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答士子问
这一场战火刚刚燃起,便被镇压了下去。前半夜,大兴宫还笼罩在欢欣的气氛之中,到后半夜皇城方向便传来震天喊杀声,普通人即使在家里大声喧闹沸腾,也压不下那种惊天动地的厮杀之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战事,满城惶恐。
大兴宫到底发生了何事?长安城百姓都能隐隐约约的猜测得出来。
毕竟,这种大战在长安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难道说长安被大隋收复不到半年,又换一个皇帝了吗?
百姓纷纷一夜未眠,家中的男丁忐忑不安的拿着各色‘武器’,警惕的看着自家大门,若有乱兵闯入家中施暴,怎么也得搏上一搏。而妇女老弱则是抱着孩子,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苦苦的压抑心中的恐惧,用细微颤抖的声音安抚着不时梦呓的孩子们。
百姓对谁当皇帝都不管,只要自己小日子过得好就满足了。
没有过多的野心,自然没有多余烦恼,也就不会想得那么深、那么远……
不过总体来说,百姓们由衷的希望大隋王朝坚持住,只有大隋胜了,他们得到不久的自由、田地以及各种益处才会属于他们,若是别人赢了,刚刚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然后又像狗一样活着。
百姓们一边期待天明,一边又害怕天明,只因他们不知道这巨大的政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在明日揭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兴宫的喊杀声逐渐逐渐消失了,晓色却明亮了。
很快!
各坊门被打开了!
坊官、坊卒配合军队,纷纷出动,在坊中街道大声吆喝,告诉百姓不要惊慌,言语中说到昨晚战事的因果:李唐残余势力不甘失败,企图谋害秦王殿下,但是事先被秦王殿下洞悉,李唐阴谋失败,残余势力尽皆伏诛。
同时告诉百姓,朱雀横街处于戒严状态,让大家避开绕行,不是战事尚未结束,而是场面太过惨烈,秦王殿下不想百姓们受到惊吓,希望百姓理解秦王的一片苦心。
一番话,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全都安定了下来,当他们壮起胆子走出家门、走出坊门、走到大街,发现一切如常,顿时彻底放下了心。
百姓安定了!
但是对于大隋将军来说,这一场夜战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李靖等武将带着兵马,在这一天之内,将长安城内凡是跟当夜叛乱有关的世家暗势力一网成擒。
而对于舆论舆情,杨侗一直抓得很紧,这一天内,各大酒楼茶馆、街坊要道尽是说书人身影,他们为百姓讲解这起事件因果:
世家残余势力不甘失败,几次三番要夺百姓手中的土地,要烧了义学学舍,让百姓继续愚昧下去,秦王顾全同族之情,一忍再忍,甚至还宽恕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和家奴,岂料这些人不仅不感恩,反而变本加厉,这一次更是公然举兵,想要趁秦王巡视长安之际趁机发难,夺取长安、攻陷大兴宫、夺走百姓一切、颠覆大隋江山,终于触怒了秦王,才在战事过后,有了接下的抓捕世家残余之事。
故事确实是经过美化,不过大体上有理有据,并非一味胡编乱造,也正是这番迅速舆论攻势,才让长安百姓恐惧情绪迅速淡去,同时未免有人借机兴风作浪,不止是长安,整个关中地区的说书人、官吏都接到命令,在消息还未传出长安前,先一步将这些内容在民间散播。
。。。。。
又过了三天,一千名被朝廷选中的青年士子从邺城来到了长安,一个个穿着得体,精神焕发的立在两仪殿之内。
杨侗高坐在龙椅之上,微笑道:“我首先要恭喜诸位,自今日起,诸位正式朝廷官员了。”
“多谢殿下!”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你们是从众多预备官员之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五岁,个个都是大隋杰出的才俊,如今的安排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所以诸位千万不要膨胀。”
“你们的学问都很不错,然则实际能力能否与尔等学问文章相附,还要时间和你们的成绩来证明,所以你们只能从县级官员做起。”杨侗笑道:“你们对朝廷的安排可有意见?”
“臣等无异议!”
一群即将入仕的士子连忙躬身道,县官,对于其他诸侯治下的世家子弟来说一点都不难,但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这样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却不容易。也是在大隋,如果到李渊和萧铣那边,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儿。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一人从队伍中站出来,躬身行礼。
“请讲!”杨侗鼓励的看着对方。
“多谢殿下。”那名士子躬身一礼后,朗声道:“殿下的诗文集臣等不说人手两三本,但一人一本却是有的。”
众人全都点头。
杨侗失笑道:“那是王妃她们将我平时练字用的作品整理成册,是给我的一份礼物,大家都不必当真!你们家境并不算好,莫要因为那是我杨侗的东西跟风购买,一切要从自己的承受能力考虑。”
“多谢殿下。”众人感激道。
“请继续!”杨侗向那名士子说道。
“喏!”那名士子道:“殿下的诗赋文章臣皆有精读,任何一首诗、一篇文章,都是千古名作。”
杨侗微微一笑,诸多神人的神作,能不是千古名作吗?
“臣要说的是,殿下自己是文人中皇帝!可为何,不管是科考题目,还是培训班所授课程皆以治理地方为主呢?臣不是说治国之道不好,但治国之道并非是所学的全部,然则殿下何以只以治国量才呢?”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好。”
杨侗先是称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其他学问也很重要,但我以为人生有限、学海无涯,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官员的使命是治理一方百姓,所以除了治理国家之外的其他学识都是次要的,而百姓呢?他们关心的是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关心的是地方官员能不能带领大家致富,百姓连字都不认识,你跟他们讲四书五经等玄奥经学,他们也不懂!说到这里,我反问大家一句:诸位以为圣贤之书能令百姓安康,丰衣足食吗?”
“这……却是不能,但圣贤之学在与教化,而非……”那士子想要解释,却被杨侗生生打断了。
“圣贤之道能教化百姓不假,但我要再次强调一下:官员的首要任务是让一方安泰、百姓殷富,若连饭都吃不饱,又有谁愿意听圣贤之学?”
杨侗威严的目光看向众人,沉声道:“圣贤之道、诗琴书画可以让人修身养性不假,但为官之道,却要为百姓做实事、为朝廷分忧,尤其是时逢乱世,我需要的是能够治理天下的人才,而非夸夸其谈的空谈之辈,所以大隋官员一律以务实为主。”
“臣受教!”那名士子不再多言,躬身一礼之后,退回队列。
“百姓确实需要圣贤之道、诗琴书画,可那是解决温饱、家有余粮闲钱、认识文字之后,他们才考虑的事情。百姓需要什么,我说的不算,你们说的也不算,只有百姓自己说了算。我认为诸位到任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考虑如何如何当好一地之官,而是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走访民间,询问百姓的意见,只有听到百姓心声,诸位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听多了,自然就豁然贯通。诸位千万要记住:坐在官衙之内,是治理不好地方,是当不好官员的,所以,诸位必须走出去聆听百姓的声音!”
“喏!”众人躬身应命。
“殿下,臣亦有一问。”另一人出列躬身道。
“请问!”杨侗点头道。
“据臣所知,此番我大隋收复五郡,并拿下了明月郡,一共加起来不过是六个郡。按理说,不需要这么多人才对啊。”
“三个方面:一、文武二帝时期,我大隋官制是任期三年,不得在当地连任,然路程遥远的地方,官员一来一回,几乎有一年时间花在路上,因此我将任期改成了五年一任,但是为了考虑到能力问题,所以每名官员都有一年实习期,合格了才能接着将本职当满,否则便撤职。而凉州等地比较远,若是有人因不合格被撤职了,该职便会长期闲置,一个地方缺少官员肯定不行,故而一次投入了两倍官员;
二、丝绸之路一旦开启,往来的各国商旅将会连绵不绝,在行商途中难免发生纠纷,这就需要我朝官员出面调解;
三、我大隋以后会在西域诸国各驻三名正副使节,这些使节将代表我大隋与各国及时沟通,为我大隋牟取益处。我让你们在丝绸之路上与胡商沟通,真实用意是让你们得到锻炼,为以后进驻西域各国积累经验,到时,各国使节将从你们之中选拔出来,期限依旧是五年,期满回国。”杨侗微笑着看着群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下一刻,所有人都激动了。
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他们的伟大事迹至今依旧津津乐道,而如今,杨侗却给了他们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这也让大家有了更崇高的奋斗目标,一个二个都异常兴奋。
“诸位若是还有疑问,不妨一一讲来。我都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杨侗微笑的看着众人。
一群人纷纷摇头,之前的两点,便是他们最在意的两点,前者是长期之不解,而后者则是未来,如今杨侗都给出了解释,心中的疑虑也就消除。
杨侗见状,朗声道:“张掖、敦煌、伊吾、鄯善、且末、明月六郡偏远,但各地都有开发的价值和潜力。所以,我要将之一一合理的利用起来。虽说环境也相当恶劣,却也是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好地方。若能将一个荒芜之县富足起来,其功勋要远比治理富足之县功勋大,也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因为富足之地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就算治理得再好,其潜力也早已穷尽,体现不出你们自己的价值和才能。将够将偏远之地治理好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也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栋梁之才,我认为这些地方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这未来的五年中,诸位就在边地好生证明自己,望诸君共勉。”
“臣等必不负殿下所托!”众人连忙躬身道。
第377章:诚惶诚恐
众人看得出杨侗这一次的手伸得很长很长,而且派去偏远之地的人,尽是优异者。这也让众人看到了杨侗的野心,不只是一统天下那么简单。
眼前这一千人,全都是正处于热血沸腾的年龄时段,对于杨侗的安排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劲头十足,
“为保诸位安全,我已从军中挑好县尉、都尉人选,这些人皆是军中最出色的校尉,他们会和诸位一同赴任。希望诸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为我大隋立足域外,打下坚实基础。”
“臣等谨遵殿下圣谕!”千名县级官员纷纷行礼。
“诸位且回驿馆歇息,各地秩序由军队暂时维护,我希望诸位能在尽快上任。”
“臣等告退!”众人闻言,连忙告辞离去。
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庞,杨侗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上山下乡’这个词儿。
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大殿,“逾礼”坐在龙椅之上的杨侗一颗心有点空落落的,仿佛少了点什么,说不上来。
或许,是寂寥吧。
就在这一刻,杨侗忽然想家了。
想念家中的亲人。
卫凤舞、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四个可爱的孩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还有母亲刘后、皇祖母萧后、萧太妃、韦后、小公主、南阳公主、弟弟杨侑、表弟杨禅师……以及老是调戏自己的‘大内总管’、御姐江凤仪
心中莫名孤寂的杨侗在这一刻,忽然特别相信他们,很想回到他们身边。
“呼!”
长长的吐出胸中闷气,杨侗将这些念头排出脑海,他知道还不到悠闲生活的时候,真要任性的这么做了,那眼前无数生命和尸体堆积出来大好局面,将会生生断送在自己手中。
为人主,公私必须分明。
但这也代表自己要承受许多外人无法知道的孤独,只不过,争霸之路是自己选择的,再难受、再寂寥都必须撑下去。
每当这种情绪出现的时候,杨侗都会告诉自己:现在的拼搏,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亲人,都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生活。
自己不能有太多私人情绪。
因为他,实在承受不起
纵横是大隋亲王、皇帝,也承受不起。
有了过多的柔情,心中就多了许多羁绊,无论对手、敌人,也会因此有更多对付自己的手段。
所以他离开温暖家庭之后,便不敢带入过多私人感情。
他害怕自己因此而失败,一旦败了这个家就毁了。
那种因为失败而失去亲人的痛苦,无论对自己或是自己的亲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惨痛折磨!
“啊啊啊……”
杨侗走到两仪殿门口,很突兀的狂嚎了一声,如同一阵鬼哭狼嚎。
“殿下…发生了何事?”
刹那之间,
罗士信、阴明月各带一群侍卫冲了过来,众人纷纷戒备的看向四周,没看到半个人影,都疑惑的看向杨侗。
杨侗苦笑。
不能带私人情绪也就罢了,发泄下情绪都兴师动众,真是……
“没事儿。”
杨侗摇了摇头,鬼哭狼嚎一阵子,人也变得清爽不少了:“不高兴的时候鬼哭狼嚎一声,心情就会畅快,果然很有效。”
“是吗?”罗士信挠了挠头道:“殿下,要不我们去打猎,散散心?”
阴明月的一双凤眸也看了过来。
“不行啊!得尽快处理长安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天必须回邺城!”
杨侗摇了摇头,示意众人退下。
各国使节都在邺城等着登基大典,若是自己这个主角双十一那天赶不到,那就搞笑了。
回到两仪殿,开始思索关中的局势。
以隋朝在民间的人望,大破东西突厥的威望,以及眼前发生的宫变,关陇世家的暗势力不说彻底死绝,但至少有七成死在那天晚上,加上关陇世家叛徒的出卖,这两天又抓了、砍了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消失了八成,自己离开长安以后,裴仁基他们会在后期跟进,这么一来,只剩的一二左右,已经不能对关中造成破坏。就算这些人要搞事,百姓也不会跟他们作乱。
更何况死士也是人,当他们年长日久的离开主家,忠诚度自然会慢慢淡去,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恐怕没有人愿意在黑暗中生活,如此下来又少一部分。
为难的是,李渊不但派了李世民在西城郡的石泉铸城,驻有精兵六万,还在通川、清化、义城、武都、宕昌、同昌等边郡同样驻扎大量兵马。
打仗,杨侗并不怕。
别说李渊正处于最疲弱的现在,就算巅峰时期也照打不误,更何况战略要地都处于大隋之手,杨侗就更没理由害怕李渊了。只是各地镇边大将都要去邺城参与庆典、接受封赏,如果李渊搞突然袭击,麻烦可就大了。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尤其是那个李世民,绝对是最大的不稳定性因素。
杨侗自己想不通,索性召来韦云起、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裴仁基,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
房玄龄失笑道:“殿下多虑了,我们手中还有关陇、关东、南方世家的诸多子弟,这些都是我们手中活生生的人质,即使李渊想动手,那些世家也不会同意,这是人和。”
“汉中、关中的天险要塞皆被我大隋占据,易守难攻,只要守军继续闭关,李唐纵有数十万雄兵也难以攻克。在边郡之中,我大隋除了正规军,还分布着十几万名屯田军,即便李唐来战,我军也守得上一年半载,这是地利。”
“至于天时,则有两个方面,首先是李渊正处于疲弱之时,如果在殿下登基之期激怒殿下,我大隋几千万人的怒火不是他承受得了的;其次、南方战事如火如荼,李渊正在和王世充、李密争夺荆北,在其南面还有一个萧铣,他不会蠢到招惹我大隋。”
“殿下,房尚书言之极是。”李靖这时说道:“李渊是关陇世家的代表,被百姓视为诸贼之首,他即使真的攻陷了汉中、关中,甚至整个雍州,也没有百姓去支持他,而且他的兵力严重不足,打下了也根本守不住。”
“没错,既然守不住,又何必激怒我大隋?”韦云起最后总结性的说道。
“大家说得有理!”杨侗苦笑一声,揉揉眉心:“我自己都觉得,这些天有点魔症了…想到就要当皇帝了,这心情怪怪的,感觉就像是即将当新郎的少年郎一样…”
众人会意大笑。
“对了,让苏定方也回来。谁不在场都是一种遗憾。”
皇甫无逸、皇甫无逸、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牛进达、贾务本、裴仁基、王辩、杨善会、杨元弘、魏征、苏定方、李靖……这些人,都是他刚刚穿越过来不久,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的人,在自己最害怕、最迷茫的时候有他们一路扶持,才有奋斗的勇气,也才有打下了今天的大隋江山。内心里,杨侗真将这些人当做自己最亲的人,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以前大家天各一方都无所谓,但登基那天,若是这些人不在,大家都会遗憾。
“这,不太好吧。”韦云起道。
“那不行!”杨侗断然拒绝,双眸看着虚空里,沉声道:“我今天这个高度,是大家一步一个血印换取的,如果大家不在场,我登临绝顶又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低,但却掷地有声。同时也很真挚,很诚实,很感人。
“江山丢了,可有再打回来!可是有些遗憾一旦发生,一辈子都补不了了,我不希望有这个遗憾,我希望大家与我一同荣耀!”
“我现在也不信李渊有这个种了…告诉狱卒,对一干人犯牢牢看住…若是李渊来犯,或是有人劫狱,统统给老子砍了…而西域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们的很多国王都去了邺城,他们没实力,也不敢入侵明月郡…”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喏!”众人各自相顾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感动、感激。
杨侗心下苦笑,还说不掺杂私人感情……看来自己还是一个人,还没有修练到冰冷无情的神的地步。
。。。。。。。。。
杨侗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回邺城,而襄阳皇宫这边,随着李世民迅速将大兴宫变失败消息带回,变得一派愁云惨淡。
如果把自己的军队和各家的家底都算上的话,这次对付杨侗,李渊总共出兵十二三万,在有心算无意之下,李渊本以为有六七成胜算。可李世民居然跟他说:失败了、惨败了!
在这一役中,李唐折了两名大将军、一个驸马,李渊感觉自己颜面丢尽。
通过李世民的介绍,可见杨侗又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了,尤其是在边境的大放肆宣传,显然打算用世家望族为武器来对付自己呢,若是两名大将军和一名驸马都陷在长安的消息于境内传来,对李唐军心士气又将是一个沉重打击,隋军若是又在边境陈设大军,犯了严重‘恐隋病’的唐军怕是一战都不敢打。
种种可怕的后果令李渊如坐针毡。
李世民先是介绍了大兴宫的战况,然后将厚厚一叠名单呈给了李渊,沉声道:“父皇,杨侗让我们以一百万石上好粮食赎回窦琮大将军、五十万石赎回窦抗大将军遗骸、三十万石粮食赎回妹婿(裴律师)遗骸…各世家代表一人二十万石,死的活的关陇世家子弟一律十万石!一口价,没有折扣。这份名单上面共有2076人,隋朝的人还说,以后还会有,意思是说还会顺藤摸瓜接着抓人。”
“废物,一群酒囊饭袋。”李渊阴沉着脸,一张一张的翻看,他猛地将这些名单扔到地上,怒喝道:“我们把关中丢了,关陇世家的钱粮全部都变成杨侗的了,今年又逢大旱,各地歉收,哪怕是把百姓家中的粮食一颗不剩的收缴也不够,我们难道不要吃饭了?”
也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关中对自己是何其之重,失去了关中,李唐王朝等于是断了财路。关陇世家一个二人都清洁溜溜的逃出关中,从此以后再也无力支持他了,而关陇世家数世积蓄全部富了杨侗,这让李渊妒忌得发狂。可杨侗这个小王八蛋,现在还开了一个自己承担不起的赎金,他哪里拿得出来?
杨侗,这是在掘自己的根子啊!
想到如今杨侗打败了东西突厥,可以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李渊就恨得咬牙切齿,但更多是担心、害怕,如果杨侗挟大胜之势南下,李唐怎么挡、拿什么挡?如果此时他打进兵力空虚的巴蜀,那就彻底完了。他更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居然又听了裴寂的话,去招惹杨侗这头野兽。
想到这件事,李渊就是一阵阵窝火,真要是能把杨侗弄死,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又败了,无数世家领军人物被直接斩杀。
李渊的心情是坏到了极点,一方面将杨侗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又恨唐军上下不争气,杨侗把一个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隋朝越打越强,唐军却越打越弱、越打越把地盘缩小,李唐先先后后被杨侗夺走了一半以上的疆域,先先后后被吃掉了近百万大军,这些军队怎么就这么废物呢?他真想学一学当初的杨侗,拎着刀子冲锋陷阵,将隋军砍个稀巴烂。
第378章:裴矩思退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的关键是想好如何应对各个世家,我想,他们过不了多久便会知道长安之事了,我们应当在这之前想好应对之法,在他们入宫讨要说法前,我们必须想到应对之策。”襄阳行宫之中,李建成沉声说道:“杨侗便是想要人尽皆知,这才派人在边境大说特说,特别是窦氏,在这一次损失惨重,若我们不设法相救,怕是说不过去。”
“杨侗摆明是为难我们,我们哪来这么多粮食赎人?”李渊如泄了气的皮球,叹息了一声。
一阵沉默。
蓦然,李渊眼光一寒道:“能不能将此事定义为关陇世家擅自行动?”
李建成、李世民相顾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兄弟二人从父皇之言,发现了父皇的意思。
在父皇眼中,离开关中的关陇世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认为眼下是摆脱关陇世家的机会,从而有了放弃这枚棋子之念。
“建成,你以为呢?”李渊见两个儿子沉默不言,便问了起来。
“父皇,儿臣了解不多,不好下定论,且听二弟是怎么说的吧。”李建成可不傻,关陇世家虽然失去了根基,可朝堂和地方上的七成官员依旧是关陇世家子弟,若是明确表态,估计要被自己这个二弟加以利用。
李建成对李世民了解甚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没有足够的利益,二弟是绝不会亲自从西城郡跑回来的。
这个利益是什么?几乎都不用想,肯定是关陇世家的政治力,李世民准备借此机会,坐看一直主政的自己犯错,从而把关陇世家的军政势力整合为一,削弱自己、壮大他本人。
这一次确实是抛弃关陇世家的机会,从父皇的态度看得出,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念头,但若让他把关陇势力拱手让给李世民,李建成绝不愿意,因为这将动摇他的地位,所以,才故作不知的把选择权抛给了李世民,若是李世民代替父皇作出决定,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
李建成能看透这一点,李世民何尝不是?他心中暗自说了一声狡猾,便道:“儿臣以为不能。”
“为何?”李渊皱眉道。
李世民拱手道:“只因杨侗将大兴宫之变说成是我大唐之所为,边境现在是人尽皆知,若是我们放弃不管,恐怕军队没有人愿意为大唐效忠了。”
“呵!”李渊狠狠地抽了口冷气,森然道:“杨侗小儿果然诡计多端,若我大唐不认账,便能毫不费力的将边军策反。”
“恐怕不止是边军!”李建成皱眉道:“若我大唐不管,大唐朝堂和各地方都会因此而动荡不休,继而影响到南方战事。如此下来,我大唐危矣。”
李世民现在表了态,他当然不能不说,而且说得非常深入、透彻,这让李世民郁闷不已,自己这个大哥越来越细致了,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自己身边,那个很不起眼,永远一副笑眯眯,却总是给人一种阴冷感觉的男子——长孙无忌!
早知道,就不应该——
自己名义上说是得到了独孤世家的支持,可独孤世家为的却是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到如今,独孤世家没帮自己多少,而自己却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
“还有……”李世民叹了一声,“据说杨侗人在五原之际,便已经知晓大兴宫之变,致使扶风郡、北地郡两路军队还没出山,还没发挥作用,便被隋军事先给端了。在变乱当天,长安的隋军装作离开长安,可是到了晚上,便杀进了城里。目前还没确切情报,但我大唐高层之中恐怕有人被策反了,此人、或是这个势力若是纠不出来,我大唐一举一动都在杨侗的监督之下。”
“父皇,二弟说有奸细出卖,儿臣十分赞同,可若说是出现在高层,却不认同。”李建成皱眉说道。
“何以见得?”李世民问道,他对于大哥执政水准还是相当服气的。
李建成道:“大唐高层这些大世家,都是隋朝的头号反贼,跟隋朝已经没有妥协机会,而且杨侗对世家的态度摆在那里,不管世家降是不降,他杨侗都不放过,既然降也死、不降也死,各个世家怎么可能与隋朝眉来眼去?”
“他们与大唐王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大唐一旦覆灭,他们也跟着死亡,这些人都很聪明,断然不会坏大唐好事,更不会从中作梗。他们只能继续支持大唐王朝。”
“那你以为应当如何抓出奸细?”李渊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了然之色,多方下注历来是世家的手段,如果大唐强盛,这些世家就不敢做得过分,问题是大唐今非昔比,给人一种江河日下、暮色沉沉之感,因此有些人肆无忌惮为自己谋后路了。
李建成苦笑道:“儿臣以为很难。因为参与这次行动的,不仅有关陇各大世家,连关东、南方世家也参与其中,哪怕明知有内鬼,也查不出来。若是兴师动众去查,必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对我大唐统治相当不利,我们可以暗中排查。”
“这样会不会太慢了?”李世民皱眉道。
“我大唐现在经不起大动荡。”
李建成这一句话断了李世民大查、彻查之念,他也知道李唐王朝现在是什么模样。
李渊也认为李建成说得有道理,眼前的大唐病患多多,确实不能下猛药,也便将念头转到了眼前,问道:“你们兄弟认为应该如何解决眼前之事,总不能让杨侗小儿这般讹诈吧?”
这下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感到脑仁疼。
李唐不想四面竖敌,只想盯着萧铣这个软柿子捏,可李唐的作为严重触犯到李密、王世充的利益,使得三方虽不联盟,却同时与李唐为敌。
李唐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兵力,全都投入到荆州战场之上,这时候再和隋朝打的话,肯定是自取灭亡。
打肯定不能打。
可是这笔赎金,李唐却拿不出来,不说没有,就算有,李氏父子也不愿再一次资敌了。
但问题是李唐不想打,不代表隋朝不打;李氏父子不愿意赎买,不代表各个世家同意。
而且杨侗让人在边境将此事传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过不了多久就是会传遍李唐全境,如果李唐不赎人,治下军民、官员又会怎么想?到时候,隋朝如果南下,恐怕不用几万人就能收降掉毫无战意的各地军队。
李渊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中愤懑和压抑几乎要让他要仰天长啸。
“圣上!”这时,门口响起一名内侍的声音,“礼部尚书裴矩求见。”
李渊为之一怔,将目光看向了两个儿子。
“父皇,儿臣是第一时间赶回襄阳的,裴矩应该还不知道大兴宫之变!或许为别的事情而来。”李世民笃定道。
李建成想了一想,道:“父皇,此事迟早会传到襄阳。何不先问一问裴矩的意见?说不定他能给父皇好建议呢。”
李渊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不错!裴矩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速速有请。”
不一会儿,裴矩在内侍的带领下,步入了李渊的御书房,李世民的出现令他有些意外,不过作为政坛上的不倒翁,他并不会因此而流露丝毫情绪,上前行礼道:“臣参见圣上。”
“裴爱卿免礼,请坐!”李渊语声中矜持不失和蔼。
“多谢圣上!”裴矩一丝不苟的感谢,接着向李建成、李世民一一行礼。
李氏兄弟礼貌还礼。
裴矩这才缓缓入座,他如今的身份是李唐王朝中的礼部尚书,官阶不低,但礼部一直是个边缘衙门,即无实权亦无实利,完全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清水衙门,他这个礼部尚书现在清闲得很。
裴矩在旧隋时期,主管西域事务,大隋吞并伊吾、吐谷浑等西域政策都有他的影子。
如今事态变迁,他已经成了李唐的臣子,且还不中枢,但他依然十分关注天下大势,尤其是隋朝战胜东西突厥之后,挟民意、兵不血刃吞并高昌之作,令他有一种后生可畏之感。
而杨侗对东西突厥的冷酷无情,让他十分惊叹,在对外政策上,这干脆利落、当断则断的煌煌气度可比妥协再妥协强多了。
他觉得这才是一个建国者应有的气概,既要有开阔心胸广纳百川,又要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铲除异己。
相比之下的李唐,暗淡无光。
在他看来,李唐自关中南撤以后,本应趁着隋朝与东西突厥作战之时,夯实李唐王朝在巴蜀的统治力,可以先平定各部撩人之乱,从而取到淬炼军队、统合民心之效果,让李唐王朝的人望根植于民间,下一步,再借民意统合蚕食朝中各个派系,让李唐上下只有一个声音,以加强朝堂上的办事效率。然则李渊却没有,他到了襄阳之后,依旧一心图谋地盘而不谈治理,这种作为让他十分失望,他觉得根基不稳的李唐,纵有再多地盘也会随着一场惨败丢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西突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统叶护可汗在世之日光芒万丈,西域诸国服服帖帖,可一场惨败,令西突厥之前的苦心经营丢得干干净净,西域诸国为何反得这么快?根子在于西突厥不得人心。可李渊却没有从西突厥之败中汲取教训。
裴矩也因此作出一个重大决定——辞职回家颐养天年。
此时的李氏父子虽无多少异常,可裴矩还是隐隐感觉到,李唐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这让他下船的念头愈加热切了。
第379章:问策裴矩
“裴爱卿,可有要事?”李渊询问道。
“圣上!老臣特来向圣上辞职来了。”裴矩说道。
李渊愣住了,半晌道:“裴爱卿为何要辞职?”
裴矩双手递上辞呈,道:“老臣承蒙圣上不弃,授以礼部尚书之职,然老臣今年七十有三,早年间更以一介书生身份平定岭南、讨伐突厥、经略西域、随隋武帝征伐辽东、总领北蕃,在诸多战争之中负创无数,尤其在雁门之战,胸中挨了一箭,以前不觉得,可如今年老体衰,各处旧伤每天都在蚕食老臣生机,老臣自感生命在一天天流逝,留在世间的日子已经不长了。老臣想好好度过不多的晚年,恳请圣上恩准。”
李渊闻言,心情烦闷的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想不到裴矩会辞官,而且理由让还他无法拒绝,这让李渊心里有些懊恼,如果就这样把裴矩放走,实在有点可惜了,裴矩还有大用,有他在,至少可以拉拢关东贵族。
与裴矩的巨大影响力相比,裴寂差得太远了,哪怕自己将裴寂推到裴家的家主位置上,也不如裴矩,一旦裴矩离开,家东士族会怎么想?可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想了一想,李渊脸上露出—丝宽和的笑意,“裴爱卿,朕本不该强人所难、罔顾爱卿的身子,但现在国事艰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再为联效力一年,到了明年,联—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家调养。你看如何?”
裴矩苦笑道:“圣上知遇之恩,老臣感激不尽!不过还请圣上早日物色好接替人选,老臣怕撑不到那时候了。”
李渊心头一惊,“裴爱卿的身子竟……?”
“入秋以来,老臣已无故昏厥多次了。”裴矩老谋深算,心知上车容易下车难,早在官衙之内昏了无数次。
李渊得到李建成确定的目光后,道:“建成,官中尚有根千年老参,等会让人包好,给裴爱卿送去。”
“喏!”李建成应道。
“多谢圣上!”裴矩感激道。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朕现在遇到件难题,还请裴爱卿参考参考。”
“请圣上明示。”
“是这样的……”李渊低声将自己在长安发动的大兴宫之变原原本本说了,最后苦笑道:“杨侗现在让人在边境闹得沸沸扬扬,连赎金都开了出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了这里,爱卿可有良策?”
这个消息让裴矩大吃一惊,唐皇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干了这种事情。更让他吃惊的是裴家参与了进去,可自己居然不知道,这说明自己根本不受李渊的信任。不过他在宦海中起起落落了几十年,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想了想,裴矩微微一叹,“事到如今,就算圣上不愿接受杨侗的条件,各个世家也会联合来逼圣上答应,既然躲不过,何不率先表态同意杨侗的条件,博得世家们的好感呢。到时候只要圣上接着推行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那么大唐就会慢慢平息下来,再用几年时间励精图治,就能与隋朝并驾齐驱。”
李渊没有表态,他发现裴矩或许是离开官场太久,他看问题已经没有自己想象中老辣深刻了,反而像个少年一样单纯,居然指望休养生息。他虽想休养生息,可杨侗不给他时间啊,如果他停下攻伐的步子,只会死得更快。
这一刻,李渊感觉索然无趣,裴矩令他有点失望,太过理想化了,这让李渊想到了杨侗诗文集上的一句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裴矩真的老了。
李渊心中遗憾,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点苦涩起来,他尽量保持着礼貌,不让裴矩看出他的失望。
裴矩老眼昏花,没有看出李渊眼中露出的失望,他想了想,说道:“圣上,老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裴爱卿尽管明言。”李渊强笑道。
裴矩叹息了一声,道:“圣上,其实大唐不应该落到今天这步的。”
李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可为何会到这一步?”
“是您太傲了。”裴矩一句话令李渊的笑脸垮了下来,却让李建成、李世民双眼一亮,他们也发现李渊的问题,可没有人敢说,如果裴矩能够令李渊自省,实乃大唐之幸。
裴矩接道:“圣上在对待杨侗的时候,总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任凭大唐拿捏的小孩子,没有将之当成一个强大的对手,觉得大唐败给一个小孩很丢脸,总想从隋朝讨回失去的荣耀和国土,也因此不可自拔,一再吃亏。臣以为我大唐应该将之视作一头恶虎、一国之君,而不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有正视敌人,大家以后才不会吃亏。”
李渊点了点头,这个建议很好,他能接受,沉思片刻,李渊又问:“裴爱卿,依你之见,我大唐还有统一天下的机会么?”
“有!”裴矩眯眼笑了起来,道:“杨侗每下一城,便将官员尽数斩杀,再以寒士补充,这些人是杨侗亲手提拔起来,忠诚度极高,能够迅速治理地方,而且杨侗每到一地,便清洗世家安抚百姓,再用代工代赈之法供养百姓、修缮道路、修缮城墙,使得杨侗能够迅速拥有了百姓的支持。”
“这……”李渊听着裴矩所说,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照爱卿这么说,我们哪有希望可言?”
裴矩捋须笑道:“但圣上想过没有,教育优势从古至今都集中在世家门阀,大量人才依旧出自门阀士族,寒门虽有才俊,但因为教育资源不足,所以寒门产出人才少,这些人才不足支撑起一个帝国的官员体系,所以历朝历代皇帝要想约束世家,又不得不重用世家。”
裴矩的话让李渊深思,停了一下,只听裴矩又说道:“当杨侗将手中的寒士用完以后,就会面临缺人的窘境,这便他依仗寒士起家所产生的先天不足。他虽然推广文教、兴建义学,但是培养一个人,少说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成形。在这些人才能用前,杨侗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向世家大族妥协,可是他和世家大族的仇恨不可化解,此时他便是解禁,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天下世家的风险投奔于他;第二、他只能停下扩张的步伐,因为他即使有再大的地盘,也没有人才治理。”
李建成问道:“他完全可以用军人治理啊。”
裴矩笑道:“军人治理只能一时,而不可长久,因为军汉鲁莽,若是将治吏败坏了,隋朝在民间的形象将会受到严重打击,从而留下无法洗刷的污点,此事一旦传开,百姓再也不会附从、拥护。若是有人煽风点火,杨侗将会大大的失去民心,而民心,是他的根本。”
“基于杨侗人才不足的窘境,老臣以为杨侗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扩张,转而治内!也就是说,在他的人才尚未成熟的时间内,是我大唐发展壮大的机会。”
裴矩这番话让李渊幡然醒悟,他也为刚才对裴矩的轻视而深感羞愧,裴矩虽然老了,对天下大势有点看不透,但他对治理江山却有丰富经验,还能给自己提出高明建议。
裴矩又说道:“圣上,您瞧不起杨侗,以致于不肯认输示弱,大丈夫能屈能伸,其实软弱一下可以使您避开劫难,我相信隋朝内部也有识大势之人,不会让杨侗盲目扩张,只要示弱一下,给隋朝一个面子,执此观点的人就会占上风。圣上,您真应该试一试。”
李渊半晌无语,敢情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了,大唐有今天这模样,不是唐军弱,也不是将军无能,而是他们错误的遇到一头猪皇帝,于是说道:“照爱卿所言,如果我大唐不去招惹杨侗,他也不会主动攻击了?”
“事实上,杨侗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就将我等歼灭于长安,顺势南下夺走巴蜀。”裴矩点头笑道。
“……”李渊感觉裴矩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大白痴。
裴矩也是这么想的。
人家杨侗在能灭掉李唐的时候而不灭,就是不想打、懒得打的节奏。可李渊倒好,居然跑去搞什么大兴宫之变,完全是找虐。这不是大白痴是什么?
又过了半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李渊问道:“爱卿之意,我大唐现在的首选之敌不是隋朝,而是南方诸侯了?”
裴矩点头道:“老臣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老臣毕竟不是杨侗,也不敢确定。”
话不能说死了,出了事得背锅。
“在这种情况下,我大唐应该避隋朝之锋芒,专注于南方,努力创造一个南北对峙局势,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再与隋朝决出天下之主。”
这话其实李建成和李世民都说过,只是三者抛出的时间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本质都是石墨的东西,前者变成煤炭,后者却成了闪闪发光的钻石。
李渊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爱卿之言有理!”
李建成问道:“对于赎人之事,裴尚书怎么看?”
“人肯定是要赎的,否则,谁愿意为大唐效力啊?杨侗漫天要价,我们也可以就地还钱嘛。”裴矩笑了一笑,道:“老臣记得礼部前不久接待了萧铣的使臣,而圣上也有意与萧铣和谈,继而一心对付王世充和李密的联军?”
“确有此事。”李渊点头道。
裴矩淡淡一笑:“那就让萧铣拿钱粮来说,不给就打他。”
李渊喜不自胜地拍了拍额头,这简直太好了,赎金有着落了,他心中大半个石头便搬掉了,今晚可以放心贴席睡觉了。
裴矩这句‘不给就打他’,可谓是字值万万金啊。
李建成、李世民叹为观止:太长见识了。
裴矩矜持的捊须微笑,心说:小儿戏了,老夫当年与长孙晟联手对付突厥的时候,那才精彩。
第380章:皇后?没感觉
历朝历代,本国战胜外族都是件振奋人心之事,大隋也不例外,当凯旋消息传回大隋,全境沸腾。
邺城全城沸腾,百姓自发上街,各用自己的方式欢迎胜利之师,用发自内心的喜悦来庆祝这次大胜。
前线获得的胜利激发了人们保家卫国的热情,仅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大隋各地要求从军的青壮人数便超过了七十万人。
尽管大隋军队在战争出现极大伤亡,但杨侗并不打算扩军,而是顺势在全境推广民团制度。
在他的授意下,兵部命令各郡各县在年前皆要将民团组建起来,让各县青壮在农闲期间集中训练,这实际就是一个民兵组织,为以后征兵创造条件。
当杨侗回到邺城时,离大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百姓热情已渐平息,城内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秩序。
杨侗没有像进入长安那样大张旗鼓,而是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从西门悄悄地进了城,尽管已经享受不到满城欢迎的盛况,但还是体会到和以前的不同。
或许!多了一丝帝都的气息吧。
杨侗如是想。
当路人认出进城的这队骑兵竟是秦王殿下时,纷纷闪到两边、让出道路,一些人自发的拱手躬身行礼。
神武宫前横街的人,也因此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从坊间奔跑出来,默默地站在道路两边行礼。一双双目光中充满浓郁的感激之情,各用极大诚意迎接他们的救命恩人、心目中的皇帝陛下。
百姓们默默地注视着秦王的军队缓缓而行。
蓦然,人群中大喊一声,“秦王万岁!”
这一声就像一把开启百姓情绪的钥匙,使沉默的人群激动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
百姓们振臂高喊。
这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呐喊,一些人的眼睛都湿润了,对他们而言:大隋秦王就是恩人,是秦王将他们从火坑带向幸福的日子。
他在,自己一家子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人越来越多,大街两旁很快就积聚了数万人,黑压压的人群延绵了数里长。
一支城防军闻讯赶来,在将领指挥下,护卫在队伍两边,替杨侗挡住激动万分、奔涌上前的民众。
“这是谁啊?排面居然这么大。”一个西域行商望见这一幕,惊叹不已。
身边的一个突厥人相貌,却身穿汉服的汉子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没见世面的土鳖,他挺起了胸膛,高傲的耻笑道:“居然连我大隋秦王都不知道?你刚来我大隋吧?这是我大隋秦王从草原上凯旋归来。”
他脸上带着大隋百姓共有的自豪表情,道:“此战我大隋兵分三路,克敌四十多万,连统叶护可汗都死在我大隋之手,西域各国的西突厥驻军尽皆灭亡!哈哈…所以你以后回国,就不用担心被西突厥盘剥了。”
“您是隋人?”西域行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是!”这名已经幸运入大隋国籍的突厥人傲然道:“我在战场之上斩首三十三级,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伟大的秦王殿下特赦,成为一名光荣的大隋子民,这是我曹尼玛的荣幸!”
“先生叫曹尼玛!”
“正是!”曹尼玛骄傲的说道。
“幸会!”
“哈哈,相遇也是缘分,我曹尼玛今天请客!”曹尼玛高兴的说话。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曹尼玛一直好客。”
“曹尼玛先生实在太热情了。”
“哈哈…我大隋上下都热情好客!”
“……”
杨侗做为最高统帅,当仁不让排在最前面,左右是罗士信和带着修罗面具的阴明月。
杨侗和罗士信都是英武俊俏的大帅哥,玄甲军将士个个威武雄壮,如出鞘利剑,阳刚之气弥漫一街。
大姑娘、小媳妇给迷得神魂颠倒,尖叫声几乎将神武宫都掀翻了了,然后数不清的鲜花、瓜果、糕点、香囊跟雨点一样撒了过来,几乎要将当先的杨侗和罗士信给埋进去(冬天,哪来的花?各自脑补下冬天有什么花。)
城防军拼命阻止都阻止不了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热情。
有一些扔偏了,都一古脑扔到旁边的阴明月身上,她也不生气,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罗士信嘿嘿笑道:“殿下风采照人,引无数佳丽竞折腰啊!哈哈哈哈…我小罗也不差…”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笑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一旁,阴明月冷不丁的说了句。
罗士信摇头晃脑的问道:“啥意思?”
“西晋时期第一美男子潘安是一位才子。他有美好的容貌和优雅的神态风度,还有不俗的才学。潘安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连老妇人都为之着迷,用水果往他的车里丢,一圈下来他的马车装满了瓜果。”杨侗说到这里,接着笑道:“潘安有个好朋友叫左思,这家伙长得相当难看,他学好友潘安那样,搞了一副同样的行头,然后驾车游逛了,结果妇女都向他乱吐唾沫、扔砖板,弄得他垂头丧气、眉灰土脸回来!”
“明白了!”罗士信看了一眼杨侗身后的尉迟恭,道:“尉迟,阴将军说你这家伙呢!”
尉迟恭虎目一瞪,额头青筋直跳,闷声道:“某如何?”
“说你是左思!”罗士信很中肯的评价了一句。
尉迟恭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特别想念程咬金。
朝廷文武之中,尉迟恭一直以来都是衬托别人颜值的存在,终于来了个能够衬托出自己的人,所以尉迟恭对程咬金十分亲近。
杨侗失笑道:“左思遭到耻笑以后,明白自己不是一个能靠脸吃饭的人,便决定通过才华吸引人气,后来他花十年功夫写出《三都赋》,引发都城洛阳权贵之家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盖世丑男至此凭借才华一举成名,名垂青史。”
尉迟恭咧嘴一笑,“左思真是吾辈丑男之楷模。”
众人:“哈哈……”
其实尉迟恭虽不俊俏,却和丑不搭边,只不过他在杨侗、秦琼、沈光、罗士信、裴行俨、谢映登、薛氏兄弟、房玄龄、杜如晦身边,活生生给逼成了丑男。
到了神武宫!
留守官员尽皆列队迎接!
朝天殿庆功盛宴一直持续到戌-亥之交。
。。。。。。。。。。
经历了入城的欢腾和庆功宴上的热闹,杨侗终于体会到了家的亲情。他的长辈和妻子们,都在萧后所在的朝露殿等待他的归来。
叙述好别情,才和四个老婆回到自己居住的朝晖殿。
待看到四个早已睡着的孩子的时候,杨侗心中一阵激动,又是一阵无语。
只见在房间中间的一张大床上,四个小小的孩子按大小顺序,整整齐齐的沉睡,他们各盖一床一种颜色的被子,
一股婴儿特有的奶味扑面而来。
杨侗凑上前去,只见四个孩子个个长得粉雕玉琢,小脸可爱之极,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
他们呼吸平稳,都睡得很熟。
杨侗心中一阵激动,险些就流出眼泪,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贪婪看着。
这一刻,杨侗居然有一种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的感觉。
“老大倾国倾城……”
“老二威武霸气,像我……”
“老三文静秀气、美若天仙…长大以后,也不知便宜那个王八蛋…”
“老四品貌端正……”
秦王殿下喃喃自语,逐一点评!
小舞、无垢、水天姬、李秀宁集体无语。
过好久,小舞拉了杨侗一把。
“干嘛呢你?”杨侗头也回,很是不悦的说道:“让我再看一会儿!”
小舞悄声回答:“都快半个时辰了!”
“是吗?”杨侗愕然的看向一边长孙无垢,后者狠狠地点了点头。
“哎呀…我腿麻了,小舞、天姬,扶我一把。”
“……”
沐浴完毕,杨侗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房间内早已烧了一炉安神香,青烟袅袅升起,房间内弥漫着一种淡淡香味。这种从身体到精神的舒适,不一会儿让他都差点睡着了。
这时,门开了!
小舞走了进来,见丈夫已经处于半睡状态,便轻手轻脚要离开。
“陪我说会儿。”
“我以为夫君睡着了呢。”
“还没!等你呢。”
小舞轻笑一声,脱下绣鞋上榻。
杨侗伸手将妻子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夫妻二人出身不凡,可杨侗当初是最没前途的皇孙,卫玄家也己败落,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比较纯粹,算不上是患难夫妻,却也是陪着杨侗从最危险的日子一步步走过来的,跟另外三名妻子自然是不同的。
“几个月不多,小舞瘦了,不过也更美了。”杨侗在小舞有些嗔怪和羞涩的目光中,狠狠地将亲了她一下。
“每天缠着两个小家伙,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呢。”小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比之以往多了几分不同的韵味。
“辛苦你了!”别人带一个都难,小舞却一人有俩,还非要自己带。杨侗没有带过孩子,可也知道一个母亲的难处。
小舞甜甜一笑,紧紧的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她忽然想起了危难之时,她也是这么亲腻地依偎在丈夫怀里,夫妻二人相互勉励之余,她心中总想着将来能有几个孩子。仿佛只是一晃之间,他们就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
一阵无声的沉默。
许久。
小舞柔声问道:“夫君似乎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不仅是我,大家都感觉得到!夫君这一次明明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却没有以前的喜悦,反而心事重重的。”
“是吗?”
杨侗想了想,笑问道:“你对自己当皇后,有什么感觉?”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会?真的假的?”杨侗愕然。
“当然是真的!”小舞浅浅一笑:“我现在和皇后没什么区别,以后不过是把名称换成皇后而已!其他一切照旧,我还能有什么感觉?”
杨侗愣了一愣,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啊。
小舞当皇帝没啥变化,那自己为帝又有什么变化?
好像跟她一样没啥变化。
当了皇帝以后,照旧打仗、照旧治国、照旧坑人,照旧行使着目前的权力。
至于皇帝权威、天子威仪等繁文缛节,大不了以天下未平、一切从简为由,减省了便是!
臣民们不仅不反对,说不定还赞许自己有文帝风范……
而自己也自由了!
等到皇帝威严强大到快没朋友的时候,立马把皇帝这个沉重的苦差事甩给儿子,自己当个逍遥快活的太上皇。
要是实在闷得慌!干脆带一支远洋舰队和一票哥们去打土著。
想到这里,杨侗心里一片豁亮,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第381章:登基五步之争
翌日清晨,一线天光透过窗纸洒入卧室,带着几分暖意的照在杨侗的脸,幽幽芬芳沁入鼻翼,只是杨侗仍旧不愿从被中出来。
“夫君该去和诸位臣公议事了。”小舞如同慵懒的小猫一般瑟缩在杨侗怀里,长长的眉睫不住颤动,呼吸似乎也有些凌乱,最终忍不住按住作怪的手,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意味。
和丈夫一起,仿佛又回到青葱岁月,完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当然,她的年纪其实还很小。
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在一旁酣睡,自从小舞下了那道荒唐的‘懿旨’,这种大被同眠的日子似乎已经成了常态,几个美少妇已经从羞怒、无奈、不适应变成到现在的习惯!
昨夜!
没发生什么,只有重逢述说的温馨,倒不是杨侗变成了柳下惠,实乃是诞下子女这三个尚未恢复,另一个挺着大肚子,杨侗再禽兽也不会拿老婆的健康、寿命开玩笑。
他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
果真,双眼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我要从今天开始,把亲王最后几天日子好好的过一遍……”杨侗继续抱着小舞温存,小小少妇身上,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魔力,让他爱不释手。
“怎么过?”装睡的水天姬、李秀宁立马张开了眼,两双凤眸有浓浓的好奇之色。
杨侗心下好笑,就知道她们两个会这样,深吸一口气,苦着脸道:“贫僧苦战四妖道,从此腰疼罢早朝?”
“下流!”
“无赖!”
“流氓!”
小舞、长孙无垢、李秀宁羞得要死,纷纷斥责,俏丽的面容染上了一层酡红,秋波荡漾的水眸半睁半阖,羞得恰似烟波浩缈的晨间大海。
一阵无言的窘迫。
是一顿玉指掐、秀腿揣……
水天姬一脸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莫名其妙。
“哈哈!好诗啊好诗。”杨侗畅快大笑,老婆舍不得下狠手,又怕碰到李秀宁的肚皮,跟搔痒痒差不多。
又胡闹了一番,杨侗这才不舍的让自己离开温柔乡,暂时的放松可以,但太过留恋就不好了。
“誓将诸侯虐成狗,昏君才能当长久。”杨侗穿衣完毕,窗外天光也已大亮,距离‘早朝’没多长时间了,嘴上念着歪诗拽歪歪的走了。
‘四妖道’对视一眼,俏脸一红,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他在!
家里闹腾,心却镜平
杨侗洗漱过后,到另一间大卧室看了看四个可爱的小宝贝,亲亲他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忽然多了几分奋斗动力。
‘早朝’商议的关于登基的事情,毕竟事情说来简单,但安排起来涉及到很多,特别是晋升和薪俸方面不能大意。
当然,观礼的人各国国君、使臣不少,礼节方面也要跟上,不能丢大隋的脸面,这是天朝从古自今的惯例。
看着下首群臣,杨侗笑问道:“登基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禀殿下,各郡郡守都已陆续抵挡邺城,登基大典的一切事宜皆已准备妥当。”杨恭仁汇报道。
杨侗点了点头,对孔颖达说道:“孔尚书,你负责这一次大典的所有流程,你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孔颖达神色严肃的抱拳道:“禀殿下,登基大典分为五步。”
“一、殿下先于太庙祭拜祖宗先灵,宣读祭文”
“好,就由左仆射捧祭文,随我入宗庙。”杨恭仁不仅是大隋最高的文臣,本身也是皇族宗亲,由他来做此事最为恰当不过。
“谢殿下。”杨恭仁施礼应道。
“二、于邺城之南的祭坛拜祭天地,告皇天后土:殿下得天命,继承大隋国祚,而后检阅三军。”
“准备多少士兵?”
“禀殿下,城南广场巨大,可容纳数十万人,尚书省准备调取从军中调取精锐九万五千人,满足九五之数。”杨恭仁回道。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杨侗有点挠头。
“不多,且有必要。”杨恭仁顿了一顿,笑着解释道:“首先、这支军队从邺城周边驻军抽调出来,并不算兴师动众;其次、此次登基大典,到贺的各国大人物不少,分别有高句丽王高建武、新罗国王金白净、百济国王扶余璋、突厥大可汗阿史那思摩、颉利可汗的儿子叠支罗、乙失钵的长子夷男、吐谷浑天柱王、西域诸国有十二名国王到贺,其他国家也派重要人物抵达;所以我们动用精锐之师越多,越能起到震慑异国、保证边境和丝绸之路安宁之效,如果能用赫赫兵威,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终目的,别说十万,就算二十万、三十大军都值得调动。”
“示敌之以威,确实有必要。”杨侗十分认同。
很多国家还在执行奴隶制度,实在太不人道了,作为堂堂正正的大国,理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解放劳苦大众!
只是大隋现在也不行,等以后国内统一了,再去解放诸多受苦受难的异族百姓,让他们前来大隋修路、挖矿,从而幸福的终老于巴蜀、苗疆等青山绿水之中。
杨恭仁接着说道:“另外,从城南广场到神武宫前的神武大街、宫前的圣武横街等主要街道均是五步一岗,所用侍卫皆为百战雄兵,总计动用了近二十万大军。”
杨侗道:“左仆射考虑得相当周到,登基当天吓晕几个国王更好。”
“臣也这么想的。”杨恭仁笑道。
罗士信道:“您太坏了。”
众人皆笑。
“孔尚书,您继续。”杨侗向孔颖达示意。
“喏!”孔颖达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第三、殿下于朝天殿内,正式册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诸妃、太子、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
杨侗点了点头。
两个萧太皇太后、两个太后就在不正式的时候上位的,若是以皇帝的名义册封,更显庄重,此四位代表的是过去。
而他的老婆孩子代表的是现在和未来;至于文武百官,这个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四、传檄天下,宣布殿下正式继承大隋国基。”
听到这话,杨侗禁不住乐了起来:“说到这儿,我还真佩服刘炫大师的生花之妙笔,在他那篇锦绣檄文中,都把我说得不是人了。”
刘炫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儒,在他那鸿篇巨制中,关于自己的各种祥瑞多不胜多,这完全就是借助古人对未知之事的敬畏,让百姓尊崇,从而让自己登上帝位变得名符其实。
搞得杨侗好像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命,不当皇帝都不行,大家不遵从,就是对上天的不敬。
“殿下是我大隋万民之主,自然是天上下凡之神祉,臣看刘大师写的挺好的。”杨恭仁也乐了起来。
这种事情,其实皇家子弟最清楚了,表面上个个敬神,其实个个不信,神仙之说无非是愚民的手段而已。
“第五步,是不是盛大的晚宴?”杨侗笑问。
“不是!”
孔颖达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古怪。
刑部尚书魏征、御部尚书刘政会黑着一张脸,很不爽的样子。
“有争议?”杨侗好奇的问道。
孔颖达叹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确实有争议。”
魏征道:“自古以来的争议。”
“说说看。”杨侗更加好奇了。
“第五步、是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杨侗神色凛然,似乎明白了争议之所在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将大隋监狱中的囚徒全部释放?”
“倒也不是全部赦免。”魏征介绍道:“一般来说,新皇登基都会大赦天下。然这其中亦有十恶不赦,十恶分别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罪行,此十恶皆不在赦免的行为。”
“除此十恶不在赦免之外,还有杀人、放火、劫囚、罪官也不在赦免行列。因此所谓的‘大赦天下’最多是减免罪行而已,真正赦免的只是一些危害不大的罪犯,比如说小偷、诈骗罪犯等等无不紧要的囚徒。”
杨侗点了点头:“那你们的争议是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新皇登基之日,都会赦免一些无关紧要的囚徒以示仁德。但是大赦天下这个规矩的存在,让人们觉得自己犯了罪,也可以等到赦免,从而错误的认为犯罪代价低,从而在心存侥幸之下进行犯罪行为,其他人见到有罪犯得到赦免,因此胆大之徒纷纷效仿!最终的后果是律法遭到践踏,制度遭到破坏。”杨恭仁介绍到了这里,说道:“大赦天下产生的争议是:该不该为一时仁德,而牺牲律法的威严、尊严。”
“律法存在的意义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人犯了错,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相应代价,只人坚决、坚定的维护律法的尊严,才能起到约束刁民效果。”
魏征拱了拱手,肃然道:“罪犯若是得到了赦免,继而会产生三个问题,一、罪犯会不会报复举报百姓?二、受害百姓拿什么保护自己?三、受害百姓得不到保护之后,会不会愤怒杀人?受害百姓无奈的愤起杀人,其情可悯,然则他毕竟犯了法,在情与法之间,朝廷该惩治还是不惩治呢?惩治的话,地方百姓觉得朝廷不公、不仁道;不惩治,被受害百姓杀死的罪人的兄弟子侄肯定因怨报复,如此一来,冤冤相报……天下大乱。”
说起来,这根本就是儒法之争。
在诸多百家之中,论起儒家最大的对手,其实并不是曾经和儒家齐名的墨家,而是依法治国的法家。
早在战国时期,法家思想大行其道,着重强调“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其‘刑法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主张,和‘刑不上大夫’的儒家乃是天生对立的存在。
当时法家先贤李悝、吴起、商鞅…相继在各国实行变法,从而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强国。
可以说,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皇帝都知道法家才是强国之本。
但——
自从外儒内法的治国理念存在以后,法家已经成了皇帝沽名钓誉的牺牲品,法家看似依旧在,实际上却已经失去它的精神和灵魂。只因皇帝一句‘大赦天下’,就是在污辱和践踏律法的尊严、精神、灵魂。
“一个人的德行非一日之功,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师也有可能经不住诱惑而晚节不保,这是单纯的以儒治国所存在的不足;而律法的终级目的是震慑,非是惩治,它在‘忠孝仁义礼智信’等儒家思想的辅助之下,能够取到约束万民、天下太平的作用,所以,儒、法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并没什么冲突。”
杨侗迟疑了一会,接着说道:“而赦免罪犯,不仅是律法惨遭践踏,也是对品德端庄之士的不公,我们一旦对罪犯松了绑,遵纪守法的百姓会觉得当好人吃亏,从而导致‘忠孝仁义礼智信’等美德受到重创。”
“因此,我不仅要取消‘大赦天下’这个不合理的陈旧规则,还要把这变成一种铁律,日后我大隋世世代代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赦免任何一名罪犯!”
“喏!”众人轰然应是
第382章:放宽限制
说完了登基步骤,接着就是涉及到文武百官的利益问题了。根本上说,还是田地问题。
杨侗也知道大家对于土地的向往,比金钱重。
在这方面他也深思、反思过。
隋朝立国以后,隋文帝设有三类田地:一是可以传于子孙的永业田,人均二十亩;
二是人死以后,须还给朝廷的露田,中男、丁男受露田80亩,妇女受露田40亩。(注:男女3岁以下为黄,10岁以下为小,17岁以下为中,18岁以上为丁,60岁为老。)
三是“公廨田”,所谓“公廨田”就是各级官府衙门把官田租给劳边过剩的百姓耕种,以收租的方式充当各级政府办公费用,超出公费的部分上交朝廷,此类田地也是朝廷的储备田地,当地人口增加以后,以此分配给百姓。
这设定套在百姓身上很合理,若是到了官员身上就不是那回事了。
在官员分田方面,隋文帝是这么来的。
他首先给亲王以下的九品爵位,分别赠给永业田100顷至30顷不等,不过获得爵位的人不多,所以这个数目看似恐怖,且不收赋税,但其实影响不到国家根本。
其次、隋文帝给在任官员也授予永业田,一品官给予5顷,以下每品递减50亩,至九品为1顷,以充官员俸禄,同时不收赋税。
此项规定才是动摇国基的存在,原因有三:一永业田可以传承后代,也就是说,官员致仕或是死了以后,他的子孙还在享受该官的待遇;二、官员升职以后,他的永业田一次又一次得到叠加;三、某个职位空缺以后,朝廷要给继任者分永业田,然后,随着他的升职又一次次的叠加给田地。
如是一来,大量田地兼并到了官员和官员的后代手中,朝廷的赋税也因此逐渐下降。到了没田分给官员的时候,朝廷又是怎么干的?降低弱势群体的标准,强势夺走百姓的田地进行重新分配。
第三、朝廷对世家和官员家中的奴婢,也按照百姓标准授予露田,此规定,纯粹是朝廷在帮世家和官员们养奴婢。而且这一类露田基本是收不回来的,这又进一步的加速了土地兼并。
早在开皇初年,苏威就意识到了土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文帝上了一份奏疏,内容就是“户口日增,民田不足”,苏威建议“减功臣之地以给民”。意思就是将官员手中田拿出来分给百姓,他的建议遭到既得利益者严重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由于人口不断增长,从而出现“地少人众,衣食不给”的社会问题,隋文帝不得不派官员强行把之前的均田数量降下来,但是动的只是百姓这个弱势群体的田地。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新增官员的田从百姓手中拿,新增人口也从现有百姓手中拿的怪现象,矛盾也因此一天天积累。
而官员不仅继续占有大量田地,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封赏,比如说,隋文帝先后多次赏赐田地给杨素,次次都是130顷。
与此同时,一些官僚地主仗着家中权势,开始劫夺民地,贱价强买民地的事情在大量发生。这导致老百姓没田种的问题日益突出,老百姓吃不上饭的现象越来越普遍,这也就成了民变的前奏。
杨广登基时,土地问题十分严峻,他因此将九品爵位删成三品,并规定三代以内降级继承,之后剥夺一切爵位待遇,这也是为了收回世家、官员手中的田地作准备,而世家大族以期保住他们手中的土地,反隋的理由更加充分了起来。
杨侗入主冀州以后,也对土地进行了改革。
首先、官员百姓一律按照人均20亩永业田、中男丁男露田80亩,妇女露田40亩的标准分田,使每户人家都有生活来源。但不管是谁的田地,都要按照标准交税。
其次、官员俸禄以金钱代替田地,对三十品官职设定俸禄标准,各品领各品级该得的俸禄,从而避免田地叠加而产生的土地兼并。并能避免俸禄叠加给朝廷带来负担的问题。
第三、剩余官田和“公廨田”改为‘公租田’,租给百姓耕种,地方有收租权,却无使用权,必须原封不动的上交。地方衙门的公费必须做支出报表,工程项目做好预算,审计司审核通过才能动工。
第四、朝廷不给户籍之外的人群授予露田,也就是说,你养奴婢可以,但要自己掏钱。而随着‘摊丁入亩’的推广,人头税的取消,能从奴婢身上得到的也仅是劳力而已,对朝廷没有损失。而且你养奴婢得越多者,自身压力越大。
第五、严禁土地买卖,避免百姓无田而产生社会问题。
第六、行政权、执法权、监督权的三权分立制度,让官员队伍廉洁起来,极大程度上避免官绅勾结,谋夺百姓田地之事的发生。同时给予百姓监督举报官员的权力。
虽说杨侗的政策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并很好的执行了下去,但是大家都在期盼杨侗赏赐田地。如果不给的话,会寒了大家的心。
因此,杨侗决定将田地的封赏体现于九品爵位之上,正如前面所提到那样,获得爵位的人不多,所以影响其实并不大,而且由于官绅皆要上交赋税,所以跟放到百姓手中没什么区别。
受爵功臣固然因此养奴隶,但是奴隶没有露田,所以功臣们即使是养了,但也不像关陇世家那样,动不动就轻松养士万人。
爵位都到了顶级以后,赏赐钱财就可以了,他们买不了田产,只能投入到市场之上,这样也算是加速了商业的繁荣,毕竟,官员是这年头的有钱人,只有他们的钱到了市场,才能带动整个商业经济的兴起。
当下,便将田地赏赐九品爵位决定抛了出来。
与大家商定九品的亩数之后,这件事算是定下了来,至于大家的爵位需要登基之后一一册封。
太早宣布的话,就会失去了应有的惊喜。
但杨侗此时,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而是转到了军队、军权。
隋军的军队给杨侗很散很乱的感觉,他一直打算改革。
他觉得既然要改,就宜早不宜迟,虽不能在登基前改革,但现在说出来了,最少不会伤到未来大将们的心。因为登基以后再提的话,针对性实在太强,会让新鲜出炉的大将军们以为自己不信任他们,所以才加以限制。
“登基大典是没什么问题了!”杨侗见大家看过来,接着说道:“我大隋的军队存在着很多问题,我要说的是如今没有战事,理应趁此机会进行合理改革。大家以为如何?”
“殿下!微臣以为我大隋没必要保存大量军队,理应裁撤部分兵力,以减轻朝廷负担。”说起了兵事,兵部尚书韦云起立即出列说道。
听到韦云起这话,全殿一阵哗然,不少武将纷纷提出异议,大家对韦云起‘吃里爬外’的行为相当不满。
“尚书大人,天下尚未统一,现在谈裁军,未免太早了吧?”
“乱世之中,军队是我大隋立身立国根本,而且我大隋需要防御的防线长达数千里。干嘛要自断臂膀,自废武功?”
“边防线漫长无比,百万大军也不够用!而且我大隋四面皆敌,如果我军在前线作战,敌人从四面八方打来,我们又怎么应付?殿下,末将不赞同裁军,哪怕再穷也要养军。”
“对啊!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军队,大不了多打几场外战,以战养兵。”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的意思是拉着军队去西域练练,能练兵、除边患、得财富、树威严,一举多得。”
“我记得殿下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养不如抢,干脆把西域诸国打一遍,抢他个干净……”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渐渐地,所有异议汇成一个声音,那就是开战、打劫。
裴仁基和韦云起看着众将撸着袖子挥斥方遒,意气风发,慷慨激昂,无畏无惧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旧隋时,若是有人说到朝廷供养不了军队,需要裁军之类的话,将军们第一个说法就是多征赋税,来解决军队的财政危机。现在却没有一人这么说。这二位元老甚至可以断定:这群风华正茂的将军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征百姓赋税的念头过,因为他们的眼界、视野被杨侗这头狼王带宽了,一个二个都瞄向了大隋之外的广阔天地,一个二个都崇尚进攻,通过外战来获得相应的东西。
望着连素来沉稳的秦琼也加入杀伐纵横的队列之中,杨侗大感好笑之余,复又振奋极了。
永不磨灭的尚武精神!是大隋之幸、民族之幸。
见到有人开始说脏话了,杨侗吼道:“一个二个大隋将军满口脏话成何体统?实在有失国体…奶奶个熊、都他nn给老子闭上乌鸦嘴…”
众人满脑子无语:“……”
和着这是双重标准啊,你秦王殿下满山放火可以,我点盏灯都不行了……呜呼哀哉……
“先听韦尚书说!”
“喏!”
众将如打霜的茄子——蔫了。
第383章:大刀阔斧
韦云起大声道:“我大隋的军饷、抚恤金、战后安置比其他诸侯高出十倍之多,训练的时候还要有肉食。在每一场大战中,我大隋都动用战兵都有二十万人左右,加上辅兵的话,少说也有四十万人次,这些都是钱。”
“我们先后收复的辽东、并州、雍州、凉州,也都要花钱进行战后重建,这些钱在短期内一钱都收不回来。外战的收获根本填不满这些窟窿!当我们停止征伐,失去外战这一个大进项,庞大的军队数量会把大隋财政拖垮。”
罗士信全然不信,道:“韦尚书,冀州、幽州、并州现在发展得相当迅速,听说雍北也可以自足了。现在完全可以用前三州去填补半个雍州、一个凉州,辽东北部入手最早,它也可以补齐辽东南部。这样一算,我们外战所得完全可以单纯养军。韦尚书完全是在忽悠人。”
听到罗士信这么划分,大家都乐了!特别是将军们,一个个瞪着韦云起,看他如何辩驳。
“你不当家当然不知柴米贵,我现在就跟大家算一算。”民部尚书杨师道立即接下了话头:
“今年抢自高句丽的钱粮有一部分用去安置青州灾民,但是由于今年大旱,青州灾民没有一点收获,因此要将以工代赈进行到明年秋天。如果明年还是大旱,意味朝廷需要养这些灾民到后年秋天。雍凉二州的情况也是这样。所以,明知来自高句丽、李渊和关陇世家的钱粮能够持续到明年秋收,甚至还有大量剩余,但也不敢挪作他用。”
杨师道扫了罗士信一眼,“罗将军是参与了张须陀将军的每一场战事,应该知道乱匪是怎么来的吧?”
罗士信道:“大多数是饿得活不下去百姓。”
“这就对了!”杨师道点了点头,“我大隋好不容易打造出眼前的局面,如果百姓断了粮,朝廷供应不上,那么,民变极有可能重演。”
说到这里,杨师道不由得佩服起杨侗的有先见之明,正是因为审计司的逐一细算,才让大家明白大隋强盛之下,潜伏着严峻的经济问题。
今年接手了青州、中原两三百万名两手空空的百姓,然后又从雍凉接手了千多万名没有多少家底的百姓,如果这些百姓吃不上饭,那么离暴动、造反也不远了。
这就是地盘扩张太快,所导致的根基不稳。
当然了,大隋国库和几大粮仓还是满的,但是正如杨师道所说的那样,一千几百万名百姓的沉重负担,让大隋不敢轻易挥霍这些防止突发战争和天灾用的战略储备、救命钱粮。
大隋负重前行、经济吃紧,绝不能打没有价值的仗,也不能打没把握的仗,甚至连地盘现在都不能要。
只有等到百姓自给自足了,大隋方可放开手脚去打、去杀。
经过韦云起、韦云起先后这么一说,众将都不敢嚷嚷了。
看着众将依依不舍的表情,杨侗笑道:“要是你们知道我大隋有多少军队,你们就不是这个表情。”
“我们有多少兵马?”
迎头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杨侗失笑道:“常备军六十多万,在雍凉、汉中等地屯田军有二十三万,维护地方治安的郡兵不计在内。”
“这么多?”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想不到隋军居然这么多。
杨侗点头道:“只多不少,不过军队分散各郡,平时都看不出来。”
众将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现在没意见了吧?”杨侗笑问道。
“没意见!”众将异口同声。
杨侗道:“大隋军队太散,形成不了拳头之力不说,反而空耗大量钱粮,所以整合裁撤势在必行。”
“不知殿下打算从何开始?”杨恭仁问道。
杨侗见到杜如晦开始记录,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准备将散而无力的常备军集中起来,从中选择最精锐士兵成立八个主战军团,每个军团人数五万,驻扎在容易发生冲突的边境。既能应对突发战争,还可以在战机乍现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敌人发动致命一击。”
李靖想了一下,立即说道:“殿下的设想非常好!但是这里涉及到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杨侗明知故问。
李靖神色凝重的说道:“军团的主将军权太重过后,会不会因此而恃骄而庞、拥兵自重、拥兵自立?如果主将被敌人策反,问题就大了。”
“克明!你把军务司的构想给大家说一说…”
“喏!”杜如晦应了一声,他先从将军拥兵自重的现象开始,说到‘北周大八柱国’和‘十二大将军’等案例诸多祸端,接着是监军制的不足与副作用。最后才是军务司设想始末、效果、深远意义,同时也详细的介绍了它对朝廷和大将本身的好处。
杜如晦平淡的话语中,没有添加任何多余修饰陈述,却让所有人渐渐陷入了思索。
理解透彻的杨恭仁肃然道:“军务司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掌控士兵,最大程度的消除将领拥兵自重,却又不损害将领领兵权,更不会发生监军坑害将领之事,绝对是个伟大的创举。臣以为军务司必须设立!”
“殿下,臣有个说法。”这时,韦云起着重说道:“军团制益处大,隐患也不小,臣以为仅一个军务司还不够。”
“韦尚书打算怎么做?”
“套用五年一轮换,期满不得在当地连任的官制。鹰扬郎将以上的武将不得独领一军超过五年,满五年不得再领此军,这是其一;其二、各地守军三年一换防。”
“这个办法不错。”杨侗理解韦云起的意思了,不仅可以预防主将权威过大,可以抹除军队中的私人烙印,各支军队还可以适应不同地形、不同气候,简直是滴水不漏。
李靖拱手道:“武将轮换可以理解。敢问韦尚书,守军换防是何意?怎么换?”
韦云起解释道:“就以杨善会将军举例,他驻军于河内郡,所拥兵马三万,三年时间一到,这三万大军可以从河内调往邺城、长安、渤海,也可以是五原、明月。头一年调一万、第二年调一万、第三年调走最后一万。调走的人数从其他地方守军补充。”
“好是好!”李靖皱眉道:“但是这样会存在两个问题:其一,我大隋兵马分布不均,如果这样调度,势必会有些地方无兵可调;而河内方面,便无法得到及时补充,如果王世充趁换防之时来攻,如何是好?”
“其二、如果对调两地距离过远,也会造成城邑短时间内无兵可守的困境;就拿最东的辽东、最西的明月郡来说,两者对调的话,至少要走半年,这也意味半年之内,两地没有守军守城……”
“确实如此!”韦云.asxs.头道:“那么依李将军看,这兵马该如何换防为妙?”
李靖略微沉思了一下,行礼道:“末将以为就近换防比较合理一些,比邻重地相互调换、比邻郡县调换,以辽东为例,它专门和幽州换,而幽州头一年从冀州补充、第二年则是从并州补充;并州头一年从冀州补充、第二年从雍州补充;冀州、雍州、凉州亦是如此,如此一来,整个大隋的军队就盘活了。另外,不宜同时调动,上半年换好一地以后,下半年再换一地。”
杨侗忍不住击节称赞道:“此言大善!就依两位所奏,二位回去再斟酌一下,共同拟出一份具体章程,然后再做讨论。”
“喏!”韦云起、李靖躬身行礼。
其实杨侗知道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士兵的乡土情结,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军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享受的职业,在国家利益、大势之前,个人只能服从国家意志,若是实在不愿意和亲人长期分离,大可申请退役。
不过杨侗觉得应该在裁撤前,跟士兵们沟通为好,先把那些故土难离的士兵裁撤掉,不管如何,都是士兵自己的选择,以后也不会有怨言,更不会出现骁果军发动江都宫政变之例。
就目前来说,大隋是一个尚武的国度,军人也是待遇最好的职业,想要从军的青壮比比皆是,杨侗并不担心大隋缺乏兵源。
“接下来是屯田军,每万名屯田军选用五百人,余者就近安置为民。”
屯田军大隋是第一预备军,他们一边从事农业,一边训练,与府兵有些类似,但和府兵不同的是他们劳作所得皆归朝廷所有。在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又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短期还行。
若长期无所获的劳作、训练下去,一些人就开始消极怠工了,甚至会出现这一边禾苗茁壮成长,那一边田地还未插秧的现象。
更严重者,恐怕还会因为不满而发生暴动。
屯田军既然用不上,还存在种种隐患,杨侗索性决定让他们全部回家辛勤劳作,为国家创造更多赋税,至于预备役,有兵团这一个就够了,若是担心战力跟不上的话,大可加强训练力度。
“最后是郡兵,各郡除了保持必要人数,多余编制一律撤除,复员返乡的常备军、屯田军皆可报名竞争剩余岗位;此事交给郡丞、县丞负责。为了避免亲亲相隐之事的发生,由各级御史负责监督。”
杨侗想了想,又说道:“郡兵这一项,先等常备军、屯田军复员以后再作选拔;郡丞、县丞可以先将当地治安情况、预留名额报上来,以供朝廷参考。”
“喏!”兵部尚书韦云起、御部尚书刘政会应了下来。
“我们这一代能够做到君臣同心、君臣互信,但是我们老去以后,国家还要延续下去,为了子孙后代不会相疑相杀,我们这一代人,要竭尽全力的完善、健全各种制度!而最敏感最严峻的问题莫过于军权,大家都什么好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杨侗着重说道。
“殿下此言极是,自古以来,总是对一些话题讳莫如深、语焉不详,从而造成了许多悲剧的发生,所以却不能再在这些事情上出问题。”孔颖达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杨师道、房玄龄、魏征等人也一一表示赞同,他们明白杨侗急着提军改的真实用意是不想将军们以后有误会,这也让大家心中暖洋洋的。如此一个时刻考虑麾下将军感受的皇帝,自古少有啊!
第384章:登基大典
时光在忙碌中匆匆飞逝,眨眼之间,已到公元620年11月11日,这一天是今年难得的良辰吉日,经过多番推演,大家都说好。
武神宫朝天殿便点燃了第一盏灯。
邺城各处以此参照,纷纷点上了找已布置好的灯笼,
刹那之间。
火树银光,灯光通明的邺城,俨然成了一个不夜城,连漆黑的夜空也在烛火的下红了半边天,灿烂如晚霞。
全城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仿若一下子进入了上元灯节。
“当——当——”
时间到了这一天第一刻,神武宫朝天殿的景阳钟敲响了,低沉的钟声响彻全城,邺城上百万民众都走出了家门,站在大街上,满怀激动地望着神武宫方向。
此时朝晖殿主殿内,又是一番景象。
身穿盛装的杨家女子尽皆在列,一袭凤冠霞帔的小舞正是为杨侗梳头,众目睽睽之下,她显得有点紧张,动作也有点笨拙。
一边的萧后看着这一双小儿女,一双凤眸流露出丝丝缅怀、伤感。
恍惚之间。
如若置身在长安甘露殿,而眼前这双璧人儿也变成了自己和丈夫……
尤记得,她当年也和小舞一样,哪怕为丈夫梳了很多年的头发,可在那刻,却相当笨拙。
而丈夫也和如今的侗儿这般,安安静静的坐着,几近神似的两副面容都是这样淡如止水。
忽然之间,萧后心中的酸涩心中如同天地间的天幕,轻雾渐浓。几乎就是这刹那间,迷失了自己。
“侗儿,这么严肃干嘛?笑一个。”长大了不少的小公主笑嘻嘻的说道。
“笑不出来。”杨侗说道。
“为何笑不出来?”小公主不解。
“责任重如山。”杨侗微微一笑。
“哪哪哪,这不是笑了嘛?”
“……”
萧后和南阳公主骇然相顾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震惊、不可思议神色。
这对话!
母女二人记忆尤新。
当年南阳公主跟自己的父皇也是这般对话的!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巧合,还是天意?
杨侗在与小公主对话之间,已经穿着完毕,他身着一袭玄色王袍,袍上绣有山、龙、山、华虫、火、宗彝等八章图案,腰间更系有玉带,另有珮绶等饰物,整个人穿上,不但庄重华丽,比起以前也更显威严。
隋本作“随”,有跟从之义,具水之性,所以为水德,尚黑。
武帝杨广在大业元年诏定章服之制,规定了十二章纹在皇帝“衮冕”上的具体位置:“于左右髆上为日月各一,当后领下而为星辰,又山龙九物,各重行十二……衣质以玄,如山、龙、华虫、火、宗彝等,并织成为五物:裳质以纁,加藻、粉米、黼、黻之四。衣裳通数,此为九章,兼上三辰(指日、月、星),而备十二也。”
杨广将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从此“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就成为日后皇帝冕服的典范。至于皇太子、侯伯、子男、孤卿、诸侯,则分别为九章、七章、五章、三章
皇袍十二章纹包含了至善至美的帝德,象征皇帝是大地的主宰,其权力“如天地之大,万物涵复载之中,如日月之明,八方照临之内”。
杨侗不是太子,还不是皇帝,所以继续穿八章亲王服,只不过为了方便套上十二章‘龙袍’,他这一身比以前裁剪得紧窄合身。
穿好衣服,小舞从长孙无垢手中接过八旒平天冠,也俗称为帽子的冕冠,旒则是帽子前后珠串,用白玉制成,一般公卿只能用五旒,亲王是八旒,太子是九旒,只有帝王才能用十二旒,前后各有十二旒,共计二十四旒。
她仔细看了一眼,郑重的放在杨侗头上。
等到杨侗起来,小舞和长孙无垢连忙将各种配饰挂了上去,还好这一套行头只在节日、祭祀、大典的时候穿,若是天天这么来,杨侗真吃不消。
他看向一边的杨侑,见这小子的衣着也和他一样,一脸苦恼的表情,似是也受不了这种华丽的冕服,只要他稍微一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就响了起来。
杨侑见杨侗一眼看来,连忙说道:“二哥,冕服太麻烦、太难看了。”他抬起了手臂,接着说道:“你看这袖子,都快拖地了,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要不把它改革掉?”
‘改革’深入人心,已经成了大隋的常用之词。
“改,必须得改!”杨侗十分赞同:“不过要等我当了皇帝再说。”
“实在太好了。”杨侑高兴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像只猴子一样。”
“那我只改皇帝的!”
“不是吧?”杨侑闻言,面色不禁一黑。
杨侗哈哈大笑道:“猴子可好玩了。”
杨侑:“……”
众女都笑了。
望着一满屋至亲亲人,杨侗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前身一个小房奴,竟然成为帝王了,他真有梦中未醒之感,同时也有着对上苍怀有浓浓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穿越成杨侗,他现在恐怕还在为生存而挣扎,即使混得不错,恐怕也只是某路诸侯麾下的一个兵、一名小吏,如果不是杨侗这身份,他绝对不会发展这么快,也不会拥有如今的辉煌大业和一群美丽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杨侗对万世流名、千古一帝、改天换地这些名号并过分强求,但他需要胜利,因为只有不断胜利,他才能保住目前之所拥有,才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大隋帝国。
若是败了,名声、财富、荣耀、权利、生命、亲人等等一切全成空。
他要守住这一切,一切敢冒犯者,杀无赦。
这一刻,眼神变得刀锋一般凌厉。
锐利气势弥漫全殿。
“侗儿!”
“夫君!”
“二哥!”
杨侗是大家的中心、主心骨,他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大家都担心了起来。
杨侗回过神来,看着一双双的目光,歉然一笑:“让大家担心了。”
“侗儿,你刚刚好吓人。”小公主心有余悸。
众人皆是点头。
刚才那一刻,杨侗实在太吓人了,让人仿佛置身在尸体如山、血流千里、赤野千里的荒芜杀戮之地。
尽管这只是错觉,可在这一瞬间,大家还是深刻地感受到了。
“我刚才忽然悟了一个道理。”不待众人询问,杨侗就解释道:“我纵横沙场也好、使阴谋诡计也罢,不是为了杀敌、不是享受功成名就的快乐,也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守护。”
“世道不安宁,寻常人的身份和能力守护不了我所有在乎的人、我所有在乎的物…这才想尽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而争霸之路不进则死,所以我只有成为真正的帝王,才能守护一切。”
“归根到底,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为的不过就是守护而已。”
小公主愕然,皱眉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杨侗面色一黑,“对牛弹琴!”
“母后,侗儿骂我是牛。”小公主跑到萧后身边告状道。
“母后没听到。”萧后微微一笑,怜惜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下。
“都欺负我,我欺负小宝宝去。”小公主嘟嘟囔囔的跑掉了。
杨侗脸色一僵。
敢情是欺负我们这一代不够,还要欺负下一代来着。
刹那间!
一屋子女子全跑了。
杨侗有点傻眼。
看样子,小公主玩真的。
……
时间慢慢走到了卯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光芒撒满大地,渲染出一片金黄。
神武宫朝天殿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九千五千名士兵,刀剑林立,战旗飞扬,众人的目光注目着前方庄严宏伟朝天殿。
“当!”
悠扬钟声带着远古韵律回荡在神武宫的时候,所有人明白秦王开始登基第一步——祭祖。
在神武宫太庙,一座庄严大殿缓缓被推开了正门,站在门前的杨侗带着手捧祭文的杨恭仁和杨侑、杨师道、杨禅师、杨善会几个宗室子弟走了进去。
正殿供奉杨家列祖列宗灵位;
杨祯、杨忠、杨整、杨瓒、杨嵩、杨爽……杨昭、杨暕、杨杲皆在其列,摆放在最中央的自然是杨坚和杨广的灵位。
杨侗先和宗室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后,才跪在面前蒲团之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担负司仪的孔颖达重新将祭文呈递给杨恭仁,道:“请左仆射宣读祭文”
“喏!”杨恭仁应了一声,才以臣子身份向杨家列祖列宗施了一礼,满脸严肃的翻开祭文,高声道:“自古帝王受天明命,御历膺图。时代虽殊,而继治同道,先后一揆……孤受天眷命,绍缵丕基,庶政方亲,前徽是景……祗承天序,式修明祀,用祈鉴佑,永祚我邦家!尚飨!
一段段祭文从杨恭仁口中念出,回荡在巨大的宗庙当中,杨侗望着上方的灵牌,喃语道:“杨侗列祖列宗,后辈子孙杨侗定然一统天下,让我大隋杨氏响彻万世,永垂不朽!”
当祭文全部念完之后,杨侗再次磕了三个响头,慢慢站起,步履坚定的率众离开。
朝天殿前。
天子銮驾已经就绪。
天子车驾与旁人自是不同,拉车的万里宝马是六匹,此乃是最高规格。
当清脆悠扬的钟声响起时,九千五百名带甲武士护卫着坐有杨侗的天子銮驾缓缓驶出神武宫,前往邺城南郊广场祭天。
当天子銮驾出现到广场时,一身华丽铠甲的兵部尚书韦云起大喝一声:“敬礼。”
“唰”的一声,近十万将士们抬起手,仅是一个抬手,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声汇聚成了巨响!
接着是‘呛啷’的拔刀声齐鸣,横刀斜指朝天,面向天子銮驾所在方向,然后有力回收于鼻前。兵士动作无不一致发出阵阵声响。却没多余杂音。
青天白日下,刀锋反射着凛冽寒光。
随即,大军齐声开口:“大隋万岁!”
十万精锐之师的大声怒吼充满了杀伐之气,其威势令人生出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高句丽、新罗、百济、突厥、西域各国的国王和使臣们只觉得胸膛发紧,几乎不能呼吸。
这些使者群中不乏心怀鬼胎之徒,但他们此时见到大隋声势,心神为之所夺。
巨大广场数十万人一下子尽皆安静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庄严。
杨侗的銮驾在雄兵的护卫下,很快抵达祭天的登天台。
登天台由汉白玉铸就,高三层,每一层有九级台阶,高约二十七米。
台下站着穿着整齐的文武大臣和大隋各郡的太守、军中虎贲郎将以上将领等等,数千人以文武划分成两列,个个神采奕奕、笑容满面。
率先队列的九万五千名排列在台下四周,一个个衣甲鲜明,刀光闪亮,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一尊尊雄伟的雕塑,如直指苍穹的长枪利剑。
再往后则是赶来观礼的数十万百姓。
杨侗下了马车,一步步踏上登天台,此时负责拜天礼仪的是大隋第一名儒刘炫。
当杨侗踏上最高处,刘炫将三支点燃了的香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杨侗,让他祭拜天地。
然后刘炫手持祭文,站在下面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高声朗读祭文:“惟大业十六年十一月,越十一日丁辰,皇帝侗,诚惶诚惧顿首告之于皇天后土、苍天上帝、四方神灵:隋有天下,历数无疆……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隋家,永绥历服!”
这边刘炫诵读好昭告天地的称帝祭文,杨侗也祭拜完天地,他望着蔚蓝苍穹,喃语道:“愿上苍助我杨侗,结束纷杂乱世。”
这时两名礼官各自手捧托盘,恭恭敬敬的走上了登天台,一个托盘里放着传国玉玺。另一个托盘放有十二旒平天冠、十二章纹冕服
另有两名空手礼官跟着。
刘炫躬身道:“请圣上接印,为圣上戴冕。”
一名空手先是捧起平天冠,要为杨侗戴上。
杨侗坚决不受,用万分之一的力道伸手拦下礼官,义正辞严的对刘炫说道:“仁谨无才无德,请先生择有才德者受之!”
刘炫不悦道:“圣上乃是大隋正统宗亲,功德昭于天下,又有先帝遗诏,宜即受传国玉玺正位。况已祭告皇天后土、苍天诸神,何言让焉?”
杨侗态度坚决,坚决拒绝,说不干就是不干。
刘炫言辞俱厉、须发替竖。
杨侗很无奈叹了口气。这规矩真是让人无语……
接着老老实实的任由礼官将八旒平天冠换成十二旒平天冠,穿上十二章纹冕服,又从另一名礼官手中接过传国玉玺,高高举起,大声道:“大隋万岁”
“微臣拜见圣上!”
“末将拜见圣上!”
“草民拜见圣上!”
台下文武官员、军士百姓纷纷拜伏在地,山呼圣上。
第385章:受三公,位极人臣
祭祀祖先和天地结束,杨侗正式成为大隋名符其实的主宰、执宰。
接下来自然是回到朝天殿册封典礼。
在体量巨大、气势恢宏的朝天殿,身穿一袭玄色十二章纹帝王冕服、头戴平天冠的杨侗高高坐在至尊王座之上,身后壮丽雄伟的壁画,彰显出了皇者之威。将他衬托得神圣不可侵犯,
下首文武百官尽皆欢颜,自古武战四海文治天下,一生所求者,除了抵御外族、重朔国威、富民安民、名垂青史之外,为的不就是这荣耀一刻吗?
杨侗望着下方分成八纵的文武百官,说道:“大隋能一统北方,一是文武二帝留下雄厚根基,二是诸卿之努力。如今朕既已登基称帝,自当勤勉军政,不敢有丝毫懈怠。望诸卿秉承初心、再接再厉,助朕荡平逆贼、光复大隋,创亘古未有之煌煌盛世。”
“臣等愿殚精竭虑,助圣上荡平逆贼、光复大隋、创亘古未有之煌煌盛世。”众臣弯腰施礼道。
杨侗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恭仁手执象牙朝笏而出,躬身道:“圣上初登大宝,还需商定国号、改元建号,册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太子、皇子公主、文武群臣官职,如此文武百官才能各司其职,天下百姓才能上下一心啊。”
一众文武附和道:“仆射所言甚善!”
杨侗沉吟道:“朕乃是文武二帝后裔,杨氏子孙,今虽称帝,却是继承先辈帝业,而非开创新朝,国号不变;年后改元‘圣武’,意为‘以圣学治国富民、以武功扬威域外’,终此一世,仅此一号。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喏!”群臣点头领命。
杨侗继续说道:“尊大萧后为东宫太皇太后、尊小萧后为南宫太皇太后,以东太皇后、南太皇后尊之;尊韦氏、刘氏为太后,以姓氏示区别;”
诸臣:“圣上英明。”
“封卫氏为皇后,统御后宫,母仪天下;封长孙氏为贤妃、水氏为武妃、李氏为丽妃。”
一国只有一个皇后,卫凤舞是秦王王妃,如今杨侗称帝,她当皇后理所当然。
目前大隋后宫除了超品皇后之外,还有正一品四妃、正二品九嫔、正三品婕妤、正四品美人才人、正五品宝林、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这七个等级,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正式被封为妃,地位仅次于两位太皇后、两位太后和皇后卫凤舞。
“封杨峥为皇太子、杨嵘为楚王、杨蕙为清河公主、杨婉为渤海公主。”
以上这些都不在殿中,自然没有人道谢。
“封杨侑为唐王,领雍州刺史、西京留守,加授前正议大夫,赐田三万亩,待学业有成,量才授予实职。”
唐王是亲王,正四品上的文散官前正议大夫委实低封了,而且按照杨侗设定的爵位标准,理应给杨侑五万亩田,可他还小,一次性封顶绝非好事,这样的封赏是家庭内部商定的结果。至于雍州刺史和西京留守是吃俸禄不办事的虚职。
“臣弟多谢皇兄宏恩!”杨侑上前拜谢皇恩。
“封杨禅师为长平郡公,领凉州刺史,加授右正议大夫,赐田五千亩,府邸一座,待学业有成,量才授予实职。”杨禅师已经正式入籍杨氏,且由于他是南阳公主的儿子,成了杨氏嫡系成员,不过杨侗对他依旧往低里封赏,原因和杨侑一样。
“臣弟谢皇兄隆恩!”文质彬彬的杨禅师出列道谢。
册封到这里,文武百官的心也渐渐地火热了起来,封完宗亲,该是册封他们了。
追随杨侗多年,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果然,杨侗对文武百官说道:“自古以功必赏、有过必罚,诸卿追随朕多年,为大隋浴血疆场、治世济民,人人劳苦功高。今朕登基称帝,且封诸卿官职爵位,聊表心意。”
“多谢圣上!”文武百官兴高采烈道。
杨侗开口说道:“光伯公拔萃出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所制诸经义疏,搢绅咸宗之。当得经学大师者,我大隋唯光伯公一人也。今加封光伯公为太傅,兼掌清华学宫祭酒之职。”
当杨侗念到这里的时候,底下大臣露出了震惊之色。众所周知,杨恭仁才是杨侗之下大隋第一人,理应从他开始。但杨侗加封的第一人居然是经学大师刘炫。
文武百官想不到,刘炫更想不到,老头子激动得上前谢恩:“臣谢圣上隆恩。”
太傅位在三公之上,是虚职,一般是人死后的赠官,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杨侗这么高调的册封刘炫,一是隋代能称得起儒学大师的只有两个,即刘炫与刘焯。他与刘焯时称“二刘”,刘焯早已不在人世,刘炫可谓是硕果仅存的宝贝。另一个原因是隋文帝晚年废学,从而失去了读书人的心,惨遭诟病。杨侗将有且仅有的学问大师册封为太傅,是一种回敬。
你们不是说杨家是野蛮人吗?老子今天封唯一的大学问家为正一品太傅,看你们还怎么说?
此外的另一层意思是以出身寒门的刘炫为榜样,借刘炫之名声来吸引还在观望的寒士入隋,同时鼓励大隋百姓多读书:只要你好好读书,专心做好学问,你就是下一个刘炫。
这是杨侗在登天台上临时起意想到的法子,便是杨恭仁等人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深知杨侗套路深,稍稍转念一想,便明白杨侗这是在抛玉引砖,一个个都差点拍掌叫好起来。
清华学宫各学院院长眼中皆露出了羡慕之色,但他们心中也清楚,刘炫确实有这才华,当得起第一经学大师之名。
说完之后,杨侗看向皇甫无逸:“朕八岁那年,武帝授予朕东都留守之职,持续到大业十二年,其间八年,皇甫卿始终不离不弃,教导朕之学问,献计献策不图功名,是朕之师;到了河北以后,皇甫卿任劳任怨,再贫瘠、再混乱之地也治理得国泰民安、民丰国富,是国之脊梁、国之栋梁。当受朕之一礼。”
说完之后,杨侗向皇甫无逸郑重一礼。
皇甫无逸听到这话,再受帝王之礼,心中暖流涌动,自感默默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行礼道:“臣,多谢圣上褒奖。”
“今朕授予皇甫卿太师之职、西域行台省尚书令,封褒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皇甫无逸激动得热泪盈眶,但却拒绝道:“臣拜谢圣上隆恩,但太师和国公臣受之有愧……”
“皇甫卿!”杨侗打断了皇甫无逸的话,道:“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你确确实实是朕之师,这些年教导朕学问,献计献策不图功名…朕不仅没有给你一天好日子,又要让你去西域受难,要说惭愧也是朕,就这么定了。”
“臣皇甫无逸叩谢圣上宏恩。”说完,皇甫无逸一礼到地。
“太师请起。”杨侗抬头示意平身。
“谢圣上!”皇甫无逸再三行礼过后,才默默的退到一边。
一众老臣见此一幕,莫不羡慕。
但也知道,皇甫无逸确实有这资格,当初杨侗在洛阳孤立无助,幸有皇甫无逸替他遮挡一切风雨,苦心教导。本以为皇甫无逸被杨侗疏远了,谁想到杨侗始终把这份恩情装在心中,不仅授予备显尊崇的‘太师’和寓意褒奖的‘褒国公’之封,还以帝王之尊执弟子礼,大家深为感动。这样一个重情帝王,值得大家追随。
册封完皇甫无逸,杨侗看向杨恭仁:“左仆射上前听封!”
“微臣在!”杨恭仁拱手而出。
杨侗看着杨恭仁,心中充满了感激,若不是这位大‘管家’的背后的默默付出,为他掌管百官、安定地方、治理百姓,他哪能安心专注于兵事啊,说道:“当初翟让率领数十万大军围困河南郡,朕于紫微宫诚惶诚恐,危难之际幸得左仆射鼓励,方敢率军出征。立足冀州之后,朕纵兵天下、无暇他顾,身在后方的左仆射却时刻担忧,时刻与各种魑魅魍魉斗争不休,劳苦功高无人能及。您辛苦了!”
说完之后,杨侗站了起来向杨恭仁躬身一礼,这也是他一直想说的话,想行的礼。如今以皇帝之尊行礼,更能彰显杨恭仁之功,自己感激之情。
“圣上折煞微臣了。圣上知遇之恩、至高无上之信任之德,臣终身难报万一。”杨恭仁连忙还礼。
一众文武听到杨恭仁的话,莫不深怀感触:杨侗待臣子之诚,不说空前绝后,却也是当得起冠绝大隋,若不是杨侗不拘一格用人,并给予无上之信任,大家也不能全力施为,更不会有今天的大隋和自己。
杨侗重新坐下后,肃然道:“朕今以皇帝之名,正式封杨卿为尚书左仆射、太保、博陵郡王、银青光禄大夫、柱国,赐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此言一出,举所惊悚。
这太高了,封王了都。
杨恭仁也呆了,连谢恩都忘记了,这和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好半晌,他才行礼道:“臣谢圣上隆恩,但这太保、王爵……”
“博陵王!”杨侗高喊了一声,打断了杨恭仁的话,高声道:“没有你的扶持,就没有朕的今日,这太保、王爵你完全受的起!你也别跟朕说什么不授王爵,因为你本身就是观王长子,朕的伯父!加上你的功劳,怎么封都不为过,朕还嫌低了!就这样,别浪费时间了。”
大隋的官制现在相当完善,几近于大明王朝,而对于臣子的封赏,主要体现在五大方面:
一为、实实实在在的职务,如中书令、尚书左右仆射
二为、职位崇高、无定员、无专责、彰显荣耀的虚职,如三公三孤三师三少。
三为、体现功臣功劳的九品爵位。
四为、褒奖勤劳之士三十品散官(分立文武)
五为、九品勋官(分立文武),这是对立有特殊功劳的人进行的特殊表彰,类似于后世的获得一等功到三等功的“战斗英雄”。
如今杨恭仁的实职为尚书左仆射、虚职为太保、爵位为博陵郡王、文散官为银青光禄大夫、勋为柱国。前三者已经封顶了,说是位极人臣亦不为过,以后立功只能在文散官、文勋方面体现,不过银青光禄大夫是从三品、柱国是从二品,提升的空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当然了,杨侗并不担心封无可封的问题出现在杨恭仁身上,反正杨恭仁能打、能带兵、还能跟大将单挑。等到文散官、文勋满级以后,大不了让杨恭仁弃文从武,任命他为一军主将,带兵上战场打上几场,捞取一些武散官和武勋。
“多谢圣上!”杨恭仁悄悄摸了一把泪花,这才谢恩受封。
第386章:九卿九部
三公册封结束,自然到九寺的九卿了
杨侗以‘三省九部’运作大隋朝廷政务之外,仍然沿袭汉魏以来传统,设置诸寺作为朝廷事务机构,以具体执行诏令决策,同时也是对‘三少九部’的补充,包括太常、卫尉、光禄、宗正、太仆、司农、大理、鸿胪、太府九寺,每寺设置卿和少卿各一人作为正副长官,以下分设丞、主簿、录事等官职。
九寺的九卿职权现在不大,但品级不低,皆为从三品,杨侗打算将些边缘化的‘卿’安排给忠心耿耿的大隋老臣:一是他们的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是到休养的年纪;二是希望借用他们的丰富经验培养新人。
新隋无宦官,杨侗从侍从手中接过圣旨,宣读道:“封王威为太常卿,授陈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三万、银钱五万!”
“微臣谢恩!”王威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太常乃是九寺之首,掌管祭祀社稷、宗庙和朝会、丧葬等礼仪。祭祀时充当主祭人、皇帝助手。同时主管皇帝寝庙园陵及其所在县。下设太庙、太乐、太医、太卜四署,编制三百四十七人。
王威因为忠诚大隋,在史上被即将起事的李渊给砍了,如今应该可以寿终正寝了。他在并州之时,将李渊吃得死死的,还将晋阳宫百万石粮食、四十万套武将完好无损的运到恒山郡,断了李渊起事物资、富了杨侗;马邑战争时,也是他阻了李渊北上之路,避免了隋军南北作占,到了并州战役爆发,又立下不小的功勋,封他一个国公并不为过。
将圣旨和官印递给王威,杨侗又道:“封李景为卫尉卿,授滑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三万、银钱五万!”
卫尉为九寺之一,使命是负责朝廷仪仗、守卫武库,兼掌皇城守卫、禁军、戍卫京师,下设公车、武库、守宫、金吾四署,相当于京城军区司令部、治安局。
“微臣谢恩!”李景异常激动的拱手谢恩。他感觉这是对他李景能力的认可、忠诚的信任,是一种无上殊荣、重如泰山。
“封王琮为光禄卿,授河间郡公,兼清华学宫学士,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光禄同样是九寺之一,主管皇城宫殿的事物,负责皇室饮食,统辖太官、肴藏、良酝、掌醢四署,手下有一百零六人。
王琮拱手谢恩:“微臣谢过陛下!”
说起来,王琮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身为一介文人,硬是让窦建德数十万大军进不了河间半步,只可惜早年不得志,黄金年龄就那样白白错过,如今老了,也该歇歇了。
杨侗很可惜这么一个大才,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不过王琮人虽老去,一生经验尤在,依旧可以发挥余热,因为光禄卿是一个闲职,平时可以去清华学宫培养人才。
“封杨元弘为太府寺卿,平原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太府寺主要负责国家金帛和谷物的保管出纳机构。负责皇室私用及官府手工业,统左右藏藏、左右尚方、司染、掌冶四署,编制七十四人。
“微臣拜谢圣上。”杨元弘出列道谢,
杨元弘和王琮一样,也是被耽搁掉的文武全才,不过太府寺比较繁忙,所以杨侗没有给他安排清华学宫学士之职。
“封张万岁为太仆卿,授飞马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太仆为九寺之一,掌管皇帝车马及全国畜牧业,统辖骅骝、车府、典牧牛羊等四署,编制一百四十八人。太仆寺卿其实一直都由张万岁担任,只不地张万岁还年轻,他真正的价值是为大隋军队养育战马。若是让他来邺城管理乱七八糟皇室车马,那才是暴殄天物,因此一直都是遥领,由少卿代理一切杂务,以后依旧如此。
“微臣谢恩!”
杨侗继续宣读道:“封高君雅为大司农,授楼烦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微臣谢过陛下!”高君雅拱手谢恩。
司农寺负责国家仓库、林苑、市场及薪炭供应等事务,统太仓、平准、上林、导官四署,编制八十二人。高君雅以前和王威是搭档,如今年纪也到了,虽是武将,且没有多大的治军能力,但为人忠诚、细致,让他监管、审查大隋各大粮仓也算是所用得人。
“封郑仁基为大理寺卿。赐田千亩、金钱两千、银钱一万。”
大理寺掌管的是天下的邢狱,负责官吏犯罪及平民死刑的复审,编制五十七人。
每年天下的断狱总数要汇总到大理寺,疑难案件也要报请大理寺处理,大理寺也常派人员到地方处理某些重要案件,同时还主管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
但它厉害的职能是根据诏令,可以不通过地方官员即可逮捕﹑囚禁、审问有罪的王公大臣,相当于后世那个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部门。
郑仁基精通律法、刚正不阿,得到魏征和刘政会联合推荐,从而被破格提拔,只不过他在年初还是窦建德的人,在隋朝这边没立过什么功劳,所以不授予爵位,只是象征性的赏了些钱财。
转眼之间,九寺卿已封其七,只有宗正、鸿胪没有册封。
宗正寺主官称宗正寺卿或宗正卿,副官称宗正少卿,主要掌管皇帝亲族、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比如说宗室,外戚犯法,这个不归大理寺管辖,而是由宗正处理,这个有些类似于清朝的宗人府。
不过宗正一职,向来由宗室要员担任,比如东汉刘虞就曾经担任过宗正,杨恭仁在文帝时期也当过宗正少卿。
如今宗室所剩无几,九成以上都给宇文化及砍掉了,余者不是死在乱世,就是失去了联络,估计也是够呛了。
而杨侗只有一个当和尚大哥、一个弟弟、一个表弟、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算上杨恭仁、杨师道、杨善会三家,总计不到三十号人。至于外戚也就李渊一家和孤独氏了,问题是人家不会听你的,既然皇室成员不多,暂时就不需要设宗正寺。
杨侗对着一众文武说道:“皇室成员不多,宗正之事,由朕自理算了。鸿胪寺职能与礼部冲突,暂时不设。”
“喏!”
一众文武轰然应喏,九寺发展至今,绝大多数已经缘化,三省九部才是重点,只不过九寺毕竟是老牌体制机构,因此不管是杨广还是杨侗,都先册封九寺上前。
杨侗看向韦云起:“韦卿上前听封!”
“微臣在!”韦云起拱手而出。
“今朕册封韦卿为尚书中仆射,掌管民部、礼部、商部,授潞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韦云起没有虚职、散官、勋,这并不是他没有资格,而是天下尚未一统,若现在大肆封爵,那将来天下大统就没办法封了,特别是桀骜不驯的武将,若是以后立有大功,而杨侗只给一个小小的散官的话,恐怕会不经大脑的说些不当言论而受罚,受罚不满后容易被他人利用,这对杨侗、对武将本人、对朝廷都不是好事,所以杨侗和众多心腹多番商量之后,决定除杨恭仁这个特例,其他人一律不授虚职、散官、勋。而且大隋是天下正统,不需要像李渊那样,以大封特封的方式巩固权位、吸纳绿林好汉。
“微臣多谢圣上!”韦云起行礼谢恩。
大隋走向西域已是眼前之事,而韦云起当过礼部尚书,有丰富的对外交流经验,因此将他提升为尚书中仆射的重点就是管好礼部这个部门。他是西征的南路军,在西域的威望极大,由他主管外交,大隋绝不吃亏。
“封杨善会为尚书左仆射,掌兵部、刑部、学部,授宋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其实抛开皇家这一层面纱,老杨家不乏知军善战之士,远的不说,杨恭仁、杨善会、杨师道其实都能打。杨坚的亲侄蔡王杨智积也是一个出类拔萃之士,担任弘农太守之时,他以几千郡兵,将杨玄感十几万大军拒之门外,为宇文述、杨恭仁等平叛大军创造了宝贵的战机,可惜他身怀雄才,却早早逝去。
“微臣领旨谢恩。”
杨善会这个名字,在后世籍籍无名,如今在冀州、幽州、并州、青州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军中名将。
人们经常用“百战百胜”来形容一名将军,说是打一百次、次次都赢。但说这话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吹捧的话,放眼古今中外,那么多名将,又有谁能真的做到“百战百胜”呢?即便真有这个军事水平,又哪来这么多仗让他打。
那么,史上真有人做到“百战百胜”了吗?
答案是:还真有。
隋朝就有俩,一个是百战百胜、一败即亡的张须陀。
另一个就是杨善会。
杨善会最初出任鄃县县令,以清廉正直而闻名,如果不是风云突变,杨善会就会像许多文人一样,从地方小官,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上爬,和整百上千的县令一样,最终默默无名于历史长河。但因为乱世的到来,使他的命运发生了转变。在冀州最乱的时候,他以一个县令之职,东拼西凑的拉起了一支杂牌乡勇,先后干败了高士达、张金称等巨寇,而且次次是以小股部队干败几十倍于己的乱匪,这种事情便是薛世雄、郭绚、段达等拥有无数精锐的朝廷大将都做不出来,连杨义臣都要求教于他,才弄死了拥兵二十多万的高士达。另外一大巨寇张金称的脑袋,被他砍去送给杨广了。
如今军事变革在即,杨侗将他提升为兼管兵部、刑部、学部的尚书右仆射,算是找对了人。
册封继续:
“封杨师道为民部尚书,授钜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房玄龄为吏部尚书,授梁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姜行本为工部尚书,授杞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刘政会为御部尚书,授刑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孔颖达为学部尚书,授鲁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裴仁基为礼部尚书,授任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李靖为兵部尚书,授卫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魏征为刑部尚书,授郑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凌敬为商部尚书,授邾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第387章:铸宝刀赠名将
封完三公九卿、尚书九部尚书之后,杨侗顿了顿说道:“除了中书省、门下省暂时没有合适主官,余者文官职位众多,朕就不一一念出,今日过后,会有专人送达。”
三公九卿、尚书省左中右仆射、九部尚书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佐官,大多是九卿、三省主官、九部尚书下属官位。
佐官名额加起来大大小小有几百上千个,短时间根本念不完,最重要的是各级职位大量差人,而且职务不能随便安排,任何一个职务都关系到一个部门的运作,必须人尽其才才行。
如果把程咬金、尉迟恭这类武将封为中书令,让他们去掌管国家行政,那就乱了套了。
“诺!”一众文武躬身领命。
封完文官,接下来便到翘首以待、精神抖擞的众多武将了。
“封秦琼为左卫大将军,授胡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为沈光右卫大将军,授黎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罗士信为左武卫大将军,授郯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薛万均为右武卫大将军,授藤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裴行俨为左骁卫大将军,授蔡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薛万彻为右骁卫大将军,授邓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牛进达为左威卫大将军,授荣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尉迟恭为右威卫大将军,授鄂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苏定方为左领军大将军,授申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张镇周为右领军大将军,海军大都督,授巢国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贾务本为左金吾卫将军,授河间郡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王辩为右金吾卫将军,授襄平郡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王伏宝为凉州都督,授灵武郡公……”
“封阴明月为上将军,授明月郡公……”
“封段德操为上将军,授武威郡公……”
“封程咬金为上将军,授忠勇伯……”
“封谢映登为上将军,授英勇伯……”
来弘
来整
钱杰
麦仲才
麦孟才
周绍范
薛万备
左天成
黄君汉
何潘仁
向善志
丘师利
蔡薇……等人皆为上将军和伯爵。
……
相较于对文官的‘随意’,在武将方面,杨侗重视得多。从头到尾,他亲自念了整整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册封的武将数目高达一百多位,不管有功没功,都得到了与之匹配的职务。
当他全部念完之后,文武众臣拜谢道:“谢圣上隆恩。”
“朕这一次除的国公爵位很少,虚职也只封了三公,文武散官、勋更是少之又少。”杨侗看了大家一眼,气势恢宏的说道:“不是朕吝啬、小气、舍不得…而是朕不希望朕的大隋王朝,像那些逆贼一样,凡是来投就以国公来打发。真要大封特封的话,是对赫赫勋臣不公、是对他们所付出的心血汗水的玷污……朕这一卡,更能彰显出有功之士的艰辛付出后的荣耀。不过你们也不用愁,因为天下尚未一统,有的是立功机会。只要你有能力、且立足了功,那你就有与之匹配的地位、爵位。”
“多谢圣上。”
“功必赏、过必罚,是我大隋永世不变的准则!若是谁敢为人不正、为官不廉、为将不勇、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朕不管是你大将军也好、中枢大臣也罢,照样一撸到底、依法处置。希望尔等谨守初心,信任做人、踏实做事。”
这种话本不该在这日子说的,但丑话总比以后杀谋逆功臣的好,这些人都是杨侗一手带出来、扶上来的勋臣,杨侗可不想学刘邦、朱元璋,做出杀功臣之举。当然,刘邦朱元璋也未必就是错的,居功自傲的也大有所在,如蓝玉……
“喏!”不管是面带喜悦,还是神情黯然的文武听到这话,一个二个的神色都端正了起来。
封赏结束之后,杨侗拍了拍手掌,便见三十六英姿飒爽的剑侍分成两列,在一名女校尉的带领下,各捧一个长约四尺的紫檀木盒走了进大殿。
杨侗对着文武所说道:“半年前,奴隶们在拓宽滏口阱时,挖出天外陨石,朕命神匠欧冶子后裔欧冶乾取陨铁,除了为朕打造出宝刀一柄,另有刀剑三十六口,凑成周天之数,也算圆满。”
杨侗走到大殿中央,从校尉那个盒子中取出一把怪异的宝刀。他取出之后,将宝刀抽了出来,顿时寒光一闪,森森冷气扑面而来。
刀的形状是环首刀。
环首刀并不是刀身宽阔的刀,因刀柄有环故名环首刀,其刀身狭窄,与剑相似,一面开刃,比剑更厚重,且有弧度。杨侗这一把刀和环首刀又略不同,整个刀身弯如禾苗,刀背也不光滑,浑身淡青色,好像是还有陨铁并未打磨光滑一般,末端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莲花。
“欧冶乾在陨铁之中加入一定的青铜,才有如此色泽,由于天外星铁异常坚硬,光是匠师便动用了百余人,经过三个月不间断的轮换,才终于铸成此刀。”
“此刀名为朝露,刃长二尺五、柄长一尺,重三十八斤!不但锋利异常,更削铁如泥。临近刀柄的半尺的刀脊分布一排锯齿,封锁敌人刀锋剑刃后,用刀一拧便可将之折断。宝刀刀柄上面还有一点点微小的凸起,无论如何出汗也不会打滑。”
“近刀尖的地方不仅开有反刃,还比前半段宽一些,起到聚力作用,却又不影响突刺,刀尖比一般的刀要长两指,尤其尖锐。”
杨侗一边介绍,一边感受着此刀的凶煞。
刀身上有一道血槽,稍稍弯曲的刀身上,有星光点点,似乎晨间朝露,这样看应该有无数的凸点,但用手摸却一片光滑!稍稍挥刀一晃,发出道道耀眼的光芒,光芒流转,犹如无数颗水珠倾盆而出。整把刀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莲茎,曲线流畅,连一颗颗锯齿,都充满美感!
其实这把在众人眼中怪模怪样的宝刀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在刀柄之中,还藏有一把三棱军刺,刃长一尺,柄长三寸,也是一把凶煞至极的杀人利器,杨侗没有介绍这把三棱军刺,因为这将是最致命的秘密武器。
三公之首的刘炫上前细看了一眼,说道:“刀姿舒展,刀身血槽整齐有力,刃口锋利,造型优美,实战与礼仪兼备。”
而杨恭仁却说道:“圣上,朝露宝刀的刀形兼具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能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因为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且结构优良。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说到这里,他向杨侗拱手道:“圣上,朝露宝刀比短兵器长一截,却又比长兵器短一撮,马下不嫌长、马上又不会短,算得上是一把凶煞异常的利刃。微臣认为这种刀可以取代横刀。”
横刀乃是大隋军队的标配,人手一把。
杨侗哈哈一笑道:“太保只看到他的优势,却不知它的劣势更要命。”
“愿闻其详!”杨恭仁拱手道,他也不知道杨侗竟然悄悄的打造了这么多刀剑,应该是对勋臣的奖励。
“寿命是一把刀最基本要求,其后才追求威力和破甲能力。在朕看来,此形的刀具缺陷也比较明显,刀身过长,刺击护心镜时,若是用力过猛刀身会折断;若是遇到铁棍之类的重武器,连人带刀一起被打烂。”
杨侗说的其实是武士刀的最大缺点,而手中这一柄与武士刀极为相似,两者的缺点都差不多。只不过他这一柄稍微带一点弧度,更接近于直刃,而武士刀则是典型的弯刀,在受力散力方面,苗刀比武士刀强多了。
“朝霞宝刀是以有市无价的天外陨铁来强制性的弥补了这些缺陷!所以这一批宝刀,是独一无二的!”杨侗微笑着说道。
杨恭仁拱手道:“臣差点误了大事,罪不可赦。”
杨侗笑道:“无妨,无妨!其实此刀稍稍改变还是可以推广的。此刀形酷似柳叶,故名柳叶刀,若是弧度小一些,样式便酷似雁翎了,雁翎刀刀身弧度小,受力效果比柳叶刀强,砍出的力度比横刀强,还可以突刺,只不过目前尚处于测试阶段,若是各项数据比横刀好,以后就会取代横刀。”
“圣上,可否容末将一观。”罗士信问道。
杨侗将刀递了罗士信,众人退到一边,罗士信凌空砍了几下,细细的感受着力道,不禁说道:“果然是好刀啊,刀身前半段略宽略重,产生的力道比横刀强,效果肯定也比横刀好,只是不知是否锋利!”
杨侗笑道:“你可以试试!”
罗士信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将手抽出腰间的百炼横刀,使双刀互砍,只听得叮当一声,他的横刀被朝露宝刀砍为两半,刀口平整,而朝露宝刀并未出现丝毫异状。
而此时,杨侗已经取出另一柄柳叶刀,随便抽出了湛泸剑,众人一见,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
湛泸是杨侗佩剑,锋利无比,迄今为止,诸将还没有看到可以和湛泸剑争锋的兵器,有一次,杨侗仅仅只是投掷,便将一柄百炼横刀砍断。
如今杨侗随意取出一把柳叶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湛泸剑的砍劈。
杨侗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刀剑对砍,只听是叮当一声,火星四溅,湛泸剑毫发未损,再看那刀仅有一丝白痕,此之过后,杨侗用湛泸剑所有刀剑逐一砍了一下,三十六柄刀剑,尽皆丝毫无损。
刹那间。
朝天殿议论纷纷。
“好刀,真是好刀,不仅是削铁如泥的神兵。连湛泸剑也削之不断。”
“剑也不错,真是馋死我了。”
“若能执此神兵于战场杀敌,当真是人生快事。”
群臣看着这些刀剑,红着双眼议论纷纷。
第388章:彰显荣耀
杨侗坐在王座之上,微笑的看着眼馋着三十六柄刀剑的文武百官,感觉效果很不错。他拍了拍手掌,殿内群臣顿时安静下来,“除了朕的朝露刀,尚有刀剑三十六柄,恰好凑足天罡之数,朕命名为‘圣武三十六势’,决定效仿先贤赐予文武。太师!”
“臣在!”皇甫无逸拱手而出。
“天魁刀长三尺三,重十八斤,不但削铁如泥,更能御万千神兵。朕希望你能手持此剑,保境安民,造福一方。”
“臣谢圣上赐剑,必当保境安民、造福一方,护我大隋万里江山。”皇甫无逸大声说道,他现在虽是文臣,以前却武将,官拜右武卫将军,亦是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的人物。
“好!”杨侗走了下来,亲自将盛放天魁剑的盒子递给了皇甫无逸。
待他欢喜的退回队列之后,杨侗大声道:“太保!”
“微臣在!”杨恭仁连忙出列。
“赐你天罡刀!”
“谢圣上。”
“陈国公、滑国公、潞国公、宋国公、钜国公、梁国公、杞国公、刑国公、鲁国公、任国公、卫国公、郑国公、邾国公。”
“臣在!”王威、李景、韦云起、杨善会、杨师道、房玄龄、姜行本、刘政会、孔颖达、裴仁基、李靖、魏征、凌敬这十三名国公出列,人人喜不自胜。
“陈国公,赐你天闲刀!”
“滑国公,赐你天贵刀!”
“潞国公,赐你天富刀!”
“宋国公,赐你天满刀!”
“钜国公,赐你天孤剑!”
“梁国公,赐你天立刀!”
“杞国公,赐你天伤刀!”
“刑国公,赐你天捷剑!”
“鲁国公,赐你天暗剑!”
“任国公,赐你天平刀!”
“卫国公,赐你天机刀!”
“郑国公,赐你天佑剑!”
“邾国公,赐你天空剑!”
“多谢圣上!”十三名国公恭恭敬敬的接过刀剑之后,喜上眉梢的同声道谢。
获得宝剑者皆是纯粹文人,但他们一点都不客气,只因杨侗赐予的神兵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比起用了就没有的金钱,这些削铁如泥的神兵却可以在家族中流传数百上千年,可以当做传家宝代代相传。神兵在他们手中或许是明珠蒙尘,但是子孙后辈未必不行。
转眼之间,‘圣武三十六势’分走了十五势,其余文武眼巴巴的的看着剩下的‘二十一势’,眼馋、眼热不已。
杨侗这时手捧一势,高声道:“秦琼。”
“末将在!”秦琼习惯的行了个军礼。
杨侗大声道:“胡国公,你乃是我大隋第一勇将,坐镇边塞时,突厥畏你之神勇,不敢南下,朕赐你天勇刀”
“多谢圣上!”秦琼喜滋滋的上前拜谢。
杨侗接着赏赐神兵,并一一数出爱将们的功劳:
“黎国公,你多次诈得敌军要塞,令我大隋兵锋轻易攻入敌人腹心之地,当得起一个‘巧’字,朕赐你天巧刀”
“郯国公,你武艺高强、为人大气,统领的玄甲军堂堂正正,煌煌气势令敌人望而生畏,朕赐你天威刀”
“藤国公,你在关中之役时,猛攻重兵镇守的陇西襄武城,强攻之际,八万具奴隶尸首搭建起一道‘人梯’,令襄武城十多万唐军吓破了胆,从而不敢抵抗我大隋天军,顺势夺下李逆数十万大军后勤重地,迫使李世民转战巴蜀,又在贼军撤退时,攻陷无数,朕赐你天杀刀。”
“蔡国公,你武艺高强,与胡国公、郯国公、鄂国公等人一样,皆有‘万人敌’之美称!然朕最欣赏的是你在收复雍北以后的表现。当时,你以武将之身,却将赤里千里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民心安定!在关中大战,你更是当了一军之帅,可谓是青年辈武将的典范,朕今日赐你天英刀”
“邓国公,在第一次野马川之战中,你奉胡国公之命,率领一支孤军,成功拖住了颉利可汗聚在于都斤山上的十五万大军,之后你转战千里,收复柔然残部,将突厥内部绞成一潭混水……今朕赐你天速刀,以示褒奖。”
“荣国公,从荥阳开始,朕的每一场大战都少不了你,你攻城掠地、纵横沙场,立下不朽功勋!正因为有你在身边,朕才可以安心的睡好每一觉,朕今天赐你天微刀”
“鄂国公,你……朕今天赐你天猛刀。”
“申国公,你……朕今天赐你天雄刀。”
“巢国公,你统帅水军……朕今天赐你天究刀。”
沈光、罗士信、薛万均、裴行俨、薛万彻、牛进达、尉迟恭、苏定方、张镇周十人,依次上前拜领‘一势’,他们听到杨侗如数家珍的将自己所立的功绩当众念出,一个个心头热乎乎的。
杨侗笑道:“阴明月将军,你兵不接刃的为我大隋拓地千里,实实在在的用一个明月郡,诠释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在诸多武将之中,你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存在,今朕赐你天异剑,以示嘉奖。”
天异剑不负‘异’字之名,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剑’是柄阔剑,漆黑如墨不说,还长得稀奇古怪的!
剑身上突兀的长出一个‘枝’,越过剑格后,以一个弧度将剑茎护住。剑身前半极大,然后慢慢收拢,更古怪的是前半剑身,大的那一部分上,还有一个三角形的洞孔。
“多谢圣上!”阴明月上前拜谢,挥舞了几下,她感觉这把怪剑可以当刀子来用,也可以当剑、枪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天异剑还是有一个名字。”
“请圣上明示。”
“绝世好剑。”天异剑与风云中的绝世好剑确实有几分相似,这手笔当然出自杨侗之手,杨侗笑着对大家说道:“‘三十六势’与所有制式刀剑都不同,有阔有窄、有长有短、有重有轻,样式各异,是神匠根据朕画的图纸进行合理修改,最终铸造而成!”
“多谢圣上!”获得者高兴不已,由皇帝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谁不喜欢?
等阴明月回归班位,‘三十六势’便只剩‘十势’了。
杨侗笑着说道:“水天姬虽是朕的武妃,不过她怀有嵘儿之前,是一名将军,契丹、奚族、刘武周的三大歼灭战都有她的功劳,马邑之战中,她又和朕转战千里,之后的河东城大战,飞羽弓骑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于大隋有大功,朕不能因为她是朕的妃子而忽略她的功勋,今朕将天慧剑赐予她,以彰显其功。现在给她送去。”
“喏!”捧着天慧剑的女剑侍退了出去。
杨侗接着说道:“凉州都督王伏宝于关中战役、西征李轨之战中有功,朕赐你天寿刀。上将军左天成陷于高句丽多年,收拢了无数忠诚勇士,且在收复玄菟之战中下有大功,朕赐你天退刀!”
王伏宝、左天成闻言走上前来,分别领走天寿刀、天退刀,谢过杨侗之后,各回到了班位。
如此,便只剩下七势了。
杨侗想了一想,道:“飞马郡公!”
“臣在!”张万岁惊喜出列。
“你虽然没有打过一仗,也没有治理过一个地方,但是你为我大隋培养、养育了数百万匹上好战马。如果不是你,我大隋军队就没有源源不绝的坐骑可以骑乘,你看似无功,实则是你支撑起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隋铁骑。你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无人能敌。你默默无闻、踏踏实实做好本分之事,完全是损己利国,朕赐你天损剑,以示嘉奖。”
一众文武听到这话,莫不点头认同,特别是最先追随杨侗的武将,莫不感触良多,当初的大隋虽有钱,但强大的突厥却不愿卖马。在那段处境不太好的日子里,是张万岁想尽办法,从南室韦、契丹、奚族偷偷买来了战马,从而让大隋凑出了数万骑兵,也是他看出了辽东战马耐力足、吃得苦得特性,才让装备了辽东马的大隋铁骑在多次长途奔袭战中减轻负重、轻装上阵、纵横千里。所以,大家对杨侗给予张万岁的褒奖之言,没一人反对。
“多谢圣上!”张万岁捧着天损剑,乐滋滋的退回班队。
殿内一众文武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六势,文臣还好一些,他们知道自己没戏了,要是有,九部尚书之后就该分给他们了。
武将一个个心里盘算:自己能不能获得一势,现在还有谁是自己最有力的竞争者。
不过‘三十六势’只剩其六,殿中武将大大小小好几十个人,可谓是狼多肉少。
受到封赏之人都是立有功勋的人,他们的功绩被杨侗一一说了出来,因此对于杨侗的封赏,文武百官也没有异议。
只有程咬金心中有些不舒坦,杨恭仁这个郡王、二十五名国公和武妃,他肯定争不过,阴明月、王伏宝也争不过。但是左天成、张万岁两个人,他觉得自己可以比一比的,论功绩、官职,都比两人高出一大截呢。
不过程咬金虽然不爽,却也只能哀叹,谁叫他入伙太晚呢,谁叫他以前是个贼呢。
杨侗对着一众文武说道:“如今还剩天剑、天罪、天败、天牢、天暴、天哭六势。朕会将此六势封存起来,以后凭本事从朕这里领走,不管文武,人人都有机会获得。”
“多谢圣上!”一众文武顿时大喜过望。
杨侗高声道:“今日只是开始,属于你们的大荣耀还在后面。天下尚未一统,诸卿仍需努力。”
“臣谨遵圣命!”众臣应道。
第389章:登基为帝,顾虑渐多
杨侗登基了!
这个消息如海潮席卷开来,虽说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但天下依旧为之震动,以秦王亲王身份镇国与皇帝坐江山,完全是两回事,对大隋对天下的影响完全不一样,秦王代表杨侗与南方诸侯对等,哪怕是李渊、王世充、萧铣称帝,百姓也不会说他们的地位高于秦王,因为隋朝尚存的前提下,他们这些人始终是隋朝的逆臣;杨侗登基之后,这些人的地位更没法比了,如果隋朝势弱,大家也不会在意,但此时的大隋却已一统北方,成为天下第一势力,这也让天下人感到大隋卷土重来,只不过经过这些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各种利民政策被人为的散播之下,‘暴隋’二字早已在各方势力的民间抹除了,百姓仅有的念头便是对各种新政的向往,甚至怀疑这不是真的,数百年都这样过去了,使百姓自己都觉得被世家大族盘剥是一种理所当然之事,正因如此,才对大隋的政策向往的同时,也抱以置疑。
百姓的看法、想法、说法,杨侗自己看不到、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即使听到了,也顾及不上。他只想以登基的方式,来彻底稳定北方,将冀州、幽州、并州、雍州、凉州和辽东重新打上大隋的印子,让北方百姓成为正正式的成为大隋的子民,让文武大将为大隋的兴盛而奋斗。
杨侗定年号为‘圣武’,也是在告诉天下人:虽然国号依旧是大隋王朝,但实际与旧隋有着极大的区别,如今的大隋是他杨侗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而不是从文帝杨坚、武帝杨广手中顺势继承而来,他是依靠武力得到的江山,是依靠神圣一般的仁爱之心治理好的北方大地,与文武二帝没有半点关系,从而奠定个人的无上威望。
各地诸侯对杨侗的登基不发一言,似是不屑一顾,又似在暗中惶惶,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有什么解读,都只能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心里,因为此时的杨侗,不是在洛阳称帝的杨倓软弱可欺:
第一、杨侗不仅有武帝杨广血书遗诏,还有传国玉玺,从法理上说,他当大隋第三世是前辈之意,名正言顺;
第二、天下诸侯纵横是结合在一起,以大隋目前的底蕴也丝毫不惧他们,更何况各路诸侯,怎么可能为了大隋内部之事而结合在一起呢?他们目前都在想着增强自身实力,一统南方以后,与大隋王朝分庭抗礼,从而实现北分治、一统天下的梦想。
窦建德、萧铣、杜伏威、沈法兴、李子通、林士弘都秘密派出使臣送上重礼,虽然没有称臣之说,但言语之间都表明了和平相处的意愿。
尤其是萧铣的使臣岑文本,更有结盟的想法,萧铣虽然势弱,但他不是笨蛋,李渊、李密、王世充都是枭雄,他们北上无望就只能南下西进,发生在荆州大地上的多国大战,就说明大家都打算把他搞死,先让西梁国出局。而他的西梁国虽然十分富有,但大将各怀心思、军队战力也不强,根本对抗不了一头头恶虎豺狼,为了基业着想他甚至愿意去除国号,尊隋而自立。
杨侗现在忙得很,暂时没有时间接见和回复,但也让礼部尚书裴仁基进行了安抚。
至于王世充、李密这两个中原枭雄,不仅礼物最重,使节团的规格也同样是高的,带队的分别是郑国的蔡王王虔寿、魏国纳言邴元真。
不过,杨侗也同样没有进行接见,于大隋而言,这些诸侯皆是反贼,地位完全不对等,若是率先接见这些人,那是把自己的身份降到与反贼同等的地步。
这看似有些作,但事实确实如此,因为杨侗不是白手起家的人,更不是依靠造反得到今天这个地位,他是苗根正当红的正统,其他诸侯统统是草头王。
登基五天后!
杨侗终于慢慢的缓了下来,也慢慢适应了皇帝这个角色,正如小舞说的那般,哪怕当了皇帝,宫中的变化也不大,真要说变,就是把‘我我我我’的自称改为‘朕’,别的一切似乎如常,一些细微变化杨侗也没放在心上。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过是角色上的变化罢了。
而人生阶段不同,扮演的人生角色也不同,父母面前自己是孩子,爱侣面前自己是伴侣,孩子面前是父母。在臣民面前,杨侗的角色也一步步的改变,从傀儡似的越王到秦王,从秦王又变成了如今的大隋皇帝。
如今。
各地官员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邺城渐渐也恢复如常,各国使节则是好吃好喝的供养在驿馆之中,杨侗还是没空接见他们。
朝阳殿。
杨侗和重臣议事,他看着杨恭仁来时严肃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很是无语的说道:“太保,这都三天,你居然还在笑,朕都差点怀疑你乐晕了。”
“哈哈!圣上登基,所有一切都名正言顺了,谁不高兴啊?”一旁的房玄龄乐不可支道。
如今大隋有了皇帝,各个部门正式成为朝廷的行政体系,档次从‘小’势力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也就是说杨侗的登基,并不是他个人的事情,已经关系到整个政权的稳定。
杨侗以前用秦王之身行使皇帝之权,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可是臣子们的感观却不同,虽说三省九部、八寺皆立,总有名不正言不顺和盗窃官职之感,总觉得低人一头,所以不管是皇室还是朝野上下,都希望杨侗正式登基,结束这种令人尴尬的不正常状态。
随着杨侗的登基,这种尴尬局面已经不复存在,一切都变得正式起来,官员、将士有了奋斗目标、奋斗动力,表现出来的精气神远非以前之比。
这种精气神上的变化——
杨侗感受得到。
直到现在,杨侗才明白了‘名正言顺’在古代的含金量。
“朕是皇帝了,接下来有什么是必须要做的呢?”杨侗笑问道。
朝阳殿不是外朝朝天殿,也不是朝天殿之后的内朝朝圣殿,这里只是杨侗与重臣议事的偏殿,君臣之间说话不用讲究那么多的礼仪。
“一般来说,皇帝登基之后会大赦天下,释放一些罪犯以示仁德,不过我朝取消了这一步,是不是应该让其他方式代替?”礼部尚书裴仁基也已进入了角色,一听杨侗询问,便以本职熟练的说出登基之后的流程。
“免除明年田赋。这个受益的都是老百姓,而不是那些罪犯,比大赦天下实惠得多。”
“全免了会不会影响朝廷收入?”裴仁基担忧的问道。
“我们租给百姓耕种的官田很多,这不是百姓的田,该收的还是要收的!虽说不会太多,但是怎么算都可以补一季之用。至于不足之处就从国库调度吧!今年全国各地遭了大旱灾,百姓的日子很苦,我们不能把负担压在百姓头上,而且我们将会裁掉许多军队,开支会少于以往。”
以如今的底蕴,白吃白喝的养一国百姓五年都没问题,当日在众武将面前叫苦连天,是杨侗和这些人演的苦肉计,为的是将裁军之策胜利执行下去。
更何况长安天牢中还关着一批巨款呢,若能讹诈胜利,用来养大隋百姓一年都还有剩余,杨侗都想送李渊一面锦旗,上面写‘送财童子’四个字。
裴仁基见众人都笑而不言,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议题,转而道:“圣上,还应该将李渊、李密、王世充、萧铣、杜伏威、沈法兴、李子通、林士弘等人宣布为逆贼。”
说到这个,杨侗真有点脑子疼。
他以前不是皇帝的时候,可以用和稀泥的,对李渊、李密、王世充、窦建德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他们自立的事实,然后通过商业手段,用烂钱抄他们家底,一步步蚕食各个政权的生机,闷声发大财的坐看他们厮杀。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代表正统的自己不仅要对这些诸侯进行强烈谴责,还要言辞锋利的把他们统统定义为大反贼,而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一、商业抄底、坐观成败手段成空,与这些人继续往来的话,就是出尔反尔的失信于军民。
第二个后果就是,这些诸侯极有可能因此而联手:如果大隋还是那个只有两州之地的大隋。南方诸侯感受不到大隋的威胁,他们对大隋的诏令不置一辞、不屑一顾,当笑话听完之后,接着各干各的。但现在的大隋是天下第一诸侯,七分天下独占其三。人人都怕体量庞大的大隋,人人都以为诏书是真的、人人都担心大隋会对付自己,于是,摒弃前嫌、协同作战就变得可能了起来。
当杨侗将这个顾虑说出来,大殿内顿时一阵沉默。
半晌!
杨恭仁郑重道:“圣上,下诏斥责南方诸侯为贼,确实有可能让他们联手!但此事必须要做,以获得名份和大义,才能筑成将来统一天下的基础!况且南方诸侯矛盾重如山、恩怨深似海,他们即使结盟来战,也做不到同心同德。”
“臣复附!”这时,一道柔和不失坚定的声音从一旁响了起来,一位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便是百战百胜的历史牛人杨善会。
他拱手道:“若因为未必存在的松散联盟,就被束缚了手脚,那他日圣上如何号令天下,如何让百姓敬畏?所以此诏该下。”
“殿,圣上,我大隋最艰辛的日子都过去了,难道还怕这群草寇不成?如果他们真要结盟,大可一网成擒!”郯国公罗士信骄傲的说道。
杨侗哑然失笑,拍了拍脑门,道:“当了皇帝以后,朕都感觉自己胆子变小了。”
“不是圣上胆子变小,是圣上长大了!”杨恭仁说道。
“呃……!”杨侗脸色一黑,转头不去看他。
第390章:君臣奏对,拟立十军
这时房玄龄起身道:“圣上,皇者威严不容侵犯,诏令肯定要下,态度必须要摆出来。但征西之战才刚刚结束,且新年将至,即使我军不发兵,百姓也能理解!若是南方诸侯真是结盟,我大隋亦有两个选择:一是如西征那样闭关锁国,不予理睬;二是先发制人,盯着某路诸侯穷追猛打,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房尚书说的好,奴隶现在有点多了,大不了让薛天杀去中原再摆一道人梯!”听到这话,杨师道立刻赞赏道。
薛天杀!
是薛万均得到天杀刀以后的新绰号,那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沾自喜。
杨侗向魏征问道:“魏爱卿,你以为呢?”
“大家都说好,那就好。”魏征很奇怪,自己动不动就说灭了突厥一族,怎么个个都觉得我是妥协派呢,真是怪哉了,难道非要我学那个薛天杀,摆出一个‘人梯阵’才行?
“好!那就诏令天下,表个态度,让天下百姓知道我大隋重新一统河山的决心。”杨侗点了点头,道:“下诏将李渊、王世充、萧铣、沈法兴列为乱臣,正式削掉他们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官职爵位;将李密、窦建德、杜伏威、李子通、杜士弘列为反贼草冠!对了,太傅文采斐然,我等都拍马难敌,让他老人家引经据典骂个痛快。”
“喏!”众人失笑应道。
“圣上!”这时,吏部尚书房玄龄说道:“高雅贤将军听说军改,便向吏部递交了辞呈,打算辞去渤海郡守一职,决定弃笔从戎。吏部决定由刘旻接手,请圣上批准。”
“高雅贤曾经多次上递辞呈,辞职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想当一名将军,以功绩冠名一座城、一个郡。既然如今有人接手,那也算是圆了他从军梦,朕批准了。”杨侗哈哈大笑道:“还有没有要弃笔从戎的郡守?”
“真有!”房玄龄笑着说道:“河东太守尧君素、旅顺太守邓暠、襄平太守周绍范、玄菟太守薛万淑听说兵部大改,于是向吏部递交了辞呈,理由和高雅贤将军一样。”
“全部批准了。”
治理地方是以稳定为主,官员只需按步就班的执行朝廷政策,地方就不会出乱子,不需要多大的才华;至于军队,则是玩命的地方,需要十分稀缺的将才、帅才来统御,尧君素、邓暠、周绍范、薛万淑恰恰有这方面的才华,他们自愿从军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种争胜的尚武精神,也是杨侗一直喜欢的精神,以前让这些文武双全的人才郡守也是无奈之举,一是手头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是高句丽尚未平定,需要这类熟知兵事的人坐镇边郡,以应突以战争。如今文臣渐渐宽裕,且边境安宁,是该让他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虽说近期和异族不会有战争,但忘战必危,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以后的边郡主官一律特殊对待。边境郡守、通守、郡丞不仅要通过吏部考核,还要接受兵部考核。不说具有开疆拓土的军事才华,但必须在突发战争到来时,有守御本土几个月的能力。尚书省必须把好这道关口。”杨侗严肃的说道。
“喏!”杨恭仁、韦云起、杨善会起身应命,虽说条件苛刻了一些,但大隋边境有新长城,且向西边慢慢延伸,如果边郡官员连几个月都守不住,那这些官员真不适合当官。
“虽说朕也认为李渊、李密、王世充不敢攻打我大隋,却也不能大意,如果战事来临,则需要精锐大军迅速出击。李卿,登基前说的军团制度,你可有想法?”杨侗向李靖问道。
李靖说道:“启禀圣上,军团制已经搭建完毕了,让克明来为您仔细讲解。”
“好啊!”杨侗看向了杜如晦,后者如今是兵部侍郎,李靖的助手。
“喏!”杜如晦行了一礼,说道:“圣上,大隋常备军总兵力共有六十一万七千三百六十人,依照圣上指令,决定分为八个军团。”
如今有了信鹰,传递信息的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月就把全军的数目统计了上来。
“第一军由罗士信、麦孟才、薛万备三位将军为正副统帅,辖玄甲军等五军,人数六万,驻守邺城,护卫圣上;
第二军、由秦琼、王辩、左天成三位将军为正副统帅,辖汲郡、武阳二军镇守汲郡临河与黎阳之交,一是拱卫京畿、二是守护黎阳仓、三是防御对岸的李密军,同时为将来南渡做好准备,人数六万;
第三军,由裴行俨、贾务本、高雅贤三位将军为正副统帅,所辖清河、渤海等冀州境内常备军,镇守渤海郡,一是防止窦建德北窜,二是为将来收复青州做准备。”
杜如晦接着说道:“第四军的使命是防御辽东一带,兵部本打算让牛进达将军为主将的,然则邓暠、薛万淑、周绍范三将军弃笔从戎,臣以为他们三人都比牛将军适合,毕竟三位将军坐镇辽东多年,对那里相当熟悉。”
“克明言之极是!”杨侗点头道:“辽东是多民族、多国家存在的地方,形势相当复杂,但好在没什么大势力,所以即使发生战争,也只是小规模的冲突。依朕之见,就让薛万淑、周绍范、麦仲才为正副统帅!他们临敌经验是差了些,但完全应付得了,让他们驻军于襄平四平城,南下、北下、西进都很便捷,辽东和幽州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
说完之后,杨侗示意杜如晦继续。
杜如晦记录好了之后,接着说道:“第五军由邓暠、谢映登、何潘仁为正副统帅,辖河东、河内、绛郡军,驻军于绛郡垣城,以拒中原王世充。”
“第六军尤薛万均、尧君素、黄君汉率领关中军镇守上洛,为将来收复荆州做准备。”
“第七军由尉迟恭、程咬金、钱杰率领汉中军镇守汉川。”
“第八军由苏定方、向善志、丘师利率军军镇守明月郡。”
“海军继续由张镇周统领,第一舰队镇守渤海,巡视黄河;第二舰队驻军于长山群岛,保障商道往来,威慑高句丽、百济。”
杨侗点了点头,只是照杜如晦这么一一分派,八个军团远远不够啊!这年头交通不便,如果某个地方出现大战,其他地方的军队到达之时,黄花菜都凉了,所以该有的必须要有。
见杨侗皱眉不语,杜如晦苦笑道:“这么安排,最关键的雍州出现了极大漏洞,但其他地方的驻军又是必须的。”
“那就再设两个,凑足十大军团。”杨侗想了一想,道:“如此安排下来,王伏宝的凉州都督没必要存在了,那就撤掉他这个临时职务,由他和由牛进达、樊则为正副统帅,驻守汉阳;第十军团由薛万彻、段德操、苏乌为主,坐镇临洮,此二军分别防御李唐和吐谷浑;至于北方的突厥就交给地方守军来防御吧。”
“各军团的兵力,依任务轻重、敌军强弱来定,别给我闹出这边五万防二十万,那边五万防五千之荒唐事。”
“殿下,如今你应当称朕而不是我了。”孔颖达郑重提醒。
众人:“……”
杨侗大笑:“朕错了,一定改一定改!”
魏征见军事说得差不多了,拱手说道:“圣上,收复雍州、凉州土地只是第一步,臣以为重在治理。而雍凉二州相当复杂,有汉人、有、有羌人、有吐谷浑人,各族信仰不同、风俗不同,强制改革只会适得其反,韩术的科考文章的核心价值是律法也要因地制宜,臣以为这个观点相当好,朝廷是不是应该以此为例,制订一套制度来试行呢?”
杨侗点头道:“各族民俗不同、信仰不同,若是强求他们改,只会天下大乱,但是我们可以因其势而利导之,允许各族保留其先进文明的民情风俗,野蛮的、不人道的信仰则要慢慢摒弃。至于怎么摒弃呢?就是制订与我们同步的制度!”
“不同地域风俗不同,人的思想思维也不同,在治理的时候,地方官员除了要依法治国,还要顾忌人情,这里的人情不是说人脉关系,而是风土人情,这些东西一定因地制宜,却又不能太过偏离。所以,一个国家并不是有一本法律就能完美治国,还要从根本之法衍生出无数子法,而这些都要逐一完善起来,只有在律法上做到求同存异,各族才能和平相处。”
“从刑部、御部、大理寺抽取精通律法的官吏,联合成立修法司,对现行律法进行完善,并制订与各族关系的法典。”
杨侗自然不是万事皆通的妖孽,他的长处是多了千多年的见识,知道什么合理、什么不合理,可以为麾下文武提供一个大方向,至于怎么做,则是群策群力的一一完善。
“圣上,请为新法赐名。”魏征道。
其实大隋的律法体系现在相当完善,在《国法》以下有:
关于国家、边境安全的《大隋国安法》
关于国家领土主权、定位与惩治卖国贼、弘扬民族气节的《锄奸法》;
关于严惩克扣军饷、欺压士兵、抓捕逃兵现象和拥军戴属、战后抚恤、复员再就业的《军法》;
关于官员设置、任免、职能及惩治贪官枉法的《职制法》
关于饲养牲畜、库藏管理,保护公有资财不受侵犯的《国家财产安全法》
关于户籍、婚姻、家庭等民事《民法》;
关于土地、赋税的《资源法》;
关于育人为本、维系师德的《教育法》;
关于治安的《治安法》
关于商业的《商法》……
共计十五部相当完善的子法法典!这些都是杨侗等人这些年来努力的成果。
“名字就叫《民族关系法》。”说到这里,杨侗笑着说道:“可以邀请有威望有见识,为人开明的各族代表参与制订这部《民族关系法》,这类人知道自己民族的风俗习惯,在他们的协助下,一定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圣上深谋远虑,微臣佩服。有各族代表参与,什么合理、什么不合理就变得一目了然了起来,在制订的时候,可以敞开交谈、敞开制订,省去很多麻烦。”
杨恭仁由衷的感叹道,自追随杨侗至今,杨恭仁最佩服的不是杨侗打仗水平,也不是高强的武力,而是杨侗对许多事物的独到见解,这些见解看似离经叛道,但仔细的究其根源,却始终不离大道、人道,很多问题都一针见血的直指人心。就拿这个《民族关系法》来说,这本是朝廷的事情,可杨侗却要一些民间人士参与进来,如果按照杨侗的要求邀请各族代表来了,不仅速度变快,还很实用,在执行时能够少去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杨恭仁真的很好奇,杨侗怎会有是之多的奇思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