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VS土系觉醒者
所以这个一直追他们追到现在的敌人，原来并非来自于无尽长夜维度的次元生物，而是一个人类。
次元维度里并非没有发生过人类觉醒者间互相战斗的事。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是永远不停的，觉醒者的世界是充满竞争——说的残酷点，甚至有点弱肉强食的世界。觉醒者间互相产生矛盾、激化衍生出仇恨，这样的事并不罕见。
然而苏耀这会儿是完全想不出自己可能招惹了哪路人物，为什么要在这里堵截自己。
一定要说有什么人跟他有冲突关系的话，可能就只有这一路过来赛场上的对手而已了。然而那只限于赛场上的竞争，也没谁说因为输给他就要设法报复之类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眼前这人类的来历也完全无从猜测。他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特殊的作战服，那造型材质看起来就像特殊单位执行任务的特战人员。
他头上戴着个截面的头盔，遮住了除下巴以外的大半张脸，眼睛用墨色的护目镜遮挡了起来（苏耀很怀疑这样黑的环境里戴着那玩意儿能否看清东西）。然后对方下巴上也戴了个像防毒面具一样的玩意儿。
总而言之，这人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服饰装备上也没有半点能看出身份的细节。
然后那人居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原来如此。”他沉声说道，“我正奇怪遇到了什么人呢，用着些从来没听说过的能力......原来是今年的冠军小鬼么？”
他的口音听起来很奇怪，部分词汇语句的发音给人一种蹩脚的不协调感。苏耀猜测他可能是外国人，或者起码是来自一些口音独特的偏远地区。
那人停顿了一下，阴着嗓子说道：“......是叫苏耀，对吧？勒齐那个废物是你干掉的？”
苏耀瞳孔轻微缩了一下。
这人......跟自己早些时遇上的那恐怖分子是一路的？
“能力是铠甲具象，这样的能力可并不多见。只不过打败勒齐的时候你还只能具象出一条胳膊......是这个样子吧？”那人继续悠悠说道。
苏耀不动声色地用系统对这人完成了标记，同时问道：“那么你跟他一样，是个......恐怖分子？”
“哈，愚人都是这么理解的，从多数人的定义来看也确实如此。”那人道，“勒齐虽然是个没什么资质的废物，但能力倒还算好用。更重要的是，他毕竟是我下属单位的成员。
你杀了他，那身为上级我就不得不......”
嘭！
枪响。
按照套路，苏耀这种时候可能应该再多问个几句，比如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再比如“空间紊乱跟你们组织有没有关系”之类的。
但事实是，他不在乎，或者说没那个功夫在乎。
他只是个e级的菜鸟，试图从比自己高阶的敌人动作里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破绽。所以起码在制服对方之前，他没有立场去想从别人口中问出什么来。
他一直在寻找的，不过是对方开口说话分神的间隙而已。
不是有句老话这么说嘛？
反派死于话多。
可惜的是这话放在这里貌似并不是那么适用。
脉冲子弹飞旋着撕裂了那黑衣男人的身体，却并没有鲜血溢出。连续三发子弹从男人的身上穿透了过去，只留下了三个空洞的窟窿。
那里面没有人的血肉，只有像是用泥土塑成的实体。
而随着身体被子弹贯穿，那具身体也即刻便软化、腐朽了，就好像被腐蚀了一般，连带着身上的衣物和**一同变成了流体般的软泥，很快便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大摊。
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其身体从一开始就不是实体，而是某种高端土系觉醒技捏出来的傀儡。
对方根本没有粗心大意地把本体暴露在他们面前，而是通过遥控傀儡跟他们对话，自身仍然藏在地底。
苏耀头盔下的表情微变，立刻便原地抽身跳了开来。
与此同时又是一发炮弹从地底轰出，堪堪从他刚刚所在的位置飞掠过去，沉重地擦到了他手中的脉冲手枪，将枪械远远击飞了出去！
只不过手枪本来就是苏耀自身源能幻化，和铠甲断开链接后立刻便化作星光消散了。
看来对方藏在地底也是想趁着苏耀跟傀儡对话时露出破绽、从而伺机发动偷袭。
只不过他没想到苏耀居然也从一开始就没抱着好好谈话的意思，也跟他打的是相同的主意，这才被苏耀提前反应了过来躲过了攻击。
也就是说苏耀刚刚标记的不过是个傀儡，对方自始至终没有从地底现身，因此他还是无从掌握对方的轨迹。
再度陷入了被动，苏耀只得继续抽身疾退。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袭来，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苏耀连续避开了数发炮弹攻击。但他身上着装的是射击模式装甲，行动能力本就相对较弱。而且刚刚手枪被打飞、如今仓促之间他也没空重新激活，所以只能被动躲闪，一时间倒显得险象环生。
对方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因此步步紧逼不断追击，不给苏耀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深知如果让苏耀稍微缓过劲、有机会再召唤出那支诡异的手枪，情况肯定会变得棘手起来，是以不惜消耗地穷追猛打。
和之前苏耀和江晓月曾经遭遇过的夜鼬领主相同，土系觉醒者在遁地时同样是没有地面上情况的视野的。他们对敌人位置的探测、感知所依赖的全部都是敌人的声音。
因为固体传声的效率比在空气中更高的缘故，因此地面上任何的风吹草动在他耳中都无比清晰。无论苏耀往什么方向撤退、退到哪个角落，永远不可能躲得过他的耳朵。
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射出，男人也在地底飞速移动。他清楚地感知着苏耀的位置，听着苏耀慌不择路的移动、逐渐被逼到死角。
男人在地底露出了得意阴森的笑容。
最后一击了。
最后的炮弹在他手中凝聚成型，他飞速逼近，想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给予苏耀致命一击......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前面没路了。
没有半点准备地，男人一头从某个断崖的尽头处冲了出来，整个人毫无准备地从悬崖边的地下冲出到了毫无依凭的半空。
而苏耀和他一样人正在半空中自由落体，就在他身边半米不到的距离处，朝他抡起了钢铁的拳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个缺陷
男人面具下的脸色骤变，一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苏耀瞄准了他的另一个弱点，一个任何土系觉醒者都共有的缺陷。
那就是他们在地底下的时候是看不见地上情况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是靠着听声辨位的话难免会在精确度上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地下潜行时所能看到的只有地底的情形，很难判断自己实际到了什么位置。
所以当苏耀笔直地冲到悬崖边，想都不想地纵身跳下去时，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通过声音追着苏耀的方位、一头从悬崖边的地底冲了出来。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之前行进途中苏耀一直在尽力记住沿途看到的所有景物。正因为他们一路看到的所有景致都十分类似，才更有必要记住路途中所见的一切标志性的事物。这样他才能够确信自己没有原地兜圈。
这悬崖正是他们之前路过的地方。
从苏耀决定扭头跑路的时起，他其实就有意瞄准了这个悬崖的方向。那个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土系觉醒者无法辨别地理位置的缺陷，并针对这一点制定了计划。
这男人还以为自己保持在地底偷袭就一直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但他错了。
从一开始，主动权就在苏耀的手里。此时此刻战斗的局势、两人的处境，这其实都是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必然。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位置，在苏耀的装甲那夸张的动力面前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御手段。迄今为止苏耀交手过的任何人都没有近身抵抗他臂力的手段，就算是眼前这或许是个d级觉醒者的男人也不例外。
拳风呼啸，钢铁的重拳破空轰击而来，笔直击向了男人的面门。他拼尽了全力设法歪过身子躲开，五指一探搭上了苏耀覆盖着臂铠的胳膊，手腕一翻，一招间便巧妙地拿住了苏耀的手臂关节。
可以看出这人的战**底倒是相当不错。他使的这一手类似某种擒拿体系中的绝技，他手法娴熟出手也不慢，招式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虽拿住了苏耀的关节，但发力一扳，却只觉五指像按在了钢筋上一般。他灌入了全力，却半点都没法撼动。
这是理所当然的。
苏耀知道能逮到跟对方这样照面的机会来之不易，若是这会被对方逃走、再要抓他可就费劲了，是以上来就不惜消耗直接动用了全部出力，势必要短时间内将此人拿下。
而且现在还不是赛场上比赛，苏耀清楚地知道眼下形势是真正的生死相搏，因此也没像之前比赛时那样总是留有一丝余地不置人于死地。
这会儿他上手直接就是接近三吨的动力，挥拳之间剧烈地搅动空气，变幻的气压和令人窒息的飓风给人以空间扭曲般的错觉。就算是个d级觉醒者也没法靠肉身和这种力量抗衡。
钢铁重拳继续挥击过来，隔着面罩男人都觉着在风压下仿佛感到了窒息。
但此时身在半空他无处借力腾挪，身为土系觉醒者身边更是没有触手可及的土壤，用源能幻化的话也是来不及了。因此他只得沉闷地抬起胳膊挡在了身前。
拼着换掉一条胳膊的代价暂时挡住一招，趁机在苏耀身上借力、反向跳到身后悬崖的山壁上，然后利用遁地能力钻进去，这样一来他就能重新恢复优势地形。
只要重新躲进地底，他就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反杀，
可惜，事与愿违。
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也可以说，是低估了苏耀那身铠甲的威力。
嘭！！！
沉闷的响声在半空中回荡，听起来就像用钢铁狠砸在岩石上时发出的钝物撞击声。
飓风和疾流仿佛狂躁的精灵，终于挣脱束缚后肆无忌惮地席卷。狂流像无数长鞭狠狠拍击着一侧的石壁以及那男人的身体，以他为中心形成了看不见的漩涡。
男人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了。他感到手臂里的骨头像是在冲击下一节一节被碾碎成了粉末，碎裂的声音透过骨传导在他耳边清晰炸响。
剧痛第一时间袭遍全身，但痛楚紧接着就消失了，不过他更偏向于认为可能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麻痹了，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连意识本身都仿佛在随着身体自由落体。冰冷的黑暗迅速占据了他的眼帘，失重感让他甚至忘却了自己下一步原本想要做什么。
但苏耀动作却并未停顿，或者不如说，这才只是个开始。
他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后手，因此他不打算留给对方半点翻盘机会。
铠甲一直维持在接近极限的出力，长拳招式滚滚不绝地施展开来。直拳勾拳、关节技绞杀技一连串地扔到了这男人身上，雨点般的重拳噼里啪啦地轰击他的身体，打得男人身子在半空中鬼畜般地抽动，全身骨骼断裂鲜血狂飙，整个人跟一块被用烂满是破洞的抹布一般。
一整套长拳打完，苏耀最后身形飞旋，身体维持在那男人上方，一腿带着万钧之力，有如明星球员门前凌空一记大力抽射般，狠狠踢在了男人的背后。
腿铠出力可就比臂铠要生猛得多了，苏耀这一脚下去也没有保留，将近七吨的出力猛轰在了男人的背部。
也就是对方可能是个相对高级些的觉醒者，**强度可能确实不俗，若是换做旁人的话承受这样的冲击，身体恐怕早就不是完整的一块了。
一脚命中，这次苏耀也清楚地听到了男人背部脊椎碎裂的声音。
苏耀借着这一腿的反冲力纵跳而起，向后一个凌空翻转，右手钢铁的五指猛插进了山壁之中，止住了他自己下坠的势头。
而那男人，则摇摇晃晃地一路向下坠了下去，落到了悬崖底部一片林间，看不见踪影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拿着
苏耀在一条湍急的溪流边蹲下身，用双手捧起水洗了把脸。
可能是因为没有太阳的缘故，无尽长夜维度里的温度总体偏低，空气里弥漫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林间小溪里的水也是凉的，浸在脸上时寒意就像无数尖刺穿透了毛孔，瞬间就能驱散你浑身的倦意、强迫你打起精神。
次元维度里的环境大多和地球类似，就算一些相对环境恶劣的维度也没有离谱到无法存活的地步。
无尽长夜维度里的水也是经过人为测试确信了没有异样的，书里甚至说在干渴的时候这里的水可以直接饮用，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
不过苏耀暂时不打算尝试。
距离他把那位真身不明、甚至到最后苏耀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的恐怖分子打下悬崖，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整整四个小时在漆黑林间的穿行，他们到现在还是没能辨别出自己究竟处于这个维度的什么位置，更没找到据点在哪。
体力消耗其实倒是次要的。毕竟是觉醒者，就连那看起来若不禁想的叶瑛毓学姐都不会因为走这么点路就感到疲倦。但就算如此，他们精神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疲倦。
这也是难怪的，任何人在这种黑暗压抑的环境里兜兜绕绕可能都会如此。惨淡的月光，漫长的黑夜，无尽的树林，还有那无论怎么前进似乎永远都在重复循环的景致。
这就漆黑的夜晚，在大海中央航行时偏离了航线、找不到航标的船只。漫无目的的飘荡会逐渐耗尽水手们的耐心和勇气，就连最勇敢的水手也会在无边的大海面前感到无力。
叶瑛毓也在不远处简单地洗了把脸，随后默默退到了苏耀身侧，瞪着询问的大眼睛看着他。
如果说苏耀还稍微强些的话，叶瑛毓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了苏耀、这会儿恐怕早就慌得崩溃了。
两人在这儿简单休整了片刻。苏耀起身正准备说继续出发，突然间脸上又是微微一变，意识到了些什么。
月光将颀长的影子投到了草坪上，和斑驳的树影结合起来就像抽象的魔鬼。
黑黢黢的身姿从后方的灌木里出现了，踩着松软的土地走来。它身后跟着好几个身形歪歪扭扭的人影，个头有高有矮。
为首的那只是夜行鬼，而跟在后面的则是这维度里更低阶一些生物。
这已经是他们击败那恐怖分子后第三波遇到这样的敌人了——一只夜行鬼带着一队不知名的小弟，感觉就像是来外出觅食打猎的一样。
那帮小弟的战斗力跟鬼级的夜行鬼虽然没法比，但它们手里居然一个个居然都抱着把形状跟刀剑类似的武器，有着锋锐的刃，看起来可能是用次元维度里特产的矿物打造的。
叶瑛毓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退到了苏耀后面。
苏耀眯起了眼睛，装甲迅速覆盖了全身，这次激活状态直接就是重甲模式。
那夜行鬼大喊了一声什么，听起来有点像冲锋的号角。它带头开始扑击，身后那一大票小弟同时一窝蜂冲上了前来。
夜行鬼冲在最前，能力发动，身形短暂地像是变幻成了虚影。只见三个夜行鬼同时凭空浮现，分别占据了三个不同方位朝苏耀冲锋。
还是之前的分身幻影。夜行鬼能够在自己的三个分身之间即时自由地跳动，一般来说应该是个相当可怕且实用的技能了。
但是没用。
嘭！
迎面一拳。苏耀想都不想，拳头像炮弹般爆发，不假思索地轰在了其中一道影像——事实上也就是夜行鬼本尊——的脸上。
乳白的气流原地爆发，气旋吹散了尘埃、压得遍地杂草弯下了腰去。夜行鬼猝不及防，甚至都来不及移动跳跃去其他分身里就被一拳轰得倒飞而出，砸垮了身后一片小弟。
其他怪物也纷纷都被震住了，停下了冲锋一时半会儿不敢上前。
它们一个个抱着手里的武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在纠结——老大一个照面就飞了，那咱们还有冲的必要么？
苏耀不紧不慢地收回拳头，扬起了右手。金属零件凭空浮现，在半空中拼装变形，变成了科技感十足的沉重战斧，沉甸甸地落入了苏耀手中。
连续干了这么多拨夜行鬼，苏耀早已有了丰富的经验。他上来直接就标记了敌队领头的这只夜行鬼，这样一来无论它怎么分身怎么跳，它本尊位置都时时刻刻在苏耀的观测之下。
其实对苏耀来说，这感觉就有点像在刷一个不断重复的副本。
每一波的怪都是一只夜行鬼带着一队拿武器的小弟，动作模式千篇一律。苏耀应付他们的感觉就像在打被他背板记住了技能套路的副本，根本没什么难度。
他透过头盔目镜冰冷地看着那帮怪物，缓缓提起了战斧。
......
数分钟后。
叶瑛毓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这又是一地次元怪物的尸体，不知该说什么。
鬼级生物，她听了这称号就会给吓得不敢动弹。在她看来那都是大佬才能应付的高阶对手，根本不是她这阶段应该对付的。
然而就今天这会儿功夫里她已经亲眼看着苏耀砍死第三只鬼级生物了......而且过程都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她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大家都是觉醒者都是e级，差距真能有这么大么？
她愣愣地看着苏耀蹲下身，拿起了那几只怪物尸体边上的武器。她看到那些武器被他不知以什么样的手段处理了，在淡淡的蓝色荧光下变成了一张张轻而薄的纸板。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遇到怪物的武器苏耀都是这么处理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能力，只能猜测是“具象系觉醒者”的独有觉醒技。
苏耀故技重施，又将这一地武器全部转化成了原料。
但这次他在拿起最后一把的时候动作停了一下，稍微想了想，最后没有转化，而是扬手将那把刀一样的武器冲着叶瑛毓扔了过来。
叶瑛毓接过了，愣了半晌才摇头道：“我......我就不用了。怪物都是你杀的我什么也没干，战利品你自己留着吧......”
苏耀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拿着这玩意儿，待会儿万一有人要干你起码你能拿着这玩意儿挥两下。”
叶瑛毓面色一红，突然觉着脸上发烫，默默收下武器不说话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营救队伍
在无尽长夜的密林间游荡的第六个小时，他们才总算是找到了第一队友军。
或者更准确一点，也许应该说是对方找到了他们。
最先出现的是透过茂密的丛林透过来的探照光，像辉世的金色利剑刺穿了黑暗的帘幕。随之出现的便是那一队队穿着统一制式的制服、头上打着探照灯，身上佩戴着鲜红旗帜标记的战士们。
尽管双方遭遇时对方的态度并不算太友好——那些战士们理所当然地在这次元维度的空间内对陌生人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但就算如此两人还是都难以掩盖这终于迎来曙光的喜悦。
尤其是叶瑛毓当场几乎都要激动得哭出来了。那份感触可能无异于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客在遥遥望见湖泊时的欣喜。
苏耀简略地向战士们叙述了两人的经历，从他们是跟什么人一起进入维度、又是如何在诡异的空间紊乱中走散。
战士们分别认真听完了他们两人的叙述，询问了一些常规问题，确信他们没有问题后随即便允许了他们随行。
他们这样轻易就相信了两人的身份，苏耀寻思那八成可能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帅，而是跟他如今的名气关系更大。
不久前他才刚刚拿下全国冠军，这张脸在觉醒者圈子里多少还是有些辨识度的。这支队伍里就有人在听到他报上姓名时“咦”了一声，并且刻意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今年的联赛冠军。
问话的那位是个模样看着相对年轻的小哥哥，他似乎对苏耀这个全国冠军格外地感兴趣。队伍行进途中他有意绕到了苏耀身边问些杂七杂八的话题，比如他的背景、他的能力，还有他未来的打算之类的。
“哦，说了这么半天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那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姓陆，名小无。你可以称呼我小无哥。”
陆......小无？
这名字倒也有特色。苏耀很想问问这位老哥跟笑傲江湖里的陆大有是什么关系，但考虑到他们还没那么熟，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你准备去京都超能学院啊？”陆小无问。
“嗯。”苏耀点了下头。
他注意到叶瑛毓学姐装作漠不关心，其实也在队伍边上侧着头偷听。
“因为我堂哥是京都超能学院的。”苏耀续道，“去那边的话他多少能照顾一下。”
“哦，是这样啊。”陆小无应道，“京都超能学院也好，那地方挺适合你的。我听说有好几届的冠军都选择了那里。”
“嗯。”苏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说到京都超能学院的话，”陆小无嘿嘿笑了笑，“偷偷地告诉你，其实我女朋友也是那边的。”
“哦？那挺不错的啊。”苏耀也说道。
“哈哈哈是啊，我战友也都这么说，说我是走了狗屎运才撞见这么个高材生妹子。”说到此处他很有些得意，“等你正式入学了我可以帮你跟她说一句，让她多关照你一下。”
“那就多谢老哥了。”苏耀道，“到时候要请嫂子多多关照了。”
陆小无哈哈笑了笑，笑完突然又觉着这话听着貌似有哪里不大对，可好像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苏耀问道：“那个......你们是来这里执行什么任务的吗？”
顿了一顿，他补充：“哦当然，如果觉得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指望对方一定会回答。战士们一般是不会随便透露己方的任务目标的，就算确信对方是自己人也不会。
但陆小无倒是没有隐瞒：“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定要说的话......我们的任务其实就是来救你们。”
“救......我们？”苏耀愣了愣。
“是啊。”陆小无神色肃然了起来，“其实也不仅是你们。我们据点里有在无尽长夜里驻扎了二十多年的前辈，他们也说从没见过像这次一样的现象。
次元维度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扭曲了，空间折叠，不同坐标的位置重叠到了一起，还有些本应连续的坐标突然被分离去了很远的位置......”
苏耀了然。
果然那不是他的错觉，不只是他们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整个次元维度的空间都出现了异常，感觉就像是一场多年罕见的自然灾害。
“异常发生时共有三百多人登记在无尽长夜里。”陆小无续道，“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有多少人受到了影响，他们可能会随着自己所在的空间被随机移动去维度的任何角落。把所有人救回来就是我们的任务。”
苏耀还有些不少问题想要问，但他估计就算问出来对方也不见得能回答，而且他似乎也没这个机会了。
因为他们很快就抵达目的地了。
这些常年驻扎在无尽长夜的战士们对这维度的地形方位了如指掌，在苏耀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景物在他们眼里却相当于路标和指示牌。
没走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人造光。灯光环绕着现代风格的建筑，通电的围栏将它和外侧的丛林分隔了开来。鲜艳的旗帜在建筑的至高点迎风飘扬，器宇轩昂的战士挺拔地守在门口。
苏耀从未有哪一次觉得看到这面旗帜会像现在一样如释重负。
不过这里并不是镇守维度出入口的基地，而是被设立在无尽长夜更深处的据点。
陆小无所在团队的任务只是找人和营救而已。他们会把在维度里找到的觉醒者带去最近的据点，之后他们就会即刻上路，继续寻找其他在维度内迷失方向的人。
此时此刻整个维度内各不同据点都派出了像这样的营救队伍。
次元维度非常之大，人类在这个维度里所占据的范围十分有限。而空间紊乱可能导致了有些人被移动到了人类势力覆盖范围之外的领地，所以或许没办法救到所有人。
这么一想苏耀还算是运气比较好，虽然受到了空间异常的影响、但好歹还在这一定范围之内，被陆小无的队伍成功找到了。
现在他只关心苏锦毅和姜雨潼在哪。
他们对苏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他们两人中随便哪一个消失在这维度里都是苏耀没法接受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打什么歪主意？
陆小无的队伍很快就走了，似乎是说他们还有很多其他人需要救。
在完成简单的交接手续后，苏耀和叶瑛毓暂时被安置在了这个据点的休息室。
一名似乎是专门负责书面工作的工作人员来问候了两人。跟据点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穿着那种紧巴巴的作战服，而是穿着身相对随意的正装。
他鼻梁上还架着副透明框的眼镜，那文绉绉的样子让人不由联想到类似于“政委”的角色。
那人进门后温和地笑了笑，推了下眼镜架：“不用紧张，我只是需要简单地问几个问题。”
他说着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腿，将一个封皮大得有些可笑的笔记本摊开在了腿上。
然后他从上衣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清了清嗓子，一边提问一边无目的地用手指转起了笔。
苏耀看着他转笔的模样不由想起了课堂上听着老师讲他多少年前就已经会了的知识的自己，更不由开始胡思乱想地觉得要是自己的话肯定能转得比他更好......
“嗯......先来简单地说一说你们的情况吧。”男人翻看着两人的背景资料和履历，“首先就从......你开始吧。”
他点中了叶瑛毓。
“你是叫叶瑛毓......看这名字我念得对吗？”
被点中名的叶瑛毓浑身一个激灵。她本来就紧张得不行（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此时被直接点名更是慌得不行，急忙就道：“是。我叫叶瑛毓，今年二十，单身，京都超能学院大一......不对，准大二学生。
觉醒能力是光明系元素能力，缺乏应用技巧和实战经验。兴趣爱好是做菜，缺点是胆小，还有点不求上进......”
那男人一脸无奈。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心里八成是在想着“我也没问你这些”。
不过他还是续道：“嗯......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还想问下，你是跟其他同学一起进来的？”
“是的。”
“你说你们大概是在叹息湖附近走散的？”
次元维度里的区域也是有划分的，每个区域也都有着各自的名字，当然也都是人为划分的，划分依据一般都是地标性的事物。
叶瑛毓愣愣地点了下头：“是啊。”
“你们有事先约好去什么地方见面吗？”
“......没有。”
接下来他还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内容其实也都差不多是围绕相同的主题。接着他着重询问了两人在林间经历的事，尤其是那个被苏耀打下悬崖的暗杀者。
这些内容苏耀早在来的途中就向那支营救队伍交代了，队伍在办理交接时也转告了这边的负责人。
据点这边对那个神秘侵入者的事也高度重视，苏耀估摸着等他离开维度之后应该还会有不少人来询问相关问题。
事实上苏耀之前已经详细叙述过一遍了，但他知道这事关重大，因此也不厌其烦地向眼前这男人重新复述了一遍。
他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了两人是怎么遇到了那个土系觉醒者，怎样和对方激战，最后苏耀又是怎样巧妙地利用悬崖引诱出了敌人、成功将其一举击破。
整个过程听完，所有问题也都问完后，军官扫了一遍笔记本上记下的内容，说道：“好了，我要问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想问一句......哦，这个问题无关紧要，只是我自己单纯的好奇而已。你利用悬崖、让对方主动现身的那个战术，这是你交战期间临时想到的？”
“嗯。”苏耀实话实说，“只是突然冒出了这个点子而已。”
男人合上了笔记本，赞许地点了点头：“非常漂亮。就算是在我们正规军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在那种情境下冷静思考，更别说想出这么漂亮的应对之策了......”
顿了顿，他转而说道：“事实上我们也早就有关注你了。你今年在高中生联赛赛场上的表现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们有关高层也对你相当看好。
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这次我来不仅是要问关于那个侵入者的问题，同时我还是带着招募令来的。
我们上级里有某些人......就这么说吧，一些级别相当高的大人物对你挺有兴趣的。他们愿意开出非常丰厚的条件让你加入我们，只要你点头答应，立刻就能成为守望军的三级战官。”
这样的条件着实让苏耀有些意外。
他知道守望军当然会想招募自己，但看起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热情程度。就他所知就连从京都超能学院毕业出去的学长学姐们加入守望军，似乎也极其罕有进去就直接授战官衔职的先例。
叶瑛毓显然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吓了一跳，用混杂着敬佩和羡慕的目光看向苏耀。
“还不仅如此。”男人温和地微笑，“加入我们的话，你最多在三年之内就能升到二级......并且我这里说的可不是空挂一个名分而已。你可以同时享有相应级别一切的福利待遇，甚至能被安排去拥有实权的职位，能拥有自己的下属部队。”
这样的条件要说没有意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苏耀甚至觉得这听起来都有些夸张了：“你们认真的？”
“你觉得守望军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么？”男人又推了下眼镜，轻笑，“你的能力固然极其罕见，但我个人猜测，上头看中的也不仅是你的个人能力而已，而是你从高中阶段就已经表现出的非凡战术头脑。
我觉得你是个战术上的天才，生来就应当成为领队。既然决定要招你进来，上头自然不会荒废了你这项专长。”
这事分明跟叶瑛毓没关系，她却在旁边使劲点头表示认同，就好像她只要头点得足够用力就能替苏耀一口答应下来一样。
苏耀沉默了片刻，问：“那如果我答应直接加入守望军......肯定就无暇兼顾学业了对吧？”
男人耸了耸肩：“有得必有失。”
这也算是回应了。
只要苏耀答应了守望军的条件，他们肯定不会放苏耀回来一心二用继续上学。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就相当于是截胡了。
但苏耀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门口传来一道粗犷豪爽的声音：“喂，老赵，这小子是我们学校的人！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组织
听到门口声音的第一瞬间，苏耀就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曾听到过的，但又有点想不大起来了。
直到声音的主人推开门，顶着对标志性的熊猫眼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苏耀才恍然。
原来是他们荆楚省内选拔赛时请来的那位极不靠谱的裁判，京都超能学院的导师楚墨桓。
这位裁判虽然当时好像啥也没干，总是一副无精打采、让人怀疑其工作时间是不是在偷偷打鼾的模样，却留给了当时所有选手相当深刻的印象。
首先他是个b级觉醒者——你可并不经常能见得到b级的高手。
其次他还是个懒洋洋没个正形的b级高手，这就更加罕见......不，或许应该说是独一无二才更为贴切。
休息室里这位眼镜军官合上笔记本站起了身来，又推了下镜框。
“我当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思。”他说，“我只是在给这位同学提供一个新的选项，一个或许对他而言会更好的出路。
当然，决策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我们可没有强迫他做任何选择，这都还是得看他自己。”
他没有继续多说下去的意思，只朝楚墨桓礼节性地欠了下身，退到了门口。
“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那么楚教授，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们了。”
他说完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现在休息室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叶瑛毓在楚墨桓出现时就紧张地站了起来。楚墨桓虽然不是她的导师，却是她学校的上级教授。她此时的感觉就有点像被请到老师办公室的小学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过楚墨桓似乎也并没有留意她，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苏耀身上。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很好，挺不错。”他说，“虽然不是在预想情况下的见面，但你的精气神比我想象的要好。”
他嘿嘿笑了笑：“苏锦毅那小子三番五次给我说你的好话，看起来那倒也不是在完全没有道理地乱吹。”
“老师您认识我哥？”
楚墨桓翻了个白眼；“那臭小子没跟你说？”
“说什么？”
“你那个天才哥哥，”楚墨桓哼了一声，“他是我带的。”
苏耀有些惊讶：“您是......我哥的导师？”
“是啊。”楚墨桓说，“不然还有谁能带出这样好的学生？”
苏耀：“......”
这话让苏耀内心又冒出了些许吐槽的**，但考虑到眼前这位是堂哥的导师，该有的礼数可能还是得有的。
于是他选择转移话题：“那楚老师，您是专门来这里找我们的？”
“是啊，谁让你们是我学生呢？”楚墨桓哼哼。
苏耀说：“呃......事实上我还没入学，我们新生似乎得入校才进行双向选择......”
“还双选？那就是浪费时间。”楚墨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其实导师带的学生名单早在那之前就定好了。
我看那双选你也别去了，浪费时间......不如这样，等我们出去你直接跟我来一趟，填个表签个字什么的，直接就算是手续办完了，到时候双选咱们都不用去了，省得麻烦。”
然而苏耀想说他其实并不是怕麻烦，而是根本就还没决定是不是要选他当导师。
万一到时候入学之后还有更好的选项呢？
虽说跟着楚墨桓混应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选项了，毕竟是b级的顶尖高手，全国都未必能有几个和楚墨桓同水平的觉醒者。
另外他还是苏锦毅的导师，苏锦毅似乎也向导师推荐过苏耀。
截至目前为止看来堂哥的判断还都是靠谱的，这一路走来苏耀受了他不少照顾。既然苏锦毅觉得楚墨桓是个合适的导师，那应该至少不会坑。
可就算如此，苏耀还是想能先看看其他选项再做选择。
他没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转而问：“对了，那老师您找到我哥了吗？还有姜雨潼学姐，他们应该都在次元维度里......”
“没见着面，但他们都没事。”楚墨桓说，“他们抵达了另一个据点，就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跟那边据点取得联系了，他们都安全了。”
“哦那就好。”
这话苏耀是发自内心的。听说苏锦毅和姜雨潼都没事确实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那两人一直以来帮了他不少，这次来无尽长夜主要也是为他考虑。
“不过我那个傻徒弟倔得不行。”楚墨桓又哼了哼，“那边据点里问话之后按理说他们就应该在队伍护送下返回现实了，但他偏不。你猜猜为什么？”
苏耀好像猜到了：“是因为......我？”
“是啊。”楚墨桓没好气地道，“我那傻徒弟在得到自己弟弟平安的确切消息之前坚决不肯出去。”
苏耀有点感动。
人可不是总是有机会遇到这样关心自己的人。
“那他们现在......”
“应该已经出发了。”楚墨桓说，“我通知那边据点说找到你了，说好了我们一起去传送门外面汇合。”
顿了一顿，他问：“还有，我刚刚听说，你们来的路上......遭遇了敌人？”
他问话时声音像是有意无意压低了，就像不想被人听见。
苏耀知道他问的肯定不是夜行鬼和其他一些游荡在次元维度里的生物，他指的是苏耀遇到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嗯。”苏耀点点头，问，“我们是被外来者入侵了吗？虽然我没有看见脸，但我觉得那应该是来自其他国家的人......和过去我曾遭遇过的恐怖分子来自同一个组织。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谁知道呢。”
楚墨桓沉吟片刻，自言自语：“不过......这个时机确实太巧合了。这种时候侵入，应该是和‘那个东西’有关吧。”
“‘那个东西’？”
“......没什么。”楚墨桓摇摇头，道，“不过既然你说他们认识你，那你可得稍微注意点了。
关于他们那个组织，虽然有所耳闻，但目前为止好像所有国家机构对他们都知之甚少。我们只知道那应该是个跨国际的觉醒者恐怖组织。
他们势力遍布全世界，背景非常庞大。有情报表明他们有复数个b级......甚至可能有a级觉醒者。但那些顶级人物从来不在外面走动，他们截至目前为止的一切工作全部都交给了外围的e级d级觉醒者去做。
这些杂鱼都是可牺牲的炮灰，纯粹只是负责跑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抓到了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来。
不过他们绝对是个强力的组织，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曾被他们渗透。他们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机和地点发起攻击，让人措手不及......”
轰！
墙壁毫无征兆地被炸穿，火焰从另一端爆发了进来，磅礴的冲击将天花板撕了个粉碎。
第二百一十八章 嚣张的入侵者
苏耀掀走了压在身上的砖石和瓦砾，深吸一口气爬起了身来。
他听到碎片和石块在铠甲的金属零件上碰撞摩擦的声音，灰尘簌簌地从盔甲上滑落。
突如其来的爆炸撕裂了他们刚刚所处的休息室，天花板塌了下来，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四分五裂。随着烈焰而来的强大冲击将整个房间都割裂了开来。
苏耀第一时间就条件反射地激活了铠甲，靠着装甲的防御力抵御住了冲击。但他没能来得及注意其他人的位置。
叶瑛毓学姐那副弱弱的样子倒还有些让人担心，不过楚墨桓想必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是个b级，要是这种程度的爆炸都能对他造成伤害那可也太说不过去了。
比起这个，更让苏耀感到意外的是那帮袭击者的胆量。
要知道，想混进这个维度来本身就已经足够不容易了。位于京都的无尽长夜维度仅有的出入口有专门的镇守部队，任何人从那个地方出入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
甚至在此之前，想要弄到出入通行证本身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那些侵入者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混到这个维度里来的？
如果只是混进来倒也罢了，他们居然还敢嚣张地直接跑来守望军镇守的据点袭击。且不说此时这个据点里恰好有b级的楚墨桓在，就算没有，每个据点里也不乏训练有素的强大觉醒者战士，就连别国的觉醒者特别部队也未必有胆量像这样正面进攻。
苏耀很快想起了爆炸发生之前，楚墨桓提及的“那个东西”。
根据苏耀对动漫小说作品套路多年的经验，一般最牛逼的神器往往都是“那个”，最吊的技能一般都叫“那招”。
越是别人喜欢神秘兮兮地给个代称的东西一般都越牛逼。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什么东西，那群袭击者非抢不可所以才甘愿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苏耀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设法把自己从废墟里弄了出来。他眼前已经激活了视觉增强模式——这能帮助他更轻松地在黑暗中看清物体。
他首先必须确定自己的位置，刚刚的爆炸炸塌了地板，将房间割裂了很多个部分，他不是很确信自己所在的这部分现在位于建筑的什么位置。
他需要尽快找到其他人，找到楚墨桓或者随便哪个军官......
苏耀刚刚站直的身子又一次停住了。
通过战衣增幅的听觉捕捉，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声音......听起来像是脚步声，一步步沉稳地在被炸成废墟的走廊里前进，每一步都伴随着无数碎片被碾压碎裂的声响。
是自己人？
好吧，看起来没那么走运。
从前方那面遍布裂纹的墙壁转角后面出现的，是个穿着黑色特战制服的男人。他戴着头盔，像呼吸器一样的面罩，裹在制服里的身板异于常人地魁梧。
至少从装备上来看，这家伙毫无疑问是之前掉下悬崖那人的同伙。
那人显然也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苏耀。虽然可能是错觉，但苏耀觉着似乎从那头盔下感受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那是有如死神般冰冷的眼神，就像从最血腥的战场上厮杀并存活下来的修罗。你没法想象究竟是得亲手杀死多少人、又是多少次地从死神的镰刀下侥幸存活才会有着那样的眼神。
那人行动停住了，目光直勾勾朝着苏耀（或者也可能是他身上的铠甲）投了过来。
苏耀猜测着可能是自己的装甲引起对方的兴趣了，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半点侥幸了，这种情况下要么战要么逃，总而言之必须占据主动，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苏耀脚下一蹬，不假思索地飞身上前，毫无保留地全力轰击，一拳带着被提至了极致的恐怖输出直照着那黑衣人面门轰去！
房间在激荡的拳风下晃荡，四周的裂纹都在那影响下飞速蔓延。飓风像拍打礁石的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残破的墙壁，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即将被敲破的鸡蛋，一丁点的动静都可能会令其破裂开来。
苏耀出拳同时脑海中迅速思考，系统的辅助模块同样全速运转。他计算了对方可能的规避方式，结合系统内储存的多种招式和自身格斗经验分析判断，出拳的刹那里脑内模拟出了好几种可能的后手，每一招都是相当漂亮凌厉的杀招。
然而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根本没打算躲。
那人居然像是准备硬接他的拳头。
这可是苏耀自基础铠甲完工之后就再没遇到过的情况，迄今为止还从没人想过正面硬接铠甲的拳头。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今基础模式装甲极限出力下可是足足有三吨的拳力！任何精神正常的人也都不会想去拿身体硬接。
但这家伙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嘭！
冰冷的铁拳打进了对方那套着黑色纤制手套的手中。
没有预想中的爆发，没有肆虐的狂流和爆炸般的冲击，甚至连苏耀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系统出了问题——他根本感受不到三吨的拳力打出去应有的效果。
那感觉就像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地挥出了一拳，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住，没有任何超凡力量或高超技巧的因素。
他还从这人头盔护目镜下射出的视线里感觉到了玩味的笑意。
苏耀咬了咬牙，动作不停，右手抽回，左步踏上，身子轻微回旋，左臂以肩为轴回旋，一发摆拳带着破空的呼啸而仿佛要吹垮整个房间的气浪，朝着那人狠狠甩了过去！
但那男人却又是没有任何动作，只随意地竖起了一条手臂。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苏耀的胳膊结结实实甩在了男人竖起的胳膊上。但那条胳膊却犹如铁铸一般，压根纹丝不动。
苏耀微觉惊愕。
这家伙......究竟有多大的力气？
妖级的次元生物都没这样强悍的蛮力吧？
不，不对，不是蛮力。对方根本不是靠力量抵挡住的，而是靠别的什么东西，一些诡异的能力，让人觉得力量都被吸收了。
就像一块海绵一样。
第一章 桃花坞
第一章
重生梅花坞
料峭寒风中，梅溪两岸十里梅花怒放。浑若人间仙境。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一位弱冠少年踞坐河边大石之上。一身青衫，手握折扇，脚踏七星小牛皮靴，一尘不染。白玉般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翠绿的扳指，仿若一湖秋水青翠欲滴。长发束成马尾，随风飘荡。肌肤雪白凝如羊脂，腰细肩宽，长腿猿臂。带着出尘的气质。
天鹅般的长颈上一张略长的瓜子脸，两道英气的剑眉入鬓，眉下两道狭长的丹凤眼，一只眼睛大而有神，另一只眼睛却有些微微眯着，偶尔睁开，却有摄人心魄的神采。鼻若玉柱，挺翘笔直，嘴角有些抿着，似乎带着对着这个世界的不屑和嘲讽。
王安石有诗赞美张良少年时有云“留侯美好如妇人，五世相韩韩入秦”。形容少年张良体态和容貌俊美姣好，犹胜于美貌的少妇少女。此刻青石上的这位少年郎却也不遑多让。
此时俊俏的脸蛋上却一脸的无奈，面带苦笑。看着自己这十五岁的小屁孩身体，心里却住着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叔的灵魂，其中酸爽真是无语对苍天。自己对女性化的俊美一向比较排斥，但以自己上山下海的人生经历却深深的知道，这种阴柔美确实是种花国绝大多数花痴少女少妇的最爱。
西方的夫人和小姐门最欣赏的是大卫那种肌肉男，看看文艺复兴时代米开朗基罗等大师们的作品，健美、阳刚、**着的**，虬结的肌肉，一见之下，立马让西方的夫人小姐们荷尔蒙飙升，激动的浑身打摆子，胡言乱语的不能自己。可在种花国大卫就变成了臭不要脸的黑炭头尉迟恭。君不见，得女人欢心的不论是西厢里的张生，还是水浒里西门大官人，哪个不是白面小生一枚。他当年曾问过不同的女性朋友，对肌肉男最多的评价居然是“恶心”。潘驴邓小闲，潘排在第一。
一个月前，李憬还在某三流工业大学教书，现在大学里评职称，升迁都要有国际知名大学留学经历，当下海龟多如狗，博士遍地走。李憬一个国内大学毕业留校任教的实在没有什么优势，系里其他几个讲师不是斯坦福就是宾夕法尼亚，李憬尽管是系里发表论文最多的，资历最老的，学术成果最多的老资格，尽管著作等身，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四十几岁还在讲师位置上蹉跎。
这次学校又有几个副教授名额，李憬本以为该轮到自己了，结果最后又是名落孙山，因为评教授和系主任“加州伯克利”发生激烈争吵，问候他家女性友人后怒气冲冲摔门而去。没想到一夜醒来，居然成了梅花坞李家的小少爷，这个小少爷和李憬同音同字，也叫李憬。
李憬苦笑着想到，自己因评不上职称气死，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也算是给加州伯克利们留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吧。李憬老家是河北沧州人，祖传的八极拳世家，本是堂堂河北大汉一枚。没想到这下可好，居然成了重生成为小鲜肉。李憬年轻时也经历了几段感情，有的有缘无份，有的是遇人不淑，转眼四十几岁还是孤身一人，真是事业平生悲剧多，家校循环究如何。不过也好，倒是了无牵挂。
如人生能重来一次，换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未尝不可。
梅州这个地方历史悠久、文风鼎盛。最早在南齐永明元年（483年）析海阳县设程乡县。到了五代十国南汉乾和三年（945年），也就是后晋开运二年，程乡升为敬州。
到了宋代，宋朝的君臣就比较搞笑了，专门和梅州这个名字过不去，有事没事都要改改。宋开宝四年（971年），因避宋太祖祖父赵敬讳，改“敬州”为“梅州”，“梅州”的名称即始于此。到了宋熙宁六年（1073年），又废梅州，以程乡县隶潮州；到了元丰五年（1082年），梅州复置，仍理程乡县，属广南东路；这还没完，到了绍兴六年（1136年），废梅州复设程乡县隶潮州；绍兴十四年（1144）又复置梅州，仍理程乡县，属广南东路。
到了元朝，蒙古人继承了宋朝君臣的恶趣味，不把名字改来改去，但把归属划来划去。元至元十六年（1279年），改梅州为“梅州路”，置总管府；至元二十三年，复为梅州，属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广东道宣慰使司；元贞元年（1295年），隶属潮州路；延佑五年（1318年），改直隶广东道宣慰使司。
蒙古人唱着我和草原有个约定，转眼间又回草原放羊去了。朱家坐了金銮殿，新朝廷破旧立新，明洪武二年（1369年），又双叒叕废梅州为程乡县，隶潮州府。这是梅州州治开始设立的肇始。等下一次回复梅州古称就要等到清代中期了，这次终于没再更改一直使用到现在。
李家是当地望族，合族世居梅州，历代进士举人不少，梅花坞镇这一支属于旁支，却是子孙兴旺，数百年来逐渐聚村成镇。李憬的家是梅花坞李家分支的长房。镇子依山面水，处于梅溪拐弯处，形成一个小半岛，三面都是梅溪，北面是山，镇子中间一条青石板路是主要的商业街，最北面，依山而建的一大片大宅子就是李憬家的老屋。
梅溪就是后世的梅江。广东第二大水系韩江的上游主干的古称，韩江因韩愈流放地而得名，流域面积三万多平方公里，占据着广东江西福建三省交界的大片山区，最后在潮州入海。
韩江流域面积广大，和台湾大小差不多，多以山地为主，号称山地占九成六，只剩下两分水、两分平原。韩江上游支流密如蛛网，有近百条大小河流汇入，水深江宽航船如织，村落乡镇大多聚落于水边，当地气候夏天炎热，冬季现代也不会低于十摄氏度。明末虽然处于小冰期，气温大幅下降，太湖曾有结冰记录，但武夷山脉等山脉阻隔了北方的寒冷气流，未有结冰记录。除了汛期一两个月暴雨倾盆，韩江汹涌难以行船外，倒是四季水路发达。
都说上帝关上了门却又打开了一扇窗，这韩江流域虽然都是山坡地，种不了多少庄稼，但这一带，却有丰富的矿藏，现代勘探出来，已探明的有煤、铁、铜、锰、铅、锌、银、锑、稀土、石灰石、花岗岩、大理石等48种，530多处矿床。 其中煤储量2.7亿吨，占广东全省第二位；锰、 铁储量分别占全省的20％和30％。
梅县的铜、蕉岭的石灰石、大埔的瓷土、兴宁的煤、平远的铁，以其储量丰富、品位高而颇负盛名。数亿吨的优质无烟煤，遍地的铁矿，虽然都是中型矿藏，但是品味之高令人乍舌，一般都在百分之四十五以上。铜矿分布也较为广泛。尤其是高岭土有数亿吨，质量之好不次于景德镇。本地的青花瓷有几百年的历史，远销十三省和海外。
因为地少本地人开设厂矿作坊，经营海贸反倒成为主流，思想远比内地开放。加之此地水路可入海，通往北方南阳各地，交通发达，同时又身处内陆山地，不被海匪骚扰，也无倭寇之患真是一块福地。
第二章 棋官和蝉儿
韩江流域上游，这里是客家人南迁的最后落脚点，也是客家人出海下南洋的中转枢纽，后世本地旅外华人华侨达700多万人，分布到80多个国家和地区，港澳台同胞达250多万人，而台湾500万客家人中，就有180万祖籍在梅州。
从明朝中期开始社会安定，这里人口日繁，虽然工商业也有长足发展，但有限的土地养活不了这么多的人口，各个码头上游手之人日增。好多寻不到出路的人都跟随海船去吕宋南洋求活，也有不少走私货物，下海为盗，上山落草。
李憬是家里长房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字征夷，语出憬彼淮夷。——《诗·鲁颂·泮水》。李憬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万历朝进士，爷爷做过翰林，致仕较早，作为族长，养尊处优的处理一下四乡族内杂事。另外就是在家主持祭祀典礼以及族里的私塾。
父亲是长子，做了二十几年官，为人颇为清高，有些崖岸自高，其实并不适合官场，早年始终在县令的任上徘徊，后来做到北京顺天府推官，万历朝皇帝和文臣斗争激烈，朝廷里乌烟瘴气，官员尸位素餐，再加上连生四女后夫人张氏诞下李憬，更是对官场心灰意懒，醒悟悠悠万事唯此为大，索性辞官回到故乡养育教导儿子。
父祖守着两千六百亩江边的水田和几十家作坊，虽然称不上富豪，但也是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此地山多地少，这两千多亩水田确是非同小可的一笔大祖产。水田后面的柴山方圆小百里，但山上除了竹子树木草药蘑菇，也不产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李憬有七个叔叔，六个姑姑，叔叔们并无有人考得功名，都在主持家里的作坊、买卖、田地，姑姑们都嫁在各地，夫婿也是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
李憬还坐在大石头上放空，就听到身后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哥哥，哥哥，阿娘喊你回家吃饭了。”
李憬回过头，看到一个俏丫鬟牵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小女孩大约六岁左右，粉嘟嘟的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星星般眨呀眨的，透着顽皮和可爱，两条细细弯弯的眉毛，像两个小月牙儿，月牙儿下是浓密的长长的眼睫毛，粉红的小脸蛋红的像一个富士苹果。
好吧，这是自家的小妖精，李大少的心头肉，李憬的妹子李婵儿，李憬前世虽然没有妹子，但却是真真把这个妹子疼到了骨子里。
看到李憬回头，那个俏丫鬟，施礼福了一福，娇声说道：“婢子琪官见过少爷”。这俏婢正是小妹的贴身丫鬟，大约十四五岁，一身粉色纱衣，低头一刹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精致的锁骨，虽然容貌还没张开，但已经掩不住海棠春色，含苞欲放。
李憬瞥了一眼琪官，跳下石头，把折扇插进领口，一个虎跳蹦到小妹面前伸手去呵她痒痒，小人儿笑得咯咯的，眉眼弯弯，李憬一把把妹子抱起，在红苹果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小人儿嫌弃的推开他的嘴巴，皱眉道：“臭哥哥，口水臭死了，不许亲我。”
李憬哈哈大笑把小人骑在自己脖子上，谄媚道：“哥哥给你当马好不好，香哥哥一下，哥哥驮你回家好不好。”小人儿开心的波的一口亲在李憬的腮帮上，喊到：“臭哥哥，快跑，架，架。”
“好嘞”李憬摆出一个京剧里骑马的造型，唱到：“师爷说话言太差, 不由黄忠怒气发。 一十三岁习弓马, 威名镇守在长沙。 自从归顺了皇叔爷的驾, 匹马单刀我取过了巫峡。哇呀呀，呀呀”唱着唱着撒丫子就奔镇里跑去。
琪官傻眼了，看着一溜烟跑了的少爷驮着小姐远去，赶紧提着裙子追去，吓得小心肝怦怦乱跳，这要是摔着了，老夫人还不赏赐一顿好打。嘴里喊着：“少爷，少爷，等等我，注意脚下，别摔着了。”心里嘀咕，这少爷自从大病一场，脑子烧糊涂了，总是疯疯癫癫的，可怎生是好。
就见前边李憬肩膀上的小人冲着后边喊：“琪官快啊，快啊，快跑啊”。只见李憬灵巧无比，脚下的大小石块视若无睹，跳高踩低几个起落就跑远了。
李憬驮着妹妹正跑的高兴，只见前方草丛中，忽然窜出一条雪白的大狗，身高仿佛一头小牛犊子，四肢粗壮，浑身雪白长毛。头大如斗，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脖子上狮子一样鬃毛，威风凛凛，狗脸上却是一片愁苦的面容。
好一只雄壮的松狮犬，张开血盆大口，滴着口水，直接拦住了去路。
第三章 穿越者的福利
这只大狗一窜出来，把李憬唬了一跳。只见大狗人立而起，两足搭在李憬的肩膀行，硕大如斗的狗头正好和李憬脸对脸，张开大嘴，伸出鲜红的舌头，向李憬舔来。
肩膀上的李婵儿欢喜的揪住大狗的腮帮，叫道：“好白菜，你是来接我们的吗”被弄了一脸口水的李憬伸手去把狗头推开，骂道：“孽畜，再敢弄我一脸口水，罚你三天不许吃肉”。
白菜顿时不依了，一个劲的用头蹭李憬的脸，李憬烦躁的不行。用手胡乱一推，结果“哎呀”，惨叫一声，手掌不小心推在白菜的犬齿上，锋利的犬齿一下子把大拇指划出一道小口子，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李憬大怒，一脚谭腿踢出，把白菜踹了个跟头，这一脚非同小可，避开了白菜要害，踢不坏白菜，却又是最疼的部位。白菜在地上打了个滚，跳起来一下子蔫了，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的，呜咽着，似乎诉说着委屈。老老实实蹲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瞅着李憬。
这具身体八岁时和一个云游到此的武当道人学习过七年拳脚功夫，直到去年道人仙逝。道人游方到此，似乎和李憬的爷爷有旧，捏过李憬的身体后，说李憬骨骼奇特，是个学武的好材料，李憬从小经常生病，身体较弱，又是这一代的独苗，可是愁坏了李憬的爷爷。于是在后山山顶，修建了一座三进的小道观，让道人带着徒弟们修行。顺便让李憬拜入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李憬穿越前又是八极拳世家出身，前世虽然在大学里教书，是个带着眼镜的斯文败类。文质彬彬的，其实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看着干瘦，其实身体结实的很。虽然平时没有太多散手放对的机会，但是拳理通，套路熟悉。每天五点起床晨练两小时，从未间断。
李憬深愔好狗是打出来的道理。养恶犬一定要管教。切不可溺爱。否则咬伤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白菜是去年这具身体的主人捡回来的野狗崽子。取名“白菜”，估计是白菜和百财谐音，类似于什么旺财、来福一类的宠物名字。非常宠溺，自己不吃肉，把肉都偷偷的喂了白菜，结果才一年，瘦弱的狗崽，就长成了雄壮的恶犬。
这一个月来，李憬拳打脚踢，把白菜的恶习基本纠正过来，白菜忧伤的看着小主人，也不知怎么性情大变，最近已经好久没有和小主人一块恶犬出街鸡飞狗跳了。之前好日子一去不返了，小主人自从大病初愈后，就经常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看着滔滔的江水发呆。白菜跟着又被拳打脚踢，又不愿意离开小主人，只好躲在草丛里远远的看着。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小主人开心。白菜满心欢喜的扑上来，又挨了一脚，真是要委屈的落泪。那愁苦的面容真是让人见者伤心。
见血把翠绿扳指都浸透了，这个扳指是李憬醒过来时忽然出现在李憬大拇指上的，李家人以为是李家这纨绔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后来发现但怎么也拿不下来，就只好听之任之了。李憬正准备再踢这恶犬两脚出气，忽然眼前出现一片光幕，就像带着投影功能的眼镜，既能看到外面，眼前又有个透明的屏幕。脑中叮铃一声响。一个美女出现在眼前。
美女身材玲珑有致，穿着一身合体的旗袍，高高的开叉到腰间，露出两条浑圆笔直的大腿，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刚好露出八颗牙。娇声说道：宿主的血液类型符合要求，交易系统注册成功，恭喜李憬先生成为该系统终端使用账户拥有者。说着右侧光幕的上部出现了交易币兑换字样，后边写着黄金和交易币的兑换汇率。下部则出现了出现了众多的商品图片，下面还有商品的简要介绍。
用手指可以在屏幕上滑动，点击。nnd，这不和手机操作一样吗？
美女影像忽然亮了，说道：“宿主身上有金扇坠一颗大约净含金量大约五十克重，是否兑换交易币”。
李憬问道：“只要是金子就可以兑换吗”。
“必须是自己所有的金子，如果所有权不属于自己是不能兑换的”
这个扇坠当然属于自己了，李憬赶紧点击我要兑换。
李憬忽然觉得手中扇一轻，金扇坠诡异的消失了，同时，光幕上交易币后面出现五十的数字。美女说道：“宿主充值成功，可以选购商品，如果不选购商品，请退出。系统可以随时用意念打开。说完虚像变暗。不再说话。
李憬兴奋不已，果然猪脚自带光环，穿越必有福利。看到上边选项栏里还有一排按钮，李憬也不知道五十块能买个啥，赶紧点击价格从低到高。光幕随之一闪，商品重新排序。结果只有三个商品是亮着的。仔细一看是三本书。第一本《地球编年史1600到1700》下面介绍是一百年的世界详细历史，标价15。第二本《帆船和航海技术大全》，下面介绍是关于制造各类帆船的技术类书籍。标价15。第三本《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李憬大吃一惊 ，哎呀我去，这种书也有的卖，是要激励穿越者吗。仔细阅读介绍，原来真是讲怎么炼钢的书，不过下面标注全十册。这本只是第一册。下面有其他九册，但是都是暗的显然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买不了。
李憬正沉浸在光幕之中，忽然感觉有人在晃自己的脑袋。一下子从光幕退了出来，发现小妹和白菜正惊恐的看着他，眼神分明是，这家伙又犯病了。
李憬赶紧把小美女放下，拿出手帕，把流血的手放在嘴里吸一下，小心的把手指包好。然后恶狠狠的瞪了白菜一眼，白菜惊恐的躲到小美女身后。
李憬过去把白菜揪出来，把小妹抱到白菜背上，揉揉小美女的头，“走，回家，哥哥晚上给你做棒棒糖。小美女欢呼一声，两只小腿一夹白菜，白菜马上颠颠的跟上李憬，向镇子跑去。
第四章 李府
镇子的外墙用本地的青石砌成，南方潮湿而且多雨，长满了青苔，虽然看起来低矮破旧，却着实难以攀爬。一条五丈宽的城壕积满了水，水绿油油的不知道有多深，一座石拱桥对着城门口，城楼不大，非常破旧。台基也就五丈宽两丈深，高度和石墙一样，两丈左右。穿过城门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街，两边都是各类店铺，侧面的胡同里传来各种作坊里喊号子的声音，织布机织布的声音，铁匠打铁的声音非常嘈杂。店铺里人流进进出出倒也非常热闹。
街上人流如织，有背着货物的苦力，有攀谈的掌柜，还有挎着篮子的女眷。都说广东美女出潮汕，这条街上也不差，很是有些养眼的小姐姐。不过李憬撇都懒得撇一眼，这镇子上的富户十家人有九家姓李的，都是一个家族的人，除了做工的，当码头苦力的，佃农种田的是外姓人，那些穿着体面的基本都是李憬他们家的亲戚。真要带着白菜当街调戏少女，搞不好哪个小姐姐就是他姑姑辈的。下场不是被他爷爷打断腿，就是跪祠堂。
李憬带着小妹和白菜，一路走到小街尽头，一座高大的府门，前面一对汉白玉的石头狮子，上边挂着一块大匾，上书“李府”两个大字。这里就是李憬的家了。
门口的家丁钱三看到少爷带着小姐回来了，赶紧弯腰施礼，李憬摆摆手，直接去了东跨院。
李憬的爷爷和奶奶，爷爷的十多个妾室住后宅中间院落。李憬一家是大房。李憬兄妹和父母以及父亲的几位妾室住东跨院。李憬的叔叔们都是庶出，地位上要差好多，五位叔叔全家都在西跨院分小院子，分房居住，还有一位二叔全家住在潮州府城负责打理家族的生意。
东跨院面积很大，除了三进正房外，还带有一个中间是池塘的小花园，池塘北面是一座两层绣楼，李憬的四位姐姐出嫁前就住在这里。现在那些房子多数都空着，只有小妹和贴身丫鬟琪官住了一部分。
池塘中心是一座狭长低矮的假山，用来遮挡后边的绣楼，南面是李憬的住的小院子。
李憬抱着小妹来到父母住的中堂，中堂已经摆好了菜肴，父母已经在等他们了，父亲白净微胖，一副和和气气的儒生摸样，见李憬进来关切的看着李憬的脸色，并没有说话。李憬和妹子赶紧给父母施礼。
母亲关切的看着李憬，说道：“憬儿，你可好些了吗”李憬赶紧落座，把小妹抱给母亲。“让母亲担心了，孩儿已经好多了，只是觉得气闷些，到江边吹吹风罢了。
李憬的父亲李承训和颜悦色的劝说道：“夫人不必担心，看气色吾儿已经大好了，过了年给憬儿找个好先生，好好精深研习八股，也好考取个功名光宗耀祖”。
李憬大惊，虽然记忆都在，书法底子也没问题，可是八股这东西真是不是好玩的，他哪有什么写八股的天赋。赶忙说道：“孩儿这场大病之后，浑浑噩噩的，以前学的四书好多想不起来，一看书就头痛的厉害”。
父亲一听顿时有些紧张，“这离魂症居然如此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孩儿已经有秀才的身份，年岁尚幼。倒是不急着能中举，想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脑疾，读书最是耗费脑力，对病情不利。爷爷那边还请父亲大人多多劝说，趁着养病这几年，顺便熟悉一下家里的产业，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孩儿打算四处走走看看。
“憬儿不必担心，你爷爷那边为父去给你分说，你且逍遥几年，养好身体。打铁还需自身硬，来日方长，为父当年中举也二十七八岁了。你才多大，读书不仅是为当官，而是明心见性，有真才实学，八股能出什么人才，我辈读书人之牢笼罢了，不然当了官也是昏官，徒害异地百姓罢了”。
李憬大喜，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就怕露馅。
吹了一天江风，肚子里早都打鼓了，今日无意中启动了光幕，顿时让李憬觉得人生有了希望，本来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感觉人生一片灰暗，历史大势岂是一个人可以撬动的，李憬自认并无什么雄韬大略，王佐之才，前世也不过一个十样海参认不全的教书匠罢了。半生混的一塌糊涂，本想做个富家子弟苟且一生算了，此时顿觉心胸大开，万里长路且从脚下开始。
桌上四荤六素两盆汤，味道真是不错，都说潮菜是粤菜之首，果然是人间美味，端起饭碗胡吃海塞起来，母亲不住的嘀咕他，慢些吃，别噎着。正吃得起兴，忽然感觉有东西在桌子底下，毛茸茸的在自己大腿上蹭来蹭去，低头一看，原来是白菜这混球，偷偷跑到餐桌底下来了，看着白菜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不时用屁股委一下李憬的脚，李憬从心里叹口气。这孽畜，真是我前世的要债鬼，趁着父母和小妹不注意。把一只大鸡腿悄悄扔到桌子下面，白菜赶紧一口叼住，匍匐着快速的跑了，转过屋子墙角，把鸡腿放下，看着硕大的鸡腿，白菜温暖的感觉洋溢着，小主人终于正常了，自己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把汤倒进饭碗，搅拌一下，大口吃起来，小妹看哥哥吃得香甜，叫道：“我也要，我也要泡饭吃”。
李憬说道：“小孩子不准泡饭吃，要认真咀嚼，嚼烂了，要不晚上胃疼”。
蝉儿道：“哥哥骗人，才不会胃疼”
“不胃疼，就会放屁，可臭可臭了”
小美女见他说的恶心，一阵恶寒，终于把汤勺放下了。母亲瞪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李憬赶紧低头快速扒了两碗饭。放下碗。
“我吃好了，回去睡觉了”。
说完起身出门。小美女在后面喊“哥哥，别忘了我的棒棒糖”。李憬没有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这是他和小妹的暗号，意思是包在我身上。
李憬的住处背靠假山，门口牌匾上书听雪轩三个行草大字，整座建筑从房梁的位置一道墙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前部中间是大约二十平米的中堂，左边是书房，右边是起居室，从右边房间有走廊进入后面半部分，里边是李憬和四个婢女的两间卧室，一间浴室，一间储物间。
回到住处，指挥梅兰竹菊四婢，做棒棒糖。
广东这个年代是世界最大的白糖产区，欧洲的白糖基本是广州供应，西班牙和荷兰的商船，一船船的卸下白银，把白糖和瓷器、丝绸运往欧洲，在广东蔗糖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
先把白糖化开，熬成糖浆，用陈皮煮水可以做成橘子味的，用薄荷叶煮水可以做成清凉味的，在大理石板上，用勺子浇注成螺旋型的周星驰版棒棒糖，用干花朵磨碎染色，做好后趁热放一根小木棍，冷却后用刀分离开，一根棒棒糖就做好了，做了十根让小菊给小妹送去。在四婢的撒娇中又一人给她们做了两个。天黑了才算收工。
小兰早已烧好了热水，倒进浴桶，李大少躺在浴桶里，享受着温热的浸泡，舒服的哼哼唧唧。
洗好了澡，擦干李憬身上的水珠，李憬走进卧室，迎面一张好大的拔步床，古色古香，散发着檀木的清香。四壁挂着山水条幅，放着紫檀柜子，箱笼，衣架，纱灯。从起居室开始，地板打磨的光可鉴人。部分地上铺着猩红的厚地毯，走在上面松软如在云端。
卧室处于北侧正中间，拔步床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门通到两个小卧室，分别是四婢两人一间的卧室。卧室正对北窗，明代的风格窗子是竖条窗棂的落地窗，糊着窗纸，透光很好。
对着落地北窗，整张床就像一间封闭的小木屋，只有正面有两重月亮门。
踢掉丝履，打着哈气，拱进被窝舒服的伸个懒腰，准备和周公聚会。
小梅和小兰吹灭红纱灯，从金钩上放下里外两重帷幄。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床上迅速陷入一片黑暗。李憬躺在床上盘算自己会有一段时间的自由了，光幕只收黄金，而大明通用的货币是白银，看来自己的赚钱大计要开始安排了。想着想着很快沉入了梦乡。
第五章 当前什么生意最赚钱
第二天一早，李憬去找爷爷，说是想熟悉一下家里的买卖，让爷爷给他配几个做生意的掌柜。爷爷也没太当回事，估计也就是小孩子三天热闹，过两天就消停了。但李憬毕竟是长子长孙，在老太爷哪里还是有相当的面子的。于是，把目前因为货物被海匪抢走，赋闲在家的掌柜老吴调给他。当即写了一份手令，让他拿着去找老吴，以及可以在账房支二百两银子。
李憬点齐人马带着书童白羽、侍剑。护卫李宝和李安，冲冲来到老吴家，出示老太爷的手令，直接把老吴拎走。找了家小馆子，点了几个菜，招呼都坐，让书童白羽记录。
老吴本名吴德玉，五十来岁，建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李家当差。此人，身材瘦小，蜡黄的脸上一对三角眼，一张嘴漏出两颗大板牙，衣服到是干净齐整，一副鸡贼长相，一看就是奸诈脚色，俗话说，白面无须不可交，最狠不过水蛇腰，罗锅斗不过三角眼，矮子心里三把刀。这老吴一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他既然是家生奴才，一家老小都在桃花坞活命，跑不了颠不了的，李憬吃的他死死地，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活。
老吴失了货物，受到奴才们排挤，这不丢了差事回家啃老玉米了。一看大房少爷持老爷手令来，高兴坏了，这要是巴结上小少爷，自己的儿孙可就有了保障了，至于这位主子会不会胡闹，管他呢，只要伺候好了，就是有功。至于会不会祸害家里，家门口架大炮尽往里打，其他少爷和各位爷少打了吗。
嘁，老子这双眼睛还是认得人的，这就是老子翻身的机会来了。
这位爷可是家住第三序位继承人，可不是其他几房少爷可比的。
李憬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老吴，本少爷想熟悉一下家里的买卖，最好实际操作一下，现在这段时间干什么最赚钱。
“少爷，要说挣钱什么生意都挣钱。”
“嗯，你消遣本少爷不是”李憬经常眯着的左眼突然一瞥。
老吴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拱手道：“少爷莫急什么生意都有门道，做好了都挣钱，做不好都赔钱。风险越高利润越大。不知少爷看重风险还是看重利润。”
“这才像句人话，本少爷初学乍练的，自然要稳妥为主”
“好，就等少爷这句话，对老太爷老奴也好交代。要说稳妥，这世上最最赚钱的生意就四个字”
“哪四个字你且细细说来”
“乃是衣食住行四字，只要是人就离不了，尤其是食，有货不愁客，货到地头也不死，那里都卖得出去。不会砸手里。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不好集中经营，不提也罢，米乃是大宗，薄利多销，玩的是大宗是银子，少爷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本钱。盐乃是专卖，水深得很，老太爷都不敢碰，咱们更不用说。醋用量太少，好多醋坊都是有祖传秘方，新作坊不好立足，不提也罢。老奴就和少爷说说这油吧”
“当前正值年根，现在菜油最好销售，从上游采购菜籽，开油坊榨油最好卖，梅溪上游村落数以千计，房前屋后有块空地，不管是犄角旮旯，山上有土的地方都会种植菜籽油，冬季用船运到各个镇子里油坊榨油。菜油在程乡城里就可以卖完。”
“老吴，这菜籽油利润多少，成本都有什么。“
“少爷，菜籽三十斤加一斤水，做成一尺厚的圆形坯子，蒸炒发黑后，趁热一个个横向码好。然后在房梁上吊起一根巨木，用七八位壮汉推动撞击，就如同攻城时的撞木撞城门一般，一点点的把油挤出来。费时费力，人力成本很高，出油慢，一般要一个冬天才能把秋收的菜籽全部处理完。菜籽本身不贵，用大锅蒸炒也成本很低，一半的成本都在人力上。不过咱们这里人多地少，倒是好雇人。
“程乡油价如何，潮州府油价如何。差距可大”
“猪肉价格一般在五斤一两银子上下浮动。不管是菜油和豆油价格都比猪肉贵一点，也随着猪肉价格浮动，尤其是肥猪肉。少爷锦衣玉食不知道民间疾苦，菜油其实是奢侈品，中户以下人家是吃不起的，菜油在程乡县，起码要一钱**分银子一斤，要是运到潮州府，府城里大户商家多，菜油就能买到两钱五分银子，要是用船运到南京，起码能卖到三钱银子一斤。要是运到北京估计能到五钱银子。要是到了辽东估计不会低于五两银子。”
“什么，辽东菜油这么贵”
“辽东一担大米都能卖三两五钱银子，菜油不到五两银子以上才怪。辽东的粮食垄断在文官和将门手中，当地多兵丁卫所，一个正兵一年十四两官锭雪花银，按照北京的物价是足够养活一家七口老小，一年衣食无忧的。但是，当地的文官和世袭将门就靠着垄断发财，怎么便宜的了。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零售价，我们只能批发，在江南只能卖到到七八成的价格。真要运到辽东京师，那还要和当地的地头大商家协商价格毕竟人家也知道水运的成本，江南的价格，人家靠的是本地的势力，挣得这份银子。咱们未必能分享那部分利润，除非大宗可以分润分润才有的谈。”
“老吴，你详细说说这榨油的每一步流程成本如何。”
“少爷，我先说说这银钱的事，咱们再说生意，你看如何。”
第六章 老吴的大明朝金融课
李憬颔首，喝了口酒，示意大家吃菜，说道：“不了解钱币哪里做的了生意，你详细说说”。示意白羽记录，老吴继续说。
“咱们大明的货币分成这几种，第一是黄金，这个都是达官贵人之间使用，民间少有大宗交易一般用不上。但是如果有大宗生意，黄金价值高好携带。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是一比六。当然还要看成色，这指的是官锭的比例。一般到钱铺子里兑换，还要收三到五分的手续费和另算火耗，毕竟成色不一致，重新熔炼也有损失的。”
“第二就是银子，这个分很多种，第一是官锭，这个成色足到哪里都是通兑，都愿意收，其他就是各地省城府州县商家私自铸造的民锭，这个成色参差不齐，具体要看情况。第三是百姓手中的散碎杂银，成色最差。第四是佛朗机红毛人用大帆船运来的银元，这个有好多种，以后遇到了再和少爷细说，红毛人的一块银元比一两银子略微要轻些。但是成色极好。而且成色重量大小统一，使用十分方便。”
“第三就是铜钱，这个也是最通用，最方便的，升斗小民，都用铜钱买卖交易。家里也就存着多少贯铜钱来显示财富。银子一般都是乡绅使用的。咱们大明的铜钱按照京师和地方官府铸造的不同分成京钱和皮钱。京钱就是户部铸造的，每一朝代都要铸造年号钱，为避开太祖元璋的讳，通称通宝不得程元宝。”
“这京钱和皮钱有何不同。莫非是京钱成色好于皮钱”
“少爷高见，京钱含铜量高，分量也重，看着金灿灿的，年号钱要彰显新朝气象自然要美观。皮钱是各省藩库铸造，一般分量轻，含铜少，看着发暗发黑。一般京钱六百文兑换一两银子，也就京钱一贯六百文。皮钱一千大钱换一两银子，也就是一贯一千文”
“哪我们平时用的是京钱还是皮钱，”说着李憬掏出几枚万历通宝。
“公子手中的就是皮钱，一般我们很少遇见京钱”
“第四就是宝钞，大明宝钞是官方发行的唯一纸币，贯行于本朝二百多年。太祖洪武八年始造。由于当时缺铜，于是洪武七年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其下再设抄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并于次年以中书省南京名义发行。大明宝钞印框高约一尺、宽约六寸半。大明宝钞四贯合黄金一两，是地道的“大钱”。
说着，老吴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纸，看着很是陈旧，都磨的毛边了。李憬接过来看看，只见在版面设计上简介匀称，文字简练，刻工细腻。钞体为竖长方形，花栏内为龙、缠枝番莲、云气纹等。内栏上端书写钞额，钱图两边为“大明宝钞”、“通行天下”九叠篆文8字。
“这大明宝钞基本上沿袭元代钞制，但由于洪武朝当时纸质较差，大明宝钞难以耐久，且纸币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发行数量又无限制，致使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泛滥成灾，发行当年就通货膨胀，贬值极快，百姓纷纷弃之，不到二十年，便趋于衰败。如今和少爷说句砍头的话，这纸钞拿着生气，擦屁股纸又太细，真是没人愿意要了，扔了官府还要拿问治罪。”
“第五就是银票。这个要看各个钱庄票号的信用，一般江北以晋商票号信用最好，江南以徽商票号信用最好。十三省基本能通存通兑。携带也方便。”
李憬不禁皱眉，他深知这银票其实就是通用的纸币，印钞权非同小可，铸币税就可以富可敌国。后世一般都是用黄金抵押，或者政府靠信用发行。不禁问道：“为何这两货商帮可以垄断钱庄票号生意，如何取信于人。”
“少爷有所不知，且不说这两伙商帮规模庞大，经营种类齐全，货物大宗，最主要的是，大明朝的盐业主要集中在扬州城，而且具体上就垄断在这两伙商帮手中。朝中后台更是一个比一个硬。少爷可知道，这盐业一年利润几何。”
“利润几何”
“一年不下三千万两白银”
李憬倒吸了一口冷气，“大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四百万两白银，这两大商帮一年净利润居然有财政收入七倍半。不算其他的收入，仅仅这盐业一行做保，他们发行的银票岂不是是比户部还有信用。”
“不错，这两大商帮一年的利润，保守估计在五千万两以上，乃是我朝实力最为雄厚的两大集团。”
李憬沉默良久，缓缓说道：“看来这两大商帮实力不比江南士绅集团小多少。以后真要多多关注了”
“少爷聪慧，一点就透，凡是生意做大就免不了要和这些大势力打交道。老奴接着言归正传，说说这榨油的成本。油菜籽晒干到岸价格一斤也就二十皮钱文左右，合二分银子一斤。100斤最多也就能出油20斤左右，质量差的工艺不行的最少也就15斤。工艺上全看老师傅手艺，质量上看年景，品种，以及栽培施肥大田管理收割晾晒等都有关。”
李憬暗想后世油菜籽出油率能达到四成，最差的也有三成二三，看来问题出在工艺上，毕竟后世是化学浸出法，当前的技术纯靠人力挤压，估计压力上也没有达到极限，还有较大潜力可挖。
“从人力上看，一斤油要有四五分银子工钱，如果运到城乡县利润也就一两分银子一斤，运到潮州府就有四五分银子的利润。运到南京就有一钱银子的利润。咱家二爷在潮州管着海运的船队，有五条千料的福船，在南京也有店铺，运到南京也没有问题，只是冬季逆风不好走，一般要春夏才是北运的好时机。但那时竞争对手多利润也薄些，估计也就七分银子。
“老吴，这榨油我是听明白了，商税百分之一点五，我比较清楚，咱家是官宦可以免税的。看来这榨油要想挣大钱，就要远销，要点有三个，一是出油率，二是人力成本，三是季节性。如果，我把出油率提高到三成以上，人力成本降到一分银子，此时节可以海运到南京自家油铺卖个好价钱，岂不是有一倍的利润。”
老吴瞠目结舌，惊呼道：“谁能逆天时，现在正是北风，况且工钱少了那里雇得到人。
李憬神秘道：“榨油工艺主要就是压力，是也不是，只要压力大上万斤压力下，何愁不出油。”
“人力哪有如此神力，这不是夸父盘古吗”
“本少爷自有妙计，你且看着。”
第七章 花岗岩榨油机
第二天，李憬直接找到大管家李忠，把江边码头附近，用竹竿搭建的大仓库借来。这些仓库，都有十四五米高，上面是稻草山的屋顶，四面墙都是稻草帘子，简陋的很，一直空着。李憬看好这里地方够大，好几亩大小，采光好（其实是四处透风透光仅仅能挡雨）。
然后让侍剑去本镇手艺最好的铁匠王老三找来，王老三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跟着的两个徒弟也和他差不多，身体粗壮结实，黝黑的脸膛，听说是山东逃难来的，在本镇已经能够住了二十几年，手艺没得说，一进李憬的中堂，王老三赶紧叉手见礼。
“大公子找小人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坐坐，别客气，本公子有生意照顾你，小梅上茶。”
王老三和两个徒弟，不敢不坐，只好坐了半边屁股。
“小兰，小菊，去把本少爷昨晚花的图纸拿来”二婢去书房把昨晚李憬忙碌了半夜，用鹅毛笔占墨水，用直尺画的动滑轮组三视图卷轴拿来。
“打开，打开。王师傅，你看看，可能看得懂。”
王老三走上前去，细细的端详起来，两个徒弟也在后面看着，并不时窃窃私语低声讨论，王老三明显识字，两个徒弟也粗通文墨。良久，深吸了口气，此图纸规划之规整，比例之精准，尤其是三面视图，更是一目了然。
看完图纸王老三深鞠一躬，肃然说道：“公子大才，小老儿虽然不知道这动滑轮组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此物设计之精巧，巧夺天工。图纸上形制，数据无不详实。让人一看一目了然。”
李憬急道：“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没有问题，大件可以铸造，小件可以打造，这种规格的洗铁链，我铺子里有现成货，是码头上用的，另外这铸铁桶，也没有问题，敢问公子分别用什么铁来做。
“滑轮组用最好的佛山钢来做，做好后，我给你一份回火工艺法，表面需要加强硬度，用来耐磨。至于铸铁桶定做十个，普通铸铁就可以。滑轮组先做一套看看。”
王老三盘算一下，说道“我作坊里铁料充足十几个伙计，日夜赶工，铸铁桶十天交货，每个十五两银子。不瞒公子，本地铁不贵，但是浇筑三尺直径的大物件，其他人还真没这个本事。我敢保证没有气泡没有砂岩，平时用桐油猪油防锈，我保证五十年不坏。至于换轮组，物件虽然小但费时费工，还要用最好的佛山钢，每组不低于50两。半个月后交货公子你看可否。”
李憬盘算了一下，这一下子就出去了200两，银子还真是不嫌多，点头道：“好，一言为定，小兰拿50两定金给王师傅。”
送走了王老三师徒，叫白羽去找来祠堂李福，李福五短身材，一双绿豆眼，看着痴肥的像个圆球，估计这厮没少偷吃供品祭肉。
李福赶紧躬身施礼，“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我记得修建祠堂剩下不少石柱子吧，都废弃在祠堂后面的草丛里。”
“确实有十多根，有十根三尺粗，一丈多长的断柱子，还有还有五根四丈长，三尺粗的大柱子。都是上好的花岗岩，废弃了几十年了，不知少爷忽然问起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这你别管，我有大用，回头找些长工，给我用滚木运到人字号仓库，就是码头东边那个空闲了十多年的仓库。”每个伙计给二十斤大米，回头找小兰支取。”
李福平时看守祠堂也没什么事，这些石材都是重修祠堂换下来，和采石时规格不合适的，都是仍的货，但是太重就废弃在了荒草里。既然大少爷想要，又给工钱，何乐而不为呢，自己还能剩点好处。于是满口答应。
李憬又派侍剑去找来瓦匠石匠，在仓库里开完沟槽，沉上河沙，铺上石板，然后砌起十二道石墙，把长石柱横置在石墙上，两堵墙之间正好防止一个三尺直径的铸铁桶。长石柱用来挂动滑轮组。让石匠按照铸铁桶的内径打磨好小石柱，并凿出沟槽穿孔，用来穿硕大的铸铁环。
花岗岩一方米足足有三吨重，这一根短石柱足有十吨上下。
半个月后，王老三带着徒弟和几十个帮工把十个铸铁桶送来，安装在石墙中间的石座上。看着李憬亲手挂好动滑轮，在并不明显费力的情况下，拉着铁链，石柱缓缓升起。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徒弟们和在场的老吴以及帮工全都长大了嘴巴，几乎被惊呆了。
李憬得意看着傻掉的众人，享受这众人如同膜拜神灵的眼神，大呼一声开工。
新招的二十名伙计，连忙在老吴的指挥下，把蒸炒好的，用草绳包裹的三尺直径一尺厚的菜籽坯子一个一个的装进铸铁桶，每个铁通可以装进五个坯子。
随着石柱又被缓缓的放下，铁通下边的出油嘴开始泊泊的流出清亮的菜籽油，下面的木桶开始一桶一桶的接收，半时辰后，出油终于停止。老吴哆嗦这嘴唇，开始上秤，手脚的不好使了，不打一会，老吴大呼一声，“天哪，出油率三成三足足提高了一倍还多。”
在场的人都不傻，问题是人晚上要睡觉只能三班倒，可是这榨油机却不需要休息，只有两个人换班就够了，其他人都去处理菜籽坯子。过去一个加工流程要撞击一天一夜，现在只要半个时辰，效率提高了十二倍，人力更是大幅减少。老吴哆嗦这开始计算进货和出货量。组后一脸惨白的嚅嗫道：“少爷，程乡县卖不掉这么大的产量，就是潮州府也消化不完。日夜开工，原料不是问题，人力也充足，可是产量太大了。
李憬云淡风轻的笑笑，“本少爷就没打算，在本地销售，我打算都运到北方去。“
老吴道：“现在北方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可是风向不对，怎么也要等到开春东南风起，顺着潮流过去。”
李憬笑道：“我自有妙计”。
第八章 一月产油十万斤
当晚，老太爷的书房，一个青衣老仆，进去和老太爷说了些什么，老太爷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老仆躬身而退。
李憬吃完饭，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四婢对账，四个美婢打算盘的声音，叮叮咚咚煞是悦耳，小梅算了一会说道：“少爷，按照目前十台榨油机的产量，如果原料充足，人力跟的上一个月的昼夜不停地产量能达到十万斤菜籽油。成本一斤可以压缩到九分到一钱银子，如果对流程继续加强管理，后续继续扩大产能，大宗收购菜籽，成本有可能继续降低到七分银子。不过，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去收购菜籽，家里目前存货还有一万斤菜籽左右，今天的菜籽都是从公中借来的，没占少爷的私房钱。”
李憬沉默了一会，用指节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说到：“小兰，我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回少爷话，少爷账上还有私房钱不到八百一十五两九钱六分银子，铜钱还有一百二十一贯令五百二十六钱。”
“现在到春节还有一个半月，正是销售的旺季，小梅你传话给老吴，依我个人名义，收购菜籽一百八十万斤可以满足半年的库存。”
“少爷，当前市价一两银子，一包五十斤菜籽。一百八十万斤需要三万六千两银子，婢子不知道公中的帐，但恐怕整个李家流动的资金也没有这么多。”
“你说，如果以李家名义，把收购价提高半成，也就是一斤提高一文钱，采取赊购的形式，三个月后付钱，可不可行”.
“婢子觉得，菜籽乃是大宗货物，提高一文钱可了不得，乃是增加的净利很多中小有菜籽商贩会愿意的，因为这菜籽主要也就销售冬春两次。晚几个月不影响收购第二季。估计很多人会干的。不过婢子觉得这么大的事要还是要老太爷做主。”
“嗯，把昨天产的三千多斤菜油让老吴派人装船，顺流而下运到潮州府城二叔那里，和二叔结账，年前潮州府的油价估计会涨到两钱五分银子，咱们赚一钱，剩下的利润给家里。连夜上船把银子带回来，这段时间生产不能停。每天供应程乡县一千斤，剩下的都运到二叔哪里储存。至于赊销的事我去见老太爷。”
“婢子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老吴”。
一个时辰后，李憬已经在老太爷的书房里了，李憬束手而立，把情况和老太爷汇报完毕。他可不信这家里的事有老太爷不知道的。
老太爷沉默良久，但是微微颤抖的胡须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憬儿，本来爷爷只是当你是小孩心性玩闹而已，没想到你胸中有大丘壑，此事办得漂亮，我李家后继有人了。”
“都是爷爷和父亲教导的好，憬儿不过是侥幸罢了，不敢居功。”
老太爷摆摆手，说道：“你不必谦虚，建功你来给少爷说说”
老太爷身后站着的一名青衣老者，面貌干瘦，体型修长，山羊胡子已经花白，此人乃是老太爷的贴身谋士常宁，此人已经为李家服务三十多年，在李家地位特殊，既是供奉，和老太爷亦师亦友，老太爷自从在翰林院辞官后，家里大事都要依仗此人谋划。
“李憬见过宁叔公”李憬赶紧深施一礼。
“大公子不必多礼，老朽就给大公子分说分说。目前看油坊一月产量十万斤看似很多，一日夜产量可有三千三四百斤上下，也就是每日采购二百包的菜籽就可以维持生产，成本不过二百两银子，即使库存些，有五百两银子足够，这个可以直接批给你。产量虽大些，但潮州府通海，有海运码头，各地客商云集，本地消化不了，还可以批发给其他商号运走，五成的利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老太爷点点头，“此乃老成之言”
宁叔公继续说道：“但少爷不会想不到此种稳妥之策，不采取此策，一是菜油到南京可获得一斤两钱银子的暴利，乃是在潮州销售的四倍之多，另外就是通过赊购，提前订货，在手中短期聚集大笔的银子，老朽估计，大公子似乎另有筹谋。但不管如何筹谋，这个季节如何让帆船逆风北上，还请为老朽解惑。”
说完后退两步到老太也身后，继续束手而立，老太爷也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憬。
李憬点点头，从侍剑背包里拿出一个卷轴，正是作业连夜做好的纵帆船的设计图，其实是他从光幕上购买的三本书中，《帆船制造和航海技术》上参考画下来的。李憬把图交给老太爷房里的两个青衣小厮缓缓打开，一人手持一边。一张绘制精美的纵帆飞剪船跃然纸上。
这个卷轴高两尺，长二十尺。既有三视图，又有刨面图，还有局部细图，以及帆锁滑轮等设备细节图，还有蝇头小楷，记录者尺寸规格用料，老太爷只是觉得新奇。没想到，只听见身后常宁一声惊呼：“这是泰西人的纵帆船，少爷你那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