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计中计
“这包药是你给我的吧？”红月亮出药包。
柳心不料她会这么直白，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看来我猜的没错，确实是你。这是什么药，有什么样的药性，你总得告诉我吧？”红月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心：“你想借我们的手除去慕修仪腹中的骨肉，自己却想独善其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柳心见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便也不再回避，低声道：“这只是蒙汗药，十分霸道，只要此药放出去，永安宫上上下下都会昏睡过去。你只要放倒永安宫所有人，其它事，交给我即可！”
她届时就可以除去慕辞腹中的骨肉。
“具体怎么个霸道法？”红月状似好奇。
“只要在正殿中点燃此药，里面所有人都会昏迷，一般的蒙汗药只能在狭小的空间发挥作用，此药却不同，在方圆半里内闻到此药，都会中招。”柳心不介意把药性说得更明白一些。
“那我们联手，岂不可以成事了？”红月又惊又喜地道。
“当然，我出手，没有不成事的道理。”柳心难掩得色。
红月又对柳心唱了一回赞歌，才把话题导向正轨：“待此事成了，可否给我引见你的主子？”
“你不是在贵妃娘娘手下办事吗？”柳心有些意外。
“贵娘娘手下已有几个大宫女，好差事轮不到我，就算此次我功劳再大，也劳不到实际的好处。”顿了顿，红月又道：“说是说，你家主子在后宫的位份高不高？若是不高，我可不去。”
“怎么会不高？”柳心不疑有它，“这个后宫可不只是一个安贵妃。”
“那你主子是谁啊，总不成也是妃子吧？”红月假装好奇地追问。
“具体是谁你就别管了，一切等事成之后再说。总之，你若能办成此事，一定会捞到不少好处。”柳心不愿意再多说。
她和姚霏儿的身份特别，不能随便对外透露，一个小小的红月自然更不可能透露予她知晓。
“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总得给我件信物，不然到时我帮你成了事……”
红月话未说完，柳心被她气笑了：“什么叫你帮我成事？”
“怎么就不是。这事没有我，你能成吗？贵妃娘娘被禁足了，我就算是在这里熬日子，熬到慕修仪生下小皇嗣，也不过是无功无过。现在是我在帮你，而且也是我在涉险，你什么都没做却坐享其成，我凭什么听你的差谴？！”红月语速快，说话条理清晰，把柳心堵得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红月见柳心瞪着自己也不说话，她冷冷一笑：“这世上没这么好的事，什么便宜都叫你占了，却是我在跑腿，出事也是我在扛，咱们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若不交一件信物出来，此事就此作罢。”
她说完，甩袖打算走人。
柳心看着红月的背影，柳眉紧蹙。
这个女人还真知道怎么算计，看来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她不能错过这个最好的机会，若不然等慕辞的胎儿再大一些，她要下手就更加艰难。
来不及再细想，她扬声道：“等等，我给你信物便是。”
红月一听她这话松了一口气：“那你写一封信给我罢，就说事成后，一定会引谏我到你主子那里做事。我有了这个凭证，就不怕你赖账了。”
“这怎么行？！”柳心心想，那还不得把姚霏儿给捅出来？
此事绝对不可以。
“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会让你说出你主子是谁，只不过让你写一封引谏信罢了，你信中不提她的名字，找个符号代替也可。”红月说着又道：“别婆婆妈妈的，成就合作，不成就拉倒，我不强求。”
柳心见她脾气爆，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不妥。
红月是安蓉派过来的人，绝对可以用。信写了，未曾提及姚霏儿的名字，届时红月真要找她，也不可能知道她的主子是姚霏儿。
既如此，这封引谏信就没有任何意义。
当下她爽快写了一封引谏信，交给红月，红月接过后，再让柳心按下手印，这才和柳心商定，为免夜长梦多，决定今晚便动手。
柳心和她想到了一块。
她自进永安宫以来，没做成任何事，上头肯定会对她不满的，如今就是要速战速决，她也好立功，不然什么功劳都被姚霏儿给抢了。
红月离开洒扫处时，长松一口气。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等晚上来到，事成了，她和绿云就有机会出宫了。
虽然已和慕修仪达成了协议，她还是紧张。
“又不是真让你去做坏事，你这点出息。”绿云看在眼中，啼笑皆非。
“我就怕出什么意外。不说了，睡一觉，等晚上再行事。”红月说着，找了个地方休息。
绿云怔坐在一旁，其实她心里也紧张。
原本以为还要在宫里待很多年，但现在可以提前离开，说不紧张是假的。
真要出了宫，会不会比在宫里头更难熬呢？
这是她和红月要考虑的事。
是夜，柳心焦虑地在等待，此时，已经是子时。
洛心去正殿附近循夜了，只要红月点燃蒙汗药，包括洛心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被放倒。
就在她等得焦急的当会儿，红月终于来了，满脸喜色：“成了。”
“亲眼看到所有人都倒下了吗？”柳心不放心地问。
“当然，所有宫人和内侍都已失去意识，我一路走过来的，连洛心也倒在路边。你抓紧时间吧，我怕你时间不够用。”红月催促道。
柳心不急不缓地道：“急什么？等那些人睡沉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红月心里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催，就怕柳心起疑心。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柳心才出了洒扫处，往正殿方向而去。
她们一路走来，发现了好几个倒地的宫人和内侍。
后来还看到倒在一旁的凝香，凝香手里还有一个托盘，柳心上前探凝香的鼻息，很确定凝香确实是中了蒙汗药，不然不会睡得这么沉。
——
宝宝们积极点呀，太打击大千的积极性啦。答应大家加更三天，明天还有加更，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求票票哈。
第707章：朕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此后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去至寝殿前。
慕辞正在昏睡，而丝竹、迎春以及寄柔也昏睡不醒。
柳心远远看着，对红月道：“你在外面看守，有异样第一时间叫我，我会速战速决。”
她还得偷胭脂扣，不能让红月知道她的目的。
红月当然不知柳心要做什么，她假装关切地问：“你一个人行吗？”
她实在是好奇柳心为何这么有信心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弄掉慕修仪腹中的小皇嗣。
“当然可以。放心吧，今晚之后，慕修仪的小皇嗣将保不住，而且咱们可以做得不露痕迹，根本没人知道在永安宫发生了什么事。”柳心说话间入内，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套针盒。
她没看到红月眼中的光芒，更不知道自己已落入了慕辞的陷阱。
当她拔出一支长长的金针，就欲对慕辞施针时，原本该昏睡的慕辞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又惊又骇，下一刻，“昏睡”的寄柔也突然夺走了她手里的金针。
“你、你们——”柳心不敢置信地看着室内的人越来越多。
“差不多了，丝竹，你去一趟延福宫，把皇上请过来。”慕辞像是没看到柳心，径自对丝竹下了一道命令。
至于柳心，已被寄柔放倒。
此前昏睡的凝香服食了解药后，也很快清醒。
“你们想做什么？！”柳心见寄柔拿着一颗黑色药丸朝自己逼近，奋力挣扎道。
寄柔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药丸便扔进了柳心的嘴里。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柳心就放弃了抵抗，眼神变得呆滞，嘴里念念叨叨，不时提及姚霏儿的名字。
红月远远看到这一幕，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傻事，慕修仪早就有办法对付柳心，只是等柳心出手而已。
甚至慕修仪也早已知道柳心背后的主子是姚霏儿，却未动声色。
柳心还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慕修仪什么也不知晓。
独孤连城得知有人要害他和慕辞的孩子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永安宫。
看到慕辞平安无恙，他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坐在地上的柳心正念念有词，语句模糊，但能听到她提起姚霏儿的名字。
“怎么回事？”独孤连城在首位坐下。
迎春等的就是皇上来问话，她上前回话：“是这样的，娘娘这个时辰原本睡着了，突然间柳心闯了进来，拿了一支很长的金针，想要对娘娘下毒手。这还多得红月，此前她收到药包，给娘娘提了醒，娘娘才躲过一劫……”
她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后，红月入内，把柳心给她的引谏信递了上来。
独孤连城接过信，大致看了内容。
这时迎春又道：“柳心被抓个正着后，就开始念念叨叨，奴婢以为，姚昭媛便是柳心背后的主子！”
这时红月又把她和柳心的对话说了一遍，但改了一点内容：“柳心对奴婢说漏了嘴，姚昭媛正是她背后的主子。皇上若不信，大可以把姚昭媛找过来一问究竟。”
独孤连城眸色阴沉，冷声下令：“李玉，把姚氏带过来！”
李玉直冒冷汗。原因无它，方才柳心说话的内容虽然听起来乱，但似乎言之有物，柳心还说姚霏儿和她一样，都是被同一伙人送进宫来的。
可当初是他把姚霏儿送到皇上跟前，那柳心的意思，岂非他就是幕后推手？
这件事是得仔细查，好好查，否则皇上只会以为他和奸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今日这个时辰，姚霏儿并没有睡着，只因柳心跟她通了气，告诉她今天会对慕辞下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李玉。
“姚昭媛，跟咱家走一趟吧！”李玉一看到姚霏儿就来气。
想当初，他是瞅中了姚霏儿和慕辞长得像，想用姚霏儿转移皇上对慕辞的关注。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竟利用他得以进宫伺奉皇上，可恨至极。
姚霏儿看到李玉冰冷的双眼，心凉了半截，她努力维持镇定：“李总管这个时辰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你难道还能不知道？走吧，跟咱家去永安宫。”李玉说完，在前面带路。
姚霏儿听到李玉这话，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届时她不承认自己和柳心有什么瓜葛不就成了？
柳心的死活她不在乎，而且柳心也不可能指供她，她无需自己吓自己。
但当进了永乐宫，看到喃喃自语的柳心时，她此前的乐观一扫而空。
皇上似乎没发现她来了，径自认真听柳心说话。柳心的话虽然语无伦次，但若细听，就会发现柳心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姚氏，你背后的人是谁？！”就在姚霏儿胆战心惊的当会儿，独孤连城看向她，眸色冰冷。
姚霏儿强忍着惧意，摇头装傻：“妾不知皇上是何意。”
“柳心做过的事，方才都已招认。慕雪那一胎是柳心一针一针扎没了，此后，慕雪在画舫上情绪失控，也是柳心对慕雪动的手脚。也就是那一役，安贵妃挡在皇上跟前，因为救皇上而受重伤，这是不是说明，安贵妃同你们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柳心对慕雪下手，得益者竟是安贵妃！”
慕辞把话题往安蓉身上绕。
方才柳心并没有提起安蓉，这才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姚霏儿听得这话，心惊肉跳：“慕修仪，你不能血口喷人。你说的事我一概不知……”
“再装就没意思了。这些都是柳心自个儿说的，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审问她。她把什么事都说了，你现在才来狡辩有什么用？”慕辞转眸看向独孤连城：“还是皇上来审吧。”
独孤连城冷眼看着姚霏儿：“你若认罪，可以少吃点苦头，若不然，朕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他满眼肃杀之气，看来这回是真火了。
姚霏儿手脚冰冷，犹自作垂死挣扎：“不是的，皇上，妾没有撒谎，妾真和柳心没什么关系……”
第708章：她们背后的神秘组织
“拖出永安宫，朕连夜审她，别忘了把柳心带上。”独孤连城不想再听姚霏儿说废话。
慕辞见独孤连城要把人带走，忙道：“就在这里审不可以吗？”
“慕辞，你还怀着孩子，不宜沾血腥之气。你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不为自己，你也得为咱们的小皇子多多着想。”独孤连城颇为无奈。
慕辞摸上自己的肚子，觉得独孤连城这话也有些道理。
孩子最要紧，虽然真相她也想知道。
“那让迎春跟过去。”慕辞对迎春使了个眼色。
独孤连城知道慕辞的意思，却也由着她了。
慕辞本来就嗜睡，今儿个折腾到这么晚，等独孤连城一走，她倒在榻上便睡着了。
她次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迎春早已候着了，见她醒来，立刻凑上前来，笑眯眯地道：“娘娘是不是很想知道昨儿晚上姚氏招供没？”
“皇上亲自出手，还能不招么？”慕辞好笑地反问。
迎春觉得娘娘的话在理。
“昨儿晚上奴婢发现皇上真够厉害的，不过三两下功夫就逼得姚氏全部招认……”迎春滔滔不绝地道。
慕辞听得认真，没有打断迎春。
“所以安蓉和姚霏儿并没有来往吗？”慕辞问道。
“是啊。姚氏和柳心几乎是同一时间进的宫，她们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只知道是有这么一个组织。这个组织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那回是让柳心给慕雪下药，慕雪便发了狂，然后从中得益的却是安贵妃，但安贵妃并不知道此事，奴婢怎么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呢？”迎春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想不明白这共中的弯弯绕绕。
慕辞闻言失笑：“其实这不难理解。”
迎春一听这话瞪大双眼：“娘娘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辞梳好发尾，把木梳放回梳妆台，才道：“这个所谓的组织，应该就是安国公府培养出来的，这个组织所培养的所有人，都是为安国公效力。但是安国公不会让这些人知道，她们是在为安家效力，这样可以保护安国公府。”
迎春边听边点头，“还是娘娘聪慧，奴婢大约明白了。”
“安国公府当然想出一位皇后，于是安蓉进了宫。安蓉进宫那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建树，试问安国公府怎么会不着急？鉴于此，当安蓉需要安国公府助她一臂之力时，安家培养的这个组织就派上用场了。所以，这就是为何柳心和姚霏儿都不曾和安蓉打交道的原因。因为连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效力的组织就是安国公府。这样既保护了安家，也保护了安蓉。”慕辞一口气说完，令迎春茅塞顿开。
丝竹在一旁听得认真：“可知安国公也是很有野心的人。此次娘娘一举将安国公府派进来的两个棋子都端了，肯定会伤到安家的元气。”
“正是。姚霏儿进宫这些年，已经成为了九嫔之一。至于柳心，她对付慕雪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针灸术又那么好，这样的两个人才都折了，安国公要失眠好一阵子了。”慕辞可以想象安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
“那依娘娘看，宫内还有安国公安插进来的棋子么？”迎春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慕辞看着前方，幽幽启唇：“自然是有的。姚霏儿和柳心是在五年前进的宫，但也许安国公早在安蓉才出世时就开始布署，为安家出一个皇后在做准备。”
这也是很可能的事，不过也是猜测罢了。
“娘娘的意思是早在十几年前，安家就有可能把那些棋子送进宫来，只为有一天能为安家效力？”丝竹听完后傻眼。
“你想想，哪个家族不想家中出一个皇后呢？为此付出一些人力物力，算不得什么。这只能说明，安国公此人不只有野心，还有远见，他对安蓉也报以极大的期望。”慕辞说着，黯下眉眼：“曾的有慕相也有过一样的野心。”
或许慕直的下场，就是将来安国公的下场。
独孤连城是帝王，权谋之术懂得肯定比她多。她都能想到这是安国公在背后部署，相信独孤连城也能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哪怕此次抓不到安蓉和姚霏儿之间联系的实证，但独孤连城肯定知道安蓉上次救他是有计划的预谋。
作为天子被人这般算计，独孤连城不生气才有鬼。
“经娘娘这么一分析，奴婢觉得安贵妃离皇后之位又更远了一步。”迎春乐呵呵地道，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丝竹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真要让安家出一个皇后，安国公指不定会更有想法，人的野心是无穷无尽的。哪像她们家娘娘娘，从初初进宫就是皇后，之所以对皇后之位有想法，也不过是为了对付安蓉罢了。
再加上娘娘怀有皇嗣，将来必定是登上后位的最佳人选。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气氛正好着呢，独孤连城来了。
“你昨儿没休息好吧？”慕辞看到独孤连城眼下的黑眼圈。
说起来，当皇帝也很不容易。要处理国家大事，还要治理三宫六院。最主要是这里面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事儿的，也难怪独孤连城休息不好。
独孤连城牵着慕辞的手，突然提起当年那件事：“若不是你那一年引发我头疼的旧疾，我现在指不定还会患上头疼症。”
慕辞此刻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独孤连城确实没睡好，而且可能彻夜未眠。这一大早的又要早朝，早朝后却第一时间来找她。
这样重负之下，确实也容易引发旧疾。
“若是累了，便好好歇一会儿，折子也没必要急着批阅，一时半会儿的它也不会跑。”慕辞说着，牵起独孤连城去到榻前：“你且睡一会儿，午膳时间到了我叫你。”
独孤连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觉得她自从有孕后，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对他也格外的温柔。
这真真是他的造化，他们的小皇嗣还是个旺父的小家伙。
第709章：关于慕辞的那个梦……
独孤连城确实累了，倒在榻上便已入眠。好像是因为知道慕辞就在他身边，他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但似乎，又做了一个关于慕辞的梦，但梦中有过什么，他睁开眼却想不起来。
一觉睡醒后，他神清气爽。
这时午膳备好了，慕辞给独孤连城乘了一碗汤，“这是让御膳房特意给你熬的药膳，有补气安神的功效，试试味道。”
独孤连城笑容满面，觉得汤是甜的，整个人都暖的，从未有过的妥帖。
慕辞看到他一个人在傻乐，不明所以。
“有这么好喝吗？”她表示不解。
因为是药膳，虽然去除了药味，但味道很一般，独孤连城的表情却像是喝蜜糖，让她纳闷。
“朕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药膳。”独孤连城说着，深情款款地看着慕辞。
慕辞被他突如其来的肉麻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
谁知他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这么辛苦，往后你要更体贴才是。”
慕辞一听这话无语了。
“赶紧吃你的。”见他辛苦的份儿上，这回她没有和他对着干。
再怎么说，他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男人，他们两个如今是血液相连的一家人。
“对了，姚氏和柳心眼下在何处？”慕辞想起这件事。
她有些疑问，想要问问姚霏儿，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只有问过姚霏儿，她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这样说来，她前世的仇家，还不只是安蓉，而可能是整个安国公府。
“我正打算问你，你想怎么处治这两个毒妇？”独孤连城端正颜色问道。
慕辞想了想，才道：“柳心赐死，姚霏儿关进北宫，如何？”
但在柳心死之前，应该把柳心交给慕雪去处置。慕雪一定很想亲自杀了柳心，报仇雪恨吧？
“都听你的，你想怎样都可以。但前提是，你得保护好自己和咱们的儿子。”独孤连城觉得这件事必需说清楚。
慕辞失笑：“你怎么就确定是儿子？若是公主，生下来你岂不是要失望？”
“公主和皇子我都喜欢，都是你生的，不过若生个儿子，可以堵住……”独孤连城想说可以堵住李玉的嘴。
但还是算了，这件事不提也罢。
“虽说当初姚霏儿是李玉推荐到你跟前，但我想，他肯定不会和姚氏同流合污，这件事你可别冤枉他。”
就在一旁伺候的李玉忐忑了一整晚，此刻听到慕辞这话，感激涕零，只差没哭出声。
皇上昨儿晚上审完姚霏儿之后，再没有正眼瞧过他，也不和他说话，他以为是皇上生他的气了，或者是怀疑他的忠心。
他也是可怜人，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我从来不怀疑他的忠心，只是不喜他引狼入室。”独孤连城说着，转眸看一眼李玉。
李玉立刻跪倒在地：“皇上，奴才知错了，请皇上责罚。”
“你确实该罚，就这样跪着伺候吧。”
独孤连城此言一出，李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皇上罚他，那就是原谅了他。
还是娘娘说话有份量，一句话就让皇上不再怨他。
为了让独孤连城可以专心处理朝政，慕辞难得地出了永安宫，打算去外面逛逛。
她走出永安宫的一瞬间，长出一口气：“好像一走出宫殿，我的呼吸都畅快了些。”
迎春一听这话笑了：“定是娘娘整日闷在宫里，觉得烦闷呗，往后娘娘应该多出来走走。”
丝竹也附和一句。
四大宫女陪着慕辞去御花园逛了逛，随后去到了惜花河畔。
不远处的惜花宫已经许久未住人了，孤单地立于河畔，有点像无人垂怜的绝色女子，每日守着这样盛世美景，却只能对着河水顾影自怜。
就在她看着惜花河走神的当会儿，齐洛由远而近。
寄柔她们同时把慕辞护在身边，动作很明显。
齐洛看在眼中，嗤笑一声：“至于吗，我看着像是洪水猛兽？！”
迎春只差没回她一句，她就是洪水猛兽，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害人，自己还不出手，到处拾掇别人动手，坏得很。
“真巧，明妃也在。”慕辞淡笑。
依她看，齐洛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巧合，显然是有意为之。
指不定她才出永安宫，齐洛的人就已收到消息，所以齐洛来了。
齐洛看向不远处的惜花宫：“想曾经，慕淑妃是多么风光啊，那时候是宠冠后宫，可是如今呢，人已进了北宫，就只剩下这惜花宫孤孤零零的，像是在讽刺慕淑妃一般。”
“没有谁是能长宠不衰的，明妃，你也得小心些，你这些年太顺利了。”慕辞接下她的话。
齐洛脸色沉了沉。
她本来是想拿慕雪的今天借喻慕辞的将来，谁知反倒被慕辞给讽刺了一句。
“谢谢你好心提醒啊，放心吧，本宫的未来会像以前一样，一帆风顺。”齐洛压下心头的不快：“倒是你，得小心点，我总听人说，盛极必衰……”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离盛极还差得远呢。等到整个后宫妃嫔被我斗完了，包括你这个明妃也被我斗走，那时我才来担心这个问题比较实在。”慕辞打断齐洛的话。
就这一句，足以让齐洛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怎么说慕辞让人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狂妄得让人憎恶！
但毕竟也是在后宫浸淫了多年的人物，齐洛很快恢复了常态：“本宫也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你不要不当回事……”
“看看，又来了，明人不说暗话，明妃你什么德性，还要我来亲口告诉你吗？整个后宫谁人不知道挑拨是非是你的拿手好戏，却又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般，没有任何的建树。”慕辞不耐烦和齐洛打什么太极。
她素来不惧后宫任何人，这位伪善的明妃更不例外。
齐洛的脸色青红皂白，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当她的面说得她这么不堪，也就只有这个碍眼的慕修仪，当面就对她这么不客气。
第710章：包藏祸心
“说中你的痛处不高兴了？”慕辞哂然一笑：“那就离我远一点！”
齐洛这回再也忍不住，脸上的假笑没了，她怒喝一声：“慕修仪，本宫位份比你高，你竟敢对本宫这般不敬，该当何罪？！”
慕辞转眸看向身边的四大宫女，满脸无辜：“我刚才有对明妃不敬吗？”
迎春一听这话，立刻接道：“当然没有！娘娘对皇上都不需要行礼，更何况是明妃娘娘？皇上不是早说过吗，如今宫里头最大的就是娘娘，以及娘娘腹中的小皇嗣。”
慕辞一听这话笑了：“你看我，忘性这般大，你不提起这事儿都忘了。之前皇上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说规矩不可废，我不能搞特殊，现在想来皇上也是对的，总得防着某些小人以身份来压我，对吧？”
丝竹附和道：“那是啊，皇上素来宠着娘娘，娘娘就算要天上的月亮，皇上也会想办法摘下来呢。”
慕辞轻声咳了咳，这个说法太夸张了，但能膈应膈应齐洛，也不错。
她笑道：“咱们还是要低调，不能太张扬。”
主仆几人旁若无人的说笑
待她们说完了一轮，慕辞见齐洛仍然脸色铁青地站着，她有感而发：“明妃你还在啊？”
就这样还没被她气走，可知齐洛的道行也还行，没有被她打得落荒而逃。
齐洛冷眼看着慕辞，一字一顿地道：“慕辞，花无百日红，本宫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她水袖一挥，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慕辞看着她的背影，再加多一句：“明妃，慢走啊，别摔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嘴太毒的原因，齐洛脚下一趔趄，居然真差点摔着了，还好她身边的宝珠及时搀扶住她，才免于闹笑话。
慕辞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我的话居然还挺灵验的。”
迎春早就笑眯了眼，实在掩不住对娘娘的崇拜之情：“娘娘真是太厉害了，方才明妃娘娘差点就被娘娘气死了。”
“是你们几个的战斗力强，也是你们几位的功劳。”慕辞自己也乐了。
前世她很讨厌独孤连城的后宫，现在她觉得这个后宫真有意思，每天和人斗斗嘴，心情也格外的愉快。
至于齐洛，被慕辞主仆气得离开惜花河畔，就回到了长春宫。
只要一想到此前慕辞嚣张跋扈的样子，她就气得狠摔了几套茶具，即便这样，还是没有消去心头的怒火。
“慕辞，从此本宫跟你誓不两立！！”齐洛紧咬银牙。
宝珠不敢吱声儿，想着当透明人算了，等娘娘消气儿了，她再来宽慰几句。
想也是啊，慕辞那样的狠角色，娘娘哪是对手？后宫谁不知慕辞行事高调，又有皇上宠着，还有皇嗣加持。
这样的对手，莫说是明妃，就算安贵妃对上慕辞也只能落败。
而且，安贵妃如今已被禁足了，也是因为慕辞的原因。
“你给本宫想个法子，除去慕辞。这回本宫要亲自动手，让那个女人这辈子再笑不出来！”齐洛突然看向宝珠下命令。
宝珠一愣，“这……恕奴婢愚钝，暂时还想不到法子。”
“废物！！”齐洛怒了，又甩了一只杯子。
长春宫内乒乓声不断，一时间倒也热闹。
那厢慕辞在惜花河畔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可看的，正要回永安宫，这时又有人过来了，是陶美人。
陶美人最近被整个后宫孤立了，除了陈芷琴，没人愿意跟她来往。
一是因为知道陶美人伪善，二是因为陶美人位份不够看。
今儿个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边也只带着慈心。
突然间偶遇了慕辞，陶美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最近看明白一件事，怀有皇嗣的慕辞不好对付，她还是离慕辞远一点为妙，谁知道哪天慕辞会不会突然间对她下毒手？
除非说慕辞腹中的这块肉掉了。
对了，现在不是河边吗？
她低声对慈心道：“待会儿你瞅个机会，把慕辞推入河中。”
慈心一听这话脸色发白：“主子……”
这可是谋害皇嗣啊，主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慕辞动手，那不是等于要她的命吗？
“怕什么，有我护着你，你就说你不小心。”说话间，陶美人已经离慕辞越来越近了。
慈心慌了。
虽然主子话说得漂亮，但她明白，主子这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她若推了慕辞，慕辞但凡有点意外，她这条命就不保了。
不只是这样，主子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主子这是失心疯，没看明白眼前的局势。
慕辞见这对主仆朝自己走来，再看两人的表情，她的视线定格在慈心的脸上。
慈心眼神闪烁，脸色太白，所有的慌乱都写在脸上。方才她看见陶美人对慈心耳语，定是陶美人对慈心下了什么命令，慈心才会吓成这般。
“娘娘，慈心的表情不大对劲。”丝竹也看到了这些细节，小声对慕辞道。
慕辞低声回答：“是不对劲，估且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陶美人若是专程来堵她的，不可能只带慈心一人出门，所以她们会遇见是意外。
但是呢，陶美人不愿意错过这个害她的机会，最大可能拿来作文章的也就是惜花河了。就陶美人那样的智商，在这么短时间内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法子吧？
“慕修仪，真巧，这样都能遇见，今儿天气不错。”陶美人主动跟慕辞搭话，堆了一脸的笑容。
当然她自己看不到，她的笑究竟有多虚假。
“天气是不错，可惜遇见了伪善之人，连带心情都不好了。”慕辞说着还轻叹一声，表示自己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陶美人这回并不动怒，只要一想到待会儿慕辞可能偿到恶果，她就告诉自己，完全没必要动怒。
“慕修仪，你陪我走一走吧。”
陶美人此言一出，迎春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陶主子怕是忘了我们修仪娘娘的身份。在修仪娘娘跟前，陶主子只有陪侍的份，也只有修仪娘娘能命令陶主子。”
第711章：心慈手软的慕太后
陶美人脸上闪过一点尴尬。
她总是忘记慕辞早已和她不是同一个位份的美人，刚才那句话也只是自然而然才说出口。
事实是慕辞已位列九嫔，还孕育着皇嗣。
“陶主子总是活在以前，这个后宫时时都在变化的，我们家娘娘以前是美人，现在是修仪娘娘，将来还能成为四夫人，当然了，指不定我家娘娘……”
迎春话未说完，丝竹便轻斥道：“迎春，虽然修仪娘娘有这样的实力，但咱们还是要低调些才是，你忘了娘娘刚才的教诲吗？”
迎春作恍悟状：“是是是，姐姐教训得是，咱们要学习修仪娘娘，低调一些。”
慕辞见她们一唱一和，把陶美人当成空气，竟莫明有点同情陶美人。
陶美人的道行实在不够看，若不然也不会被她的两个宫女气得接不上话。
此姝空有野心，智商却没能跟上，这却是硬伤。
陶美人当然不知道慕辞是怎么想她的，她不时看向慈心，想让慈心行动，慈心却总是低着头。
于是她在暗中掐了一把慈心。
慈心像是受了惊的小兽，差点弹跳而起。
慕辞看到这一幕，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人家慈心显然都知道不能做伤害她的事，陶美人却只想着眼前的利益，也不想若事败，会不会受到牵连。
“慈心，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大好。”慕辞关切地看着慈心。
慈心惊惶地抬头，却不敢正视慕辞的双眼。
慕辞见状，柔声对她道：“你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本宫提，本宫可以帮你。若你在陶美人那里受了委屈，或者是陶美人让你做伤害本宫的事，你也可以去向皇上告御状。”
慕辞此言一出，陶美人立刻大声道：“慕修仪，你什么意思？”
慕辞见她气跳脚的样子，懒洋洋地回答：“本宫的意思很简单，你在逼慈心做不愿意做的事。”
慈心闻言涨红了脸：“没、没有的事，修仪娘娘误会了。”
“你没必要怕陶美人，有本宫在，本宫很愿意为你撑腰。若你不愿再伺候陶美人，也是可以的……”
慕辞话没说完，慈心便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的主子是陶美人，不敢有它想，修仪娘娘多虑了。”
即便是离开了陶美人，她又能去哪里当值，又一定比待在陶美人身边好吗？作为宫女，她们的选择有限，不是每个宫女都像迎春她们有这样的造化。
她看得清形势，不敢有任何妄想。
陶美人平时虽然刻薄了些，但不会动不动打骂下人，这也是她的福份。
慕辞见慈心惊惶失措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手伸太长了。
“看来是本宫管太多了。无碍，你起身吧。”慕辞说着，又看向脸色铁青的陶美人：“陶美人，陪本宫走走！”
她这是命令式的语气，就如同方才陶美人命令她的语气一样。
陶美人脸色难看，扫一眼慈心，又再看向慕辞，却正对上慕辞清冷的双眼。
慕辞的这一眼，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黑暗心思，让她心虚。
从没有哪一刻，陶美人像现在这般自卑。
慕辞方才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呼吸不畅。以前她只觉得慕辞有一张耐看的脸，皇上喜爱慕辞只是因为她长得不错。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慕辞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那是和皇上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一模一样。
她不知不觉地跟在慕辞的身边，却再也没有此前的趾高气昂。
“这后宫的风景真是好啊，可是又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北宫是新晋的冷宫，本宫去过那里不只一回，送走了好些人。她们都曾是风华绝代的妙人儿，可免不了都落得同样的下场。”慕辞说着，淡扫一眼陶美人，声音渐渐冰冷：“最近本宫心软了不少，不会轻易开杀戒，但真要杀死几个人，本宫还是能下这个手的。”
陶美人牙齿直打架，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怕的。
关于慕太后的传闻，这进了后宫的又有几个不知道？那时候除了少些人没有遭到慕太后的毒手，其他人都被慕太后斗下去了。
连大皇子的亲生母亲乐婕妤，也是被慕太后赐死的。
后宫的那些奇闻轶事，只要稍微打听都能知道。不过她进宫那会儿，慕太后是住在冷宫的，她自然也无缘得见慕太后。
后来跟慕辞的恩怨，当成赏梅会那一役说起，那个时候她还不知慕辞就是慕太后，却也就恨上了这个女人。
也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从来不把慕辞和慕太后联系在一起，好像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斗垮慕辞一样。
但其实，人家根本没把她当成对手吧？
之后慕辞还说了什么，陶美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等到慕辞率领她的四大宫女走远，她还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主子……”慈心见陶美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担心。
陶美人垮下肩膀：“方才我突然看明白一件事，我永远都不可能是慕辞的对手。”
她没有哪一点能比得过慕辞。无论是权势，容貌还是龙恩，或者是运气和手段，她样样不如慕辞，此前她竟还妄想除去慕辞腹中的骨肉。
“未来的事说不准，主子别急着灰心。”慈心意思意思地安慰几句。
其实她早就看明白这一点，只是主子对慕辞恶念已深，听不进她隐晦的提示。
今日这一役，也许是好事。或者主子就此看开，以后别再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又或者主子变本加厉，继续憎恶慕辞，总归将来的事，说不准，她希望这是好的开始。
“我当然不会灰心。现在我斗不过她，但我将来有机会，因为我比她年轻！”陶美人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
慈心一时无语。
今年慕辞也才二十，正值花一般的年纪，主子比慕辞年轻两、三岁，这能算什么优势？
主子怎么就不说慕辞的容貌在这后宫是最出挑的呢？
但这些大实话，她也不敢说，只能小心附和。
第712章：送她进宫的那个人
两天后，姚霏儿被送进了冷宫，柳心则是由慕辞亲自带到了慕雪跟前。
柳心和姚霏儿身上都是伤，而且那晚是独孤连城亲自审讯的，可知独孤连城的手段是很毒辣的，都三天时间了，柳心和姚霏儿还是伤痕累累，完全没法子自由行动。
“柳心我给你带过来了，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她现在不具什么威胁。”慕辞说着，让人把柳心扔给慕雪。
慕雪看一眼奄奄一息的柳心，只回她两个字：“谢了。”
慕辞是个守信用的，终还是把人给她送过来了。
“不客气。”慕辞说完，便去至偏殿，见到一动不能动的姚霏儿。
每每见到这个和自己相似的人，慕辞总是没办法喜欢，甚至带着厌恶。
姚霏儿在地上挣扎而起，她看着慕辞朝自己走来。不知是慕辞身上的气场太盛，还是今日的阳光太热烈，她有些睁不开眼。
到头来，她仍然不是慕辞的对手。
“娘娘别累着了。”今日是由慕雨陪伺的，她一早搬好了凳子，搀扶慕辞坐好。
慕辞回她一笑：“我没那么脆弱。”
哪是那么容易累的，她精神很好的。
姚霏儿冷眼看着慕辞装腔作势，“虽然我失败了，但不代表你就能把你肚子里的孽障生下来！”
慕辞听得她这话笑了：“都已经进了冷宫，还在关心我的孩子，看来你非常关心我。”
“关心？你是这么理解的吗？！”姚霏儿突然间笑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看到了吗？我的这张脸因为像你，所以我小小年纪就被当成了棋子。因为那个人知道，慕直的嫡长女慕辞从小就是今上正妻的内定人选。指不定哪一天皇上就会因为你这张脸而相中我，后来可不正是验证了这个结果？慕辞，在还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非常不喜欢你，非常非常憎恨！”
慕辞见她情绪这么激动，有点走神：“其实命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在前世，她的世界里就不曾出现过姚霏儿，直到她死的那一刻，这个像她的女人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跟前。
又或者在她进冷宫后，独孤连城也找到了姚霏儿进宫，那也没准的。
“是说不准。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整个后宫的人都在为了你转，为何皇上的眼里就只有你。我进宫这些年，得到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皇上的恩宠，或者是权势地位，又或者是后宫妃嫔的关注，她都是不起眼的一个。
慕辞却刚好相反，好像她无论做点什么事情，都能成为整个后宫的焦点。
她就像是慕辞身边最不起眼的影子，看着慕辞发光发热，她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仰望慕辞。
这正是她讨厌慕辞的原因。
痛苦了这些年，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她反而觉得解脱了。
她这种人，要不有一天赢过慕辞，要不然就是成为失败者，这二者之间，她成为了后者，并不出奇。
“你可知培养你的那个人是谁？”慕辞点到正题。
她今天来见姚霏儿，当然是想姚霏儿能告诉她一些真相，例如那位在暗中培养姚霏儿和柳心的神秘组织，以及那个组织的领头人究竟是谁。
她的猜想是安国公，那也只是她的猜想，她手里没有任何实证。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而且那个人从来不会见我们，有专人培训我们。不过，有一次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我觉得，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姚霏儿沉浸在回忆中。
那是寒冬的一个晚上，她那时年仅十三。那天晚上下了雪，那人此前是隐身在暗处的，后来大概是以为她走了，才出现。
那时她有事要问，又跑回来，所以惊鸿一瞥中，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
雪夜里的视角效果不错，所以虽只是一眼，但她看出来了，那人很年轻，气质无与伦比，穿着白色斗蓬，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能看到。
再后来，她没再见过那个人。
等到进了宫，她终于见到了慕辞这个正主，第一眼看到慕辞，她就很讨厌这个女人。
是这个女人改变了她的一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或许还没有这样的境遇。也许你会在贫困人家长大，一辈子看不到京城的荣华，也许你甚至来不及长大就已夭折。”慕辞看穿了姚霏儿的想法。
姚霏儿一愣，没想过慕辞所说的这种可能性。
她是被牙婆卖了，最后辗转到了组织里。若不是组织，她可能会卖进某个小村庄，又或者是卖进有钱人家的府里，成为丫环或通房，又或者是小妾，同样逃不过和女人争斗的命运。
“人的一生一开始无法选择，因为你没办法控制自己会投胎到哪个人家，但此后有无数的机会给你。你的路，都是你自己走的，你选择了妥协，选择了进宫，也选择了恨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出的抉择，与我有什么关系？！”慕辞说罢起身。
依她看，姚霏儿和柳心也活不了多久吧。
她们已经失去了价值，那她们背后的组织又怎么会容许她们继续活着？
另一边，柳心看着朝自己逼近的慕雪，有一点慌乱。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再面对慕雪。慕雪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当慕雪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时，慕雪有很多的手段。
慕辞居然把她扔给慕雪，那岂不是等于把她扔进了狼窟，这不是比杀她还要更恶毒吗？
她瞳孔紧缩，不断往后挪，想要避开慕雪。
“你也知道怕？”慕雪看着惊惶失措的柳心，冷笑启唇。
柳心不敢直视慕雪，讷讷道：“淑妃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淑妃娘娘？”慕雪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讽刺啊，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淑妃娘娘？我只是被打入冷宫的慕氏，进了这个地方，这辈子是不可能出去了。但是慕辞把你送到我的跟前，若非她，我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你就是害死我孩子的真凶！”
——
更完啦。看出那个人是谁了吗？
打滚卖萌求票票?
第713章：以牙还牙
慕雪拧起柳心的衣领，逼她正面自己：“想当初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害死我的孩子！”
若孩子生下来了，她至今还能有个依靠。
“就算你生下那个孩子，也会被皇上处死。你忘了吗，你父亲犯下的是叛国罪，无论如何，你的孩子都是一死，既如此，死在我的手里和死在皇上手里有什么区别？！”柳心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事。
她不过是早点为慕雪解决麻烦罢了，慕雪应该感激她才对。
慕雪听柳心说完这话，竟然一点也不恼怒：“在冷宫的日子太无聊了，既然你来了，你就好好陪陪我，也不枉你我曾经主仆一场。”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盒生锈的铁钉。
“你想做什么？！”柳心心下大骇，吓得不断往后挪。
慕雪又找来一把铁锤，眸中泛着幽冷的锋芒：“以牙还牙，这还是慕辞教会我的。你的针灸术不是很厉害吗，神不知鬼不觉便除去了我腹中的骨血，让我佩服得紧。你说，究竟是你的针灸术厉害，还是我的铁针术厉害……”
她说话间，到了柳心跟前，拿起一只生锈的铁针，扣住柳心的一只手，一重锤捶下去，便把柳心的手掌钉在木板上……
慕辞才走出北宫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柳心凄惨的叫声。
“起轿。”慕雨眉心微拧，不想让慕辞听见这样的血腥事。
“应是慕雪在折磨柳心吧，果然恶魔还是要恶人治才行。”慕辞淡声道，脸上并无动容。
柳心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死在慕雪的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此次来到北宫见姚霏儿，并没有多大的收获。
姚霏儿不曾见过幕后者，只知那人穿白衣，很年轻，这样的线索有何用？没有任何参考性。天底下年轻又穿白衣的男子多了去了，而且那人可能只是刚好凑巧穿了白衣。
所以她还是觉得，安国公便是这个组织的领头人，安家有野心，早就想安家出一个皇后，才培养了一批人，随时帮安蓉铲除对手，渡过危险。
目前受益者只有安蓉一人，不是安国公，又会有谁会让安蓉直接受益，成为贵妃？
姚霏儿和柳心的配合太默契了，一个负责执行命令，一个负责下达命令，而安蓉收到了消息，并及时保护了独孤连城，以此达到自己高升的目的。
回到永安宫，慕辞还在思量这件事。
独孤连城早已在等她，见她安然无恙回来，他执起她的手道：“下回别再去北宫那个污秽之地，以免沾了秽气。”
“好。”慕辞温顺答应。
独孤连城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招人疼，忍不住在她头顶亲了亲。
慕辞被他的孟浪吓坏，忙避开他的碰触：“做什么呢？”
这里还有很多人，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怕被人笑话。
“情不自禁。”独孤连城说着，又要亲过来。
慕辞又被他亲了一回嘴，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旁边侍奉的所有人都转过头，闷声而笑。
慕辞难得地噪红了脸，她实在没想到独孤连城的脸皮这么厚，这还是她认识的皇帝吗？简直跟市井流氓一样。
“今天小皇子乖不乖啊？”等她坐下来，独孤连城又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腹部说话。
慕辞想推开他，他却抱紧她的腰：“让我再和他说说话。”
慕辞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结果这一折腾，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把要说的话说完。
慕辞这个时候瞌睡虫上来，一打发了他，自己便去睡了。
独孤连城见她没有妊娠反应，心里很满意。
他把包括慕雨在内的五个宫女叫到跟前，详细问了一些细节，例如慕辞最喜欢吃什么，平素除了嗜睡，可还有什么其它症状。
又譬如，慕辞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这些问题，大家都很容易答上来。若问慕辞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真看不出，就是嗜睡了一些。
独孤连城确定慕辞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安了心。
“你们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且又是近身侍奉，如若她有任何不妥，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不可有任何隐瞒。”独孤连城不放心再叮嘱一句。
他只知这个后宫是吃人的地方，他在这个地方生存了多年，看过很多不可告人的事。
以前后宫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插手，毕竟他是皇帝，后院事本不该是他插足的地方。
再者，他也相信慕辞的能力，要解决一些小问题不难。即便是面对勾心斗角，慕辞也没再怕的。
通常只有在慕辞无法解决的时候，他才有可能站出来。
但是，慕辞从来不需要借助他的手来除去对手，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眼下不一样。
她腹中有他们的骨血，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不惜任何代价。
他盼一个只属于他和慕辞骨血相连的孩子太久了，这个孩子能让他和慕辞之间的牵系更紧密，让她以后无论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考量再三。
宫女们齐齐答应。在她们看来，也是没什么比娘娘的安全更加重要。
姚霏儿突然间被慕辞挑落马下，柳心也惨死在北宫之中，再加上安蓉被禁足，后宫之中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齐洛是最见不得这种情况的。
虽然她也有感于慕辞的战斗力之强大，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想除去慕辞和她的孩子。
接下来她能想到的人，就是沈曼云了。
沈曼云和慕辞素有旧怨，两人不只一次产生矛盾，沈曼云一直在针对慕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呢，她可以利用沈曼云去对付慕辞，这件事一定能成。
正在隐月宫过逍遥日子的沈曼云没想到还有人会惦记得着自己。
自从安蓉被禁足后，她也试着去找过皇上求情，但意思到了就成。等安蓉出来了，总得让安蓉知道，她曾经为此努力过。
“妹妹怎么得空来找我？”沈曼云一见到齐洛，立刻热情地拉着齐洛的手说笑。
第714章：解除禁足
齐洛还真不习惯这样的沈曼云。虽说她确实进宫晚一些，但被沈曼云称呼这一声妹妹，她心里头多少还是不服气的。
再怎样，她也是侍过寝的，沈曼云却从来没有侍寝的机会。
“安贵妃被禁足，我怕姐姐胡思乱想，特意来陪陪姐姐。”齐洛随着沈曼云入座，第一句话就点到了正题。
沈曼云一听到安蓉的名字，立刻黯下了眉眼：“安蓉被禁足后，我去向皇上求过情，皇上都不愿意见我，我便知道皇上是被慕辞迷住了心窍，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指不定连安蓉被禁足也是慕辞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齐洛这个搅屎棍想做什么。见后宫无人被她利用，便来找她，想让她去对付慕辞腹中的小皇嗣。
齐洛来来去去就会挑拨离间这一招，自己没有其它本事，她这个看客都看腻了。
沈曼云垂眸，敛去眸中对齐洛的不屑。
齐洛哪里知道沈曼云心里是瞧不起她的。
见沈曼云主动提起慕辞，她难掩心喜：“正是，姐姐与我想到了一块。安姐姐被禁足，咱们得为安姐姐做点事才行，最起码不能让慕辞顺利生下皇嗣。”
“妹妹这话是有些道理！”顿了顿，沈曼云话音陡转：“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
齐洛摇头：“恕妹妹愚钝，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还是安蓉聪慧，有她在，肯定有不少办法。”沈曼云说着再轻叹一声：“她被禁足后，我就像是失了主心骨，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
齐洛暗忖这个废物，难怪会被安蓉利用了这么多年，真是蠢得可以！
“话不是这么说，安姐姐不在，沈姐姐就更要有担当。对付慕辞事不宜迟，沈姐姐可以自己想个法子。届时安姐姐解除了禁足，知道沈姐姐凭一己之力除去了慕辞的孩子，指不定会有多高兴。”齐洛目光灼灼地道。
沈曼云双眼一亮，而后又黯下眉眼：“我也想啊，可我想不到好办法。妹妹比我聪慧，不如妹妹给我出个法子？”
齐洛作势想了想，才道：“不如我和姐姐一同前往永安宫，邀请慕辞去御花园走走，如果能上假山最好。姐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推她下假山。”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吧？
沈曼云闻言失笑：“这个法子安姐姐上回就用过了，慕辞身边有寄柔和凝香，两位都是高手，她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妹妹下毒手而没一点行动。”
“那咱们还可以想个法子把慕辞身边的宫女都调走。”齐洛又道。
“换作妹妹是慕辞，会不提防着些吗？如果安蓉在就好了，她肯定有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沈曼云说着轻叹一声：“可惜了，她被禁足，我们连个好办法都想不到。”
言下之意，就是齐洛不如安蓉了。
齐洛心下不快，沉下俏脸道：“再不济，咱们塞个宫女进永安宫，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
“妹妹太天真了。如今的永安宫防守严密，全是以前的老人，你觉得咱们有机会临时安插人进去？”沈曼云顿时啼笑皆非。
难怪齐洛总想借刀杀人，是因为齐洛比她还蠢，只会借刀杀人这一招。
齐洛被沈曼云的一席话抢白得说不上话来。
她也知不容易，但沈曼云还能想到更好的招式吗？
“等妹妹想到了好法子再来告诉我吧，我一定极力配合妹妹。”沈曼云又道。
“我其实这里有一个不错的法子，姐姐不妨试一试。”齐洛眸光微闪。
沈曼云听得这话来了兴趣：“什么法子，妹妹且说。”
“咱们可以用火攻。”齐洛目光灼灼地道。
沈曼云这回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妹妹是在跟姐姐说笑吗？”
齐洛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被沈曼云奚落，她讷讷道：“我觉得火攻这法子不错。”
“永安宫内如果有妹妹的人，那或许还有细微的成功机会，请问妹妹有暗桩在永安宫吗？”沈曼云好整以暇地问道。
齐洛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两个字：“没有。”
“那妹妹想怎么火攻？难道在永安宫外倒很多油，点燃宫墙就能烧死慕辞？”沈曼云继续问。
“难道这个法子不行吗？”齐洛不以为然。
她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只要沈曼云敢出手，就有可能成功。
“我真是没想到，妹妹居然是这么天真的人。后宫有这么多的禁卫军巡逻，永安宫那位又是重点保护的对象，那边隔三差五就有侍卫巡视，妹妹要怎么在永安宫外撒油纵火？”沈曼云嗤之以鼻。
以为那是在北宫？
放火烧北宫还有一点可行性，但那边同样也有侍卫守护，更别提永安宫了。
齐洛就是一个蠢货，空有害人之心，却蠢得要死。
齐洛经沈曼云一分析，也觉得脸面挂不住，“我就是随便一提，姐姐别当真。”
“本宫要休息了。慧心，送客。”沈曼云懒得再与齐洛周旋，下了逐客令。
齐洛怏怏地离开了隐月宫，越想越觉得窝囊，方才她居然被沈曼云数落了一顿。
她本意想借沈曼云的手杀慕辞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此役过后，齐洛安静了些日子。等她恍觉得过来，已经是九月了。也就是说，慕辞腹中的胎儿已经稳了，再过七个月，慕辞就会把小皇嗣生下来。
等那个孩子降世，若又是一个小皇子，将来她想要掰倒慕辞，将更加没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当今万岁爷终于取消了安蓉的禁足令。
独孤连城本人自然是不想解除安蓉的禁足令，却因为安蓉的身份是贵妃，再加上安国公在背后推波助澜，每天有不少折子上来。
再加上安蓉本人没犯什么大错，当时禁足她的理由是她扔了御赐之物，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权衡再三，他还是解除了安蓉的禁足令。
在此之前，他特意和慕辞商量这件事，问她的意思。
第715章：被灭口了
慕辞听了莞尔一笑：“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我无条件支持你。安贵妃禁足了两个月，也是时候放她出来了。”
最近每一有朝臣联名请奏，逼迫独孤连城放人，他这个当皇帝的当然有很大压力。
皇帝看着势大权大，但事关朝中政事，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了。
“朕就是怕她来害你。”独孤连城道出自己的担忧。
慕辞闻言定驻了眸光。果然如她所猜测那般，独孤连城禁足安蓉，是为了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你就放心吧。”慕辞微笑回答。
她就怕安蓉不出手，安蓉真要出手，她一定会有办法让安蓉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
独孤连城余下的话没说，慕辞也知道他的意思。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如今子嗣单薄，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顺利生产。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孩子能够安安全全生下来。”慕辞又安抚了独孤连城几句，但独孤连城依然愁眉不展。
最后，她只能转移话题。
不多一会儿，独孤连城又提起这件事，这让她啼笑皆非。眼前的哪像是精明的帝王，分明是初为人父的傻子一个。
“如果我生的是儿子，你得现在就取好名字，不如你现在开始想想儿子取什么名。”慕辞见转移不了话题，索性给独孤连城找点事情做。
独孤连城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果然被取名给转移了注意力。
安蓉被解了禁足之后，后宫上上下下又开始在景阳宫走动了。
等到安蓉打发了众人，才有时间打斩姚霏儿被打入冷宫一事。
“绿云和红月呢？”安蓉问道。
“奴婢打听过，她们都消失了，有消息传是被皇上秘密处死了。”之桃把打听到的情况跟安蓉说了。
至于皇上在姚霏儿和柳心那边审问出了什么，则无从知晓。
“看来本宫应该去一趟北宫，会一会姚氏。”安蓉冷声道。
她这一禁足，就过了两个月，慕辞的胎儿已经有三个月了，基本上稳了。想要做手脚，却不容易。
她安插进永安宫的红月和绿云也不知所踪，她甚至不知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的两个人消失了，姚霏儿也进了冷宫，柳心则已惨遭慕雪的毒手。
哪怕她再迟钝，她也发现了，自从慕辞有喜后地位便水涨船高，在她禁足的这两个月期间，后宫的权势也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更迭。
这个后宫不再由她掌控大权。
方才虽有不少人来向她请安，但众人的态度也不似以前那般热络。
一个人得势还是失势，完全可以从细节体现。
“本宫这个贵妃当得真是窝囊！”安蓉低咒一声。
“娘娘别这么说。方才来的妃嫔只是一小部分，有些还不知道娘娘解了禁足呢。”之桃连忙安抚道。
安蓉深深呼吸，哑声道：“本宫知道这只是安慰。罢了，不想这些，本宫先去一趟北宫。”
“娘娘要不要休息两日再去？娘娘才禁足，北宫又是污秽之地……”之桃欲言又止。
安蓉却没放进心上：“无碍。”
她还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姚霏儿应该知道一些事，问姚霏儿准没错，以免夜长梦多。
但安蓉去至北宫前时，发现有侍卫从里面抬了一具尸首出来，竟然是姚霏儿。
“这是怎么回事？”之桃上前问道。
“姚氏死了，可能是在昨晚上就断气了，只不过现在才发现。”侍卫向安蓉请了安，这才回禀。
“昨天晚上就死了？”安蓉蹙眉。
她今天解除了禁足，姚霏儿刚巧就死在北宫，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会是被慕修仪灭了口吧？”之桃小声嘀咕。
安蓉不觉颔首：“这个可能性很大。”
慕辞素来是斩草除根的性子，为防止她打听真凶，杀了姚霏儿不足为奇。
“也不知为她腹中的那块肉积积德！”之桃冷声道。
桔梗听得这话眉头轻拧：“慕修仪无论怎么做，这个后宫的妃嫔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吧？”
所谓的积德又从何谈起，难道善良就能让后宫所有人停止对她下杀手么？
她此言一出，之桃看过来：“你是觉得我方才的话不对？”
怎么听着像是为慕辞抱不平似的。
“自然是不对。人永远都在趋利避害，若姚氏是被慕修仪所杀，那才正常。就算她不杀姚氏，难道贵妃娘娘还能任由慕修仪把皇嗣生出来么？”桔梗徐声回答。
之桃被她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
“本宫确实不会允许她生下皇嗣！”安蓉冷声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除去！”
之桃又再想起自己方才积德的言论，突然觉得桔梗的话是对的。这后宫之中的女人积德有什么用？
只是像慕辞那样的人，肯定不会等着贵妃娘娘去害她。
不过是短短两个月时间罢了，慕辞就已要挖出了柳心，也除去了姚霏儿，这个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
主仆三人一路无言，回到了景阳宫，开始商讨对付慕辞的办法。
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这个时候，沈曼云来了。
沈曼云一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还说起齐洛来找过的事。
“明妃也真是可笑，想拾掇我对慕辞下毒手，却又想不出好办法，你都不知道，她想出来的法子有多可笑……”沈曼云跟着把齐洛的事详细说了。
“火攻？！”安蓉眸光微闪，突然一条毒计涌现出脑海。
“是啊，还说要把整个永安宫烧了，让慕辞尸骨无存。她也不想想这条毒计能不能成，简直天真得可笑。”沈曼云见安蓉表情有异，便问道：“妹妹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方才姐姐给了我灵感，火攻确实可以。”安蓉眸中闪过一点锋芒。
沈曼云闻言心一沉。
安蓉可不是齐洛那个草包，她说火攻可以，那就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可以对慕辞动手。
第716章：撕破脸
“妹妹且说来听听。”沈曼云兴致勃勃地道。
安蓉的心计是她自叹不如的。她不过是随口说说齐洛罢了，竟让安蓉找到了害慕辞的毒计。
“只要找到一个不怕死的奴才，给她一笔重金。届时慕辞出了永安宫，就能对她下手。”安蓉眸光闪烁，徐声说道：“我肯定，此计可行。”
沈曼云灵光乍现，突然明白安蓉的意图是什么：“你是想活活烧死慕辞？”
也就是说，往慕辞身上泼油或酒即可，不得不说，这样的法子太过恶毒，安蓉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是啊，若非姐姐提醒，我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好办法。”安蓉笑道：“如今就只差这么一个愿意和慕辞一起赴死的人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找这样一个人赴死并不难。
沈曼云听得这话笑了：“每个人都有弱点，找一个有弱点的，这事儿便成了。”
“如今我才解除禁足，皇上那边还盯着我，这件事大概还需劳烦姐姐了。”安蓉微笑着握住沈曼云的手：“姐姐会帮我的，是吗？”
沈曼云心里只想爆粗口，她作势想了想，才作为难状：“不是我不帮，这件事若查到我头上，牵连的会是整个沈家。安妹妹，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出手吧，这样的事情牵连甚大，我实在害怕。”
安蓉似乎没想到沈曼云会拒绝自己，她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她本想再游说，这时沈曼云又道：“皇上此前就警告过我了，让我安份守纪。你是不知道在你禁足后，皇上有多护着慕辞。但凡对慕辞有威胁的，皇上都亲自找过。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皇上，皇上开了口，我怎么可能不答应？我甚至还因此立了毒誓，而这些毒誓将应在我的家人身上……”
“姐姐说来说去，只是不想帮我罢了。”安蓉听了直蹙眉头。
她以为想要游说沈曼云为自己跑腿是轻而易举的事，不想沈曼云居然会拒绝她的要求，这可真是大大的惊喜。
“方才我说了，旁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此事恕我能力不行，我不会拿自己家人的安危说笑。”沈曼云态度坚决。
“那姐姐就能不顾及我的安危了吗？当初是姐姐说，把我当成亲妹妹，但如今事到临头……”
沈曼云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色彩：“倒是我想问妹妹一句，妹妹可真有把我当成姐妹？妹妹明知此事风险极大，却交给我去处理，妹妹自己却置身事外。明明是你想除去慕辞，为何却不想脏了你自己的手，反倒不介意脏了我的手，不介意我去涉险！”
安蓉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沈曼云会突然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本来沈曼云就只是她想利用的棋子，一直以来，沈曼云也没怀疑过她，今天沈曼云却突然质问这件事，这叫她如何回答？
“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还是在妹妹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姐姐？”沈曼云说罢起身。
安蓉争忙抓住她的手：“姐姐言重了。是不是有谁在姐姐跟前嚼舌根，才让姐姐生出这样的错觉？”
“姚氏在出事前和我聊过，她跟我说，妹妹你对我并非真心。我当时是完全不信的，可是方才妹妹让我去涉险、完全不为我考虑的样子，让我不得不多想。”沈曼云说着，拂开安蓉的手：“这个后宫，我唯一信任的就只有你，现在我突然间……”
安蓉见她红了眼眶，忙拉着她坐下道：“我的好姐姐，那姚氏说的话怎么可信？我不在乎姐姐，还能在乎谁？方才是我不会说话，才让姐姐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让姐姐帮我找人，因为我现在被盯得紧，不方便出面，其它事自有我来处理。”
沈曼云闻言苦笑：“妹妹太看得起我了。我在宫中不受宠，齐阳侯府早把我当成半个弃子，我要上哪儿给人找你去？罢了，不说了，我心情不好，先回了。”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蓉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冷，竟有一种棋子渐渐脱离了自己掌控的错觉。
原来无论她说什么，沈曼云都会立刻答应，为她去办，但现在叫沈曼云办事，她总会推三阻四，很难差使动她。
“珍妃是不是不相信本宫了？”安蓉无声低喃。
“那还不至于，对娘娘起了疑心倒是可能。方才娘娘太急了，丝毫不顾珍妃的想法和感受，而且连奴婢都听出娘娘一点也不在乎珍妃娘娘，珍妃再愚钝，却有姚氏提醒在先，怎么会不对娘娘起疑心？”桔梗回话道。
“你是娘娘的近身侍婢，听出来有什么稀奇？”之桃不以为然：“那珍妃本来就蠢，若不是那姚氏多嘴，珍妃到死都不可能怀疑娘娘。”
“无论原因如何，珍妃已经怀疑上娘娘是事实。眼下娘娘应当想个法子，让珍妃重拾对娘娘的信任，除非娘娘再不需要珍妃这颗棋子。”桔梗说道。
安蓉蹙紧眉头。
目前她身边无人可用，就算和沈曼云翻脸，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珍妃挺好哄的，娘娘随便安慰几句便成了，不是什么大事。”之桃语气里满满的轻蔑。
桔梗看她一眼，再看向安蓉：“珍妃娘娘真有这么好打发么？”
安蓉听出桔梗话里的深意，她看向之桃道：“不可以轻视任何人，珍妃虽然不聪慧，但不代表她愚钝。若让她知道本宫只是在利用她，她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之桃被安蓉训斥了一句后，不敢再吱声。
虽然在她心里，她依然觉得珍妃这个人蠢到了极致，娘娘完全没必要为她浪费时间。
那厢沈曼云回到隐月宫后，一扫此前的愁云惨雾，她唇角勾着一抹冷笑：“安贵妃还真是够恶毒的，想出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对付慕辞，竟还想着让本宫出手，她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安贵妃会不会对娘娘起疑心？！”慧心道出自己的担忧。
第717章：借刀杀人
“本宫如今是个无欲无求的，她却不能没了本宫这个同伙。如今是她在担心本宫识破了她的虚伪面目，她更害怕一些，本宫和她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早日来到又何妨？”沈曼云喝了一口茶，突然道：“还是想个法子给慕辞通个消息吧。她若有什么事，皇上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慧心怔了怔，才问：“娘娘真要帮慕修仪么？”
难以想象，娘娘曾经那么痛恨慕辞，现在却反过来要帮慕辞，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也是本宫不该在安蓉跟前乱嚼舌根，否则安蓉也不会想到这个毒计，是本宫挑起的祸根，理应由本宫解除慕辞的危机才是。”沈曼云说着，端正颜色道：“这件事务必要办好，不可打草惊蛇。”
“是，奴婢这就去处理，娘娘请安心。”慧心应声而退。
是夜，永安宫收到了一封密信。
迎春把信拆了，才把内容告诉慕辞。
“安贵妃也太贱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毒计想对付娘娘，太坏了！”迎春看完信后，气得大骂三字经。
丝竹见状道：“还不知是真是假呢，你先别自己生气。”
“多半是真的。安贵妃此人确实是恶毒阴险，只是她才解除禁足，就想到这么一个恶毒法子对付娘娘。这种毒妇，让我想亲手杀了她！”凝香握紧拳头。
“你还记得她以前与世无争的样子么？”丝竹轻声感慨。
那个时候的安蓉，看着无害又亲和，有多少人被那样的安蓉给蒙骗了？
“当然记得。正因为记得，才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怕。”凝香说起来也是咬牙切齿。
几个宫女在讨论安蓉有多恶毒，慕辞却在想这封密信是谁送进来的，那个人怎么会知道安蓉想到用这种法子对付她？
“这封信应会不会是珍妃娘娘送过来的？”丝竹看出慕辞的心事，问道。
“怎么可能是珍妃？珍妃痛恨娘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她知道安贵妃的毒计，也不大可能给娘娘通风报信。”凝香不以为然。
一个恨娘娘这么多年的人，不下手害娘娘就不错了，向娘娘通风报信，这事儿怎么也说不通。
“应该是她没错了。”慕辞阖上信笺，打开灯罩，看着信燃烧怠尽。
“娘娘怎么就确定是珍妃？”凝香好奇地问道。
“安贵妃这样的人，信任的人极少，只有她的亲信可能知道她的恶毒计划。她身边的宫人内侍不会出卖她，就只剩下珍妃有最大的嫌疑。”迎春回答道。
凝香看向迎春：“可娘娘和珍妃是敌人，珍妃为什么要帮娘娘？”
“很简单，沈曼云如今最恨的是安蓉。安蓉最想除去的是我和孩子，作为安蓉的敌人，沈曼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敌人得意忘形？”慕辞淡声回答。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珍妃和贵妃反目成仇，反倒是娘娘变成得益者。”丝竹不禁莞尔。
谁会想到曾经那么恨娘娘的珍妃，有一天竟反过来帮娘娘，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娘娘早已派人盯着景阳宫那边的举动，即便没有珍妃，娘娘也会知道安贵妃的恶毒计划。”寄柔眉清目冷。
“娘娘何时派人过去的？我怎么不知道？”凝香懵了。
寄柔懒得理会她，端正颜色道：“如今知道安蓉的计划，往后大家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可有丝毫懈怠，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慕雨回得最大声。
接着她制定了一份名单，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她们五个当中的三人陪伺在侧。尤其出永安宫的时候，更要注意，绝不能让安蓉有机可趁。
慕辞看了慕雨列下的名单，莞尔一笑：“你这份名单很有意思。只是这样，你们会不会太累了？”
得时刻陪侍在她身边，晚上也歇息不好。
这样一来，安蓉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近她，要下手就更加难了。
若是往日，她肯定愿意冒风险，也要定安蓉的罪。但这是她的孩子，她不可以任性，更不可以大意，该小心的时候就得小心。
安蓉当然不知道慕辞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
她已经片刻都容不下慕辞在她跟前春风得意，只想把慕辞连她腹中的孽障一并杀了，永绝后患。
大约过了半月时间，人总算被她找到了，是在司宾司当值的赵掌宾。
赵掌宾有一个得了重病的弟弟，缺银子医治，正愁眉不展。
这件事安蓉当然不可能亲自出面。哪怕是沈曼云不愿意帮她出面，她也能找到其他替死鬼为她办事，那人正是陶美人。
之桃着人收买了伺候陶美人的一个宫人，名叫巧荷。
巧荷得了这个计，找了个机会跟陶美人说了。
陶美人听完后连连点头：“果然是妙计。有了这个法子，定能将慕辞一举除去。”
届时慕辞就再没办法在她跟前逞威。
“奴婢还知道司宾司的赵掌宾急缺银子用……”巧荷如此这般把赵掌控的事说了。
陶美人眸中闪过一抹锋芒：“此次你办事深得我心。此次若事成，你当记首功。”
巧荷得了陶美人的赏赐和口头允诺，便欢天喜地地为陶美人去办事。
目送巧荷走远，慈心蹙眉道：“主子可曾想过若事不成，反被慕修仪识破，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可不只是谋害九嫔之罪，而且还有谋害皇嗣的罪名，主子确定要做此事么？还有……”
“行了，婆婆妈妈的，你这样永远做不成事。巧荷还知道为我想办法，你却只会泼我冷水。”陶美人不耐烦听慈心分析厉害关系。
“主子请再听奴婢一言，奴婢总觉得巧荷突然给主子出主意这件事有些古怪，指不定是背后有人指使，那人想借主子的手除去慕修仪。届时真出了事，那人毫发无损，主子岂不是成了替死鬼……”
在陶美人的注视下，慈心话音渐隐。
所谓忠言逆耳，主子不愿意听取她这个下人的意见，她也莫可奈何。
第718章：杀局
这件事太恶毒了，这后宫还有谁会这么恨慕辞？
慈心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安贵妃。
安贵妃自己不动手，却拾掇主子干这种恶毒的勾当，其心可诛。
“主子不高兴，奴婢还是要说一句话，这分明就是有心人士设下的陷阱，想要害主子。这件事若东窗事发，主子不只是要赔上性命，陶家也会受到牵连，主子真想好了要这么做吗……”慈心叨叨不休地道。
陶美人却像是入了魔障，听到慈心说话就烦，后来见慈心还不住嘴，她索性命人把慈心的嘴堵了，扔在角落里。
慈心再也说不出话，泪眼朦胧看着陶美人的方向。
此时此刻，她已经能预料到陶美人将来的下场。
巧荷进来就看到慈心被扔在角落里，她早已觑觎慈心的位置，眼下可不就是最佳的机会？
她眸光微闪，小声对陶美人道：“为了防止慈心走漏消息，主子不如把她给杀了吧！”
陶美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向慈心，却正对上慈心盛满泪水的双眼。一时间她想起慈心服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有点下不了决心。
慈心对她一向忠心，方才多话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她，何至于到杀了慈心的地步？
“好好看着她即可。”陶美人冷声说着，就让巧荷把慈心带了出去，随后还交待一句：“不准伤她性命。”
巧荷本来是想偷偷弄死慈心，陶美人这话让她打消了这个主意。
若陶美人知道她阴奉阳违，她未来也不可能得到陶美人重用。当务之急，是办好手上这件事，除去慕辞。
陶美人这边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署要怎么害慕辞，慕辞却也收到了消息，安蓉已经把陶美人拉入局。
慈心被陶美人绑起来的消息她也收到了。
慈心原是忠仆，却没有遇到一个好主子，若不然，慈心也不会因为劝谏引来祸端。
“既然陶美人要动手，那照计划进行就好了。安蓉既想害我，又想完全置身事外，如意算盘打得挺响。”慕辞冷冷一笑。
“娘娘真要等陶美人动手吗？奴婢还是担心。”慕雨觉得，慕辞根本没必要以身涉险。
“既然决定这么做，我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让安蓉吃点苦头。”慕辞摸上腹部。
小家伙才三个多月，却非常听话懂事，她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吃得饱、睡得好，精神也特别好，一切都和没有怀孕的时候一个样。
这孩子将来肯定也是个疼娘的好孩子。
即便这回避开了陶美人和安蓉的阴谋，但若不除去这些恶毒的女人，她们还会想着法子来害她，如今她可攻可守，为何不把杀局变成转机？
见慕辞固执己见，慕雨也不再劝，只能尽快布署，保护好慕辞的安全。
其余人当然也和慕雨一样的想法。她们唯一的担心，是要不要向皇上禀报这件事。
“皇上若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娘娘去冒险。娘娘若知道咱们暗中向皇上通风报信，也会不高兴，此事不能让皇上知晓。”丝竹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刻明白丝竹的意思。
也就是说，不能跟皇上报备此事，哪怕皇上到时怪罪下来，她们也不能背叛娘娘。
虽说皇上才是整个后宫的主子，但她们要效忠的对象，只有娘娘一人。
有了决定，她们便也不纠结了。
另一边，景阳宫。
安蓉一直在留意陶美人那边的动静，得知陶美人把慈心绑了之后，她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如今就看陶美人怎么行事。
原本此事她自己动手更有把握，但慕辞的本事她也是看过的，她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更不希望因为慕辞，而赔上自己的后宫之路。
她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做任何事之前，都得三思而后行。
后来她还是怕陶美人做事不够小心，又让之桃找人联系上了巧荷，让巧荷把陶美人行事的细节告诉她。
她听完之后果然找到了两个漏洞。她再布署了一回，再让巧荷去向陶美人邀功。
陶美人听完巧荷的话，果然对巧荷赞赏有加。
于是谋害慕辞这件事，只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进行了。
至于赵掌宾，这人已被金钱迷惑了双眼，无论要赵掌宾做什么，赵掌宾都不会有二话。
陶美人当然也不会傻得自己一个人前去找慕辞，她先是去找了齐洛，随后又找上陈芷琴，另外还找了金婕妤、邵婕妤以及严美人等人，一起前往永安宫找慕辞。
慕辞看着众多美人入座，笑道：“大家今儿个这么有空，都一起来找本宫？本宫正打算去御花园走走，结果你们都来了。”
陶美人正愁着要怎么把慕辞弄到御花园去，慕辞眼下自己提出要去御花园，这不正合了她的意思？
“慕修仪想去御花园，那就去吧。”陶美人迫不及待地接话。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她。
慕辞闻言侧目，作为难状：“这不大好，你们难得来一趟，本宫却要带你们出去，这招待不周。”
“姐妹们的本意就是想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哪里说话不一样？再者，御花园风景妍丽，去那边走走，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陶美人恨不能立刻拉上慕辞，去往御花园，好让赵掌宾对慕辞下毒手。
“这……”慕辞有些犹豫。
齐洛早发现陶美人太过热情，此刻见慕辞犹豫，她计上心头：“本宫也正要去御花园逛园子。既然大家都想到了一块，那就出去走走。”
其他人见齐洛开了腔，纷纷附和。
慕辞见所有人的兴趣这么高，也不好再推辞，于是顺口应下了。
就这样，一群女人浩浩荡荡往御花园而去。
慕辞怀有皇嗣，自然而然成为重点保护的对象。
慕辞见自己身边的宫女都这么紧张自己，笑着打趣：“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没人会对我下手。”
只是几个宫女不听，依然护在慕辞身边，最后还是慕辞端出主子的架势，这才逼得她们远离了自己。
——
安蓉要自食恶果了。
第719章：事发
陶美人看到这一幕，暗道一声“蠢货”。
本来她还担心有寄柔和凝香贴身保护慕辞，赵掌宾没办法接近慕辞。
此刻慕辞却把她们喝退后，这不等于把自己暴露出来吗？
她看向巧荷，巧荷轻眨双眼，示意一切准备就绪，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行人正走着，突然有几个宫女走过来，为首之人正是赵掌宾。
“来者何人？”丝竹扬唇问道。
赵掌宾不慌不忙地回答：“奴婢是在司宾司当值的赵掌宾。”
她身后的两人也来自司宾司。
就在这时，赵掌宾突然冲过来，抱着慕辞的大腿道：“奴婢有冤屈欲伸诉，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因为离得近，众人都闻到了酒精味，慕辞当然也闻到了。
大家都觉得这个赵掌宾有古怪，此时不知从哪里扔过来一道火折子，目标直指赵掌宾。
丝竹见状大声喝道：“娘娘，危险……”
与此同时，离慕辞较远的寄柔和凝香也同时出手，欲将慕辞从赵掌宾的魔掌下救出。
赵掌宾则抱着必死的决心，怎么可能轻易罢手？
寄柔见状，一掌击在赵掌宾的虎口，赵掌宾吃痛间不得已松了手。
至于那道堪堪打在赵掌宾身上人火折子，却不知因何并没有点燃赵掌宾。
“来人，拿下赵掌宾，仔细审查！”慕辞冷声下令。
原本正等着看好戏的陶美人见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脸色变了变。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
如果让慕辞查下去，赵掌宾指不定会经不住严刑拷打，把她招出来。
“这种贱婢，死不足惜，直接杖杀即可！”陶美人大喝一声。
虽然她的气势十足，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慕辞这边行动迅速，直接将赵掌宾押了下去。赵掌宾其间想过要自杀，寄柔却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想你弟弟活命，你就给我好好的！”
赵掌宾闻言，立刻便老实了。
赵掌宾被寄柔押走，迎春则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延福宫向独孤连城禀报这件事。
独孤连城闻言色变，他赶到永安宫，快步冲到慕辞跟前问道：“你可还好？”
“我没事，放心吧。赵掌宾就在这里，我正打算审她呢，你来了，就一起听吧。”慕辞对独孤连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独孤连城悬着的心放下，紧牵她的手。
慕辞感觉到他掌心的汗意，这才知他比表面上看来的还要紧张。
“皇上坐吧，刚才我吓坏了，陪陪我。”慕辞柔声道。
独孤连城看她的眼神更温柔了，完全没看到周围众多女人嫉妒的眼神。
直到正式开始审问，独孤连城才算是恢复了常态。
慕辞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掌宾，问道：“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赵掌宾未曾考虑，指向站在陶美人身边的巧荷：“是她。她知道奴婢的弟弟病重，需要很多银子医治，称会给奴婢一笔重金。在此之前，奴婢已经收到了一半的银子。剩下的一半银子，将在奴婢事成后交到奴婢家中。”
巧荷脸色青红皂白：“你、你撒谎……”
“奴婢句句属实，就是这个宫女收买了奴婢。”赵掌宾哑声道。
方才寄柔率先带她回永安宫，称她弟弟就在永安宫，也就是说，她弟弟的命拿捏在慕修仪的手中，而她只要如实回答即可。
“近半月内找你的可还有其他人？”慕辞突然又问。
赵掌宾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有一位，那位是伺候邵婕妤的二等宫人，名叫小珍。”
邵婕妤一听这话脸色剧变。她本来正在看热闹，却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头上：“贱婢，我与你宿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为何要攀扯我？！”
赵掌宾却不正眼看邵婕妤，径自又道：“奴婢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话。”
“李玉，你去把小珍提到永安宫！”独孤连城开了尊口。
无论这个小珍是否跟此案有关，都得一查到底，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士。
李玉应声而去。
而巧荷在赵掌宾的指控下，终于崩溃，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陶美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说不出一句话。
在独孤连城的逼问下，她心慌意乱，终于还是交待了想要谋害慕辞的全过程。
陶美人认罪后，独孤连城率先命人把陶美人毒打了一顿，以消解心头之恨。
另一边，李玉也把小珍带到了永安宫。
小珍脸色很不对劲。
其实慕雨早在昨天就找过她了，跟她谈了许久。
今日李总管来找她，她就知道事发了。
她跪倒在地御前，刚开始假意否认，最后被逼急了，才回了一句实话：“交待奴婢去接近赵掌宾的是、是景阳宫的之桃姑姑。”
之桃的目的是想让她善后，事成后赵掌宾死了，她负责处理手尾。
这时慕辞又再看向巧荷：“是谁给你出了这个想烧死本宫的恶毒主意？”
巧荷这里哪里还有不说实话的，她哭着道：“奴婢不认识那个宫女，只知她叫阿渔，但不知她是在哪个宫殿当值的宫人……”
她如此这般把经过都说了，无非就是巧遇了阿渔，两人说起了同在宫中没地位，想要携手向上爬，最后阿渔给她出了个除去慕辞的主意，称此办法能讨陶美人的欢心。
至于阿渔是哪个宫殿的，她是真不知道。
“若你见到那个阿渔，是否能认出她？！”慕辞问道。
巧荷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
下一刻，慕辞扬声道：“把人带上来，让巧荷认仔细。”
接下来就有几个宫女鱼贯而行，出现在殿中。
其中一位宫女低着头，但巧荷一眼便认出来了：“就是她，她就是阿渔！”
宫女其实并不叫阿渔，而是司宾司的余掌宾。
余掌宾是之桃安插在司宾司的一颗棋子，这回正是余掌宾知道赵掌宾家中有困难，才向之桃推荐了赵掌宾。
本来这是万无一失的事，再怎样也攀扯不上景阳宫，却不知怎的，慕辞像是掌握了事情的所有脉络，竟然把这一切和景阳宫联系上了。
第720章：打入冷宫
赵掌宾当然也一眼就认出了余掌宾，她冷下眉眼：“你竟是幕后者？！”
亏她那么信任余掌宾，有什么事都在第一时间跟余掌宾商量，余掌宾和她交好竟然另有目的。
“不是的……”
余掌宾才开口，独孤连城沉声喝道：“不是你想害慕辞和皇嗣，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你若说实话，朕可以不杀你的家人，留你一条全尸！”
余掌宾冷汗涔涔。
她上有父母亲，下有妹妹和弟弟，家人不能被她牵连。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今次她们所犯的诛九族的大非，容不得好不交待清楚。
“是、是之桃。”余掌宾一咬牙，便照实说了。
当初是之桃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慕辞，还称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是景阳宫在背后操纵此事，她信以为真。
可是谁能料到，事情不只没办成，景阳宫反而遭遇了反噬，这是她不曾料到的结果。
她当然不知道，慕辞早把景阳宫的动静都掌握在手里。之桃接触过什么人，又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一切都尽在慕辞的掌控。
慕辞甘冒风险，自然是因为想钓到安蓉这条大鱼。
陶美人在一旁听了全过程，这时才想起慈心说过的话。
慈心一早就跟她说过，这是安蓉的阴谋，她却没放在心上，不然她也不会有此一劫。她若听慈心的，这回也不会被安蓉利用，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安蓉也一直在留意慕辞这边的动静，当她得知有关连的人都被慕辞找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之桃跪倒在地上，心下惶恐：“是奴婢办事不力，娘娘，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安蓉扶起之桃，“你是几岁开始跟在本宫身边伺候的？”
之桃不知安蓉为何会问起这件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奴婢有记忆时就在安国公府伺候娘娘，好些年了。”
都这个时候了，娘娘怎么还有心情问这件事？
若无意外，皇上很快就会过来了吧？
此次涉案者都已被传到了永安宫，她们不可能不招的，这次不只没能伤到慕辞分毫，反而引火上身。
安蓉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之桃手中：“你一直深得本宫信任，本宫这些年习惯了你伺候。哪怕桔梗再得本宫的心，本宫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取代你的位置，你可知本宫有多在意你？”
之桃闻言心下感激：“奴婢感激娘娘的感遇之恩，这件事是奴婢没办好，落下了手尾……”
“不急，你先喝口茶，本宫还有办法。”安蓉眉眼温柔地看着之桃。
之桃又惊又喜：“真的吗？娘娘还有后着？”
“是啊，你且喝茶，本宫与你慢慢道来。”安蓉柔声又道。
之桃不疑有它，仰口喝完了整杯水：“娘娘快说呀，奴婢快急死了。”
安蓉看着之桃，眼里渐渐透着哀伤：“本宫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牺牲你一个。这件事一直是你在张罗，你死了，一切就到此为止……”
之桃闻言色变，一阵剧痛袭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蓉：“娘娘——”
她想抓住安蓉的手，可是已经没了力气，身体沉重地摔倒在地。
直到断气的这一刻，她也不相信自己效忠了一生的主子，竟然亲手杀了她。
桔梗远远看到这一幕，眉眼未动。
安蓉颓然坐在地上，下了命令：“给之桃换一件体面点的衣衫。她平素最爱美，就算死了，本宫也希望她能体面地离开。”
桔梗应是，找来一套之桃生前最喜爱的衣裙换上，随后，还给之桃抹上指蔻。
在给之桃抹指蔻的时候，她动作顿了顿，突然有点走神……
独孤连城携同慕辞来到景阳宫的时候，安蓉跪倒在地正殿前，她身边放着的是之桃的尸首。
慕辞定驻了眸光。
果然是安蓉的作派，该狠的时候，安蓉绝不会手软。哪怕之桃伺候效忠了安蓉一辈子，但还是轻易被安蓉舍弃，说杀就杀了。
独孤连城冷眼看着安蓉，安蓉没有回避：“之桃畏罪自杀，她在自杀后才向臣妾袒诚所有，是臣妾御下不严，才铸造成这样的后果，臣妾有罪！”
她说着，爬到慕慕辞跟前道：“本宫知道慕修仪心里有怨气，可是死者为大——”
她话未说完，慕辞突然一脚踹在她的脸上：“少在我跟前来这一套。你以为杀了之桃，就能掩盖你才是真凶的事实吗？”
安蓉吃痛间爬起，义正辞言地道：“慕修仪，这件事你真的误会了。本宫确实毫不知情，之桃自从上回被杖刑之后就恨上了你。本宫劝过她不只一回，谁知她还是走上了绝路。本宫知道你一向不喜本宫，但有些事本宫没做过，本宫绝不会认。”
慕辞想要用这一局拉她下来，可惜还是不够她快。
她早想过，如果事情成了，那她终于打败慕辞。若是她不小心败了，就得想好退路。
一切都是之桃在交涉，所以最坏的结果，就是舍弃之桃，如此她还能全身而退，慕辞也不能奈她何。
眼下的局势，依然在她的掌控之下。
慕辞此刻恨不得想杀了她吧？可惜啊，明知是她做的，慕辞却没有证据，因为之桃死了。
死无对证，慕辞注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她期待看到慕辞痛苦的样子，偏生慕辞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占了上风而恼羞成怒。
这时慕辞看向独孤连城：“皇上怎么看？之桃已经死了，死人是没办法作证的，而且事已成定局。”
独孤连城的表情看不出所以然，他淡声道：“既然之桃死了，这件案子便暂告一段落。安贵妃御下不严亦是事实，这样吧，安贵妃搬去北宫住一阵子……”
安蓉听到前面的话正得意，但后面她笑不出来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独孤连城：“皇上，北宫是冷宫……”
皇上怎么可以把她送去冷宫？他和慕辞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在害慕辞，那他怎么可以就这样送她进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