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尾行者
敦煌石窟即为莫高窟，俗称千佛之洞，坐落于河西走廊西侧的敦煌，与洛阳龙门石窟、大同云冈石窟一起并称为华夏三大石窟。
顺着丝绸之路一路西行，陆潇将当初在FGO第六特异点准备的那套行头重新拿了出来。
荒凉的戈壁滩上风沙很大，越往西走，植被的密度越稀疏，沙尘气候也就越发常见。
宇文拓和独孤宁珂先后派出过军队前往敦煌石窟，但这些士兵都被敦煌石窟的千佛之力所阻，被困在佛洞之中接受伏羲琴操纵人心的琴音控制。
敦煌石窟是蕴含佛意的圣地，伏羲琴也是特性偏善的上古神器。
它们不会对闯入石窟的士兵下重手，但这些遭受魔音穿脑的士兵恐怕会有一段时间保持着呆傻状态。
伏羲琴本身的力量只能起到催化作用，将士兵们困在石洞中接受琴音洗礼的千佛之力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出发前，陆潇从陈靖仇手中要到了盘古斧，他打算利用盘古斧劈开空间的力量强行突破千佛之力的阻拦。
到达敦煌石窟外时，密密麻麻散布在荒原上的军营让陆潇有些吃惊。
宇文拓早期派来寻找伏羲琴的部队与独孤宁珂怂恿的第二批军队加起来，敦煌石窟外的士兵总数已经超过一万。
‘居然把一万名士兵丢在偏远的敦煌接受魔音洗脑，杨广，你也真是舍得。’
受独孤宁珂怂恿的第二批士兵也失败后，杨广在宇文拓的劝说下，没有再向敦煌石窟加派援军。
如今统帅这支杂牌军的是宇文拓麾下四虎将之一的上官震远。
不过虽说是统帅，但实际上他干的基本上是保姆的工作。
数千名痴傻的士兵都需要照顾，上官震远不得不从周边的村镇招募随军护理人士。
忙得脚不沾地的上官震远没有空闲也没有人手对敦煌石窟进行严密的封锁，陆潇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溜进了石窟内部。
敦煌石窟被称为千佛洞，石窟之中保存了大量雕刻着佛像和佛教壁画的山洞。
根据李靖获取到的情报，伏羲琴应该是被放在千佛洞的最深处，不知被何人留下的千佛之力牢牢的守护着伏羲琴。
一旦陷入阵法中，等闲之人根本不可能破阵而出，伏羲琴就会在此时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以能控制人心的琴音驱逐闯入者，并且会对他们留下短时间的后遗症。
沿途观赏精美的壁画和佛家雕像前进，进入其中一座石洞之前，陆潇突然停下了脚步。
若隐若现的佛光从这座最大的石洞之中溢散而出，陆潇还没进入山洞，第六感就开始向他发出预警。
“就是这里吗？”
知晓敦煌石窟诡异之处的隋军早已对这座山洞敬而远之，附近没有任何值守的士兵，倒是方便了陆潇的行动。
从随身空间中取出盘古斧，陆潇将自身的灵力注入神器之中。
盘古斧的用法简单粗暴，陆潇双手抡起这把长柄战斧大力向前砍出。
“走你！”
明明是砍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盘古斧就像击中的实物一样，在空中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咔擦！”
随着犹如实质的清脆碎裂声响起，洞内朦胧的佛光顿时为之消散，陆潇隐约之间还听到了不知何人留在山洞中的叹息声。
暂时无视留存在千佛之力中的残缺意识，陆潇手握巨斧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
这座山洞的墙面上绘制着一张巨幅壁画，诸佛的雕像也雕刻得栩栩如生。
但陆潇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宗教艺术品上，他的目光被摆放在佛台上的那张玉石之琴所吸引。
“这就是伏羲琴吗？”
逐渐放大的精神控制能力让陆潇眉头微皱，被安置在佛洞阵心中的伏羲琴无时无刻都在发挥着自己身为上古神器的作用。
‘到底是谁把伏羲琴放在这里的？’
将伏羲琴从佛台上举起的瞬间，充斥在佛洞内的异样精神波终于停止。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陆潇收回两件神器后立刻开启气息遮断，顺着原路悄然溜出莫高窟。
来到门前时，千里眼的危险预知突然发挥作用。
陆潇正准备落下的左脚悬停在半空中，利用支撑身体的右脚在原地扭转方向，险之又险的躲开了瞄向他预定落脚点的音波冲击。
皱眉看向攻击发出的方向，鹰眼术没有任何收获，躲在暗中偷袭的人似乎一击即退。
虽然没能对陆潇造成伤害，但在夜晚突然炸开的音波引起了上官震远的注意。
上官震远的帐篷内有一名本不该在此的不速之客，在她的提醒下，上官震远一直保持着警惕，在音波炸响的同时，他立刻带领自己的亲卫队赶往现场。
音波的作用不只是预警，拂过的能量波纹将陆潇的气息遮断状态一并解除。
上官震远来到现场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名头戴兜帽，脸蒙面纱的“西域男子”。
“西域，觊觎上古神器……”
上官震远是一名带兵经验丰富的将领，在某人的刻意引导下，他第一时间就将陆潇与当初在龙舟上放火的刺客联系了起来。
上官震远脸色一沉，镇定的指挥亲卫队将陆潇团团包围：“此人就是火烧龙舟的刺客，拿下他送回大兴！交给宇文太师和陛下定夺。”
“是！”
陆潇没有把这些杂兵放在眼里，他正在扩大鹰眼视觉的范围，尝试找到之前暗算自己的人。
‘找到了。’
出乎陆潇的预料，这名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个体居然躲在上官震远的帐篷内，外面嘈杂的呼喝之声就像与她完全无关一样。
“这个熟悉的能量波动……”
陆潇眼中闪过狐疑之色：“单小小？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单小小是独孤宁珂最看重的贴身侍女之一，轻易不会离开她身边。
虽然没有特别确认过，但在与张烈和陈靖仇会合之前，这位大兴城的社交专家应该依然在城内活跃着。
提前过来踩点几乎是不可能的，单小小的行动模式带有非常强烈的目的性。
‘我的行踪暴露了？为什么？’
“喝啊！”
围拢过来的士兵齐声发出大喝，盾兵默契的组成阵型顶在最前面，长枪兵从盾牌的间隙处刺出武器，试图依靠人数和阵型压迫陆潇的活动空间。
“锵！”
一瞬间拔出背在身后的不死斩，拔刀斩的雪亮刀光划过夜空，敢于出手攻击的长枪兵都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大量长枪从中央被切成两段。
陆潇心念一动，月明星稀的戈壁上空突然汇聚起大量的水汽，几乎眨眼之间就降下了瓢泼大雨，乌云之中还混杂着电闪雷鸣。
“躲起来不露面是吧？”
抬起左手举向天空，在上官震远惊讶的注视下，一道道粗大的雷霆从天而降，将围住陆潇的隋军炸得人仰马翻。
“轰隆！”
陆潇对这些受命行事的隋军士兵没有下死手，但轰向上官震远帐篷的那道雷电就没有丝毫留情了。
整片夜空都被这道巨型雷电照亮，仿佛连通天地的自然之威让倒在地上的士兵们面露惊恐之色，下意识的倒在地上挪动身体，尽量远离这道通天彻地的雷霆。
“滚出来！琵琶精！”
第406 桀桀！食我音波功啦！
单小小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上官震远的帐篷中弹着琵琶，她自以为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能将敌人拿捏得死死的。
军营上空出现雷雨天气时，单小小突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敦煌所在的地区水气不丰，一年到头也很难遇到这种雷雨气候。
更别说雷云还是在极短时间内汇聚而来的，这种不正常的环境变化让她心中有些打鼓。
接连轰击地面的雷霆应验了她的预感，修行千年的精怪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超人类。
单小小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接近，下意识的将郡主送给她的法宝琵琶运使起来，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滚出来！琵琶精！”
随着陆潇的暴喝，上官震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帅帐篷被巨大的雷电击中。
狂暴的雷光之下隐约能看到微弱的青绿色毫光，这缕绿光之后坚持了数秒，伴随着女性凄厉的惨叫声，银白色的雷光终于将反抗的火苗压灭。
陆潇一出手就是杀招，引发天地之威的恐怖雷霆让原本士气高昂的士兵争先恐后的逃离他身边。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非常迷信的，不少人认为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被雷劈，某些心中有鬼的士兵痛哭流涕的向外逃窜，他们害怕自己成为雷霆轰击的下一个目标。
陆潇的鹰眼视觉依然能捕捉到生命反应，单小小的气息虽然变弱了很多，但她依旧顽强的活着。
“修炼千年化形而成的琵琶精果然没这么容易死。”
在遭受音波攻击的同时，陆潇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之中翻出了单小小的精怪本体身份，也弄明白了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躲在上官震远的帐篷中遥控音波爆发。
单小小应该是从大兴城一路跟随陆潇而来，在陆潇潜伏进入莫高窟后，她提前在石窟门前布置好了埋伏。
敦煌石窟内的千佛之力对精怪来说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显眼，在千佛之力消失的瞬间，单小小就做好了准备，将预先保存好的音波攻击改为应激触发。
以郡主特使的身份，单小小要求上官震远配合自己一起捉拿当初放火烧龙舟的刺客。
上官震远是一名称职的军人，虽然对独孤宁珂以皇亲国戚的身份插手军队事务非常不感冒，但杨广确实下达过命令，一定要将那名刺客抓住并带到他面前。
在这层考虑下，上官震远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暂时配合单小小一起行动，顺利的将显出身影的陆潇包围了起来。
事态进行到这里都还在单小小的计划之中，她唯一的失误是错判了陆潇的实力。
上一次与单小小和独孤宁珂交手时，陆潇远远没有解析神州结界内的法术规则，他的实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只能从头开始修习鬼谷道术。
经历数月的解析，又有了天外村之行直接观测仙界规则的机会，陆潇对神州结界的解析进度已经超过了70%。
到了这一步，他终于能再次灵活的运用自己原本掌握的法术，只需要根据东方规则对法术做出一些本地化的改造。
呼风唤雨是陆潇身为东方龙裔的天赋能力，本就在东方规则的范围之内。
上次与独孤宁珂三人交手的山洞看不到天空，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通过环境的加持，陆潇的金行雷法得到了极大的增强，不但轻松的扫平了围攻自己的隋军，更是一击将准备不足的单小小打成重伤。
正当陆潇打算缩地前往帐篷附近寻找重伤无法行动的单小小时，上官震远突然挥舞长柄大刀向他发起攻击。
“刺客！休得放肆！”
“铛！”
陆潇抬起左手用臂甲接下上官震远的攻击，他的左手微微一沉，大致明白了上官震远的攻击力度。
“有我上官震远在此，你休想……呜噗！”
不等这个叽叽歪歪的死板将军说完开场台词，陆潇以缩地步法突进他的怀中，趁长兵器无法匀速收回的机会，左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腹部，握刀的右手也急忙跟紧，不死斩的刀柄敲掉了他的头盔。
“宇文拓的部将，不要无谓的寻死。”
看向杵着长刀勉强屹立不倒的上官震远，陆潇语气平淡的警告道：“你知道自己在听从谁的命令吗？那可是一只千年琵琶精，什么时候精怪也能指使大隋的将军了？”
“呃……什么？！”
腹部遭受重击的上官震远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陆潇：“你说……单小小是琵琶精？”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安静的看着吧。”
留下这句话，陆潇瞬移闪过上官震远的防区，几次瞬步缩地就来到被彻底击毁的帐篷废墟旁。
顺着焦糊的肉香味，陆潇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单小小，她的身边还散落着一支破损的木质琵琶。
“呃！”
捏住单小小被雷霆劈得焦黑的脖子，陆潇单手将无力反抗的琵琶精从地面上拽了出来。
“琵琶精，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动向的？”
陆潇自问进入大兴城后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痕迹，在外活动时也十分低调，没有引起过独孤宁珂和城卫兵的注意，他想不明白独孤宁珂是如何发现并确认了他的身份。
陆潇身份暴露还会产生连锁反应，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必然会出现变数。
用气疗术对单小小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治疗，让她被雷电灼伤的声道能重新发声。
虚弱的单小小轻蔑的看着陆潇，她对独孤宁珂还挺忠心的。
“你……休想……知道……”
陆潇勾起嘴角笑了笑：“哼~嘴硬没有意义，我会让你说出来的。”
将单小小丢到上官震远面前，陆潇掐起手决解锁时间宝石，将单小小的本体以时空幻象的形式呈现在目瞪口呆的上官将军面前。
“玉……玉石……琵琶？”
浮现在上官震远面前的是一支青绿色的玉石琵琶，在陆潇的控制下，玉石琵琶历经岁月变迁，最终化为人形，变成了满脸懵懂之色的单小小。
收回时间宝石的能力，陆潇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伏羲琴摆在面前。
无法活动的单小小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你！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
陆潇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自主说出来，那就别怪我下手粗暴了，伏羲琴的力量会让你把自己的所有秘密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包括你背后主子的阴谋诡计。”
单小小惊恐的伸手试图阻止陆潇：“等等！我愿意说！不要……”
“太晚了！”
“叮咚~”
陆潇不会弹古琴，但最基本的宫商角徵羽他还是知道的。
按照现代的简谱音阶来转化，宫商角徵羽分别为1、2、3、5、6。
经过短暂的调音确认音阶，陆潇在单小小绝望的注视下弹出了一曲似是而非的……两只老虎。
第407章 相互算计
陆潇虽然不是音痴，但他也不是随手就能弹出世界名曲的音乐大触。
用伏羲琴琴弦拨动出的琴音能控制人心，但具体弹奏什么曲子并没有特别的规定，只需要使用者将灵力和心意注入琴音之中就能发挥作用。
单小小是千年琵琶精修炼成型，对音波类的精神攻击拥有较强的抵抗力。
初次使用伏羲琴，陆潇的手法不甚熟练，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摧垮她的抵抗。
虽然并未被刻意针对，但站在一旁的上官震远也受到了一些波及。
在脑子开始发晕时，他立刻机警的往后退出十几步，撕下衣物塞入耳中。
然而伏羲琴并不只是单纯针对听觉，直入灵魂的琴音让上官震远苦不堪言，只能尽量远离音波覆盖的范围。
在伏羲琴的控制下，本就重伤在身的单小小眼神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陆潇分心两用，一边继续弹奏伏羲琴，一边将声音直接送入单小小脑中。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的？”
单小小神色恍惚的答道：“有凤来仪客栈背后的东主是当朝礼部尚书，郡主与尚书千金相交莫逆，有凤来仪客栈也是我们暗中布下的情报网络之一。”
陆潇无奈的点了点额头：“这样说我就懂了，独孤宁珂捕捉到了靖仇和小雪的行踪，由此才对来往客栈的顾客进行了严密排查？”
“没错，出资包下客栈顶层的你也是我们重点监视的对象之一。”
‘大意了啊……’
陆潇对自己的行踪隐藏得倒是非常到位，但陈靖仇和小雪就没这么丰富的江湖阅历了。
多年以来，独孤宁珂一直在暗中寻找与宇文拓做对的势力，凡是与上古神器相关的个体或团体，她都会投入一定的关注。
神农鼎是宇文拓从拓跋部落夺走的，张烈和拓跋玉儿一开始就在她的关注名单上。
与张烈有过不少接触的靖仇和小雪也因此进入了她的视线，大梁城离宫外那次擦肩而过的经历并非偶然，而是独孤宁珂有意从他们面前路过。
虽然没能找到机会与陈靖仇建立直接联系，但独孤宁珂一直没有放弃这条线，试图暗中挑动靖仇等人与宇文拓敌对，尽可能抢在他前面夺走上古神器。
对陈靖仇的人脉关系网进一步排查后，独孤宁珂发现了意外的惊喜。
数年前与宇文拓大战一场的鬼谷道术第一人公山铁居然是陈靖仇的师伯，而且这位卧病在床多年的道术达人居然在最近被人治好了。
陆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隐约浮现在独孤宁珂眼前。
独孤宁珂是一个很记仇的人，陆潇在魔王砦逼得她差点陷入绝境，她一直将当时的耻辱记在心里。
但如果陆潇也打算与宇文拓为敌，她不介意暂时按捺下复仇的欲望，利用自己最擅长的演技将陆潇玩弄在股掌之间，让他为宇文拓的神器收集计划增添更多难度，等到失去利用价值后再一脚将他踢开。
可惜，除了在龙舟上的那次短暂接触外，陆潇一直没有表现出对宇文拓的明显敌意。
再加上陆潇行踪飘忽不定，独孤宁珂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是难以掌控的威胁感。
由于惯性思维作祟，已经易容过的陆潇离开大兴城时并没有再次改换样貌，一直盯着有凤来仪客栈的独孤宁珂这才安排人手一路跟随。
发现陆潇的去向很可能是敦煌后，她立刻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单小小派了出来，快马加鞭的赶往敦煌军营，将刺客将至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上官震远，让他预先安排好针对陆潇的包围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陆潇不是陈靖仇这样缺乏社会阅历的小菜鸟，经过长时间的跟踪调查，独孤宁珂确定他无法为自己所用。
既然如此，独孤宁珂就能放心大胆的报先前的一箭之仇了，说不定还能守株待兔的从陆潇手中夺走伏羲琴。
雷法具有对妖邪之物的额外杀伤力，被重点针对的单小小伤势很重，她的身体状态在接受精神审问的过程中越来越糟糕，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性。
“最后一个问题。”
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陆潇加快语速向单小小问道：“独孤宁珂对我们的计划知道多少？”
“计划？”
单小小的双眼半睁半合，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我们不知道……什么计划，只是……一直监视……你们的动向……”
陆潇通过鹰眼视觉能直观的感知到单小小的生命气息，在他面前装死是不可能的。
这只千年琵琶精的生命之火终于燃尽，在遭到伏羲琴精神控制的状态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停止机械式的弹奏，陆潇若有所思的低声呢喃：“也就是说，还有转机吗。”
想想也是，客栈顶层被陆潇布下了法阵，独孤宁珂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结界，偷听到陆潇等人秘密商定的计划。
不过张烈、靖仇和小雪三人外出的动向应该一直在她的监视中，说不定已经派出尉迟嫣红一路跟随，甚至她本人也已经动身前往巴蜀古王墓谋取女娲石。
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拔下耳塞的上官震远，陆潇指了指单小小的尸体道：“这只琵琶精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真正在幕后策划阴谋的人是谁了吧？”
上官震远警惕的盯着陆潇，依然没有完全放下敌意。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朝廷的通缉犯，身为大隋的军官，我有义务将你捉拿归案。”
“哈？”
陆潇冷笑着环视了一下四周，上官震远的不少亲卫依然坐在地上颤抖着。
“就凭这些毫无战心的士兵？放弃吧。”
“我和宇文拓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怨，说不定在修补天之痕一事上还能和他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
“上官将军，你先回去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宇文拓，让他看清楚自己要面对的真正敌人是谁。”
陆潇的身影在上官震远面前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随风而去的缥缈之言。
“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盘古斧和炼妖壶都在我们手中，东皇钟和女娲石也与我们同行，你记得把这个消息也一并转告给宇文拓。”
陆潇离去的同时，笼罩在敦煌石窟外的瓢泼大雨也随之停歇，天空中的乌云迅速散去。
“呼~”
暂且立场不明的强敌终于离去，上官震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望着重新恢复晴朗的戈壁夜空，上官震远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女娲石也在这些人手中？那斛律安去巴蜀古王墓挖掘的是什么？”
第408章 螳螂捕蝉
宇文拓虽然贵为太师，手握庞大的情报网络，但他终究不是全知全能之人，不可能提前猜到独孤宁珂的来历。
上官震远无法理解陆潇故意用不同方式说出的情报，宇文拓应该能从他的转告中猜到部分真相，毕竟他本人就是神器昆仑镜转世。
脱离敦煌石窟的战场后，陆潇屏气凝神，尝试用鬼谷道术的方式捕捉他特意留在客栈里的空间坐标。
“坐标锁定，空间维度换算，解析完成。”
“唰~”
一脚跨入空间裂隙中，下一秒陆潇已经出现在有凤来仪客栈的顶层。
张烈和永真等人相继离开执行任务后，被陆潇包下的客栈顶层只剩下一个人。
刚刚回到客栈，陆潇首先看到了站在窗户边发呆的陈辅。
陈辅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对陈靖仇的关心也绝无虚假，只是因为复国的执念禁锢了他的思维，让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对靖仇摆出严厉的姿态。
陆潇的当头棒喝粉碎了他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刚从昏迷中苏醒时，陈辅一度十分迷茫。
陆潇摆事实讲道理时的气势非常足，阅人无数的陈辅能看出来他没有信口胡诌。
失去了多年以来的努力目标，陈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
“孤帆天际忘归舟，楚云低卷故国游，悠悠我梦如风逝，羁旅何日再南山。”
陈辅望着窗外繁华的大兴城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怜我的故国，再也复国无日，复国无日了啊！”
功力尽失的陈辅对周遭的感知能力大幅削弱，沉浸于个人世界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潇的归来。
陆潇也不想打扰陈辅整理情绪，开启气息遮断后悄然下楼找到客栈掌柜。
“掌柜，将店里所有的伙计都叫来。”
陆潇望着掌柜的双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在催眠法术的作用下，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掌柜毫不意外的中招。
“……是。”
迷迷糊糊的将有凤来仪客栈上下几十号人全部叫来，陆潇当着所有人的面开了一场“演奏会”。
利用伏羲琴给有凤来仪客栈的所有人催眠，在独孤宁珂不知情的情况下，陆潇改写了他们的逻辑优先级。
一旦背后的东主再让他们提供有关顶层顾客的情报，这些人都会首先来向陆潇和永真报告。
得到允许后，他们才会将经过加工的情报反馈给礼部尚书的千金、乃至躲在她身后遥控的独孤宁珂。
‘你想玩阴的？我奉陪到底。’
……
陆潇站在屋顶通过千里眼扫视独孤郡王府，独孤宁珂果然不在府内，就连尉迟嫣红也不见了踪影。
“果然，撒旦的命令不管是真是假，妮可都不敢拿命来赌。”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判断，悄悄离开客栈潜入郡王府的玉儿应该是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撒旦是西方魔界的恶魔之王，他的手段非常残暴，一旦没能完成他交付的任务，即便是对自己人也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妮可自认整个东方世界无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连她最信任和倚重的贴身侍女单小小和尉迟嫣红也不例外。
看到曼德拉倒五芒星标志时，独孤宁珂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她还以为是撒旦不满自己的任务进度，特意派人到东方来催促。
阅读过布帛上的内容后，独孤宁珂略微松了一口气。
情报上的措辞虽然非常严厉，但撒旦似乎暂时还不打算惩罚她。
考虑到撒旦的脾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独孤宁珂决定暂时相信这份来历不明的情报，但她开始行动前做了不少准备，一旦看到情况不对劲就立刻撤离。
指挥单小小追着陆潇出发后，独孤宁珂也带着尉迟嫣红一同赶往巴蜀。
按照计划，玉儿和永真远远的吊在两人身后。
如果不出意外，与她们几乎同时出发的还有宇文拓派去巴蜀增援斛律安的部将。
至于具体是杨硕还是韩腾，陆潇就不得而知了。
……
张烈和陈靖仇等人的巴蜀古王墓之行非常顺利，他们正好在斛律安找到“女娲石”的前一秒赶到，在古王墓的最深处与斛律安率领的官兵开战。
而独孤宁珂、永真和宇文拓派来的增援几乎在同一时刻到达，三方势力不约而同的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张烈按照陆潇的指示，没有将斛律安逼得太狠，解决掉斛律安的所有部下后，三人故意放任他拿到“女娲石”并逃往墓穴外。
被宇文拓派来增援斛律安的是老成持重的韩腾。
宇文拓收到情报的同时就察觉到事有蹊跷，吩咐韩腾尽量谨慎行事。
到达巴蜀古王墓后，经验老辣的韩腾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与斛律安会合，而是悄然躲在暗处观察事态的发展。
独孤宁珂则是眼前一亮，斛律安逃跑的通道是汉代古王在墓穴中修建的逃生秘道，只有两头的出入口，内部完全封死，完美的密闭空间。
确认张烈和靖仇等人也追入秘道，独孤宁珂在尉迟嫣红的空间法术帮助下先一步来到通道内。
经过尉迟嫣红的易容，独孤宁珂再一次变化成宇文拓的外形。
在战斗中体力消耗不小的斛律安气喘吁吁的在秘道内穿梭，看到宇文拓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师，您怎么来了？”
“轰隆！”
回答斛律安的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措不及防的斛律安当地被劈倒在地。
“太师？！”
“呵~”
独孤宁珂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女娲石，装成宇文拓的声音笑道：“辛苦你了，斛律安，你的任务到此结束，女娲石就由本座亲自带回去吧。”
“轰！”
又是一道雷电在通道内亮起，为了赶时间在张烈等人追来前制造出既成事实，独孤宁珂下手毫不留情，趁斛律安脑子转不过弯时接连发出大威力的雷击。
“妖邪之辈！胆敢伪装成太师的样子作恶！”
早已悄悄跟来的韩腾赶在张烈三人之前到达现场，挥舞手中经过道术附魔的长柄巨斧击散独孤宁珂发出的致命雷电。
独孤宁珂眉头一挑，看到本不该出现的韩腾突然现身，她的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撤退！”
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的尉迟嫣红立刻发动传送术，将独孤宁珂送出古王墓的秘道。
正打算出手的永真和玉儿只能停下动作，永真皱眉望着独孤宁珂消失的位置。
‘她好像看出了什么，果然非常谨慎。’
“咳！”
受伤不轻的斛律安咳出一口鲜血，在韩腾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斛律安，没事吧？”
“咳……还好，死不了。”
斛律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解的向韩腾问道：“老将军，之前的宇文太师是冒牌货？而且为什么你会来到巴蜀？”
“说来话长……”
不等韩腾做出解释，张烈带着陈靖仇和于小雪赶到，双方再次在秘道中开始对峙。
张烈看了看现场的痕迹，大致明白了事态的走向，带头放下手中的武器以示善意。
“两位将军，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你们应该清楚我们不是真正的敌人了吧？”
斛律安的脑子比较直，他对眼前的局势依然一头雾水，但带着任务而来的韩腾却心中有数。
他郑重的向张烈点头道：“三位，暂且休战吧，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大兴，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师。”
张烈爽快的拱手示意：“二位请便，我张烈以人格担保，绝不会从背后发动偷袭。”
第409章 最后一块拼图
目送韩腾搀扶着斛律安离去，永真和玉儿终于从暗处现身与张烈三人会合。
张烈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须问道：“永真姑娘，计划算是达成了吗？”
永真有些不确定的答道：“没能当场让独孤宁珂露出本来面目，只能算达成了一半，她实在太警觉了。”
张烈叹了口气道：“以宇文太师的心智，我相信他能通过这次的事件察觉到一些端倪。”
“对了，永真姑娘，我有一件事忘了说。”
张烈郑重的说道：“离开客栈时，我和陈小兄弟和小雪姑娘被人跟踪了，离开好不容易才利用城内密集的人群摆脱监视。”
“你和陆兄弟知道这些跟踪者的来历吗？”
永真的眉头皱了起来：“跟踪者？从客栈外就开始？”
低头考虑了一会儿，永真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包下客栈后一直深居简出，几乎没有出过门。”
“会不会是跟着张大哥你或者靖仇来的？”
“嗯……”
张烈摸着胡子沉吟道：“进入大兴城前确实有不少人跟踪我，是我早年在西域结下的仇人，但那些人应该不会跟进隋人的城里。”
“这么说……”
永真和张烈同时看向陈靖仇和小雪。
“难道？”
想到最坏的那种可能性，张烈和永真的表情都变成阴沉下来。
张烈当即加快脚步往秘道出口前进：“走！尽快赶回大兴城，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正在赶回大兴的独孤宁珂同样脸色不好看。
尉迟嫣红的法力有限，无法做到长距离的空间移动。
将独孤宁珂送出古墓后，两人立刻快马加鞭的往大兴城赶回。
“嫣红，小小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没有。”
尉迟嫣红疑惑的答道：“自从到达敦煌之后，小小就再也没有与我们联系过，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啧！”
独孤宁珂表情阴狠的说道：“我们被人算计了！”
‘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是撒旦大人的部下？’
独孤宁珂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不管是谁，一定要发动一切情报网将他抓住来处理掉！’
“嫣红！加快速度，小小那边恐怕出事了！”
“是！”
……
论直线距离，肯定是只隔了一道秦岭的巴蜀地区距离大兴更近。
但自古以来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想绕过巴蜀地区崎岖的山道并不容易。
相比之下，从敦煌到大兴可以一直在广阔的戈壁和平原上全速奔驰。
坐镇大兴的陆潇不出意外的首先等来了风尘仆仆的上官震远，亲眼目送他骑马抬着棺材直奔太师府。
独孤宁珂也没有慢多少，上官震远早上才回城，下午她就和尉迟嫣红骑着杨广赠送的千里马匆匆赶回。
虽然只晚了几个时辰，但在最关键的情报战时期，即便只晚几分钟也会对最终的结果造成巨大的影响。
太师府
宇文拓神色凝重的将轩辕剑点在单小小毫无腐败迹象的尸体上。
轩辕剑是十大神器中的力量象征，驱邪诛恶的圣道之剑。
被轩辕剑的力量接触到的瞬间，单小小的尸体立刻化为原形，变成一把残破的玉色琵琶。
“果真是玉石琵琶精。”
宇文拓的脸上阴晴不定，单小小的精怪身份让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侍女是修炼千年化为人形的妖怪，郡主会对此一无所知吗？’
‘难道之前递送消息的神秘人说的是真的？郡主早已被西方魔王派来的女魔将附身？’
“太师。”
一名太师府亲卫突然在门口报告道：“独孤郡主求见。”
“呵~来得还真快。”
宇文拓自嘲的笑了笑：“就说我偶染风寒，暂时不便见客。”
“是。”
宇文拓苦涩的表情让上官震远有些不忍：“太师，或许郡主对此事并不知情……”
抬手阻止了上官震远的安慰，宇文拓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恢复坚毅的神色：“上官将军，不久前，郡主突然向陛下提出想去巴蜀地区游山玩水。”
“有了这一次的事件，你会认为她的行程只是巧合吗？”
上官震远：“这……”
随着太师府门外的喧闹声逐渐远去，宇文拓收回心绪继续批改文书。
“等吧，等到韩腾老将军和斛律安归来，一切就该见分晓了。”
……
8月初，上官震远和独孤宁珂匆匆返回大兴的第二天，韩腾二人组与张烈等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大兴城。
陆潇无视暗处的监视目光，光明正大的来到城门处迎接。
此时玉儿已经换上了由陆潇设计，永真为她缝制的刺客服。
以她最喜欢的红色为主要色调，根据隋唐时期的特色对刺客服做出了一些本地化改造，她的头上也戴着一顶连衣的暗红色兜帽。
“呵呵~看起来不错嘛。”
陆潇笑着向玉儿打趣道：“怎么样？穿起来有没有哪里不方便，尽管要说出来，方便永真及时帮你修改。”
玉儿灵活的扭转着身体，她对这身轻便透气又能遮阳的衣物非常满意：“没有，非常合身，不愧是永真姐姐亲手制作的，我反正是学不会女红技艺的。”
“那就好。”
陆潇转头引路时，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躲在暗处的监视者。
“走吧，陈辅老先生还在客栈里等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陈辅冷静下来反思良久，总算初步放下了不切实际的复国执念。
南朝陈国的王公大臣似乎天生就拥有艺术家的潜质。
放下一切的陈辅消沉了一段时间，最近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每天都会在客栈的院子里练习山水画和毛笔字。
陆潇带着一行人回到客栈时，陈辅刚好笔走龙蛇的完成了一幅字帖。
留下惊喜的靖仇和小雪围着面露满意笑容的师傅大拍马屁，陆潇将张烈、玉儿和永真带到楼上交换情报。
“单小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永真三人同时吃了一惊。
陆潇点头道：“我亲自确认过，昨天上官震远才扛着她的棺材策马飞奔进城，据说今天早朝时还被杨广以不吉利为理由叫过去痛骂了一顿。”
惊讶一阵后，永真也将巴蜀古王墓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陆潇。
“一件事可以说是巧合，两件事可以说是偶然，三件事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
陆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最后一块拼图到位，宇文拓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第410章 坐山观虎斗
早在得知有人冒充自己前往魔王砦抢夺神农鼎时，宇文拓心中就有过怀疑，因为当时独孤宁珂和她的两名侍女正好不在龙舟和离宫附近。
但由于缺乏有效的证据，宇文拓只能将疑惑暂时放在心里。
单小小的玉石琵琶精身份让宇文拓产生了不少的联想，至今为止有关独孤宁珂的可疑之处正在逐渐串联起来。
韩腾和斛律安提供的情报就是完成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即便宇文拓心中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证据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继续犹豫了。
“哎~”
检查过斛律安身上的伤势，宇文拓在他被雷击劈中的伤口中感受到了至今没有完全消散的阴邪之气，斛律安的伤口附近已经开始化脓。
“忍着点。”
宇文拓用轩辕剑削去斛律安被腐蚀的血肉，面目狰狞却对宇文拓忠心耿耿的斛律安哼都没哼一声。
一边帮斛律安治疗并包扎伤口，宇文拓一边皱眉解释道：“正统的太阴神雷不会有这种阴毒的副作用，出手之人必是妖邪之辈。”
上官震远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年轻气盛且身为宗室子弟的杨硕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他直言不讳的请命：“太师，请下令吧！皇亲国戚之中绝不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的存在！”
宇文拓沉默了好一会儿，杨硕忍不住再次呼唤：“太师！”
“杨硕！”
资历最老的韩腾对杨硕怒目而视：“注意你的态度！你在教太师做事吗？”
“不，不敢。”
韩腾的呵斥如一盆冷水从杨硕头上浇下，冷静下来后他急忙行礼道歉：“太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
宇文拓神色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自己人之间不必如此较真。”
沉默的太师府书房中落针可闻，宇文拓不自觉的回想起了以往和独孤宁珂相处的经历。
娇蛮、调皮、喜欢恶作剧，但偶尔也能展现出自己身为郡主的领导力和人格魅力。
这些都是宇文拓和独孤宁珂相处时看到的一面，也可以说是独孤宁珂故意表现给他看的表面形象。
阖上双眼权衡良久，宇文拓终于睁开了锐利的双眸。
“韩腾、上官震远听令！”
“在！”
拿定主意的宇文拓斩钉截铁的下令道：“你们到朱雀门通知皇城卫兵，守护好陛下的安全。”
“遵命！”
“杨硕。”
“属下在！”
“你即刻入宫面见陛下，将独孤郡主的种种可疑之处向陛下讲明。”
“遵命！”
宇文拓从墙上取下轩辕剑，伸手在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剑身上轻轻抚过。
“由我亲自带兵前往郡王府，斛律安，你暂时留在府内养伤。”
斛律安神色不服的打算申请随行：“太师……”
宇文拓严厉的看着他喝止道：“休得反抗，这是命令！”
“……是。”
……
宇文拓向来认死理，一旦决定行动，他就不会再考虑贸然包围郡王府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怎样的打击，一如他决定采集万灵血和建造通天塔时一样。
靠在有凤来仪客栈顶层的窗户边，陆潇等人以看戏的心态见证大兴城内部的动荡。
宇文拓的直属部队从城内的兵营离开，将独孤郡王府包围着严严实实，理所当然的惊动了与郡王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大内。
独孤郡王两夫妻远在自己的领地之中管辖属地事务，大兴的郡王府真正的主人就是独孤宁珂。
早在宇文拓展开行动前，求见被拒的独孤宁珂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独孤宁珂表情沉静的对有些不安的尉迟嫣红说道：“嫣红，伸出手来。”
尉迟嫣红不解的将手伸到独孤宁珂面前。
将一枚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红色果实放到尉迟嫣红手中，独孤宁珂严肃的告诫道：“收好这枚撒旦之果，你立刻用空间转移法术离开大兴。”
“郡主？！”
尉迟嫣红急忙摇头道：“请不要抛下我，我愿意和郡主一起……”
“嫣红！你听着！”
独孤宁珂双手按在尉迟嫣红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主犯，在宇文太师的亲自抓捕下不可能逃得掉。”
“你不同，你只是我的侍女，在你的身份被坐实前罪不至死，顶多由官府发下通缉令，宇文太师还不至于亲自追捕你的行踪。”
“你拥有空间转移的法术，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指了指尉迟嫣红手中的撒旦之果，独孤宁珂表情凝重的说明道：“吃下撒旦之果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化身魔神，拥有凡人无法匹敌的恐怖力量。”
“但效果结束之后，食用者必定会形神俱灭。”
“我不会给予你强制命令，是否要使用，如何使用它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或许是附身人类的身体太久，原本如其他恶魔一样心狠手辣的独孤宁珂不自觉的在向人类靠拢，人类的感情成为束缚她行动的最大阻碍。
不管是对宇文拓，还是侍奉自己多年，亲如姐妹的两位贴身侍女，独孤宁珂都投入了身为间谍本不该有的感情。
独孤宁珂不想让宇文拓看到她吃下撒旦之果变成的丑陋模样，决定拼死一搏前将最后的杀手锏交给尉迟嫣红来保管。
“我会和宇文太师全力一战，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尽了自己的全力。”
独孤宁珂感慨的在尉迟嫣红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小小已经先走一步，我不想看到你也死在我面前。”
“去吧，就当为我即将失败的任务保留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
……
“嘎吱~”
在上千士兵的包围下，沉重的郡王府大门从内部被打开。
依然穿着常服的独孤宁珂面露笑容的从门内走出，娇滴滴的样子完全不像足以被上千精锐严阵以待的人。
宇文拓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神采，但很快他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翻身下马，宇文拓表情平淡的向独孤宁珂拱手行礼：“郡主，久违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呵呵~”
独孤宁珂笑呵呵的摇头道：“宇文太师，既然一向稳重的你已经做出决定上门拿人，我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吧？”
宇文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手按在了腰间的轩辕剑剑柄上。
独孤宁珂眼中一闪而逝的露出失望之色，随后她轻轻拍了拍手。
诺大的郡王府突然升腾起红黑色的气焰，将整座宅邸完全包裹在内，独孤宁珂就站在结界的内侧边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独孤宁珂眼神凌厉的直视宇文拓：“只有这一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411章 郡王府之战
放下狠话后，独孤宁珂退回了郡王府内，整座王府笼罩的不详氛围让宇文拓不敢放松警惕。
“锵！”
试探着将轩辕剑的黄金剑气挥出，锋利的气刃与结界边缘碰撞，激起了大量能量火花。
经过一番僵持，轩辕剑的剑气逐渐式微，最终还是没能攻破结界的防护。
远在有凤来仪客栈的陆潇等人目睹了宇文拓出手的全过程，作为十大神器中力量代表的轩辕剑居然没能攻破独孤宁珂布下的防御，着实让张烈和永真有些吃惊。
陆潇摸着下巴冷静的解释道：“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轩辕剑的确锐不可当，但只要提前对它的特性有所了解，在漫长的时间里对防御法阵进行针对性的改造，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挡下它的攻击并非不可能。”
独孤宁珂从小和宇文拓一起长大，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长，对宇文拓和轩辕剑的优缺点一清二楚。
原本在楼下绘制山水图的陈辅不知何时回到了客栈顶层，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层血红色的结界喃喃自语道：“血蚀之阵？”
“没想到当今世上还有人能布下这种邪门法阵，我还以为它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陈辅虽然功力已失，但他的眼界还在。
为了研究出可能战胜杨拓的鬼谷道术，十几年来他翻阅了大量与鬼谷道术有关的古籍资料，道术知识十分渊博。
陈靖仇不解的问道：“师傅，什么是血蚀之阵？”
陈辅表情不善的轻抚胡须解释道：“血蚀之阵乃是吸取人类的精血构建而成，在精血耗尽之前，血蚀之阵的防御力理论上是无限大的。”
“精血……”
张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么说，独孤郡王府中的仆役们……”
“嗯。”
陈辅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抓紧时间攻破血蚀之阵，那些仆役迟早会被吸成干尸。”
年轻气盛的陈靖仇、于小雪和拓跋玉儿都是侠义之士，豪杰张烈同样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永真将目光转向陆潇，以眼神向他询问意见。
略微考虑了一下，陆潇从随身空间中取出盘古斧交给张烈。
“张大哥，轩辕剑虽然威力无穷，但单论破除防御的能力却比不上盘古斧。”
“去吧，帮宇文太师攻破血蚀之阵，尽早击杀独孤宁珂，以免夜长梦多。”
张烈接过沉重的盘古斧，义正言辞的说道：“多谢陆兄弟。”
目送张烈带着三个小家伙离去，陈辅斜眼看向陆潇：“陆少侠，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陆潇笑呵呵的装傻：“陈老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别装蒜了。”
陈辅冷笑道：“你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非那名虬髯胡人那样的嫉恶如仇之辈。”
“将盘古斧交给他来使用，你又打算做什么？”
“这个嘛……”
陆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陈老先生，我记得之前我有说过，独孤宁珂有两名侍女对吧？”
“单小小被我亲手击杀，但……尉迟嫣红呢？”
“嗯？”
陈辅眉头一挑，被血蚀之阵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他和其他人一样，将相对不起眼的尉迟嫣红遗忘了。
……
见多识广的宇文拓也认出了这个歹毒的阵法，在找到更有效率的破阵方法前，他暂时喝令手下的亲卫停止攻击。
正好大内的传令官在此时赶到。
虽然杨硕向杨广详细的解释了独孤宁珂的可疑之处，但任凭杨硕如何摆事实讲道理，溺爱侄女的杨广始终不愿意相信，反而怒斥杨硕胳膊抽向外拐。
他特地派人向宇文拓下令，暂缓用兵，等到真相查清楚后再由他亲自定夺。
“请转告陛下，事急从权，还望陛下能海涵。”
宇文拓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传达杨广命令的大太监：“公公请看，这是独孤郡主抽取人之精血布置的邪门法阵，如果让她拖延时间逃掉，以后将再也没有机会抓捕这个……女魔头。”
“哼~”
太监一甩拂尘轻哼道：“宇文太师，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来向您传达陛下的意思，莫非太师想抗命不遵吗？”
“当然不是，但……”
“喝啊！”
不等宇文拓继续和传令太监扯皮，一声豪迈的大叫掩盖了两人的谈话。
“咔擦！”
一柄巨大的青铜战斧从包围圈外劈出，毫无阻碍的在黑红色的结界上切开一条缝隙。
宇文拓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松一口气‘来得正是时候。’
“公公，有民间人士未经许可加入战斗，此处不安全，请您先到战场外稍等片刻。”
“太师！你……”
“来人！送公公到安全的地方休息。”
“是！”
如狼似虎的太师府亲卫扯住传令太监就往外拉。
“公公，我们都是粗人，如果下手太重还请见谅。”
“大胆**！还不放开我！”
宇文拓不再理会大呼小叫的太监，让注意力转向破开结界的壮汉手中握住的青铜巨斧。
“开天辟地的盘古斧，果然在破界方面有奇效。”
“哈哈！”
张烈将盘古斧扛在肩上爽朗的大笑道：“宇文太师，你不会怪我们这些草民跳出来多管闲事吧？”
宇文拓微笑道：“当然不，眼下正好需要各位义士的帮助。”
结界被击破的瞬间，陆潇全力开启鹰之瞳，泛着金光的双眼在最短时间内扫过独孤郡王府。
“不对。”
陆潇的眉头皱了起来：“除了那些奄奄一息的仆役，郡王府内只有独孤宁珂一个人的气息，尉迟嫣红去哪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陆潇非常清楚，当其他人将注意力放在独孤宁珂身上时，陆潇率先转移视角，准备将尉迟嫣红也一并解决。
然而扫遍了整个郡王府，始终没有发现尉迟嫣红的踪迹，陆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永真，你立刻赶去西城门，看看能否发现尉迟嫣红的行踪，我去郡王府内搜查一下。”
永真点头：“好。”
独孤郡王府坐落于大兴城西北角，再往北就是通往王宫的城楼，尉迟嫣红应该不可能往北面前进。
由于宇文太师的突然发难，西城区已经乱成一团，大量民众仓皇的逃回家中闭门不出，各个城门也在宇文拓的命令下紧急关闭。
大兴城的西面一共有三座连接内外的城门，从北到南分别是开远门、金光门和延平门。
其中开远门就在独孤郡王府旁边，是尉迟嫣红最有可能经过的城门。
当永真前往开远门附近询问情况时，陆潇无视将郡王府团团围住的士兵，大摇大摆的直接闯入王府内部。
“轰！”
激烈的交战声从郡王府的主建筑内传来，陆潇放开感知，将整个郡王府的构造纳入鹰眼视觉中，就连地下秘道也没有放过。
“还是没有？难道她是用空间法术直接逃脱的吗？”
第412章 天魔解体
从魔王砦一战就能得出结论，独孤宁珂、单小小和尉迟嫣红之中，肯定有一个人会用空间转移法术，只是无法确定具体是谁。
单小小肯定不是，否则她也不至于轻易就被陆潇的杀招命中。
按照常理来考虑，最可能的人选应该是实力最强，掌握的法术最全面的独孤宁珂。
但独孤宁珂并没有逃，她选择留下来与宇文拓死战，本该陪伴在独孤宁珂身边尽忠的尉迟嫣红反而不知所踪。
陆潇依稀还记得，独孤宁珂手中应该握有撒旦交给她的最后王牌，但她好像是担心变丑之后无颜面对宇文拓，没有在决战之中使用。
考虑片刻，陆潇决定前往主卧见证宇文拓和独孤宁珂的决战。
郡王府内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仆役，他们双眼翻白的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嘴角还在不自觉的吐出白沫。
张烈利用盘古斧强行撕开结界，没有伤害到血蚀之阵的根本，这些仆役虽然暂时陷入昏迷，但性命应该无忧。
当陆潇顺着战斗声赶到现场时，张烈和靖仇等人也在场，他们在宇文拓的请求下暂时保持旁观。
诺大的屋子内剑气纵横，依然散发着淡淡熏香味的郡主卧室一片狼藉。
单论战斗力，附体重修的独孤宁珂绝非宇文拓的对手，即便依靠多年以来收集的大量法宝帮助也不可能扭转战局。
陆潇到达现场时看到的场面就是两人实力差距的真实写照。
独孤宁珂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长出了一对恶魔蝠翼，一个看不清具体样貌的灵魂虚影悬浮在她的肉身后方，只能大致从衣着上判断出是西方人。
宇文拓也看到了这道虚影，此时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从场面上来看，宇文拓占据了绝对优势，地面上散落着大量法宝残骸，大多都是从中央被一刀两断。
“唰！”
宇文拓将轩辕剑指向嘴角溢血的独孤宁珂，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平静，不让自己内心的激荡影响到正事。
“西方魔界派来的间谍，现出原形吧，从独孤郡主的身体里滚出去！”
“呵呵~”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独孤宁珂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拓：“宇文太师，你不会还对原本的独孤郡主抱有留恋吧？”
“很可惜，真正的独孤郡主早在一岁之时就已夭折，是我接管了她的身体，你从小认识的独孤郡主都是我本人，是不是很失望？”
“你……”
陆潇对宇文拓的婆婆妈妈有些不满，尉迟嫣红依然在逃，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宇文太师，请容我插一句。”
“请。”
得到宇文拓的首肯后，陆潇眯了眯眼睛看向伤势颇重的独孤宁珂。
“魔女，你把那只狐狸精藏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把撒旦留给你的杀手锏转交给她了吧？”
“呵呵~你猜？”
独孤宁珂毫无即将死亡的惧怕感，笑呵呵的敷衍着陆潇的问题。
回答问题的同时，独孤宁珂颈部的血管逐渐凸出皮肤，她似乎正在悄悄酝酿着什么计划。
“这是……”
陆潇脸色一变：“留心！这个魔女还有后手！
独孤宁珂闷哼着在空中蜷缩成一团，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正在疯狂的向四周喷血。
宇文拓看出了独孤宁珂的意图：“不好！她打算引爆体内的灵力！”
“啊啊啊啊！”
痛苦到极点的独孤宁珂双眼血红，全身完全舒展开，漂浮在半空中发出尖叫声。
“宇文拓，还有其他搅局者，你们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独孤宁珂体内的灵力明显失调，正在超加速运行中，她储存魔力的筋脉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
“都躲到我身边来！快！”
陆潇招呼包括宇文拓在内的所有人靠近自己，并行使用时间与空间之力，将两者结合起来形成绝对防御屏障。
“撒旦大人！请最后一次赐予我力量吧！”
明知任务失败后同样会被撒旦给予死亡惩罚，妮可宁愿自己死得有尊严一些。
“轰隆！”
声势惊人的灵力爆炸在郡王府中炸响，大兴城的各个坊里街区都能听到城市西北角春来的巨大轰鸣声。
远在皇宫中的杨广正在大发雷霆，再三发布命令让宇文拓暂停行动。
杨硕就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一直翻来覆去的试图说服他，让杨广不胜其烦。
爆炸的余波散去后，郡王府的主建筑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千疮百孔的宅邸似乎随时都可能会垮塌。
“啪！”
推开压在结界头顶的碎石和建筑残渣，陆潇散去防御结界，将在场的四人一同传送到郡王府的院子里。
被爆发性拂过的魔力潮汐搏击，郡王内原本秀丽的庭院风景早已当然无存。
风景如画的凉亭在爆炸余波的冲击下轰然倒塌，随石砸入凉亭下方的潭水中，将原本清澈的潭水污染得一片浑浊。
身处爆炸中心的独孤宁珂什么也没留下，精神有些恍惚的宇文拓甚至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只是利用某种法术逃了出去。
陆潇一直用鹰眼视觉监测到爆炸前的最后一刻，独孤宁珂确实死了，但她的灵魂却从自爆中侥幸脱出，被陆潇悄然收入伏羲琴中。
现在还不是时候，陆潇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将此事告知宇文拓。
永真检查完西侧三门后赶到郡主府前与陆潇会合。
收到陆潇询问的眼神，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没找到吗，那么……’
陆潇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看来前往通天塔布置虚空之阵的过程中，恐怕不会那么一帆风顺啊。’
……
通天塔之事姑且不提，宇文拓不管不顾的行动结束后，首先要面对的是杨广的怒火。
得知独孤宁珂已死的杨广大发雷霆，甚至一度扬言要让宇文拓给自己的乖侄女陪葬。
宇文拓在朝中人脉不旺，不少被宇文拓当面斥责过的溜须拍马之辈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热闹。
念在宇文拓以往的功绩上，杨广冷静下来后打消了处决他的想法。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正当杨广考虑着如何处置宇文拓时，大隋镇国太师坦然的主动向杨广请辞。
“陛下，宇文拓在此次行动之中确实违抗了君命，不重罚不足以彰显大隋法制。”
将早已准备好的太师官印从怀中取出，神色颇为疲惫的宇文拓在朝中大臣的骚动声中将其高举过头。
“请容罪臣辞去所有公职，从此离开大隋国境，永不返回，只望陛下允许我离境前借通天塔一用。”
第413章 两虎相争
宇文太师主动请辞在朝堂上引起了掀然大波。
依旧忠于大隋的良臣虎将相继出言挽留，但宇文拓心意已决，任何人的劝说都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杨广对倔脾气的宇文太师也颇感头疼。
虽然他对时常站出来劝他专心打理朝政的宇文拓有些厌烦，但杨广还没有完全昏庸，他很清楚这位刚直敢言且忠心耿耿的太师对大隋的重要性。
最终杨广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他烦躁的起身离开太极宫结束早朝，将宇文拓的请辞暂时搁置，并命令他在自己下达最终决定前继续履行太师的职权。
满朝文武都知道宇文太师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既然宇文拓堂堂正正的请辞，那就代表他的决心已经无人能动摇了，杨广有很大几率还是会答应他的要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堂之上发生的大事在早朝结束后逐渐流入民间。
“那家伙果然是个死脑筋。”
陆潇好笑的摇了摇头：“也罢，反正隋朝的气数也已将尽，提前抽身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拓倒不是因为大厦将倾想提前出逃，他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对原则非常看重。
不管初衷是什么，宇文拓确实违背了杨广直接下达的命令，违抗君令在华夏的任何朝代都是大罪。
由于独孤宁珂之死，宇文拓的情绪非常低落，但他还是强忍着纷乱的思绪，打算优先结束赤贯妖星造成的危害，个人的私事可以留后再谈。
经过数月的紧急建造，通天塔已经基本完工。
作为至今无法找到的昊天塔替代品，通天塔的完工也意味着天之痕修补计划的筹备阶段正式完成。
张烈若有所思的抚须问道：“陆兄弟，你说大隋气数将尽，莫非你也和李淳风一样会望气之术吗？”
陆潇的眉头微微挑了挑：“李淳风？”
这个名字陆潇有印象，李淳风和袁天罡一同被誉为隋末唐初最知名的道人。
相传李淳风极擅望气之术，不但能轻易看出宅邸的风水吉凶，甚至能推测王朝的兴衰。
在民间传说中，李淳风和袁天罡被描述得无所不能，据说任何人被他们看一眼面向就能推测出未来的发展。
如果是在正统历史中，陆潇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说辞，但天之痕所在的世界观原本就有不少玄秘的成分，或许望气之术在这个世界也是真有其事。
张烈不久前打算前往山西一带招兵买马、招贤纳士，但根据李靖在洛阳时提供的情报，他似乎在接触某人后改变了主意。
听陆潇提起这件事，张烈也不避讳，堂堂正正的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陆兄弟，你应该多多少少听玉儿提起过，愚兄胸怀大志，打算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
陆潇点了点头：“张大哥志向远大我是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改变了想法？”
“两名年龄不到我一半的年轻人。”
张烈叹了口气道：“愚兄一直认为，后天的努力可以弥补先天的不足，在我四十多年的人生中，这个理念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陆潇神色一动，张烈的话让他猜到了一些端倪。
‘山西、李淳风、两位少年……难道？’
张烈继续说道：“愚兄在太原活动时，意外认识了一名尚未弱冠的少年。”
“他是唐国公李渊的次子李世民，年仅18岁就对天下大事了若指掌，为兄在他的邀请下前往唐国公府作客，李淳风就是我在那时候遇到的。”
‘果然……’
陆潇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顿时了然。
努力奋斗一生的张烈全靠自己的打拼才获得了今日的一切，与李世民会面让他了解到，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天纵之才。
张烈自认也算是一名英雄豪杰，不管在行军作战还是治理人民上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但与李世民经过一番高谈阔论后，张烈首次在年岁远不如自己的后起之秀面前产生了挫败感。
这还不算完，唐国公李渊膝下的麒麟子还不止李世民一个。
李渊的长子李建成也不遑多让，他在军事方面的造诣不如二弟李世民，但在内政民生上的理解却犹有胜之。
李淳风凭借望气之术看出了隋朝衰败的迹象，提前站队选择了最有希望定鼎天下的势力——唐国公李渊。
张烈苦笑着说道：“与李建成和李世民两兄弟的交流，让愚兄明白了自己的极限。”
“按照李淳风的说法，我也拥有能在乱世之中争夺天下归属权的真龙之气，但在李家两名麒麟儿面前却相形见绌。”
陆潇好奇的问道：“这么说，张大哥打算主动退出？”
张烈摇了摇头：“还没最终下定决心，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眼见张烈不想再谈这个问题，陆潇知趣的转移了话题：“张大哥，我首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吧。”
“我不会什么望气之术，但只要有眼力之人都能看出隋朝的衰败，这是难以逆转的时代潮流。”
杨广年轻时确实想要做出一番丰功伟业，他在前人修建的众多运河基础上统合疏浚京杭大运河，将南北水道完全连接起来，为后世的河运发展留下了重要的遗产。
然而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意气风发的杨广接连发动多场战争。
三征高句丽无果是他的执政前后期最大的转折点，隋文帝杨坚积攒的丰厚国力在他手中逐渐被败光。
虽然如今隋朝的底子还在，但民间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已经难以控制，乱世之兆尽显。
“其次，同一家族出现两名麒麟儿，并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
陆潇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李建成和李世民能通力合作，应该能辅助李渊在隋朝打下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无比强盛的新王朝。”
“但正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旦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因为继承权发生嫌隙……”
唐太宗李世民虽然在文武两道上都有杰出造诣，贞观之治更是名传千古，但他终究是采用杀兄的不正当方式上位的。
他的做法给自己的子女们留下了错误的信号，认为帝位是能够通过争夺获得的。
李世民的长子李承乾和四子李泰夺嫡之争绵延日久，将多名皇子也牵连其中。
最终他们闹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能得到好处。
李承乾和李泰双双被放逐后，由一直低调行事的九子李治——即日后的唐高宗捡了个便宜。
张烈目光一闪，陆潇没有把话挑明，但他的意思已经直观的表达了出来。
“两虎相争吗……”
摇了摇头，张烈暂时将脑中纷乱的思绪甩开：“正事要紧，愚兄的私事留待天之痕修补结束后再说。”
陆潇也认可道：“也对，我们差不多该出发前往洛阳了，希望宇文拓能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俗事，时间不等人啊。”
第414章 齐聚通天塔
随着独孤宁珂的死亡，陆潇等人外出之时再也感受不到监视的目光，可以相对自由的在大兴城内行动。
退掉有凤来仪客栈的顶层时，陆潇解除了用伏羲琴施加在客栈所有员工身上的催眠，抹掉了这些人脑中与自己一行人相关的记忆。
从大兴前往东都洛阳只需乘船顺流而下，陆潇等人在乘船的过程中并没有完成放松警惕。
永真每到一处停船点都会向过往的商旅打听尉迟嫣红的情报，可惜始终没能得到与她有关的任何线索。
独孤宁珂的灵魂受创颇为严重，被收入伏羲琴后立刻陷入深度沉眠，自行修复灵魂所受的重创。
为了避免强行唤醒对独孤宁珂的灵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陆潇只能暂时任由她在伏羲琴内度过最危险的修复期。
无从得知独孤宁珂到底对尉迟嫣红下达了什么命令，众人只能时刻保持着戒备。
到达洛阳后，大家没有在城内久留，大致的打听了一下情况就继续南下前往通天塔。
张烈在洛阳城内收到了李靖从大兴传来的情报。
正如陆潇预测的一样，杨广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执拗的宇文拓，无奈的同意了他的辞官请求。
没有了刚直敢谏的宇文太师，杨广在遗憾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当面斥责他耽于享乐不务正业了。
宇文拓的离去对大隋的朝堂造成的震动不是短时间就能平息的，各方势力都在忙着争夺宇文太师留下的权力真空。
原太师府四虎将中，杨硕身为宗室将军，不可能简单的放手离去。
老将军韩腾借宇文拓辞官的机会告老还乡，上官震远被调任到北方防备突厥人。
对宇文拓最忠心的斛律安打算辞去一切军职，跟随无官一身轻的宇文拓一同踏上新的旅程，但最终被宇文拓以另有任务交给他劝说了下来。
当陆潇等人到达通天塔门前时，这座耸入云霄的螺旋巨塔刚好竣工，负责看守的都是宇文拓原本的直属部下。
但这些精锐隋军此时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他们的双眼通红，塔内外到处都能看到倒地身亡的民夫，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似乎是遭到了这些守军的攻击。
“啊啊！”
通天塔的守军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旦视线所及范围内有人进入，他们就会鬼叫着率先发起攻击。
“铛！”
陆潇抬起臂甲挡住其中一名士兵劈下的战剑，格挡的左手略微一沉。
“嗯？”
这些士兵的力量很不正常，就像被人激发了潜力一样，超越了自己能发挥出的力量极限。
弹开这名隋军的攻击，收藏在臂甲内的袖剑如电般弹出，顺势捅穿了敌人的脖子。
这群士兵完全没有防御的概念，战斗之中的动作全是进攻。
“大家注意，这些士兵的行动模式与常人不同，不要被他们疯狂的进攻扰乱了节奏！”
陆潇的袖剑使用方法被玉儿看在眼里，她将柳叶刀暂时交到左手，尝试着在战斗之中熟练袖剑的实战用法。
陆潇为玉儿制作的袖剑臂甲是通过炼成术用特殊材料合成的，在保证轻便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强化了防御能力。
只要不是被重武器直接砸中，普通的刀剑无法伤到臂甲的构造。
天之痕一旦被修补完成，陆潇和永真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为了在离开前给玉儿留下尽可能多的传承知识，陆潇暂时放弃了其他武器的使用，光凭两柄袖剑杀入疯狂的隋军队伍中。
袖剑的构造以隐秘和轻便为主，刺入人体时自然会另有讲究，陆潇尽量避开坚固的骨头直击要害。
玉儿在武学上的天赋本就不弱，在陆潇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击杀动作中，她将之前陆潇教导的理论知识迅速融会贯通。
实践出真知，嘴上说得再多也不如自己上阵亲自尝试。
杀光堵在门前的疯狂士兵后，陆潇将袖剑上沾染的鲜血向两侧震动甩出，玉儿也跟着有样学样。
张烈将盘古斧扛在肩上皱起眉头：“这些士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无差别的发动攻击？”
“啊！啊！”
在陆潇的示意下，永真捕捉了一名士兵没有杀死他。
这家伙在靖仇的限制下依然生龙活虎，靖仇经过道术强化的身体素质居然无法完全压制住他。
“定！”
从众人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不停挣扎的士兵顿时失去了意识，睁着双眼昏迷了过去。
还没回过身，陆潇首先听到了折扇的摇动声，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小雪转过身后礼貌的鞠躬：“古月仙人。”
“不必多礼。”
古月圣的表情有些严肃，他走到这名昏过去的士兵面前仔细检查。
“果然是狐媚之术。”
玉儿不解的问道：“什么是狐媚之术？”
古月圣摇动折扇皱眉解释道：“狐媚之术是女性狐族特有的天赋能力。”
“通常这种法术只会用来魅惑他人听从自己的命令，在过度使用之时才会产生这种摧毁他人意志，让受术者只会本能遵照命令行事的疯狂状态。”
抬头望向盘旋的通天塔，一向云淡风轻的古月圣难得的露出苦闷之色：“又有一位族人走上邪路，哀哉，痛哉。”
做好准备离开大兴城前，陆潇特意传送到大梁，委托公山铁通过盘古斧临时开辟的传送通道，前往天外村告知古月圣和然翁。
古月圣就是然翁利用御剑术从大梁带过来的，手握宝剑的公山铁也跟在两人身旁。
“师兄？”
陈辅有些惊讶的看着再次戎装出行的公山铁：“你的身体……”
公山铁笑着拍了拍陈辅的肩膀：“稷业师弟，为兄身体已经无碍，最后一战就连仙人都到场参与，我又怎么能错过。”
然翁抚须望着通天塔上层眯了眯眼睛：“老狐狸，你那位同族……”
“没救了。”
古月圣表情平淡的说道：“她的心灵被执念迷住，彻底堕入邪道，你也感受到塔内的不详气息了吧？”
“叽叽歪歪说这么多干什么？”
“哒~”
一名红衣飘飘的女仙从天而降，轻巧的落在古月圣和然翁面前，正是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钟仙子。
然翁笑呵呵的问道：“祭拜完了？”
“多嘴！”
钟仙子不悦的撇了撇嘴：“出发吧，尽快完成各自的职责，轩辕界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第415章 撒旦之力
仙人受到规则限制，不便在轩辕界的战斗之中出手。
攀登通天塔的过程中，憋了很久的公山铁自告奋勇的冲在最前面。
塔内除了疯狂的士兵外，还有尉迟嫣红不知道去哪里搜集来的妖兽。
攀爬通天塔的过程中，塔内的抵抗力着实不弱，但在群英汇聚的阵容面前还是不够看。
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陆潇等人轮换着战斗，爬塔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仿造巴别塔建造的通天塔共有10层，底部的楼层面积较大，越往高处攀爬楼层面积越小。
进入靠近塔顶的最后一层时，感知非常敏锐的陆潇全身汗毛突然倒竖了起来。
古月圣也睁开了自己狭长的丹凤眼，一直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逐渐消失。
“何然，你还记得这股气息吗？”
“嗯。”
然翁凝重的点了点头：“西方魔族的气息，没想到居然能在神州结界内感受到这令人作呕的恶魔之气。”
“啧！”
钟仙子不爽的砸了咂嘴：“如果我们能出手就好了，这种投靠西方魔族的家伙死不足惜！真想亲手干掉她。”
古月圣再次摇动起折扇，目光转向正在前面战斗的陆潇和永真。
“交给他们吧，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相信这些有潜力的后生晚辈能顺利解决这次神州大地面临的危机。”
当一行人即将跨入通天塔顶层时，宇文拓快马加鞭的从河洛平原远方赶来，还没下马就看到了塔内外横七竖八的大量尸体。
宇文拓翻身下马，走到一名死不瞑目的民夫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致命伤。
“刀剑伤。”
“根据伤口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军队制式的战剑造成的。”
再次走到一名死后依然狰狞着双目的隋军士兵面前检查，宇文拓的眉头紧皱：“不对劲，这些士兵死亡时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很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轰！”
从通天塔高层隐约传来的轰鸣声引起了他的主意。
“开战了吗？必须抓紧时间了。”
……
“轰！”
改造之后的木系高阶法术密林斗繁星在陆潇等人面前制造出大量灵力枝条，勉强挡住对面那只奇形怪物吐出的黑色能量球。
利用木系灵力具现的枝条被侵蚀严重，公山铁急忙散去法术，所有人警惕的看到那只形态诡异的怪物。
那是一只身体漆黑，拥有六只手和两副面孔的人形魔物。
头上的那副面孔依稀之前还能看出人样，正是独孤宁珂的侍女，千年狐狸精尉迟嫣红。
此时尉迟嫣红的整体形态已经完全不像人了，她的腹部长出了一张有着狰狞大嘴的面孔，光是站在附近就能感受到令人极度不适的魔气。
“唔……”
没有防身之力的陈辅受到魔气冲击，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同样站在后方的古月圣及时出手护住他。
“陈辅，你站到我们身后。”
古月圣变动手势布置出防御法阵，将没有战斗力的陈辅保护起来。
陈辅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多谢仙人。”
变成畸形怪物的尉迟嫣红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狂笑着挥舞六只手，同时使用不同属性的法术攻击陆潇等人。
“是你们杀死了郡主！是你们毁掉了我和小小的梦想！”
“凭什么人族是万灵之长！凭什么我们妖族只能躲在人族的活动范围之外苟且偷生！”
吃下撒旦之果的尉迟嫣红在短时间内获得了魔神撒旦的力量，即便是陆潇和公山铁也不敢硬接她的攻击。
张烈凭借盘古斧多次将尉迟嫣红的攻击放逐到异空间中，但巨斧的攻击频率远远比不上拥有六只手的尉迟嫣红，他渐渐开始跟不上节奏了。
“郡主向我们承诺过，一旦西方魔族拿下神州，我们妖族将得到与人族平等生活的权利！”
“而这一切……”
尉迟嫣红愤怒的六手齐挥，源自域外的黑暗系法术对准站在首位的陆潇。
“都被你们毁了！”
“轰隆！”
千钧一发之际，陆潇利用时空间结界的绝对防御挡住尉迟嫣红的攻击。
“轰！轰！轰！”
尉迟嫣红的法力无穷无尽，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接连使用高出力的法术。
在陆潇维持着绝对防御结界时，尉迟嫣红的所有攻击都从被剥离的时空间旁边擦过，无法对陆潇造成任何伤害。
但时空间本身是通过操纵大世界的绝对时间和空间变动形成防御，陆潇也不可能一直硬扛着时间反噬造成的副作用。
散去结界的同时，尉迟嫣红无视自己正在奔溃的身体，再一次连发暗系大法术。
整个楼层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侵蚀力极强的暗系法术正在腐蚀公山铁及时补上的木系法术屏障。
“张大哥！”
“交给我吧！”
在公山铁的法术被击溃的瞬间，张烈挥舞盘古斧在尉迟嫣红面前劈出一条空间裂隙。
击溃尉迟嫣红防御法术的同时，大量暗系法术制造的黑雾被吸入异空间中。
永真立刻将准备好的法术放出，极寒的冰雨在狂风的吹拂下将尉迟嫣红团团围住，暂时限制了她的行动。
陆潇历来相信等价交换的道理，凡是有获得就必然会有付出，力量也不例外。
尉迟嫣红的面部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强行催动撒旦的力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区区凡人身躯难以承受撒旦的魔神之力。
趁尉迟嫣红暂时无法分心凝聚起防御法术，陆潇将手放在连鞘的不死斩刀柄上开始发动突击。
在队友的掩护下灵活的躲过尉迟嫣红的六手反击，鞘中的长刀以玉儿等人难以用肉眼捕捉到的速度出鞘。
“龙翔闪！”
漫天的锐利刀气覆盖尉迟嫣红全身，同时兼具力与速的剑技在她身上切出大量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尉迟嫣红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在陆潇力道用尽之时，她腹部的大嘴突然张开，一枚高度压缩的黑色能量球对准陆潇吐出。
“锵！”
正当陆潇打算钻入时空间躲避时，一道金黄色的剑气从通往下层的入口处疾飞而至。
剑气与黑球的接触毫无悬念，锋锐的黄金剑气将尉迟嫣红的偷袭切成两半，并且去势不减的命中她腹部的大嘴。
“嗷！”
与尉迟嫣红完全不同的嚎叫声从大嘴中传出。
“西方大魔王撒旦，即便只用一缕残魂也要进入神州吗？”
宇文拓高举的轩辕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亲眼见识过这一招的陈辅脸色突变，他回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阴影。
公山铁也急忙招呼众人道：“离开他的攻击范围！被波及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宇文拓！”
尉迟嫣红放弃了对陆潇等人的攻击，满脸恨意的看着正在酝酿杀招的宇文拓。
“你才是亲手杀死君主的元凶！我要你死！”
宇文拓面色不变，在陆潇等人撤离出攻击范围后毫不犹豫的将轩辕剑挥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跟随独孤郡主一起上路吧。”
第416章 天女白玉轮
作为诛邪除恶的华夏圣道之剑，轩辕剑对妖邪之辈的杀伤力非比寻常。
撒旦本人能否在宇文拓两件神器合一的攻击中硬扛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只是获得了他部分力量的尉迟嫣红就更别说了。
被浪潮般的剑气接触的瞬间，尉迟嫣红本就开始崩溃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在轩辕剑的冲击下化为飞灰消散。
在宇文拓的刻意控制下，轩辕剑的剑气顺着通往楼顶的出口一涌而出。
洛阳城的居民都能看到南方那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剑气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让远在数百里开外的民众也为之战栗。
即便为誉为圣道之剑，但轩辕剑终究是杀器，轩辕黄帝正是凭借这把神剑击败了蚩尤的九黎部落。
光芒散去之时，被轩辕剑扫过的尉迟嫣红早已不见踪影。
就像独孤宁珂警告过的一样，使用撒旦之果最终的下场就是形神俱灭。
尉迟嫣红做出了选择，自然也要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排除了最后的阻碍，宇文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几乎毫发无伤的陆潇，宇文拓表情依然沉静的问道：“陆少侠，不知女娲石和东皇钟……”
“那个……”
小雪有些弱气的向宇文拓伸出手，腼腆的自我介绍道：“我……我叫于小雪，我就是女娲石的转世。”
宇文拓点头行礼道：“于姑娘，请恕宇文拓失礼。”
伸出手指与小雪的指尖微微碰触，同为神器转世的两人通过这种方式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宇文拓微笑道：“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女娲石转世，于姑娘，我是宇文拓，昆仑镜转世。”
钟仙子站在后方审视的打量着宇文拓：“昆仑镜的转世之人，你就是这一代轩辕剑的持有者？”
“正是。”
宇文拓不急不缓的转过身看向这位红衣女子：“不知姑娘是……”
“哼~”
钟仙子将披在肩上的红棱甩向宇文拓，红棱自动在空中飘浮，擦着宇文拓的手臂飞过后再次回到了钟仙子手中。
感受到透过红棱传达过来的信息，宇文拓苦笑着摇头道：“原来东皇钟也转世了，难怪我始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应有的准备全部完成，众人结伴来到通天塔顶部，这里有一座早已准备好的祭坛。
宇文拓将轩辕剑插在阵法的最中央，钟仙子自觉的站在其中一处阵眼中。
在古月圣的指点下，盘古斧和炼妖壶也被张烈和陈靖仇放进剩下的两个阵眼之中。
虚空之阵无需护阵之人，只要消耗神器本身的力量就能开启。
代替昊天塔作用的通天塔塔身开始微微散发出光芒，塔内的墙壁和地面上雕刻的魔纹也开始同调的闪烁微光。
古月圣微阖双眼掐指计算，大约半小时后，他率先举目望向碧蓝的天空。
“来了。”
在古月圣的提醒下，所有人同时抬头。
晴朗的天空彼端突然出现了一条拖着长长尾焰的赤色流星。
由古代仙人布置的神州结界在赤贯妖星划破天际之时被割开了一条大口子，早已等候多时的西方魔族迫不及待的从结界外涌入。
不过没有妮可用轩辕剑扩大裂痕，西方魔族进入神州结界的效率非常低下。
陆潇从天空之中收回视线，转头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
“时间不等人，我们这就出发吧。”
宇文拓点了点头：“临走前我已经吩咐过杨硕和斛律安，他们会调度兵将处理少量入侵的西方魔族，各位无需为人间界担心。”
古月圣走到阵心的轩辕剑旁站立：“做好准备，我要启动虚空之阵了。”
插入地面的轩辕剑吸收了其余三大神器的本源之力，借助通天塔的辅助向天空发射出一道璀璨的光之路。
所在站在虚空之阵内的人都被光芒包裹在内，一同送往天际。
当陆潇等人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整个空间中都散发着赤红色的流光，由钟剑斧壶塔组成的水晶通道在天空中制造出了落脚点，整个通道还在不停的震动，显然赤贯星还在持续运动之中。
轩辕剑依然插在阵眼中维持连接地面与天空的通道，回去时陆潇等人还要用到它，暂时不便将轩辕剑拔出。
失去了轩辕剑的加成，宇文拓的实力有明显的下降，但神器转世的他依旧保持着不弱的战斗力。
进入天界后就脱离了神州结界的笼罩范围，陆潇在这里可以自如的使用自己的所有能力。
用炼成术汇聚周围的材料，陆潇随手炼出一把和轩辕剑外形相似的古朴战剑丢给宇文拓。
由于赤贯星内部的材料特殊性，这把厚刃剑的颜色偏红，看上去有些瘆人。
宇文拓对此倒是不在意，只要能用之防身就行。
赤贯星内部的道路并不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一条直路。
古月圣在前进途中向陆潇等人解释了通道周围破败景象的由来。
“这里是古代仙界的遗址，太古时期因为不明原因而毁灭。”
“原本统一居住在天界的仙人从此散布到轩辕界各地建立独立小世界，桃源仙境只是其中之一。”
古月圣抬起折扇指向远方：“某些有大神保护的宫殿至今依然完整的保留着，你们看，那里就是伏羲宫，伏羲大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伏羲宫的占地面积非常庞大，若隐若现的悬浮在天际远端。
“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改变通道的走向，带你们到伏羲宫参观一下。”
“不用……”
不等宇文拓说完，拓跋玉儿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去！难得到天界来一趟，至少也要了解一下过去的仙神们生活过的环境吧。”
宇文拓顿时为之语塞，他有些无奈的向古月圣问道：“仙人，不会耽误封印天之痕的进度吗？”
“不会。”
古月圣笑眯眯的说道：“前往赤贯星核心的道路有无数条，只要稍作调整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程。”
“不过……”
看到玉儿脸上兴奋的神色，古月圣意味深长的提醒道：“天上一日，地上十年。”
“这句话并不只是说着好玩的，你们在天界生活一天，轩辕界就会度过十年时光，选择行动前还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十年？！”
十年对陆潇这种永生之人来说不过是人生之中的一段经历，但对玉儿和张烈等人来说，十年时间绝不只是弹指一挥间。
更别说如今正是隋末乱世将至之时，十年时间已经足以决定天下的归属了。
看到张烈脸上担忧的表情，陆潇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张大哥，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月儿嫂子一定会吉人天相。”
“我们加快速度前进吧，这里距离赤贯星的核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被赤贯星划过的天界有很多乱流存在，古月圣选择道路时必须首先绕过这些区域，尽可能安全的将众人送到赤贯妖星的核心处布置失却之阵。
在古月圣的计算下，看似不远的路程需要经过多次转折，最后需要花费的时间差不多刚好是一天。
心忧姐姐拓跋月儿的安全，途径伏羲宫时，玉儿只是停留了片刻就准备继续出发。
“等等。”
古月圣走入伏羲宫的偏殿，看着地下的巨大八卦图陷入沉思。
“天女白玉轮？没想到这个传说中能让死者复活的法阵居然还完好无损。”
宇文拓神色一动：“死者复活？任何人都行吗？”
古月圣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此阵是伏羲为了复活爱女白玉，冥思苦想六日才布下的特制八卦阵。”
“只有死亡在七日之内，并且保存有完整尸体和魂魄的人，才能借助女娲石和伏羲琴的力量复活。”
第417章 妮可的心愿
宇文拓刚刚闪烁起希望之光的双眼再次暗淡下去。
陆潇知道宇文拓在想什么，但他打从心里并不希望就此复活独孤宁珂……或者说，妮可。
妮可早就习惯了西方魔界的行事风格，在人类眼中不人道的残忍行为，对恶魔来说却是稀疏平常。
她的固有观念之中并不认为恶魔的做法有问题，这才是最可怕的。
就算妮可的身体和灵魂都完整无缺，复活的妮可还是有很大概率会继续执行撒旦的命令。
妮可和宇文拓在某些地方其实很相似，就算心中怀有私情，在面对自己必须达成的任务时，他们还是会首先以大局为重。
看到宇文拓藏在眼底的失落，陆潇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伏羲琴摆在面前。
“宇文兄，之前在大兴时因为局势太过混乱，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陆潇轻轻拍了拍伏羲琴的玉石琴身说道：“独孤宁珂的身体虽然在自爆中完全消亡，但她的灵魂被我收进了伏羲琴中。”
在宇文拓面露愕然之时，古月圣的表情一动，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陆潇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伏羲琴在上古十大神器之中掌握着‘心’之力。”
“那位西方女魔将身上带有浓郁的魔族气息，就算下一次轮回转世也只会再次降生在魔界，很容易再度受到西方魔族行事风格的影响。”
“但如果将她的灵魂放在伏羲琴内接受‘净化’，应该就能让她获得不受任何外界污染的纯净灵魂。”
陆潇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可惜净化的过程会很漫长，至少会持续数十年，宇文兄的余生恐怕是等不上了。”
宇文拓有些出神的看着伏羲琴，过了几秒才抬头向陆潇问道：“能让我和她谈谈吗？我想知道她本人的想法。”
“应该可以，我试试。”
进入天界后，陆潇被神州结界限制的能力终于得以完全解锁，他有把握在不伤及妮可灵魂的情况下将其唤醒。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潇屏息凝神，盘腿坐在伏羲琴面前，双手自然的放在琴身上。
陆潇利用第三法的灵魂物质化能力，将自己的精神探入伏羲琴内部，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虚弱而残破的灵魂。
修复灵魂是陆潇的强项，拿回全部力量后，他直接在伏羲琴内部为妮可的灵魂进行修补。
大约一刻钟后，陆潇重新睁开双眼。
“还算顺利，妮可恢复了些许的意识，应该能坚持着和宇文兄说几句。”
“继续修补下去会花费很长的时间，考虑到我们如今肩负的任务，暂时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伤势，留待她在伏羲琴中接受净化时缓慢的自然修复。”
妮可的灵魂虚影在陆潇的操作下平躺着悬浮在伏羲琴上方。
为了避免灵魂离开伏羲琴后消散，浮现在众人眼前的并不是妮可真正的灵魂，而是陆潇投影出来的真实幻象。
“宇文……太师。”
宇文拓深吸一口气，半跪在伏羲琴面前沉声应道：“我在。”
“立场不同，宇文拓只能优先完成自己的职责，还望见谅。”
“独孤郡主，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作为补偿，我会尽量帮你完成。”
“愿望……”
妮可的灵魂投影看上去有些呆滞，只是初步经过修复的她依旧十分虚弱，反应速度有点慢。
“我想回家，回到我真正的故乡。”
妮可眼中露出希冀之色：“如果可能，我希望下一次能够转世成一个普通的女孩。”
“这样，我就可以不再被责任束缚，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毫无顾忌的爱上自己选中的意中人。”
宇文拓沉默片刻后坚定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将你带回故乡。”
陆潇出言对妮可解释道：“很遗憾，由于你身上具有的魔族气息，下一次转世你依旧只能降生为魔族。”
“不过，我们可以用伏羲琴净化你的灵魂，让你身在魔界之中也能不被魔族的风气影响，再下一次的转世，你应该就能真正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伏羲琴的净化过程会很漫长，或许需要百年左右的时间。”
“是否愿意等待百年才转世，全看你自己的决定。”
妮可浑浊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宇文拓，最终还是选择同意陆潇的计划。
“我愿意，如果未来能成为真正的人类，百年时间算不上什么，只是……”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宇文拓通过妮可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不必为我担心，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的转世还能在遥远的西方之地重逢。”
“那就……太好了。”
妮可的灵魂无法支持长时间的交谈，得知未来还有希望与宇文拓的转世再度重逢，她释然的再次进入休眠之中。
宇文拓闭上双眼整理了一下情绪：“各位，我们再度动身吧，尽早修补赤贯妖星划出的天之痕。”
古月圣也点了点头：“在我们停留的这段时间，人间界的时光还在迅速流逝，尽量抓紧时间行动吧。”
在古月圣的操纵下，虚空之阵形成的天路一直往赤贯星的核心延伸。
一行人主动加快了行动频率，终于赶在预定的时间到达赤贯星的核心。
古月圣摇动着折扇说道：“时间不等人，我来布置失却之阵，你们先调整好心情和状态。”
“失却之阵会吞噬护阵之人心中最重要的愿望，你们先讨论好由谁来护阵。”
琴鼎印镜石中，印和石如今都是人类之身，失却之阵发动时消耗的是他们身为神器转世的本源之力。
剩下的三件神器各自需要一名护阵之人，这三人都会在阵法完成之时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们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愿望。
陆潇和永真并非本世界的原住民，两人暂时保持沉默。
艰难的权衡了一番，张烈首先举手站了出来：“算我一个吧。”
玉儿难以置信的问道：“姐夫，你的愿望不是……”
张烈抬手阻止了她的劝说：“不必多言，我已经想清楚了。”
“我的愿望是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不再有胡汉之分的太平盛世。”
“李家的两个麒麟儿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毕生愿望在他人手中达成的希望。”
“是时候放下所谓的大志，好好的陪在月儿身边了。”
“十年啊……”
张烈叹了口气：“我打算用自己的余生将欠月儿的十年补回来，从今以后陪着她一起游山玩水，再也不理世间俗务。”
张烈转动视线看向陆潇：“陆兄弟，之前你问我是否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这就是愚兄的答案。”
陆潇感慨的拱手道：“张大哥豪迈大气，放弃坚持了一生的理想绝非易事，陆潇自愧不如。”
“咳咳~既然胡人都能如此慷慨激昂，老夫又怎能落后于人。”
陈辅的身体状态很不理想，赤贯星内部的妖异气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此时他却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师傅！”
“休得多言！”
陈辅拂袖阻止了陈靖仇尚未出口的劝说：“为师心意已决。”
“我这个废人还能为神州大地做出贡献，你应该为我感到骄傲才是。”
“而且……”
看着神色彷徨的陈靖仇，陈辅抚须叹了口气：“我的执念确实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既然自己难以主动忘却复国的幻想，何不让失却之阵来帮我一把？”
“哈哈！”
公山铁大笑着的拍了拍陈辅的肩膀：“稷业师弟，难得你终于想通了，为兄甚是欣慰。”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你独自揽下责任，最后一个护阵之人，就由老朽来担任吧。”
第418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张烈和陈辅的愿望都很容易理解，一个想要创建太平盛世，一个想要复兴早已灭亡的陈国。
但公山铁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包括陆潇和陈辅在内的在场众人都一无所知。
陈辅有些意外的问道：“师兄，你的愿望是……”
“呵呵~”
公山铁感慨的笑了笑：“为兄一直希望能凭借手中的三尺青峰扫尽世间不平事，这个愿望从少年时期至今从未改变过。”
“如今我已年近古稀，是时候放下不切实际的梦想，将陆小友救下来的这条老命全部奉献给家人了。”
“师伯……”
公山铁慈祥的对陈靖仇说道：“靖仇，别跟我们两个老家伙争了。”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就让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我们来承担这个重任吧。”
陈靖仇眼中含着泪水，低下头带着鼻音的应道：“……是。”
护阵之人选定，失却之阵的准备至此全部完成。
陆潇将伏羲琴、神农鼎和崆峒印放入失却之阵的阵眼中，宇文拓和小雪也分别进入阵内。
修复天之痕需要的主要是女娲石的力量，由女娲石转世的小雪站在失却之阵的核心，她会在阵法启动后承受最大的负担，消耗大量本源之力。
“开始吧。”
神器和护阵之人分别就位，古月圣、然翁和钟仙子以三才之阵的方位站定。
在三名仙人的引导下，失却之阵正式启动。
温润的乳白色光芒从阵法之中升腾而起，从赤贯星的核心开始蔓延，沿着天际之中长长的裂缝缓缓修补。
“坚持住。”
古月圣难得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对额头冷汗涔涔的小雪说道：“修补过程大约需要半个时辰，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从陆潇的角度望去，撕裂的神州结界附近依然能看到西方魔族的涌入。
虽然宇文拓提前做出了安排，但这些魔族会对神州造成多大的动荡尚且不得而知。
‘或许，在天之痕的世界观中，隋末的乱世也有这些西方魔族的暗中推波助澜吧。’
不管怎么说，身处天界的陆潇等人无法干涉到地面的历史进程，只能默默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半个时辰用现代的时间标尺来换算是一个小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之痕的修补进度正在逐渐加快，作为阵心的小雪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压力。
“唰！”
最后还剩下一小段时，小雪咬牙最后一次发力，被赤贯星划破的天空终于完整的修补上了。
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也正好于此时在陆潇脑中响起。
“呼~”
小雪和宇文拓同时松了一口气，被阵法抽取本源之力的并不好受，自身肩负的重大责任完成后，两人终于得以解脱。
“轰隆隆！”
随着天之痕的修补完成，在大气层内摩擦已久的赤贯星开始变得不稳定，应该很快就会自行解体。
天之痕被修补后，赤贯星内的乱流终于消失，空间也趋于稳定。
陆潇将散落在地面的神器全部收集起来，招呼所有人到自己的身边来。
“做好准备，我要发动传送术回到虚空之阵的入口了。”
“唰！”
逐渐解体的赤贯星内晃动正在加剧，回到虚空之阵的入口后，宇文拓没有浪费一秒时间，立刻操纵轩辕剑启动虚空之阵，赶在赤贯星崩溃前将一行人送回地面。
从天而降的金色光束重重的轰在通天塔顶层的祭坛中央，年久失修的通天塔在虚空之阵通道的轰击下摇摇欲坠。
“轰隆！”
最终通天塔还是没能扛住压力，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才修建完成的巨塔轰然崩塌。
千钧一发之际，陆潇在还未落地之时就再一次发动传送术，将一同行动的伙伴们送到数里之外的河洛平原。
陆潇等人进入天界修补天之痕时是隋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9月。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
再次回到地表的轩辕界，隋末的乱世已经结束。
此时是公元627年2月，唐贞观元年，当今的皇帝是后世被称为唐太宗的李世民。
张烈、陈辅和公山铁作为失却之阵的护阵之人，在阵法完成的同时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愿望。
张烈建立太平盛世的理想再也无法回忆起，但他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
与陆潇等人告别后，张烈与玉儿带上神农鼎匆匆踏上北返之路，前往大雁岭的拓跋部落寻找分别十年的拓跋月儿。
陈辅也忘记了自己的复国执念，他的脾气变得平和了不少。
经过一番商量，陈辅决定与失去行侠仗义理想的公山铁一起隐居雷夏泽，从此纵情于山水之间，再也不理世间俗事。
成功阻止西方魔族入侵的浩劫，古月圣、然翁和钟仙子飘然而去，带着被陆潇归还的盘古斧和崆峒印返回桃源仙境，再一次切断了与轩辕界之间的联系。
大兴……不，现在应该叫长安了。
长安城西门外的小山头上，宇文拓神色有些复杂的远眺早已恢复平静的隋朝旧都。
“果然，大隋没能在历史的洪流之下幸存，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师傅（杨素）的嘱托。”
陆潇拍了拍宇文拓的肩膀安慰道：“王朝更迭又岂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隋朝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即便你手握威力无穷的轩辕剑，难道你还能杀尽所有起兵反抗之人吗？”
宇文拓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陈靖仇，宇文拓温言问道：“陈公子，于姑娘，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靖仇和小雪对视了一眼，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回答：“我和小雪打算继承公山师伯遗忘的理想，在神州大地之上四处游历，以自己的方式解决世间的不平之事。”
宇文拓微笑着鼓励道：“也好，游历世间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过还请二位多留一个心眼。”
“即便是太平盛世也不会缺少魑魅魍魉之辈，入侵神州大地的西方魔族肯定还有侥幸活下来的，万事当心。”
靖仇受教的点头应承，随后向宇文拓反问道：“宇文大哥你呢？还有陆大哥和永真姐姐，你们打算去哪里？”
在陆潇的谦让下，宇文拓望着遥远的西方坚定的说道：“我答应了独……妮可，要带她返回西方的故乡，近期做好准备后我就会出发往西。”
“既然如此。”
陆潇将伏羲琴取出来交给宇文拓：“妮可的灵魂就寄宿在伏羲琴内，就由你来保管它吧。”
宇文拓接过伏羲琴，伸手轻轻在玉石琴身上抚摸了一下。
“陆少侠，多谢你为妮可做的一切，能顺利修补天之痕，四处奔走收集神器的阁下居功至伟。”
取下腰间的轩辕剑，宇文拓将它递到陆潇面前：“作为交换，轩辕剑就交给你来使用吧。”
陆潇下意识的接过轩辕剑时有些意外的问道：“真的好吗？你前往西方的旅程前途未卜，更应该留下轩辕剑防身吧？”
宇文拓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前途未卜，我才不能将这柄威力巨大的华夏神器带往西方，不能让它在我死后落入居心叵测的外族之手。”
第419章 阿萨辛创始人？
数日后，目送宇文拓毅然决然的踏上西行之旅，陆潇看着手中的轩辕剑轻轻叹了口气。
‘这算是意外收获吗？’
早在将神器拆分交给其他人带走前，陆潇就结算了收集十大神器的世界任务二。
排除早已化为人形的东皇钟、女娲石和昆仑镜，再除去至今不见踪影的昊天塔，以及依旧归属于宇文拓的轩辕剑。
陆潇在结算之时获得的上古神器一共有五件，分别为盘古斧、崆峒印、神农鼎、炼妖壶和伏羲琴。
其中炼妖壶是陈靖仇经过陈辅的首肯后自愿送给陆潇的。
一方面是感谢他在漫长的旅途之中对自己的照顾和教导，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答谢他出手治好了公山铁。
经过一番拆分，如今陆潇手中握有的只有炼妖壶和宇文拓刚刚赠送的轩辕剑。
在数月的冒险旅程中，陆潇已经将神农鼎的配方研究得七七八八。
虽然离开了神农鼎无法炼制仙药，但那是需要布置失却之阵才能达成的功能，陆潇对此毫无兴趣。
相比之下，炼妖壶的功能相对比较多元。
除了本身拥有的炼化万物之能外，壶中仙在炼妖壶内开辟的小世界也能用来当做随身空间使用。
经过陆潇的劝说，永真同意收下炼妖壶，弥补她无法使用空间法术储存道具的缺点。
而轩辕剑将作为陆潇新的主武器。
早在FATE世界与兰斯洛特交战之时，陆潇就体会到了神兵利器的重要性。
伊甸圣剑虽然在大多数世界之中都能算上品，但它们毕竟只是赫菲斯托斯打造的量产武器。
离开了型月世界的传说加成，在轩辕剑这种等级的神兵面前，伊甸圣剑还是差得太远。
不死斩身为日本太刀，锋利有余却强度偏低。
获得神兵轩辕剑后，拥有对龙和不死生物特攻效果的不死斩被陆潇定位为功能性武器，以后的使用频率必然会有所降低。
完成两个世界任务后，系统留给陆潇的时间还算充裕，有一年的回归缓冲时间。
与准备南下的陈靖仇和于小雪告别后，陆潇和永真一路往北前进，他们打算在离开之前先去看看玉儿的情况。
……
大雁岭，曾经的拓跋部落驻地。
经历过10年的隋末动荡，大雁岭早已荒废，作为游牧民族的拓跋部落在月儿的带领下一路往北躲避战乱。
然而如铁勒和突厥等草原民族内部同样不安定，多方内斗不休，拓跋部落只能夹在各个大部族之间艰难求存。
张烈和悦耳在草原深处找到拓跋部落时，月儿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勉强维持着部落不被吞并。
依然从属于拓跋部落的鲜卑族人少之又少，而且几乎各个都有异心。
公元626年，也就是去年，被草原民族称为天可汗的李世民被迫在渭水与颉利可汗欠下便桥之盟，也就是历史之中赫赫有名的渭水之盟。
此时突厥势大，尚未理清内部事务的大唐决定暂且韬光养晦。
李世民将渭水之盟的耻辱深深的记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会将这个耻辱奉还给颉利可汗。
不可一世的突厥在草原上越发横行跋扈，无数小部落被颉利可汗部吞并，拓跋部落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当离开十年的张烈赶回部落时，拓跋部落已经积重难返，就算张烈也难以将各怀鬼胎的子民重新凝聚起来。
失去争夺天下理想的张烈不想再理会这些忘恩负义的拓跋族人，将族长权力移交出去后，带着拓跋姐妹飘然远去。
陆潇和永真追寻早拓跋部落时，正好遇到处理完杂事准备离开的三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拓跋部落这十年来的遭遇。
毕竟是从小生养自己的部落，性格柔和的月儿不像飒爽的妹妹那样洒脱。
她的神色十分消沉，认为是自己在张烈忙着拯救神州大地的这段时间辜负了他的期待，没能管理好部落。
张烈百般安慰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抚平月儿心中的哀伤和愧疚，他决定带着妻子一起游历天下，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全部抛开。
姐夫打算和姐姐过二人世界，已经长大成人的玉儿自然不方便再跟在他们身后当拖油瓶。
正好陆潇和永真找上门来查看情况，玉儿洒脱的与姐姐和姐夫告别。
玉儿的性格爽朗大气，早些时候还颇有毛躁冲动的恶习，经过陆潇和永真的打磨，她性格之中不必要的棱角已经磨平了不少。
带着玉儿一路南下前往西域时，陆潇询问了她接下来的打算。
“我和永真预定将在一年之内远行，以后很可能不会再回到中原，你有什么打算？”
“嗯……”
玉儿考虑了一下：“如今动荡不息的草原暂时不适合停留，我准备先在西域一带游历。”
玉儿自嘲的摊了摊手：“我的脾气与含蓄的中原人有些格格不入，或许留在西域活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好。”
陆潇鼓励的揉了揉玉儿的头发：“西域拥有与中原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或许在这里，你能将我传承给你的理念发扬光大。”
西域最早泛指玉门关和阳关以西的广袤土地，到了隋唐时期，西域的概念进一步扩大，在唐玄宗李隆基掌权时还曾设立过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这样完备的军政体系。
用现代的话来说，西域就是我国的新疆自治区和中亚一带，该地区分布着大量小国家，是丝绸之路途经的重要区域。
通过西域再往西就是军事实力强盛的阿拉伯帝国，华夏称之为大食国，阿萨辛教团的发源地。
陆潇不知道玉儿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发展，如果她真的在西域一带将刺客组织发扬光大，说不定会反过来影响到大食国，变相的让阿萨辛组织在这个世界以不同的方式崛起。
……仔细想想似乎还挺有趣的，不过陆潇也不敢肯定玉儿最终能否达成他的设想。
按照人间界的时间来计算，玉儿今年也有27岁了，但她的心理年龄依然停留在17岁，还需要不少实践历练的雕琢。
放心不下学徒的陆潇将剩余的一年时间全部用在玉儿身上。
攀爬、刺杀、自由奔跑、水下呼吸、弓术、近身战斗，陆潇将自己掌握的所有刺客技巧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玉儿。
好胜的玉儿像海绵一样将陆潇教授的知识和技巧一一吸收，永真也在玉儿闲暇之时教给她一些辨认药物的知识。
药理学博大精深，短短一年时间不可能让玉儿学得面面俱到。
永真只是告诉了她一些疗伤药物的特性，方便玉儿在野外受伤后能自行采药治疗。
西域石国，全程目睹玉儿无声无息的潜入宅邸处决了一名鱼肉乡里的地方小官员，陆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时候离开了。”
玉儿在没有引起任何骚动的情况下顺利返回，迎接她的是陆潇和永真的鼓励和表扬，以及……告别。
用手指点了点玉儿的额头，陆潇微笑着向面露不舍的玉儿说道：“你已经出师了，不再需要导师时刻从旁指点。”
“牢记刺客组织的理念，如果有一天我听闻你背离了组织的宗旨，我会从远方赶回来亲手取走你的一切。”
玉儿严肃的点头道：“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我们服侍于光明，耕耘于黑暗。”
“我们，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