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让夏星一个人安静下
凛然一惊的君墨霆几乎是弹跳着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他幽深的瞳仁紧张的收缩成了一个小孔,迟疑了几秒,抬步就朝着外面冲去……
陡然回过神的颜风本能的想要跟上去,可是才朝前走了几步,他的心思一转,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要是他插手进去,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从小到大,君墨霆在很多方面都展现了过人的天赋,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他不擅长的。
在感情这回事上,难得见到君墨霆这样笨拙。
要是他袖手旁观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到君墨霆被夏星弄得一筹莫展的样子。
这样……也算是另一种收获吧?
想到这里,顿觉得神清气爽的颜风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勾了勾唇角,贼兮兮的笑了……
君墨霆的心里着急,就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进了卫生间。
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夏星蹙着眉,一脸痛苦的龇着牙,不断的倒抽着冷气。
此时,她露在外的手臂上,一大块痂被生生的揭开了,鲜血直流……
“夏星?!”
气息湍急的君墨霆喊出声的一瞬,夏星的目光一闪,一扬手胡乱的扯起扔在一旁的脏衣服罩在了露在外的手臂上,她有些气恼的鼓起了腮帮子,怒目相斥的瞪着君墨霆,整个人似是濒临崩溃的边沿了,“君墨霆,你的礼貌都到哪里去了?进来之前为什么不敲门?”
双目圆瞠的她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撕心裂肺的叫着,喊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已经破音了。
此时,被揭开痂的伤口鲜血直流,殷红的血顺着手指的弧度一滴滴的坠在了地上,一片殷红……
君墨霆垂眸看向了在水渍里晕开的血迹,凝眸沉默着。
忽然,他不由分说的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掀开了夏星胡乱裹在身上的衣服。
当一条鲜血直流和另一条伤痕累累得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形容枯槁的手臂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人有些怔然了。
不经意的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夏星的心里咯噔的跳了下。
她轻咬着唇,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隐隐的露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正当心里惊慌失措的她企图将一双手臂上的伤遮起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穿了她心思的男人一把圈住了她的手腕,“别动,我找医药箱帮你包扎一下伤口。等上岸之后,我再找专业的医生过来给你治疗。”
夏星的双臂自从上次被人下了不知名的药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前段时间在黑鹰岛的时候,夏星一门心思扑在要逃离上,根本没有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现在,当夏星再一次认真的审视双臂上的伤痕,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
她是医者,虽然学艺不精,但她的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想要通过药物的治疗让手臂恢复如常,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现代医学昌明,她手臂上的伤还可以通过植皮等手段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不过再怎么治疗,她的手臂都不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多多少少都会留下少许瑕疵。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暴躁的夏星皱了皱鼻子,眼神里顿时涌起了丝丝戾气。
见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君墨霆不由得加重了圈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语气里带着着急的追问着,“星星,出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啊?”
“你不要管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的夏星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力气,一把拨开了男人的手。
她泪眼婆娑的跟男人对视了一眼,一转头看向了旁边,劈着嗓子,一字一顿的道:“君墨霆,你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见状,心里被弄得有些惶惶不安的君墨霆轻轻的掀动着薄唇,似是想要说什么。
只是他哽在喉咙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狼狈的坐在地上的夏星轻轻眯了眯眸子,双手呈祈祷状的抵在眉心之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缥缈得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君墨霆,我求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好吗?”
半掩着瞳仁里光芒的男人思量了好半天,这才微不可闻的轻点了下头,“星星,我在外面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你记得叫我。”
闻言,夏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牢牢的用双手捂住了脸。
倏地收回了目光的君墨霆倒退着离开了卫生间,临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掩上了卫生间的门……
风雨飘摇之中,船不停的晃动着。
君墨霆盘着双腿的坐在夏星的门口闭目养神,偶尔有雨丝从外面飘进来打在身上,他也浑然不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准备过来一探究竟的颜风一出门就被他吓了一挑。
紧张地瞠着眼睛的颜风一脸心有余悸的用手在心头拍着,没有好气的朝着君墨霆翻了一个白眼,“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夏星呢?”
话音未落,一脸狐疑的他抻长着脖子探头探脑的朝着夏星的房间里张望了下。
“别乱看!”一看到他的动作,君墨霆一伸手挡了回来,瓮声瓮气的感慨着,“她的心情不是很好,你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只要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安静?
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的颜风不断的用眼梢的余光朝着夏星的房间里扫去,似是自言自语的咕哝着,“我们不是已经把夏星从黑鹰岛救出来了吗?她的心里还有犯难的事情吗?”
颜风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一字不落的钻进了君墨霆的耳朵里。
君墨霆的心思一转,一想到夏星双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呼吸蓦地沉了下来。
他轻轻转过头瞄了愁颜不展的颜风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
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是爱漂亮的。
原本夏星手臂上的伤口就很棘手,现在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再想要治疗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也难怪,夏星的心里没有办法接受……
“什么?”颜风的眼睛一亮,他端端正正的面对着君墨霆,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的追问着,“君墨霆,你赶紧说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似是有些头痛的君墨霆将食指抵在眉心之间轻揉了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的叹息了一声,徐徐的道:“我刚才看到夏星手臂上的伤了,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听了这话,瞪着眼睛的颜风有些错愕的微张着唇。
之前医生已经说过了,夏星手臂上的伤口颇为严重,留疤是一定的。
夏星被战擎虏到黑鹰岛之后又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治疗时间,不用说,夏星伤势的严重性是可想而知的。
“墨霆……”长吁短叹着的颜风敛起了眼眸里的光芒,他叹息了一声,轻轻的在君墨霆的肩上拍了拍,哽着喉咙的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他迟疑得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时候,似是反应了过来的君墨霆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淡漠着神情的问道:“预计还要多久时间,我们才能够离开这里?”
被问得有些犯难的颜风用手在头发上挠了挠,一边朝着风雨交加的外面张望着一边道:“现在的雷电是停了,不过风雨和海浪太大了,我想我们起码要比平时多耗费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吧。”
“我知道了。”轻昂着下颚的君墨霆眼眸里寒芒一闪,突然转开了话题,“我要留在这里陪着星星,你用卫星电话跟子烨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安排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在医院里等着。”
心病还须心药医。
只有等夏星手臂上的伤口彻底治愈了,她才会真正好起来吧。
君墨霆轻轻的哂笑了一声,其中似是带着淡淡的惆怅和无奈。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小心思,颜风早就已经看透了。
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一口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现在夏星可是你捧在心上的宝贝,绝对不可以出一点损失,是吧?”
说罢,他有些吊儿郎当的耸了耸肩,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才走了没有几步,君墨霆用手捏着嗓子轻咳了一声,突然开口了,“对了,记得让大宝和小宝也在病房里等着。”
虽然夏星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君墨霆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惦念着两个小家伙的安危。
大宝就算了,不过小宝古灵精怪的,一定能够让夏星暂时忘掉烦恼的。
“放心,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好的。”颜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突然将嗓音魅惑的往上一扬,“墨霆,以后要是我遇上了麻烦,不知道你会不会像关心夏星一样来关心我呢?”
“不会。”君墨霆压根都没有经过思考,直截了当的吐出了两个字,语气甚是犀利。
被生生的将话堵了回去的颜风大眼瞪小眼的跟君墨霆对视了一眼,他冷冷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大步昂藏的走了……
战擎架空了一帮酒囊饭袋,分门别类的处理起公司的麻烦。
连续熬了几个通宵,他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就接到了来自黑鹰岛的通知。
“我临走之前不是跟你们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吗?”怒不可遏的战擎死死瞪着站在办公桌前的中年女人,他抬起满是青筋的手狠狠地在办公桌上拍了下。
伴随着办公桌的震动,摆在桌角的笔筒和文具纷纷落地了。
“对不起。”中年女人纠缠的交握着双手,羞愧的低头看向了地面,“战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台电脑唯一能用的只有鼠标。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跟外界联络。”
“借口!”勃然大怒的战擎一把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纸镇,满眼猩红的将纸镇砸了出去。
眼看着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道弧度的纸镇迎面袭来,她根本不敢闪躲,只能硬着头皮的迎击。
“砰”的一声,纸镇砸上额角的时候,中年女人抑制不住的轻晃着身子,顿时有了一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道殷红的血顺着发根淌了下来。
余怒未消的战擎将一只手撑在会议桌上,轻轻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夜色浓重,豆大的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了窗户上,不断发出了声响。
略略迟疑了片刻,不由得喘了一口粗气的战擎轻弯着手指在办公桌上叩了叩,这才缓缓的开口了,“夏星他们已经回去了吗?”
“没有?”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小声的道:“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了黑鹰岛的海域,不过游轮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顿了下,中年女人缓缓抬起头看向了战擎,半天才低声的冒出了一句话,“之前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上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过去把他们全部抓回来。”
说到抓字的时候,中年女人咬牙切齿的加重了语气的强调着。
“不用。”战擎抬起手做了一个动作,他的眼睛冷冷眯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冷冷的哼笑着,“你觉得君墨霆会打毫无把握的账吗?你们要是真的追了上去,究竟谁输谁赢,那还很难说!”
依君墨霆的个性,只怕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的要从他的身上扒下一层皮才肯甘心吧。
没关系,夏星跑了就跑了。
他姑且就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一场游戏吧。
只要他是最后的胜利者,那就足够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君墨霆,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那……”中年女人顿了下,缓缓抬起头望向了战擎。
她的喉头上下滚动着,支支吾吾的还想要说什么。
四目相对,待战擎冷凝得不带丝毫温度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脏突突的跳动了几下,吓得脸色煞白了。
“那什么?”轻扯着薄唇的男人顺着她的话哂笑了一记,随即轻描淡写的弹了下手指,冷冷的从鼻腔里发出了嘲讽的嗤笑,一字一顿的道:“我的事情我知道要怎么做,用不着你在旁边指指点点的。”
说话的时候,他压低了眉眼,流转的目光里似是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戾气。
他冷冽的目光犹如芒针在背,耷拉的垂下了脑袋的中年女人一脸不安的搓着手指,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正当办公室里的气压一点点的低沉下来的时候,战擎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倏地收回了视线的男人淡淡的扫了手机屏幕一眼,涔薄的唇角轻扬了下,满是冷冽的目光顿时被一种饶有兴致的光芒所取代了。
“你先回去吧。”顺手将手机反扣到桌面上的男人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徐徐的开口了,“你的失职,等我回去之后自然有安排。”
黑鹰岛鲜少有人被冠上失职这两字。
当然,一旦跟这两个字扯上了关系,那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中年女人暗暗的在心里想着,一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啪嗒”一声,鲜血顺着指缝悄无声息的滴落了下来,在白色的瓷砖地上绽放出了一朵惹眼的红花。
与此同时,肩膀抑制不住的轻颤着的她只觉得一双腿上犹如坠上了千斤重担。
不要说是从这里离开了,就连迈开步子也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就在她的心里直打鼓的时候,战擎瞪着眼睛的用手在办公桌上拍了一把,嘶着嗓子的大吼了一声,“你还愣在这里?立刻给我滚出去,听到了没有?”
很显然,战擎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中年女人的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
被彻底的吓破了胆子的她根本不敢再跟战擎对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蛄蛹着离开了办公室……
风雨飘摇之中,办公室里的电压也变得有些不稳定了。
米白色的灯一下暗一亮的闪烁着,蓦地将战擎阴沉的脸色映衬得难看至极了。
忽然之间,他随手从抽屉里捻起了一根飞镖甩了出去,飞镖颤抖的命中了中间的红心。
战擎目不转睛的盯着轻轻颤抖着的箭尾,薄唇轻勾着,流转的眼神里满是深意的笑了。
他吁了一口气,半垂着眸子,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鸢儿,我说过很多次,这一次上天重新将你送回了我的身边,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是永远不可能放开你的。”
顿了下,倏地眯起了眸子的男人用力抠着办公桌的边沿,一字一顿的道:“你不死心的想要跟我玩游戏是吗?那就来吧!等你身边的助力全都成了我手下败将的那一天,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反抗……”
说着说着,战擎突然仰天大笑了。
他凄厉里带着丝丝沙哑的笑声混合着雷声传得很远很远……
沉浸在痛苦的思绪里有些难以自拔的夏星木着一张脸,直接被君墨霆从游轮上抱了下来。
她瞠着眼睛,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紧紧抿着唇,如论如何都不愿意言语。
一直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一众医院鱼贯的从病房里退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的君墨霆深深的朝着夏星看了一眼,轻轻的伸手掖了掖被子。
“砰”的一声,艾润泽连门都没有敲,一把扯着顾长擎闯了进来。
当幽幽的视线落在了脸色惨白如纸的夏星身上,他拧着眉,眉心顿时拢成了一个“川”字,“星星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说……”
见艾润泽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微不可闻的轻抽了下嘴角的君墨霆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你们放心吧,医生说星星一直都紧绷着神经放松不下来,现在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听到夏星没事,艾润泽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他迅速回眸跟沉默着不说话的顾长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一下一下的用手掌在顾长擎的手背上轻拍着,似是喃喃自语的絮叨着,“没事就好!看到星星平安无恙,那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就在一脸心有余悸的艾润泽轻拍着胸口的时候,眸色冷凝的顾长擎目光一转,突然将手抽了回来,“君墨霆,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是吗?”
在艾润泽错愕的目光之下,轻轻侧过了身子的他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指,冷冷的哼了一记,“我和润泽过来的时候放好碰到了给星星看病的医生,如果星星没有事情的话,他们的脸色怎么可能为难成这样?”
过来的时候,艾润泽一心惦念着夏星的安危,根本没有无暇顾及身边发生的事情。
现在听顾长擎这么一说,他的心里一凛,忍不住朝着君墨霆投去了狐疑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不经意的在空气里碰撞了下,深深叹息着的君墨霆敛着睫毛的收起了瞳仁里的光芒,当着两人的面前将夏星身上细蓝条纹的病号服卷了起来。
这条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灰褐色的伤疤占据了整条手臂,就像是被火灼烫过一般,乍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艾润泽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恐的眼神来回的晃动着。
好半天,用手掩住了唇的他正了正神色,下意识得压低了声音,轻声的问道:“星星的手臂怎么会变成这样?医生是怎么说的?还……能不能治好?”
闻言,君墨霆轻轻摇了摇头,他抿着涔薄的唇,哽着喉咙,语气里带着艰涩的道:“伤是星星被掳走之前留下的,耽误了这么长治疗的时间,医生那边也很为难。”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还真是一个情种
君墨霆的话说得隐晦,不过艾润泽和顾长擎皆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意。
——夏星手臂上的伤严重成这样,恐怕是永远都不能够好了。
“哎!”蹙着眉的艾润泽叹息了一声,突然抬起手在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咬牙切齿的咬住了后槽牙,自责的道:“都怪我不好,要是星星住院的时候,我留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话音未落,心里倍加懊恼的艾润泽忍不住朝着病床上看了一眼,随即抬起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要是我爸妈知道星星伤成这样,还不知道究竟会心疼什么样子……”
自从从夏星的嘴里得知夏家怠慢艾淑芬母女的真相之后,艾文柏就一直都觉得愧对夏星。
逝者已矣,对于艾淑芬的愧疚,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多上几支清香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弥补方式了。
不过夏星不同,如果可以的话,艾文柏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全都送到夏星的面前。
对于这么饱受痛苦和摧残的妹妹,艾润泽的心里也是抱着爱屋及乌的念头。
现在……
思绪一转,当夏星手臂上的伤清晰的浮现在爱润泽的脑海里,他苦着一张脸,长长叹息出声的同时,他左顾右盼的转动着,整个人急躁得不行。
不经意的将他着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顾长擎幽深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划过了一道凌厉的光。
下一秒,顾长擎突然抬起手牢牢的箍住了艾润泽的肩,迅速的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上去。
待焦躁的爱润泽冷静下来之后,他轻掩着唇轻咳了一声,目光灼灼的望向了面色略带阴郁的君墨霆,一字一顿的问道:“星星手臂上的伤已经是医院里那个被人买通的护士造成的吧?要是我们能够追溯到药的来源,那星星手臂上的伤是不是还有痊愈的希望。”
“是。”君墨霆点了下头,由上至下的将顾长擎打量了一番,脸上的表情突然缓和了下来。
夏星被战擎从医院带走之后,他将全部的心思全都扑在营救夏星的事情上。
不过顾长擎和艾润泽不同,他们一直都没有停止调查医院的事情。
瞧顾长擎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将双手攥成了拳头,心里顿时一喜,“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收买护士的人是季新兰。”顾长擎轻描淡写的耸了下肩,倒是也没有卖关子,很是直截了当的道:“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人证了。我的人找到那个护士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了。”
顿了下,他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的迎向了君墨霆,声声的叹息着,“现在她虽然还昏迷着,不过医生说了,她的情况很严重,恐怕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了。”
闻言,君墨霆顿时有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人证成了植物人?
事情还真是巧合啊!
他危险的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嘴角轻轻的弯了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夏家讨一个说法。”
说罢,他抬步就朝着外面走去。
经过艾润泽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轻轻的交代了一句,“麻烦你帮我看着星星,等她醒来之后,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说完他也不等艾润泽回答,直接走了。
一直到皮鞋叩击着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艾润泽这才恍恍惚惚的回了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长擎已经走到了夏星的病床边。
他轻垂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夏星泛白的小脸,眼神温柔得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将他此时的样子看在眼里,艾润泽轻摇着头,忍不住长长的叹息着,“长擎,你刚才跟君墨霆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既然顾长擎已经查出了算计着给夏星下药的人是季新兰,为什么一直都隐忍不发。
甚至……还要当着君墨霆的面前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呢?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心里一直都爱慕和等待着夏星。
这一次,要是从季新兰的手里拿到药的人是顾长擎,说不定夏星会对他另眼相待。
现在,顾长擎居然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君墨霆?
心思一转,拧着眉的艾润泽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
眼神里带着狐疑的他上上下下的将顾长擎打量了好几遍,心里越发捉摸不透了……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顾长擎抬起手在额头上拍了下,冷不丁的笑了起来,“人证已经没有了,物证我们还没有查到。要是我上门的话,岂不是等着被夏家的人打出来吗?”
他跟夏星之间没有什么牵扯,就算过去出头,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过君墨霆不同,他可是夏星的未婚夫。
再者,仅凭君墨霆三个字,夏家就不可能贸贸然的动手。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君墨霆都是最适合出头的人……
艾润泽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透了。
打从他的心里来说,他是赞同顾长擎的这种做法的。
可是转念想到顾长擎喜欢了夏星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深刻的印象都没能够在夏星的心里留下,他就觉得忿忿不平了。
正当他踯躅着要怎么为顾长擎鸣不平的时候,顾长擎微微一笑,似是已经看穿了他心思一般的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只要星星没事,就算所有的功劳全都记在君墨霆的头上又如何?”
说话的时候,暗自在心里吁着气的顾长擎缓缓垂眸看向了昏睡着的夏星。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夏星精致的小脸良久,突然俯下身子在小女人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吻,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只要星星能够好,不管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甘之如饴的。”
“你还当真是一个只知道一条道走到黑的情种!”看着他深情得难以自制的样子,顿觉得好气又好笑的艾润泽翻了一个白眼,嘟嘟哝哝的碎碎念着。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什么都没有做
闻言,顾长擎轻描淡写的勾着,似是认同了艾润泽的话一般。
他单手托着腮帮子,缓缓的在夏星的病床边坐下,深情款款的目光一秒钟都不愿意从夏星的身上移开。
好半天,他感慨的叹息着,既像是在回答艾润泽的问题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星星她是值得的,不管要我做多少事情,我都觉得值得。”
……
从医院离开,君墨霆直接飞车飙到了夏家。
夏利民抱着文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顿时跟铁青着脸的君墨霆撞了一个满怀。
刹时间,文件在半空里翻了一个身,散得到处都是。
看着满地的文件,夏利民着急得憋红了一张脸。
他猛地抬起头跟君墨霆对视了一眼,见他的眼神冷得有些不对劲,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生生的将在舌尖上打着转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墨……墨霆……”他牵强扯着唇,皮笑肉不笑的往前踱了几步,故作热络的道:“你过来之前怎么也没有通知我一声?”
停顿了少顷,有些没话找话的他抻着脖子朝君墨霆的身后张望了下,顺口问了一句,“星星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夏利民这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一听到夏星的名字,拉长了一张脸的君墨霆撇了下嘴角,嘲讽的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夏星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他翻了一个眼神,一点点的朝着夏利民逼近了上去,牙关紧咬的质问着,“你问我夏星为什么没有一起过来,我想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吗?”
君墨霆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夏利民再怎么迟钝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不是。”满肚子狐疑的他抬眸扫了君墨霆一眼,倏地将一双手背到了身后,难得的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墨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星星的亲生父亲。你跟星星已经订婚了,从名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
说到这里,一脸不爽的他皱了皱眉,轻轻的将头别向了一旁,瓮声瓮气的道:“你一上门就对着我兴师问罪的,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闻言,君墨霆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额角的青筋一个劲的跳着。
“你很快就知道合不合适了。”说话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的他一把揪住了夏利民的衣领,直接拽着人进门了。
“君墨霆,你这是在做什么?”自觉颜面扫地的夏利民挣扎了一番无果之后,大声的呵斥着, “夏星跟我的关系闹得再僵,她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君墨霆,你不尊敬长辈是要天打雷劈的知道吗?”
君墨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直接拽着人重重扔到了沙发里。
只听“噗通”一声,夏利民的脸皱巴巴的挤成了一团,似是痛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此时,手里端着托盘的季新兰正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停下了脚步,顿时有些傻眼了。
一直到隐忍了许久的夏利民吃痛的发出了一声闷哼,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一边将手里的托盘递到了佣人的手里,一边飞身朝着沙发里的夏利民扑了过去。
“利民……”她着急忙慌的跪到了沙发旁,看着沙发里的男人痛苦的样子,她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你怎么样?不如我把家庭医生叫过来吧?”
君墨霆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幕,嘴角轻撇着发出了一声带着轻嘲的哼笑。
轻描淡写的一记冷哼似是触及了季新兰的神经。
“君墨霆,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的女人狠狠的在茶几上砸了一把,她胡乱的抓起了手机,气急败坏的伸手指向了君墨霆,大声的道:“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私人地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神色淡淡的君墨霆轻佻着眉,他懒洋洋的耸着肩,翘着二郎腿的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憋得面红耳赤的季新兰劈着嗓子,一脸狐假虎威的冲着君墨霆道:“就算你君墨霆权势滔天又怎么样?私闯民宅的罪名,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谁才能够包庇你!”
闻言,君墨霆微不可闻的轻点了下头,随即他的身子往后一仰,朗声的笑了。
笑声稍歇,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报警吧,我倒是想要看看,警察来了,究竟是要把我这个私闯未婚妻家的男人带走,还是把对自己的继女下毒的人抓走。”
男人似笑非笑的轻撇着嘴角,冷漠的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轻蔑和不屑。
下毒?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直接剖开了季新兰的心脏。
鲜血汩汩之中,她瞠着眼睛,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君墨霆说什么下毒?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吗?
这……不可能啊!
明明,明明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留下任何线索了……
顿觉得心虚的她不自觉得将双手攥成了拳头,眼神飘忽得竟有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什么下毒?”一下子抓住了其中关键信息的夏利民一把抓住了季新兰的手臂,眼神凌厉得恨不得能够将眼前的人劈成两半了。
见季新兰哆嗦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由得加重了掐在手臂上的力道,粗声粗气的逼问着,“季新兰,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一次的事情不止关系着季新兰,同时也关系着夏熙悦。
要是她迫于压力承认了,只怕夏熙悦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再者,君墨霆过来的时候是空着手的。
就算他的心里掌握着证据,恐怕也是无关紧要的。
否则的话,现在上门的就不止君墨霆一个人了……
季新兰一晃神,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梗着脖子的迎上了夏利民的目光,斩钉截铁的反驳着,“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不战屈人之兵
见季新兰这样,夏利民的心里有些摇摆不定的动摇了。
目光深深的他直勾勾的凝着季新兰脸上的表情,略带着晦暗的眼神不甚明朗。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是下定了决心的他轻轻的将季新兰往怀里一带,两夫妻同仇敌忾的看向了一脸似笑非笑的君墨霆,“墨霆,我可以作证,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的。我想,你说的下毒的事情应该另有其人吧?”
夏利民清了清嗓子,看似客气的语气里带着丝丝强硬的味道。
“岳父,你确定吗?”喊到岳父两个字的时候,君墨霆的语气魅惑的往上一扬,随即,他似笑非笑的抬眸斜了夏利民一眼,手指轻描淡写的在衬衫的皱褶上摩挲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爽朗的低笑,“我怎么听说岳父在外面包了一个女人金屋藏娇了?”
说到金屋藏娇四个字的时候,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这么一来,岳父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喊出来的时候更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
被这么一奚落,夏利民瞪着眼睛,被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夏利民气咻咻的鼓着脸,一副有气没有撒的样子,君墨霆不由得轻轻一笑,淡然的将目光转向了眼神里带着忿忿不平的季新兰,肩膀微微晃动了两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弯着,一下一下的茶几上轻叩着,“上次星星烧伤住院的时候,有人买通了护士在她的药里下了药。没过多久,她的一双手臂上的伤就被药烧灼得不成样子了。”
君墨霆慢条斯理的说着,季新兰的目光闪了闪,眼眸微缩的将一双手纠缠在了一起,突起的手指关节有些抑制不住的泛着苍白。
竖起耳朵听着的她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君墨霆的怀疑,大气都不敢出的她安安静静的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最近这段时间,夏利民一直都在忙着跟温翎合作的事情。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一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划过了一抹讶异色,“星星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手臂上的伤有些棘手,我找了很多专家过来看诊,他们都没有办法。”
“手臂上的伤是没有办法痊愈了吗?”心里暗自窃喜的季新兰揣着明白的装糊涂,话锋一转,她故意长叹了一声,幽幽的道:“墨霆,我可以发誓,星星的事情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其实伤在手臂上,应该也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毕竟手臂上的伤还可以靠衣服遮掩,要是伤到了脸……”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轻啧了一声,声音逐渐低哑了下去,似是惋惜的唏嘘着。
季新兰此时的样子看在君墨霆的眼里,那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那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顾长擎说,他顺着线索抽丝剥茧的找到人的时候,那个护士已经因为车祸奄奄一息了。
瞧季新兰满腹自信的样子,这件事情应该跟她脱不了关系。
人证已经被铲除了,谁还能够出面指认她呢?
难怪……季新兰有恃无恐成这样!
君墨霆邪气的歪了歪嘴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季新兰脸上的表情,徐徐的开口了,“星星可是我们君家的宝贝,不管她伤到了哪里,哪怕只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也是要追究到底的。”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骨节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在太阳穴上轻点着,语调一转,突然冲着夏利民开口了,“岳父,你刚才说可以替她作证,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是吗?”
被冷飕飕的目光打量着,夏利民的心跳一窒,蓦地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君墨霆已经设好了一个拳头等着他钻进去。
一时之间,心里惶惶不安的他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了。
“怎么了?您的记忆力退步了?之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是吗?”君墨霆冷笑了一声,嘬唇吹了个口哨,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向了季新兰。
君墨霆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寒气,心里不断颤抖着的季新兰只觉得浑身的胆气迅速流失了。
她的双腿一软,不觉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你……你想要做什么?”
闻言,君墨霆璀然一笑,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齿,似是在开玩笑一般的道:“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当着岳父的面前,我还能够对你做什么?”
说到这,他轻轻的用手指在薄唇上抹了下,弹了弹嘴角,似笑非笑的开口了,“前些天,我朋友在国外逮住了一个小护士,她口口声声的说是受到了你们夏家的指使,这才对夏星下了药。可是你现在又说,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事情?”
“现在两方有了歧义,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才行,你们说对吗?”君墨霆轻笑着,别有深意的朝着沙发里的夏利民看了一眼,“得罪了我没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我这个人的记性差,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就忘了。不过要是得罪了我的朋友,那可就严重了!我也不能够保证,出了名锱铢必较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对付你们夏家……”
听到君墨霆这么说,夏利民立刻白了脸。
什么锱铢必较的朋友?
君墨霆说的分明就是他自己!
不战屈人之兵。
夏利民的心里很清楚,君墨霆说这些就是在打心理战。
不过纵然是这样,他也没有胆子跟君墨霆硬碰硬下去。
以卵击石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
他……没有办法冒这样的险!
有些犹豫的夏利民看了看倔强的抿着唇的季新兰,突然在她的腿上踹了一脚,大声的呵斥着,“季新兰,你老老实实的给我说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我说过了,我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强忍着腿上的痛意,季新兰皱巴巴的挤着一张脸,咽了下口水,梗着脖子的反问着,“君墨霆,你不是说你的手里有人质吗?你敢不敢让她出来跟我对峙?”
第五百章 我要被冤枉死了
事到如今,孤注一掷的季新兰也只能冒险的赌一把了。
既然是赌,自然有输赢。
赢了,她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至少往后再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夏利民的心里也会因今天的事情有所忌惮;不过反之要是输了,那她只能将所有的事情一力承担下来,以此来保住夏熙悦了。
总而言之,只要夏熙悦没有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她们母女还是有希望的。
心思深重的季新兰思及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抿了抿唇,缓缓抬起头跟君墨霆对视着,咬牙切齿且一字一顿的低吟着,“君墨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夏星的继母。等你们结婚之后,你也是要随着她叫我一声妈的。”
顿了下,她的眼神倏地变了。
当着君墨霆的面前,她冷嗤着抬起手在茶几上拍了一把,大声的呵斥着道:“君墨霆,我可先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了,要是你今天不跟我把话说清楚,我可跟你没完!”
季新兰现在是理不直气也壮。
将她气势汹汹的样子看在眼里,夏利民的心里瑟缩了下,顿时有了退缩之意。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的在君墨霆和季新兰的身上梭巡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轻努着唇想要说话,但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你口中的证人还昏迷不醒的医院里躺着,医生说了,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还说不准。”一脸轻描淡写的君墨霆弹了弹手指,倏地将身子凑到了季新兰的面前,他犀利的眼神就像是刚开刃的刀锋直勾勾的划到了人的心底深处。
四目相对的一瞬,屏息凝神的季新兰表情一僵,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见状,君墨霆轻轻的耸了下肩,不甚在意的从喉咙里发出了阵阵低笑,“你一早就已经知道那个被买通的护士出事的消息,所以才敢在这里有恃无恐的跟我叫板吧?”
闻言,季新兰默不作声的将头扭向了一旁。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她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很是咄咄逼人的反问着,“你这么说,那就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了?”
说到这,她迟疑的朝着夏利民瞄了一眼。
眼见着拉长了脸的夏利民似是动摇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劈着嗓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的冲着君墨霆嚷嚷着,“我知道,我以前确实是做过对不起夏星的事情。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不能够心存怨怼,所以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我的身上……”
说着说着,她突然拉着嗓子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朝着夏利民的方向倒了下去,嘴里不住的碎碎念着,“利民,你今天一定要替我做主。否则,我真的是要被冤枉死了……”
此时的君墨霆和季新兰各执一词。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被架在中间的夏利民皱了皱眉,顿时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
“这……”他犹豫了下,为难的垂下眸子朝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季新兰看了一眼,一时竟有些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看着眼前犹如闹剧一般的画面,君墨霆微不可闻的轻抽着嘴角笑了笑,“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再缜密的谋划,只要出现一点点漏洞,分崩离析那是早晚的问题。”
“现在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我也不会勉强。”君墨霆半敛着眸光,幽深的瞳仁里光华四射,隐隐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迟疑了片刻,停下了动作的他缓缓起身,一脸居高临下的朝着泪眼婆娑的季新兰冷哼了一声,猛地转头望向了一脸促狭的夏利民,一字一顿的道:“原本看在夏星的面子上,我是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不过……既然你们冥顽不明,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罢,君墨霆抬起脚在茶几上踹了一脚,转身就走了。
隐隐嗅到了不对劲味道的夏利民哀哀的在后面叫唤着,试图将人留下来。
对此置若罔闻的君墨霆背着双手,大步昂藏的出了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夏利民顿时觉得心里又气又恼。
他不经意的一转头,视线落在季新兰身上的一瞬,憋在胸腔里的气一下子喷薄而出了。
“季新兰!”磨牙嚯嚯的他面目狰狞的俯下了身子,一把将季新兰揪了起来,压低了嗓音,一声声的质问着,“我问你,君墨霆说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君墨霆是什么人?
要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怎么可能突然找上门兴师问罪?
心绪流转之际,夏利民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君墨霆、夏星还有夏星背后的艾家,全都不是好惹的主。
如果不能够亲自从季新兰的嘴里问出答案,夏利民始终都觉得不甘心!
“没有!”在强压之下,季新兰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惨白着一张脸的她用手指抠着地毯,指甲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她掷地有声的喊出了两个字,倏地别开头避开了夏利民的目光,“你要我说多少次也一样,君墨霆说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夏利民微不可闻的轻点着头,喃喃的说了三个好字。
他略一沉吟,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季新兰的鼻尖,每一个字都好似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季新兰,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要是过几天君墨霆那边再拿出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你有逃脱不了的关系,那就休要怪我护不住让你了!”
凛冽的瞠着眼睛的夏利民冷冰冰的抛下了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瘫坐在地上的季新兰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的方向,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着,仿佛随时都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绷的神经被崩断的季新兰眨了眨眼睛,突然用手捂住了嘴,轻颤着肩膀,压抑的哭了出来……
第五百零一章 是熙悦出事了吗?
季新兰蜷缩成了一团,眼泪簌簌而下。
好半晌,稍稍平复了情绪的她连滚带爬的在地上蠕动着,拼命的伸长了手臂够着搁在茶几上的手机。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手机握在掌心里。
用力吸着鼻子的同时,她有些颤抖的拨通了夏熙悦的手机号码。
前段时间一直都相安无事的,她也不敢主动跟夏熙悦联系,唯恐惹恼了温翎,连带着弄得夏熙悦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君墨霆都已经查到她头顶上了。
说一句丧气的话,这件事情穿帮那也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如果她现在不好好的跟夏熙悦通个气,事情恐怕会弄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季新兰轻啧的蹙紧了眉,一遍又一遍的拨着夏熙悦的电话。
不过奇怪的是,夏熙悦的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的状态,怎么都打不通。
心急如焚的季新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着急得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陡然回想起夏熙悦浑身是伤的样子,脸色惨白的季新兰不由得瑟缩了下。
她的神经紧绷成了一条细弦,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的自心头升腾而起。
脑袋里被乱七八糟的想法侵袭着,顿时有些放空了。
来不及细想的她用力的攥紧了手机,着急慌忙的起身冲出了门口……
温家。
满头大汗的季新兰跌跌撞撞的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一脸悠哉的温翎正仰躺在按摩椅里听手下汇报着君墨霆那边的情况。
“砰”的一声,脚下发软的季新兰在门口绊了下,直挺挺的在地上摔了一个大马哈。
汇报的声音戛然而止,正眯着眼睛假寐的温翎缓缓抬眸看了一眼。
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季新兰的身上,温翎蹙了蹙眉,深邃得不见底的瞳仁里一闪而过的划过了一抹讶色。
“温……温翎?”摔的很是狼狈的季新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强颜欢笑的看向了按摩椅里的男人,讪笑着问道:“家里出事了,我想要接熙悦回去一趟……”
听到夏熙悦的名字,有些怔然的温翎轻轻扬起了眉梢。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着跟君墨霆联手对付战擎,以便将夏星解救出来。
至于被送到“夜色”的夏熙悦,他险些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没有想到,今天季新兰就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居然主动上门要人了?
仓促之下,就算现在让人过去把夏熙悦带回来,那也来不及了。
温翎皱了皱眉,轻撇着嘴角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
见状,季新兰的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痛意涌上心头的一瞬,煞白着脸的她大瞠着眼睛,心里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了,“怎么了?是熙悦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温翎陡然回神了。
“不是。”他半垂着眸子摇了摇头,轻轻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故作不好意思的轻笑着,很是慢条斯理的道:“说起来是我的问题,忘记跟岳父和岳母打一声招呼了。我妈的身体不是很好,熙悦陪着回去看病了。”
顿了下,从按摩椅里起身的男人踱着步子,缓缓走到了季新兰的面前蹲下。
瞳仁里的光芒忽闪着的他朝着季新兰伸出了手扶了一把,一脸真挚的问道:“岳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够帮的上忙的?”
乍听之下,温翎的一番话似是无懈可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夏熙悦,季新兰的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迟疑的咬住了下唇,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了破碎的音节,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见状,温翎突然笑了。
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弯着手指在太阳穴上叩着,似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约莫两三分钟之后,他微微一笑,徐徐的开了口,“岳母,要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那我也不强求。不如这样吧,晚一点我让熙悦给您回一个电话。”
温翎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季新兰的目光闪缩了下,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那好。”她沙哑着嗓子的答应了一声,状似不放心的用手在温翎的手背上拍着,不放心的叮嘱着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熙悦说,你一定要让她给我回电话才行。”
“我知道。”自始至终,温翎都是一脸言笑晏晏的样子。
眼见着季新兰脚步蹒跚,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温翎抬起手朝着毕恭毕敬的抱着文件站在一旁的手下打了一个响指,“你先开车送岳母回家吧。”
“是。”那手下答应了一声,大步上前扶住了季新兰,几乎是用一种半胁迫的姿态将人带走了……
温翎站在门口,一路目送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了眼帘。
双手环抱在胸前的他懒洋洋的朝着门框上一倚,略略思量了片刻,随手从玄关上挑了一把车钥匙,径直朝着车库走去了……
夜色的大门紧闭着,不过一走进,里面就传出了阵阵丝竹声,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奢靡味。
薄唇浅扬着的温翎淡淡一笑,弯着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音调时长时短,韵律和节奏十足。
——吱呀。
伴随着铁门沉闷的响声,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浓妆艳抹,十足妖娆的女人。
一见到温翎,她娇俏的用扇子掩着唇笑了,“温先生,您还当真是稀客啊?”
说话的时候,她撒娇似的拽住了男人的手臂轻轻摇晃着,一边将人拽进了门一边问道:“温先生,光顾的时间可还没有到,您今儿个是过来找人的?”
一脸似笑非笑着的温翎拨开了她的手,不着痕迹的往后倒退了一步,朗声的来了一句,“我送过来的人,你们训得怎么样了?”
“那丫头还当真是倔得要命。”一提起夏熙悦,女人秀气的眉蹙了蹙,娇嗔的用手指在男人的胸口上点了下,“温先生,您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哦?”温翎似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问题,倏地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颚,轻嗅着她身上香气的凑到了耳畔的位置,“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你弄不了的女人?”
第五百零二章 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温翎调笑的语气里带着丝丝恭维的恭维。
闻言,女人笑得更欢了。
握着粉拳的她装模作样的在男人的胸口上捶了一把,咯咯的笑着,“温先生,您这么说,我哪里敢辜负您的期望?”
话音未落,她用手里的扇子朝着里面一指,轻轻挑起的眼梢里带着丝丝得意的道:“她刚进来的时候确实嘴硬得很。不过现在已经听话多了。”
顿了下,一脸媚态的女人扭着水蛇一般的细腰,轻轻的用扇子在温翎的面前扇了下,娇笑的说着,“温先生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您让她乖乖听话,您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朝西边看一眼……”
“你有心了。”温翎轻描淡写的哼哧了一声,随意的从内衬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了女人的手里,随即轻昂着下巴的问道:“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满脸堆笑的女人捏了捏钱的厚度,甚是热络的朝着温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连声的招呼着,“温先生,您这边请吧……”
在女人的引领下,温翎跟着穿过了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
悬挂在廊上的红灯笼轻轻的摇晃着,一缕缕香味时不时的朝着鼻腔里钻,带着一股子魅惑的味道。
有些不适应的温翎用手揉着鼻子,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一看到他的样子,手里摇着扇子的女人咯咯的笑得更欢了……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上挂着锁,朦朦胧胧之中,里面似是传出了女人断断续续的叫声。
女人的脚步一顿,偷瞄了温翎一眼。
见他面不改色,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锁。
“温先生。”打开锁的一瞬,女人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解释了一句,“昨天过来送饭的人忘记锁门了,险些让她逃走了。所以……我叫人让她吃了一点苦头。”
对外,夏熙悦是温翎的妻子。
温翎将人送过来的时候只说要好好训,其他的一概没有提。
不过有这样一层夫妻关系在,女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温翎的脾气有多阴晴不定,她的心里是清楚的。
要是她真的将夏熙悦折腾得狠了,说不定最后倒霉的人还是她。
想到这里,女人的心思一转,又轻轻的补充了一句,“温先生放下,他们的手下都有分寸,这样的小苦头养几天就没事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引得温翎有些发噱了。
“我既然把人送到这里,自然是相信你们的手段。”他笑了笑,抬起手朝着女人做了一个手势,神情淡漠的吩咐了一句,“我想要单独跟她聊几句,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女人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了……
门上的锁相互碰撞着,发出了一声声的脆响。
房间里的夏熙悦一听到声音就被吓得小脸煞白了,她一把扯过被子罩在头顶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惶恐的她大张着嘴,不断的瑟瑟发抖着,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一进门,温翎饶有兴致的目光就在她露在被子外的身子上打着转。
讥诮的抿着唇的男人踱步走到了桌子旁,他弯起了手指,“咚咚”的在桌面上敲了下,发噱的轻咳了一声,“是我,出来吧?”
温翎的声音响起的一瞬,拼命挪着身子往被子里钻的女人突然僵住了。
须臾,一把掀开了被子的女人蓬头垢面的坐直了身子,睁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了温翎。
“温翎,我错了!”她身子一歪的从床上摔了下来,一点点的爬上去抓住了温翎的脚踝,哭喊的哀求着,“我,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做蠢事了!求求你,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温翎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将她审视了一番。
见她的左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温翎微不可闻的眯了眯眸子,心中了然了。
看样子,夏熙悦不止一次的想要从这里逃走,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动用这样的手段。
面无表情的温翎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半晌都没有做声。
“温翎……”夏熙悦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脚踝,肩膀颤抖着,不断的啜泣着,劈着嗓子的嚎叫着,“你跟我们夏家不是还有合作的关系在吗?要是我死了,你也不好跟我爸妈交代吧!我求你,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保证,我一定会把在这里的事情烂在肚子里的!”
闻言,温翎呵呵的笑了笑,只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夏熙悦,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到这里吗?”他轻描淡写的扬起了眉,一抬脚直接将夏熙悦的手踢到了一旁,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的保证,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那……”倏地止住了眼泪的夏熙悦胡乱的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喉咙里哽了好几次,这才艰涩的问出了声,“那你想要怎么样?”
眉头微蹙的温翎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一把抓住夏熙悦的手腕,直接撕开了她的衣袖。
之前得知夏熙悦在夏星的药里做了手脚之后,气急败坏的男人曾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如今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痕迹。
“你妈今天到家里来找你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顿了下,他细长的眸子慵懒的半眯着,骨节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红色的伤痕上轻弹着,“我说你陪我妈去看病了,待会你打电话回去的时候,记得不要说漏了嘴。”
神情悲戚的夏熙悦紧紧地抿着唇,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无声的做着抗议。
不甚在意的温翎昂了昂脖子,突然扳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抬眸跟自己对视着,玩味的轻笑着,“你刚才不是求着我带你离开这里吗?待会打完电话之后,要是你妈没有起疑心,那我就遂了你的意。”
夏熙悦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对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灰褐色双眸,激动的追问着,“你……你说真的?”
第五百零三章 温先生,您这就要把人带走?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温翎缓缓俯下身平视着眼前的女人,浓眉向上挑起的瞬间,他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满眼玩味的发出了一声哼笑,“不过就算我骗了你,那又怎么样?现在除了我之外,你觉得还有谁能够将你从这龙潭虎穴里带出去吗?”
温翎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她绝望至极的样子,温翎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轻弹着手指在她裹着绷带的小腿上拂过,“夜色这里的手段,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实话告诉你吧,他们现在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手下留情。不如你猜猜,要是我不小心跟他们撇清了关系,他们还会对你下什么样的狠手?”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温翎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咬重了最后两个字上的音调。
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的夏熙悦怔怔的望向了眼前的男人,眸光闪烁着,瞳仁不自觉的收缩成了一个小孔……
见她半晌都没有做声,轻描淡写的嗤了一声的温翎转开了目光,抬步就要走。
一觉察到男人的动作,凝住了呼吸的夏熙悦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惶惶的感觉。
“不要!”声音短促的她惨白着脸的尖叫了一声,一把揪住了温翎的衣角,突起的手指关节泛着苍白。
温翎垂眸看向来的时候,轻咬着唇的她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温翎,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微微一笑的温翎凛着眸子里的光,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下,似是在逗猫儿狗儿一般的道:“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听温翎这么说,点头如捣蒜的夏熙悦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的动作里带着仓惶的爬了起来,瘸着一条腿朝着温翎挪了两步,丝毫都不敢有懈怠。
温翎的目光一转,眼底带着讥诮的将她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喉头轻震的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一侧眸,悄无声息的将亦步亦趋的跟着的女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很是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唇……
跟着温翎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夏熙悦缩了缩脖子,一脸戒备的环顾着四周,唯恐有人从角落里扑出来钳制了她一般。
现在还不是夜色对外营业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姿态妖娆的女人懒洋洋的倚在门上,漫不经心的挥着扇子。
见到温翎,她的眼睛一亮,扭着水蛇腰迎了上去,“温先生,您这就走了?”
最近被关在这里,夏熙悦可谓是吃足了苦头。
一听到女人的声音,她条件反射的瑟缩着,一手扯住温翎衬衫的同时,低下头,不断闪躲和逃避着。
将夏熙悦被吓破了胆子的样子看在眼里,轻摇团扇的女人呵呵的笑着,满是意味深长的眼神来回的在瑟瑟发抖的夏熙悦身上打着转。
好半晌,笑得越发妩媚的她目光幽幽的望向了面无表情的温翎,“温先生,您这就将人带走了?”
“嗯。”轻扯着唇的温翎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对上女人媚态横生的双眸,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低沉着声音的开了口,“对于她现在识时务的表现,我……很满意。”
闻言,嘴角含笑的女人没有再继续围着这个话题打转,而是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两人东拉西扯的寒暄了几句,这才道了别。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夏熙悦耷拉着脑袋的跟在了温翎的身后。
真正跨出夜色大门的那一秒,她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趁着温翎去取车的间隙,深吸了一口气的她回眸看向了夜色略显陈旧的股招牌。
刹时间,在这里遭受过的折磨就像是电影画面一般,一帧帧的在脑海里闪过。
骤然屏住了呼吸的她狠狠的将一双手攥成了拳头,因为许久没有修剪而有些野蛮生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掌心里。
突如其来的刺痛顺着掌心一路蔓延到了心口的位置,那一秒钟,她只觉得喉咙里涌起了丝丝腥甜。
“夏星……”浓重的恨意瞬间涌向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眸,用力将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夏熙悦轻努了下唇,恨意滔天的喃喃自语着,“我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全都是拜你所赐。”
顿了下,狰狞着脸的她抽搐的轻撇了下嘴角,用力的咬住了牙关,每一个字都好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这些痛苦千倍万倍的加诸在你的身上!”
……
季新兰被送回家之后,顿觉得心里发虚。
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扩张着,蓦地有了一种心脏病随时要发作的错觉。
交叠着双腿的她用手撑着下颚,愁容满面的横躺在沙发里。
每间隔几分钟,她都忍不住朝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情绪焦躁得快要爆炸的季新兰始终都没有等到夏熙悦的电话……
就在唉声叹气的她消耗掉了最后的一点耐心,打算再一次找上温翎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脸怔然的季新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僵硬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阴沉着脸的夏利民大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阴鸷的视线不经意的跟眼神里带着无措的季新兰对视了一眼,顿时冷哼的摔上了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好似跟着震了震。
陡然被吓了一跳的季新兰脸色煞白的缩了缩肩,心底狐疑的发出了一个个的疑问?
——又是谁惹得夏利民不痛快了?
——弄得他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思绪流转,季新兰的喉头上下的滚动了几下,随即眼神里充满了怯意的她偷偷的朝着他瞄了一眼,小声的嘟哝了一句,“要是外面的女人惹得你不痛快了,你倒是冲着她发脾气啊!你这……”
第五百零四章 你跟温翎一定有事瞒着我
眉头紧锁的季新兰嘀嘀咕咕的发着牢骚,不爽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了。
她小声的抱怨一字不落的钻进夏利民耳朵里的时候,夏利民的浓眉一挑,暴怒的将手提包甩到了地上。
“季新兰!”就连鞋都没有脱的男人低吼了一声,大步的走向了窝在沙发里的女人,眼眸里带着厉色的男人一俯身,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窒住了呼吸,刹时间,季新兰的脸色生生的憋成了猪肝色。
大张着嘴的她睁着微突的双眼,被挤碎的眼泪缓缓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了下来。
随即,一声破碎的咳嗽声艰涩的从喉咙中溢出……
一览无遗的将她痛苦的表情看在眼里的夏利民非但没有起任何恻隐之心,反而逐渐加重了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
被掐得直翻白眼的季新兰顿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隐隐之中有了一种濒死的感觉。
绝望的感觉缓缓的从心底升腾而起,就在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似是打算任人宰割的时候,满目冷冽的夏利民冷不丁的从鼻腔里发出了一记冷哼,狠狠的将季新兰往后一推。
涕泪横流的季新兰狼狈至极的趴在沙发的扶手上,憋得面红耳赤的发出了阵阵干呕。
见状,面带嫌弃的夏利民蹙了下眉,转身翘着二郎腿的在一旁的独立独立沙发椅上坐下。
与此同时,眼神里带着默然的男人垂着眸子,缓缓的用手指在真皮沙发的纹路上摩挲着,似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好半晌,眉梢向上一挑的他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今天,你就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直接冲到温翎家里了,是吗?”
闻言,手指有些颤抖的抚向脖颈的季新兰愣怔了下。
几秒之后,眼眶里噙满了泪珠的她尖着嗓子,有些突兀的笑了。
“你这么急着跑回来跟我兴师问罪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原本软绵绵的瘫软在沙发里的女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
满眼猩红的季新兰直勾勾瞪向了夏利民,伸长的手臂拼命的够到了扔在沙发里的遥控器,狠狠的砸出去的同时,张牙舞爪的咆哮着,”夏利民,熙悦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现在她是嫁到温家,可不是卖到温家了!”
憋了一口气喊出声的她死死的用手揪住了身上的衣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顿了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夏利民……”轻努着唇的她颤抖着下巴,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染上了若有似无的哭腔,“我这个当妈的不过就是不放心女儿过去探望了一眼而已。夏利民,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特意跑回来一趟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此时的季新兰已经濒临崩溃的边沿了,大概脖颈上的刺痛感袭来的时候,她吸了吸鼻子,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抽起沙发上的抱枕,一下一下的朝着夏利民的身上砸了下去,嘴里碎碎念的吼叫着,“夏利民,我不管你跟温翎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默契,不过我告诉你,要是熙悦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气喘吁吁的说完了这番话的季新兰怨愤的朝着夏利民瞪了一眼,狠狠的将抱枕往地上一甩,双手掩面的痛哭了起来……
看着她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夏利民抿了抿唇,喉头欲言又止的轻滚着。
停顿了少顷,倏地敛起眸子里光芒的男人神色复杂的踱到了沙发旁,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
“你放心,熙悦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的男人抬起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拍了一把,瓮声瓮气的道:“她现在正陪着温翎的母亲看病,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听了这番话,拧了拧眉的季新兰没有做声,而是一把捞起了掉到沙发里的手机,细细的翻开了起来。
她反反复复的将手机的通话栏翻看了好几次,这才缓缓抬起头迎向了夏利民的目光,语气带着狐疑的跟眼前的男人确认着道:“你说熙悦打电话给你了?”
“是。”斩钉截铁的夏利民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音节。
“熙悦是几点几分打过来的?”
“这我哪里记得?”男人迟疑了下,没有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约莫是两点多吧!当时我正在跟一个大客户见面,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那……”不依不饶的季新兰喉咙里一哽,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
说知道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眉头紧锁的夏利民忍不住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哼哧了一记,“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你刚才也说了,熙悦是我的女儿!难道……你还当心我这个当爸的会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这哪里说得准?”猛地直起了身子的女人粗嘎的来了一句,双拳紧握的她似是豁出去了,口不择言的反唇相讥着,“夏利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小蹄子怀孕了!要是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你迟早都会把我们母女扫地出门替小蹄子腾地方的!”
说到这里,心里惶恐的好似被人剖开了一个大口子的季新兰顿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周身,挥之不去了。
“不对,你跟温翎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眼神发直的季新兰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她猛地用头朝着夏利民的小腹上一顶,就连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的冲向了门口,嘴里碎碎念的道:“熙悦就算是要打电话报平安那也应该打给我才对!怎么可能打给你呢?!”
夏利民是什么样的嘴脸,她们母女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除非是夏熙悦出了什么情况,否则这丫头绝对不可能舍近求远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行!她一定要再去温家走一趟才行。
要是温翎今天不将事情解释清楚了,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五百零五章 第一个死的人究竟是谁?
夏熙悦被送到夜色之后,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得安稳的。
纵然是被温翎带回了温家,她的神经也一直都紧绷着,唯恐一个松懈就让不怀好意的温翎钻了什么空子。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倚在床头的夏熙悦早就熬得精疲力尽了,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
歪着头的她一点点的滑了下去,眯着眼睛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中,一阵刺痛的感觉陡然将她惊醒了。
“啊!”她吃痛的尖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
“你醒了?”趴在床侧的温翎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当着夏熙悦的面前,他就跟一个没事人一般的轻晃着手里沾着血的匕首。
匕首上闪烁着阴冷的寒光,殷红的血一下子刺痛了夏熙悦的双眸。
她紧张的咽着口水,拼命的挣扎着。
可是一直到动起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脚竟然被牢牢的绑在了床上。
此时的她除了拼命蠕动,根本没有办法逃脱温翎的手掌心。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温翎!”不断扭着身子的夏熙悦惨白着一张脸,劈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尖叫着,“你!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
“你别乱动,一会要是我割歪了,你的手臂上可又要多一道伤了。”微微一笑的温翎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轻转着闪着寒光的匕首,一点点的顺着如同红色线痕一般的伤口割了下去。
刀刃划过皮肉的时候,殷红的血一点点的从伤口里渗了出来,逐渐汇成了一条线。
温翎下手的速度不徐不缓的,不过这种痛的感觉反射到神经的时候,用力咬着唇的夏熙悦压抑的闷哼着,痛的感觉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君墨霆请了很多皮肤科方面的专家给夏星看过手臂上的伤了。”刀尖顺着伤口滑到最尾部的时候,温翎的手指轻轻的在刀柄上弹了下,话锋一转,啧啧的叹息感慨着,“那些人妄称专家了,居然连一点小伤都治不好。”
闻言,夏熙悦的心里咯噔了下。
惨白着脸的她满头都是细密的汗水,忍不住用舌尖在干涩的唇上轻舔了下,沙哑着嗓音的她颤都的质问着,“温……温翎,你想要怎么样?”
“你的记性还真是不怎么样。看起来,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还要再把你送到夜色好好训教一番。”说到这,轻哼了一声的男人随手将匕首往后一扔,变魔术一般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一下一下的在她的眼前轻晃着,“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只要让我找到了那个卖药的话,我一定会依葫芦画瓢的把药用在你的身上。”
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夏熙悦就抱着一种彻底毁了夏星的心思。
这个药用在伤口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甚至亲自在动物的身上试验过了。
风水轮流转,温翎居然将药用在她的身上?
夏熙悦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清晰的浮现恶心得几欲叫人作呕的伤口模样,蓦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
“不要!”汗水不断的顺着发根滴落了下来,她梗着脖子上的青筋,拼命的挣扎咆哮着,“温翎,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薄唇轻掀着的男人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在瓶身上弹了下,白色的粉末纷纷落到伤口上,迅速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一瞬间,顿觉得大势已去的夏熙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她的手臂跟夏星一样毁了。
全……完了!
“温翎,你这是在做什么?”气喘吁吁的从楼上冲上来的季新兰将一只手撑在了门框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幕,她瞠圆了眼睛,厉声的呵斥着,“熙悦可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妻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高了眉峰的男人轻描淡写的用手指在夏熙悦的下巴上轻勾了下,唇边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她也配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晦暗着脸的季新兰用力的攥紧了拳头,嗫嚅着唇,挣扎的开了口,“温翎,我们夏家的女儿可不是硬要塞给你的!你不要忘了,主动上门提亲的人可是你!”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上门提亲了。”温翎煞有其事的耸了耸肩,他眯缝着眸子,一脸似笑非笑的端量着气急败坏的季新兰,慢条斯理的补充了一句,“我想夏利民应该没有跟你们把话说清楚吧?由始至终,我想要的人都是夏星。”
“至于她……”顿了下,男人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随手朝着床上五花大绑的夏熙悦一指,语气里颇带着遗憾的道:“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
从小到大,夏熙悦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受过这样大的屈辱?
此时,温翎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他的痛处上。
“温翎,你这个混蛋!”再也绷不住脸皮的夏熙悦憋红了一张脸,被牢牢捆住的双腿拼命的往下蹬着,不断的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夏星?
对这两个字深恶痛绝的季新兰皱紧了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温翎,脸色有些尴尬,但嘴上还是强硬的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或许,要是我把今天的事情捅到了媒体的面前,你觉得会怎么样?”
轻笑着的温翎耸了下肩,也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说着,“就这件事情,我跟夏利民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件事情牵扯甚广,就算你把事情捅到了媒体面前又怎么样?你觉得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你?”
闻言,季新兰的脸色一下子紫涨了起来,肩膀抑制不住的轻颤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对夏星上药的事情,我听说君墨霆已经找上门了?”见状,温翎邪恶的勾了勾唇,垂着眼帘的看着夏熙悦血迹斑斑的手臂,“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情真的被捅出去了又如何?你们用脑子好好想一想,第一个因为这件事情死的人究竟是谁?”
第五百零六章 现在说什么卸磨杀驴
温翎的话狠狠刺痛了季新兰的心。
她微张着嘴,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一脸邪佞的男人,一时竟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君墨霆和温翎都是锱铢必较的狠人,要是她真的孤注一掷的将事情捅到了媒体的面前的话,究竟是福还是祸还尚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一旦最后的一层遮羞布被扯破,她们母女恐怕是要栽在温翎的手里,永无翻生之日了。
想到这里,用力的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的季新兰来回的轻搓着双手,一脸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决断的样子。
看着她眼神闪烁的样子,温翎轻描淡写的勾了勾唇,冷冷的嗤笑了一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要是你们执意要撞了南墙再回头,我也不会拦着你们。”
顿了下,他轻轻一挑眉,噙在嘴角的笑弧渐深了。
好半晌,他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低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惑人的味道,“只要……你们能够承受整件事情带来的后果,那就够了。”
自始至终,温翎都轻笑着,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可是这些话一字一顿的累计下来,季新兰只觉得肩上有千斤重担,正一点点压弯了她的脊梁。
蓦地,喉咙里涌起了丝丝腥甜的季新兰惨白着一张脸,瞳仁惶恐的收缩成了一个小孔。
似笑非笑的温翎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心尖抑制不住的发颤的季新兰双脚打着颤,噗通一声的跪到了地上。
刹时间,她身上的力气好像被剥离了,瘫软如泥的倒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岳母?”温翎缓缓蹲下了身子,语气里带着调侃的冲面如死灰的季新兰使了一个眼神,“我温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轻轻的眯起了眸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划过了一道冷冽的光芒,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陡然变得强硬了起来,“岳母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夏熙悦吧。”
“你……”季新兰指节泛白的手用力抠着地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艰难的抬起头,瞠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瞪向了温翎,似是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的咆哮着,“温翎,难不成你想要软禁我吗?”
“软禁?”轻嘶的抽了一口气的温翎垂下了眸子,骨节修长的手指轻描淡写的在下颚上轻抚着。
来来回回的将这两个字咀嚼了几遍之后,他轻掀了下薄唇,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朗声的大笑着。
笑声稍歇,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光的男人将身子朝着季新兰的面前倾了倾,似模似样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的眼轻晃着,“岳母此言差矣,最近熙悦的身体不是很好,我只是邀请您过来陪陪她而已。”
说到这,眼神幽幽的温翎回眸朝着床上的夏熙悦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您放心,晚一点我会跟岳父通通气,让他不要太过担心的。”
说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温翎别有深意的加重了音调,似是在警告季新兰什么。
说一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夏利民根本就是唯温翎马首是瞻。
温翎只要随意的在夏利民面前提上一嘴,夏利民不要说是担心她们母女两人的安危了,恐怕就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吧……
想到这里,季新兰皱了皱眉,顿觉得心里一痛。
满眼猩红的她朝着温翎看了一眼,突然仰天长笑,整个人似嗔似怒,好似疯癫了一般……
看着眼前的画面,温翎轻描淡写的弹了下手指,缓缓起身走了。
房间外,一个男人垂着头,毕恭毕敬的交叠着双手。
“给我看好她们了,千万不要让她们跑了。”脚步一顿的温翎斜着眼睛朝男人看了一眼,话锋一转,冷声冷气的问道:“你刚才说,君墨霆对夏星身上的伤束手无策,是吗?”
“是。”那男人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现在他们还在全世界的找皮肤科的专家,想来,夏小姐的伤应该棘手得很。”
“行了。”温翎得意的挑了挑眉,志得意满的朝着男人做了一个制止的都动作。
将一只手背到身后的他朝前踱了两步,随即慢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剩下一半药粉的瓶子在眼前轻晃着。
“君墨霆,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他轻翘着薄唇,手指微蜷着,一点点的将瓶子握在了掌心里,喃喃自语的道:“现在也到了我表演的时候了吧?”
说完,他一甩手,脚步轻快的下了楼……
病房里,夏星一直都没有醒过。
不过在睡梦之中,她也不是很安稳,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了低低的呓语,时不时还有细碎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在枕套上晕出了一小滩的泪渍。
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君墨霆只觉得心脏一痛,好似被什么人狠狠的扎了一刀。
“你又做什么噩梦了?”耷眉臊眼的男人轻轻的用指腹在她蹙起的眉头上轻抚着,声声叹息着,喃喃自语的碎碎念着,“就算是在睡梦里也这样不安稳吗?”
正当此时,一阵敲门声打碎了他的思绪。
下意识得屏住了呼吸的男人伸手替夏星掖了掖被子,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转头看向了门口。
视线落在温翎身上的一瞬,他的瞳仁里一闪而过的划过了一抹异色,“怎么是你?”
君墨霆的语气深沉,里面似是带着丝丝愠怒的味道。
“君总,好歹我们之前也合作过一把吧?”温翎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径直走到了君墨霆的面前站定,玩味的轻笑着,“如果不是我在背后帮忙的话,你也没有那么容易把夏星从黑鹰岛救出来。”
顿了下,他呵呵的笑着,扬着眉梢,语气半真半假的问道:“君总,您现在卸磨杀驴,未免也太过不道德了吧?”
闻言,君墨霆冷哼了一声,没有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当初的合作那是你情我愿的,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吧?”
现在说什么卸磨杀驴?
温翎这是在道德绑架吗?
第五百零七章 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
君墨霆阴鸷着脸,语气很是不善。
见状,轻抿着唇的温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继续围着这个话题打转。
停顿了少顷,他一抬脚将身后的椅子勾到了身后,一脸怡然自得的翘着二郎腿在君墨霆的身边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目光深沉的他朝着病床上的夏星撇了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将目光转了回来。
四目相对,当着君墨霆面前的他轻描淡写的弹了下手指,煞有其事的轻点着头,既像是在回答君墨霆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你说的没错,一开始配合你把夏星从黑鹰岛救出来确实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过……”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下来。
正当君墨霆觉得不解的时候,眼眸里含笑着笑意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一下一下的往上抛着,“我知道你找了很多专家来替夏星治伤,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一个两个全都束手无措,是吗?”
温翎自顾自的说着,声调上下起伏着,余韵悠长。
闻言,君墨霆只觉得心里一凛,隐隐的从这番话里品出了什么端倪。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手指蜷向了掌心。
被指甲刺痛的一瞬,他的浓眉用力拢成了一个川字。
“你……”他支吾了下,凌厉的目光就像是两道利刃一般的投向了似笑非笑的温翎,咬牙切齿的质问着,“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被君墨霆一问,温翎总算是停止了抛接的动作。
他轻轻一笑,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瓶子的首尾两端,动作里带着炫耀的在面沉如水的君墨霆眼前晃动,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是将夏星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说到罪魁祸首四个字的时候,他别有深意的加重了音调。
不等君墨霆再开口,牢牢的将瓶子攥在掌心里的他视线不由自主的嵌在了病床上的女人身上,“制造和生产这种药的人早就已经被我送到了鸟不生蛋的地方去了。君总,不是我自夸,就算你全世界出通缉令,也未必能够将人抓回来。”
换而言之,要是想要让夏星好起来的话,全部的希望可就全都在他的身上了。
温翎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君墨霆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意。
夏星对手臂上的伤究竟有多在意,他们全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真正的要将夏星当成物件一样的拱手让人,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迟疑了良久,眼眸里带着愠色的君墨霆死死的将双手捏成了拳头,呼吸粗重的将志满意得的温翎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好半晌,他用力的在额角上按了按,缓缓起身的同时,神色复杂的朝着沉睡之中的夏星看了一眼,一字一顿的道:“我跟夏星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为我生下了两个儿子。在我的心目中,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闻言,歪了歪头的温翎漫不经心的用手掩着唇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直接了断的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君总,我跟你明里暗里的斗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我可不是那种妇人之仁的人。”
“一直以来,我的目标很明确。不管夏星是谁的女人,我都要不计手段的得到她。”说话的时候,将双手撑在膝盖上的他眼底闪烁着精光,猛地朝君墨霆的面前一倾,嗤笑的昂起了下巴,“外面的人都说我仿荡不羁,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夺人所好这样的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做的。君总,说起来,您应该也不会觉得陌生吧?”
眼见着咬牙切齿的阴沉着脸的君墨霆半晌都没有做声。
得意洋洋的温翎不由得轻嗤了一声,斜着眼睛睇向了旁边的他弯了弯嘴角,不免起了戏弄的心思,“君墨霆,这么多年,我几乎年年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不过这一次你要是肯将夏星拱手让给我的话,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你觉得如何?”
还你觉得如何?
被这番话刺激的面色铁青的君墨霆掀动着鼻翼,蓦地将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了。
正当他酝酿着想要驳斥温翎的时候,病房的门被狠狠的推开了。
“砰”的一声,门把手狠狠砸在了墙上,复又被弹开了。
“我妈咪是人,不是任由你们交易的阿猫阿狗!”瞪着眼睛的大宝气势汹汹的将手插在腰上,大步走上前,径直张开双臂,竭力的挡住了君墨霆和温翎的目光。
一想到温翎说过的那番话,小家伙的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了。
“请你立刻给我离开这里!”虎视眈眈的小家伙朝着温翎狠瞪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警告着道:“我郑重的警告你,这里不欢迎你。要是你下次再敢出现在这里,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大宝人小鬼大的样子,温翎轻轻的笑了。
“小家伙,你不知道你妈咪受伤了吗?”挑高了眉峰的他轻啧了一声,将握着小瓶子的手在小家伙的眼前晃了一圈,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口吻道:“你妈咪好起来的希望可就攥在我的手里了,你现在还要赶我走吗?”
闻言,小家伙嘲讽的嗤笑着,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世间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办法破解的,无非就是时间的长短问题而已。我妈咪可是人人称赞的神医,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治好自己的。”
“至于你手里的东西……”下巴微收的小家伙抿起了唇,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的朝着门口一指,冷冷的下着逐客令的道:“你视若珍宝的东西,我们不稀罕!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的从我们的眼前消失!”
小家伙拼命的压低了嗓子,喊到消失两个字的时候都破音了。
似是没有想到君墨霆和夏星的儿子态度会强硬至此,温翎唏嘘的轻叹了一声,起身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眸光意味深长的朝着君墨霆看了一眼,淡淡的道:“君墨霆,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
第五百零八章 你没有骗我吗?
即使是被大宝怼了,温翎离开的脚步声还是轻快的。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凌乱,一声接着一声的,好似重重的敲在了君墨霆的心坎上。
更深露重,当所有的声音全都消逝在夜色之中的时候,病房里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了。
大宝的年纪尚轻,可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不断的逼向了君墨霆,顿时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打鼓的君墨霆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动作里带着惴惴不安的抬起手,想要摸大宝的头。
岂料,他的手距离大宝的头顶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一直都绷着脸的小家伙突然动怒了。
“别碰我!”小家伙压抑的低吼了一声,动作凶悍的拨开了君墨霆的手。
他气势汹汹的转身迎向了君墨霆的目光,动作里带着兴师问罪的朝门口一指,尖着嗓子的质问着道:“我问你,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你是不是要答应那个人无理的要求了?”
“我没有……”君墨霆轻轻的抿了抿唇,有些无力的辩驳了一句。
话音未落,严肃的板着脸的小家伙哼哧了一声,直翻着白眼的指控着,“你说谎!刚才我在外面站了许久,那个人说的话,我全部都已经听到了!”
憋着一口气的小家伙大口的喘着。
“从头到尾,你都没有辩驳过一句话!”斜楞着眼睛的他睇着君墨霆,他拼命的踮起脚尖指向了眼前的人,瓮声瓮气的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闯进来的话,说不定你就要让他把妈咪带走了……”
大宝顺理成章的臆想着,越说越过分了。
眼见着小家伙的嘴一掀一掀的,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微张着唇的君墨霆几次想要解释,可是大宝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脑袋里有些嗡嗡作响的君墨霆长吁短叹着,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大宝!”见大宝一直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君墨霆清了清嗓子,不得已的拔高了音调。
冷不丁的被打断了话的大宝怔了下,似是忘了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的君墨霆耷拉着眉眼,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略一沉吟,他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大宝的肩上,另外一只手则举起来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把你妈咪拱手让人的准备。”
停顿了少顷,轻轻的垂下了眸子的他迅速调整着呼吸,涔薄的唇轻勾着上扬了,“你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答应你的吗?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
君墨霆一字一顿的说着,幽深的不见底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认真。
四目相对的一瞬,神色紧绷的大宝似是有些动容了。
“你……”僵硬着脸的小家伙轻抽着嘴角,踯躅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真的?没……没有骗我吗?”
“我哪里敢骗你?”被弄得哭笑不得君墨霆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弯起手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下,“再过几年,你的本事都要超过我了。要是我骗了你,那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被这么一说,脸上泛起了红晕的小家伙嘿嘿的笑着,动作里带着不好意思的用手在后脑勺上抓了抓,看上去无比娇憨。
君墨霆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大宝的身上,一转念想到温翎说过的话,他拧了拧眉,瞳仁里的流转的光逐渐阴沉了下来。
之前援救夏星的事情上,温翎确实是帮了不小的忙。
不过今日温翎带着药找上门来的行径看在君墨霆的眼里多少是带着挑衅的味道。
往明白里说,温翎说要即可带走夏星是假的,说白了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或者,更加正确的说法是,温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夏星在他的心目中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可惜的是,今天温翎的戏还没有彻底演完就被大宝打断了。
以后……温翎还不知道究竟会唱出什么样的戏码?
君墨霆兀自思忖着,缓缓垂下了眼眸。
大宝见状,突然脚下一崴,直挺挺的扑到了君墨霆的腿上。
他们父子两之间约莫是第一次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不止大宝闹了一个大红脸,就连君墨霆的耳根子都有些泛红了。
“咳咳!”僵硬着身子的大宝眼神飘忽着,一时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下。
迟疑了好半晌,他仰起头觑了君墨霆一眼,很是不自然的问道:“那人说他手里有治病的良药,是真的吗?”
夏星素来都爱美,这是大宝和小宝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以前,夏星最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连自己的体重都控制不了的女人是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的”。
现在,夏星的一双手臂变成了这样,心里有多么低落和难受,那是可想而知的。
想到这里,耷眉臊眼的小家伙一声声的叹息着,整个人沮丧得不行了。
眼看着小家伙从趾高气昂的兴师问罪变成了沮丧至极的样子,君墨霆的黑眸凝视着他,一把将小家伙抱了起来,“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几分真几分假,从来都不会让人窥探明白他的心思。不过放心吧,要是他手里的药是真的,我一定会让他交出来的。”
闻言,大宝一愣,飞快的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的垂下了眸子。
突然,小家伙抿着唇,眼底精光四射,贼兮兮的笑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突然挣扎从君墨霆的腿上爬了下去,一边朝着外面跑去一边碎碎念的道:“你留在这里陪着妈咪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跟小宝说。”
话音未落,迈着小短腿的小家伙已经冲出了病房。
隐隐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君墨霆起身想要叫住他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夏星突然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叮咛声。
君墨霆猛地转过头,顿时对上了一双清澈的双眸,其中的波光好似被吹皱的湖面,其中泛着波光粼粼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