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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全文阅读

作者:叫天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txt下载     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7 男女的那点事

    水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水是两个氢一个氧所组成的。水能助燃,那是因为水被分解了的缘故。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是有点傻眼的问题了:水不就是水么,还能是什么?

    这个问题,将再次引领这个时代的人,去认识微观世界,去认知平时很引以为常的问题!

    这里,他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并没有再详细分析。毕竟这一天所讲解的内容已经够震撼,足以让他们去讨论很多天了。

    就这么的,大明京师学堂的揭幕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这一天,崇祯十六年十月三十日,便被后世定为科学纪念日。

    散去之后,京师百姓也好,还是达官贵人也罢,或者深藏闺房的大家闺女,无不讨论有关兴国公提出来的那些观点和问题。

    大明中后期,经济条件的改善,让社会风气转为奢侈糜烂,男人爱女装等等,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在于朝廷没有引导这个风气,让有精力的人随着本性给歪掉了。

    如今,张明伟就对社会风气做了强势引导。让那些有钱有时间的人,就有了一个方向,去探知未知的自然世界!

    刚巧在这个时候,景德镇玻璃厂又运来了五台精心打造出来的显微镜。

    如今这种条件下,这种显微镜还没法实现量产,只能靠玻璃厂的能工巧匠手工精心打造,因此,这过去了几个月,最终也只出了五台而已。

    并且到货之后,张明伟还要进行校验。

    随后,两台显微镜,张明伟留在了大明京师书院,另外三台显微镜,则用来拍卖。

    之前在皇宫已经有过显微镜实验,在达官贵人的群体中就已经在流传了。

    一如前文所说,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那是任何人都有的。

    特别是在经历过张明伟的一番演讲之后,有钱人家?对于这个显微镜,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孩子能进大明京师学院?拜在国公门下,那也是要买上一台,用来开开眼界,探知未知世界。

    很自然地,京师又是有钱人的聚集地。拍卖的结果?三台显微镜,都是一万两白银以上的价格成交。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过一些人的指点?拿到显微镜的那几家?就用来观察各种东西,然后把观察结果写成文章?投寄给《明报》总社。结果,这些文章?绝大部分都得以发表。

    新乐侯刘文炳?就是抢得一台显微镜的勋贵,原本在京师城破殉国的他?竟然拿显微镜去观察各种东西,然后也投给了《明报》总社。

    作为总编辑的陈圆圆审核到他的这篇文章时?一下便羞红了脸,怒声点评道:“登徒子!”

    刚好?张明伟在。因为关系到科学技术版块的内容?如果他有空?那也是要审核的。一听陈圆圆所说,就有点好奇,便要过一看,当即便笑了。

    这个刘文炳,竟然拿动物和人的那种液体到显微镜下看,然后发现里面竟然有虫子。所以就写了这么一篇文章投给了《明报》。

    在原本的历史上,原本第一个观察到这些的,是一六七七年,荷兰虎克描述了昆虫、狗和人的精子。如今,因为这种精度的显微镜在大明率先问世,自然就有无聊的人,哦,不是,是具有科学探索精神的人,比如这个衣食无忧的新乐侯先去看,并且发表了有关的文章。

    对此,张明伟当即给陈圆圆科普道:“这有什么登徒子不登徒子的,观察这个,很有意义的,这是科研。这片文章,要发表。另外,我写一个点评!”

    陈圆圆一听,顿时眼睛睁大,虽然脸上还带着羞红,却还是好奇地问道:“老爷,这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了!这涉及到我们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奥秘!你要有兴趣的,回头我们可以试验下,我来教你……”

    就这么的,这一期《明报》,就又轰动了京师。

    一直以来,谁也不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也因此,就有一些传说,说什么刘邦他娘梦见了一条大白蛇,就大肚子有了刘邦。类似的传说,都有不少。

    可如今,新乐侯在男人的那液体中看到了虫子,而兴国公在点评中说了,这种虫子叫精子,要和女人体内的卵子结合,巴拉巴拉地一堆,说得这个时代的人,瞠目结舌。

    倒是新乐侯看得哈哈大笑,然后就想去看看那什么卵子去了。

    这个事情这么说出来,就有点两极分化了。

    对这些很不满的,是一些顽固不化的酸儒,还有佛道等宗教。

    对于酸儒来说,这么公开说男女之事,有伤风化,有损脸面!

    对于那些佛道来说,小孩都是神佛恩赐,怎么就是小虫子变得了?

    当然了,哪怕到后世,送子观音什么的,都还大行其道,就不用说古代人了。

    如今兴国公竟然给他们说,有没有孩子,就要看这种虫子存不存在,活跃不活跃,能不能和女人的东西相结合什么的,这简直是奇闻怪谈!

    不过基于兴国公的权势,而且发表文章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新乐侯,他们还不敢群起而攻之,只能私下诋毁之。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信不信天天有人登门去骂,甚至更进一步。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衍圣公的奏章便到了通政司。

    大明的奏章,除了少数人之外,各地的奏章都是到通政司的,然后由通政司这边送到内阁或者皇帝手中。

    于是,消息就从通政司传开,说衍圣公控诉兴国公公器私用,用他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私下调动锦衣卫去查衍圣公,要对付衍圣公。

    这个事情,便一下引爆了那些潜藏在暗处,对于新学不满的那些人,包括顽固不化的酸儒,佛道等。

    当然,这也和张明伟的作风有关系。

    虽然他的权势很大,可他并没有像魏忠贤一样用手中权力去迫害对手。他到了大明之后的大多数时间,一直在外领兵打仗。

    当然了,因为他而落马的人很多,但是,都不能怪到张明伟头上。

    原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原御马监掌印太监王之心,名义上都是被王承恩搞掉的。贪腐之名,却是实打实的。

    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那是派人刺杀兴国公,被兴国公反手搞死,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成国公朱纯臣,更是活该了,竟然在谋害皇后亲父的时候当场被抓,还牵出了莲花太后一案,谋逆皇子,灭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原本让人闻风色变的锦衣卫衙门,到了兴国公当锦衣卫指挥使的这段时间,压根就没大肆抓捕过什么人,有的就是在军中当监军,一直随着兴国公南征北战,在战场上立功。

    因为这些种种,让这些跳出来的人,并没有像怕魏忠贤一样害怕张明伟。

    当然了,当初魏忠贤在位之时,权势滔天时,也一样是有人反对他的。

    于是,借助衍圣公这个奏章为引子,反对兴国公的声浪,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有可能是积累久了的原因,一爆发出来的时候,便是来势汹汹,喊着兴国公打压衍圣公,如果读书人不站出来,就是欺师灭祖,反正就是用大义来压人。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闹开呢。紫禁城就传出来消息,锦衣卫并没有去查衍圣公,而是东厂奉了皇帝之命,在调查孔家违法乱纪之事,和学问之争无关!

    并且还举了孔大正为例子,案子都是北直隶知府衙门审的,事实俱在。

    孔家人,都是圣贤,都没有违法乱纪的?

    还是说,孔家人就算违法乱纪,朝廷也不能查了?

    面对这种质问,刚来势汹汹的闹事,一开始便是高潮,随后便立刻偃旗息鼓了。

    谁也不敢保证,孔家人都是圣贤啊!

    谁也不敢开口说,空家人就算违法乱纪,朝廷也不能查!

    不过这些人虽然一下偃旗息鼓,但是,私下里,却还在串联,互相安慰。说衍圣公已经写信给大儒,也要举办声势浩大的学问之论,邀请士林领袖虞山先生来讲学,和这个新学斗。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儒学和新学一较高下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再来声援。

    不得不说,在新学和儒学的冲突之中,态度鲜明选择两边站得人,还都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在观望之中。或者说,他们都还在犹豫,觉得背叛儒道不好,又觉得新学似乎也是很有用的学问。

    ………………

    京师这边,新学冲击和新学和儒学之争火热的时候,远在张家口的马祥麟却是一点都不关心。

    这时候的他,非常地想要打仗,要立军功!

    虽然如今在蜀地,以前土司众多,如今只剩下他石柱一家,朝廷并没有动他。可他明白,改土归流是大势所趋,迟早的事。

    如此一来,他所追求的,就是封爵了。

    他母亲秦良玉被朝廷封了侯爵,这让他非常地激动和感激。而他自己,则还没爵位呢!

    正当他为此烦恼的时候,手下人便匆匆来报。

458 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也(为淡看风云之巅白银盟加更11/110)

    “什么?有蒙古鞑子大举来犯?”

    马祥麟一听,不惊反喜,连忙兴奋地命令道:“全军戒备,都给我防好了!”

    说着话,他也待不住,立刻赶去长城城头上。

    白杆军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打蒙古鞑子的话,只能靠他们来犯才行。

    这不,送上门来,他当然是兴奋的了。

    然而,他还没赶到城头呢,手下就又来报了。

    “什么,烽火熄灭了?”马祥麟听得相当吃惊,“蒙古鞑子这么快就把墩台都给攻占了?”

    长城防线,并不只是依靠长城而已。而是依托于长城,有军营,有前哨,有墩台的一整个防御体系来的。

    外围的墩台,如果发现敌人来犯踪迹,就会放狼烟报警。这么一来,关口这边就会立刻出动兵马防守或者进攻什么的。

    之所以这样,第一是防备敌人偷袭,第二是大军也不可能时刻在城头警惕,大部分都是要休息的。预警之后,才会战斗准备。

    此时,听到禀告之后的马祥麟,意识到敌人强大,在吃惊之后反而更是兴奋,急匆匆地赶去了城头。

    结果刚上城头,就立刻有城头上轮值的将官向他禀告了。

    “什么,是友军?”马祥麟一听,几步靠近城垛,向外看去。

    可不是,就见长城外面,尘土飞扬间,那些骑士都是身穿大明军服。这么多的骑军,绝对不可能是蒙古鞑子假扮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那么多大明军服!

    很显然,墩台的烽火灭了,那是因为发现来袭的其实不是敌人,自己灭火的。

    一场空欢喜!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马祥麟的兴奋劲立刻便没了。看向外面滚滚而来的骑军,说实话,他心中却也百感交集。

    在草原上的大明骑军,朝廷已经通报过的?是流贼接受了兴国公的招安?整编为朝廷官军了。出塞一战,就基本上灭了土默特部?光复了河套。然后据说是向东横扫草原?看来如今是差不多了,才入关来了。

    想想也是,这时间也有两个月了?草原上已经相当寒冷了。中原人可不习惯这时候的草原?确实是该回来了的。

    这些原本的流贼?以前一直是对手来的,他南征北战,就是和他们在交手。在这过程中?他媳妇也是战死。

    之前是仇敌?如今却是友军了!

    真是世事难料!

    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军?马祥麟兴致有些低,他不想见?便自己回去了?让副手做好通关事宜。

    ……………………

    马祥麟猜得没错?归来的这支大明骑军?就是李过、李定国他们。在突袭差不多灭了土默特部?虽然继续向东横扫,可是,接下来的战果却并不好。

    草原上的蒙古鞑子就是这样,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便会立刻溜走。茫茫草原,要想找到他们就太难了。

    虽然大明骑军有将近三万,可是,这些兵力一投入到草原上,其实真不够看,因为草原太大了。

    当年大明国力强大的时候,明成祖五征草原,甚至曾以五十万大军围剿三万瓦刺军,战果却也不丰。究其原因,就是蒙古鞑子在草原上,就犹如鱼在水中,实在太难抓了。

    之前之所以能消灭土默特部,全归“突袭”二字。

    这时候的大明,本身烽火遍地,更是被辽东建虏压着打,蒙古鞑子谁能想到,明国竟然还有余力向草原派出骑军,而且一派就是三万骑军!

    等明军消灭了土默特部之后,其他部族有了防备,草原就是他们的天下,三万明军想要再灭蒙古部族,那就是大海中捞针,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好歹横扫了一圈草原归来,看到长城的时候,众人都是感到很亲切的。

    不过看到城头上防守的白杆军时,这些曾和白杆军交手过多次的原流贼将领,心中不由得也是有点感慨万千。

    在明末这个时候,白杆军的特征非常鲜明,是明末一支非常有特色的军队。其领军的将领,都是亲戚家人。

    最为有名的是,历朝以来少有的女将秦良玉。她儿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兄弟、子侄等等,全都领兵为国尽忠。

    特别是在明末武将动不动就逃跑,劫掠等等事情一对比,白杆军就更加突出。

    因此,明末带兵的人,不管是朝廷官军还是流贼,都知道白杆军的事情。

    马祥麟媳妇张凤仪,就死于追击王嘉允、王自用的侯家庄之战。

    对于白杆军,不管敌我,皆敬重之。

    李过等人彼此看看,便准备和马祥麟打下交道。结果没想到,马祥麟并不在,只是他的副手处理通关事务。

    李过等人见了,也知道什么情况,劝住了军中锦衣卫监军觉得马祥麟无礼,要去理论的做法,然后让大军留下了草原战利品,好多牛羊肉。

    羊肉其实不稀罕,但是,牛肉却是稀罕物来的。中原地区的耕牛,那是不能杀的,只有老死、病死、意外死的,才可以吃。然而,这种情况非常少,普通人想要有口福却是不可能的。

    但是,草原上却不一样。明军缴获之后,因为要转战千里,又是深入敌后,没法携带,便只能杀了随军携带。

    马祥麟听到手下来报,便上了城头,看着骑军往京师而去,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过了好久之后,他忽然表情坚定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要上奏请调辽东,白杆军必不能输阵。蒙古人的战利品,就用辽东建虏的战利品来还!”

    ………………

    这几天,京师中,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又在流传一个消息,说士林领袖钱谦益正往京师而来,很快就要到了。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联想到了衍圣公曾给这些大儒写信,要他们为儒学张目的事情。

    于是,原本被打压下去的那些酸儒便立刻又有了期盼,他们几乎是天天盼,就差数着手指看钱谦益什么时候能到京师,甚至还派人在通州这个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派人等待。

    这一日,一大群酸儒,纷纷从京师赶到通州,迎接到达通州的钱谦益。

    “虞山先生,可把您老盼来了!”

    “您来了,我们便有主心骨了!”

    “严冬降临之际,虞山先生却还从南方不远千里而来,如此高风亮节,实乃我辈之楷模!”

    “……”

    面对这么一大群人拍他马屁,钱谦益心中不由得苦笑。

    要是有可能,他压根就不想来京师。

    可是,兴国公给他的规定,是年底之前必须要有在《明报》上刊登的新学文章。要不然,新年一过,锦衣卫便会上门。

    为此,他赶紧找有关新学的讯息,最多的还是历次《明报》上的内容。可是,看了半天,还是很难看进去,最终在柳如是的帮助下,总算写了一篇新学的文章。

    虽然写出来了,但是,钱谦益还是担心,万一这一篇写得不好,被兴国公打回的话,一来一回地,一个不小心,拖到了年后还没能发表文章,难道真要让锦衣卫上门?那是要破家灭门的啊!

    结果这个时候,他就收到了衍圣公的书信,邀请他北上讲学,为儒学张目,很显然,这是要和兴国公的新学来过招。为此,甚至连行程都安排好了,让钱谦益不用考虑其他,人直接北上就成。

    接到这书信,钱谦益便立刻明白,兴国公看来真得是非常看重新学,竟然都要和衍圣公过招,迫使衍圣公不远千里来搬救兵的地步了。

    这个认识,更是让他心中担忧不已。

    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以兴国公对新学的重视,那日的威胁,绝对不是只说说而已!

    最终,他决定北上京师。

    不过钱谦益来京师,并不是为了当衍圣公的马前卒,而是直接到京师呈送他的文章,万一兴国公不满意,他还有再写一篇的机会。就算不是这样,兴国公看到他的姿态,说不定也能放过他一马。

    如果孔胤植知道他尽心安排钱谦益北上,却是要背后捅他一刀的话,估计杀了钱谦益的心思都会有。

    但是,这时候,除了柳如是,任何人都还不知道钱谦益的真实意图。

    就这么得,在一大群酸儒的簇拥下,钱谦益在午后赶到了京师。

    “我们已经安排了会馆,请虞山先生移步下榻休息!”

    听到这话,钱谦益看了男装的柳如是一眼,便摇头吩咐道:“直接去兴国公府吧!”

    一听这话,这群酸儒顿时惊呆了:虞山先生竟然有如此地斗志,为了儒学,以年迈之躯,不顾舟车劳顿,竟然一刻都等不得,要直接杀去兴国公府,去和兴国公斗学么?

    真是没想到,虞山先生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也!

    想着这个,他们便纷纷恭维,一边引领钱谦益去兴国公府,一边便大肆宣传起来。

    因为张明伟办这大明京师书院的关系,又兼之天下太平,此时的京师,那是读书人云集之时,听到这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地,很多读书人闻风而动,跟着去看热闹。

459 万众期待的对决

    这其中,有的人是心向儒学,觉得如今新学如日中天的样子,很想看到钱谦益作为士林领袖,能为儒学扳回一局。

    也有的人,经过近段时间以来的了解,对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他们自然听说过钱谦益的名气,因此有点担心,便赶紧过来看看。

    大部分人,则还是中立的意思。毕竟新学如今的风头再盛,也抵不消儒学千年来的积淀,犹豫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就这么的,钱谦益还没走到兴国公府所在的大街呢,后面已经跟了乌压压的读书人了。

    那些当差衙役看到这情况,就担心了,连忙禀告上去。

    不过锦衣卫已经紧急出动,都赶往兴国公府,随时准备镇压这些读书人有可能的骚动,并立刻向兴国公禀告。

    而这时,张明伟刚接到旨意,说草原骑军马上就到京师城外,让他前去安顿草原骑军,让他们驻扎城外,并领相关将领入京师觐见。

    这正准备出门呢,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正准备送张明伟的陈圆圆一听,顿时就有点担心了,连忙向张明伟说道:“老爷,那个钱谦益的文学修养乃是出名的,是江南的士林领袖。要不,先让锦衣卫把他们驱散了,免得……免得……”

    张明伟一听钱谦益来了,当即一笑,摇摇头道:“不用!”

    陈圆圆一听便急了,连忙说道:“老爷……”

    边上准备和张明伟一起出发的坤兴公主见此,便笑着说道:“要不,你跟着一起去看一出好戏?”

    “啊?”陈圆圆听了,顿时感到莫名其妙,有点不明所以。

    朱媺娖当然知道,那个钱谦益是个软骨头,有名的水太凉,头皮痒,就凭他?被先生威胁之后?敢带这个头,跑来兴国公府闹事,那就真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算退一步来说?朱媺娖也见多了张明伟的手段。一遇到比学识的时候?先生往往就会挤兑对方,让对方不知不觉间中招?逼着对方和他比新学方面的见识。那钱谦益就算骨头硬了,还能在新学上比先生还厉害?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朱媺娖对张明伟的信任?都要超过陈圆圆。

    张明伟已经收拾停当?才不会管钱谦益如何呢,便让人开了大门,出门准备去办事。

    陈圆圆有点担心张明伟,并不是说担心张明伟受到伤害,而是在文学方面被打击?就想着自己好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不定能帮上老爷,就听了坤兴公主的话,跟着出门了。

    才刚出府门呢,就和过来的读书人大军遇上了。

    不过这时候,已经有大批的锦衣卫从衙门那边赶过来,对这群读书人虎视眈眈。

    ………………

    再说钱谦益,他见身后的读书人越聚越多,心中其实非常不是滋味,有一种五味交集的感觉。

    身后能来这么多读书人,一路上簇拥着他,说明他的名声威望确实很高,士林领袖乃是实至名归!

    而且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跟在身后,他回头要做的事情,兴国公看了之后,效果会更好,说不定他就越能取得兴国公的谅解。

    可是,他也知道,他如果做出了那个事情,这些身后的读书人必定傻眼,因此而骂他的人,肯定会有很多。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被人骂,还是被锦衣卫找上门来,其实也不难做出抉择。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坐在轿子里想着,忽然之间,就感觉到轿子停下,然后听到外面传来锦衣卫办差的喊声时,他的心肝就为之一震,嘴角就抽了抽。

    早知今日,自己当初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过去《明报》扬州分社的。

    一路而来的身后读书人的喧哗声音,也突然为之一静,很显然,是因为锦衣卫出现了。

    不过很快,那些读书人就仗着人多,开始由小声到大声地喧哗起来了。

    “我们又没犯法,你们锦衣卫有什么资格管我们?”

    “对,我们走个路,犯了那条王法了?你们锦衣卫,也要讲理!”

    “求学论道,这也有问题?你们锦衣卫凭什么来管?”

    “对,锦衣卫要敢乱来,我们就去敲闻天鼓,告御状去!天子脚下,总有个说理的地方吧?”

    “……”

    听着这些话,钱谦益便不由得苦笑起来。

    忽然,他听到外面有了异常的动静。

    “兴国公来了!”

    “兴国公过这边来了!”

    “……”

    一听这话,吓得钱谦益再也不敢坐轿子里,连忙蹬了下脚,示意轿夫他要出去。

    其他轿子里的人,当然也不例外。

    很快,一群坐轿子的老头子便纷纷出来,柳如是也出来了,赶紧到了钱谦益身边,扶住他。通过身体接触,隐隐发现,双方竟然都有点紧张。

    毕竟身后聚集了这么多的读书人,这让他们两人都有点出乎意料。

    出了轿子,果然看到兴国公在大批锦衣卫的簇拥下,已经骑马过来。在他的身边,他们也认得,坤兴公主陪同着。

    有点意外的是,柳如是还看到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圆圆。看到她比起以前更为眼力,如果说以前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如今就是盛开的花朵了,那容颜,说实话,比起坤兴公主都要靓几分。

    能看出来,她过得很好!

    钱谦益见到兴国公身穿蟒袍,在身后一大群身穿黑白飞鱼服的锦衣卫骑士簇拥下,比起当初在扬州见到便服的兴国公时,更是威风凛凛时,心中便没了任何其他念想。

    还没等兴国公到近前呢,他便示意了柳如是,两人立刻迎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身后的那些酸儒顿时精神一振。

    说真的,虽然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好像气势很盛的样子,但是,当他们看到大批锦衣卫出现的时候,相当一部分人想起厂卫的赫赫威名,就有点怕了。

    哪怕在兴国公执掌锦衣卫的时候,并没有随意对他们出手过;但是以前厂卫的赫赫威名,可都是人血灌溉出来的。

    但是就在这时候,他们忽然看到钱谦益毫不畏惧地迎了过去时,顿时,他们便精神一振,心中不由得赞叹起来:不愧是士林领袖,有读书人该有的风范,实乃吾辈之楷模也!

    于是,他们一个个明显就像被钱谦益打了鸡血一样,虽然不再聒噪,却也昂首挺胸起来,盯着钱谦益,就等他向兴国公发起文学才识方面的挑战,为他们扳回一局!

    甚至其中有的读书人都想好了,如果兴国公敢拼他的权势,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乱来的话,他们便不惜被打一百大板,也要敲响闻天鼓,闹到皇帝那里去。

    就见那兴国公看到钱谦益迎过去,便也勒马停下,看着钱谦益走过去。

    一场文学才识的大碰撞即将开始,这是新学和儒学之争,是新学的风头更甚,还是儒学的底蕴更强,很快就能见分晓!

    有很多酸儒甚至都已经有了决定,只要钱谦益不败,他们就能把不败说成小胜,从小胜描述成大胜!

    在万众瞩目之下,就见钱谦益已经到了兴国公的马前,这中间,有锦衣卫想上前去拦,也被兴国公给挥手阻止了。

    一场对决,即将上演!

    于是,所有人都是敛声屏气,想要见证这场历史性的对决!

    只见钱谦益停下脚步,恭敬地一礼,对张明伟说道:“草民钱谦益见过公主殿下,国公!”

    姿态放得很低,让那群非常期待的酸儒为之一愣。

    这刚开局,就输了气势,是不是有点那个啥?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就立刻自己给钱谦益开脱起来:虞山先生这是秉承先贤礼法,先礼后兵,实有君子之风也!

    又或者,他们也理解钱谦益的立场,毕竟眼下虞山先生只是一介草民,无官无职,而人家是兴国公,锦衣卫指挥使,对了,还有天下军队总监之职,双方身份地位相差实在太远,先礼后兵,将了兴国公一军,让他发作不得,才能有接下来挑战兴国公,维护千年儒学的机会。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总之,都在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后面离得远的,看不到的,也不敢说话或者挤别人,就怕影响了前面。

    大街上,人数虽然多,却是非常安静,只有战马打着响鼻的声音。

    朱媺娖没有说话,出来了便以张明伟为主的。

    就见张明伟居高临下,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已。

    这声音虽然轻,可是在钱谦益听来,却是很响得那种,甚至他还感觉兴国公似乎还有不满。

    于是,他不敢怠慢,连忙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文本,双手捧上道:“草民写了一篇文章,恳请国公过目!”

    一听这话,那些关注着的酸儒便立刻精神一振,心中纷纷想着,虞山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事先准备好了文章来挑战兴国公,厉害了!

    于是,他们眼睛瞪得更大,注视接下来一幕,想要看看兴国公接不接受虞山先生的挑战。

460 两条腿

    张明伟见了,却并没有让人去接那份文本,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奉旨意去城外检视凯旋之师,没那个时间看,你直接念吧!”

    钱谦益听了,稍微一愣,不过他立刻明白兴国公的意思是什么。对此,他本身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便连忙回应道:“草民遵命!”

    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锦衣卫警戒线外的酸儒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这个兴国公果然也是有胆量的人,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公开接受虞山先生的挑战!

    很好,那边一战吧!

    这么想着,他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就想听听虞山先生准备的这篇文章到底写得是什么,会不会让兴国公难以辩驳?

    如果能这样的话,那就已经能杀杀新学的嚣张气焰了。

    只见钱谦益打开那封文本,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便一不做二不休地不管不顾,大声念了起来:“春雷一声平地响,世间万物应声醒……”

    张明伟听了开头,顿时眉头一皱。

    自己让他写一篇有关新学的文章,通过自己的审核能发表到《明报》上,那就饶了他,否则的话,锦衣卫登门,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这个老东西是什么意思?

    春雷响,万物醒?这是哪和哪啊?

    难不成,还是历史记载错了,水太凉、头皮痒的外号其实是污蔑他?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那日在扬州的时候,他的表现完全符合那两个外号的啊!

    张明伟这么想着,同时也还在听着。听多了一会之后,他忽然听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有点无语,这个老家伙,文章功底深厚,写出来能讨自己喜欢啊!

    你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钱谦益这个老家伙,让他写一篇新学内容的文章,还要保证能通过兴国公的审核,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于是,最终这个家伙就从兴国公的目的出发,炮制了这么一篇文章?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讨兴国公欢心?通过审核?从而能刊登在《明报》上,逃过这一劫。

    他这个文章是怎么写的呢?一开始都让张明伟给弄糊涂了!

    原来钱谦益这个老家伙,他对于儒学是最擅长的,于是,就从儒学方面开始下手写,说天说地,引用各种论点,证明这个时候,该有新的流派来解读圣人之学?一如北宋时有张载,南宋时有朱熹,大明之前有王阳明,如今又有兴国公。

    接着?他便对兴国公一顿子猛拍?当然,不是拍脸?而是拍马屁,说兴国公就是那一个春雷,震醒了如今已经有点暮气的学界风气。

    还说什么兴国公的新学,那是格物的极致,所有人都不应该对此反对,包括衍圣公在内,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这是儒学的又一大里程碑式的发展,必然会为后世人所敬仰铭记,一如他们对先贤那般。

    总之,以钱谦益这个老家伙的文笔,把这个意思给描述出来,就这文章来说,那是真得没得说了!

    那些洗耳恭听中的酸儒,听到他这篇文章,顿时全都傻眼了。

    虽然在钱谦益的这篇文章中,并没有说儒学不好,反而把兴国公的新学,归纳到了儒学里面去,可是,他的最终目的,所有人都是不傻,那是号召所有读书人都不要对新学有抵制之心,而是都去学。

    说好的调整呢?

    这哪有挑战?

    这篇文章一公开,岂不是让所有人都去学新学了啊!

    这真是震晕他们每个人了!

    虽然说把新学归到儒学之中,可这并不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为了要压制新学的啊!

    钱谦益读完之后,合上文本,恭敬地问道:“不知国公以为,可否将草民一点浅见发于《明报》之上,让众多读书人都能看到?”

    这个要求,张明伟还真没法拒绝!

    如果说,要他现在就把新学和儒学一刀两断,割得彻彻底底,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张明伟的目的,就是要尽快地推广新学,至于这新学是不是归于儒学的一个分支,他才不在乎。

    在他原本的认知中,新学和儒学本身就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而是类似人的两条腿,都少不得的那种。

    儒学本身是哲学,是教人为人处世的一种学问,几千年来,一直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之宝;在儒学熏陶之下,虽然有钱谦益这等没有骨气的人,可是,有骨气的文人,一直以来,也有不少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闪耀。

    或者说,儒学本身,影响的并不只是读书人,而是所有中国人,都受其影响。也因此,四大文明古国,唯有中国传承不断。不得不说,这其中就有儒学的很大功劳。

    至于新学,也就是科学技术学识,这是探知自然规律的学识,和儒学的内容并不重叠。人类的发展进步,除了思想之外,也离不开对自然规律的探索和利用。

    换个最简单的比喻,就是儒学是精神,新学是物质,只有这两者都抓,且都要硬,中华文明才能健康地往前发展。

    基于这样一种认识,张明伟没有理由不通过钱谦益的这篇文章。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张明伟如今也还没有本钱去否定传承千年的儒学,用新学去替换儒学,真要那样,天底下的读书人,肯定不会答应。

    这么想着,张明伟便转头看向陈圆圆,交代她道:“这篇文章可以,你带他们夫妇俩去报社,再和他们探讨下,安排他们先住下吧!”

    “老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妥当的!”陈圆圆一听,脸上带着微笑,连忙答应下来。

    钱谦益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虽然他写这篇文章,其实是有点把握能通过的。但是,不听到兴国公真正放过他的话,心中那块石头就始终会在的。

    于是,他便连忙一礼,赶紧谢过兴国公。

    这半年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都不知道多少次梦见锦衣卫破门而入,如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张明伟处理完了这个事情,便要继续出城了。

    不过那些酸儒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虞山先生,这算什么?”

    “虞山先生不要走,衍圣公岂是这个意思?”

    “请留步,虞山先生如此行事,可有愧疚,休要昧着良心说话!”

    “难不成虞山先生是屈服于兴国公的权势了?”

    “……”

    一时之间,现场有点乱了。

    当然,说这话的人,大都是那些簇拥钱谦益而来,在前面的酸儒。至于那些保持中立的,都在后面,离得有些远,听不清钱谦益念文章的声音,他们也没法发表什么话。

    事实上,就他们而言,就算听清了,也不会这样去谴责钱谦益,而是会去思索。

    听到那些酸儒的叽叽歪歪,钱谦益停下脚步,向他们一礼,认真地说道:“老夫文章,向来实事求是,心中所想,便从笔出,何来屈服一说?”

    说到这里,他一甩袖子,转身而去,同时留下一句话道:“你等酸儒,顽冥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听到他这话,这些酸儒全都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钱谦益反过来说了他们。

    回过神来之后,顿时,原先对钱谦益有多期待的,现在对钱谦益就有多恨,纷纷嚷嚷了起来。

    张明伟见此,便看了刘金一眼。

    于是,刘金立刻纵马上前,吓得那些酸儒又纷纷后退,不少人躲避不及,直接跌倒在地。

    这么一来,他们那还顾得上骂钱谦益,一个劲地先躲了再说。

    刘金骑在马上,握着手中马鞭,指着这群狼狈的酸儒喝道:“兴国公奉旨出城,你等拦住去路,莫不是要造反么?”

    他这么一顶大帽子丢过去,顿时,吓得那些刚刚觉得差不多远了,开始站住的酸儒,立刻狼狈再退,就怕被锦衣卫给抓了典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金只是这么一喝,大街上的一条通道便空了出来。

    张明伟压根看都不看那些酸儒,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和坤兴公主两人,便往城外而去。

    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是很畅快的。

    被钱谦益这么一助攻,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新学的普及速度将会更快了。

    果不其然,等他一走之后,那些来围观的读书人便纷纷打听钱谦益的事情。

    有记性好的读书人,虽然不能把每个字都记得,但大概意思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因此,钱谦益得这篇文章,虽然还没有刊登到明报上,却一下在京师读书人中传开了。

    大部分态度中立的读书人,在听到士林领袖虞山先生都觉得新学好,和儒学又不冲突,是属于儒学的一个分支,便都纷纷有了主意,想要去学下新学了。

    只有那些被钱谦益称为顽冥不灵的酸儒,并不甘心,纷纷大骂钱谦益。

    但是,也有人替钱谦益辩护,说新学归于儒学,兴国公都明确了这点,都是虞山先生的功劳,这还不够么?

    这些酸儒才不管,都想着要不联系衍圣公亲自出山,来京师一趟好了!

461 凯旋(为淡看风云之巅白银盟加更12/110)

    张明伟原本是可以晚点出门的,因为根据快马来报,骑军赶来京师的时间,还要再晚一些。

    一般来说,就等骑军到了京师城外之后,他再出城也没问题的。让他们等着,而不是让兴国公等着,才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

    可是,张明伟并不想这么做。那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大明军人,他们刚刚连续两个来月,在草原上征战。

    因为他们,至少在长城一线,估计很多年内,至少十年内吧,就算大明再不管草原的事情,估计蒙古鞑子也不会有胆子再来进犯关内的。

    他们是大明的有功将士,自然应该受到礼遇,只是先去等他们一会,张明伟并不介意!

    出了城之后,五城兵马司这边,已经派人清出了大军驻扎的营地。看到兴国公和坤兴公主竟然这么快出现,惊讶之余,便纷纷赶来见礼。

    张明伟就巡查了一番,并问了相关后勤方面的事情。

    这里领头的是兵部右侍郎,原本心中是有点意见的。可是,看到兴国公如此重视,他便也不敢怠慢,便连忙一一向兴国公禀告。

    按理来说,军队的事情,是归兵部尚书管辖的。但是,闵洪学应该是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很多时候,都已经不上朝了。这安排军队的累活,更是没法参与。

    因此,这个活,就由张明伟来代劳了。毕竟这些原本是流贼的军队,是他招安的,原本也是他的部下。

    对于后勤这块,张明伟还是有点不满意,感觉兵部这边,还是不怎么重视这支得胜归来的骑军,便给出了不少意见,让他们立刻去整改。

    忙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军队前锋快马先行一步赶到?禀告大军行踪。

    快马来回奔驰联络,最终在又过去半个时辰之后,京师城头,便能看到骑军踪迹了。

    那带起的尘土,很远都能看到。

    说真的,如果不是朝廷事先贴了告示?兴国公出城?也已经传遍了京师。在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下,很多人怕是会吓到。

    因为京师这边,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骑军大举而来的?一般都是破关杀入京畿之地的建虏和蒙古联军。

    前锋主将是高一功和郝摇旗,他们听快马说,兴国公和坤兴公主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之后?都是非常激动?一边连忙把消息传给后军?一边就加快速度来。

    远远看到一大群锦衣卫簇拥着的人,便立刻喝令全军停下?然后步行牵马过去?免得军队带起的尘土,会弄脏了兴国公和坤兴公主。

    随后,高一功和郝摇旗连同军中锦衣卫监军一起,纷纷小跑着赶了过去,未到近前,便双手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激动地大声禀告道:“末将高一功(郝摇旗)见过公主殿下,国公!”

    说实话,兴国公和坤兴公主竟然会出城等候他们,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他们是流贼出身,虽然是被招安成了官军,又出塞立下了军功。但是,终归来说,他们心中还是有些自卑的。比如面对白杆军,他们的底气就明显不足。

    这次到京师休整,在高一功和郝摇旗他们看来,甚至都还有点担心,朝廷会不会怎么他们?就算不翻旧账,可给他们这些流贼出身的人穿小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于这些,他们其实都是有心理预期的。

    这么一来,他们一知道兴国公和坤兴公主竟然在京师城外等着他们时,不激动就怪了!

    不但是算是老上级,引路人,还以堂堂公主和国公之尊,竟然在等着他们啊!

    张明伟看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笑着伸出双手示意道:“你们为国征战,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郝摇旗和高一功一听,连忙双手乱摆回答道。

    张明伟当即笑着,和坤兴公主,骑着马,在他们的陪同下,先去检阅了骑军将士。

    这些骑军将士见到他们过来,一个个都是昂首挺胸,拿出了他们最好的精气神,一个个激动地接受检阅。

    “将士们辛苦了!”每走一小段路,张明伟便会带着微笑,问候他们一声。

    有点遗憾的是,他没有听到类似后世的回应,而是一个个更是激动地站得更直而已。

    在他还没检阅完时,后续的骑军,也都因为加快了速度,陆续赶到了。

    李过,田见秀,袁宗第等等,一如郝摇旗和高一功一般,被兴国公和坤兴公主暖心的举动给感动坏了。

    等到全都巡视完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天黑得快。

    张明伟便对他们说道:“陛下有旨,明日在武英殿召见你们。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一番!如果军中有什么需要的,都和兵部的人说便是,我已经交代过的。”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锦衣卫监军们,笑着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从去年随我出征,如今方才归来,一颗心估计早已飞回家人身上了。不过你们且先再等一日,等到明日武英殿陛下召见之后再回家吧!”

    锦衣卫监军们一听,便也轰然而笑。

    说实话,他们在外征战,日盼夜盼的,当然是在京师的家人。如今凯旋,更是想要衣锦还乡,早日见到家人。

    不过就算再急,也不会急在这么一天。

    ………………

    有关城外这支骑军的消息,自然也在京师传开,成为了京师百姓的讨论中心。

    不得不说,这支骑军是非常具有话题性的。

    改编之流贼,从祸乱天下的贼军一下子成为朝廷军卒,为国出征,打得蒙古鞑子闻风而逃,更是灭了以前嚣张的俺答汗所在部族,如今到达京师休整之后又将开赴辽东和建虏作战。

    这种种转变,又如何不让京师百姓感慨!

    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还在猜测,他们这次过来,当今皇上会怎么处理他们?是按普通军队封赏,还是记恨于当年的皇陵被烧,会算旧账?

    不过,当他们知道兴国公亲自出城去等候迎接这支队伍之后,他们便大概率猜测,当今皇上应该不会和他们算旧账的。

    就这么的,到了次日之后,京师的入城主干道上,五城兵马的军卒封了路,戒严了。

    到了后来,就见兴国公出城而去,随后领着一群将领和锦衣卫校尉,浩浩荡荡地入城,往紫禁城而去。

    那些围观的百姓都是在盯着看的,一边看,一边自然免不了议论。

    “你们看到没有,竟然是兴国公领着兵部左右侍郎出城迎接,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啊,当年就算是勇卫营凯旋,也没有如此礼遇,竟然都劳驾了兴国公和兵部左右侍郎!”

    “……”

    所有人,都非常地吃惊。

    而那些闻讯赶来,就在人群中观看的锦衣卫监军家属们,则一个个都是非常地激动。

    分别一年多,平安无事地回来,受到朝廷如此礼待,很明显有一个光明的前途。等待时候的焦虑,担忧,全都化成了激动,兴奋。

    他们如此,锦衣卫监军们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不过在万众瞩目之下,特别是兴国公和兵部左右侍郎在前,他们也不敢打招呼,唯有心中万分激动了。

    至于李过、高一功他们,这是生平第一次进京师,用凯旋将士的身份,说真的,他们心中的感慨和激动,并不会比锦衣卫监军们少。

    虽然目不斜视,可他们也还是看到了京师的繁华,安宁之下百姓的笑容,这让他们更是进一步相信,他们当初作出的抉择是正确的。

    有太平日子可以过,大家都可以安居乐业,谁不乐意?

    ………………

    到了紫禁城之后,崇祯皇帝果然在武英殿召见了他们。

    张明伟早在之前就已经和他说过,大明可不止是平定了内乱就可以的,而是要争霸天下,争夺全球的霸权。

    一如春秋战国时候,那个时候的争霸,只是局限中原。而如今的争霸,却是以全球为目标的。

    如此一来,军队便是重中之重。没有军队,又如何能争霸全球?

    因此,才有之前的《大明军卒优待抚恤条例》出台,又有这次对凯旋将士的破格重视。

    有了这样的认识,崇祯皇帝自然不惜吝惜他的慷慨,不但在武英殿召见他们,按照之前就已经商议好得军功进行赏赐之外,更是在武英殿赐宴,很是荣耀了这些武将和监军一次。

    随后,各路将领便回城外军营休整,武器装备等等,也全部都要补充换新,事情也有得忙。

    而锦衣卫监军们,则都回了锦衣卫衙门,张明伟给他们放了三天假,然后再安排。

    根据他和崇祯皇帝商量的,这些锦衣卫监军们,当然都会升官,其中有一部分人会留在京师锦衣卫衙门,为大明培养更多的锦衣卫监军;另外一部分,则还要继续随军。不过所在军队会轮换。

    正当京师这边在忙着这些事情时,却有快马信使从山东日夜兼程赶到京师,打乱了这些事情。

462 山东民变

    “什么?”崇祯皇帝闻报,不由得大吃一惊,“曲阜孔家造反?”

    说实话,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孔家会有造反的可能性!

    但是,王承恩匆忙入内,说王二彪那边派人回来禀告,东厂番役都被孔家杀了三个。

    不过虽然听了这个禀告,崇祯皇帝还是不信,稍微想了下,他便能明白,估计是东厂番役查孔家的手段过头,引起公愤的缘故。

    但是,不管怎么样,杀官,那就等于造反,这从理论上来说,那也是没错的!

    可是,大明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也有先例,就是一般来说,并不会祸及九族,最多是处罚当事人而已。

    比如当初的苏州民变,说是苏州百姓愤怒万历皇帝派出的宦官欺压太深,围攻了衙门,打死了几个官差,甚至差点打死宦官。派地方官府出兵的时候,地方官宁可挂冠而去,也没有出兵镇压。

    最终那一起事件的结果,就是只把为首闹事的几个给杀了,其他人一点事情都没有。而且,被杀的那几个人还成了义士。

    如今,闹事的是曲阜孔家,这种事情的影响,比起当年的苏州民变,估计要更大。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发大明读书人的强烈反对。

    为此,崇祯皇帝立刻紧急召见内阁并六部九卿,当然,兴国公是跑不了的,都到文华殿商议这个事情。

    东厂的急报,很快让众多大明高官看了一遍之后,崇祯皇帝便严肃地问道:“此事,诸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说着话时,他便把目光看向了张明伟。

    不过张明伟还没有说话,刑部尚书在看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一眼之后,便立刻奏道:“陛下,此事事关曲阜衍圣公?不可闹大啊!”

    “是啊?陛下,事关曲阜衍圣公,定要慎重!”内阁首辅也立刻出列奏道?“左都御史不是也在山东么?如今出了大事,想必他也会有奏本?不如看看他怎么个说法?”

    左懋第作为钦差大臣,在半个月前就到了山东,开始督促地方实施新政。

    他的话音刚说完?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然后一名内侍在殿门口急切地禀告道:“山东总督兼左都御史左懋第发来八百里加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是?左懋第的急本便立刻递上了御前。

    崇祯皇帝匆忙看完之后,便立刻让人给张明伟看?同时对底下非常关心的这群臣子说道:“左卿奏本上说,东厂番役在山东欺压良善,无恶不作,导致山东各地出现多处民变,不但为此打死了三个东厂番役,也打死了一处左懋第派下去督查新政的下属,如果不是其他地方督查新政的手下逃得快,估计还会再死人。如今,十来万民变百姓,已经围住了兖州府,要求朝廷处置东厂,撤回朝廷派下去的,恢复鲁地往日的安宁。”

    顿了顿,他又严肃地补充说道:“左卿调动地方军队守住了兖州城,不过地方军队却不再听从其他命令,说不能对无辜百姓动手。”

    曲阜所在的府城,便是兖州府。

    急报上,左懋第也明确说了,有关东厂番役的事情,只是底下官员报过去的,是民变的理由,但是,具体情况,如今山东那边混乱不堪,他还没法查实。

    在崇祯皇帝大概介绍了下情况之后,张明伟已经看完了左懋第派人送来的奏章,随后,他把奏本递给了他后面的内阁首辅堵胤锡,皱着眉头在想着这个事情。

    崇祯皇帝见此,便立刻问他道:“先生,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承恩的脸色一直有点不好看,他没想到,派了王二彪去查这个事情,竟然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他心中非常清楚,原本皇上的目的,只是要给衍圣公一个警告,把孔家私田充祭田的事情给查清楚,最多是再处罚下曲阜县令,真要对曲阜孔家喊打喊杀,灭了衍圣公,那是肯定不现实的。

    而且,任何人都知道,不管谁造反,曲阜孔家是不可能造反的,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曲阜衍圣公在历朝历代,都是相当“乖”的,怎么可能会造反。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是引发民变,都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这个窟窿,真得是太大了!

    王承恩都有点担心,这个事情,估计会影响到他了。

    想着这些,他就非常在意兴国公的看法,因为他知道,如何处置,兴国公的态度,该是皇上参考的最主要意见。

    事实上,不止是他明白这点,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情最终如何处置,兴国公的意见是最主要的。除非兴国公不在这边,崇祯皇帝才会听他们的意见。

    因此,几乎大殿内所有人在听到崇祯皇帝问兴国公之后,就把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张明伟听问,便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从两份奏章上来看,山东的乱局,大概率是东厂番役查孔家引发的一场大规模抵制新政的民变!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山东新政,不像其他几个地方一样,当地势力被流贼清洗过,然后又有大军驻扎,因此才有这样的民变发生。”

    他没有说东厂番役具体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做得过火,而是直接分析整个事件。

    堵胤锡原本是想发言的,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便沉默了。

    作为大明朝堂高官,他们看事的角度,当然和普通百姓不同。综合山东的事情来看,他基本上也觉得,国公的分析有道理。

    要不然,真要只是东厂番役欺压良善,引发公愤的话,为什么东厂番役不在的其他地方也纷纷发起民变响应,甚至还杀了督查新政的官员?

    不过,包括堵胤锡在内的这些大明高官,虽然认可了兴国公的分析,但是,这次的民变涉及到了曲阜孔家,甚至是以孔家为导火索,这比起当年的苏州民变,都还要棘手多了。

    他们正在想着这事时,就听兴国公又在说道:“如果山东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么朝廷在其他地方的新政,估计也会遇到阻碍,甚至原本已经在实施的地方,也有可能会有反弹。”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国公的意思,应该就是要强硬,绝对不能影响朝廷新政之策。

    事实上,张明伟就是这个意思。朝廷的新政,主要就是解决土地兼并问题,顺带着自然也就是催交赋税,丈量土地,清查隐藏在地方豪强家族中的隐户。

    可以说,这些新政全是触动了地方豪强的利益,如果没有一点波澜,顺顺当当地实施,那才是怪事。

    只是之前几个实施新政的地方,地方豪强被流贼修理过,又有张明伟统领的朝廷精锐大军驻扎,地方豪强有心无力,才没有乱子而已。

    崇祯皇帝显然也听出了张明伟的意思,便向他确认道:“先生的意思,就是派兵镇压?”

    “没错!”张明伟听了,立刻点头,“如果这次朝廷让步了,其他各省都会有样学样,地方要挟朝廷,以后如何推行新政。此等苗头,绝不能有!”

    顿了顿,张明伟便又强调道:“如今天下才刚有太平迹象,大好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再乱了!”

    崇祯皇帝一听这话,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大明绝不能再乱!谁敢发动民变,以为法不责众,以此要挟朝廷,朕绝不会姑息!”

    表明态度之后,他果然没有再问其他人的意见,而是直接问道:“诸卿,谁愿领兵前去山东平乱?”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兴国公,意思很明确,他们认为兴国公最合适。

    第一,新政就是兴国公提出来的。

    第二,兴国公领兵打仗,战绩是有目共睹的。

    第三,就威望来说,兴国公的威望比在场任何人都要高。

    总之,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整个朝堂上,就兴国公最合适。

    崇祯皇帝看他们这样子,其实心中和他们一个想法,只是之前觉得兴国公刚回京才几个月,如果又要领兵出征的话,就太累了。

    并且在他的眼中,那个蒸汽机也是非常重要得。要是有可能,他还真希望张明伟放下其他事情,先把这个蒸汽机打造出来。

    不过如今看到他的臣子都看向张明伟,他就不多想了,便问张明伟道:“先生可有时间前往鲁地?”

    张明伟在他问之前,其实已经有想过了,当即回答道:“没问题,刚好大军凯旋,在京师城外休整,兵力都是现成的。”

    顿了顿之后,他便补充说道:“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整顿地方卫所,也给其他地方瞧瞧,想要靠发动民变来抵制朝廷新政,朝廷是绝不会姑息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山东的事情,肯定绕不过曲阜孔家,这是一个棘手问题,其他人还真不好办。

    崇祯皇帝听张明伟毫不犹豫地应承,顿时大喜。他相信,有张明伟出马的话,肯定能马到功成!

463 坐看好戏

    山东民变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

    事关曲阜孔家,因此影响就更大,关注度自然也就更高了。

    朝堂内外,很多人都在猜测朝廷的态度。

    是以剿灭镇压为主呢,还是安抚息事宁人为主?

    对此,京师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倾向于安抚为主!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曲阜衍圣公,更有以前江南那边的几次民变为例子。这种民变,和那些流贼作乱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有小部分人,通过对一年半载朝堂上发生事情的判断,觉得如今的朝廷,已经有能力处理地方事务,不会那么软弱的。

    兴国公回京的时候,那是押解了前五省总督侯恂和有名的总兵左良玉回来,都是千刀万剐,首级传首九边各省,就是用来惊醒叛乱的。

    但是,持有这部分观点的人数太少,酒楼茶馆,衙门内外,大都觉得朝廷会以安抚为主,最多抓几个为首的暴民杀了而已,相应的,那些东厂番子也很可能会被朝廷退出来安抚民变。

    京师的人都这么猜测着,也都关注着朝堂上的动静。

    不过,他们也都没等多久,皇帝旨意便出来了。

    内容自然是他们都没想到的,命兴国公兼锦衣卫指挥使领城外将近三万骑军开赴山东平乱。

    兴国公的领兵能力,已经在之前的一年多时间内证明了的。而城外那将近三万骑军,原本大部分都是流贼的精锐,来京师之前,更是横扫了草原大漠,军力的强悍也是毋庸置疑。

    就算山东的民变闹得再凶,这大军一到,肯定能镇压下去。

    这旨意一出来,兵部,户部立刻大张旗鼓地动了起来,给城外大军的补给也加快了速度。甚至包括属于宫里的兵仗局,那也是一车车的火器运往城外。

    根据传遍全城的消息可知,大军在完成补给安排之后,会在五日之后出发鲁地平乱。

    这个消息一传开之后,立刻,京师这边就有不少快马,连忙赶往山东去了。

    对于这些动静,张明伟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当然了解,也知道那些快马离开的,大概是什么人。

    所谓兵贵神速,出奇制胜的这些兵法原则,在张明伟的这些平叛中,其实并不适用。

    之所以军队拖拉开拔,还要把出兵消息传开,也都是张明伟故意的。

    对于山东的民变,他并不想真得用武力镇压掉。并不是说担心所领军队的损失会过大,而是怕伤到了山东民生之根。

    因此,他故意先让山东各地在京师的人把消息传回去。

    如果知道朝廷要派他们无法战胜的大军过来平叛,结果还要一意孤行地造反闹事,那张明伟就绝对不会姑息。

    根据之前的事例来看,这种民变,其实就是地方豪强在背后怂恿,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又有地方官的偏袒,朝廷一般是会安抚为主。这么一来,大部分闹事的,就能领工钱,甚至连工钱都没有,被鼓动诱导的,搞一场闹剧就会最后收场。

    但是,如果他们知道,朝廷竟然会派精锐之师强力镇压,张明伟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不敢再闹事,在大军到达之前就会逃回家里去了。

    如果都不是这两种情况的话,那也没什么,反正手中有强力军队,皇帝又全权把山东事务都交给了张明伟,自然也可以视情况而定。

    虽然京师还有一些声音,反对朝廷去强力镇压山东民变。可皇帝旨意已下,军队已经在行动,就不是这些人能左右了。

    五天之后,张明伟便有点遗憾地告别了陈圆圆,这崇祯十六年的大年三十,又要在征途中渡过了。

    周皇后倒是不想朱媺娖再那么奔波的,不过朱媺娖自己乐意,崇祯皇帝支持,因此,她这个年,也将在征途中过了。

    高一功他们,原本是在京师休整之后,调往山海关的,如今也全都在兴国公的麾下前往鲁地了。

    这次出征的目的,张明伟有给他们在开拔之前说过。

    当高一功他们听说,他们是去镇压民变,而这民变的背后,就是地方豪强在搞事时,一个个都是兴奋。互相之间甚至还开玩笑,这不就是他们以前经常干得事情吗!

    对此,他们很乐意重操旧业!

    ……………………

    山东这边,钦差左懋第在首府济南城,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则在兖州城。民变的主要兵力,都是围着兖州的。

    从曲阜逃过来,逃过一劫的王二彪,一直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是担惊受怕,就怕城外贼军突然就进城了,又怕城里的人也跟着闹事,要了他的性命!

    因此,他带着的东厂番役,几乎是挟持了兖州城知府,还有守备。吃喝拉撒全在一起,一刻都不能和他分开。

    “咱家告诉你们,这里的贼乱,朝廷定会强力镇压,你们要敢放纵或者参与的话,兴国公领兵都能灭了李贼和张贼,难道你们还能挡住兴国公的兵锋?”

    “别以为我不知道,背后有衍圣公支持,他这是自找死路。杀官便是造反!你们如若勾结衍圣公,那也是诛灭九族的下场!”

    “……”

    一开始的时候,这种类似要挟的话,王二彪是一两天看看动静不对就说一次,到了后来,几乎是一天一提醒。

    这个话,既是威胁这些地方官,让他们守好兖州府,也是给他自己鼓劲。

    有一点,他是没有说错的,这些事情的背后,就是有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授意。否则在这山东,特别是在曲阜这边,没有孔家的同意,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闹出来。

    此时,在衍圣公府大堂,曲阜县令孔大气正在向孔胤植禀告目前的局势。

    说到最后,他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放心便是,我知道轻重,那个王二彪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是掌印太监王承恩的干儿子,这人杀不得。目前兖州那边,就暂时先这样僵持着,等朝廷的下一步行动再说。”

    孔胤植一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也没处理过政事,更没经历过这种场景,当初被孔大气说动才同意,事后又老是有点不安。此时听了孔大气的话之后,还是有点担心地说道:“万一,我说万一啊,如果朝廷真得派大军来镇压怎么办?”

    “不会!”孔大气一听,毫不犹豫地否决道,“光是苏州一地,就有万历年间的抗税民变,天启年间的开读之变,哪一次朝廷是强力镇压的?还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我们鲁地的民变,声势更为浩大,又有我们孔家的影响在,官场上的那些人,谁不是孔孟门徒?更是要给我们面子,怎么可能派大军来镇压呢?”

    “可是……可是我心神不宁啊,这几天老是梦中惊醒!”孔胤植听了,还是担心地说道,“你别忘记了,如今朝堂上当权的,是和我们孔家不对付的兴国公啊!”

    听到这话,孔大气愣了下,随后回过神来,还是不在乎地说道:“没事,不是从京师传来了钱谦益的文章么?兴国公的新学,那也是我们儒学范畴,也算是我们孔家的门徒,他会对我们乱来?”

    一听这话,孔胤植就来气了,当即带着恼怒之色说道:“那个钱谦益,我一直以为作为士林领袖,乃是铁骨铮铮之楷模,结果……结果就一个老滑头!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他这是讨好了兴国公。他的文章一刊登之后,多少读书人都会去学那个新学?之前所说的科举内容,指不定多少年之后,就会考新学的内容了!”

    如果真得这样的话,其实对孔家的地位,绝对还是有影响的。不过如今来担心这个事情,却是还早。

    不过也是因为说到这个,孔胤植立刻又想起了什么,便忧心忡忡地对孔大气说道:“我们之前是不是欠考虑了,万一这个兴国公想要打压我们孔家的话,会不会真得领兵前来。他的领军能力,真得……真得太让人担心了!”

    孔大气看孔胤植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他心中不由得有点鄙夷,怎么就他当这个衍圣公呢!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他还是安慰孔胤植道:“你我又没有参与到民变中去,我们曲阜孔家的核心人员,也都摘得干干净净的。那兴国公就算权势滔天,也要讲道理不是?要不然,天下读书人能答应?”

    这么想想,孔胤植倒也放心了一点。

    “再说了,如今我们山东这边,离我们曲阜远的东昌府、青州府还有济南府,都有民变,难道那边的民变,还能赖到我们孔家身上?”孔大气见此,继续给他打气道,“之前所说的,发往京师控诉厂卫暴行的奏章,你写好了没有?”

    “就按你所说,已经发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济南府了。”孔胤植听了,立刻回答道。

    孔大气听了,当即一笑道:“好,那就坐看好戏便是!”

    然而,他这个话才说完呢,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464 给一个教训(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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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

    张明伟拍拍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看,顿时傻眼了。

    自己不是爬山的时候脚一滑,摔了一下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就到了一个好像宫殿一样的房子里了?见鬼了么!

    有点惊慌之下,张明伟立刻打量四周,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就见他面前几米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正盯着他,全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张明伟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姿势,看着那两人,大声问道:“你们是谁?”

    问完之后,他就有点纳闷了。

    这两人穿着很奇怪:一个穿着明朝皇帝衣裳;另外一个则是明朝宦官打扮。穿大红绯袍的,品级不低,应该能称之为太监了。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是因为张明伟是写明末穿越小说的专业户,资料查得多,当然能认出来了。

    其中那个穿皇帝衣裳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才在哭鼻子。

    真是无语,看样子都三十多岁了,不对,好像四十岁都有,这么大的一个男人,竟然还哭成这样,也是够可以的!

    张明伟比较心大,换好听点的说词,就是比较沉稳。看到有人之后,竟然不慌了。

    正在这时,那个皇帝打扮的人好像回过神了,脸上马上露出惊喜之色,带有浓重地方的口音问张明伟道:“你是神仙么?是上天派来帮朕的么?”

    他边上那个太监模样的人,此时也回过神来,立刻就做出了防备姿势,似乎想去护着那“皇帝”,不过听到了他的话之后,稍微犹豫了下,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是,这“太监”还是紧贴着那“皇帝”,好像随时要出手保护,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张明伟稍微回味了下“皇帝”的话,就大概听明白这人说得话。

    突然之间,自己从爬山变成了在宫殿里,太诡异了!又有两个穿着明朝衣裳的人,从他们的神态气质上看,似乎也和现代人有区别。

    基于职业的敏感,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是明朝皇帝?这是什么年间?”

    写多了明穿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自己应该是遭遇了传说中的穿越。

    “皇帝”听了后,似乎也是稍微迟钝了下才明白张明伟的意思,然后才回答道:“朕正是大明皇帝,如今已经是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一!”

    回答了之后,他的表情就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满脸期待地再次问道:“你是上天派来帮朕的神仙么?”

    后面这句话,张明伟直接忽视了。此时的他,脑袋轰鸣,完全傻在哪里了。

    真得是穿越么?还穿越到了明末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一?甚至还好死不死地,就穿到了崇祯皇帝的面前?

    等等,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一,这个时间点,好像是明军和建虏决战的松山之战已经打完,大明集结起来的最后能战之主力军队,在此战中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张明伟立刻就联想起来,眼前这个应该是崇祯皇帝的人眼睛红红的,该不会就是感觉到了亡国之危在哭鼻子吧?难怪这大殿内没有看到内侍宫女,就他们两人。

    然后他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就以为是神仙,一开口就求着自己帮他,这好像也符合走投无路人的思维!

    想着这些,张明伟真得有点傻眼了:自己写多了崇祯,这是遭报应,真穿崇祯这里来了?

    “请问,您是上天派来帮朕的神仙么?”正在这个时候,“崇祯皇帝”带着期望之色,再次重复确认道。

    张明伟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再次感受了下这个人的外貌衣着,还有边上那个太监,真觉得不是现代人!

    然后他又环视了下周围,一张御案上,堆满了奏章。甚至地上都还丢着一份,从散开着奏章上看,也是古代的书写格式。再看大殿内其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感觉是回到了古代。

    “陛下问你话呢!”看张明伟在东张西望的,那个“太监”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不过语气上还是带着一点尊敬,或者还有惧怕的意思。

    听到这话,张明伟转头看向他。这个嗓音非常特别,不是正常人的腔调,难道真是没卵的人才会发出的这种腔调?

    现代社会,是不可能存在没卵的人。大概率是在古代,才有没卵的人。

    如此种种,都表明了一种情况。

    写多了穿越之后还真穿越了啊!张明伟心中非常无语的同时,转头看回“崇祯皇帝”脸上。

    他是理科生,平时考虑事情也比较全面。此时的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还想再确认下情况。

    毕竟已经有好些穿越网文有写过,主角穿越到的古代世界并不是熟知的世界。因此,他就问眼前这人道:“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一,那么是不是塔山之战已经败了?洪承畴所部明军主力全军覆没了?”

    “崇祯皇帝”听到这话,感觉神仙是在核对情况,不由得大喜,连忙激动地点头道:“对对对,朕刚收到塔山战败的消息!”

    张明伟得到确认,却是心中一凉,大明能战之军真完蛋了啊!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便又确认道:“现在是不是李自成、张献忠等流贼已势大不可制?还有前一个皇帝是天启皇帝,有魏忠贤权势滔天,号称九千岁,然后再之前……”

    一口气,他把崇祯到万历的大事都说了下,以此来确认这个位面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段历史?

    “崇祯皇帝”认真听着,每一个问题,他都用力点头。他的每一次点头,张明伟的心中就多一下“咯噔”。

    等到了后来,张明伟就不问了。因为他已经可以肯定,他是真穿越了,而且确实穿越到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崇祯十五年三月份,离大明灭亡也就只有两年时间了。

    他正想着,眼前这人,也就是崇祯皇帝,几次得不到“神仙”的肯定答复,已经有点忐忑,用那种非常殷切地期待神情,第三次确认道:“请问,您是上天派来帮朕的神仙么?”

    这一次,听到这话之后,张明伟就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了。

    他是一个历史穿越作者,人称“明末专业户”,更贴切一点叫“崇祯专业户”,专门写明末穿越历史的。也是如此,他对于明末历史,真没少查资料,因此才对这段历史了解得比较清楚。

    之所以张明伟就逮着崇祯时期写,是因为明末这段历史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遗憾的一段历史。

    在这段时间内,天灾人祸,兵灾连连,易子而食,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华夏大地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伤痛。

    更为关键的是,从这个时期开始,西方崛起,超越华夏不说,还把华夏踩到了脚底,瓜分华夏。哪怕后辈子孙自强自立,奋起直追,也一直遭受西方列强的联手打压。

    华夏的后世子孙,真得太不容易了!

    如果能在明末这个时候改变历史,那么一切都将不一样!

    而之所以一直写崇祯,也是张明伟认为,崇祯皇帝是个有理想、有抱负,并能持之以恒地付之行动的皇帝。

    崇祯皇帝的勤勉,他自认是做不到的。也是因此,他佩服崇祯皇帝的勤勉。只是很可惜地是,崇祯皇帝努力了,但却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大明王朝积重难返,也有崇祯皇帝的错误抉择。总之,明末的历史,有太多的遗憾了!

    因此,张明伟想帮崇祯皇帝,改下那句话:努力了,不一定能成功。变为:努力了,就应该得到回报!

    在后世,比较公认的一个说法,崇祯十五年,特别是塔山之战,明军主力全军覆没之后,大明就已经注定亡国了。

    但是,张明伟通过查资料发现,并不一定!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主导这段历史的话,未必没有救!

    想到这里,张明伟忽然一惊,该不会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了明末,还穿越到了崇祯皇帝面前,就是让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来改变历史上的那么多遗憾吧?

    只见张明伟手中拿起一个小的号角,凑在嘴边,大声宣布道:“陛下有旨,八大晋商身为明人,却资敌叛国,等同谋逆,诛九族!”

    这个处罚,基本上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不过,兴国公接下来所说,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大明如今天下大乱,死伤军民几万万之多,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究其根源,正是辽东建虏趁大明打败倭寇虚弱之际起兵反叛!”

    “辽东乃是酷寒之地,何以建虏却是越战越强,就因为有这些数典忘祖,背弃大明,背弃同胞,眼里只有钱的奸商作祟!”

465 王二彪活了

    看到他不说了,张明伟却是冷笑一声喝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接着再说啊,我听着呢!”

    傻子才会继续说,只能低着头挨训。

    张明伟见此,忽然猛地一拍案几,厉喝一声道:“圣贤之乡,文风鼎盛,所以就不会作奸犯科了?你是不是敢拿你项上人头担保?”

    按察使一听,吓得脖子一缩,让他拿项上人头担保,怎么可能?

    “来来来,谁拿项上人头担保,我就给你面子!”张明伟见他退缩了,便看向山东其他官员,厉声冷喝道。

    很自然地,谁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眼前这位,那是南征北战,打惯了仗,又有大权在握,杀个人估计是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看到他们都不说话,就连左懋第都低了头,张明伟便冷笑一声,继续厉声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之所以奉皇命来山东,就是皇上已经看到证据,山东孔家把私田改祭田,逃避赋税,而且数目非常之大。如今从曲阜开始的民变,你们那个敢说,是官逼民反?”

    大帐之内,鸦雀无声。

    私田改祭田,用来逃避赋税这种事情,在场的每个官员都知道,实在是最常见的事情。孔家那边,肯定也是有的。

    因此,就更是没人敢为孔家用自己的性命担保。

    谁不是寒窗苦读多少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去给孔家担保,疯了么?

    张明伟扫视他们每个人的脸,等了一会,没有一个人说话,便继续冷笑问道:“如今反贼杀官造反,还围攻兖州府,声势浩大,你们说,朝廷就这么算了?”

    继续安静之中,没人说话。

    不过这一次,张明伟没有放过他们,开始点名,从山东官位最高的三使司官员开始,一个个喝问过去。

    定下了造反的名义,事实上,民变就是造反的一种,谁敢否认?这种情况下,谁敢说算了?

    得到一致答案之后,张明伟便不再管他们,而是大声点名道:“李过,高一功,郝摇旗,袁宗第何在?”

    分列两边的他们,立刻应声抱拳出列,大声回应道:“末将在!”

    “你等立刻领兵南下兖州,如若不降者,杀无赦!”张明伟大声下令,语气中透着杀气。

    那些山东地方官员听了,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发声了。

    “末将遵命!”李过等人,又是齐声大吼回应,萧杀之气,弥漫大帐之内。

    张明伟扫视了这些山东地方官员一眼,便继续再下令道:“解围兖州之后,在我到达之前,听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之命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在这个回应声中,左懋第抬头看了下兴国公,似乎是有话想说。

    让王二彪掌军权,那曲阜孔家估计会倒大霉了。

    他想提醒下,对方可是衍圣公,孔圣人的后裔,这么做怕是不妥。

    可是,想起兴国公刚才的话,最终他心中叹了口气,不说话了,这是孔家自己胆大包天的结果。

    虽然就明面上来说,好像还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民变之头是孔家在怂恿。但是,作为大明高级官员,看事已经不会冲细微末节来看,而是综合全局的看问题。这就很自然地能发现,山东民变,孔家绝对逃不了干系。

    随后,李过和高一功他们,便领了军令出了营帐,没多少工夫,就听到蹄声如雷远去。

    大帐内,依旧是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最终打破这个沉静的,还是张明伟本人。

    就听他缓和了一点语气,对左懋第说道:“我来山东,除了镇压叛乱之外,就是助你实施新政。山东兖州府之外各地的叛乱,我会继续派兵镇压。你的事情,尽管开展便是。最好在明年春耕之前,便能有个初步结果!”

    左懋第听了,便集中了心思,不再管孔家的事情,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张明伟听了,便再转头看向山东这些地方官员,冷声喝道:“现在忙于王事,等事情平定之后再和你们一个个好好算账,且看你等表现!”

    这些在山东主政的官员,也没法一下全都撤换,只能是让他们戴罪立功,这样才能最快地完成山东新政的推行。否则,光是官场动荡,新官上任什么的,以这个时代的速度,都要耽搁一年半载的功夫。

    有了秋后算账的压力,张明伟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甚至在孔家的事情上,为了推脱自己的罪责,也会转变立场,成为证明孔家罪行的官员。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事情,这个时代同样是正常的事情。

    于是,就这么的,张明伟并没有领兵南下兖州,而是坐镇山东首府,和左懋第一起,一边平定其他各地的反叛,一边开始强力推动新政。

    不过,张明伟和左懋第还是有分工,他的重点,是要把山东各地的卫所都梳理革新一遍,主要是军事方面。左懋第是民政方面,去和地方豪强打交道。

    当然了,如果左懋第遇到阻力,张明伟这边就会强势插手。

    ………………

    兖州府这边,因为城池被围,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王二彪每日担心之下,那是憔悴地不得了,整天两只熊猫眼挂那脸上,都快成黑灯笼了。

    他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京师那边的反应能快些。

    不过等这种事情,你越是在意等的结果,就感觉时间越是漫长。

    这胆战心惊的滋味,估计王二彪这辈子都是刻骨铭心了。

    这一日,他似睡非睡地熬着,忽然,城头上的东厂番役,欣喜若狂地冲进了箭楼,向他大声禀告道:“大人,朝廷来援军了,肯定是朝廷来援军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这个声音,就犹如一下子给王二彪打了一针鸡血一样,顿时就见他精神一振,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惊喜地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哈哈,咱家终于熬到头了!”

    同在箭楼里的知府和守备听了,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像王二彪那么兴奋激动。

    王二彪一边说着,一边冲向窗户方向去。

    “还没看到!”那名东厂番子便连忙禀告道,“但是城外贼人正在散去,肯定是听到了朝廷大军前来解围的消息!”

    王二彪此时已经到了窗户边,向外看去,果然城外好多反贼纷纷四散而去。顿时,他大为欢喜,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跟过来看的兖州知府同样看到了,便提醒王二彪道:“也有可能是衍圣公派人来劝散他们了,毕竟只是一群普通百姓而已!”

    一听这话,王二彪便犹如气球爆了一样,顿时暴跳如雷道:“狗屁,放你娘的狗屁!你当咱家是三岁小孩不成?”

    骂着的同时,他想起这些天来的胆战心惊,就越发地火了,用手指着知府的鼻子再骂道:“杀官便是造反,为反贼说话,就是同谋!别以为咱家不知道。说好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呢?各种找借口,就城外这群反贼,有什么战力?各种推脱,立刻出兵,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先行剿灭了城外这些反贼,难么?”

    兖州府守备原本跟过来了,一听这话,便连忙缩到箭楼里边去了。

    不过王二彪看到,却是没饶过他,也对他厉声喝骂了起来。

    他手下的东厂番役控制着箭楼,如今城外反贼散去了不少,有这么一个好兆头,憋在心中的憋屈多少发泄了一些出来。

    以前在宫里当差就不说了,自从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经历。要不报复回来,还是堂堂太监么?

    要知道,到了地方上,宫里出来的人,那就是代表皇权的。更不说,他是奉了皇命在身的。

    接下来,形势一日好过一日,城外的反贼,每日都有逃散的。

    就算王二彪没领兵打仗过,但根据他的观察,也能看出来,城外反贼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知府和守备自然也能看出来,大概率是朝廷出兵了。因此,他们原本在王二彪面前保持的姿态,也是一日比一日软了。

    这一日,王二彪正在打盹眯眼的时候,忽然有东厂番役大声喊了起来:“大人,朝廷援军到了,朝廷援军到了,哈哈,我们安全了……”

    一听这话,王二彪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嗖”地一下,蹿去了窗户那边看情况只见城外的反贼,全都在往四面八方落荒而逃。

    而在视野的远处,尘土飞扬,红色军服格外醒目,铁蹄如雷,滚滚而来。

    朝廷竟然派出了骑军,并且数目巨大,难怪都能在年前赶到了。

    “哈哈哈……”

    箭楼上,王二彪那畅快淋漓的尖笑声,差点就刺破了兖州府知府和守备的耳膜。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过,高一功等人便出现在箭楼上,向王二彪抱拳行礼,大声说道:“末将奉国公之命,前来解围,并在国公到兖州之前听从大人调遣!”

    王二彪听得哈哈大笑,立刻转头看向曲阜方向,脸露狰狞之色。

466 放心了

    山东兖州府下曲阜的衍圣公府议事大堂内,就只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孔家最为核心的两个人。一个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另外一个自然是曲阜县令孔大气了。

    孔胤植一直没有谁安稳觉,因此把孔大气给喊了过来说话。

    此时,就听他问孔大气道:“这几天老是心慌,晚上也睡不好。那些事情,你都办妥了没有啊?”

    看孔胤植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孔大气心中鄙夷,当即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就是了,这不止是关系到你,更是关系到我,还有我们孔家,我岂会马虎?”

    说到这里,他看孔胤植还是发愁的样子,便又补充说道:“再者说了,你是当代衍圣公,我只是曲阜县令而已。如果真有问题,就算我有事,你也不可能有事啊!”

    孔胤植听了,点点头,松了口气道:“这倒也是!就冲这点来说,就算我不叮嘱你,你也肯定能把事情的首尾处理妥当的!”

    孔大气听了,心中确实有点嫉妒眼前这位没胆的族人却是如此好命,有衍圣公这么一个比免死金牌还要可靠的护身符。

    想着可能的情况,他便带着一点恳切地语气对孔胤植说道:“虽然我已经处理好了首尾,就算查到我们孔家,这次的事情也还是有人会顶罪。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着话时,孔大气见孔胤植的脸色又有点慌张起来,顿时,他心中很想骂他一顿,不过最终还是忍住,继续说道:“……我是说,万一的情况,如果朝廷觉得那几个顶罪的人还不够的话,有可能会降罪于我,毕竟我是曲阜县令,地方父母官,从曲阜开始的这次事情,我难辞其咎!”

    说到这里时,他变得更为恳切地说道:“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希望你能上奏,也呼吁其他文官为我求情,可好?”

    “这个你放心!”孔胤植一听,担忧之色一下少了很多,挥手说道,“真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你为族里出了大力,我身为当代衍圣公,自当为你求情!”

    孔大气看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点来气,这就开始摆衍圣公的架子了么?刚才是谁,吓得脸色惨白的?

    不过他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是万一的情况,未必会有这个可能!

    他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只是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大堂门口。

    孔胤植和孔大气听到这动静,都是第一时间往外看去。

    却见他们派往兖州府城的管事,一头的汗水,神色慌张到了一个极点。

    “老爷,不好了,朝廷官军杀……杀到了!”这管事喘着气回答道,“全是骑军,至少有一万以上的骑军,根本没有说话,直接就冲杀。兖州城外,死了不少人了。”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又不淡定了,脸色恢复惨白,握着椅子把手的一双手,手背上青筋凸显。

    而孔大气也是大吃一惊,因为在他们看来,朝廷官军到了之后,至少会有谈判劝降这些。

    毕竟这里可是兖州,曲阜所在。

    谁能想到,这些官军竟然如此凶狠,直接冲杀起来?

    这……这是不当民变,而是当反贼对待了?

    心中这么想着,孔大气就有点怕了,连忙问道:“领军的是谁?是兴国公亲至?”

    如果是其他人领兵的话,不至于这么嚣张。就这崇祯朝,敢于如此行事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兴国公了。

    “小人不知道!”管事听了,连忙回答道,“小人要是走晚一步的话,只怕就回不来了!”

    孔大气一听,顿时就来气了,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便连忙又问道:“那丛明津,迟三俊,凌添贵,栗纯德他们呢?”

    这几个人都是孔家的佃户,是孔大气推出来在表明领导了这次民变的人。如果有问题,到时候就是这几个人顶罪。

    事实上,在这曲阜,姓孔的占了差不多一半,剩下那些外姓人,全是为孔家服务,多是佃户之类的。

    本来他也想再选几个姓孔的当领头的,回头可以顶罪。但是,孔胤植的意思,孔家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能沾,不给朝廷抓住孔家污点的机会,因此,最终就没有姓孔的了。

    此时,那报信管事听了,有点心虚,便连忙开始擦汗,随后才回答道:“不知道,官军来的全是骑军,动作太快,我不在他们身边,也来不及找他们。”

    他其实就在城外庄子里风流快活,压根就不在军中。

    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掌握着十来万人,不趁机沾点便宜就是傻子!

    孔大气听了,心中更是没底了,这等于是一问三不知。到头来,就知道朝廷大军是骑军,一到兖州就击溃了城外的七八万人,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站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再探?”孔大气气恼地就想踹腿踢他,“打探明白了再来报!”

    “是,是,老爷!”管事一听,不敢再待,连忙转身跑了。

    见他走了,孔大气便转身对孔胤植说道:“我现在回衙门,再看看情况。要不然,就把那几个人的家人都给绑了再说,如果他们已经被朝廷官军杀了的话,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那些人,怎么也算是为平叛出力了!”

    从听到管事禀告,到这会的功夫,已经有点时间了。

    孔胤植此时已经缓过气来,又安慰了自己,明显又淡定了不少。

    就按照孔大气所说,涉及身家性命,他肯定会把首尾搞定。就算万一有事,朝廷最多也只是追究他这个曲阜县令而已。总之,他是当代衍圣公,朝廷肯定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动手。

    因此,听到孔大气的话之后,他便点头说道:“去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用来和我说了!”

    一听这话,孔大气便立刻明白了孔胤植的意思,就是他孔大气做得事情,和他衍圣公无关。

    一个软蛋,竟然还撇得挺清的!孔大气心中暗骂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

    匆忙又检查了一番之后,孔大气觉得万无一失,便松了口气,随后便非常关注兖州府城那边的局势,等不及那管事回报,就接二连三地派人去打听消息。

    不管白天黑夜,还是半夜三更,都有快马陆续不绝地往来曲阜和兖州府城那边,消息开始源源不断地传回曲阜了。

    “兴国公没有来,只是来了一万五千左右的骑军。”

    “兖州府那已经戒严了,到处都是官军,正在四处抓人!”

    “根据逃出来的人说,兖州城外,杀得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目前没有看到朝廷骑军有往曲阜而来的迹象。”

    “……”

    听到这些消息,孔大气便松了口气。

    朝廷官军在兖州杀人,不管杀多少人,他都不在意。甚至最好朝廷官军杀得人越多越好,回头闹起来的话,指不定会被御史言官弹劾滥杀无辜。

    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朝廷官军的重点,显然不是曲阜。既然这样,那就万事大吉了。

    从这个情况,也能感觉出来,朝廷中不管是谁,对于曲阜孔家,还是很忌惮,真没敢乱来。

    ………………

    三天之后,虽然孔大气也听说了进一步的消息,知道朝廷骑军到兖州之后,受那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的管辖,但是,那个没卵的人一直在兖州府闹腾,那就随意了。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如此,孔胤植就更是如此了。

    不管怎么样,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算是有个定局,悬着的石头已经落下,朝廷的底线,就是不来动曲阜孔家。至于其他,关他们什么事情。

    既然事情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孔大气便又去见孔胤植了:“之前说好的,解决了这次的事情,那些祭田,要归我六成!”

    私田变祭田,就不用交赋税,这就是一块肥肉。

    孔胤植听了,却是回答道:“其实,你出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主要还是靠着我这衍圣公爵位,才能平安无事。六成太多了,我不同意!”

    “什么?”孔大气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

    亏他还是衍圣公,读书人的楷模,竟然要赖账!

    于是,他便和孔胤植争了起来。

    但是,在孔家之内,衍圣公的地位独一无二,曲阜县令早已丧失了抗衡的资格。孔胤植不同意,孔大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争论没有结果,孔大气气得恨声说道:“你这是要过河拆桥是吧?下次族里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了,如今还能有什么事情?”孔胤植听了,淡淡地说道。

    然而,他这话才说完呢,忽然就听到了有什么动静传来,好像是雷声。

    这么想着,便抬头往外看去,却见冬日照着,没见一点要下雨的样子,孔胤植就奇怪了:“还有五六天才过年,春雷也没那么早啊,冬雷不成?”

    不过孔大气却是脸色一下惨白,因为他听出来了,那是什么雷声,那是马蹄声!

467 兵临曲阜(为淡看风云之巅白银盟加更13/110)

    这么大动静的马蹄声,如雷声一般,那得是多少匹一起奔腾才会有的!

    如今这种局势下,会有这么大动静的,肯定就是兖州府那边的朝廷骑军了!

    他们不是在兖州府折腾么,为什么跑来曲阜了?

    他们……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哪怕孔胤植养尊处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已经听出来那不是雷声,而是万马奔腾的声音。

    于是,他就奇怪了,当即疑惑地问孔大气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县衙一共也就十多匹吧,刚好凑巧和府里的马一起闹出了这个动静?”

    孔府的马,那当然是不少的。

    面对这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孔大气不由得气得大恼道:“这是朝廷骑军来了!”

    “什么?朝廷骑军?”孔胤植听了,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他们来曲阜干什么,不是在兖州府……”

    话还没说完,他终于回过神来,顿时也是脸色一下惨白,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该不会……该不会是冲我们……我们来的吧?”

    “曲阜除了我们孔家,还能有谁?”孔大气恼怒地回了一句,然后连忙站起来就走。

    孔胤植听了,顿时就慌了,连忙跟着站起来,追着孔大气的屁股说道:“你去哪里?你去哪里……”

    孔大气头也不抬,只是大声说道:“我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县衙了,应付那些官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在曲阜乱来不成?”

    说到后面,明显有点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孔胤植听了,垂着的手,明显有点哆嗦,但是,他却在对自己说道:“没事,不会有事的。这里是衍圣公府,谁敢乱来?历朝历代,又有谁对衍圣公府乱来过?没事,肯定没事的……”

    孔府中的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是他这样的想法。

    衍圣公府,是中国独一无二的爵位,谁也没想过,衍圣公府会有什么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肯定是这样的!

    ……………………

    如雷蹄声,确实是骑军奔驰的声音。

    迎风招展的旗帜中,有绣着“李”、“高”等字样。

    身穿红色军服的大明骑军将士,带着漫天尘土,扑向曲阜县城。

    城门这边,早在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关上。城头上的兵卒、民壮,全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城外骑军由远及近而来,那股萧杀之气,让没有经历过战事的普通人,都是为之胆战心惊。

    一员大将,压根没有在意城头上的军卒,冲近城下,勒马急停,身子如同黏在马背上一样。

    只见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指着城头上大声喊道:“奉旨缉拿反贼,立刻开门,否则以反贼同党论!”

    城头上的人,看到这阵势,都是吓得腿软,其中领头的,当然是孔家人,状着胆子回答道:“还请将军稍等,小人立刻去请示县太爷!啊……”

    他的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员将领竟然立刻张弓搭箭,“嗖嗖嗖”地就是三箭,就从这人的脑袋上方飞过,带走了他的护耳皮帽。

    射完之后,就听他又再次强调道:“立刻开门!否则城门守卒死!”

    虽然这人就在城下了,可要把帽子射飞又不伤人,这就是神箭手了。

    城头上的人听了,都是吓得缩头。

    那员将领身后的将士们,也是齐声大吼:“立刻开门!否则城门守卒死!”

    这个齐声大吼,声音更大,威势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在喊完之后,估计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就见关着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很显然,那些城门守卒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曲阜毕竟不是城池坚固的大城,事实上,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来攻打曲阜的。

    而如今城外来得又是朝廷大军,并且还是精锐,进入曲阜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晚开要丧命,那当然早点开了算了。

    就见这城门一开,这支骑军也不管城里有没有埋伏,便直接纵马驰入城内。

    这个时候,孔大气才刚刚出了衍圣公府,刚到门口。

    就见一队队地骑军沿着街道在奔驰,遇到岔路,便会分出骑兵。耳边传来的,几乎城内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马蹄声音。

    这种动静,让很多人站都站不住。

    不过孔大气好歹是站住了,但是,他也没勇气站在街道上,退回了衍圣公府的台阶之上躲避。

    可是,有一支骑军,为首的那人一看就是一个将领,领着几百骑竟然直接冲到了衍圣公府门口。

    就见他抬头看了下横匾上的衍圣公府字样,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便往衍圣公府一挥手。

    于是,他身后的那几百骑便纷纷下马,压根不管侧门,直接去推紧闭的大门。

    那门框上的铜环,被拍得啪啪乱响,同时喊着“开门开门”的声音,真有点强盗进门的感觉。

    躲在边上的孔大气看到这一幕,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兵头,连上前喝斥的勇气都没有。两条腿就如同灌铅一般,甚至还有点在发抖。

    曲阜这边,衍圣公府,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不过,虽然他没敢上前喝斥,但是那员将领却早已看到他,领着一群人,手握刀柄,大步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那带恐慌的眼神,大声喝问道:“你是曲阜县令孔大气?”

    这员将领人高马大的,俯视着孔大气,让孔大气更是压力山大。

    这时候,孔大气压根忘记了他是孔家的二号人物,也忘记了他是文官,而面前这人只是一个武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下官……下官正是曲阜县令……孔大气。”

    低声下气的姿态,尽显无疑!

    “本将东江镇副将李过,奉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公公之命,抓你归案!”李过听了,冷喝一声,然后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卫便立刻拥了过去,一下便抓住了这曲阜县令。

    对于抓捕贪官污吏,地主豪强的事情,李过其实做过不少。

    不过之前的时候,在他看来,这里好歹是孔圣人的地方,全都是读书人,还是孔圣人的血脉,应该会有点硬气,至少比他以前抓过的一般人要强吧?

    结果,这个曲阜县令的表现,让他大失所望,心中甚至都有点纳闷:这就是孔圣人的血脉?

    虽然低声下气,可还是被这军头给抓了,孔大气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大了胆子,便开始挣扎起来,但是,纹丝不动,就只好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何罪?我要上奏,我冤枉……”

    这种软骨头的人,李过都懒得听他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下情况之后,便转回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孔大气,冷声大喝道:“本将只是奉命抓人,有什么话,等王公公到了,自个说去!”

    说完之后,他便没再理这个孔大气,大步入内。

    此时,他手下的将士,都已经轻车熟路地控制了整个衍圣公府。各处房屋,院子,走廊等等,全都是军卒林立。

    没走几步,便有将士过来禀告,说衍圣公就在大堂被看押着。

    李过听了,便准备去看看。

    一路上,衍圣公府的下人仆从,还有家丁,家眷什么的,都是分开看押。

    李过对此,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大步入内,到了大堂之后,便看到果然有一个老头畏畏缩缩地缩在椅子上。

    孔胤植看到有一名将领入内,便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衍圣公,你……你们不能抓……抓我!我……我要上奏……皇上……”

    李过听得都是吃力,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有什么话,就等着和王公公说吧!本将只是奉令行事!”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而出,内心很是有点失望。

    曲阜县令就算了,这个可是衍圣公来的,没想到比那个曲阜县令的表现还要不堪,这就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呸!”想着这个,李过不由得就在堂前吐了口吐沫,然后便大步离去。

    大概整个曲阜都被控制好了的时候,又有大队骑兵到来,为首的那个,身穿大红绯袍,身边的骑士都是东厂番役打扮。

    到了曲阜城下时,仰头看着曲阜两字,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地笑容,同时尖声说道:“你家王公公回来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了。

    之前的时候,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从这里逃离,而且手下三名东厂番役被他们打死。当时的情况,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他甚至都感觉到了,如果不是手下拼死掩护他,就真得可能死在这里!

    这还不说,他逃离曲阜之后,孔家人还不放过他,竟然敢煽动民变,哪怕他逃到了兖州府城都不放过他。

    在那担惊受怕的日日夜夜,王二彪就不止一次想过,只要被他逃出升天,此仇必报!

    真是没想到,这个心愿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想到这个,王二彪便不由得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一催战马,入城!

468 孔家末日

    别的地方,王二彪也不管,直接驱马,熟门熟路地前往衍圣公府。

    衍圣公府很大,府门自然也同样很大的。

    王二彪到达这里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块衍圣公府的横匾,心中一声冷笑,当即驱马从大门而入,压根就没下马。

    才进了大门,他就发现,有一堆人被看押在前院中。其中一个人穿着绿色官袍,很是醒目。看到他骑马而入时,有点吃惊地抬头看向他。

    真的,都多少年了,甚至就孔大气这辈子,就从没见过有外人从大门骑马进入过。事实上,不要说外人了,而是压根就没有人这么做过,因为孔胤植都是坐轿子的。

    就那么一对眼,孔大气便立刻认出来了,这个骑马而入的,就是之前那个死太监王二彪。

    顿时,他吓得一激灵,立刻低下了头。

    王二彪也是第一时间便认出来了,脸上立刻出现了那种猎人猎到猎物的欣喜,立刻勒马停住,然后用马鞭一指,喝道:“带过来!”

    他手下的东厂番役一听,立刻冲过去几个人,如狼似虎地把孔大气半架半拖了过去。

    见到这种情况,孔大气便明白,大概率没法善了了。蝼蚁尚且偷生,他孔大气又岂能这么任人摆布,因此,他便一边徒劳地挣扎,一边抬头看向马背上的王二彪,带着一点恐惧之音,大声喊道:“下官犯了何罪?大明律上明文记载,在职官员……”

    “聒噪!”王二彪一听,当即冷喝一声道。

    他手下的那个番役头领,也就是档头一听,立刻上前两步,到达孔大气面前,伸出手去,一下打掉了孔大气的官帽,然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另外一只手便“啪啪”,正反两个耳光就打过去了。

    说实话,这力道不小,打耳光的声音都很响。

    因此,孔大气的两个脸颊立刻便肿了起来。同时,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死太监一上来就给他如此待遇!

    看到他不说话了,王二彪才在马背上,阴狠地俯视着他问道:“咱家让你说,你才有说话的资格,懂么?”

    孔大气嘴巴开始流血,却因为双手被东厂番役抓住,根本没法去擦,看着王二彪,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连忙点了点头。

    然而,王二彪又不满意了,当即喝道:“咱家和你说话,竟然敢不回话,张嘴!”

    那边等在边上的东厂档头一听,立刻二话不说,上前就噼里啪啦地又赏了两个耳光。

    那打脸的声音,依旧和第一次那么响,由此可以看出,并没有因为孔大气的脸颊有伤就放轻了力道。

    孔大气被打得头都开始发蒙,嘴里的牙齿也掉了一颗,满嘴都是疼得,这辈子就没这么疼过的那种:剧痛!

    王二彪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地冷笑,然后再度对孔大气问道:“咱家的规矩,可是讲明白了!”

    孔大气听到,害怕再被打,连忙张开嘴,吐着血水含糊地回答道:“明白,明白了!”

    可谁知,他这一说话,王二彪却又是一声狞笑,厉声喝道:“咱家没让你开口,竟然又坏咱家规矩,掌嘴!”

    那东厂档头早就料到了,立刻第一时间上去,又赏给孔大气两个大耳刮子,打得他的脸已经成了猪头,就差疼晕过去了。

    他长这么大,这辈子那受过这种罪,要不是不能说话,他都要哭着喊娘了。

    王二彪看着他,嘴角一撇,冷笑一声,然后吩咐手下道:“好好伺候他一番,然后再要他招供!”

    “遵命!”几个东厂番役一听,一个个带着狞笑,立刻答应下来。

    之前的时候,他们死了三个兄弟,又极其狼狈地逃出曲阜,同样逃到了兖州府城之后日夜担惊受怕,这一切都是孔家造成的。

    虽然如今厂卫的威势没有天启朝那么强势,但不管如何,作为东厂番役来说,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因此,不要说王二彪发誓要报复了,他们遇到机会,当然也是要报复回来的。

    于是,就留下几个东厂番役,继续用他们的手段开始给孔大气“品尝”,要让孔大气知道,这辈子得罪厂卫的下场到底是怎么样的。

    其他厂卫,则继续护卫着王二彪往里面走去。

    在一处走廊上,王二彪便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李过。

    “禀公公,衍圣公被看押在前面大堂!”

    看到李过,王二彪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

    说实话,以前的时候,他是瞧不起这些流贼出身的。但是,这一次事情发生之后,他发现,怎么看就怎么顺眼了。

    在听到李过的禀告之后,他便带着微笑点点头道:“咱家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把所有曲阜孔家都给抄家了,去忙吧!”

    李过听了,稍微一愣,不过既然军令已下,他也不说什么,反正兴国公说过,在他到之前都要听这个太监的。

    并且在兖州那边的时候,王二彪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有什么事情,自然也有王二彪盯着的。

    于是,他便去执行王二彪新的军令了。

    而王二彪自己,则直接去了大堂见当代衍圣公。

    一路之上,那些被看押的孔家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看到这一幕,王二彪便有一种快感!

    你们孔家不是很嚣张的么?不是说从来没人敢动孔家么?咱家就动了,怎么样?

    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走着,等到没法骑马时,他才下马而行,略微有点不适。

    说实话,宦官其实不适合骑马急行。

    但是,他为了孔家,那还真是豁出去了,一路上随着骑军一起赶路。

    走得很慢,要适应一下才好。

    不过王二彪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

    进了大堂之后,果然看到一个老头被看押在这里,坐在一把椅子上,一直在微微哆嗦着。

    之前的时候,他是没见过当代衍圣公的。不过如今这个老头,肯定就是了。

    于是,王二彪来到了他的面前,立刻有番役上前,搬来一张太师椅,让王二彪坐下。

    孔胤植看着这个太监,心中非常地恐惧,什么时候,孔家有过如此待遇了?他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遇到什么情况?

    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太监,那脸上竟然带着冷笑,额头的冷汗,就不由自主地下来了。哪怕都要过年的时候,天气这么冷,也没挡住他的冒汗。

    心中的恐惧,让孔胤植大着胆子对王二彪说道:“我……我是当代衍圣公,为……为何要领兵闯入……闯入我衍圣公府,就……就不怕皇上……皇上治罪么?”

    王二彪一听,心中就有底了,又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压根就没有读书人的铮铮铁骨。堂堂衍圣公,不过如此,那就好办了。

    于是,他便冷笑一声喝道:“曲阜县令已经招供,你说咱家为什么领兵闯入,你心里没数么?”

    一听这话,孔胤植顿时大惊,随后有点惊慌失措地回答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招供,不会的……”

    这辈子,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面对来势汹汹的兵头,厂卫,那是真得吓到了。

    王二彪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有底了,便冷笑一声后喝道:“看在你是当代衍圣公的份上,咱家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看着惊慌失措,非常恐惧的“猎物”,王二彪心中有一种痛快感,便又补充威胁道:“如果咱家没有证据,会这么来见衍圣公你么?你说对不对?”

    孔胤植虽然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他也是明白,一旦招供的话,后果绝对很严重。因此,虽然害怕到极点,想要让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却也是难的。

    王二彪等了一会,发现这个衍圣公虽然身体都在打哆嗦了,可还是闭着嘴巴不说,顿时,他就不高兴了,便脸色一变,冷喝一声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就让你瞧瞧东厂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又阴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那种,阴森森地对孔胤植说道:“这辈子你没见过自己的骨头怎么样吧?这就让你见识下,就用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削你手指肉。放心,俗话说十指连心,这句话你可以慢慢品尝,保证让你有深刻体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孔胤植从椅子上瘫到了地上去,晕了。

    这时候的王二彪,又怎么可能和孔胤植客气。因为他明白,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必须把这案子办成铁案。毕竟他又不傻,也从来没想过要和孔家同归于尽,疯了么?

    此时,他转头吩咐身边的番役道:“拿水泼醒他。另外审讯整个曲阜孔家人,只要他们能招供一件孔家不法之事的,便能免受皮肉之苦!”

    说完之后,王二彪狞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咱家不把孔家搞臭,再也不得翻身,咱家就不姓王!”

469 王二彪的手段

    “啪”地一声,冬日里的冰水,真得是一点都不顾及衍圣公的身份和脸面,一下泼在孔胤植的脸上。

    顿时,孔胤植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顺带着打了一个寒颤。

    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有一张脸,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笑容。下意识地,他便想往后躲去。

    可是,他才刚动,身体就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孔胤植立刻便看清楚了,身边全都围着东厂番役,一个个都是狞笑着看着他,要多凶狠就有多凶狠的那种。

    “衍圣公醒了啊!”盯着他的王二彪,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说道,“咱家说过,要让衍圣公品尝东厂的手段,那是一定要做到的。你放心好了,如果你痛晕过去了,那边的冰水有的是,会让你保持清醒的。”

    说完之后,他退后两步,做到了太师椅上,二郎腿一架,端起东厂番役端过来的茶,用那种悠闲自得的神态,在揭开茶盖之后,随意地吩咐道:“来啊,衍圣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好好伺候吧!”

    王二彪之所以在这里坐镇看着,就是因为这个衍圣公是个关键人物。

    能在宫中混出头,当上司礼监秉笔太监,就绝对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就带着兵,把曲阜的孔家全部杀了的。如果那样,大概率他最终也会跟着孔家陪葬。

    这种情况,王二彪当然不愿意发生。

    因此,要搞倒孔家,就必须要抓住孔家谋反的证据。

    杀官造反,当然算谋反。但是,孔家完全可以说是个别人干得,孔家不知情。

    事实上,从他目前掌握的线索,最多是问罪到曲阜县令孔大气身上而已。

    如果衍圣公逃过这一劫,王二彪不但会担心时候被打击报复,毕竟只要是读书人,就全是孔家门徒。而且他也不甘心,被孔家逼得丧家犬一般,差点就丧命,作为孔家最大的衍圣公,又岂能不付出代价?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杀东厂番役的事情,这个衍圣公绝对知情。或者说,没有他们孔家主事人的同意,其他人又岂敢私下出手。

    还有这所谓的民变,这么大的声势,孔家没在背后捣鬼,真得是要把姓倒过来写了!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本人就亲自盯着这个衍圣公,定要拿到他的口供。

    “属下遵命!”

    此时,他边上那个档头一听他的话,便立刻大声领命,然后便抽出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光靠向孔胤植。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个档头拿着匕首,并不是大步就走了过去,而是缓慢地靠近。手中那把匕首还在晃动,刀锋上的反光,就射向衍圣公的脸上,迫使孔胤植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用刀削手指,要见到骨头为止,想着之前王二彪对自己说过的话,孔胤植的恐惧,就好像深入骨髓中一般,当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往后躲去。

    可是,分左右抓住他的两个东厂番役,那都是北方大汉,孔武有力,又岂是他一个老头能挣扎的了的。

    就这么的,眼看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越来越近,孔胤植的恐惧之心便到了一个顶点。

    那两名抓着他的东厂番役忽然架起他,把他按到桌子边,同时用力抓着他的一指手,按在桌子上,还强迫他的眼睛,正对着那只手。

    档头走到了桌子边,站住了身子,并没有立刻削手指,而是用刀面先在孔胤植的手指上来回地蹭了起来,就好像在磨匕首一般。

    王二彪很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他看到这个衍圣公的脚下湿了。

    这时候,他正在喝茶,不由得“呸”地一下,把口中茶水吐了,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堂堂衍圣公,竟然也会吓得尿裤子!

    其实,这还真是他高估了所谓的衍圣公。

    孟子曾经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只有困难,逆境,危机等等,才会让人奋发向上,想尽各种办法去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而如果没有困难,逆境和危机什么的,整天吃喝拉撒地,人就有惰性,不会去逼着自己奋发向上,只会进入养猪模式。

    曲阜孔家,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一般来说,传承千年的世家,必定底蕴雄厚。因为只有文韬武略之辈层出不穷,才能保持世家不倒!

    可是,孔家却是个例外。

    因为孔家托了祖宗的福,更是托了董仲舒的福,历代统治者都以儒家思想作为统治的根基,因此把孔子抬到了圣人的高度。他的子孙后代,就算完全的吃喝玩乐,也照样不耽搁他们享受荣华富贵。

    别的世家,要想屹立不倒,就要和各种敌人勾心斗角;但是,孔家不用,谁也不会来招惹孔家,更会把孔家高高地敬在那里。

    别的世家,在王朝更替的时候,更是一个死关。但是,孔家又不用,只要对新的统治者上表称臣,就已经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因此,可以说曲阜孔家,和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一样。

    明朝藩王能养成猪,孔家又何尝不是!

    如今,对于孔家来说,军队入城,全城被军官,到处都是凶神恶煞的军头,丝毫不在意孔家祖宗的光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种情况,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孔胤植,要是还能淡然面对,无所畏惧的,就不会在历史上第一个向金钱鼠尾低头的了。

    就在档头把匕首在这位衍圣公的手指上轻轻地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时,就听到孔胤植杀猪般地叫了起来,恐惧之极地大叫道:“我招,我招了……”

    听到这话,东厂档头的动作立刻便停住了。嘴角一撇,露出鄙夷之色:什么衍圣公,连个普通文官都不如!

    王二彪听到孔胤植说招供,他心中顿时大喜,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笔录,记得,如果衍圣公所招供的情况和咱家掌握的情况不相符合的话,就继续好好伺候他!”

    “属下遵命!”那档头一听,立刻大声回应一声。

    这声音之大,又吓得那位衍圣公一个哆嗦。

    如果是普通的情况,比如是大明的封疆大吏,巡抚啊,总督什么的领兵来到曲阜,那是万万不可能对衍圣公用刑的。

    可是,这一次是王二彪带队,宦官来的,那就不存在什么客气不客气,尊重不尊重了。在他的眼中,就只有皇帝最大。

    当然了,如今这个崇祯皇帝,还有一个兴国公也是要顾忌在意的。

    除此之外,什么内阁首辅啊,六部尚书啊,包括这个衍圣公,一旦旨意一下,在他们眼里,就和普通囚犯没什么两样。

    ………………

    曲阜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之内,除了孔庙没有动之外,其他地方,全被抄家了。

    孔家的财富积累,超出了王二彪的想象。然而,他却非常地无奈,只能看着财富,却是吃不下去。

    因为抄家的主要力量,还是骑军将士,军中是有锦衣卫监军的。并且,谁都不知道,除了明面上的锦衣卫之外,暗地里谁又是锦衣卫密探。

    而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是这次统兵主帅兴国公,那是严令禁止,是编有《三大纪律七项注意》。谁敢触犯的话,那绝对是军法无情的。

    因此,王二彪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供词的整理上。

    可以说,整个曲阜的孔家人,都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恐怖的事情。

    只是稍微一吓,便有各种供词招认了。

    可以说,汇聚起来的供词,从某个孔家人通奸到贪财、强占佃户媳妇,同族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等等,几乎什么样的都有。

    王二彪浏览着供词,心中非常鄙夷地想着:曲阜孔家,和别的家族没什么两样,什么圣人血脉,不照样男盗女娼,龌龊事一大堆!

    有关私田改祭田,打死东厂番役的事情,还有暗地里煽动民变的事情,也从一个个口供中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这其中,最为有力的证据,就是当代衍圣公孔胤植的供词。孔大气的骨头也不怎么样,最终在东厂用刑之下也很快就招供了的。

    如果实事求是地来说,孔家其实是没有谋反之意的。只是不想被东厂番役查出私田改祭田,先是有一些孔家的族人开始抵制东厂番役,到了后来,发现东厂番役查案的手段越来越强烈,要查出很多问题的时候,就有人铤而走险,先灭了个别东厂番役的口,最终慢慢地,就发展成了不可收拾。

    煽动民变,也是孔家这边看到大明好像对此很宽容,至少在江南那边的情况,都是不错的。甚至万历年间苏州民变,连带头的那人最终也只是关了几年被放出来了。

    因此,孔家觉得,用民情来逼迫朝廷放弃对孔家的调查,这是完全能做到的。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有一个来自后世的人,竟然掉到了崇祯皇帝面前,由此带来的改变,压根就不能和万历年间去比。

470 心愿(为淡看风云之巅白银盟加更14/110)

    崇祯十六年的大年三十,山东首府济南城这边,虽然张灯结彩,但是路上的行人却没多少。

    有可能是漫天雪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城中各处都是军卒巡查的原因。

    因为要过年的原因,撒向各地的骑军都已经陆续回到首府。这一次,并没有在城外驻扎,而是进城。

    兴国公和坤兴公主两人,被热情的德王邀请,才回到城中军营,便听说总督新政的左都御史左懋第早已等候多时。

    张明伟听了,便立刻吩咐传见。

    “公主殿下,国公,过年好!”

    左懋第的脸上,有一丝勉强的笑容,见到张明伟和朱媺娖,便连忙先拱手道贺。

    张明伟一听,便哈哈一笑,同样抱拳道:“彼此彼此,过年好啊!”

    说完之后,便示意左懋第就座。

    “过了今天,就是崇祯十七年了!”张明伟看着左懋第坐到了椅子上,便有点感慨地说道,“非常有意义的一年啊!”

    崇祯十七年,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张明伟和朱媺娖心中,却是知道代表什么。

    因此,张明伟说完之后,朱媺娖便看向他,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

    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就是大明灭亡的时候。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大明越发接近国泰民安的一年。这要是换了两年前,那是真得难以想象。

    那个时候,大明各省,烽火遍地,民不聊生,真得是末日之象。而如今,除了大明西南边陲,还有辽东,以及眼下的山东还没有安定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没有战事了。

    左懋第自然听不出张明伟所说得真正意义,不过他也是感慨道:“这一晃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大明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这得多亏了陛下日夜操劳,国公东征西讨,才有眼下的局面的啊!”

    张明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否认。

    因为,过渡谦虚,就是骄傲!

    左懋第见张明伟并不接话,脸上的笑容就没了,看着张明伟,有点担心地说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只是不知该不该问?”

    张明伟一听这话,便知道他是想问什么。虽不在意,却也露出一丝莫名笑容问道:“如果我回答说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就真得不问了?”

    左懋第一听,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便也不拐弯抹角,正色问张明伟道:“国公,山东之乱,以兖州府为最。兖州府定了,其他各府便也都能定。下官不明白,为何国公只是派出了骑军之后,便对兖州府不管不问呢?”

    按照他的想法,兴国公应该会很快领兵南下去兖州府才对。

    左懋第当然清楚,去了兖州府,那是要和曲阜孔家打交道。而如今朝堂上,也就兴国公有这个资格。

    张明伟听了,只是一笑道:“你想听什么答案,明面上的,还是真实的?”

    “……”左懋第一听,没想到兴国公竟然这么回答,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

    张明伟没有等他回答,就对他说道:“明面上,我需要坐镇鲁地首府,掌控整个鲁地。至于真实原因么……我想拔除孔家!”

    这个真实答案,左懋第其实在见到张明伟一直没有南下,就等于把兖州府的军队指挥权,一直交给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他就隐约猜测,估计兴国公要和孔家过不去。

    虽然料到了这点,左懋第却没想到,兴国公竟然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并且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这让他听完之后,整个人就傻在了那里。

    过了好长一会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左懋第先看看坤兴公主,发现她没有一点意外,便知道兴国公的用意,坤兴公主绝对是知情的。而坤兴公主其实代表着皇上,这也等于说,皇上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想明白了这点,左懋第就震惊了。

    别的家族,那都没什么。可那是曲阜孔家啊!怎么会动曲阜孔家的呢?

    孔圣人的血脉,读书人的圣地,真要这么做了,大明一个搞不好,就又会天下大乱的啊!

    想着这个,左懋第不管是身为圣人门徒,还是为朝廷着想,他都急了,连忙急切地对张明伟说道:“国公,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曲阜孔家,那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收了笑容的张明伟给打断了,“为什么使不得?孔家的罪状,你又不是没看到过?”

    “这不一样,就算是有一些……”

    左懋第的话还没说完,又一次被张明伟打断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他孔家?”

    “……”左懋第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从道理上讲,确实没错。

    可是,这也只是从道理上讲而已啊!

    回过神来,他还想说,张明伟已经先一步问他道:“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孔家特殊?是他们孔家历代人才辈出,为国尽忠,或者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劳呢?还是说为大明南征北战,上忠君,下为民?”

    这番话,又问得左懋第哑口无言,无法回答。

    张明伟见了,继续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得是孔子的贡献对不对?”

    左懋第一听,下意识地点点头。

    于是,张明伟便又开始发问了:“女娲造人,贡献大不大?可她后人呢?好,这只是传说。那么定鼎如今我中原王朝的疆域,开创大一统的秦始皇,他的贡献大不大?可他的后人呢?孟子、老子等等,他们的贡献大不大,那他们的后人呢……”

    孔家的独特地位,其实还是历代皇帝统治的需要。

    可如果摆在明面上,把孔家的一切掰开来说,孔家难道真是中国历史上贡献最大的人?未必!

    看到左懋第几次张口欲言,都被自己问住,张明伟便最终说道:“实话说了吧,儒学是儒学,孔家是孔家,这个要分清,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左懋第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问张明伟道:“想必是国公想把新学推到儒学的高度,和儒学相提并论?如果这样的话,今日国公动了曲阜孔家,日后有人也动国公后人该如何?”

    听到这话,张明伟稍微愣了会,因为没想到,随后,他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左懋第都有点傻眼,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兴国公笑完了,左懋第就有点不高兴地问道:“国公为何如此发笑,难道下官说错了?国公要是开了先例,后来人便会有样学样的啊!”

    张明伟听了,转头看了朱媺娖一眼,然后转回头,看着左懋第,认真地说道:“我就从来没想过,要我的后代子孙当不劳而获的蛀虫!”

    朱媺娖一听,顿时睁大了双眼,脸上明显有点吃惊的样子。很显然,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张明伟这话。

    “什么?”左懋第听了,则是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以至于忍不住确认道。

    但是,张明伟相信,左懋第已经听清了自己的话,因此,他没有重复,只是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只是躺在祖宗的余荫之下,不劳而获便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这样的人,肯定没有上进的动力。这不是让他享福,而是毁了他!”

    “我所想要的子孙后代,我对子孙后代所寄予的期望……”张明伟说到这里时,再度转头看了下朱媺娖,然后才转回头看向左懋第,认真地说道,“是如同我推行的新学一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可以教他学识,让他能有更高的起步点,但是,我不愿意他躺在我的阴影下混吃等死!”

    看着左懋第一脸震惊的样子,张明伟并不奇怪,因为这种观念,不符合时代主流观点,他继续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所掌握的新学,其实只是一小点而已,新学是没有止境的学问。我希望我的子孙后代,因为我给他们创造的优越条件,能一直推动新学更进一步。能让大明一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造福百姓,能让所有人不能实现的梦想,一步步地都能去实现。”

    说着这话,他看向朱媺娖,才又说道:“就算在征服整个天下之后,还有月球,太空,宇宙。总之,学无止境!”

    他的这番话,左懋第听到后来,就听糊涂了。

    但是,朱媺娖却大概能听出来,因为她见识过后世是什么样子的。

    因此,她看着张明伟,心中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懋第虽然听到后来听糊涂了,可兴国公大概要表达什么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如果放在孔家,他希望的是,能有动力让后世子孙的成就超过孔圣。

    对于国公的这个想法,左懋第消化了很久,随后便站起来,用非常认真地语气说道:“下官一直以为了解国公,今日看来……”

    话没说完,他低下头片刻,而后,忽然又一下抬起头,严肃地说道:“国公,曲阜孔家不是那么好动的,如果兖州府那边蛮撞,说不定会连累到国公的啊!”

    话里面的意思很明白,他没有再帮孔家说话,而是担心起兴国公了。

471 过年十五

    当然,左懋第所说的会连累张明伟的意思,并不是说眼下。

    就眼下这个时候来说,崇祯皇帝的信任,千古未有。而且张明伟的手中,还掌握着大明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他孔家有什么本钱,能影响到他!

    左懋第所担心的是,孔家的影响,在于读书人中,在于文官中。

    当然,一个,两个文官什么的,也不可能影响到兴国公。但是,数量多了的话,在于未来某个时候,那就不一定的。

    换句话就是说,兴国公决定要拔除孔家,那么就要有准备地拔除孔家,不留后遗症的那种。

    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左懋第觉得兴国公亲自去做,反而能放心一些吧!

    他之所以这么想,说明左懋第并不迂腐,虽然尊重孔圣,却没有把他后人当作孔圣一样对待。

    刚才张明伟的一番话,也让他非常地敬佩。这种想法,估计孔圣都不会有!

    思想境界高的人,能做别人所做不到的事情,都会让人敬佩,这一点,古今都是一样。

    此时,张明伟也听出了左懋第在担心什么,便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王二彪王公公绝对不是无脑之人。就眼下来说,如果真要有人对朝廷打击孔家而反攻倒算的,那么王二彪必定首当其冲,他不会不为自己考虑的。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王公公想必也不会放过孔家。因此,我去与不去,都是一样。”

    左懋第听到这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反正大帐内没有外人,便看向张明伟,低声问道:“国公的意思,就算出事的话,也可以让王二彪顶罪?”

    换句话来说,就是王二彪可当弃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不错。如果帮孔家说话的人多,来势汹汹,不好安抚的话,就丢个人出去,这个王二彪就是合适人选了。

    左懋第并没有幼稚到,所谓的帮孔家说话的人,就是真心要帮孔家说话的。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明争暗斗,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便能群起而攻之。

    比如,一旦兴国公失势,朝堂上想要兴国公死的人,就算他们对孔家也恨之入骨,在表面上,也都会义愤填膺地为孔家出头,从而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兴国公喊打喊杀。

    当然了,这个只是一个例子,基本上来说,在这崇祯朝,针对兴国公出现这样情况的可能性很小。

    之前的时候,倒是出现过。但都被皇上给收拾了,如今兴国公的权势更大,至少明面上,已经看不到有直接反对兴国公的人了。

    张明伟听到左懋第的猜测,当即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要把谁当弃子,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因为要逃避自己的责任,从而把一心办事的人推出去替自己担责,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的。”

    事实上,如果一个人手中的王牌够多,也可以做到这点,不用把别人当弃子!

    左懋第听了,稍微凝视了一下兴国公,没发现有任何说说而已的迹象,心中便万分佩服,这就是担当!

    于是,他便忽然对张明伟说道:“能和国公同朝为官,实在下官之福分也!”

    可不是,他同样是被张明伟举荐,才成了大明监察机关的一把手。

    当然了,左懋第说这话的意思,还有刚才听张明伟所说得感慨在内。

    这不,就听他又补充说道:“国公倡导之新政,下官必定是全力以赴,定要争取早日在山东全部实施!”

    张明伟所推行的新政,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和地方豪强争夺利益。

    这个地方豪强,包括了藩王等强势的群体。甚至可以说,还和执行新政的官员本身,也会有冲突。

    因为古代可不是免费的义务教育,一个人要想靠读书读出头,连续闯关成为朝廷官员的话,出身基本上就不是贫寒家庭。

    洪承畴出身所谓的贫寒,那也是相对而言。并且洪承畴家也只是家道中落,在他读书的过程中,受到了其他官宦势力的资助。

    张明伟的新政,如果换在大明其他时候,压根就不可能得到推广,说不定在朝堂上的那一关就过不去。

    也亏了是在明末最后几年,地方豪强的势力,被流贼狠狠地修理过一番,很多战乱地区,已经不存在什么地方豪强了。

    另外一个关键地方,是张明伟新政推行,那是手中握有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为前提下展开的。

    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在这山东,之前的时候,第一没有强力军队,第二,左懋第所领的新政团队这个群体,也没有那个得罪死地方豪强的觉悟。

    毕竟之前的时候,不还是闹出了民变么!虽然如今朝廷派兵镇压为处理山东事务的基调,可最终对山东事情,却还没有盖棺定论,他们自然就心中没底!

    如此种种情况下,在山东推行新政的官员,当然是有顾虑。这推广新政的进度,相对来说,肯定比不过之前几个开封、湖广等地的。

    但是,如今左懋第表态了,很显然,他是豁出去做的那种了。因为会有兴国公在担着,这是他下定决心的根源。

    因此,张明伟听到他这话,便欣慰地笑了下,然后对朱媺娖说道:“虽然领兵不能饮酒,但今天是大年三十,便稍微来点,一起喝点,算是庆祝了吧!”

    朱媺娖一听,当然不会反对。

    不一会之后,张明伟举杯笑着对左懋第说道:“来,为崇祯十七年变得更好,为大明百姓能真正安居乐业而干杯!”

    左懋第一见,连忙站起来,恭敬地举杯回礼说道:“下官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国公之望!”

    朱媺娖没有喝,只是看着张明伟,眼神中充满了别人无法理解的柔情。

    为了崇祯十七年变得更好!

    是啊,原本的崇祯十七年,就是自己一家子遭受劫难的日子。

    父皇会砍断自己的手臂,会在煤山上吊,母后在宫里上吊,几个兄弟最终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皇家,也落得家破人亡!

    可是如今,却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

    这么想着,朱媺娖眼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含了泪水!

    张明伟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不小心给发现了。当即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一听这话,朱媺娖受惊了下,连忙转过身,不给其他人看到,一边抹去眼泪,一边低声说道:“眼睛里好像进了尘埃!”

    这种借口,真得很烂大街,等于一下告诉别人是怎么回事!

    张明伟听了,一下便笑了,当即附和道:“对啊,这大帐内的尘埃真多!”

    堂堂兴国公和坤兴公主处理军政事务的大帐,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尘埃!

    朱媺娖听了,心中羞涩了下,忽然转回头,微红着脸对张明伟说道:“先生,过了年,我就十五了!”

    这也就是说,朱媺娖就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张明伟没想到这点,因为后世这个年龄,还在念高中呢!

    左懋第却一下便听出来,没想到坤兴公主作为女子,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事。

    于是,他连忙低头喝酒,甚至有点坐不住,是不是当了那啥,会妨碍到坤兴公主了?

    虽然这个时候的大明,所有人都知道,坤兴公主只能嫁给兴国公,并且皇帝都是当众表露了这个意思。可毕竟还没有谈婚论嫁的。

    这么想着,他便坐不住了,得有点眼力,赶紧走才好。

    于是,他便站起来,连忙告辞道:“下官想起来了,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那下官就告退了!”

    朱媺娖一听,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

    这大年三十的,应该是个谈心的好时候,再谈政事就煞风景了!

    可谁知,老天就仿佛和她作对一般。在左懋第刚站起来要走人的时候,一名锦衣卫校尉匆忙入内禀告道:“兖州急报。”

    一听这话,左懋第当然就留下听消息了。

    急报是王二彪发来的,要转去京师。不过是公开奏报,因此在济南府的两名钦差也可以过问。

    放急报的长筒里,倒出了厚厚一叠纸张。

    朱媺娖见了,立刻上前梳理,帮着兴国公一起看。

    左懋第不好上前,便只好伸着脖子看着。他实在有点关心,兖州那边,准确地说,是曲阜那边怎么样了?那王公公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会不会闹出大乱子?

    张明伟快速地看了一边,心中不由得很满意。这个王二彪,果然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期望!干得好!

    这么想着,他亲自拿着这些资料过去给左懋第看,同时说道:“看到没有,孔家衣食无忧,只会死于安乐,这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左懋第并没有马上回应,快速看完奏章,然后再去看附上的孔家罪行列表以及口供证据等等。

    从怂恿造反,也就是所谓的民变,到私田变祭田,再到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总之,各种常见的违法犯纪之事,孔家都有,甚至可以说,都比不上一般的书香门第。

    这份奏报,就等于是把孔家身上的那层光辉给扒拉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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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掉崇祯面前介绍:
主角穿越,掉到了崇祯皇帝面前,时间是崇祯十五年三月初,明军主力在塔山之战全军覆没之后,怎么办?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掉崇祯面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掉崇祯面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