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上)
张景华便把与敏敏帖木儿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之后道:“论容颜和性格,她与倩妹各有千秋,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现在倩妹之前,在我落难时曾对我有过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们之间还发生过男女之事,我曾经发过毒誓,此生若有背叛,甘愿死在她的剑下!我张景华并非朝三暮四的男人,我不能背叛她,更不忍伤害善良的小倩妹妹!”
刘本仁听完,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暗道:“听张景华这番话,他与那敏敏帖木儿感情极深,一时还真强求不得,需回去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想毕,他又与张景华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刘本仁来到平章府,将劝说张景华之事原原本本地给方国珍讲了一遍。
方国珍听后着急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本仁道:“此事急不得,待我想个好办法再说,大帅这些天可与景华兄弟多走动走动,增进一下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许景华兄弟感受到您的诚意,临时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方国珍觉得也只能如此,便决定挑个好日子去拜访张景华。
这一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方国珍来到了张府,邀张景华一起到街上散心。
张景华多日不见方国珍,也十分想念,便决定一起到街上逛逛。
兄弟俩出了府门,在台州街面闲逛起来。
台州的街市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又重新繁荣起来。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梭,道旁店铺林立百业兴旺。
方国珍指着台州的街景道:“贤弟,你看为兄把台州治理得如何?”
张景华无不钦佩地道:“哥哥体恤百姓广施仁政,果然是治国的能手啊!”
方国珍笑道:“想我方国珍出身下层,倘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那与元廷又有何异?”
张景华点头笑道:“哥哥所言极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善待百姓也等于善待自己,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走暴元的老路!”
方国珍点点头道:“贤弟真是与我灵犀相通啊!自三年前我们在黄岩县相识以来,贤弟舍生忘死征战沙场,帮了我多大的忙啊!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贤弟了,小妹倩儿也对贤弟情有独钟,不知贤弟愿不愿与我兄妹一起同舟共济,闯出一片大好河山?”
张景华道:“兄长待我情深意重,我心里清楚,小倩妹妹的心意我也明白,不过我已有了意中人了,想必兄长也已知晓,小倩是个善良的姑娘,长期以来我都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实在是不敢伤害她!”
方国珍听明白了张景华话中的意思,便道:“不要解释了,我们兄妹几人无愧于贤弟,贤弟能把我们当家人就好!”
张景华感受到方国珍今日这番话完全是出于真心,内心无比激动。他父母双亡,能有这些情深义重的家人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正边走边聊,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这汉子小衣襟,短打扮,身材魁梧面色微黄,手持一根浑铁棍。
张景华一眼看见这个汉子,觉得对方很眼熟,仔细一辨认,顿时惊喜地道:“大师兄?”
走过来汉子正是张景华的大师兄周子旺。
这时,周子旺也看见了张景华,脸上顿时现出惊喜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抬手在张景华肩上拍了一把道:“七师弟,我可找到你了!”
方国珍见两人认识,忙指着周子旺朝张景华道:“这位是……”
张景华笑道:“他是我大师兄周子旺,颍州人!”
言毕指着方国珍给周子旺介绍道:“大师兄,这是我义兄方国珍,浙东义军首领,现任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我返乡这几年多亏了他的照顾!”
周子旺笑着拱手道:“久仰大名啊,方兄乃当世豪杰,首义反元令天下人景仰啊!”
方国珍笑着还礼道:“周兄抬举我了!”
张景华道:“哥哥,大师兄,此处不便讲话,我们酒楼一叙如何?”
方国珍、周子旺两人皆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点了酒菜,坐下来边吃边聊。
张景华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周子旺道:“师父让我来寻你回山,有重要任务要你去做!”
方国珍一听,不由担心起来,焦虑地道:“有什么任务非要我景华贤弟回去?”
周子旺便给两人讲了一遍。
原来,当初张景华下山之时彭和尚曾叮嘱过,报完仇之后须尽快回山,他要在教中为张景华某一个重要职务,让张景华担当起白莲教的重任。如今白莲教已联络好各地豪杰,准备在颍州举事反元,张景华是彭和尚的得意门生,这事当然少不了他了,于是彭和尚便命大徒弟周子旺不远千里来浙东找张景华回山。
方国珍听完周子旺的讲述,不觉忧心忡忡,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浙东战事刚结束没几个月,张景华的师门便来要人,张景华乃自己手下一员猛将,万一被抽走,浙东义军岂不是少了一个顶梁柱?
方国珍越想越不安,朝周子旺道:“周老弟,能不能不让我景华贤弟回去?我这边军务繁忙,实在离不开他啊!”
周子旺笑着道:“方兄,这是师命,我也没办法!再说我们那边举事在即,正缺人手,你这边战事已了,也不缺七师弟一人罢!”
方国珍一时语塞,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张景华自从下山返乡之后,陪方国珍举旗造反四处征战,这一晃就是三年。三年来,他也有点思念师父,思念一起生活过的师兄们了。况且自己下山前曾有承诺,报完仇后即刻回山,如今大仇已报,浙东战事已了,是到了该回山的时候了!
想到此张景华道:“大师兄且在台州小住几日,我过几日跟众兄弟辞别一下就随你回山!”言毕他朝方国珍道:“哥哥,先把我大师兄安排在驿馆如何?”
方国珍只顾低头想心事,竟没听清张景华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中)
张景华又问了一遍,方国珍才反应过来,忙尴尬地笑道:“哦,好好,就按贤弟说的办!”
三人又闲聊一会儿,出了酒楼,方国珍、张景华把周子旺安置在台州驿馆,然后各自回府。
方国珍回府后心事重重,把刘本仁召进府来,将周子旺请张景华回山之事和他讲了一遍,然后请刘本仁拿主意。
刘本仁闻言大惊道:“大帅,事情严重啊!景华兄弟是我浙东义军的悍将,他若是走了,我浙东义军岂不是塌陷了半边天!”
方国珍焦虑地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军师有何良策阻止景华贤弟回去?”
刘本仁考虑了一下,叹道:“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令妹以儿女私情来挽留景华老弟的心了!”
方国珍不解地道:“军师的意思是?”
刘本仁道:“令妹与景华兄弟素来要好,我们可择日为景华兄弟举办一场庆功宴,请上蔡大哥、曹兄弟等人坐陪,把景华兄弟灌醉,然后由令妹搀着他回房歇息。我们偷偷将春药掺入醒酒汤中,让令妹服侍他喝下去,有令妹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在眼前,药性发作后他必难自控,一定会与令妹发生男女之事,待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们再出现,逼他娶了令妹留在浙东!”
方国珍惊诧地道:“军师此计不妥,景华贤弟心中已有所属,这你我都知道,万一到时候他不答应,岂不是把我妹妹给坑了!我方国珍好歹也是一方豪杰,这事儿若传出去,说我亲妹妹被人玷污之后甩了,我还有何颜面在江浙混下去?我们方氏家族的脸往哪儿搁?”
刘本仁道:“大帅不必担心,景华兄弟乃仁义君子,平时对令妹呵护有加,一旦做了男女之事,令妹就是他的人了,我就不信他会弃之不顾一走了之!既便是他真狠心弃令妹而去,令妹怀上了他的骨血,你们方、张两家事实上已经血脉相连了。将来若在战场上相见,我就不信他忍心把刀枪对准他孩子的母族!此计虽是下策,却是万全之策啊!”
方国珍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罢,就依军师之言!不过此事不要让小倩知道真相,我这个妹妹天生善良,又对景华贤弟一往情深,她若知道我们是在利用她引诱景华贤弟上钩,她是绝对不会从命的!”
刘本仁微笑着点头道:“大帅放心,我自有分寸!”
这一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方国珍按照刘本仁的计谋,在平章府为张景华大摆庆功宴,邀请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方小倩等人坐陪,真正的目的只有方国珍和刘本仁知道,其他人全都蒙在鼓里。
席间,方国珍、刘本仁等人一再向张景华劝酒,张景华盛情难却,喝得满面通红酩酊大醉。
刘本仁见张景华喝得差不多了,便朝方国珍使了个眼色。
方国珍会意,笑着朝众人道:“诸位,大家不要再劝酒了,景华贤弟喝醉了,我们继续喝我们的,让小倩把景华贤弟搀到内室歇息一下。”
方小倩见张景华喝得酩酊大醉,早担心得不得了,只是看众人一直劝酒,不好阻拦,如今一听大哥说要扶张景华去内室歇息,正中下怀,便搀起张景华朝平章府内室走去。
进入内室,方小倩把张景华扶到床边坐下,要帮他脱去鞋子。
张景华虽然大醉,但意识清楚,不好意思地道:“倩妹,我没事儿,你歇息去罢,不用管我!”
方小倩见他醉成这样,哪里肯放心离开,便帮张景华把鞋子脱了,扶他上了床。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道:“小姐,这是大帅让给张将军准备的醒酒汤!”
方小倩道:“放那儿罢,我一会儿喂他喝下。”
丫鬟把醒酒汤放在床边的几案上,然后退出。
其实这碗醒酒汤是刘本仁命人熬制,里面掺放了春药“动情散”。
方小倩不知汤中有药,便净了一下手,端起醒酒汤一匙一匙地喂张景华喝下,然后坐在床边想等张景华睡下后再离开。
方小倩大吃一惊,她没想到一向自控力极强的张景华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她清楚张景华已心有所属,理智促使她抗拒起来,但她对张景华倾心已久,情感又促使她放弃了抗拒,自己的性命都是张景华救的,贞操给了他又有何妨?她挣扎了两下便顺其自然了。
次日一早,张景华醒来,一睁开眼,见自己和方小倩躺在床上,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坐起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什么?”
方小倩红着脸儿坐起,她身上披了一层轻纱,看上去更加丰满迷人!她见张景华发问,略带羞涩地道:“兄长做了什么,自己都忘了?”
张景华意识到自己对方小倩做了荒唐事儿,顿时懊悔不已,他一向光明磊落,何时曾干过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怔了一会儿,忽然甩开双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掴去,边掴边自责道:“倩妹,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方小倩大吃一惊,她没料到张景华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忙抓住他的双手道:“兄长别打了,我不怪你,快别打了!”
张景华懊悔之极,狠抽着自己的耳光道:“我对不住你,我真不是人啊……”
放小倩心疼地道:“兄长休要这样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小妹的性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张景华痛苦地道:“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娶你的啊!”
方小倩眼神忧郁地道:“我不怪你!”
张景华难以原谅自己,对着自己的脸还要抽,方小倩死死抓住他的手道:“我求求你不要抽了!”
两人在床上挣执起来!
正挣执间,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方国珍、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六人走了进来。
六人见张、方两人几乎赤裸着坐在床上,顿时大吃一惊!当然,方国珍和刘本仁是装的。
蔡乱头极为尴尬,忙摆着手朝张、方两人道:“景华老弟、倩姑娘,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完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施美人计(下)
曹青也连忙干笑着道:“我也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刘本仁脸上却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什么都没说,跟着蔡、曹两人走了出去。
方国珍、方国璋、方国珉三人一脸惊怒之色!
当然,方国珍是装的,方国璋和方国珉两人却是真的,他们不知这是方国珍布的局。
方国璋气愤地指着张景华道:“我真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的人,哎!”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方国珉指着张景华和方小倩怒道:“你们……哎!”他本想狠狠骂两人一顿,可一时气极又骂不出来,双手使劲拍了一下大腿,黑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方国珍见张景华和方小倩在床上发呆,瞪着眼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穿衣服!”说完背过身去。
张景华、方小倩两人醒过神儿来,赶忙慌张地拿起衣服往身上穿。待穿好衣服,张景华坐在床边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该说什么。
方小倩走到方国珍面前道:“大哥,这事儿你千万别怪景华兄长,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一时酒后失控!”
方国珍心里明白,脸上却装出一副烦躁的样子朝方小倩摆了摆手,怒冲冲道:“还有脸在这儿说,真是把我方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先出去!”
方小倩无奈,只好红着脸儿出了内室,他见蔡乱头、曹青等人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心中越发害羞起来,匆匆低着头出了大厅。
方国珍见妹妹出去,朝外面道:“你们都进来罢!”
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闻言,都走了进来。
方国珍阴沉着脸儿朝张景华道:“贤弟啊,自从我们哥儿俩相识以来,哥哥我待你不薄罢?为了给你庆功,我专门在这平章府内为你摆了筵席!昨日哥哥看你喝多了,让小倩搀你来内室歇息,本想着你们俩亲如兄妹不会有什么事儿,没想到你竟做出这种事来!”
方国璋气得须髯乱颤,指着张景华道:“算我看错你了,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方国珉也怒冲冲地道:“张景华,我们兄妹何时曾亏待过你?自从你来到我家,我们哥几个都把你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小倩更是把你当成亲哥哥一般,你要是看上小倩,可以委托众兄弟做媒明媒正娶啊,干嘛要这样对待我妹妹?”
张景华苦着脸道:“大哥、二哥、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酒后失控……”
方国珍怒道:“你说不是故意的,我们哥仨儿相信,外人能相信吗?蔡大哥、刘军师、曹兄弟他们能相信吗?”
蔡乱头指着张景华埋怨道:“景华老弟啊,我老蔡是个直性子人,从来不会说假话,这事儿你要说你不是故意的,我还真是不信!”
曹青也道:“景华兄弟,说心里话我也不信!”
刘本仁见火候已到,便出面打圆场道:“诸位都听我说两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埋怨了,须想个两全的办法才对啊!”
方国珍怒气冲冲地道:“我方国珍好歹也是江浙之主,统率着五府十三县数十万人马,这事儿若传出去,说我的妹妹被人欺负了,我方国珍还有何颜面在东南立足?我方氏一族的脸面往哪儿搁?”
方国璋考虑了一下,对张景华道:“兄弟啊,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把我妹妹娶了,这样皆大欢喜你我两家都不难堪!”
刘本仁趁机笑着道:“国璋兄弟说的是个好办法,景华兄弟和倩姑娘关系密切,倩姑娘平时又对景华兄弟一往情深,如果是这样,既合了两人的心意,又变坏事为好事,化解了两家的尴尬。大帅,你觉得怎样?”
方国珍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刘本仁转向张景华道:“景华兄弟,你意下如何啊?”
张景华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始终不忘与敏敏帖木儿的海誓山盟,酒后乱性已经走错了一步,他不能一错再错,便道:“军师,几位哥哥,恕我难以从命,我与敏敏帖木儿曾私定过终身,我不能背叛她!哥哥们若心中有气,待小弟完成师命后自会回来负荆请罪,任凭哥哥们发落!”
方国珍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你一走了之,那我妹妹怎么办?你们什么事儿都做了,她万一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她对你情深意重关爱有加,我这个当哥哥的都看在眼里,你就忍心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张景华懊悔不已,抡起两只手掌朝自己脸上狠狠掴了起,边掴边自责道:“我不是人,我害了倩妹,我不是人,我害了倩妹……”
方国璋怒喝道:“甭说废话,给个痛快话,你是娶还是不娶我妹妹?”
张景华停下手淌着泪道:“二哥,小弟实难从命!”
方国璋气得暴跳如雷道:“我打死你这个无情无意的东西!”言毕上前就要动手。
方国珉也怒不可遏地道:“张景华,我们兄妹几个真是瞎了眼了,认识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说完上前也要动手。
刘本仁、蔡乱头见势不妙,赶忙上前分别将方国璋、方国珉抱住。
刘本仁劝道:“国璋老弟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
蔡乱头也劝道:“国珉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气嘛!”
方国璋、方国珉二人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肯听他们的,还是一个劲儿地要揍张景华。
方国珍见张景华已经铁了心拒绝娶妹妹,知道闹也没用,便喝止道:“二弟,四弟,休要胡来!”
方国璋、方国珉见兄长发话,这才止住,铁青着脸站在一旁生闷气。
方国珍朝张景华道:“贤弟,既然你铁了心要走,哥哥也不拦你,不过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小倩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张景华诚恳地道:“哥哥,倩妹就是我的亲妹妹,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方国珍点了点头道:“好,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日后小倩若怀了你的孩子,你认不认这个孩子?”
张景华点头道:“我认,自己的骨血如果不认,我还是人嘛!”
方国珍又点了点头道:“日后你我若在战场上相遇,你会不会把刀枪对准哥哥我?”
张景华道:“哥哥何出此话?你我兄弟情深意重,我只会千方百计地帮你,哪里会害哥哥?”
方国珍点头道:“好,我们兄妹总算没看错你,你对小倩所做之事哥哥也不跟你计较了,就当咱们兄妹之间发生了一点儿不快,你要走哥哥也不拦你,什么时候动身跟哥哥说一声,我和你二哥、四哥、小倩为你送行!”
张景华流着泪道:“多谢哥哥!”言毕感动得泣不成声。
方国珍朝几人摆摆手道:“都散了罢。”
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闻言,纷纷走出内室。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上)
张景华没有立刻动身,他跟周子旺说要办一件事,等一个月后再走。
其实,他是放心不下方小倩!
自己酒后乱性对方小倩做出了荒唐事儿,又不肯答应娶人家为妻,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愧疚感。他决定在临走之前为方小倩做点儿什么,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他考虑到时局动荡战乱不断,方小倩武功又不高,一旦发生危险很难自保,便决定把自己在天马山跟彭和尚所学都写成武功秘籍交给方小倩,让方小倩勤加练习,以提高自保能力。
方小倩有武功根底,悟性又高,若能勤学苦练,必能练成上乘武功。不说打人,危难之时自保还是够用的,若悟性够高,把各大绝技练至第三层,说不定比自己都要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张景华闭门谢客,把自己关在府中每天撰写武功秘籍,从招式到心法写得详细入微。
一个月下来,秘籍写完,张景华便到平章府拜见方国珍,说是明天要走。
方国珍十分热情,告诉张景华将会率众兄弟及方小倩前往送行。
次日,方国珍率刘本仁、蔡乱头、曹青、方国璋、方国珉等人及妹妹方小倩为张景华和周子旺送行。
张景华和方国珍等将领寒喧了一阵,来到方小倩面前,握住她的手饱含歉意地道:“倩妹,哥哥对不起你!”
方小倩满腹惆怅,强做笑颜道:“兄长别这样说,我不怪你,从来没怪过你!”
张景华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佛吊坠,叹了口气道:“哥哥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吊坠是我父母留下的,总共两个,哥哥送你一个,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罢!”说完将吊坠戴在方小倩的脖子上。
方小倩闪着泪花儿道:“谢谢兄长,你心中还牵挂着我,小妹已经知足了!”
张景华又从怀中取出武功秘籍,双手捧着递给方小倩道:“倩妹,如今时局动荡,你武功又不高,哥哥不在你身边,实在放心不下。我用一个月时间将我平生所学全都写在这本书里,希望你勤加练习,以便在危难之时自保之用。若是悟性够高,说不定还能超过哥哥我!”
方小倩双手接过秘籍,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谢谢兄长,我一定勤学苦练,不会辜负兄长的期望,兄长有时间常回来看看小妹!”
张景华眼含热泪道:“倩妹放心,只要有时间,我一定回来看你!”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对方小倩如此情深意重,也不禁感动得落泪。
张景华又安慰了一番方小倩,与众人依依惜别,和周子旺骑上马上了官道,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方小倩含着泪目送张景华远去,直至看不见对方的人影才和众兄弟回城。
张景华和周子旺在路上连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颍州地界。
眼看着就能到卧龙庄见敏敏帖木儿了,张景华的内心异常激动。自从和敏敏帖木儿分别以来,转眼就是六年,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敏敏帖木儿。
本来三年前他学成下山就应该去见敏敏帖木儿,可由于父母的大仇压在心头,他最终选择了先回家乡报仇。如今大仇已报,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已经卸下,他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去见敏敏帖木儿了!
张景华看看距卧龙庄已经不远,便朝周子旺道:“大师兄,一会儿你先回山,我去卧龙庄见一位故人!”
周子旺一听“卧龙庄”三个字,就知道他要去见的是何人,对六年前劫夺银车拆散两人的事情很是内疚,便道:“我陪你一起去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两人扬鞭策马朝卧龙庄行去。
再往前行十几里就是卧龙庄了,张景华的内心一阵激动。
他与敏敏帖木儿分别时彼此还是少男少女,如今一晃六年过去,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也不知敏敏帖木儿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在心中想象着敏敏帖木儿的形象,猜想她一定会比以前更美丽,更机敏,更成熟!
周子旺见张景华陷入沉思,便道:“七师弟,在想什么?”
张景华叹息道:“没什么,一别六年,太想她了!大师兄,我们加快点儿速度。”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催马加速朝前行去。
片刻之后,到了卧龙庄前,一到庄前,眼前的情景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整个卧龙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来高大坚实的庄墙已经残缺不全,庄内到处是烧焦了的残垣断壁和树木房梁,在残垣断壁之间,一堆堆白骨清晰可见!
两人一下子全怔住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马山离卧龙庄有数十里,由于白莲教和察罕家互不来往,周子旺也不知道几年来卧龙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景华脸色骤变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急火攻心,一骨碌从马上滚下来,边朝庄墙跑边撕心裂肺地喊道:“敏敏,我的敏敏呢?”
周子旺见他情绪不对,生怕出意外,连忙翻身下马跟着朝庄墙跑去。
张景华踏过断墙进入庄内,凭着当年的记忆朝察罕府所在的位置跑去。
周子旺不敢怠慢,也进了庄跟着他朝前跑去。
张景华一路急奔来到察罕府内,只见整个府邸一派荒凉破败的景象!院落墙壁被烧得漆黑,院内散布着一具具白骨,正厅的房屋已经倒塌,碎砖烂瓦堆了老高,其间夹杂着烧成黑炭的房梁和椽柱!
张景华忧心如焚,赶忙朝后院小姐的闺房跑去。
进入后院,来到闺房前,闺房也被烧得不成样子,门洞开着,门板早已被烧成黑炭散落在地上。
他急忙进入闺房,见闺房内所有家什都已烧成炭灰!
他来到内室,内室的床已烧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炭框,炭框中躺着一具骨骸,骨骸被烧得漆黑!
张景华目睹眼前的惨状,一时心如刀绞!
他预感到这具骨骸就是敏敏帖木儿的遗骨,尽管他从内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又不由得他不信!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具遗骸,忍不住悲痛万分道:“敏敏,你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这样啊——你怎么不等着我回来啊——”
这时,周子旺已跟进了屋内,他见张景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中)
周子旺有心上前劝慰几句,但见张景华哭得实在伤心,又不忍心打断他,只好满脸忧虑地站在一旁。
张景华悲痛欲绝地大哭着,往事一桩桩、一幕幕闪现在脑中。当年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床上,他与敏敏帖木儿私定了终身,并发生了男女之事!没想到时隔六年,这个曾令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地方却变成了荒凉之地,昔日娇柔体贴的心上人也变成了一具枯骨!
张景华越想越伤心,他轻轻放下遗骸,蓦地起身拔出宝剑,跑到屋外悲愤地长啸道:“是谁杀了我的敏敏,我要杀了他——”
他挥起宝剑朝一株枯树砍去,只听“咔嚓”一声,那枯树被拦腰断为两截儿!”
他情绪近乎失控,舞动宝剑狂啸着一阵乱砍,院子里顿时尘土飞扬!
周子旺跟出屋外,见张景华近乎疯颠,知道不劝不行了,忙瞅个冷子抱住他道:“七师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是何苦呢!”
张景华闻言,神智恢复了过来,扔掉宝剑抱住周子旺痛哭道:“大师兄啊,我的敏敏没了……”
周子旺轻抚着他的背道:“七师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这样不是个办法啊!人已没了,你伤心又有何用?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山呢!我们走罢,碰到附近的人顺便打听一下这庄子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些眉目!”
张景华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请等我一下,待我把敏敏的遗骨安葬了再说!”
周子旺点了点头。
张景华捡起宝剑在院中挖了起来,他要给敏敏帖木儿做个简单的墓穴。
周子旺拔出短刀,帮张景华挖了起来。
一袋烟的工夫,墓穴挖好,张景华进入敏敏的闺房,将遗骨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到院中放进坑内,然后覆上土,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坟丘。
张景华立在坟前道:“敏敏,你在此安息罢,我走了,待我找到害你全庄的凶手,一定会为你报仇!”言毕他心情沉重地朝周子旺道:“走罢!”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庄外走去。
来到庄外,两人骑上马离开庄子,刚行出没多远,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汉。
周子旺道:“七师弟,前面过来一个老伯,我们上前打听一下,说不定他能知道庄子的事情。”
张景华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老汉行去。
行到近前,两人从马上下来,周子旺朝老汉道:“这位老伯,我们向您打听一件事情!”
那老汉停下来,朝两人看了看道:“什么事啊,说罢?”
周子旺道:“这庄子的事儿您老知道吗?”
老汉指着废墟道:“你说的是卧龙庄罢?”
周子旺笑着点头道:“是是!”
老汉摇了摇头,叹息道:“哎,惨哪!”
张景华急切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汉讲述道:“这座庄子的主人叫察罕帖木儿,说起来这察罕老爷不简单啊,曾经是颍州首屈一指的巨富,方圆百里都是他家的田产,出门都是车马成群前呼后拥啊!可是三年前的一个夜晚,知府王坤忽然带兵包围了庄子,趁一庄人熟睡之际放火箭烧庄,庄内顿时燃起了大火,里面的人被烧得往外跑,却被守候在庄墙外的官兵全部射死!就这样,一庄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射死,没有一个活着的,一个好端端的庄子一夜之间就完了,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啊!”
张景华道:“这王坤为何要火烧卧龙庄呢?”
老汉叹了一声道:“这还得从王坤的儿子说起,王坤有个儿子王金虎被人杀了,王坤获悉杀他儿子的是寄宿在定安寺的一群乞丐,便带兵把定安寺给平了。本来这事儿也就算完了,可后来王坤通过一定渠道打听到那群乞丐杀死他儿子是因为受到了察罕女儿的挑唆,就对察罕怀恨在心,这才痛下杀手烧庄。可惜了庄内三千多口子人了,没有一个逃出去的!察罕毕竟是个有影响的人物,事后王坤怕朝廷怪罪,就诬告察罕谋反,说察罕给庄子取名叫‘卧龙庄’,是自诩为蛰伏的真龙,总有一天会取代朝廷君临天下!朝廷信以为真,就不再追究王坤灭察罕一族的罪过!”
张景华听后一阵愧疚,原来卧龙庄被烧竟是因为自己这帮人当年杀了王金虎!他暗暗后悔不已,若当年不杀王金虎,敏敏帖木儿也就安然无事了!想到此他心中一阵悔恨,暗暗埋怨自己拖累了敏敏帖木儿!
他想搞清楚敏敏帖木儿的忌日,以便将来好祭奠,便道:“老伯可曾记得王坤火烧卧龙庄的具体日子?”
老汉回忆着道:“大概是三年前的七月十五罢!对,就是七月十五那天夜里,我家就在附近,我记得清清楚楚!”
张景华闻听心中更加懊悔,三年前的七月十五,不正是自己下山后的第三天吗?倘若自己当初下山后到卧龙庄把敏敏带走,不就可以幸免遇难了吗?他暗恨自己当初拿错了主意,越想越生气,抬手朝自己脸上连掴了几个耳光,痛苦地道:“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老汉见他如此举动,甚为惊讶,不解地道:“年轻人,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周子旺连忙笑着道:“没事儿没事儿,多谢老伯指点,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儿!”
老汉边迈步离开边回头惊诧地瞅着张景华,一脸的疑惑!
周子旺朝张景华道:“七师弟,不要再自责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
张景华蓦地拔出宝剑,咬着牙道:“我要去府衙找王坤算帐,为敏敏帖木儿报仇!”说完飞身上马。
周子旺急忙拦住道:“找什么王坤啊,他一年前就调往怀庆府了,现在的知府是从怀庆调过来的梁文冲,他们两个对调了一下辖区,连所属千护都对调了!”
张景华恨恨地道:“那我就去怀庆府,我非杀了这个狗官不可!”
第三十二章:回白莲教(下)
周子旺连忙劝道:“七师弟,我临下山时师父叮嘱过,找到你后要尽快回山,不可节外生枝!王坤这个狗官只要还活着,迟早会有报仇的机会。天下被元朝酷吏杀害的何止敏敏一个?你要以大局为重啊,不可因一时冲动影响了反元大计!”
张景华闻言,逐渐冷静下来,还剑入鞘道:“大师兄,是我太冲动了,我这就跟你回山!”
周子旺点了点头,两人骑马朝天马山行去。
行至正午,到了山上,周子旺带着张景华来到慈化寺见彭和尚。
大雄宝殿内,彭和尚正与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个徒弟议事,周子旺带着张景华走了进来。
周子旺道:“师父,我把七师弟带回来了!”
张景华看见阔别三年的恩师,特别激动,跪到地上叩头道:“弟子拜见师父!”
彭和尚仔细端详着张景华,见其脸上的稚气没有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成熟与坚毅,已长成为一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后生,心中不禁一阵高兴,笑着道:“景华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张景华起身,在一旁落座。
彭和尚道:“你父母的大仇报了吗?”
张景华道:“已经报了,多谢师父三年的悉心栽培,若没有您,弟子恐怕至死都报不了这血海深仇!”
彭和尚笑道:“报了就好,你可记得临下山时师父叮嘱你的话?”
张景华道:“记得!师父让弟子报完家仇后即刻回山,担当白莲教的反元重任!”
彭和尚笑着点头道:“是啊,我让你大师兄找你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如今我白莲教已经发展壮大,准备在近期举旗反元。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你武艺高强,是武林中少有的后起之秀,必须得在反元活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明日我就带你去总舵,向韩、刘两位教主举荐你担任要职!”
张景华拱手道:“一切听从师父安排,为了推翻暴元,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彭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周子旺带张景华下去歇息。
周子旺答应一声,带着张景华出了大殿。
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人与张景华阔别三年,很是想念,便和彭和尚打了个招呼,跟着张、周二人出了大殿。当晚,师兄弟七人聚在一起畅谈半夜,意犹未尽!
次日,彭和尚吩咐周子旺代为主持分舵事务,自己带着张景华下了天马山,骑上快马直奔河北总舵。
白莲教总舵设在河北栾城的聚贤山庄,彭和尚和张景华在路上连行了十几日,方到了庄前。
聚贤山庄修建在五行山东麓的一个小山坡上,整个庄子隐蔽在密林之中,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内有许多房舍,庄前庄后全是参天古木。
守庄门的教徒认识彭和尚,其中一人笑道:“原来是彭舵主,请进!”
彭和尚朝他道:“韩、刘两位教主可在庄中?”
那教徒道:“正在总舵大厅议事!”
彭和尚闻言,带着张景华进入山庄,朝总舵大厅走去。
大厅内,韩山童、刘福通正在商议举事之事。
彭和尚带着张景华来到厅外,让张景华先在外面等候,自己迈步进入大厅,笑着朝韩、刘二人拱手道:“两位教主,一向可好啊?”
韩山童、刘福通看见他到来,连忙起身让座。
三人寒喧一阵落座。
韩山童道:“彭舵主,今日来总舵一定有事罢?”
彭和尚笑着道:“是的,眼下举事在即,教中正值用人之际,我此次来,是向两位教主举荐一个人!”
韩山童笑道:“不知彭兄要举荐何人?”
彭和尚朝外面道:“徒儿,进来罢!”
张景华闻声,迈步进入大厅。
彭和尚指着韩、刘二人朝张景华道:“快拜见两位教主!”
张景华朝韩、刘二人拱手施礼道:“晚辈拜见两位教主!”
韩山童打量了一下张景华,见他生得英俊威武气度不凡,惊讶地道:“这是何人?”
彭和尚笑道:“他是我的七徒弟张景华,也是我最得意的一位弟子!”
韩山童道:“彭兄想让我给他安排一个什么职务?”
彭和尚道:“舵主、堂主什么职务都可以,两位教主看着办罢!”
韩山童道:“眼下总舵的舵主、堂主倒是不缺,护法之位空缺,我正要找人接替,只是不知你这位弟子武功如何?”
彭和尚笑道:“实不相瞒,景华跟我习武三年,深得少林派武功真传,现在即便是我和他交手,恐怕也只能打个平手,两位教主若是不信,可以切磋一下试试!”
韩山童笑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二人的武功还不如你,你都只能打个平手,我二人就更不用说了!不用切磋了,明日我就召集分管教务的几个舵主宣布新护法任命之事!”
彭和尚笑道:“那就有劳两位了!”
彭和尚与韩、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张景华到客舍歇息。
第二天,彭和尚和张景华来到大厅,韩山童、刘福通和分管教务的四位舵主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已在大厅等候。
韩、刘二人见师徒到来,便向杜、罗、盛、王四人宣布了新护法任命之事。
四个舵主闻言,盯着张景华打量了一番,见他不过是个年轻后生,脸上皆现出轻蔑之色。
杜遵道不满地道:“教主,护法之职非同小可,地位仅次于正副教主,岂可由一个乳嗅未干的娃娃来担任,我看此事不妥!”
罗文素也道:“杜舵主所言极是,护法之职位高权重,需要由一个有资历且武艺高强的人担当才好,一个弱冠之年的后生岂能担此重任!”
盛文郁附和道:“杜兄、罗兄说得有道理,晋升护法之职须由舵主一级的人才有资格,岂可由一个身无教职的普通教众平地青云升任?”
韩山童见三人都反对,一时也不敢草率任命,便征求王显忠的意见道:“王舵主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上)
王显忠和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相比比较忠厚老实,而且此人名利心不强,为人比较公正。他虽然对护法之位不感兴趣,但觉得张景华太年轻了点儿,不适合担任护法之职。
他见韩山童发问,便如实道:“教主,其实谁担任护法和我没多大关系,但我觉得景华贤侄太过年轻了一点儿,不一定能担得起教中的重任!”
韩山童见四个管事儿的舵主都持反对态度,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一时也不好草率任命。
彭和尚笑着起身朝杜、罗、盛、王四人拱手道:“四位舵主,适才我听了你们的意见,无非就是担心景华资历不够、武功不高,不能胜任护法之位。论资历,小徒确实年轻,而且在教中也不曾担任一职,不过我要说出他的经历,恐怕四位就无话可说了!”
杜遵道轻蔑地道:“请问彭兄,令徒有何傲人的经历?”
彭和尚笑道:“我们白莲教的宗旨是推翻暴元拯救众生,迟早少不了和元廷开战。诸位可听说过称雄东南沿海一带的浙东豪杰方国珍?”
杜遵道道:“听说过,打得元军落花流水,可这跟令徒有何关系?”
彭和尚道:“小徒就是方国珍麾下的第一悍将,就是他辅佐方国珍举旗反元攻城略地,把元军打得溃不成军的!”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四人闻言大吃一惊,甚至连韩山童、刘福通都吃了一惊,纷纷重新朝张景华打量起来。
杜遵道有点儿不相信,惊诧地指着张景华道:“就他?一个乳嗅未干的小子帮助方国珍开创下东南基业?”
彭和尚道:“正是,在东南义军长达三年的反元作战中,每一仗小徒都是主力!他年纪虽轻,却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朝廷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泰不华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闻言又是一惊!
但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三人自恃武艺高强,一向心高气傲。他们觉得张景华之所以能在东南大胜元军,并不是武功有多么高,而是东南元军中没高人,让张景华占了便宜!
杜遵道一脸不忿地道:“令徒能屡胜元军,不过是元军中缺乏高人而已,本舵主就不相信一个年轻后生会有那么高的武功!”
罗文素也道:“对,元军中皆庸碌之辈,在座的各位任谁去了都能打败他们,岂是因为令徒武艺高强所致?”
盛文郁附和道:“我赞称杜兄、罗兄的观点,这小子要想当护法,除非能证明他的武功确实比我们强!”
彭和尚笑道:“既然几位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让小徒和几位舵主切磋一下如何?”
杜遵道正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夫,便道:“好,切磋就切磋!”
罗文素、盛文郁两人也表示赞成。
彭和尚笑着朝韩山童、刘福通道:“两位教主,你们意下如何?”
韩山童、刘福通互觑一眼,彼此点了下头。
韩山童道:“既然大家都赞成比武,那就比试一下罢!若景华贤侄打得赢你们四位,护法之位就是他的;若是打不赢你们,就由你们之中胜出者出任护法,你们看如何?”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皆点头赞同。
韩山童道:“那好,你们四人谁先和景华贤侄比试?”
杜遵道道:“我先来!”
他朝张景华道:“贤侄,请罢!”
张景华微微一笑道:“前辈先请!”
杜遵道冷笑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言毕倏然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见其招式迅猛,刀刃带着风声朝自己袭来,就知道是个高手,不敢小觑,暗运内力抬手一剑朝外格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杜遵道被震得往后倒退出两步方才站稳,再看张景华,只往后倒退了一步!
杜遵道大吃一惊,自出道以来,他还没有碰到过对手,如今竟被一个年轻后生占了上风,不禁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张景华也吃惊不小,他感觉杜遵道的内力极为深厚,这是他学成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即便是当年的乔子风都被自己一掌击退出三四步去,而杜遵道仅仅退了两步,足见其内功修为何其高深!
杜遵道一向心高气傲,他认为刚才处于下风是因为自己用的内力小了,若再提高两层内力,断然不会比张景华多退出一步去!
想到此他运足了七层内力再次挥刀朝张景华砍去,想一举把面子扳回来!
张景华对杜遵道的武功已经心中有数,虽然杜遵道内功修为极深,但比起自己的天罡神功来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他见杜遵道又挥刀砍来,刀锋未到,便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知道对方提高了内力,不敢大意,暗暗运起天罡神功抬手又挡了一剑。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再次相撞,杜遵道被震得接连倒退出四步方才站稳,而张景华只退了两步!
杜遵道见又处于下风,不禁火往上撞,他觉得自己用的内力还不够,被对方反超了,便运足了十层内力第三次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他哪里知道张景华会天罡神功?这天罡神功的一大特点就是见力长一分,不管对手使多少内力,己方的内力会自然而然地循着对方的内力提高一层,除非对方的内功修为比自己高!
张景华见杜遵道第三次挥刀朝自己砍来,这一次比前两次都要猛,只觉刀锋挂起的劲风凌厉无比,他不敢怠慢,运起天罡神功第三次挥剑朝外挡去!
只闻又是“咣啷”一声震响,杜遵道被震得接连倒退出七八步方才站稳,而张景华只往后退了四步!
彭和尚看着自己徒弟的身手,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如此功夫,即便是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杜遵道只觉得虎口发麻胸中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用力压了压,才没有把血吐出。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中)
张景华也感到虎口发麻胸中翻滚,但他的情况要比杜遵道好一点儿,并没有要吐血的感觉。
杜遵道至此才明白张景华的内功修为高于自己,不禁暗自惊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内功会这么高!
但他生性高傲,觉得向一个晚辈认输太丢脸,暗道:“既然内力比不过他,那就比速度!自己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就不信这小子轻功也比我高!”想到此他挥动钢刀再次攻向张景华!
经过三次交手,他精明了许多,不再和张景华硬碰硬,见他出剑便撤招躲避,然后快速寻找空档攻击。
他哪里料到,比速度他更不占优势,张景华身怀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身法比他要快得多!
张景华见对方专寻自己的空档攻击,便施展身法见招拆招,始终不让对方有机可乘。
两人打了数十回合,杜遵道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渐渐力亏起来,招式开始有点儿紊乱。
张景华瞅准机会飞步迈到杜遵道身侧,挥剑横着向后扫去!
杜遵道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退去。
其实张景华这是一个虚招儿,目的就是逼迫杜遵道后退,然后将其绊倒。
张景华见对方上当,左腿疾出在后面使了个绊子,杜遵道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钢刀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杜遵道跌坐在地上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在这个寻常的小伎俩上!
张景华收招上前,笑着施礼道:“多谢前辈,承让了!”
杜遵道臊得面红耳赤,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认输!”说完捡起钢刀起身退到一旁。
罗文素见杜遵道打败,迈步走出道:“我倒要向贤侄领教领教!”言毕从腰间拨出宝剑。
他和杜遵道一样,都是心高气傲,所不同的是杜遵道长于内功,而他长于轻功。他认为杜遵道打输是因为速度不够快,若让自己出手,必然可以凭借高超的轻功取胜,于是杜遵道刚一退下,他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张景华瞧着罗文素,彬彬有礼地道:“请前辈出招儿罢!”
罗文素傲慢地道:“不,你先出招儿!”
张景华笑着道:“那好,得罪了!”
说完抬手一剑朝罗文素刺去。
罗文素刚才看过张景华和杜遵道交手,知道张景华内功高深,不敢用剑硬拨,而是脚下疾动,瞬间掠到一旁。
张景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罗文素的身法如此之快,只一瞬间便躲过了自己快捷一剑!
罗文素躲过张景华攻击后并没停下,而是飞掠到张景华身后挥剑袭去。
张景华见罗文素一闪就没影了,正诧异间,忽觉背后一阵凉风袭至,便知对方掠到身后偷袭,想回剑格挡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身子往前一倾仆倒在地。
罗文素宝剑往前刺了个空,定睛一看,张景华仆倒在地上,便剑锋一转朝下刺去!
张景华刚仆到地上,便觉身体上方一阵冷风袭来,知道对方宝剑刺下,忙使了个就地十八滚滚出三尺开外,躲过了致命一剑。
罗文素一剑刺到地上,顿时砖屑乱飞!他不等张景华起身,飞身上前挥剑朝其拦腰劈去!
张景华见势不妙,两手撑地一用力,倏然朝前掠出一丈多远,飞身站起。
罗文素一剑削在地上,又是一阵砖屑乱飞!他见张景华已经站起,不等他转身,飞步上前挥剑朝其后心刺去。
张景华感觉身后风声响动,不敢耽搁,腾身掠起跳到了房梁上。
罗文素一剑刺空,见张景华跳上房梁,举剑朝上刺去。
张景华用双腿勾住房梁,挥剑拨打罗文素的宝剑!
罗文素内力不如张景华,宝剑当即便被拨开。他又连续刺了几剑,仍无一例外地被拨开,最后一次由于张景华力道过猛,他竟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五六步!
张景华趁机跳到地上,通过刚才一番交锋,他知道罗文素轻功厉害,不敢小觑,施展“千里追风步”认真应付起来。
转瞬之间,张景华的身法比先前快了许多,舞剑和罗文素战在一处。
罗文素见张景华的速度陡然快了许多,甚至比自己都要快捷,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过起招儿来。
两人接连打了数十回合,高下逐渐显现。
罗文素渐渐感到力量不支浑身冒汗,身法招式也开始变缓起来。
张景华却是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力怯之感,非但力道越来越猛,身法也越来越快,整个身影四处飘忽行踪不定,看得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眼花缭乱!
他趁罗文素动作减缓之际掠到其身后,抬手在其背上轻轻一拍,罗文素站立不稳仆倒在地!
张景华收了招式,朝罗文素拱手道:“多谢前辈相让!”
罗文素臊得满脸通红,起身还剑入鞘,朝张景华拱手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佩服,佩服!”言毕退到一边。
盛文郁一脸不屑,傲慢地道:“看来贤侄真有两下子,我来领教领教!”
他素以暗器手法高超著称,出手阴狠,在江湖上很少失手,暗料若自己在交手过程中近身发镖,张景华必难躲过,因此信心满满地出来挑战。
张景华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微笑着道:“请前辈出招儿罢!”
盛文郁冷笑着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言毕欺身上前挥刀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淡淡一笑,倏然出剑格挡!
盛文郁知道张景华内力深厚,不敢硬碰硬,急忙撤刀,飞掠到张景华身后再次挥刀劈去。
张景华感觉背后风声袭至,脚下疾动,瞬间闪到一旁,盛文郁的钢刀砍空。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顷刻间便拆了二十几招儿。
盛文郁趁张景华不备,左手从革囊中摸出一粒鸟卵大小的铁丸,倏地朝张景华打去!
一旁观战的韩山童、刘福通都大吃一惊,如此近的距离,只怕是神仙也来不及躲闪了!
第三十三章:山庄比武(下)
其实,盛文郁左手伸进革囊的时候,张景华就已经注意到,他料到对方要发暗器,便将左手伸进革囊做好了准备。当盛文郁左手打出铁丸时,张景华随即从革囊中摸出一枚银针朝铁丸射去!
只听“咣”地一声,两种暗器相撞,双双坠落在地。
韩山童、刘福通大为惊诧,他们原以为张景华躲不过近距离的暗器,没想到顷刻间他便化解了危机!
彭和尚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我这徒弟的功夫看来已经出神入化了!”
盛文郁也大吃一惊,他平时和人近身博斗没少暗器伤人,从没有人能躲得过去,没想到却被眼前这年轻后生轻松化解,不禁火往上撞,边交手边从革囊中取出三粒铁丸,暗道:“一粒你能对付,我看三粒你能不能对付得了!”想毕抬手将三粒铁丸打了出去。
张景华早有防备,见三粒铁丸朝自己飞来,瞬间摸出三枚银针朝铁丸打去!
只闻“咣咣咣”三声,三枚银针各射中一粒铁丸,顷刻间全部坠落在地上。
盛文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三粒铁丸对方也能化解,一时性起,索性从革囊中摸出十粒铁丸朝张景华打去。
张景华顷刻间看清了铁丸的数量,迅速从革囊中摸出十枚银针朝铁丸打去,十枚银针和十粒铁丸相撞,发出一阵震响,全都坠落在地!
韩山童和刘福通皆惊叹不已,即便是他们俩的武功,也不能在一瞬间化解盛文郁近身打出的十粒铁丸,没想到张景华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当即对这个年轻人钦佩不已!
彭和尚在一旁满脸喜色地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很满意。徒弟出彩,做师父的脸上自然有光!
盛文郁的内心已彻底崩溃,交手至此,他已看清了张景华的实力,知道对方不是个寻常人,再也不敢轻易发暗器。但他一向很爱面子,觉得主动向一个晚辈认输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便咬着牙硬撑着。
张景华对盛文郁暗器伤人颇为生气,便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左手从革囊中摸出十余枚银针,倏地朝盛文郁迎面打去。
韩山童、刘福通见十余道细微的白光从张景华手中飞出射向盛文郁,知道是十几枚厉害无比的银针,全都大吃一惊!
韩山童急得大喊道:“贤侄不可下死手!”
彭和尚也脸色大变,他知道张景华内力深厚,这十余枚银针有一枚打在盛文郁身上,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但银针已然打出,他着急也没用,张景华和盛文郁距离太近,他发针阻拦都来不及,不禁暗自埋怨徒弟出手太狠!
盛文郁见十余道细微的白光飞向自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想躲,可哪里还来得及?十余枚银针瞬间便射到他头上,吓得他面如土色,接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提着刀怔在地上!
韩山童、刘福通、彭和尚等人见盛文郁中针,皆惊呼出声!
他们担心地朝盛文郁瞅去,却见盛文郁提着刀并没倒下,不禁大为惊奇,走到跟前仔细观瞧,只见十余枚银针全都打在帽子和发髻上,无一伤及皮肉!
几个人这才明白,原来张景华手下留了分寸,只是想给盛文郁点儿颜色看看,并未想伤人!几人松了口气,对张景华更加赞赏。
盛文郁半晌才醒过神儿来,见自己一点儿伤都没受,忙摘下帽子看了看,见帽子上钉着好几枚银针,他感觉发髻有异物,用手一摸,也是银针,顿时明白张景华手下留了情,并没有想要自己的性命,否则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
他是打暗器的行家,知道这个年轻后生的暗器功夫比自己高明得多,当即对张景华十分佩服,面红耳赤地拱手道:“惭愧惭愧,贤侄真是武艺高强啊,老朽认输了!”
张景华笑着道:“哪里哪里,前辈相让,才让晚辈占了些便宜!”
盛文郁闻言,更加羞愧难当,还刀入鞘退到一边。
韩山童朝王显忠瞅了瞅,笑着道:“王舵主,该你了!”
王显忠笑着朝韩山童道:“教主,景华贤侄武艺高强,我看我也未必能赢得了他,还是不用比了罢!”
韩山童知道王显忠的武功比杜、罗、盛三人都高,他有意要看看王显忠和张景华究竟谁的武功更高,便道:“唉,说好的切磋一下嘛,为何又不比了呢?来来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王显忠无奈,只得道:“那好,我就陪景华贤侄走两回合!”言毕来到张景华面前道:“贤侄,请!”
张景华彬彬有礼地道:“前辈先请!”
王显忠笑着道:“好,那我就出手了!”言毕倏然出刀朝张景华迎头劈去。
张景华见其招式迅猛,知道他比刚才那三位武功都要高,不敢大意,运足内力抬手朝外挡了一剑。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两三步!
张景华暗自钦佩王显忠的内力深厚,自学成下山以来,能跟他势均力敌的王显忠还是头一位!
王显忠也暗暗佩服张景华,自己的内功修为极其高深,张景华在力战三大高手之后还能和自己打个平手,足见其内功修为有多高!
两人互觑一眼,瞬间又迈步上前交起手来。
王显忠想以轻功取胜,脚下陡然加快了速度,身形左右飘忽行踪不定,想寻找张景华的空档伺机出手。
张景华见其轻功了得,不敢大意,运起“千里追风步”和其较量起来,王显忠提速,他也提速,王显忠有多快,他也随之有多快,丝毫不给王显忠可乘之机。
两人较量了数十回合,王显忠始终找不到张景华的破绽,他见轻功占不到便宜,便改变策略,和张景华较起内力来。他料定张景华和三个高手交过手后,内力损耗不少,一定经不起久耗。
王显忠运起五层内力挥刀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见其不再寻找空档而是直接就砍,知道其改变了策略,也随之改变策略,运足内力抬手一剑朝外挡去。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了两三步!
王显忠没占到便宜,便运起七层内力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从刀锋带起的风声判断出对方提高了内力,便运起天罡神功挥剑朝外磕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再次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了五六步,均感虎口发麻!
王显忠见又没占到便宜,一时性起,便运足了十层内力朝张景华砍去!
张景华挥剑格挡,内力也随之提升到十层!
只闻“咣啷”一声,刀剑第三次相撞,两人同时被震退出七八步去,晃了几晃方才站稳。
王显忠感到虎口生疼胸中翻滚,一股热流涌上喉头!他用力往下压了压,方才没有吐出。
张景华也感到虎口酸痛胸中翻滚,一股热血涌上喉头。他也用力往下压了压,把血咽了下去。
韩山童、刘福通、彭和尚见两人面色潮红额头冒汗,知道两人都受了内伤,再打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便赶忙出来劝解。
韩山童笑着道:“两位莫再比试了,你们的武功我们都已看见了,真是棋途对手将遇良才啊!”
张景华和王显忠闻言,皆顺水推舟收了招式,暗中调息起来。
张景华笑着道:“哪里哪里,王老前辈的武功出类拔萃高深莫测,晚辈非常佩服!教主,晚辈建议这护法之职由王老前辈担任!”
王显忠见张景华谦虚有礼貌,心中十分钦佩,便笑着道:“不不不,你我虽然打了个平手,但你先前已与杜、罗、盛三大高手交过手,内力损耗不少,不然老朽哪里是你的对手?贤侄的武功才是真正的出类拔萃啊!”
他转身对韩山童道:“教主,我建议护法一职由景华贤侄来担任!”
韩山童和刘福通互觑了一眼。
刘福通笑着道:“两位德才兼备,都是我白莲教的中流砥柱啊!我觉得护法一职应该设成两个,一个左护法,一个右护法,教主你看如何?”
韩山童点头笑道:“好,就设为两个,景华贤侄担任左护法,显忠老弟担任右护法!”
张景华、王显忠一齐拱手道:“多谢两位教主!”
韩山童、刘福通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山童道:“两位不必多礼!”
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见护法之位已定,各自散去。
彭和尚、张景华、王显忠见没有别的事,也告辞出了大厅,大厅中就剩下韩山童、刘福通两人。
刘福通道:“教主,我白莲教人才济济,是时候举旗反元了!”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上)
韩山童道:“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心里没底啊!”
刘福通不解地道:“什么问题?”
韩山童道:“要举事必须得有人响应,目前我们的教众只有五万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儿是老弱病残,真正能冲锋陷阵的不足两万,这两万人又都分布在全国各地,一时很难召集到一起。朝廷每个行省都有十余万兵力,我担心万一到时候没人响应,我们就孤立无援陷于被动了!”
刘福通考虑了一下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眼下倒有一个机会可以解决我们的兵员问题,至少可以为我们提供五万兵力,只要我们利用这五万兵力先举起义旗,就一定会有人来投靠!”
韩山童不解地道:“什么机会?”
刘福通道:“眼下元廷在全国各地强征十五万徭役修筑黄河堤坝,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只要我们把这些修河的苦役发动起来,兵员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韩山童犯愁道:“怎样才能争取这些苦役呢?他们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跟着我们造反吗?”
刘福通笑道:“教主放心,我有一计可让他们死心踏地地跟着我们造反!”
韩山童道:“是何计策?”
刘福通附在韩山童耳畔低语一番,听得韩山童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韩山童道:“好,真是妙计!”
刘福通道:“这只是第一步,只能让苦役们相信元朝气数已尽,有胆量反元。要想让他们跟着我们起兵,还得靠我们宣扬白莲教的教义。元朝入主中原七十余年,暴虐无道民怨沸腾,天下人心思宋!教主可以宋徽宗八世孙的身份继续宣扬明王降世,只要教主打出宋室后人的旗号以明王的身份出现,就一定会一呼百应,让天下所有的反元势力前来归附!”
韩山童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刘福通道:“黄河工地一定有不少督河官军,此事还须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陪我去才行,景华贤侄年轻有为,我看就让他陪我前往罢!”
韩山童点了点头道:“行!依贤弟看,我们的举事地点选在哪里比较合适?”
刘福通道:“必须选在一个产粮丰富而元军兵力又薄弱的地方,我看就在颍州罢,数年前我们就想把总舵迁往颍州,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此次我们就把迁移总舵和举事一块儿进行!”
韩山童点头道:“好!那依贤弟看,哪一天举事好呢?”
刘福通道:“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我们成功动员苦役的话,一来一回到颍州也需要半个月时间,现在是四月初,我看就五月一号罢!我走之后你就让彭舵主回颍州准备,让他派人通知各分舵的教众赴颍州参加举事,务必要在五月一日之前到达颍州!”
韩山童点头道:“好!”
刘福通叮嘱道:“此事一定要保密,切勿泄露出去,如果让元廷知晓派重兵弹压,一切都完了!”
韩山童道:“这个我明白。”
两人商议完毕,各自回房歇息。
次日,刘福通带着张景华及堂主毛贵等二十几个教众骑着快马离开聚贤山庄,直奔黄河而去。
刘福通走后,韩山童命彭和尚返回颍州通知各分舵教众奔赴颍州参加举事,并特别嘱咐要注意保密。
彭和尚领命,骑上快马星夜兼程返回天马山,命众弟子秘密前往各分舵传达总舵指令,让他们务必于五月一日之前抵达颍州。
各分舵接到指令后不敢耽搁,纷纷带着教众奔赴颍州。
刘福通和张景华带着毛贵等人星夜兼程,行了两三日,到达了黄河岸边的黄陵岗。
这黄陵岗是一座小镇,地处黄河险要地段儿,因魏明帝葬于此而得名。此处堤防薄弱,极易决口,是元廷修筑黄河的重要工程地段儿之一。
镇上有数百户人家,酒楼客栈应有尽有。刘福通见修筑黄河的苦役还没到,便率张景华、毛贵等人在镇上的洪福客栈住下,准备从次日起在官道上等候征发的苦役到来,以便和张景华混入苦役队伍。
刘福通让毛贵等人先在客栈潜伏,自己和张景华换上一身破衣烂衫在官道上守候。一连守了两天,都没见到人影,到第三天中午,两人终于见一队元军押着大量的苦役朝黄陵岗这边走来,苦役队伍绵延数里,粗略估计也有五六万人。
刘福通和张景华大喜,便站在道边等候。
不一会儿,苦役队伍行到近前,只见押送的官军不断地打骂喝斥着这些苦役,苦役们敢怒不敢言,任由官军打骂。
刘福通见一个官军千户骑着马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拦住马头道:“大人停一停!”
那千户勒住马,瞪眼喝道:“你要干什么?”
刘福通赔着笑脸儿道:“大人,我们要求修河!”
千户感到奇怪,修河的人平时征都征不来,竟然还有人主动要求修河,便问道:“说说,为什么主动要求修河啊?”
刘福通佯作无奈地道:“家乡闹饥荒,没饭吃了,修河能吃饱饭,所以我们俩要求修河!”
千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看你们体壮如牛,正好是修河的料儿,进去罢,不许偷懒耍滑啊!”
刘福通连忙点头道:“是是!”言毕和张景华一起进入苦役队伍。
苦役们上了河堤,被监工分成五百人一组,开始挖土固堤。
刘福通、张景华也夹杂在苦役中干活儿,一直干到天黑方才收工。苦役们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便在一座座帐篷内呼呼睡去。
刘福通和张景华躺在一起,两人见苦役们都已睡熟,互觑了一眼,悄悄起身溜出了帐篷。
两人见监督的官兵抱着刀匣打盹儿,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下大堤朝镇上行去。刚行到镇口,便迎面碰上毛贵等人。
毛贵低声道:“副教主,怎么样?”
刘福通道:“我和左护法已混进苦役队伍,你们今夜三更按事先定好的计划行事!”
毛贵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几个教众悄悄返回镇内。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中)
刘福通和张景华向毛贵传达完命令,又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返回帐篷歇息。
三更时分,二十几个黑影拿着铁锹抬着一个大袋子朝镇南头行去,行到一株大树旁停下。
这株大树足有三丈多高,树杆有水桶粗,树附近正是白天苦役们挖固堤土的地方。
黑影们把袋子放下,拿着铁锹在树北两丈处挖了起来,一个时辰的工夫,便挖出一个一丈多深的坑来。
黑影们把袋子里的一个半人多高的东西倒入深坑,填上土,又在上面覆盖了些干土、茅草之类的东西,然后悄悄返回镇内,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刘福通、张景华又夹杂在苦役中挖土固堤。
监督修河的官兵们挎着弯刀拿着皮鞭喝斥着苦役们干活儿,苦役们稍慢一点儿便会遭来一顿毒打,他们虽然不满,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有两个青壮苦役抬着一块巨石朝前走着,走在前面那人身材稍高,后面那人身材稍矮,看年龄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
两人正往前走,前面那人不小心绊着一块碎石摔倒在地,巨石顿时掉落在地上,差点儿砸到两人。
这一幕让一个官军千户看到,那千户顿时大怒,上前扬起鞭子朝两人身上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骂道:“我让你们不好好干活儿……”
两个苦徭边挨打边作揖求饶,千户哪里肯听,仍旧举着鞭子朝两人身上猛抽。
刘福通见此情景,朝张景华使了个眼色,迈步朝两个挨打的苦役走去。
张景华会意,跟着他朝两个苦役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刘福通抓住千户举鞭的手道:“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甭跟他们一般见识,饶了他们罢!”
那千户见有人敢阻拦,顿时大怒,朝刘福通瞪眼道:“哟喝,敢管本官的闲事,你找打是不是?”
刘福通从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堆着笑塞到千户的手里道:“大人,您消消气儿,我们是什么身份哪,您是什么身份哪,您能跟我们一般见识吗?”
那千户一见银子,气顿时消了一半儿,打量着刘福通好奇地道:“哟喝,你一个干苦力的,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刘福通堆着笑脸儿道:“大人,从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进了您的口袋,您说是不是?”
他一句话把千户说得心花怒放,千户收了鞭子,指着刘福通夸奖道:“好,聪明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你叫什么来着?”
刘福通道:“小人叫刘二,杀猪的出身!”
千户高兴地道:“看在你刘二的面子上,本官就饶了他们了!”
刘福通笑着道:“这就对了!大人,您这么高的身份,干嘛非得亲自在堤上指挥呢?这里又是土又是泥的,多脏啊!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里交给我,这儿离镇子不远,您和军爷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喝酒吃肉去,我保证替您把事儿办好!”
千户被他几句话捧得迷迷糊糊,高兴地道:“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找个干净的地方吃酒去!”说完叫上手下监工的官兵,大摇大摆地离去。
刘福通在后面堆着笑道:“大人慢点走!”
待千户带着官兵们离开后,刘福通转向两个挨打的苦役。
两个苦役赶忙给刘福通跪下道谢。
那身材稍高者道:“多谢老哥帮忙,要不是您,我们哥儿俩今天非被他打死不可!”
刘福通将两人搀起,微笑着道:“都是穷苦人,两位兄弟不必多礼,你们叫什么名字?”
身材稍高者道:“我叫田丰,他叫王世诚,我们是同乡好友。”
刘福通道:“田兄弟、王兄弟,适才那当官儿的打你们,你们为何不反抗?”
王士诚叹道:“不敢哪,反抗官府形同谋反,那是要抄家灭门的!这天下都是元鞑子的,打了元官,我们往哪里逃啊!”
田丰愤然道:“哼,他若不是当官儿的,我们早就把他收拾了,凭我们兄弟俩的身手,十个他也不够我们打!”
刘福通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道:“两位有所不知啊,元朝气数已尽了,这几年内必然灭亡!”
田丰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
刘福通道:“你没听有民谣说嘛,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起初我也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后来黄河决堤,朝廷征发十五万苦役来修黄河,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老天要借助黄河水患灭亡元朝啊,而我们就是消灭元朝的主力军!”
田丰担心地道:“朝廷的军队那么多,若是造反,少不了会丢性命啊!”
刘福通道:“不不不,灭亡元朝是天意,天要元亡,元朝能不亡吗?我们反抗朝廷是在替天行道,非但不会死,将来还能够飞黄腾达啊!一旦元朝灭亡,我们就是头号的功臣!”
田丰似乎有所动心,但又半信半疑,犹豫不决道:“如果真是天要灭元,那是再好不过,我们哥儿俩绝对冲在前面,只是不知道老哥所言可信度有多大!”
刘福通见两人将信将疑,也没强逼他们,暗道:“一会儿我就让你们相信天要灭元!”
他又和田丰、王士诚聊了几句,便指挥田、王及一批苦役挖土固堤。挖土的地方就在镇南头,刘福通故意指挥着苦役往那株大树北边两丈处挖。
挖着挖着,田丰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一个硬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石头,便朝刘福通道:“老哥,挖到了一块石头!”
刘福通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这么深的地方怎么会有石头,快挖出来看看!”
田丰、王士诚等人闻言,铲去周围的土,渐渐看清了石头的轮廓,原来是一个半人多高的石人!众苦役不知道这么深的地下怎么会出现石人,都感觉奇怪。
田丰道:“老哥,是个石人!”
刘福通故作惊讶地道:“哦?怎么会有石人,快搬上来瞧瞧!”
田丰、王士诚将石人从坑里抬了上来,众苦役急忙围上前观看。
只见石人的样子十分奇特,脸上只有一只眼睛!
刘福通将石人的背部翻到上面,却见石人背上有一行小字!
田丰和王士诚都认识字,仔细辨认了一下,全都认了出来。
田丰念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第三十四章:发动苦役(下)
念完,他忽然想起刘福通说的民徭,不禁惊讶地道:“莫非这真是天意?”
王士诚道:“田兄,看来老哥说的是真的,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暗示,元朝真要灭亡啊!”
田丰沉吟道:“这么说,元朝真的气数已尽了,现在参加反元,将来我们就是功臣啊!”
刘福通见两人已经完全相信,便道:“两位老弟,我的话不假罢?”
田丰、王士诚连忙点头道:“不假不假!”
刘福通道:“不瞒你们说,我会看天象,早在几年前我就看出了元朝有败亡迹象!”
田丰、王士诚闻言,对刘福通佩服得五体投地。
田丰道:“请问老哥究竟是什么人?”
刘福通道:“不瞒两位,我是白莲教的副教主刘福通,几年前我算出元朝要灭亡后,就加入了白莲教!”
田丰、王士诚等人皆惊奇地道:“白莲教?”
刘福通点头道:“对,白莲教以推翻元朝、拯救众生为己任,教主韩山童是宋徽宗的八世孙,宋朝灭亡后他这支皇族就隐姓埋名创立了白莲教,专门跟元廷作对!”
田丰、王士诚等人皆恍然大悟:“噢。”
刘福通继续朝众人道:“元人入主中原以来,我中原百姓饱受欺凌却敢怒而不敢言,为什么?就是因为缺乏一个圣明的君王带领我们反抗啊!韩教主德高望重,又是宋室宗亲,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明王啊!只有加入白莲教,跟着他才能顺天意推翻元朝,使黎民百姓脱离苦海啊!”
田丰、王士诚等人都觉得刘福通说得很对。
田丰道:“老哥,如果我们加入白莲教,跟着韩教主推翻元朝,算不算开国功臣?”
刘福通道:“当然算了!只要你们加入白莲教反元,将来你们就是第一批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呀!”
田丰扑通一声给刘福通跪下道:“好,我加入白莲教,豁出这条命也要跟元鞑子干到底!”
王士诚也朝刘福通跪下道:“我也加入白莲教,愿意跟着韩教主反元!”
其余的苦役也纷纷朝刘福通跪下道:“我们都愿意加入白莲教,跟着韩教主反元!”
刘福通高兴地道:“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正式成为我白莲教的教众了,将来推翻暴元,你们就是第一批功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苦役们齐声道:“多谢副教主!”
刘福通让众人起身,然后朝田丰和王士诚道:“田老弟,我任命你为白莲教黄河分舵的舵主,王老弟为副舵主,负责管理分舵事务!”
田丰、王士诚拱手道:“多谢副教主!”
刘福通又指着张景华朝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教中的左护法,叫张景华,职位在舵主之上,快见过左护法!”
田丰、王士诚等人朝张景华拱手道:“参见左护法!”
张景华笑着道:“诸位不必多礼,既然入了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大家要齐心协力对付元廷,切不可有二心,否则教规不容!”
田丰道:“左护法放心,我们既已加入白莲教,就会跟着韩教主同元廷干到底,绝无二心!”
众苦役也纷纷道:“对对,绝无二心!”
刘福通道:“好,大家先干活儿罢,我们和田、王两位舵主商议点事。”
众苦役闻言,纷纷去干活儿。
刘福通示意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坐下说话,四人坐在大树下交谈起来。
刘福通道:“两位舵主,韩教主准备在近期举旗反元,你们要尽快发展苦役入教,越多越好,以备起兵之用!”
田丰道:“副教主放心,在这一带修河的苦役都是我的乡邻,发展个四五万人没问题!”
刘福通点头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越快越好!”
田丰、王士诚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田丰、王士诚游走于各堤段儿之间发展苦役入教。苦役们和田丰、王士诚都是乡亲,又都痛恨元朝暴政,因此发展得很快,数日之间便发展了五万多苦役入教。
田丰、王士诚将发展苦役的情况向刘福通禀报了一下,刘福通大喜,觉得足够颍州起事用了,便决定把五万教众带往颍州。
刘福通和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商议了一番,为了防止监督修河的元军阻挠,决定在半夜三更趁元军熟睡之际突袭军营,拉走队伍。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河堤上一片静寂。
监督修河的元军都已沉沉入睡,几个值夜的岗哨也忍不住抱着刀枪打盹儿。
苦役帐篷内,刘福通、张景华、田丰、王士诚和黄河分舵的数十名堂主都已做好了突袭准备。
刘福通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香柱,香柱已燃了一半儿。
刘福通见三更已到,便朝众人道:“开始行动!”
数十名堂主出了帐篷,分别去各堤段儿集合自己的队伍。
五万多苦役在各堂主的带领下拿着铁锹、镐头等工具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官军营帐摸去,摸进营帐之后,挥起手中的家伙趁官军熟睡之际一阵猛打,官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便全部见了阎王。
不到半个时辰,负责监督修河的官军便全被消灭。
刘福通令人点亮火把,让田丰、王士诚等人清点了一下官军尸体,见无一人漏网。
刘福通对田丰、王士诚道:“两位舵主,我和左护法必须连夜赶回总舵禀报情况,这五万弟兄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务必要在五月一日之前把他们带到颍州参加举事,切不可耽搁!”
田丰道:“副教主放心,我们一定在五月一日之前把他们带到颍州!”
刘福通按排完毕,和张景华下了河堤回到镇内,带着毛贵等二十几人骑着快马连夜朝聚贤山庄而去。
在路上连行了三日,回到聚贤山庄。刘福通和张景华将发展苦役的情况向韩山童禀报了一遍,韩山童闻言大喜,决定举舵迁往颍州。
为了稳妥起见,韩山童命张景华骑着快马先行出发到颍州分舵,通知彭和尚做好迎接总舵的准备。
张景华领了命令,不敢耽搁,骑着快马连夜出了聚贤山庄,直奔颍州而去。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上)
两天之后,韩山童、刘福通、王显忠带着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毛贵、李武、崔德等舵主、堂主及五百余教众南迁,向颍州进发。
自从彭和尚派众弟子秘密前往各分舵传达总舵指令后,各分舵开始为奔赴颍州做准备。
这一天,白莲教徐州分舵舵主赵均用和副舵主程大做好前往颍州的准备之后,来到城内一家酒楼小坐。
两人点了酒菜,边吃边低声聊天。
程大道:“赵兄,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全部奔赴颍州,应留一部分人在徐州看家才是!”
赵均用道:“程兄此言差矣,此次我们白莲教颍州起事非同小可,若我们去的人少了,必然会被其它分舵笑话,而且将来论功行赏时人少赏的也少,岂不是吃了大亏!”
程大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赵兄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何时动身?”
赵均用道:“明日就动身,必须得赶在五月一日之前抵达颍州,否则就迟了!”
程大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说话的声音很低,本以为别人听不见,可还是被一个人听了去。
这人就坐在赵均用和程大邻桌,三十多岁,头戴斗笠,披着一件黑色长袍,面色微黄八字黑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宝剑。
这人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元中书省右丞相脱脱的义子王天明!
这王天明本是汉人,在脱脱举行的一次招贤比武中脱颖而出,脱脱见其干练机敏武艺高强,便收为义子,专门让他游走于全国各地探察民情。说白了就是监督百姓,看有没有图谋造反的人,干的是细作的勾当。
这天王天明行累了,便来到这家酒楼打尖儿,没想到正碰上赵均用和程大也在这里吃酒,并刚好坐了个邻座。
王天明内功修为很深,耳力极好,赵均用和程大说的话被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进了耳朵里。
他一听白莲教五月一日要在颍州造反,不禁大吃一惊,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便匆匆结帐出了酒楼,骑上快马直奔曹州而去。
王天明不去大都告密怎么去了曹州呢?原来,这些天脱脱正在曹州督修黄河。
王天明到达曹州,将白莲教五月一日欲在颍州作乱之事向脱脱禀报了一遍,脱脱闻言大惊,忙问王天明白莲教欲在颍州何处作乱,王天明也不知道,在徐州酒楼赵均用和程大两人只说是颍州,并没有说在颍州哪里。
脱脱感到事态严重,便将自己的令牌交给王天明道:“你火速赶往颍州打听清楚贼教在哪里作乱,然后拿着这块令牌到知府衙门调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天明答应一声,接过令牌揣入怀中,正欲出发,却被脱脱叫住。
脱脱道:“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为父给你增派些人手。”
王天明点了点头。
脱脱朝身边的两个亲信千户麻哈、兀力思道:“你二人带二十名军校随天明前往,一路上要听从他的调遣!”
麻哈、兀力思答应一声,抽调二十名军校跟随王天明出了大厅,骑上快马直奔颍州而去。
王天明等人走后,师爷卜儿齐担忧地道:“丞相,白莲教在两河一带盘踞多年,教中高手众多,光派天明一人去恐怕难以对付罢?”
脱脱思虑着道:“我也在考虑此事,让天明一人去我确实有点儿不放心,你火速往大都修书一封,调五大高手前往颍州对付贼教,也只有他们才有把握打败这帮教匪!”
卜儿齐点点头道:“我这就修书!”他正欲动笔,却忽然止住道:“丞相,这五大高手有四人我见过,分别是也先、博尔术、额济纳、托欢,另外一个高手我怎么没有见过?”
脱脱神秘一笑道:“非但你没见过,除了我和我的管家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是我布下的一个绝妙的棋子,如此保密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发挥特殊作用,这次平灭颍州教匪他就是主角,一会儿我专门给他修书一封,你一并发往大都!”
卜儿齐点了点头,开始动笔修书。
脱脱也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封好交给卜儿齐。
卜儿齐将两封书信以八百里快骑发往大都。
王天明带着麻哈、兀力思等人一路疾行,这一日便来到颍州地界。
他看看到了颍州,朝麻哈、兀力思二人道:“你们继续前行,我进城去见一下知府大人。前头五十里处有个天马镇,是各路客商必经之地,镇上各色人物皆有,便于打听贼教行踪。你们在镇上的宏盛客栈等我,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会合。”
麻哈、兀力思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名军校继续往前行。
王天明则调转马头朝城门行去。
麻哈和兀力思骑在马上边行边聊。
麻哈本是个好色之徒,他早就听说中原美女众多,只是由于天天守在脱脱眼皮子底下脱不开身,一直没机会放纵。这次随王天明出来,终于逮着个机会,便对兀力思道:“老弟,都说中原美女如云,这次出来,你我兄弟要掠几个美人好好消受一番!”
兀力思也是个好色之徒,和麻哈正好臭味儿相投,便道:“好,我正有此意!走,我们四处逛逛,遇到中意的美人随便捉几个享受享受!”
麻哈点了点头,两人带着二十名军校慢悠悠地闲逛起来。
前头密林里面,有两男一女骑马而行。
其中一个男的身高丈二膀大腰圆,背后背着两把钢鞭,不是别人,正是在庆元城被张景华搭救的张定边!
另外一男一女是他的朋友,这是兄妹二人,哥哥叫陈友谅,二十五六岁,腰悬一口宝剑,肤色微黄身形稍瘦,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狡黠与自信;妹妹叫陈雪儿,十八九岁,腰悬一把短剑,生得肤白如玉楚楚动人。
说是张定边的朋友,是因为兄妹二人与张定边的感情很好。严格地说,这两个人其实是张定边的恩人。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中)
原来,一年前张定边的家乡闹饥荒,为人正直的张定边又不肯做打家劫舍的买卖,就外出逃荒要饭,当漂泊到沔阳陈家庄时不幸病倒。
适逢庄里的员外陈普才外出办事,碰到张定边气息奄奄躺在路边,陈员外见其相貌威武,又带着两把钢鞭,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便命人把他抬回家中医治。
一个月下来,张定边身体康复,对陈员外一家十分感激。阵员外见其武艺高强,就把他留在家中教一双儿女习武。
陈雪儿一向身体柔弱,武功长进不大,陈友谅却长进不小。他本就爱好习武,有一定的武功根底,又加上一年来张定边的悉心传授,武功突飞猛进,在江湖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位高手。
陈友谅一向胸怀大志,是个极不安分的人,他见元廷暴虐无道,知道必不长久,心中便起了扯旗反元的念头。
做大事必须得有人帮衬,他听说颍州一带白莲教活动频繁,便想赴颍州参加白莲教。
陈友谅生怕父亲不同意,就借口想出去做点儿买卖,请求父亲允许他去颍州。
陈员外信以为真,就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他考虑到女儿身体羸弱,便让友谅带着妹妹一起出去散散心。
但陈员外终究放心不下一双儿女的安全,便让武艺高强、老成持重的张定边陪同兄妹二人一同前往。
临行前陈员外握住张定边的手,一再请求他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
张定边是个忠厚之人,自己救命恩人的嘱托哪敢怠慢?当即表示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陈友谅兄妹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一路之上,张定边悉心照料兄妹二人,小到衣食住行,大到人身安全,无不关怀倍至,完全充当了一个仆人、保镖及兄长的综合角色。
这一天,三人便来到了这片密林。行了一阵儿,阵友谅感觉有点儿累,便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他见前头有几株参天古木,便道:“定边兄,到前面大树下歇息一下如何?”
张定边点点头,三人骑着马朝前行去。
三人前面一里之外,麻哈、兀力思带着二十名军校走了一阵儿,也感觉有点儿累。
麻哈往前瞅了瞅,也看见那几株参天古木,便道:“兄弟,到前面歇息一下如何?”
兀力思也正有此意,点头道:“好罢。”
两人带着二十名军校骑着马朝前行去。
当双方离几株古木没多远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
陈雪儿一见到官兵,娇美的脸上顿时现出惊慌之色,忙扭头朝哥哥和张定边看了一眼。
张定边一向处事谨慎,一看到对面有官兵,顿觉不妙,便朝兄妹二人道:“公子、小姐,我们到别处歇息罢!”
陈友谅也已看见官兵,明白张定边的意思,他生性精明,不摸官兵的底细,也不敢轻易招惹,便点头道:“好罢!”
三人拿定主意,准备调转马头往回走。
麻哈、兀力思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阵雪儿,两人见阵雪儿生得娇美无比楚楚动人,顿时垂涎三尺。
麻哈高兴地道:“兄弟,我们找了半天美人儿,前面不正好有个漂亮的小美人儿吗?上前把她捉了,我们兄弟两个好好享受一番!”
兀力思点头道:“好,兄弟们,把那三个人给我包围起来!”
二十名军校闻令,忽喇一声催马上前把张定边三人团团围住。
张定边见势不妙,蓦地取出双鞭道:“你们要干什么?”
陈友谅见官兵不怀好意,也从剑鞘中拔出了宝剑。
麻哈狞笑着道:“干什么?把这个小美人儿留下,你们两个滚蛋!”
张定边气愤地道:“军爷,你们也太不讲理了罢?”
麻哈狞笑着道:“讲理?老子手里的刀就是理!”言毕朝二十名军校下令道:“把这个小美人儿给我抢过来!”
二十名军校闻令,策马上前就要动手!
张定边大怒,见一个官兵伸手要抓阵雪儿,催马上前一鞭朝他打去!
那军校躲闪不及,背上挨了一鞭,顿时跌落下马,疼得在地上哀嚎不止。
张定边只想保护兄妹二人,并不想惹事儿,所以没往官兵头上打,下手也留着分寸,否则那官兵早就没命了!
又一个官兵伸手要抢阵雪儿,也被张定边一鞭打落马下。
麻哈见张定边有两下子,当即催马朝他冲过去,冲到近前,挥动双把弯刀仰头朝他劈去。
张定边见来者不善,举起双鞭朝外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刀鞭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倒退出三四步去。
张定边感觉这元将厉害,不敢小觑,手握双鞭做好了再次迎击的准备。
麻哈也吃了一惊,他是脱脱手下的猛将,跟随脱脱身经百战,还从没遇到过对手,没想到眼前的汉子竟能撑得住自己全力一击,不禁大怒!他生性好勇斗狠,一击不成,挥起双刀第二次朝张定边劈去。
张定边挥舞双鞭从容应对,与之战在一处!
陈友谅见张定边腾不出手,便策马来到妹妹身旁保护,几个官兵上来抢人,全被他挥剑击退。
兀力思见状大怒,催马朝陈友谅冲去,冲到近前挥起双刀就砍!
陈友谅不敢怠慢,忙举宝剑格挡。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两匹马被震得各退出三四步去。
兀力思力大刀猛,没感觉怎么着,陈友谅却感到虎口发麻,他知道对方的力量比自己大得多,但没有办法,为了保命只能硬撑下去。
兀力思一击不成,紧接着第二次挥刀朝陈友谅劈来。
陈友谅不敢再硬挡,而是运用张定边所传授的轻功灵活地规避锋芒,伺机攻击,顷刻间与兀力思杀在一处。
他虽然有点儿被动,但兀力思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
两个官兵见陈雪儿失去保护,冲上前一左一右抓住阵雪儿的胳膊将其架下马来。
陈雪儿惊恐万分,朝哥哥和张定边大声呼救道:“哥哥、定边兄救我!”
可张定边和陈友谅被麻哈、兀力思死死缠住,哪里腾得出手!
第三十五章:密林相救(下)
官兵瞧着阵雪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全都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白衣后生骑着马行了过来。
这后生腰间悬着一口宝剑,生得英俊威武气度不凡,不是别人,正是白莲教左护法张景华!
原来,张景华在路上连行数日,这一日便到了颍州地界。刚到密林边,便听见林中一阵刀剑撞击声传来。他知道里面有人搏斗,便策马进了林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张景华见一群官兵正在调戏一位姑娘,姑娘不远处,两个元将正缠住两个男子厮杀,便明白了一切。
他知道这群官军不干好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救人,忽然觉得和一元将搏斗的男子有点儿眼熟,仔细一看,顿时认了出来,不由惊讶地道:“张定边?”
他扭头看见姑娘形势危急,来不及多想,纵身朝那群官兵掠去,想先救下姑娘再说!
张景华瞬间便跃到官兵面前,如魅影般穿梭在官兵中间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官兵晕头转向,有几个官兵坐立不稳当场摔下马去。
张景华考虑到颍州举事在即,不易招惹太大的麻烦让官府盯上颍州,所以没下死手,不然官兵们一个也活不了。
两个架着陈雪儿的官兵背上瞬间遭到张景华一击重击,疼得一松手,陈雪儿朝地上坠去。
张景华眼疾手快,飞步上前伸左臂揽住她的腰,把她稳稳接住,然后轻轻放到地上,关切地道:“小妹妹,没事儿罢?”
阵雪儿惶恐之际朝张景华打量了一下,见他英俊威武一身正气,正朝着自己微笑,顿觉有一种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一把抱住张景华哭泣道:“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
张景华见她受到惊吓,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儿的!”
阵雪儿抬起头,泪汪汪地瞅着张景华,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怎地,从被张景华救下的那一刻起,她心中对张景华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依赖!
这时,一个官兵趁两人说话之际,挥刀朝张景华后背袭去。
张景华感觉到背后风声响动,知道有人偷袭,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头也不回,右手瞬间摸出一枚银针朝那袭向自己的物体射去!
只听“咣啷”一声,银针撞上弯刀,强劲的内力震得那官兵的战马接连往后倒退了数尺!
那官兵只觉虎口发麻,手一松弯刀掉落在地上。
张景华露这一手儿,惊得官兵脸色大变,纷纷勒马朝后退去。
张景华缓缓转过脸儿,瞅着官兵们轻蔑地道:“来呀,不怕死的上来!”
官兵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又勒马往后退了数步。
这时,陈雪儿瞅见哥哥被元将逼得险象环生,忙朝张景华道:“大哥,快救救我哥哥,他撑不住了!”
张景华举目朝陈友谅瞅去,果见他形势危急,便安慰道:“没事儿,我这就过去帮他!”
他话刚说完,便见兀力思挥双刀朝阵友谅劈去,陈友谅躲闪不及,惊叫一声眼睁睁地瞅着双刀劈下来!
张景华见陈友谅处境危险,不敢耽搁,飞身疾掠过去,瞬间便到了近前,拔剑架住劈向陈友谅的双刀朝上挑去!
只听“咣啷”一声,刀剑相撞,兀力思的战马被震得接连往后倒退了数尺!
兀力思在马上晃了晃,差点儿没栽下去,惊得他大叫一声,惶恐地朝张景华瞅去。
张景华扭脸儿朝陈友谅道:“你没事儿罢?”
陈友谅心有余悸地道:“没事儿,多谢兄弟相救!”
张景华朝他轻轻一笑道:“你去保护你妹妹,我来对付元将!”
陈友谅点点头,策马来到妹妹跟前,俯身将她抱到一匹无人的马上,持剑监视着众官兵。
兀力思打量了一下张景华,恼怒地道:“你是何人,敢碍本将军的事儿?”
张景华冷冷地道:“过路人!识相的给我快点儿滚,否则本公子可不客气!”
兀力思骄横惯了,见张景华态度傲慢,不禁火往上撞,大叫一声催马挥刀朝张景华劈去!
张景华见其扑来,嘴角轻蔑一笑,早已有了对策。
兀力思催马冲到近前,忽见张景华人影一闪不见了踪影,顿时大惊失色!
正惊诧间,忽觉头顶冷风袭至,急忙回头观瞧,却见张景华从空中降落,抬脚朝他踹去!
兀力思吓得惊叫一声,想举刀反击,哪里还来得及?被张景华一脚踹下马去,摔得浑身生疼,使了两回劲儿才爬起来。
张景华轻轻飘落到马背上,轻蔑地瞅着兀力思道:“不服再来!”
兀力思握着双刀恨得咬牙,想冲上去再打,却又不敢,反而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他已尝到了张景华的厉害,再也不敢冒然出击。
张景华见兀力思的气焰被压了下去,便不再搭理他,扭头朝张定边看去。
此时张定边已与麻哈战了近百十回合,渐渐分出高下来。
两人的力量和武功虽然相差无几,但麻哈不如张定边沉着与灵活,渐渐处于下风。
他偷眼朝四下看了看,见己方人员都已吓破了胆,知道再打下去没好果子吃,便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就逃。
兀力思见他逃走,也跳上一匹战马仓皇而逃。
二十名官兵见两个主将逃跑,哪敢停留,也骑着马跟在屁股后面逃之夭夭,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张景华见张定边打跑了对手,跳下马笑着道:“定边兄,好样儿的!”
张定边一见是张景华,不由一阵惊喜,忙下马施礼道:“原来是恩公,定边有礼了!”
张景华笑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定边叹道:“哎,一言难尽啊!”说着,他就把自己的遭遇跟张景华讲了一遍。
这时,陈友谅和阵雪儿兄妹也走了过来。
张定边指着陈氏兄妹朝张景华道:“这两位就是我恩公陈员外的儿子和女儿,叫友谅和雪儿!”然后又指着张景华向兄妹二人介绍道:“公子,小姐,这位也是我的恩公,叫张景华,他可是个厉害人物,在庆元时救过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