，“侬怎么这么莽撞，冒冒失失的就冲进去。”
“阿拉不是好奇么……”小护士还一脸不服输。
“侬呀，记得以后别这么莽撞啦，万一被院长撞见，侬等着挨收拾吧。”王瑞霞啐了一口，教训道。
两人边说边走。
“两位姐姐，请问，凌奇的病房是在这里吗？”外面再次换来一个声音。
“是这里，请问侬是谁？”王瑞霞警惕的问道。
“阿拉是童子军的杨慧敏。”杨慧敏自报家门。
“呦呵，侬就是那位独自进入四行仓库的杨慧敏啊。”小护士惊叫了起来，言语中露出一丝崇拜。
“不是阿拉一个人，有好几个人喏。”杨慧敏急忙解释了一句。
“了不得，了不得……”小护士啧啧称赞，“惠敏姐姐，侬能跟阿拉说说那晚的经历吗。”
“可以啊…”
“……”于是三个姑娘家就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