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秘主义
不论在哪个世界，神秘主义所呈现出来的真实或者虚假的力量，往往能取代话语和行为，带给人们更直接的影响。
就如同东西方文明的各种教义或者宗教仪式，或者占星术、巫术，甚至瑜伽。
中世纪的炼金术，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世界的炼金术，其实就是化学的早期萌芽。
提到炼金术可能很多人不熟悉，但如果提到《哈利波特》和牛顿，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的魔法石，英文是“the philosopher's stone”，即“贤者之石”，这就是西方炼金术研究的终极目标。
在炼金术的传说里，贤者之石可以把普通的金属变成黄金，治愈任何疾病，使人重获青春，长生不老。得到贤者之石，就能获得终极的智慧，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很多人，包括牛顿在内的著名科学家为贤者之石付出一生不懈的努力。
牛顿曾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研究炼金术和贤者之石，留下了一百万字的手稿，这些手稿在1936年被送上拍卖台，被时任剑桥大学教授的经济学家凯恩斯获得。
贤者之石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据说是一种“能够从上帝那里获得知识”的石头。公元八世纪时的物理学认为，每个亚里士多德元素（火，土，水，气）都具有热、冷、干、湿的品质，通过调整不同品质，就能够转化金属。
现代人都知道，物质的转变是可能的，但却极其缓慢，比如石油和煤炭的形成。因此如果炼金术想完成元素的快速转变，“时间”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因为获得物质精华或达到精神完美的境界都需要时间，而且很可能是漫长的过程。
所以炼金术士们才会绞尽脑汁配制“贤者之石”，企图加速缓慢的变化过程。
这种促进变化进行的做法也隐含着战胜时间限制的企图，也是摆脱永恒束缚的愿望的投射。在物质上如果真的能获得贵金属，比如黄金，则代表着巨大财富的获得，意味着可以从整体经济体系中独立。
至于**和精神上，如果摆脱时间的限制，更是人类梦寐以求的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为了促成变化，炼金术士必须精通许多工艺技术，比如溶解、蒸馏、提炼、腐化、升华、煅烧、发酵等等。同时也必须学习制作所需要的器具或仪器，比如用于加热的坩埚、蒸馏用的蒸馏瓶，或收集炼金物料的容器等等。
所以如果站在现代人的角度来看，很多炼金术师尝试制作贤者之石的过程，真相，其实就是化学的萌芽。
比如有个德国人收集了多达五六吨重的尿液，在太阳下暴晒了几个周之后，再煮粘稠，提取顶部形成的红色油状物质，其余部分冷却变黑并弃掉底层后与红色油状物质混合加热，经过蒸馏后会生成一种白色液体，与氧气接触会生成火焰。
他始终认为自己找到了贤者之石，但事实上，他制作出了易燃的白磷。
炼金术之所以神秘无比，有很大原因，来自于化学实验的过程很神秘，当然，更多的神秘来自于，其中运用了大量的符号和元素。
符号与元素，似乎也正是符文锻造所呈现的鲜明特点。
这一切，都太过庞大了，夏洛只能凭借过往的经验与猜测，一点点去理解魔法的世界。
围坐在火堆旁的护卫小队众人，自然无法知晓夏洛心中，来自两个世界的认知体系不断碰撞出来的、渐渐浮现出来的新的世界观雏形，他们只是沉浸在“魔法可以永久提升战力”这个信息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
“我有一个问题，头儿。”一直沉默的瘸子问道。
“这种魔法，能把每个人的战力，提升到什么程度？”
“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不断突破下去。”夏洛说道，“不过目前，我的魔法所能做到的，只是教会你们一项能力，这项能力，能够帮助你们把战力，提升20%。”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在赤土大陆的能力晋升体系中，战士、猎手、刺客是三个最常见的能力发展方向。
以战士为例，未来的进阶路线包括战士、勇士、卫士、骑士、圣者五个级别，每个级别又以五级为一个进阶，比如五级战士突破到六级，成为勇士，而勇士到了十级之后，成功突破到十一级，就可以进阶为卫士。
级别越高，进阶突破的难度就越大，大部分冒险者的能力，通常能在冒险与历练之中，达到勇士级别，突破到卫士级别的少之又少，更别提骑士之后的级别了。
而现在，夏洛已经通过魔力护甲的激发，让每个人可以通过装备提升，突破到卫士的战力。
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头儿，这太匪夷所思了。”枯叶皱着眉头问道，“魔法真的能做到这一切？”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夏洛笑道，“只需要一个魔法协议。”
魔法协议，自然是夏洛的一个托辞。
二级团队系统开启锋阵攻击这项能力之后，所有队员其实都可以自动拥有这项能力，夏洛只需要教会他们主动激发的方法即可。
但这样未免过于草率，作为一个随时关注满意值的家伙，夏洛希望通过某些神秘的仪式感，提高每个人对于这项能力获取的成就感，从而得到更多的满意值。
所有的人，都端正了身体。
篝火中，木柴已经烧的通红，噼啪作响，迸起细微的火星，盘旋飞舞。
夏洛伸出手来，在食指的指尖，一朵蓝色的火焰燃起。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感觉上，像是经历了很多年。
过去的身份，只能化为记忆和经验，留存于脑海之中。
他是夏洛，是王族的私生子，是在王族继承人斗争中，被赶到边境的一个蠢蛋。
他也是猎矛领主，护卫小队的主心骨，自由军团那些脱离奴隶籍的外族战士的一年期首领，猎矛山谷原住民们的希望，洞穴族人心目中的神。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从落魄孤立的私生子，变成了很多人的希望。
他要活下去，要带着这些人族的外族的家伙们，好好的活下去。
建立一个属于他们的乌托邦，一个赤土大陆的世外桃源。
让他未来的人生，重拾光明。
第62章 能力提升
这一刻，夏洛已经期待了很久。
篝火旁，架在木叉上，用木棍串起的烤野牛肉，油渍已经滴干，已经烤的有些焦糊，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关注到这点细节了。
蓝色的火苗，在夏洛的指尖轻轻的摇曳着。
夏洛手指轻弹，第一束火焰，遥遥的飞向对面的巨人。
蓝色的火焰转瞬即逝，没入巨人的胸口，清凉温暖，说不出来的舒服。
“好戏就要开场了。”夏洛心里说道，“就让这一场戏，开始新的人生吧。”
他闭上眼睛，全力释放出能力系统的第三个一级魔法，冥想术。
冥想术，是一种恢复魔力的法术，等级越高，魔力恢复的越快。只不过，夏洛这几次战斗，都没有机会用光魔力，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使用冥想术。
夏洛选择这个法术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它的效果很唬人。
只见夏洛的身体周围，似乎发出点点微光，在暗夜之中，如同神启降临。
更多的蓝色火焰，从指尖燃起，然后一一飞向护卫小队每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准备迎接着下一刻的来临。
夏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系统里的锋阵冲击，确认开启。
此刻，小队全都聚集在火堆周围，准备见证这个匪夷所思的时刻。
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怀疑夏洛所说的话了，每个人的目光，只剩下热切的期待。
巨人突然觉得身体有些怪异，他按捺住内心的惊惶与激动，身体遏制不住的抖动起来。
心脏突然停滞了一瞬，然后，仿佛灌注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开始以更强劲的力度跳跃起来，撞击着胸膛。血液开始沸腾，从心脏狂涌向胸膛，肩膀，四肢，手掌。
巨人咬紧牙关，放开心防，接纳着这陌生而熟悉的变化，手中原本紧握的一根圆木，喀嚓一下，竟然被手上巨大的力量捏碎。
如钢铁般的骨头咔咔作响，经脉与血肉相互拉扯着，又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眼见着肌肉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膨胀起来，所过之处青筋暴起，汹涌澎湃的力量充斥在自己的身体里，让巨人忍不住想大声咆哮起来。
喘息着，巨人睁开眼睛，轰然站起。
身边的众人，都清晰感知到了身体里的变化，那种力量快速的飞涨，转换成强大而汹涌的战意，所带来的震撼前所未有。只是巨人因为身体更加巨大，力量提升的效果，看上去也更为明显。
只听到巨人骨骼发出咔咔的声音，站起的一瞬间，巨人的整个气势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便是……魔法的力量吗？
巨人向前迈出一步，仿佛部落勇士散发着狂热的战意，寻找能与自己一战的对手。他的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望向夏洛。
只是夏洛身边的暗影里，刺骨的杀气同样迎面而来。
气势瞬间被压制，巨人秒怂。
他单膝跪倒在地。
来自胖子的满意值，+100，+100，+100……
“头儿，这真是太不可思议。”巨人尽力俯下身，把脑袋尽可能放低，“为魔法的眷顾者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抬起头来，挺起胸膛，将右手握成拳头，虎口向内，用力锤了三下胸口。
这是每个部落的勇士都懂得的礼仪。
其他护卫，也都单膝跪倒在地。
来自护卫小队的满意值，+800，+800，+800……
来自水流的满意值，+1，+1，+1……
“不。”夏洛站起身来，身上依然带着冥想术的微光。
“应该说，有你们成为我的伙伴，是我的荣幸。”
他用了“伙伴”这样一个词。
这样对部下的描述，出自高原联盟超级部落的一位王族继承人的口中，实在是少见。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
“我们因为不同的机缘，来到同一个猎矛山谷。”夏洛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却很强，“我并不知道将来山谷会变成什么样，但我知道，我心里希望它变成的样子。”
“它将和任何一个部落、任何一个领地都不同。它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会有更多的人住进来，不论种族，不论身份，没有奴隶，只有兄弟和姐妹，每个人都彼此尊重，更有能力的人，会承担更多的责任，会把我们所做所想的一切，传承给领地的女人，孩子，传承给我们的下一代。”
暗影里，水流目光闪烁，望着夏洛。
眼前，身体依然散发着光芒的夏洛，犹如神启降临。
“散沙和泥巴，盖不起一座坚固的房子。我希望猎矛山谷不只是我们的领地，更会成为我们的家园。这将会是前人从未做到过的壮举，而完成它的，将是你们每一个人。”
每个人的眼中，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这些天，他们已经见过了很多惊喜，甚至奇迹。夏洛身上散发出的某些东西，他们以前很少见过，甚至从未在别人的身上见到过。
现在，奇迹将会继续下去。
“头儿，我们跟你一起！”裂刃大声喊道。
“一起同生共死！”麻子拳头猛的一挥。
“同生共死！”刀疤跟着喊道。
“同生共死！”众人跟着喊道。
来自护卫小队的满意值，+900，+900，+900……
来自水流的满意值，+2，+2，+2……
篝火燃烧的更热烈了，仿佛点燃了每个人心中从未有的梦想，所有的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而夏洛，就是这一切的造物者。
暗影之中，水流沉默的注视着夏洛。
云雀已经被派回了血玫瑰的秘密营地，过一段时间，更多的血玫瑰将会来到猎矛山谷。
猎矛，将成为血玫瑰的新家园。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啊。
她正想着，看到夏洛回过头，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个什么词。
她一愣，还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一声从未听过的尖啸，刺破苍穹，从侧方远处传过来。
像口哨声，又像是魔笛鸟死亡前的挣扎。
正在值暗哨的土熊，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敌——袭——”
第63章 短兵相接
警哨响起的一刹那，原本篝火旁安静的小队，瞬间动了起来。
第一个跃起的是裂刃和枯叶，一个呼吸之间，所有人都扑进暗夜。
而水流，则瞬间挡在了夏洛的面前。
身影交错，奔行分散向前，护卫小队瞬间形成突击阵型。
人在后，箭已先发。簌簌两声连弓，破风向黑暗之中，一声痛吼，敌人已经倒下一个。
哐哐哐哐哐哐哐——
远处重锤与铁斧砸击盾牌的声音，犹如战雷滚滚，接着一声闷哼，巨盾战士土熊已然受伤。
黑暗中，数条身影疯狂冲向土熊的方向。最快的是箭一般的刺客乌鸦，身形化成暗影。枯叶与瘸子持弓掠向两侧。裂刃如凶猛的战豹一般，转眼间缩短了距离。其余身影紧随其后。
护卫小队，无畏向前！
月光隐现，两队身影呼啸而至，冲撞在一起。巨浪冲撞在礁石之上，滔天血浪瞬间炸开。
裂刃冲开对方碎裂的血肉，气势暴涨，巨斩剑贴地飞起，一剑又斜劈向土熊身前，手执巨盾苦苦支撑的土熊，心力大涨，不退反进，爆喝一声冲向前去。
又两箭破空，后发先至，噗噗两声射穿战甲。接着巨斩剑顺势划过，血光冲天。裂刃身形跃过土熊和刚被劈开的对方尸体，前方更多身影扑来。
虎背熊腰，尖锐的利爪和长着毛的身体。
是森林部落联盟的虎族！
莫非……
赤虎家族的约定，是个圈套？！！
容不得裂刃多想，厮杀已经展开。
刺客借助了敏捷的身势，扎进敌群之中，左冲右突，刹那间几道虚影，血光在身后，随着虎族的狂吼喷向四周，血肉冲天而起。前方有高大的斥候身影横跨过来，圆盾横挡，抡起战斧劈砸而下，簌的一声，一支黑羽箭从口中穿喉而过，整个脑袋被箭矢的余力拉的几乎向后飞起。
更多呐喊声，剑与斧叮叮当当交击混乱，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麻子与刀疤紧跟裂刃左后侧冲过来，长矛格挡突击，短剑劈刺，瞬间砍翻一个围攻裂刃的家伙。右侧塔力举盾猛冲，轰轰轰，凶猛的冲势，伴随着对方的巨吼，转眼撞翻几道身影，冲向几米之外。
身后戴着巨大铁盔满脸汤水的巨人大步奔突而来，抡起重锤朝着下一个身影猛砸下去。对方身形高大，力量也同样迅猛，但在巨人的大力劈砸之下，被顺势砸飞出去。
混乱的暗夜中，刀光剑影密集炸开。因为团队系统的加成，护卫小队此刻的协同作战默契十足，他们的单人战力虽然算不得多么出众，但放在战场上组队厮杀，小队战力放到任何一个军团都称得上精锐。
虎族的突袭不可谓不猛，但护卫小队的反击更加犀利。如同多年训练一般的对敌默契程度，两三人互相配合的攻防转换，在临敌的这一刻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裂刃人如其名，在巨斩剑的横披竖斩之下，刀砍斧凿一般劈进敌群。对手显然不只是一支小队的规模。
随着裂刃的冲击，身侧的同伴也顺势猛攻，巨人的重锤吸引了四五个虎族的围攻，胖子怒吼着，看似狼狈的抵挡，但身形却在向前。反倒是围攻他的虎族不断倒下，又有人加入攻势。
远处隐藏的猎手箭无虚发，专挑要害而去。不断有刀斧碰撞与闷哼声响起，夹杂着虎族的狂吼，和箭矢的飙射，如同一片惊雷炸响在野牛草甸的夜空。
来自护卫小队与虎族的短兵遭遇，小队明显占了上风。
可虎族，怎么这么多人？
混战中，裂刃长啸一声。回应他的呼唤，一支火矢飞掠过头顶，射向远处的丛林之中。枯叶射出的一支火箭，在此刻充当了探敌的先锋。流星般划过的刹那，暗林树影之中，数十道人影，鬼魅一样闪掠出轮廓。
大地在震颤。
虎族暗潮继续汹涌而至。
鬼影重重，转眼四肢掠地，更多的虎族急行奔突，杀气汹涌的扑了过来。裂刃纵身挡在乌鸦前面，战斧与利爪转瞬而至，铛铛铛铛铛，巨斩剑接连挡下三四个虎族的猛攻。
“锋阵防御！”裂刃低吼一声。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个名字，但如同条件反射一般，自然而然就喊出来了。
“呼！”身后数人齐声响应。
身形交错，两座巨盾一左一右顶住前冲，护住两侧，巨斩剑向前，锋阵向前。
噗噗噗噗——
枯叶和瘸子箭矢如风，减缓了后面虎族的冲击速度。有高亢的咆哮从远处响起，证实了裂刃的直觉判断。
一切委实太快，从接敌到结阵，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第一批照面的虎族已经倒下数人，巨人和两个巨盾战士也已挂彩。
危机时刻，几点光辉，如同启明的星光，照亮生命的路途一般，从他们的身体中绽放。
疲惫瞬间消逝，力量充斥全身，整个小队的战斗力全面提升。
关键时刻，夏洛的祈祷术，精准的释放在小队成员的身上。
来自枯叶的满意值，+80，+80……
来自瘸子的满意值，+60，+60……
……
第二批汹涌的暗潮再次冲撞而来。剑光与兽血在空中绽放，血肉横飞，巨人的大锤和裂刃的巨斩剑轮番向前，麻子和刀疤则护住两翼。
护卫小队犹如死神裹挟着杀意，轰然向前，混乱之中只有锋刃的寒光乱舞，锤与盾的轰鸣。奔行的浪涛瞬间破裂开来，虎族的身体被劈裂或砸碎，身后的影子却不死不休的顶上来。暴喝阵阵，虎族的冲击轮番而至，只是看上去并无章法，只是靠狂野的力量冲撞而来。
锋阵的刃尖，裂刃的身影勇猛奔突，五六个虎族交错阻挡，却拦不住巨斩剑的锋刃。巨大的剑体在暗夜之中很轻易的就能找到虎族的位置，带着凛冽的呼啸声，砍天劈地的一路向前推进。
巨斩剑早已在军团战争中饮过血，但裂刃也明白，眼前的虎族攻势凶猛，而若非头儿的神术辅助，以及刚才的魔法已经给同伴提升了力量，今天的遭遇战，怕是难以阻挡。
又一声狂热的咆哮，黑暗之中，一个巨大的暗影冲破树林，被铁甲包裹的身躯和脑袋，只露出邪恶而凶暴的眼睛，垂涎的利齿带着奇异的恶臭席卷而来。
第64章 枯叶
“魔兽！！”看清暗影的瞬间，裂刃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盾防！盾防盾防——”
“哈——”左右双盾同时大喝，巨盾重重的砸在地面，如同钢铁战墙扎根大地，两名巨盾战士肌肉暴涨，弯腰屈膝，肩膀死死抵住巨盾……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防御被瞬间冲撞开来，几声闷哼，盾和人影飞起，重重的砸在地上。虽然没能挡住魔兽，但已经减缓了魔兽的冲击。只是这冲撞的力量无比巨大，饶是以防御著称的巨盾战士也几乎无法正面阻挡。
蓝色的祈祷术，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巨人怒吼，身形不退反进，高高跃起，高举手中的石磨重锤，锤体仿佛有电光环绕，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几个身影也瞬间向魔兽两侧突刺而去。
轰的一声，重锤砸在魔兽的脑袋上，激起更爆裂的咆哮。分散在后面的十几个虎族身影，再次扑了上来，被麻子刀疤拼力挡住。此时的裂刃在魔兽冲撞之下，口鼻都在流血。
接连释放了多个祈祷术，夏洛身体里的魔力，也已经濒临枯竭。纵然有冥想术恢复魔力，可恢复的速度太慢，战况太激烈了。
黑暗中，有个矫健的身影如激流一般冲过来，水流闪电般奔行掠过眼前，连续纵跃，在几个身影之间穿刺而过。虎族炸裂吼叫，根本反应不及。诡异的水流身影腾挪飞跃，一击而中，瞬间闪开，绝不恋战，眨眼便融入黑暗之中。
刚刚冲过来的魔兽，是本该在战场上才会见到的铁甲熊。这种产自冰原山脉的魔兽巨熊，原本就皮糙肉厚不怕寻常刀剑，更何况被虎族训练之后，又在头部和前胸增加了铁甲，被虎族用于战场突防。
只是在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虎族到底来干什么？
容不得裂刃多想，巨人已经和魔兽缠斗在一起，而巨熊的背上，水流的鬼魅身影再次出现，如同黏在魔兽的身上，在魔兽的奔腾冲撞之下，牢牢抓住背后的铁甲。
魔兽扑向胖子……
下一瞬间……
“重锤！”
水流一声大喊，双脚一蹬，人在半空，身体爆裂出无限暗蓝色的寒光，化作死亡的魅影。
“呼哈！”胖子大喝，瞬间蹬地，屈膝，拧腰，身向后，势向前，肩膀轮转，全身的力气注入其中，重锤自下而上，重重抡起。
哐——的一声巨响，重锤重重砸在魔兽的下巴，锤柄砰然断裂。只听魔兽一声痛苦的咆哮，脑袋被重锤冲撞向空中扬起，正好迎上水流全力刺下的手掌。
时间，仿佛停止。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静止。
地面，无数飞扬的草屑、泥土和血浆溅起，停滞在半空。魔兽的背后，两座被冲撞出凹陷的巨盾，挡在扑过来的虎族之前。裂刃杀红了眼，因为愤怒整张脸已经变形，手中的巨斩剑柄高高抬起，剑刃向前，正刺入虎族的脖子。一支箭矢发着死亡的寒光，下一瞬，就会穿透虎族的胸膛。麻子挡在刀疤的面前，长矛穿透一个虎族的心口，肩膀却拦住了另一把即将劈中刀疤的利斧。而刀疤的长矛，则已经砍断，只剩下一柄短剑和断矛在手中。
一切都仿佛静止。
“呼哈……”
枯叶的心中，狩猎的呐喊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弓拉满，箭羽在耳后，精准之力如火焰贯穿整个手臂，在他的眼前，整个世界被层层剥离。暗夜不见了。森林不见了。巨盾不见了。水流、裂刃、刀疤、麻子，都不见了。
……
远处开着野花的草丛，有什么动了动。
年幼的枯叶捏紧了手中的短弓，兴奋而紧张起来，身体几乎探出去。
“嘘——”身旁的猎人父亲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一只年轻的母山地羊，从草丛里站了出来。多么美丽的山地羊，吃了一整个夏天的青草和野果，山地羊的皮毛都泛着肥硕健康的光泽，它的肚子浑圆，已经怀上了小羊羔。它的双角在阳光下那么漂亮，整个部落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羊角。
这是森林的礼物，是自然神灵赐予部落的绝美礼物。父亲摸了摸他的脑袋，冲他点了点头。风吹过草丛，掩盖了一切捕猎者的隐藏。
这将是他的第一份礼物……
年轻的山地羊，就在那里扬起头，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呼吸均匀。
“对最好的猎手来说，手中的弓，可以改变时空。”他想起父亲曾说的话。
“为什么？”
“无论对手是静止的，还是运动的，在猎手的眼中，都是静止的。”父亲说，“你知道下一刻他在哪里，而你的箭，不是射中他，而是在等待他……保持呼吸，枯叶，让你的弓箭和你一起呼吸，直到变成你力量的延伸。”
他拥有部落孩子里最漂亮的一张弓。弓臂并没有使用传统的整根杉木制作，而是添加了北地兽角片制作的复合弓，弓弦也是用的北地兽筋而不是羊筋制成，射程更远，威力也超过任何一把孩子能够拥有的猎弓。
枯叶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几乎有他手臂那么长的羽箭，箭头是凿子一般的尖镞。这种尖镞的制作工艺，据说来自外族，父亲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打造出二十支。听说，在顶尖猎人的手中，它甚至可以射穿北地山脉的魔兽硬甲。他把箭扣在弦上。
抬起手中的弓，呼吸，拉满。
有风再次吹过，草丛动了动。
山地羊突然警惕起来。
他持弓的手无比稳定，逆着风微微调整了角度，就像他过去无数次练习的那样。
一只豹子的身影，从山地羊的身后草丛中，无声无息的跃起。
手松开，离弦之箭划破时空，瞬间……
刺穿豹子的眼睛。
山地羊惊慌逃离，美丽的羊角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一路奔向山坡，转眼消失在开满鲜花的坡顶。
这真是美丽的礼物。
可惜，他也没有那么美丽的羊角。
……
一切都仿佛静止。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鹰隼般腾空的刺客乌鸦，和巨人全力抡起的重锤，飞扬在半空的牙齿和兽血，以及铁甲缝隙中，魔兽的那只眼睛。
他的弓，他的箭，它的眼睛。
箭羽离弦。
嗖——
……
第65章 黑暗虎族
噗——
时间重归于正常……
水流的手刀瞬间刺破魔兽的左眼，而右眼正中间的眼球，只剩下还在微微颤抖着的羽尾，整支黑羽箭几乎全部没入魔兽的脑袋。水流一个腾空翻滚，手刀顺势拔出，带出一道血光。下一瞬，魔兽的身躯重重跌落，溅起一片尘土，气势剧烈震荡，剧痛的魔兽嘶吼着，翻腾冲撞起来。
原本惨烈的场面，更加混乱成一团。濒死的魔兽已经狂暴状态，熊爪四下狂奔乱抓，原本胶着在一起的身影被冲撞散开，又雷鸣电闪的冲进暗影。
魔兽的怒吼如冲击波向四周震荡开来，乱局之中，一个身材巨大强悍的虎族手中甩出尖刺铁棒，重重砸在巨人的后背护甲，胖子的身躯被重重的砸向地面。裂刃爆喝，身形如猛虎般扑向对面，轰的一声响，虎族架起铁棒，挡住巨斩剑的突刺。裂刃收势刚猛横扫，然后听见虎族一声狂吼，被狂乱的魔兽挥爪拍在地上。
“狗日的虎族……”
嗖嗖嗖——
“杀！”
“呼哈！”
……
暗夜如水，鲜血和魔兽的腐臭气息，在草甸上逐渐蔓延开来。
裂刃用力把剑从虎族的身体抽出，最后一具尸体轰然倒下。他环顾四周，护卫小队人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有头儿不间断的神术，没有人倒下，裂刃的肩膀和大腿也血肉翻卷，胸口战甲好几处伤痕。
刺客乌鸦正在检查巨人背后的伤势。胖子摘下巨盔，脑袋上还顶着一块散发着热气的牛肉和几片稀烂的树叶。他咧开嘴笑了笑，整个人已经脱力瘫坐在地上，满身满脸全是血污，手里仍然紧紧握着已经没了锤头的树干长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麻子和刀疤分别扶起两位巨盾战士，作为整个小队的防御一线，这场战斗，他们顶在最前面，挡住了虎族和魔兽大部分的冲击，伤势也是最重。尤其是土熊，在第一哨发现虎族示警之后，硬是一己之力扛住了虎族的连番突袭，胸前的战甲也已被劈开，残破不已。
远处，枯叶和瘸子的身影也在黑暗中现出身来，朝这边过来。
除了水流之外，护卫小队的所有人，都单膝跪倒在夏洛的面前，用最崇高的礼节，向首领表达自己的敬意。
来自护卫小队的满意值，+600，+600……
刚刚战斗中，他们所亲身感受到的战力的提升，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而这一战过后，所有人都升了一级，进入到了全新的领域。而原本九级的裂刃，在积累了这场战斗的经验之后，更是达到了十级，即将进入突破的领域。
此时此刻，他们望向夏洛的目光，如若神启一般。
大地……
渐渐归于沉寂。
已经过了后半夜。黑暗中的丛林，枝叶簌簌轻响。红河水静静流淌。有风吹过，四下弥漫的血腥味更加浓郁，如同修罗炼狱一般。远处宿营地的篝火，依稀还在燃烧，仿佛在指引着归去的方向。
夏洛站在魔兽的尸体前，头发迎风飞舞，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铁甲巨熊，魔兽的恐怖战力，竟然让整个小队都几乎无法抵挡，而小队整场战斗的表现，再次证明了他所选择的魔法辅助、优先团队发展的路线，无比正确。
“头儿，有些不对劲啊。”巨大的困惑，萦绕在裂刃的内心，他忍不住说道。
三四支虎族小队的规模，还有一只魔兽，到底来自于哪里？
是赤虎家族派来刺杀他们的？还是反叛的虎族斥候？这次虎族的规模比上一次进攻山谷的要少一些，很明显不会是因为上一次进攻山谷失败，再次派出的攻击力量。
而且，虎族对他们的进攻，并不像是突然的遭遇，更像是就以他们为目标，不死不休。
“土熊。”裂刃回过头去，几个人都围了过来，伤势最重的巨盾战士土熊，在夏洛用完最后的魔力释放了祈祷术之后，被人架着，扶着几乎破损的巨盾，“你发现虎族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咳，呸呸……”土熊吐出一口带血的痰，“这帮狗日的，从红河那边摸过来……”他指了指西方，“应该是看到营地的火光，几个人先摸了过来，然后就碰上了……”
裂刃点点头，下巴朝地上的魔兽扬了扬，“枯叶，把这个家伙收拾一下，兽核挖出来……其他人，回营地休息，保护好头儿。”
他把视线投向西方，黑暗的夜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篝火依然旺盛。火苗摇曳，更多的尘埃向上盘旋。
夏洛靠在车轮旁，魔力耗尽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身体极度的空虚和饥饿，只是他连拿起匕首切牛肉的力气都没有了。
暗影中，一只手递了出来，细细的木棍上面，串着火候刚刚好的烤牛肉。
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谢谢。”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暗影。
“这是你应得的。”暗影里看不到水流的表情，但听她的声音，似乎嘴角在笑。
来自水流的满意值，+5，+5……
篝火的火光，照着裂刃脸上坚毅而苍老的线条。
“狗日的虎族，血怎么这么黑。”凑在篝火旁正擦拭着巨盾的塔力忍不住抱怨。
“你是第一次见血吗？”半躺在一旁，露出半个肩膀的麻子笑着打趣道，“那么血腥，都不是人类，全是畜生……畜生的血，就是比人黑。”他嘶了一口气，脑袋转向一边，怼上正给他包扎肩膀的刀疤，“喂，轻点儿……这个伤可是为你挡的，欠我多一枚银币啊，不，两枚……”
“头儿，怕是有点麻烦……”枯叶拎着把短剑，走过来向夏洛说道。
剑上都是黑黢黢的魔兽的血。
“怎么？”裂刃也注意到剑上的血，确实有些不一样。
通常死后的血要过些时间凝结发黑才对。
“那头魔兽，好像没有兽核。”枯叶喘了口气，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有兽核？这……”裂刃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第66章 红河深处
除了富含能量的肉和兽骨，兽核可是魔兽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可以用来做装备材料，凡是魔兽都会有，只是大小和品质不同，稀有度也不一样。
铁甲熊作为最常见的魔兽品种之一，闭着眼睛裂刃都能找到兽核的位置，就在头骨靠近后脑的位置，这也意味着，活着的魔兽是无法取出兽核的。
上一次虎族进攻山谷，那头铁甲熊的兽核就已经被挖出来，存放在仓库之中。
“除了兽核，有些事情不太对，头儿。”枯叶表情严肃的说，“最好你能来看一下，大家都来。”
所有的人，陆陆续续都围了过去。
枯叶站在魔兽的脑袋旁，“取箭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有问题……另一边，好像也是。”
其他人凑了过去。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黑黢黢的流的什么？”
“眼珠子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
夏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了想，吩咐道：“周围检查一下，那些虎族的尸体。”
只一小会儿，回应陆续在周围响起。
“操……”
“我操，这是什么？真他娘见了鬼……”
“这些尸体的眼睛也……”
“怎么只有黑的，没有眼白啊？”
“血也是黑的……”
“这是虎族吗？”
“这还是……人吗？”
“刚才战斗的时候……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儿啊……”
“我们都宰了些什么东西？”
巨大的安静，笼罩了他们站立的空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未知的状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经验和判断，让他们无所适从。黑暗，更黑的黑暗，席卷了整个森林，和整个夜，就连篝火那点光和热，在这巨大的黑暗之中，也显得孤独无助，可有可无。
夏洛轻轻的攥紧了拳头。
赤虎家族的约定……
月圆，两天的时间……
……
清晨。
激流汹涌的红河边，已经血流干涸的几十具虎族的尸体，依然静静躺在河边草甸高低起伏的杂乱的草丛之中，所有尸体的左耳都被割下，这是高原的习俗。待到春暖花开，雨水茂盛，河水上涨的时节，新生的世界将逐渐掩盖掉这里曾经发生的杀戮故事，而沉寂的血肉，也将化作大地的养分，生生不息。
早已熄灭的篝火堆旁，已经没有了护卫小队的身影。
沿着红河顺流而下，两侧无尽的黑色丛林，早已人迹罕至。巨大的树冠掩映其中，暗淡的林间，破败的落叶，和腐烂的泥土，很容易辨别虎族和魔兽来时的方向。
几道身影出现在河边中，护卫小队散开着队形，沿途探查着昨晚虎族经过时留下的踪迹。
“昨晚我们一共杀了多少人？三十三？三十四？”
“三十五个耳朵，算上那头铁甲熊，一共干掉三十六个。”
“我的乖乖，三四个斥候小队的规模……”
“人倒是挺多，可是战力也没那么强悍啊……”
“是我们的小队协同配合的好，局部优势……”
如果从训练的角度来看，昨夜的厮杀，的确可以称为小规模遭遇战的经典了。护卫小队加上水流，一共不过十个人，全歼三十多个虎族，还有一头战场上才会出现的魔兽铁甲熊，小队却无一人阵亡。
放在以前，这是谁都不敢想象的奇迹，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这便是装备和团队系统带来的协同配合与能力提升的结果，而且还是最初级的效果。在接敌的一刹那形成局部优势，盾进剑刺，盾退矛进，盾挡刀砍，远程猎杀，二对一甚至三对一，快速致伤对手失去战斗力。
“嗯，感觉他们就是一窝蜂的打法，这么打的话，来多少我都能顶得住……”
“你的体力会撑不住的，土熊，而且，他们小队里没有高阶战士。”
“高阶什么样？”
“会变身的那种，裂刃在军团呆过，应该在战场上见过吧？”
“嘿，高阶战士，在军团都是宝贝，怎么会到这里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头儿这么厉害的魔法师，不也出现在这里。”
“那能一样吗。”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说不出来……”裂刃嘟囔道。
裂刃能感觉到，队伍里每个人心底里藏着的不安，除了巨人。
对巨人来说，内心里从来就不存在恐惧，只有勇往无前和美食美酒。而在小队其他人心中，紧张的情绪并不会因为昨夜的完胜而有所缓解，反而开始弥漫开来。
黑色的血，黢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近乎发狂的战斗场面和不死不休的**。
这和刚到山谷时他们面对的虎族截然不同。
那些家伙虽然同样嗜血，同样残暴，但当你面对的时候，你会确信那是有着不同目标的不同种族的家伙，即使邪恶充斥在对方的眼中。
而昨夜的那些家伙，一丝人味都没有，像是畜生。
真正的畜生。
繁茂的树影，一路延伸向密林深处。远处有鸟叫声传来，乌鸦回过头。
“头儿，瘸子有消息，前面似乎有点状况。”
“过去看看。”夏洛点头，然后回头望向后面的队员，“跟上来。”
一处河流转弯的地方，枝叶茂盛，地势高低起伏，低缓的斜坡上，瘸子招了招手。
夏洛和水流率先爬上斜坡，其他人跟在后面。
“头儿，你看这里……”瘸子手里的战弓已经搭上了黑羽箭，他指了指前方的草丛旁。
夏洛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上午的阳光穿透密林，斑驳树影映在斜坡上，一片散落的石块和翻卷的草根，表明不久之前这里有过一场短暂的混乱。
地上躺了两具尸体，两具……全是虎族。
“内讧？”背后的乌鸦，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声。
两具尸体的死相很惨烈，姿势很奇怪，面对面纠缠在一起，像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其中一具尸体的利爪，已经穿透对方的胸膛。而对手的短剑，也刺穿了他的喉咙。
其他人也都爬了上来，看到这样诡异的场景，众人都怔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虎族自相残杀？
“不，不是内讧。”先发现尸体的猎手瘸子，在大家到达之前已经检查过现场，“两个尸体不太一样，你们看这个……”他指了指被刺穿喉咙的那具尸体，“和昨天的一样，黑色的血，还有眼睛，你们看，黑黢黢的。”他的手又指向另一具尸体，“这个，血是红的，眼珠已经浑浊，但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死了多久？”
“看这个正常的家伙，身体已经硬邦邦的，还有草根的土干燥的程度，应该是昨天下午到晚上。”
“昨天下午到晚上？”
这意味着，他们的死，是在昨晚的遭遇之前。
“打起精神来，再往前看看……”裂刃吩咐道，“应该还会有发现。”
这么诡异的现场……很大的可能，是准备前来与他们接应的赤虎家族，被虎族袭击了。
“收到”，“收到”。众人陆续响应。
“瘸子，乌鸦……”裂刃的经验最足，负责安排具体的战斗准备工作，他吩咐道，“你们前进五百米侦查，剩下的人，更换鹧鸪哨，保持距离……”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遇见那帮狗娘养的家伙，枯叶和水流保护好头儿，其他的人……”
他的目光环视过大家，双目圆睁，低声怒喝：“干他娘的！”
刀剑齐出。
所有人拳撞心口，凛冽的回应激荡起尘埃。
“呼！”
第67章 赤虎商队
果然，再往前走，他们发现了更多的狼藉。
东倒西歪的许多尸体，不仅是死去的虎族，还包括死去的驽马，喉咙被利爪刺穿。
他们小心的避让开地上的尸体，被杀死的人各种不同的惨状，大部分都是喉咙和胸口被贯穿，也有的被拧断脖子，很多死去的尸体残缺不全。
眼前的惨烈，夏洛仿佛能看到整个过程：反叛的虎族从侧翼扑来，马匹受惊乱跑，车轮颠簸，车子倒下。赤虎家族的护卫仓促迎战，虎族大开杀戒，不同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这确实是一场虎族针对马队的袭击，只是不知道，是有预谋的猎杀，还是一次偶然的遭遇。
再往前走，出了林子，开阔的河滩展开在眼前。这片开阔地，应该是开始厮杀的地方了。满地残缺的断肢碎肉，上面还有黢黑的如同暴烈烧灼的痕迹，像是死在剧烈的爆炸之下，几台车子散架在地上，以及散落一地的货物。
两条长长的木排船还停在河边，看样子，赤虎家族在这里才下了船不久，就遭此横祸。
这处河滩，从距离上来看，离昨晚他们遭袭的地方，不过两三公里远，属于野牛草甸的偏西。只不过河滩的地势，更适合装卸货物，如果在这里建立一座码头，会很便利的连接起赤土大陆西北方向的贸易路线。
身边的水流，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拽住夏洛的胳膊。
“怎么了？”夏洛反应也很快，跟着水流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树林。
“什么人！”距离树林最近的枯叶，张弓搭箭，冲着林子的方向大声喝道。
护卫小队应变很快，几乎是枯叶的声音刚出来，迎战的阵型就已经散开。
“夏洛大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
十几个虎族的身影，从树林暗处现身，体型高大，走的很慢，黑影们每迈过来一步，夏洛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还有浓郁的战斗气息。
全是十级以上的高阶卫士。
夏洛摆了摆手，身边原本准备接战的护卫小队，缓缓散开。只是每个人看似不经意的站位，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多种阵型的组合。
上次离开的虎族老家伙，再次出现在夏洛的眼前。
只不过上次是被释放的俘虏身份，现在，则成为潜在的合作者。
第二次见面，虎族部落王座分支——赤虎家族的长老寅虎，站在树林边缘，凝视着不远处曾带给他无比震撼的年轻的夏洛等人。
河滩上，断壁残垣般的战斗痕迹历历在目，这是他们派出的第一支商队。
确切的说，是诱饵。
的确如他们所猜测，虎族叛离者设伏袭击了这支诱饵，这说明，家族里有暗藏的奸细。如同森林里随处可见的其它废墟，虎族叛离者正试图将所有违背意志的族人全都赶尽杀绝，留给赤虎家族的时间不多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这一切发生之前，森林联盟和高原联盟的战争并没有过去多少年，而眼前的人族，还曾是他们的敌人，但现在，赤虎家族被虎族叛离者驱赶到了红河下游的寒脊山脉，为了王族的血脉，为了重建虎族，不，为了重建森林联盟的荣耀，他们必须要迈出这一步，和人族建立合作。
这一次出行，他特意穿上了珍藏多年的战甲。厚重的暗黑色皮甲，原本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兽骨脊梁做的装饰架子，仔细的支撑着，上面还盖了一层细细的绒茅草。皮甲的里面，是鞣制了许多遍的鹿皮内衬，中间隔着一片片铁匠特意打造的寒铁片。
出发之前，他穿上这身护甲，还特意在水面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灰白色的头发，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老和疲惫，原本健壮的身躯，也有些驼背了，但力量还在。这身护甲穿在身上，依然很合身，仿佛他随时可以回到年轻的时候，冲锋陷阵。
是的，为了王族的未来，他可以随时继续冲锋陷阵。在这身护甲上面，有无数道凿孔和剑痕，这就是当年曾留下的战斗的痕迹，代表了无数次战斗的荣耀和运气。
现在，他希望，自己的运气能够持续下去。
“正式介绍一下，夏洛首领。”他放缓自己的声音，尽量让接下来的交谈，显得不卑不亢，“我叫寅虎，来自森林联盟虎族部落的王座分支，赤虎家族，我是赤虎家族的长老。”
他的嗓音深沉而独特，如同被摩擦的沙砾。
“这一次，我们带着合作的诚意而来，遵从与您的约定，只不过，虎族的叛离者在昨天偷袭了我们的商队。”他指了指河滩上的狼藉，“好在，我们还是见面了。”
“那些……虎族的叛离者，我们昨晚已经遇到了。”夏洛点点头，眼前这个家伙，有着奇怪的掩饰不住的高傲。他心里笑了笑，说道，“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一个不留。”
“啊……那一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寅虎长老回应道，“愿死去的勇士，魂归故土。”
“死去的勇士？”夏洛偏了偏头，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寅虎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我的护卫们没人战死。”
“没人……战死？”寅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当然。你觉得我们人族，在面对这些只会用蛮力的虎族叛离者，只能是弱者？”夏洛笑道，“别忘了，这次我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魔力护甲？！”寅虎失声喊道。
是的，应该是魔力护甲无疑，能够大幅提升战力的装备，且不需要魔力亲和来驱动，相比那些来自外大陆的昂贵的魔纹重甲，在血锤营地所见到的魔力护甲，才是他此行的目标。
“是的，就是魔力护甲，寅虎长老。”夏洛说道，“经过昨晚一战，我相信，在你们的世界已经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所以，我同意这项交易，但交易要保证绝对的安全才行。”
“不知夏洛大人，有什么建议？”眼见着夏洛很痛快的决定合作，寅虎不禁有些激动，但对方所说的安全交易，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魔力护甲关系重大，如果交易的时候，落到虎族叛离者的手中，哪怕只是被抢走一部分，那也会造成很大的隐患。
“先告诉我，商队……”夏洛把目光放到河滩上，“是不是只有在红河上才是安全的。”
第68章 合作构想
“的确如此，夏洛大人。”寅虎点点头，回答道，“森林联盟并不惧怕水，但也不善水，河流会阻止虎族叛离者的偷袭与拦截，这也是我们希望能将交易路线选择在红河的原因。”
“但离开红河，如何确保路线的安全？”夏洛问道。
“如果是在寒脊山脉的话，我们有足够的把握，那里有一处隐秘的水域，距离我们的部落营地不远。”寅虎毫无隐瞒的回答道，“但在野牛草甸……我们没有把握，夏洛大人，毕竟，这里距离黑木森林太近，虎族叛离者随时都可能出现。”
“这样啊……那就有些麻烦了。”夏洛皱起眉头，假装陷入思考，“你们能组建起多大规模的武装护卫？”
“这个……最多两百人。”寅虎也陷入苦恼，“跟随赤虎家族前往寒脊山脉的部落，有十几个，虽然可以招募的兵力不少，但我们双方的交易，还是用我们自己人更好一些。”
“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
“您请问，夏洛大人。”
“那群虎族……你说的叛离者，为什么会变得和你们不一样？”夏洛问道，“我是指，他们的样子，比如……眼睛全是黑的。”
“他们曾是我的同胞，夏洛大人。”寅虎没有拒绝这个问题，只是表情变得痛苦不已，声音也激动了起来，“他们都迷失了！”
夏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夏洛大人，我有些激动。”寅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不知道怒雷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但有人猜测，他的心智已经被黑暗所侵袭，或许是在时空的裂隙里，被某种邪恶的意志所操控。”
“时空的裂隙？”夏洛疑惑的问道，他的目光望向水流和护卫小队，所有人都表情有些困惑，似乎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名词。
“这是森林联盟的一个秘密，夏洛大人，请原谅我不能透露太多。”寅虎毕恭毕敬的说道，“至少，在我们成为坚定的伙伴之前，我不会再去解释时空的裂隙。”
“嗯，你继续。”夏洛点点头，对方的顾虑很正常，更何况关系到联盟的秘密。
“怒雷给每个部落都作出许诺，要联合他们，摈弃古老的传统和领地契约，打造一个强大的联合部落，他们信奉的也不再是自然之神，而是杀戮与邪恶的神灵，据说，改变信仰的族人，会在黑夜中看得更远，也更容易狩猎，作为代价，他们的眼睛会渐渐变成黑夜的颜色，直到整个人……都融入黑暗之中。”
“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发生的。但我们已经看到了结果，森林的传统被扭曲了，自然与平衡的传统，全都被抛弃了，黑暗已经控制了我们的同胞。”
“你们打算怎么做？一味的退缩？没有人反抗吗？”
“反抗？”寅虎痛苦的笑了起来，“事实上，虎族首领怒雷将我们视为森林联盟的叛徒，很多部落被蒙蔽了双眼，谁不希望自己更加强大呢？只是，强大的标准是什么？是更深入的理解丛林，与自然万物学习，还是走出森林，占领更多的土地？”
长老的声音有些落寞，“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让自己的族人活下来，然后，把离散的其它部落和族人都团结在一起，只有彼此守护在一起的兽群，才能抵挡强大的野兽攻击。”
“这就是你要与我们交易的原因。”
“当然，夏洛大人。我们在寻求自保，同时也寻求可能存在的伙伴。多年前的联盟大战，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我们自诩与森林万物学习平衡之道，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现在能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算晚。”
“是的，不晚。”寅虎笑了起来，“苦难是我们最好的老师，也让我们不断的反思自己。”
“我必须承认，今天的交谈之后，我对你们的印象，和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夏洛大人。”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进入主题吧。接下来，就是如何确立双方之间的合作以及信任。”夏洛点头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具体的计划了……”
按照夏洛的规划，在野牛草甸，他会建立起一座由城堡和军营、码头、仓库组成的要塞基地，眼前的河滩，无疑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地势平缓的河滩，可以在平整之后，修筑起围墙建筑，然后修建几条延伸向河面的通道，在水深的位置，作为排船停靠的码头。现在的排船或别的船型，吃水都并不深，对码头修建的要求标准也不高，现有的技术可以很快完成这项工作。
而沿着河滩向里，方圆一公里的森林，将全部被砍伐一空。砍伐下来的木头，可以用作建筑材料，也可以就地烧制木炭，用做工业材料。
夏洛并不只是因为要建立赤虎家族的贸易路线，才准备如此大动干戈。穿越黑木森林的红河，绵延上千公里，向下延伸到寒脊山脉，直至出海，向上则可以追溯到红湖与乌鸦沼泽，甚至沿支流可以到达高原，沿途经过许多部落和领地。
而从野牛草甸向南，走上二三十公里，就是赤土大陆西部的另一条长河，激流河，同样是一个重要的贸易水路。如果在那里再建造一个武装基地，中间修上一条畅通的水泥路，那么，就可以把两条贸易水路快速连接起来。
作为贸易的核心产品，夏洛会陆续为赤虎家族提供总计一千套魔力护甲，每套售价五百枚金币，一共五十万金币。而赤虎家族则会用部分现金和实物进行交易，夏洛细细的罗列了十几项内容，大部分是猎矛山谷产量不高的稀有材料，尤其是二级符文锻造所需要的材料。
为了确保贸易路线的安全，夏洛提出双方共同组建武装商队的建议，而这个建议也得到了寅虎长老的赞同和感激。在寅虎看来，这纯粹是夏洛为了确保自己售卖的魔力护甲平安交易的额外举动，甚至是夏洛主动获取信任的一种表态。
而作为回报，在春天正式启动贸易的时候，赤虎部落会随商队带来一批战争奴隶与工匠，免费赠送给夏洛的领地，尤其是森林联盟赫赫有名的制皮工匠，这将极大提升猎矛领地的皮甲制作水准。
第69章 领主城堡
煤炉里的火烧的正旺，上面的热水壶也冒起了沸腾的热气，驱散了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冬日寒气，让整个房间都热气腾腾。
现在，夏洛和整个护卫营，已经搬进了新建起来的领主城堡里。
用红铁岩做外围框架，中间泥土板筑的领主城堡，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坚固无比的巨型岩桶，朝外的方向，竖条状的窗口设计，在战时也可以当做射击孔来进行防御。城堡的墙面，全刷上了水泥，看上去像极了混凝土楼体的观感，让夏洛有种再次穿越的错觉。
透过四楼的窗户，夏洛可以清楚的看到，尚未开发的山谷延伸向远方，极目所致，视线的尽头是绵延的群山。正是那一片山脉，横穿了半个大陆，据说可以一直延伸到高原。
而从另一个方向的窗户，领地里发生的一切，都映入眼帘。工坊里升腾的烟雾，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身影，叮叮当当的锻造声是工匠们在生产武器和符文，排着队前往野牛草甸搭建城堡的洞穴族工兵和装满建筑材料的马车，轰隆隆的离开山谷。
曾经偏僻的边境领地，正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现在，虽然城堡还不算大，但好歹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现在领地只有不到三千人口，从规模上，依然算是一个小型的领地，但发展的势头已经开启，要让领地的车轮转的更快，还需要培养出更多的中级管理层。
夏洛现在住在四楼的房间，虽然不像那些有女人的房间那样井井有条，但也已经开始充满生活的气息了。靠近内墙的地方摆着煤炉，而旁边则是铁匠用铁木板做的一张桌子，几把加了铁腿的椅子摆在周围。两侧的墙壁，一边摆了一张木床，另一侧则排列了一些橱柜，里面放了一沓夏洛用肠线缝起来的，差不多有a4大小的本子。
在厕纸成功生产出来之后，夏洛便将这种做工粗糙的原色纸张生产工艺，列为领地的绝密技术之一，并将其命名为“星纹纸”。
在赤土大陆，广为人知的就是羊皮纸，制作过程不仅漫长复杂，而且价格极其昂贵，通常只有在大部落里才会使用。不过，因为羊皮纸表面对墨水有良好的附着性，被外大陆的魔法师常常会用来制作魔法卷轴，因此价格也越来越高昂。
十二张作为一整卷的羊皮纸，在高原联盟通常会卖到十几枚金币的价格，堪称暴利。
在夏洛眼中，羊皮纸的昂贵价格，阻碍的并不是交易市场，而是知识的普及与文明的传播，现在，有了星纹纸，那么就可以把很多来自系统的技术，用书籍的方式留存下来，对外培训，甚至可以编制教材，那么领地未来的教育水平，也有机会得到快速的提升。
说白了，未来他最需要依仗的，并不是系统，而是以系统的助力，推动整个领地人才体系的建立。在这之前，就要先推行教育普及，至少让每个人都会听说读写。
然后，依托于教育普及打下的良好基础，就可以推动职业与技能教育的覆盖。夏洛并不期待在未来搭建起完整的教育模式，在他可以预见的几十年的时间，能够为这个世界培养出一大批技术工人，已经是文明的一大进步了。
那个叫乌多多的小女孩，居然是领地原住民中为数不多的识字的孩子，这让夏洛有些吃惊。据说，是铁匠老铁锤多年前流浪的路上捡到的孩子，跟着一起留在了山谷里，平时也是老铁锤自己抽空在铁匠铺教她认字。
从打造符文时展示出来的高超锻造水准，夏洛确信，老铁锤至少是一个高阶工匠，甚至是大师工匠也说不准，对于这种技术型人才，夏洛当然要当宝贝一般供起来。
此刻夏洛眼前的桌子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原木色的星纹纸，上面用赤土大陆的通用字和汉字，写满了各种奇怪的内容，有些内容画了又改，改了又画。
水流无声无息的出现，手里端着一盘烤土豆，视线饶有兴致的看着夏洛在纸上写的奇怪的文字和那些从未听过的名字。
“教……育……体系，工农业的……发展……脉络，魔法与炼金工坊……，逆向……理解与化学，初级物理与工程……给，尝尝看。”她把手里的烤土豆递给夏洛。
自从房间里有了煤炉，她对这个可以烤制食物的炉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是自己尝试着烤制不同的食物，比如烤干果、烤野葱、烤肉干，如果不是冬天食材种类匮乏，她甚至很想尝试一下烤水果。
夏洛抬起身来，从盘子里拿起一颗烤土豆，刚刚烤完还有点烫，水流盯着他的动作，美丽的大眼睛，有些期待的望着他，颇有些拿他当试验品的意思。
“唔……”一口咬下去，有点焦黑的外皮下，滚烫的香气弥漫在口中，不过接下来，坚硬的感觉阻挡了牙齿的进一步动作。
看到夏洛有些尴尬的表情，水流脸色一变，急切的问道：“不好吃？没熟？”
“啊……好吃好吃。”夏洛用力咬下去，喀嚓喀嚓嚼着嘴里的半生不熟的土豆。
“呜——，我明明烤了很久！”听见夏洛嘴里的声音，压根就不用想，今天的试验再次失败，水流懊恼的把盘子扔在桌子上。
“哎哟，可得小心，这都是我的宝贝。”夏洛把盘子拿起来，抚了抚被压皱的星纹纸。
现在的水流，哪有一丝一毫刺客杀神的模样，完全是一个不设防的女孩的样子。会哭，会笑，会吵闹，会撒娇，夏洛心里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你会那么多，怎么都教不会我烤土豆？”
“烹饪术哪有那么简单，女孩子没有天分的。”
“没有天分？乌多多怎么学的那么快？”
“你看那个小姑娘，每天风风火火的，哪里像是个女孩，分明就是个假小子。”夏洛笑道，“还有什么材料，来，我给你做一道好吃的。”
“我只有土豆，没别的！”水流赌气的说道。
“土豆就土豆，我给你做道魔法美味。”
片刻后，一盘用油炸制的、表面洒了细细的干葱碎和石盐粉的土豆条，摆在水流的面前。
“这是什么？”水流咽了一下口水，手指却早已忍不住伸了过去。
“这个啊……嗯，叫做……”
夏洛捏起一根金灿灿的土豆条，放进嘴里，软糯香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
“炸薯条。”
第70章 疯狂世界
“首领大人，这一份是最近矿石和粮食的消耗清单，每天的消耗量都有统计。”
灰胡子手里捏着一沓星纹纸，抽出最上面的几张，很小心的放在夏洛的面前。
在夏洛教会大家用阿拉伯数字来做记录之后，原本不认字的他，已经可以完成首领安排的基础统计工作了。当然，绝大部分的工作还是老铁锤和雷风他们负责完成的。
“这一份是工坊的产出统计。”他拿出另外几张星纹纸，放在刚刚那几张纸的旁边，“领民积分的发放与收入情况，这个内容比较多，嗯……乌多多那孩子帮忙做的。”
猎矛领地将近两百人的原住民中，识字的不超过二十人，全都被夏洛挑选了出来，每天集中在一起，当作储备干部进行培养。
说是培养，其实就是在各个不同的工坊、工地、矿洞、食堂之间定期流转，熟悉各领域的工作内容与流程。不光要熟悉，夏洛还将他们分成了四个组，要求每天每组都要对当天所了解的工作项目进行讨论，统计问题，并尝试提出解决方案。
这种每个人都参与其中的民主讨论方式，其实和赤土大陆目前施行的部落议会制度，在某种层面上有些相似之处，只是更加开放和畅所欲言。但对于猎矛领地的原住民们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新鲜体验。好在这些家伙大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纪，其中大部分是跟着乌多多学的认字，所以在执行起来，倒也乱七八糟、状况百出。
最近一次有趣的争执，发生在乌多多所在的一组和三小组之间，在关于如何提高洞穴族工兵的建筑施工效率这个问题上，两个小组争论不休。乌多多的小组提出，现有的工作方式，可以改进为根据施工的各个环节，安排不同的工兵进行不同的作业，环环相扣，提高效率；而三组则坚持认为，所有人同时同步作业的方式效率更高。
在得知了他们的讨论内容，夏洛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个贫瘠的土壤上，竟然萌芽出了对早期流程和流水线的思考。
在夏洛的计划之中，采矿与锻造、基建工程、畜牧与种植、军队建设这四大项，将成为未来几年领地建设的主旋律，而建设领地所需要的大量前期投入，就得依靠贸易和劫掠来完成，荒蛮边境上，大大小小的奴隶营不下十几个，血锤营地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个而已。
而将血锤营地连锅端掉，带给激流部落血石家族的影响，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对方应该怎么也想不到，罪魁祸首竟然来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猎矛领地。但伴随着野牛草甸城堡防御要塞的建造，这个秘密恐怕也藏不了多久。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叛乱的虎族必定会对外发动战争，而他的领地，也势必会伴随着对外影响力的扩大，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坐等对方找上门来，不如选择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
第一批量产的一百支迅捷战弩，已经装备到了洞穴人战弩营，锻造工坊正在日以继夜的赶工，等全部六百支战弩装备完毕，围绕着洞穴人战弩营、蛮族斧盾营、半兽人投掷营、半兽人近战营四种联合兵种，再加上人族战士组成的首领护卫营，将会形成多种攻防形式。
眼下，以光头雷云小队为基础的猎矛红星武装商队，已经筹建完成。三十人的主力战斗规模，以五名野蛮人、十名半兽人和十五名人族为组合，另外搭配了五十名洞穴人弩兵，还有二十位猎矛山谷的原住民，组成了一支多达百人规模的武装商队。
为了全面提升武装商队的战力，夏洛不仅给每个商队成员配备了标准级魔力护甲，让整体平均战力提升了40%，更通过系统，将整个武装商队都纳入到了团队系统的影响范围，即使是正面遇上反叛的虎族，也拥有很高的胜率。
事实上，在整个赤土大陆，对商业与贸易所能带来的巨大价值，远远没有重视起来。甚至在高原联盟，对旅行商队的投入，也只是停留在互通有无的资源交换上。这一支猎矛武装商队的建立，虽然只是个新生的婴儿，但因为背后有夏洛在另一个世界积累的强大的商业逻辑与手段做支撑，那么这一个新生儿的诞生，注定要在赤土大陆掀起巨大的风浪。
当夏洛在阅读着灰胡子提交上来的报表时，裂刃也在观察着他。
算下来，从他进入狂野部落王族给私生子做护卫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的时间，陪在一个人的身边，已经足够长了。裂刃自认为是私生子身边最熟悉他的人之一，熟悉到……有时候私生子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私生子在想什么。
但这几个月以来，私生子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
这些变化，在某些人眼里或许感受不多，但在他看来……怎么说呢……
说是变了一个人，好像也并不过分。
的确，私生子的为人很和善，在那些高原贵族们的眼里，这种从不端着架子、甚至和下人们打成一片的行径，常常会遭人耻笑，甚至会被王族的长老训诫。
而现在的私生子，依然和善无比，但却似乎有些过了头，完完全全没有了贵族的风范，甚至私自主张取消了领地里的奴隶制度。
他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异议，但如果被王族的长老们知晓此事，恐怕会在狂野部落，甚至在整个高原联盟引起轩然大波。
事情的发展，与领地的走向，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一个只有一百多人的人族领地，短短几个月扩张到将近三千人口，但扩张的人口，绝大绝大部分，竟然是野蛮人、半兽人和卑微的洞穴人。整个护卫小队每天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这些未开化的家伙们会不会造反？毕竟要找机会刺杀他们，在山谷里可是容易得很。
可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那些野蛮的家伙，也莫名其妙的干劲十足，尤其是从不善说谎的野蛮人眼里，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那群只喜欢角力的家伙们对私生子的尊敬与热爱。
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
而现在，竟然建立了一支武装商队，而且是要和虎族王座分支一起合作的联合商队！
虎族王座分支！
高原联盟的死对头！
私生子要和他们联合成立商队？！
他丝毫看不出来私生子要反叛到森林联盟的可能。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这个世界快疯掉了。
第71章 团队激励
在听完灰胡子的汇报之后，夏洛安排裂刃，把护卫小队的骨干全都召集到了三楼。
几个人在他的身前围坐成一圈，全都是跟了他多年的护卫，还多了个巨人，以及水流。她莫名其妙的被夏洛盛情邀请参加这个奇怪的会议，坐在了夏洛的旁边。
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两个普通的箱子。
坐在主位上的夏洛，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一群家伙，不由得思绪万千。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裂刃，打开箱子。”夏洛说道。
裂刃点头，上前两步打开箱子。没有上锁，盖子打开的一刹那，所有人眼睛放光。
整整两箱子金币，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不用细看，只是远远看到金币上面的纹路，裂刃就知道，这是高原的通用金币，而不是边境粗制滥造的劣质金币。
“这两箱金币，是我给大家兑现当初的分成承诺，虽然我们只是口头的承诺。”夏洛环视了一眼满脸惊喜的护卫小队众人，系统里不断提示的满意值，足以说明大家此刻兴奋的心情了。“每人一千枚金币，裂刃，等开完会，你来负责给大家分。”
“嘿嘿，头儿，你可真慷慨。”众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都能看出彼此心里的激动和喜悦。
一千枚金币是什么概念？当初在狂野部落做王族护卫，也不过是每个月十枚金币，这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要知道，大部分的部落族人，平时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花销的地方，十枚金币，足够满足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
一千枚金币，相当于过去十年的收入。
“喂，我可不是给你打工。”一旁默不作声的水流，突然开了口。
“当然不是打工。你这份，是帮助我杀掉血锤的报酬。”夏洛早就猜到水流的反应，解释道，“我们能顺利拿下领地，你可是立了头功，况且，血玫瑰也要搬过来……”
“真的吗？血玫瑰劫掠……侠盗团，水流老师，要搬过来？”
在座的这些家伙，别看平时油嘴滑舌，但一旦面对水流，立马就会毕恭毕敬。
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在训练场上被水流按着揍，谁不老实试试看。
谁让水流老师是头儿点名给大伙儿安排的战斗教官呢……
水流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手里有钱竟然追着往外送。
不过她不再坚持，血玫瑰冒险团的姐妹们，也需要这些金币来改善生活。
“分钱的事情，一会再做。”见没人再提出异议，夏洛继续道，“现在，要和大家讲讲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金币转移到了夏洛身上。
“现在武装商队刚刚成立，和赤虎部落的贸易，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筹备，尤其是要等一个月，把野牛草甸的城堡基地建起来。”夏洛说道，“眼下，虽然有从血锤营地抢来的大批物资，但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毕竟现在领地已经有三千人口了。”
“头儿，你是担心粮食的问题？”裂刃问道。
“粮食只是一方面，我更担心的是，虎族什么时候会发动战争。我们要赶在战争来临之前，筹备足够的物资，听胡子说，旅行商队这几天应该会抵达，除了从商队采购粮食、奴隶和雇佣工匠，我们还需要多做几手准备，枯叶，准备一些和商队交易的物资，煤炉和星纹纸为主，魔力护甲暂时保密，先不和高原联盟做交易。”
“好的，头儿。”枯叶回答道。
“大家应该注意到了，在城墙入口又盖起了几座房子，最大的那个，胖子，就要交给你来负责。”夏洛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巨人。
“啊？”巨人一脸懵逼的望向夏洛，“头儿，我负责什么？”
“酒馆啊……”夏洛笑起来，“巨人酒馆。”
“什么？”
“巨人酒馆？”
“头儿，你真给胖子开了间酒馆啊！”
“胖子，恭喜你啊……”
这个巨大的惊喜，让巨人有点晕眩，他两眼通红的摆着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牌子很快就挂起来了，你可以从领地里招募点儿人手，我教给你的菜……”夏洛很享受此刻身边的人梦想成真的感觉，“你可得练得熟练一些，别砸了我的招牌。”
“放心吧，头儿！”巨人捶了捶胸口，大声回答道。
“头儿，你光教给胖子做菜，那酒怎么办？”裂刃问道。
“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惦记酒，早安排好了，过段时间新酒就能喝上了。”夏洛笑道。
“哈哈哈，在高原，酒可是好东西。不过矮人的烈酒最受欢迎，头儿，你要是能酿出比矮人的烈酒还要美味的新酒，那我可得回去，把整个部落都拉过来。”刀疤说道。
“行，这句话我记下了。刀疤，也有任务安排给你们。”夏洛把目光投向刀疤和麻子。“刀疤，麻子，我这里有几张图纸，得安排工匠试验一下，绝密。”
夏洛从身边拿出一个星纹纸本子，递给刀疤。
刀疤打开本子，一张一张翻开看，上面都是用炭笔画着的草图，仔细看过去，好像是某种弓弩的样子。
“这是……”
“专门对付巨兽的重弩，要安放在城墙上面。”夏洛说道。
重弩？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这玩意儿，就能对付巨兽？”刀疤有些疑惑的问道。
“理论上，如果是这两次战斗中遇上的铁甲熊，一支重弩就能要了它的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过去的联盟大战中，成千上万的重甲骑兵冲锋作战，虽然是各大联盟军团的杀手锏，但真正的噩梦，还是巨大的魔兽军团。即使在北地山脉，要一头魔兽巨熊，也需要多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或战士联手才能杀死，高原联盟军团甚至还成立了一支巨人重锤营，专门用来对付魔兽军团。
现在，如果说重弩的确如头儿所说，拥有能杀死巨兽的威力，那的确算是绝密武器了。
“这件武器的测试，要绝对保密，而且整个组装的过程，需要你们全程监督，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夏洛吩咐道。
“收到，头儿。”刀疤和麻子齐声回应道。
第72章 种子理论
“头儿，我们做什么？”乌鸦见夏洛开始分配任务，跃跃欲试。
“别急，剩下的人，听说出了猎矛山谷，北边有几个奴隶营地。”夏洛挑了挑眉毛，说道，“刚好我们挺缺人手，我想，派你们去谈谈，如果能直接买最好，要是谈不拢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他们的奴隶都抢过来。”
“头儿，说到奴隶，我倒是有个想法。”裂刃说道。
“说。”
“就近的，可以安排我们各自带一些人，分头行动。”裂刃回答道，“另外，是不是可以派几个外族的家伙，潜伏到几个奴隶营中，看看能不能鼓动一下，让他们自己暴动，我们做接应。”
“你这个家伙，竟然能想出这么阴险恶毒的潜伏计划……”夏洛笑起来，“我倒是很喜欢呐，你来负责安排吧，把自由军团的名号打出去！”
“好的，头儿。”裂刃答应道。
“我接下来要重点说说领地的发展规划。”夏洛说道，“有些想法从来没有和大家讲过，现在想想，总得让你们慢慢学着理解，毕竟以后这一摊子事情，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家伙……眼下事急从权，我打算推出几个临时政策。”
“什么临时政策？”
“具体内容我还在整理，先简单给大家讲讲，看看你们能不能理解，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探讨一下。”夏洛把手撑到膝盖上，继续说道，“第一是全民战斗训练，包括现在的领民、以后新加入的冒险者，其实现在已经在这么执行了，但这么做的目的，可能大家不是很理解，简单说呢，类似于一种兵役制度……”
众人仔细的听着夏洛的介绍。
“……魔力护甲的事情，现在就是我们最核心的机密了。秘密早晚有一天会泄漏，不过在保密的这段时间，大家要充分尝试并适应魔力护甲带来的身体能力变化，毕竟这算是一种越级的手段，下一步，也会有更好的魔力护甲给大家，领地目前的几支战斗营，原则上全员都要装备标准级魔力护甲，但核心精锐战斗营才能配备优质甚至完美级护甲，这个原则不能变……”
“第二是土地垦荒和新田分配，有些词可能大家以前没听过，不过没关系，我的初步计划就是吸引更多外来的人口，能把山谷外围尤其是沿河区域，逐步开发成粮食种植区。早先这个计划实施起来会有很大的问题，但现在，等野牛草甸的防御基地建成，这个垦荒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大家应该都了解粮食种植，虽然在高原部落联盟，粮食种植并不广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产量太少，又费时费力。但这些是种植方法和其它的一些问题，短时间会有很好的解决方案，而且我们一定会加大投入力度。除了这个，还有驯服食草兽，野牛、野山羊、野鸡、野马，都在可选范围之内。前段时间安排人去山谷里勘查了一圈，至少有三四个区域很适合大范围驯养食草兽。”
“第三呢，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奴隶问题。未来我们的领地，不需要奴隶的存在，但如果奴隶全都加入自由军团，也不太现实，我们可以把那些外族的奴隶，尝试转变成工人，就是工作人口。采矿，打猎，建筑，工匠，甚至杂工，都可以，我们可以设置一些规则，比如采多少矿，积一分。等积累到一定的分数，就能摆脱奴隶身份，成为领地的正式居民，或者成为自由身，可以自由离开。当然了，这些还只是初步的想法，你们现在也不需要质疑或者多想。眼下这些重要的事情，都要一步步去做。”
按照目前夏洛的理解，赤土大陆施行的有点像是传统的部落联盟议会和封建领主的混合体，这种方式，目前在高原联盟，已经形成了各自完全独立的几十个部落，但如果有战争来临，为了共同防御，他们之间依然能够形成一个联盟，尽管这个联盟未必如想象的那般紧密而团结。
在夏洛眼中，这种部落联盟不过是一种松弛的攻守同盟，存有很多的弊端。尤其还有一些人族之外的部落，这种并非同一种族，更不要说同一氏族的关系，天然就有很多撕裂的可能。
如果站在发展的角度来看，夏洛将要在猎矛山谷，施行集中绝对权力的君主**制度，这会让猎矛领地在更短的时间内，从原本松散的血缘联盟，变成更集中，更高效的组织形式，推动夏洛脑海里更多设想的快速实现。
但在这个过程中，并不需要建立一个纯粹的封建君主制度。夏洛来自于更先进的时代，自然知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所以，形成一个强大的集权领地，但把更多的资源，向民生倾斜，将私有制更多的释放给个体，激发更多的主观能动性，一切以生产力的提高与发展为目标。
可持续的发展，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夏洛把他脑子里的一些零散的想法，和大家分享。不过护卫小队众人反应不一，枯叶和裂刃听的最入神，有些地方也会陷入思考，巨人则昏昏欲睡，差点打起了呼噜。
而水流，此刻她耳朵听着夏洛说的想法，心里则反复回响着两个字：
桃源。
“眼下虽然给大家都进行了分工，不过，要有两三支轮换的战备力量，随时准备防卫野牛草甸的虎族偷袭，这一个月的时间，就是最关键的。等基础防御工事建成，弩兵营驻防进去，第一阶段的压力才能算是真正的过去。”
这一届护卫小队骨干会议，算是圆满举行了。不过，夏洛并没有把未来的想法全盘的托出，一是时机远未成熟，二是很多想法还只停留在想法阶段。
他只是希望通过这次机会，给大家进行一次洗脑，至少让众人感受到他建立领地以及对未来的初心。
这个想法，来自于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职场上，提出的“种子理论”。
简单解释，就是每个人在日常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可能在某个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而日复一日的行为影响，就是在浇灌这颗种子。假以时日，它就可能会发出一株嫩芽。
而夏洛现在所做的事情，就像一颗种子，在每个人的心底种下。
长年累月的浇灌，总有一天……
会长成参天大树。
第73章 信任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水流和夏洛两个人。
看得出来，水流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平白无故得到了一千金币的缘故。
不过夏洛认为，水流应该不会那么势利才对，从遇见她到现在，这个女人在物质方面并没有表现出比较在意的样子，即使这个世界物质也并没有多么的丰饶。
还有水流的血玫瑰冒险团，夏洛对这个传说中的冒险团充满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传言所说，血玫瑰里全部都是女人。
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都是很重要的啊。
“我们来聊一聊，对你的血玫瑰姐妹们的安置问题？”夏洛看着湖蓝色眼睛的主人，问道，“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想把猎矛山谷变成真正的领地，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人手。”
水流现在的模样，和在洞穴族救她的时候判若两人。黑色的长发散发着柔顺的光泽，简单的披散在肩上，天鹅一般美丽洁白的脖颈，一条细绳坠饰挂在胸口，两座山峦耸立在大地之上，就算乌云也遮蔽不了它们的神采。
柔软的兽衣，做工很简陋，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无比贴切，勾勒着美好的线条。她的身上腿上已经不再缠绕布条，柔软润滑的肌肤，如玉脂般洁白，让夏洛有种阳光刺眼的眩晕感。
“如果你只是缺人手……”水流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皓齿，说道，“血玫瑰里全是女人，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这句话传递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水流对整个血玫瑰迁徙到山谷这件事，已经不存在任何异议了。但骄傲的她还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如何不仅是迁徙到山谷，还要融入到山谷的建设之中。
“谁说女人帮不了忙？”夏洛眼睛一瞪，谁知水流根本不吃这一套。他讪讪的笑着，说道，“女人不但能帮忙，而且能帮大忙。”
这句话可不是为了讨好对方，而是他真正的这么想的。
最近这些天，系统里水流的满意值越来越高，这说明，水流对住在这里的生活也越来越习惯。这让夏洛开始无比期待水流可以永远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冲着这个目标，他必须要考虑对血玫瑰冒险团成员的安排。
女人有女人的优势，比如心思细腻、手艺灵巧，夏洛目前就能想到不少适合女人做的工作，比如专门组建一支医疗营，夏洛可以把另一个世界的一些医护技巧教给她们，战地女护士可以为伤员带来更多的心灵慰藉。
还有一项工作，夏洛想交给信任的人去试试，那就是绘制魔法卷轴。在狂野部落的记忆里，高原联盟的一些超级部落，会花很大的价钱从外族购买魔法卷轴。有了制作符文的经验，夏洛很确定，魔法师就是在羊皮纸上绘制的魔法阵，使用的材料，应该就是用符文那些材料配制的魔法液。
如果绘制魔法卷轴这个试验可行的话，那么，水流的血玫瑰成员，是这项工作最好的人手选择。他和水流患难战友的关系，让这件事天然就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听到夏洛斩钉截铁的回答，水流反倒有些犹豫了。
作为夏洛“阵营”里唯一的一个年轻女人，她的生活可是被格外照顾，就连她睡的床，原本只是木板上铺的一层兽皮，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兽皮缝制、中间夹了厚厚的晾干的软草做成的东西。
夏洛把它叫做褥子，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说他奇怪，可那却是水流有生以来睡的最香甜的床，尽管最初睡在上面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柔软的漩涡，让她有些不安稳。但现在，她已经有些离不开这种感觉了。
还有她吃的东西，和夏洛的部下们吃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同样，她从未吃过那么奇怪而美味的东西。同样是用水煮野牛肉，为什么夏洛煮出来的肉汤，就有着浓郁的色泽和软烂的口感？
还有用糙米磨粉，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叫做“米粉”的东西，如果留给血玫瑰里年纪大的老姐或者小女孩来吃，应该是她们最喜欢的美味吧？
老实说，这种食物和居住环境，以及人与人的关系，确实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如果说还有什么在她决定之前形成的阻碍，恐怕只有，夏洛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夏洛确实曾经说过，可以用雇佣的方式，来换取她的血玫瑰冒险团全部搬迁到山谷。可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和他之间，就有些奇怪了。
她应该叫他老板？还是首领？或者跟着那些手下一起叫他……头儿？
哪个身份，她都觉得别扭。
“喂，说吧，你想让我的姐妹们做什么？”
“当然是有尊严的活着。”夏洛说道，“我说过，我要建立一座桃源。”
水流眨了眨她那汪湖蓝色的的眼睛。
“你和你的姐妹们，不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高原部落联盟所歧视，才来到北地的吗？”夏洛看着她的眼睛，湖面很平静，“但这是边境荒野，万一遇到危险……”
“我们的营地，藏的很隐蔽。”她轻声说道。
“你看，你用了一个’藏’字，这说明你心里并不喜欢这种生活，你希望改变这一切，对不对？”这是夏洛第一次正面和她讨论这些问题，如果说之前的沟通，只是小心翼翼避免碰触到对方的软肋，那么今天的交流，夏洛要扒开她试图隐藏的内心，刺入深处。
“你的眼睛很毒，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没有否认夏洛的话，只是湖面泛起了雾气。
“你们没有错，血玫瑰没有错，错的应该是这个世界。”夏洛继续说道，“你带着姐妹们在荒原生存，就是想自由而有尊严的活着，你做得对。在这个目标上，我们是一样的人。”
“不，你是来自高原部落的贵族，我们并不是一类人。”
水流依然嘴硬。
可夏洛的系统里，却不断传来水流的满意值。
这是个自我保护意识超强的女人，天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在她身上都经历了什么。
第74章 重要的事
“不，我们是一类人。”
夏洛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贵族并不重要，是不是高原部落也不重要，甚至，我是不是人族都并不重要。”他说道，“不光那些外族奴隶加入了我们，就连血锤的冒险团，没有离开的半兽人和野蛮人，也加入了我们。不同种族也能在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行，为什么要在意那些？”
“说这样的话，你会被高原部落联盟视为叛离者，你不怕吗？”水流盯着他问道。
“叛离者？”夏洛笑了起来。他本来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所经历的，希望改变的，无非都是一个人的生活，只不过，没想到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就需要改变更多更多的事情，是不是叛离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身为王族的继承人，即使继承不了家族和部落，仅凭着贵族的身份，也可以拥有一块庄园，不知道几亩田地，以及雇佣奴隶的权利。但来自更高一级的欺压，随时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一个落后的世界，落后的社会，在他的眼里，总能看到无数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里是边境啊，你忘了吗？我怎么会担心被视为叛离者？我本来就是一个叛离者！”夏洛确定的说道，“两百年前的赤土大陆，和一百年前的赤土大陆，有很大的不同。而一百年前，又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就算在五十年前，高原部落联盟也不过是赤土大陆的三大联盟之一。可现在呢？原来两三百个高原部落，只剩下几十个部落，都消失到哪里去了？森林联盟呢？甚至当初的草原联盟，今天都已经消失了。”
水流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谁来定义我是一个叛离者？就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因为我现在弱小，他们可以随意欺辱。就像当初对待你们血玫瑰一样。”夏洛望着她，目光不经意的停留在她的脖颈上，然后移开，“我想改变这一切。”
“可他们太强大了。”水流说道，“所以我们才会躲到边境。”
“躲不是办法，而且，为什么一定要躲呢？魔兽也有自己的弱点，而就算是食草的野山羊，也有尖锐的硬角啊。”夏洛说出一句部落猎人才会说出来的俚语。
“更何况，你是只狼。”水流眼神望着他，露出浅浅的笑意。
“对，我是一只狼，而且，是一只头狼。”夏洛也笑起来，点头道。
“你刚才说到，就算你是不是人族都不重要。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才算重要？”
“活着才重要。”夏洛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怎么活下去，我们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才重要。”
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水流的目光停在他的脸庞，有些茫然，但也散发着某种不清不楚的光芒。
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从未想过这种问题，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在边境，为了让血玫瑰的姐妹们更好的生活而奔波，树敌无数，也和很多弱小的部落建立起不错的交情。
谁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活着？又怎么会想过，自己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多么奢侈的一个问题。
她凄然的笑了笑，低下头去。
“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夏洛说道。
“什么事情？”她又抬起头来。
“你愿不愿意，把你的信任，哪怕只是指甲盖这么大小的信任，送给我一些。”
他和她的距离，现在只有二十公分了。
夏洛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汗珠。
他已经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而他的心跳，似乎更加猛烈一些。
水流一动不动的望着他，湖蓝色的双眸仿佛将他整个人淹没，这或许也是她第一次这么堂而皇之的与他对视，感觉很奇怪，记忆里，水流也从未和别人这么对视过。
何况还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看来，你不是第一次了。”轻启嘴唇，水流轻轻的说道。
“啊？”夏洛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怎么突然说出这个问题了，而且，现在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无辜的眼睛又望向他，似乎很诧异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强烈而尴尬的反应。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说服别人的吗？”水流问道，应该是解释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又隐约有些失落感。
夏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好像……也不怎么重要。”
“你好像说服了我。”水流的眼眸低垂下来。
正午的阳光穿过窗口，将女子的半边脸庞照亮，夏洛的心脏慢了半拍，星空中的那团火焰蓦地爆燃开来，欢腾着，似乎要飞出自己的身体。
他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直到他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但她的身体在退缩，有些发抖。就像是一只曾经被野兽追袭过的幼兽，躲避一切靠近的、哪怕是温暖的善意。
“信任……”湖蓝色的双眸，瞬间噙满了泪水，水流的声音很轻，喃喃的，细微而犹豫的，“我可以信任你，但你能保证，庇护她们的一生吗？”
她说的是“庇护她们”，而不是“庇护我”。
夏洛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她就像是狼群中的一头母狼，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抵挡着外来的一切侵蚀，可是，终究有一天会扛不住的啊。
“除非我死了。”夏洛点点头，“否则，我值得你付出全部的信任，庇护她们，还有……”
“庇护你。”他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剩下的话，他不用多说，也不需要多说了。
水流的眼神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活着，温暖，希望。
身体又靠近了一些，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个拳头。
暧昧的气氛开始弥漫，一切都开始朦胧起来，就连呼吸也有些沉重了。
夏洛的脸颊轻轻靠近水流，他或许是第一个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吧。
他也愿意做最后一个。
水流的胸口微微起伏着，鼻息也吹拂到了他的脸颊，柔和的呼吸，带着轻柔的淡淡的香气，让他有些迷乱。两个人的心跳声，彼此清晰可闻。
就像春风拨弄心弦，就像细雨滴落湖面，就像柔软的羽毛轻触肌肤。
一只手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口。
他便没有再向前一步。
“去吧，带你的姐妹们回来。”夏洛轻声道。
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他的嘴，随后，隔着手背，水流的唇轻轻的印了上来。
“等我们回来。”女人红透了脸颊，轻喘而紧张的说道。
转身，奔向窗口，只是一个飞跃。
身影已然消失。
第75章 激流斥候
腐烂的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连着几天的雨雪，让地面如同铺上一层柔软而冰冷的落叶地毯，踩在脚下，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年轻的斥候，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同伴，用林间低矮的灌木丛做遮挡，慢慢的探出头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愣神。
巨大的河滩空地，一片围墙沿着外围盖了一圈，圆桶一样庞大的灰色建筑，耸立在河边。那座建筑很奇怪，表面没有任何石头缝隙，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搭建的，建筑表面开了很多个窗户。
在灰色建筑旁边，几百个个头矮小的工匠，正在紧锣密鼓的工作。有的在旁边搭建房子，有的几个人一组，拿着木锤在砸地面，有的在搅拌一堆灰色的泥，有的排着队拿着一堆方方正正的石头，往另一个方向行进。
仔细看过去，那些矮小的家伙，似乎是洞穴人。
莫非是消失的洞穴族，被抓到了这里，充当苦力杂工？
可看上去，那些矮小的家伙，一个个表情兴高采烈，一点都不像是当奴隶的样子。
一个巨大的脑袋，在围墙边晃了晃。
年轻的斥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只见围墙内，陆续站起了几个巨大的身躯，穿着清一色的护甲，手里拎着斧头和重盾。
距离这么远，但他仿佛能够听得到，野蛮人身上硬皮革的护甲摩擦的尖锐声音，领头的野蛮人带着队伍往河边的方向走去，另一队野蛮人也迎面而来，两个小队错身而过的刹那，他的视线里，再次捕捉到了新的发现。
虎族！
一条如同刀切的平整的道路，延伸向河的中央，那里停靠着几条木排船，几辆空的马车正轰隆隆驶向船的方向，一队身材壮实的士兵，正往船上往下装卸着货物。那群士兵的模样很特别，即使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一眼就确认，是虎族的家伙。
斥候的身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暗暗吸了口气，伸出手去，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背后藏在树丛中的同伴凑上前来，一起观察敌情。
可背后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中一凛，猛地回过头。
两个黑影扑上前，黑暗，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
激流部落的斥候队长，蹲在低矮的山坡上，有些困惑的望向远处横亘在红河边上的奇怪建筑。
两个月前，血石家族的一处领地意外遭袭，奴隶营的上百个外族奴隶全都消失不见，甚至整个领地的资源和储备也全被洗劫一空，这个消息，在部落四大家族里引发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以遭劫的血锤营地为中心，血石家族派出了大批斥候，向方圆上百公里的区域撒下一张大网，就连其它家族也都派出了斥候，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奇怪的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没有异常消息显示，哪个领地出现了大宗奴隶交易。上百个野蛮人和半兽人奴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而在打探消息的过程中，他们意外的发现，原本距离血锤营地只有一两天路程的洞穴族，也似乎遭遇了某种不测，整个部族几千人口，竟然全都消失。
虽然肮脏低等的洞穴族，平时和人族的世界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但外族奴隶消失，外族部落也消失，这两件事未免让有些人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有人怀疑，某个强大的势力在展开一场专门针对外族的屠杀。这个猜测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可消失的几千个外族家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何猜测都有可能是真的。
也有传言说，血石家族在与虎族私下交易，结果黑吃黑，被虎族派出精锐，将血锤营地连锅端了，顺路把外族奴隶和洞穴族也全都抓走了。
这个传言，当然遭到了血石家族的激烈回应与愤怒的驳斥。
不过驳斥归驳斥，传言不会凭空而来，他们这支斥候小队，半个多月前离开激流部落，前往黑木森林的边境线，就是想再查看一下，能不能发现某些蛛丝马迹。
距离红河还有一段距离，河边的密林之中，很突兀的露出一个奇怪的建筑顶。斥候小队负责前哨侦查的两个家伙，已经偷偷潜伏了过去。
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吧。他心里暗暗祈祷。
“队长，你有点太紧张了吧，一起过去看看不就完了？”一个手下的声音响起，情绪已经有些不屑，“就算这里是边境，那也是高原联盟的边境，森林联盟那帮家伙，借几个胆子也不敢撒野。”
斥候队长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作为曾在军团服役的斥候，他永远都把“谨慎行事”放在第一位，就算是进入激流部落当雇佣斥候，也丝毫没有变过。
这种谨慎在关键的时候会让他活命。可身边这几个部落混混出身的斥候，完全不懂这个道理，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与搏命，更不懂斥候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他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联盟之间没有了战争，在部落里当雇佣斥候或者武装护卫，被很多人当作是一种赚钱的事情，当然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冒牌货加入进来。都是为了谋生，他也只能尽自己所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暮色已近，斥候队长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强烈，远方浓密的树冠，那个奇怪的建筑顶显得格外突兀。小队里其他几个家伙早已开始低声抱怨了起来，只是他们只敢耍耍嘴皮子上的能耐，却不敢做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
“看！那是什么？”刚才抱怨的家伙指着森林的方向喊道。
一个低矮的身影，在大片的剑草丛里若隐若现，体型看上去，像是个孩子，或是某种个头很小的生物。
“走，抓住他！”另一个家伙招呼了一声。
没等斥候队长阻止，原地长时间等待同伴的烦躁，瞬间化作了围猎的快感，几个家伙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短剑，大呼小叫的冲了出去。
那个矮个头的生物，被斥候们的叫喊声吓了一跳。等注意到扑向他的几个身影之后，赶紧掉头没命的奔逃了起来。
“有诈！”斥候队长头皮发麻，跃起身来，拎着长剑冲了出去，“当心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