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古道热肠
第61章 古道热肠
小娃子冲进来,手便伸进缸里,摸索了一会,竟然从里面拽出一条大鲤鱼来,向年轻人笑笑,转身就跑出门外。
气得年轻人直骂:“好不淘气的娃子,如何将鱼放进水缸里!”
他脸上露出谦意,告诉木子柒,这水没法喝了。
木子柒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在乡下,喝河水是常事,河里面鱼鳖虾蟹一样儿也不缺,上来渴劲儿,谁还管那个,不都是照喝不误吗。
那年轻人执意不肯,现巴巴地去外面挑了一担水。
取来一只金黄色的水瓢,在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双手递给木子柒。
木子柒本想一手去拿,一见到对方毕恭毕敬的样子,便是伸出双手接过。
他只想喝两口,意思意思就行了,不想,一口喝下去,只觉得这水质异常清洌可口,甘甜无比,水一下肚,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真想问:你这是什么水,我年龄虽然不算大,但是打记事起,从来就没喝过如此好喝的水!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还是稳重一些好,不要口无遮拦,省得被人见怪。
他暗中思忖,个中原因不外乎是古代的生态环境没有受到工业污染的缘故,所以水才如此好喝。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一大瓢水全被他喝光了。
年青人以为他真是口渴,似乎没喝够,便又给他舀了一瓢,木子柒想喝,可是一摸肚子,早已鼔得老高,便摆了摆手。
“客官尽管敞开肚皮喝,在下这里水是不用花银子的。”这个小伙子又劝他。
木子柒心想,你这个人真是啰嗦,人家不喝就别让喝了呗,难道你这水是踹不出去的货,非得尽快地让人喝完才行?
木子柒再次拒绝了。
木子柒理解错了,其实这个小伙子是个极其热心的人,对谁都是这样。
正在此时,院子进来一个中年人。
小伙子叫他二叔,二叔进来就问:“楚生,你家可有盐?我想借点。”
原来他的名字叫畜生!
木子柒在心里想,这古代人挺有意思,还有叫这个名字的?
接下来才知道,人家姓楚,名叫楚生。
楚生去自家的碗柜里看了一下,拿出一个坛子来,摇晃了一下,发觉是空的,楚生的眉头皱了皱,回头看了一下二叔,发现对方正在向门外望着,因为他还领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在外面逗着狗玩,大概是生怕被狗咬着,有些不放心,一直在盯着他。
楚生便说:“你稍等一下,碗柜里的用完了,但是我里屋还有,这就进去拿来。”
木子柒却发现楚生并没有进到里屋,而是悄悄从后门出去,不一会儿,返回来,手里拿着一碗盐,递给了二叔。
随之,后门跟进来一个妇女,对楚生说:“我不着急,那盐你就随便用吧,我家里还有。”
木子柒明白,他这是向邻居借来的盐,并说这是自己
的,就送给了那位二叔。
噢,木子柒一下子想起来秋时期一个挺有名的故事,他看过一篇文章,上面介绍过有个年轻人与圣人孔子是同乡,人为人正直,乐于助人,和朋友交往很守信用,受到四乡八邻的普遍赞誉。
他知道,后来,年轻人借醋这件事被孔子知道后,曾以乡里老大的身份,批评他为人不诚实,有点弄虚作假。
但那个年轻人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帮助别人是应该的,虽然说了谎,但出发点是对的,谎言不也有美丽的吗?
木子柒一想,别看孔子身为圣人,现在看来,有些观点还是值得商榷的,就说事,年轻人其实做得很对,却招来孔子的非议,现在分析起来,普遍认为孔子的观点是不正确的,热情为人是好事,应当提倡才是。
楚生似乎与那个年轻人一样,是个热心人,听说木子柒暂时并无地方居住,立即要将自己的另一个屋腾出,要留下他来,木子柒一听,本欲不答应,心想,这个人是怎么了,要知道,我与他萍水相逢,从不认识,他如何就敢让一个陌生人随便在自己家住下呢,这要是在现代,简直是不可手思议的事。
头些日子,电视上还播出一则新闻哩,说是一个中年妇女,在网上结识了一个男网友,不几天就领回家了。
应当说是这个妇女事做的有些过了,非亲非故,做为一个独身女人,倒底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如此大胆地把一个大男人领到家里居住呢,还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不过仔细想起来,这也可能是妇女就是看好了那个男人,但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操之过急,起码也得交往一段时间,觉得彼此之间有些了解以后再考虑进一步发展关系也不迟啊。
有人则说,这个妇女不正经,如此看来,这种说法也不为过。
结果以后的事情便可想而知,第二天,那个男人便将她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来个不辞而别。
妇女这才后悔不迭,大呼上当,当即去报了警。
当知道事情真相后,连警察都批评她交友不慎,不该如此鲁莽。
有人说她这还是幸运的,如果碰上某些心狠手辣的歹徒,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呢!
经不住楚生满腔热情的挽留,再一想,前几回一直处于惊心动魄的状态,总是疲于奔命,惶惶不可终日,这次来到一个宁静祥和的处所,何不逍遥自在一回,也好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
于是,就答应了。
楚生一见,异常欢喜,立即就忙乎起来,木子柒看到这情形,觉得过意不去,也跟他一起收拾。
两人不一会儿就把东西搬了出去,将屋里拾缀得窗明几净,整整齐齐。
楚生真够实在的,把自己家的一床新被也拿了出来,木子柒见了,说什么也不让。
他在心里想,自己只不过暂时栖息于此,也不知能住几天,说不定明天就离去了呢,如何好意思盖人家的新被?
见他执意不肯,楚生无法,只得换了一床半新不旧的送过来
楚生与木子柒一见如故,甚至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告诉木子柒,自己家兄弟五个,他们都已成家立业,搬出去单过,唯有自己一人与父母在一起。
这几日父母到外乡亲戚家串门去了,留下他一人自己在家,恰逢他来了,正好,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孤单。
这个楚生也非常健谈,说了一阵,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他小声告诉木子柒,自己其实不是现在父母亲生的,至于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只听说是父母因为养活不起,才将他送人的。
木子柒感到很是意外,他这个人真有意思,初次见面,咋的什么都说呢?
他想问他,是否还忌恨自己的父母,不该如此狠心,将自己送给外人,思忖了一下,又忍了回去。
楚生告诉木子柒,他至今尚未婚配,四邻五舍见他为人善良,都想为他说媒搭桥,可是介绍了几个,都因他家庭情况不佳,一一告吹。
不过,对此,楚生并不放在心上,他说,婚姻这事得讲究缘。
“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对吗?”楚生笑着对木子柒讲,这个年青人生就一张圆脸,眼睛不大,一笑,眯成两条线,腮上随之现出两个酒窝,给人一种实在有趣的感觉。
木子柒感到很奇怪,他这话怎么与现代人口吻一样,转念一想,其实现在的很多语言都是自古代流传下来的,又经历代人们发扬光大,沿用至今。
所以也不足为奇。
楚生说了很长时间,此期间,木子柒根本就插不上嘴。
楚生说完了自己,又说别人,嘴总不肯闲着,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木子柒感到很是诧异,看来他年纪不大,如何知识如此渊博呢,看来是与孔子同乡不无关系,从他言谈之间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告诉木子柒,其实他一天学也没上,只是因为他与村里的几个人经常去孔圣人那里去玩,有事无事地,还帮着孔子干些活,一来二去,经常受圣人点拨指教,有意无意间地学了不少知识。
木子柒心想,那句老话说得真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与圣人比邻同乡就是不一样,为人处事,言谈举止都殊于常人。
第二天一大早,木子柒还没起床,楚生家来了一个老者,他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走路颤颤巍巍,语言也不大清楚,与楚生说了几句话,声音很小,乡音又太重,木子柒一句也没听清楚。
待老者走后,楚生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并要木子柒一起去。
木子柒来此闲得百无聊赖,听说出门,很是高兴。
楚生在厢房推出一辆独轮车,两人一起来到旁边的一家,进去一看,又是那个老者,原来,这个老人有一个远方亲戚送他一些猪肉,因为他孤身一人,一时吃不了那么多,教想求楚生帮助他去集上卖掉,楚生自然痛快地答应了。
谁想,此行竟惹出麻烦。
第62章 瘦骨嶙峋
第62章 瘦骨嶙峋
楚生推着车在前,木子柒跟随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向集上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集上,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将猪肉摆上,等待买主,因为这猪肉不错,很快便卖光。
他俩在集上闲逛近中午,回来了。
回家后,楚生将卖的钱交给了老人,两人回到家。
在家里没坐多久,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好象是跑来的,木子柒一看,这个人挺面熟,再一想,在集上见过,在他们卖肉的时候,他还在旁边站了一阵,当时与楚生打过招呼,原来他是楚生的邻居。
他一进门,就对楚生说:“楚生,我刚才在集上时,见到买你肉的那个人手里拿的肉好象有些端倪,我装着打听行情,仔细看视了一下,发现肉里有些米粒似的东西。“
楚生一听,脸色大变,立即坐不住了,他急忙问那邻居:“那人哪里去了,待我去找他!”
说着,他就急忙急火地跑出门外,木子柒也跟了出来。
两人不一会儿就返回集上。
这时,集已经散了,唯余下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在收拾东西。
楚生问他们,方才买肉的那个人是哪的人,去哪了。
可是那几个人都不认识。
楚生一听,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木子柒比他能镇静一些,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集,发现有六条路通向这里,也就是说,只要顺着这几条道路走去,也许就能找到那个人。
他就对楚生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个人分头去找,找不到再还到这儿等,这样,只要三次,就能把六条道路都找遍,不就有个大概的结果了吗。
楚生一听,是个好主意,就同意了。
木子柒就与楚生分开了,顺着其中的一条路走下去。
这里是一条山路,两旁都是树林,越走林子越深,走着走着,木子柒有些犹豫了,他有些后悔不该选择这条道路,因为毕竟自己是外乡人,对这里的山路不太熟悉,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或是能遇上什么人,一旦有什么狼虫虎豹之类的动物袭来,自己生命堪忧,假如没有猛兽,可是要是碰到坏人呢,虽然自己身无分文,可是对方不知你的底细,一旦遭到他们的打劫,可就危险了,报纸电视上经常报道此类消息,不少坏人没抢到财物照样加害于当事人的事例不在少数。
如此一想,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他在心里一琢磨,这个楚生也是,有米粒就有呗,那不是自家的肉,为人代卖的,出了事责任也不应由自己承担。
何况,在此期间,自己没有获利,更是与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既然如此,还较那个真干嘛。
这么一想,再看前面道路,越来越崎岖不平,山高林密,真是一个险恶的去处。
索性,他一屁股坐下,不想再往前走了。
待了一会,约摸着楚生如果找不到那个人,也该返回集上了,他这才站起身来,往回走。
但是,回到集上一看,竟空无一人。
原来楚生还没回来。
木子柒心想,一定是找了半天没找到,楚生不甘心,还继续向前走,期望碰到他。
刚才错了,二人应当约定寻找的距离就好了,这么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然而,没过多时间,楚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见到木子柒楚生连忙问:“找到了吗?”
木子柒摇摇头。
“那就再找下去!“
说着,他又向另一条道路奔去,回头看木子柒,发现他没动地方,就高声喊:“大哥,快些!”
木子柒无法,只得向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这条道与方才那路是不一样了,并无高山密林,十分平坦,可却是一望无际,打眼看去,只有很远的地方才有村庄,如果走到那个地方,再返回来,得小半天的时间,木子柒又犹豫了,这时,前面来了一个人,木子柒灵机一动,连忙上前打听,可曾见过一个手里拿着猪肉的人?
那人摇头。
木子柒心中一喜,这不就结了吗,不用我再跑一趟了。
于是,他返回来,自然,楚生没有回来,为了抓紧时间,他就向另一条道路走去。
他原本以为,这条道也会与上两条一样没戏,但是当他往前走了不久之时,侧面就出现了一道大峡谷,谷很深也很长,这时,前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很长相很奇怪,尖头顶,而且头顶不长毛,身体**,只在腰间系着一道布条,用以遮羞,赤脚。
这本是一条小道,左面是陡峭的山崖,右边则是峡谷。
他往那一站,如果不动地方,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也过不去。
木子柒一见这阵式,觉得打怵,不想往前走。
正在这时,只听得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有人在问自己:“你是想找那个买肉的人吗?”
这个声音非常尖细刺耳,好象是谁在磨铁锅一样,只见那个人嘴一张一合的,他知道,是这个人在问话。
木子柒觉得心里发毛,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觉得他就象庙里的小鬼一样。
那个人的眼睛的鼔鼔的,很大,目光阴森。
木子柒想转身折回,那个人又尖声问了一句,木子柒只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甚还欲离去,还不快些跟前去寻找?”那个人紧盯着他,目光阴毒,象要刺穿他的心。
此声即出,象给他下了一道命令,木子柒了觉得腿象是没长在自己的身上一样,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嗳,”那个人满意了,“桀,桀”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是特殊,这使他想起火蚂蚱的声音,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这笑声却具有异常穿透力,木子柒觉得一下子就钻进自己的体内,刺入心脏,只感到五脏六腑一阵阵的震颤。
他倒底是人还是鬼,木子柒想不走,可是,就象有谁在牵着自己一样,脚下飞快地移动着,很快地,就接近了那个人。
这时,个人脚下的声音也十分异常
,听起来不象是脚踏在泥土之上,倒如同两块石头在轮番地夯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
木子柒浑身上下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开始发冷,牙齿也不住地上下打在架,“得得”作响。
他竭力地想控制住,不想让那个人听见,可是那个人又笑了,象要钻进他的心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这是为何?“
木子柒想说话,可是牙齿“得得“的更响了,使得他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那个人见他不回答,立即停住脚步,转身,伸出手来,木子柒一见,立即腿脚发软,他看到,这哪里是手,简直就是一只猴子的爪,上面长着稀不楞的黑毛,瘦骨嶙峋,青筋暴起。
指尖长是长长的,弯弯的,尖尖的,象五把匕首一样,刺向自己的嘴巴,木子柒惊骇了,他想叫,可是嗓子里象堵上了什么东西,拚尽了周身力气,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反倒把自己憋得胸腔发涨,简直爆炸开来。
这时,“五把匕首”颤颤巍巍地已经接近了自己,那个人正想前伸,不料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上,他本人一个后仰,踉跄了几步,才没有倒下。
木子柒这时突然觉得脚下了些力气,立即转过身来,向回跑,可是,没跑几步,脖子一下被人勒住,又使劲向后一拽,木子柒只觉得头脑发昏,一个“仰歪灯”,倒在地下。
前面说过,这条道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深谷,非常狭窄,木子柒这一倒下,先是碰到山石,被弹了一下后,就向谷底落去。
木子柒一瞅下面,只见那山谷低处是密密的森林,深不见底,这要是落下去,必将粉身碎骨。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慌乱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子碰到什么上去,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上,再向四周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棵树是生长在陡峭的山崖之上,下面依然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耳边不时地传来猛兽的哀鸣与飞鸟的鸣啭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峡谷之中回荡着。
木子柒想动弹一下,不想,崖上突然发出一阵声响,他一看,心不由得立即揪紧。
原来是在自己的重压之下,树根的泥土开始松动了,“稀里哗啦”,一下子掉落下来不少泥土和石块。
木子柒吓得再也不敢动。
他战战兢兢地向上看去,可是上面只是一片浓密的草丛,什么也看不到。
这可怎么办?
木子柒惊恐地看着树根,这时,他愈发慌张起来,因为那树根已经承受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逐渐地,开始松动起来,一点一点,泥土向下坠落的越来越多。
木子柒急忙向下看去,期望着能有其他的树木在下面承接自己,但是他绝望了,因为放眼望去,除了草还是草。
树开始向下倾斜,根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开始断裂,最终,只听得“哗”地一声,木子柒见到,树根连带着泥土石块一起从断崖上剥离开来,木子柒身体一沉,随着树一起向谷底坠下!
第63章 春风化雨
第63章 春风化雨
见此,大脑里一片空白……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被什么勒住了,情不自禁地一阵猛烈地咳嗽,再一看,五支长长的指甲赫然在目。
木子柒觉得两眼发黑,感到那只手向上一拽,自己的身体立即停止了向下掉落,紧跟着,整个人被拽回那条道路上来,
五个“匕首”从自己的脖子上松开了,木子柒所躺之处,依然左边是山崖,右边是深谷,他浑身战栗,不敢挪动一下。
他听到耳边再次响起那森人的笑声:“还敢不敢跑了?”
木子柒见到,那个个人嘴一咧,一直咧到耳根,露出长短不齐的牙齿,如同一匹猛兽。
木子柒一句话也不敢说,险情已经在面前摆着,现在还能怎样呢。
“快些站立起来,跟我走!”他听得那个人,不,确切地说,应当是那鬼,在严厉地命令自己 。
木子柒不敢不从,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双手扶住侧面的山石,尾随着那人向前走去。
下面道路越来越狭窄,最后,只有一巴掌宽了,使木子柒感到惊奇的是,那人皮包骨的脚竟然十分准确地踏在在狭窄的道路之上,“忽通,忽通!”吓得木子柒都不敢看了,唯恐哪一下子他会踏碎上面的岩石,掉落下去,进而殃及自己。
可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那个人象马戏团的演员一样,连看都不看一次自己的脚下,就那样如履平地般地,迅捷地向前大踏步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将自己甩出很远。
木子柒心一动:何不趁此机会逃跑,然而,审时度势,他又不得放弃了这种念头,因为就凭自己这两下子,不要说前面有那个人,即便是谁也不管你,也是极难走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方才遭遇的险情,就不寒而栗。
这时,他忽然想起楚生,他现在哪里,从时间上来推算,现在他该返回集上,没有发现自己,他现在能否寻迹过来找我呢,如果那样,自己就有了救星。
可是转念一想,他亦不过是一个凡人,面对如此情况,能有什么办法?
“快些,快些!”正思忖之时,听得那个人又在前面催促自己,木子柒无法,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木子柒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些建筑物,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排房屋前面,这房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一条小溪在这里流出,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溪上,可通对面。
走不远,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
旋竹下而出。”
这里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另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最诱人的应算桔花了,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木子柒正在忘情的欣赏院中的美景之时,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即,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鬼一样的人不知去向了。
这使得他颇感困惑,自己该怎么办?
如此一个豪华人家,想必绝非一般“战士”,随随便便地不请自入,那属于私闯民宅,被人告到官府,可是要治罪的。
不对,我确实是被人请——这么说也不确切,其实应当是胁迫,但那也应当归属与请的范畴之内。
如果这么说也算勉强,但是人呢,把你带来的那个人现在何处?
这么一想,木子柒甚感慌张,正想抽身离去。
却听得堂屋门那儿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身看去,只见帷幕掀开处,现出一只白玉般的纤手,随之,走出一个少女来,那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 ,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说不上怎么回事,木子柒有些拉不动腿了,他呆呆地看着女子。
那女子似乎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打眼见到木子柒,先是一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欲转身回去,不知为何,却又止住了脚步,继而莞尔一笑:“客官自何方而来,姓甚名谁?”
木子柒感到有些紧张,他迅速地琢磨了一下,连忙向女子施了个礼,回曰:“我姓木,乃——”
一时间,木子柒不知下面的话该怎么说,说是来自现代吗,有些不妥。
应当说是熙雯那个年代,不行,那么说也不可,她肯定感到十分不解,因为她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听后,她一定会感到云山雾罩的,还应当说是与楚生,抑或孔子同乡为好。
于是,他便声称自己来自曲阜。
女子一听,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木子柒,发觉此人穿着打扮有些异样。
木子柒看出她心中疑惑,连忙解释:“小妹是否看出我的服装有些不甚入时?”
女子羞涩地看了他一眼,略微地点了点头。
“我的衣服洗了,今天出来匆忙,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把家中箱底的扒拉出来,胡乱穿在身上,敢情看得不大顺眼?”
女子用衣袖遮住嘴,窃笑不止。
木子柒再一看自己,也觉得好个不自在。
因为刚才掉落在山崖之中时,外衣可能是被树枝挂破了,露出里面的t恤,上面印有一些外文字,看起来不伦不类,木子柒急忙将衣服往一起收拢一下,勉强笑笑。
“我也不知家人自何淘弄到这件奇装异服,实在令人耻笑。”
那女子似乎感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收敛了自己,对木子柒说:“客官切莫如此说,恕奴婢行为冒昧,初次谋面便如此无礼,望见谅为是。”
木子柒忙向她施了个礼:“不敢不敢,都是我的不是,出门在外,衣冠不整,被人耻笑是应当的,谁让你不拘小节哩。”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怨恨那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引路者。
他想问方才胁迫自己来此的那个人是谁,这个女子是否认识他,琢磨了一下,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真不愿意如此一个美丽绝伦的姑娘会与那个魔障有什么瓜葛,即便是真有,他也不想提及。
木子柒再次向姑娘施了个礼:“恕我唐突,敢问小女子尊姓大名?”
女子忙向他道了个万福,回曰:“小女子姓夏,名叫紫凝。”
木子柒一听,赞道:“好一个动听的名字。”
女子掩口笑曰:“哪里哪里,客官过奖了,只是父母随意起了这个名字,哪里有什么动听不动听之说。”
“好,好。”木子柒听她提到父母,便问道:”紫凝父母现在何处,何不引我前去拜见二老?”
木子柒发现,听到这话,紫凝的脸色有变,现出一种淡淡的哀怨之情。
木子柒立即感到自己的话问得太不合适,便不再作声。
而那女子不一会儿就自行恢复了常态,她象是没听着木子柒的问话,非常礼貌地用手向上屋指了指:“奴婢失礼,只是让客官在院中讲话,却未曾给客官沏茶接风。”
“没事,那有什么关系?”木子柒大度地说。
说着,就跟随夏紫凝一起进入堂屋。
就见一个柴檀木的内条案依墙摆在正中,墙上挂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梅柳迎春万里东风绽桃李,下联是:椿萱含笑一门和气乐桑麻。
横批为春风化雨。
条案上有瓷瓶3对,中间放插屏,屏是用汉白玉石头磨制而成面,中间篆刻着隶书“平静”二字。旁边有一青铜钟,钟上铸着“终身平静”四个字,充分表明主人对生存状态的一种希冀和态度。
条案下摆着一张一米见方的八仙桌,桌两边放太师椅,木子柒因为游走四方,没事之时,也去当地观望一下风景,此类的古建筑没少参观,他知道,这种摆设是很有讲究的,客人到访,主左宾右而坐。三五客人同来,则分坐在东西依墙摆放的太师椅上,有四张两几,六张四几,八张六几。
屋角立两张花几,按季摆放时令盆花,夏天石竹、秋天海棠、冬天水仙、春季文竹,生极盎然。墙壁悬挂唐宋字画,显示主人身份。有顺口溜“房新画不古,必是内务府” 这话是形容吃皇粮一夜暴富人家,没有积累下文化遗产。
而这个堂屋整个人给人一种组庄重典雅,古色古香的感觉。
看着看着,侧面走出一个人来......
第64章 固若金汤
第64章 固若金汤
上面说到,这屋里的摆设给人一种不同凡响的感觉。
显示了他们并不属于上述类型的人家。
木子柒还知道,古人待客有很多规矩。正堂用以拜客,宾主垂足坐在太师椅上,不能翘脚,不能斜倚,临危正座。甚至给客人端上来茶也是看的,下级或不熟络的访客见主人端起茶碗就谕示客人该告辞了,所谓“看茶送客”是也。
木子柒正在想着这些事,忽见侧面的一个门帘动了一下,接着,便走出一个手端着茶盘的人来。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发型如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木子柒感到十分不解,一般讲来,象这样的人家都有丫环服侍,出来送茶倒水的非女性莫属。
而他们家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出来一个男性的“服务员”了呢?
见到木子柒面露疑惑之色。
夏紫凝向他介绍:“此为奴婢之兄弟,小奴婢两岁,今将客官引领至此便是他也。”
“什么?”木子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张大了嘴巴重新打量了一下夏紫凝,想验证一下其所言是否虚妄。
夏紫凝肯定地点了点头。
木子柒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她的弟弟,浑身上下从哪也看不出与那个鬼一样的人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但如此,弟弟在他的盯视之下,显得十分扭捏,局促不安,恰似一个乡野村民。
木子柒又回过头来看夏紫凝,只觉得这姐弟俩不但脸盘相象,甚至眉宇之间那种气质也都极其近似,她的弟弟如换上女装,简直就是第二个夏紫凝,站在一起,就象一对双胞胎!
夏紫凝被木子柒看出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客官莫要疑惑不解,此事细讲也怪吾弟,他自幼随后山的一个道人学了些法术,诸如障眼法,隐身术,变形术之类,难于一一尽述。
“此次他为了请你来此,很是动了些脑筋,与我商量过,我同意了,却未曾想到他却采取那种方式,一回来就遭到我的严厉斥责。
“他辩解说,只因觉得唯有如此,方能快速,顺利地将客官请到吾家来,我一想,吾弟所言也不无道理,若直言邀人来此僻壤,恐难如愿。
“但在此,仍要向客官道歉,其中有搅扰惊吓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木子柒一听,你们说得好听,这哪里是请,分明是一种劫持,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怨恨之意,然而,面对如此俊逸潇洒,如花似玉的一对姐弟,再加上夏紫凝一番委婉温柔的解释,那口恶气竟然不知不觉之间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进而又感到十分好奇,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方才谈及其父母,夏紫凝就流露出那种悲切的神情,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既然说是请我来此,那么他们
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要去请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
再说了,看这样子,姐弟俩在此居住也绝非一年两年,好象已是这里的老住户了,欲寻摸个熟人来聊天或者做客,均非难得了不得的事。
干嘛还要费些周折,掳我至此。
如此想来,其中定有一些奥秘之处。
这立即勾起了木子柒强烈的好奇之心,他再次环顾了一下这所富丽堂皇的豪宅,心想,如果仅凭这对年青人,恐怕难以成就如此恢宏伟业,也就是说,他们的父母一定是个地位显赫,身家万贯,富甲一方的乡绅甚至皇亲国戚之类的人物。
见到木子柒一脸疑惑,夏紫凝笑了,但他并不急于向木子柒解释什么,只是让弟弟把茶水放置到桌上后,便让其离开。
她自己坐到桌的另一边,与木子柒把盏对饮。
木子柒又有些不解,按着古代的习俗,女人是上不得桌的,这场面应由他弟弟应酬才是,虽然他的年纪稍嫌年青。
夏紫凝看出木子柒的心思,对他说:“客官想必对吾家不甚讲究礼节感到困惑?”
木子柒心想:看来你还不是个糊涂的女子。
但他没有言语。
夏紫凝微微一笑,对木子柒说:“吾弟生性木讷,语钝口吃,故而对陪客聊天之事难以胜任,所以,凡有大事小情,礼尚往来之事均由吾出面应对。”
木子柒一听,更加惊奇:他也能生性木讷,他也能语钝口吃?就看在山路上与之邂垢之时,打死我也不能相信,那时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魔鬼妖孽嘛!
就是他会变化,也要与自己的真实形象贴点边才合乎情理啊。
隐隐约约地,他开始怀疑面前这个夏紫凝言语的真实性。
夏紫凝看得出木子柒的心思,但是她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话头一转,说起自己的父母。
木子柒一听,把方才的疑虑丢到脑后,认真地听她讲述下去,因为这一家神秘之处委实太多了,他十分迫切地想了解一下,头会儿见她始终不肯提及,木子柒感到特别着急,现在她又主动谈起,正中下怀。
夏紫凝端起茶杯,向木子柒让了一下,啜了一小口,脸上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嘴一张,刚想说什么,不料,外面一下子窜进来一只灰色的动物,还没等木子柒看清,那动物便箭一般,“嗖“地一声,钻入后屋!
木子柒见到,对此,夏紫凝似乎并未受到什么人惊扰,好象这事属于司空见惯的那一种,不一会,她的弟弟从外面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问她姐姐:“它窜到哪里去了?“
夏紫凝波澜不惊地向后屋一指,弟弟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复又出来,手里拎着那只动物,木子柒一看,原来是一只兔子,说唠也怪,那只兔子在弟弟手中一动也不动,就象是只死兔子。
木子柒感到非常奇怪,这兔子方才跑得多快啊,如何转瞬之间的毙命了呢,但仔细一看,又发现那兔子的眼睛还在一眨一眨的,说明它还活着,那它为什么就不动一下呢
到了门口,弟弟一放手,那兔子竟“噌”地一声遁入外面的花园之中。
木子柒深感意外,心想,这二人真不是凡夫俗子。
弟弟若无其事地扑落扑落手,朝着木子柒羞涩地一笑,出去了。
夏紫凝的声音极其低沉:
紫凝父母为当代朝廷重臣,官至一品大学士,你在目睹吾家此偌大产业之时,一定会想到这是一个地位显赫的人家。
你的猜测是对的,父母活着的时候,我家正可谓家财万贯、米烂陈仓。
他们深得皇帝恩泽,赐予良田千亩,桑榆百顷,故而在此建下豪宅。
三年前的一天,父母在出行之时,路上忽逢一道人,那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沉吟片刻。
见到此人,母亲甚为畏惧,因为她发现道士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不详的神色。
果不然,他一开口,就使得父母二人身上发冷。
道人说:“别看二位现在春风得意,恕我直言,不出三月,必有灾难降临,还望小心为是。”
母亲听了愈发恐惧,而父亲却竭力挽留道人,求他详尽地讲述一下,希冀给预解救之法。
道人看了一下母亲,父亲会意,让母亲退到一边,他与道人行至一山石后方,道人开口了:“今日见到你夫人第一眼,我就发觉她的身上阴气很重。”
“此话怎讲?”父亲听后,身上甚感发冷,“难道她——”
道人摇摇头:“吾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此,我就直接道来,她的性命恐将不保。”
父亲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人:“此是为何?”
道人回曰:“吾见其面色苍白,印堂阴暗,此为典型晦气面相,不但她本人即将有难,亦能牵扯到你,并祸及家中一子一女。”
父亲一听,如雷轰顶,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下,扶住石头,才勉强地站稳了身体。
这时,父亲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大汗淋漓,琢磨了一下,“忽通”一声,给道士跪下了:“还望法师为我指点迷津,以求解脱之道。”
道人自袖中掏出拂尘,往空甩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而后,将拂尘收入袖中,整了整衣襟,弯腰清理了一下地面,向着西方跪下,嘴里不住地讲着一些话,因为声音很低,父亲没有听清。
不一会儿,道人立起,表情严峻,对父亲说:“你夫人前世为一妖孽,受到天谴,被打入地狱,后因其洗心革面,潜心修炼,后又渐渐复原如初,此间,业已逾越数千年之久,上苍对此虽有觉察,但因已经悔过自新,有痛改前非之意,故网开一面,不再究其以往,放任自流,并允其下界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尔夫人虽然欲从此向善,但其昔日身边左右众妖却始终未肯放弃她。
“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觅,只因阴间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凡鬼难以进入,所以虽然地狱上空阴气弥漫,却迟迟无法得手。
而现在的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第65章 以毒攻毒
第65章 以毒攻毒
上回说到,“多年来鬼魅们一直企图加害夫人,只因阴间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凡鬼难以进入,所以虽然地狱上空阴气弥漫,却迟迟无法得手。
而夫人一旦降临人世,情况则大不相同,肉身再无任何庇护,如何能抵御得住那些深重的妖气?
一旦遭到侵袭,则深入膏肓,日积月累,逐渐加重,此为天命,无法破解,命里注定,她即将开始又一个数千年的轮回,哪个也无法阻挡。”
“如此说来,吾家娘子恐不久于人世了?”父亲听此,泣不成声。
道士点了点头。
“难道就再没有一点办法了吗?”父亲扯住道士的衣袖,苦苦哀求,”还望法师想个万全之策,以解救我家于危难之中,若有可能,夏某定不遗余力,倾其所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道士听了,瘪了瘪嘴,冷笑了两声,嘴里念道:“临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已知今日,何必当初,想你此前荣华富贵,庖有肥肉,厩有肥马,全不念饿莩遍野,天下一片啼饥号寒之声。
“也难怪,此乃富人之通病。若非如此,富人没有那般蛇蝎心肠,也绝对发不了家业,成不了富豪,只是由此便积下深重罪孽,积重难返也。”
“难道真就没有一点方法?”父亲无言以对,但仍不死心。
道士手捋长须,思忖半晌,说出一句话:“此是天机,切莫泄露,今日归去后,速购灰兔四只,放于家园四周,记住,一只兔子便代表一个人的性命,兔在,人在;兔亡,人亡,吾已算出,此后不久,必有一兔亡去,夫人随后毙命,此是天数,求我也无用,只须将此亡兔与夫人葬在一处,方有可能保下其余家人!”
说完,拂袖而去,须臾,不见踪影。
父母回到家后,立即按照道士所说去买了四只灰色的兔子,起初我还感到疑惑不解,道士为什么要指定非要买灰色的兔子,其中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
后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谈论此事时,方才逐渐悟出:灰与回是谐音,有挽回之意。
于是我们全家便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兔子身上,拿它们象宝贝一样对待,专门为它们筑了个兔窝,豪华得象个小庙,父亲还让人在盖上面铺设了琉璃瓦,门也按照庙的样式制成,门前还放置地毯,为的使兔子在外出时行走平稳,免得摔倒受伤。
兔子的饮食起居都由专人监管负责,一日三餐,准时准点,份量要求也极其严格,多了不行,少了不行。
为了兔子能按时起居,父亲还特意在兔子窝边建了个鸡窝,里面放了一只公鸡,让其专门为兔子们打鸣报时,以便使兔子们养成有规律的生活习惯,有益于它们的健康成长,使它们尽可能地延长生命。
余下之事,可想而知,尽管一家人对兔子们爱护有加,比照顾自己还要精心,可是没出三个月,其中的一只兔子在
一天早突然失踪,一直到晚上也没回来,父亲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也没找回来,母亲一着急,病了。
又过了几天,家人在离我们家二里多路远的山边,看到一些灰色的兔子毛,还有血迹,才明白,这只兔子是被狼叨去吃掉了。
本来这事一直瞒着母亲,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被母亲得知,自此,母亲的病便日渐加重,不久便撒手人寰。
尽管对其余兔子的看护更加精心,可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看不见的力量始终在操控着一切,也就是说,事情的发展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三年后,又一只兔子莫名其妙地突然死去,这一天,父亲不在家,他告诉我们晚上回来,然而,不出两个时辰,便传来父亲于马上坠地而亡的消息。
后来,吾见到尽管我家费尽心机看护这些兔子,但终是劳而无功,它们该死,还是照样死去。
由此,我告诉弟弟,再不要去管他们,让其自由活动,放任自流,有时,跑失多日也不去寻找,本以为不再回归,不想,不知什么时候,它们自己又回来了。
吾心想,诸事已有天命,阎王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时。
人算不如天算,由他去吧。
所以,方才你见到兔子从屋中跑过,吾根本不预理睬,便是出于这个缘故。
如此一来,吾姐弟俩反倒活得异常滋润安宁,唯有一样,弟弟身体欠佳,时不时,便感风寒,咳嗽发烧。
虽然我俩不想再迷信于那些事情,然而,始终如此也不是件好事,我就将他送到山后一家道观,期望那里的道人能助他康复。
也许是那道人的法术高明?
真是不负期望,几月过去,在观中经道士调理,他的气色竟然逐渐好了起来,由此他又随道士学了些异术,时不时于我面前炫耀一番,见此,我并不去干涉,唯见他身体日益强壮,我也落得安心。
更何况,他自从学得那些异术后,不但自己好了许多,就连周围也安静了不少。
以前,自父母双亡后,吾姐弟俩终日悲切畏惧,总感到山林之间萦绕着一些魑魅魍魉,起先我们还以是心中恍惚所致,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因为每逢夜间,就有众多的影子在院内走来晃去,开始以为是人,可是一旦天亮,却又不见踪影,再察看地面,也不见丝毫印迹。
心中才明白,必为鬼魂无疑。
自从弟弟随从道人学习后,那些鬼影便于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这使得我们备感欣慰。
但是,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初期可能是鬼怪们只是被暂时镇住了,过了一段时间后,一点点的,夜里又有些动静。
弟弟此时对它们已不再惧怕。
他向道士讨教,求辟邪之方法。
数士便带他去道观后的山坡之上转悠了一阵,然后,在一棵桃树前面停下,对弟弟说:“就是这个了。”
弟弟刚也问这是什么意思,
道士让他回观去取斧头,待弟弟取来后,便让他砍斫那桃树。
弟弟有些疑惑,心想,我向他讨教,他非但不向我讲解如何应对之策,反而让我来砍树,师傅这葫芦里倒底卖的倒底是什么药?
道士见他迟疑,便催促他快些,弟弟不敢怠慢,便砍下去。
斧头一落在桃树上,立即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弟弟被吓了一大跳,斧头也掉落在地下。
立即遭到道士的训斥,命他将斧头捡起,继续砍下去。
弟弟战战兢兢地再砍下去,这次的惨叫声比上次还大。
弟弟不敢再砍下去了。
道士大怒,质问弟弟:“徒儿你今日是为何,师傅之命怎敢于违抗?”
弟弟跪下了,指着桃树说:“师傅,这哪里是在砍树,分明与砍人别无二致,叫徒儿如何忍心进行下去?”
道士呵斥道:“一个黄口小儿,懂得什么,恕不知,为师之所以选中它,就是因为一个大胆的妖孽附于此树之上,为师要你砍它有二,一是将妖孽置于死地,二是以毒攻毒,用其制剑,辟邪镇妖,你可明白?”
弟弟一听这话,再端量一下桃树,这才发觉这棵桃树长得真是与其他的树截然不同。
时值春天时节,刚刚下了一场雨,山坡上长有数不清的桃树。
每棵桃树大约有**尺左右高,如一把小小的伞。在它那红润的枝条上,绽满美丽的花朵。桃树有开白花和开粉红色花的两种。桃花美丽动人,而且还放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花香引来了群群蜜蜂和一只只美丽的花蝴蝶。它们辛勤地采蜜,忽高忽低,忽飞忽落,构成了一幅绝妙的桃花闹春的风景画。
唯独这棵很是奇怪,虽然也开有花朵,但是它却开出满树血红的花,丝毫不象桃树,只有从其树干上才能分辨出非复别的树种。
蜜蜂并不光顾这棵树,而且紫红色的树干上也干干净净,连昆虫蚂蚁都不见一只。
弟弟再闻那些花,更使他感到浑身发冷,鼻孔里立即涌入一股血腥味道!
这时正是早晨,花朵上还沾着露水,晨风拂过,随着花瓣的掉落,露水也流淌下来,弟弟又是一惊,这哪里是露水,分明的一滴滴鲜血一样,树下一片殷红。
道士见弟弟如此惊愕,未曾言语一声,面上的表情非常明显:这回你该明白为师所言非虚了吧?
弟弟一看,还等什么,再不顾及那叫声如何惨烈惊人,低头拼命砍下去,直到听不到叫声后,耳边响起“忽通”的一声,听起来竟象一个人扑倒在地似的。
师徒二人合力将树干拖回观内,师傅动手,弟弟协助,将树砍斫成需要的大小,晾干后,道士将其制成一把桃木剑。
送于弟弟,弟弟拿回来,悬挂在正门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到太阳下沉,明月高悬之时,那把剑就发出一阵阵哭声,有时听起来象个女人哭,有时又听得如同男人在号叫,森人得很!
第66章 镇妖辟邪
第66章 镇妖辟邪
我让弟弟快些把剑拿走。
弟弟持剑去道观请教如何处理此剑。
道士眉头一皱,沉吟片刻,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此妖孽竟如此顽劣,阴魂不散。”
他转身进里屋取来一样东西,交于弟弟,弟弟一看,是一面镶有八卦花纹边框的铜镜。
弟弟不明白如何使用,道士告诉他:“只需将此铜镜挂于正屋北墙之上便可。
弟弟问桃木剑挂哪?
道士告诉依旧挂在原位。
回来后,弟弟按照他师傅的意思,分别将桃木剑和铜镜挂好。
到了夜间的那个时辰,真的没有象之前那样如期出现哭声。
但我俩还是有些担心,谁也没睡,相互偎依坐在堂屋外的台阶上。
四周是黑樾樾的一片,森林深处,山谷之中不时传来虎狼的嗥叫,纺织娘在看不见的暗处,弹奏着动听的乐曲,一阵阵风吹来,使得人感到十分惬意舒适,面对如此良宵美景,我俩不禁忆起逝去的父母,潸然泪下,弟弟对我说:“若有父母在,何需你我操心此事,往日这时,我们不都早已入梦了吗。”
听了他的话,我热泪盈眶,望着高悬的深蓝天空之上的月亮,不禁想起那段诗句: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
不知不觉间,弟弟没了声息,我见他有些困意,便让他依在我的身上,又过了一段时辰,见到月明星稀,四周宁静如水,觉得有些放心,刚欲转身回屋,不料突然看见山谷深处白光一闪,瞬间,一道利剑一样的光直刺而来。
我吓得急忙搂住弟弟,附卧下身体,那道白光贴着我头皮而过,“嗖”地一声,刺破门户,进入正屋,紧接着,听得里面“当”地响起,如同燃起烟花,原本是黑暗的屋里,突然亮如白昼。
弟弟在时也从迷糊之中被惊醒,毕竟是男孩,比我镇静许多,他迅速站起,将门拉开一道缝,向里面看去,铜镜随之射出黄光,直迎白光而去,就见堂屋里好似有两个看不见的人在博斗撕杀,两道光亮冲来撞去,火花四溅。
吓得我缩着脖子,不敢抬头观望。
弟弟总归是学了些法术,虽然一开始他也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地就镇静下来。
他发现,那刺入屋内的白光异常强烈 ,屋内的物体逢着便断裂破碎,墙上也被戳成一个个深洞,耳边只听得一片“稀里哗啦”之声。
而那铜镜更是不甘示弱,白光交织在一起,相互辉映,耀眼夺目。
一黄一白,两道光你来我往,交错纠结,看
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正在它们鏖战正酣之时,白光突然消失,或许是因为失去对手,铜镜也安静下来,它那明净的镜面映照着撒满月光的屋内和屋外山峦的剪影。
默然沉寂,恬淡幽静,仿佛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俩也感到不解,本是一阵惊心动魄的的场面如何突然休止了呢,不禁使人怀疑起刚才是否为自己精神错乱所致?
不对,因为我俩都分明地看到,地面上,桌子上,椅子上,到处都散落着一些木屑与墙上掉下的碎屑。
它们足可以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打斗,只不过那不是人,只是两道突如其来,而又转瞬即失的光而已。
我姐弟俩面对如此纷乱残局,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然见到外面突然大亮,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数道白光,有的粗如水桶,有的细若游丝,但都光亮异常,“忽,忽”,一齐猛冲进来!
那些白光瞬间包围了铜镜,而铜镜也不甘示弱,“倏”地射出黄光,顿时,打斗又开始了。
这回比刚才也激烈得多,那些光碰到一起便迸出刺目的火花,这还不算,有的竟然燃起火焰,虽然不是熊熊烈火,也足够惊人的。
随着鏖战的持续,不断自山谷之中涌起更多的白光,没用多长时间,这里已经如同白日一样明亮。
那些白光在将铜镜团团围住了,因为激战中心十分耀眼,站在外面的人被晃得睁不开眼,里面是什么情况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唯听得耳边“噼里啪啦”,“轰轰隆隆”响成一片。
我紧紧抓住弟弟的胳膊,我感到弟弟浑身颤抖,是害怕还是愤怒?
因为我俩都十分清楚,再如此下去,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家的房屋就会被这些强光摧毁倒塌,如不及时设法制止,任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弟弟想冲进去,但考虑到仅凭一已之力,势单力薄,进去也是白搭,整不好还有可能送掉性命,我俩立即都想到了他的师傅——那个道士。
蔓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听得屋后有人大喝一声:“大胆妖孽,岂容得你们在此胡作非为,还不快些退去,以免受死!”
这时,我与弟弟两个看见屋后腾起一团灿烂的红光,好似绚丽的朝霞,虽然我们明知现在不过是午夜时分。
那些白光顿时收敛了。
不一会儿,红光移近,只见道士本人笼罩在一个椭圆形的红光之中,有些如同西天佛祖后的光环,道士手持着拂尘,大踏步而来。
我俩心中亮堂起来,心想,可盼来了救星!
整个场面立即静默一片,连山谷的野兽与昆虫也都噤声无语。
我与弟弟觉得平安无事了,上前向道士施礼,想请他进屋去坐。
可是,突然自桃木剑那儿传出一声哀叹,紧接着,哭声大作,紧跟着,白光又突然闪现。
此回,仿佛铜镜已不是白光袭击
的重点,战斗中心瞬间转移,取而代之,道士被围在中间。
那些白光刺向道士,但是一碰到道士周围的红色光环,立即被迸弹回去,溅出阵阵火光,但无奈白光越集越多,上下左右,将红光与道士团团包裹于其中,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那些白光突然转动起来,于是,便这样挟裹住红光与道士,向山谷中滚去。
而在这时,突然一道黄光刺入外围的白光之中——是铜镜,及时出手搭救,看来,白光有些猝不及防,立即散乱开来,乘此机会,道士一个鲤鱼打挺,与红色的光环一起,跳出圈外,道士用手中的拂尘向白光逝去,所到之处,白光七零八落,碎成无数的亮点,四散逃遁,散入山谷之中。
我与弟弟感到十分欣慰,心想,可算是将它们驱散了!
然而,耳边又听得一声哭号,一看,还是那从桃木剑那儿发出的,现在看来,这一夜所发生的事,均由其激发起来的。
如此,若不将其镇住,博弈绝不会轻易终止。
道士已意识到这一点,他疾步向前,直奔桃木剑而去,就在还有几步远之时,伸出拂尘,向桃木剑甩去。
本来凄厉森人的哭声嘎然而止,似乎被吓住了,我俩也清楚地看到,那把剑在剧烈地摆动了,难道它也有生命不成?
“大胆妖魂,速速遁出原型!”只听得道士历声喊道,一声即出,拂尘此时已将桃木剑缠绕其中,道士的手一抖,桃木剑应声而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儿,最终,落在道士的手中。
但是,因为听到刚才它发出的哀号,山谷之中又亮了起来。
大事不好!
我与弟弟不约而同地叫道,没等再寻思什么,“忽”的一声,整个天地变得雪亮,道士还没等走出门来,早已被白光罩住。
这时,那桃木剑也不省心,在道士的手中剧烈地抖动着,仿佛急欲挣脱出来逃走似的。道士一只手已经把持不住,只得将拂尘暂时扔于袖中,双手紧握桃木剑,但是,那剑挣扎得愈发厉害,开始左冲右突,上下窜跳,好象是见到始终无法摆脱道士,那剑又突地一冲,直奔棚顶而去,道士因为双手一直紧攒着桃木剑,被它拖着一起向上冲去,猝不及防,道士的头撞到房樑上,只听得“咚”地一声响,道士的手软了下来。
如是凡人,这一下必定重重地坠落在地,摔出个好歹来。那道士功底非复一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牢牢地抓住桃木剑。
只因桃木终是镇妖辟邪之物,虽有鬼魅附体,道士手中握着它,使其不能妄动,其余妖孽便难以近身。
在道士撞到房樑上之时,剑中的鬼魂似乎也被碰得发朦,桃木剑便随着道士一起掉落于地下。
道士一触地,便迅速翻身立起,乘隙抽出心中的拂尘,狠命地抽打桃木剑,如同打在人的身上一样,只听得一声声的“鬼哭狼嚎”,声音之大,震得那些白光纷纷趋而避之。
见此,弟弟也冲上去帮忙,桃木剑在道士拂尘的反复击打之下,急欲逃走......
第67章 呼风唤雨
第67章 呼风唤雨
弟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双脚踏于其上,死死踩住桃木剑,使其无法移动,道士得以对其进行更加猛烈的抽击。
凄厉的哀叫声异常刺耳,听得弟弟心惊肉跳。
桃木剑疯狂地挣扎,弟弟不得不凭借道士的扶持才能站稳身体,在拂尘的反复抽击下,哀号声逐渐减弱,最后,便悄无声息了。
弟弟这才得以站稳身体,见无事,便欲俯身将剑拿起,可是,刚一移步,那剑突地蹦起,还是道士较为老道,他好象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手,立即飞起一脚,踢中剑柄,那剑立即打着转儿飞旋起来,道士一伸手,将其接过,即欲用拂尘继续抽打……
谁知突地一亮,本是退却下去的白光又卷土重来,将道士与弟弟围在其中。
因为道士手中握着桃木剑,便成了它们重点的袭击对象,强烈的光柱猛地向他冲去,道士没有防备,身后的红光被冲得七零八落,道士本人也倒在地下,手中的桃木剑甩出好远。
本是奄奄一息的剑,此时似乎又恢复了生机,在地上蹦了几下,却没蹦起来,最后又是一蹦,这次跳到一丈有余,半空中调整了一下方向,对准房门,就要冲出。
弟弟一见不好,乘着白光将其师傅围住,无暇顾及他之时,分身跳出圈外,向桃木剑奔去。
桃木剑已经飞出房门外,事不宜迟,弟弟纵身一跳,手向前伸去,不失时机地抓住剑柄,将其拖回。
这时,道士已经被白光所围困于其中,由于光亮过于强烈,道士早已眼花缭乱,无法辨别东西南北,只在原地转悠,直打磨磨,无法脱身。
此情景若再继续下去,道士性命堪忧。
弟弟手持桃木剑返回,向着圈里冲去,白光对此并无防备,被弟弟刺了一下后,顿时阵式大乱。
乘此机会,弟弟贴近道士,一手握剑,一手抓住道士,使劲一拽,两人同时跳出重围。
道士此时还没回过神来,弟弟便抢过他手上的拂尘,拼命地抽打桃木剑,接着,道士也很快地恢复了意识,在弟弟的协助下,道士伸出一只脚,踩住剑柄,右手自向怀中摸去,手再掏出之时,一张黄裱纸呈现出来,原来那是一道符,道士迅速将符贴在剑上,此招立即奏效,桃木剑顿时安定下来,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下。
然而,那些白光好象并不甘心,见到桃木剑被制服,它们立即一哄而上,所到之处,挟带着一阵强劲的狂风,飞沙走石,月亮无光,耳边只听得一片凄厉的呼啸之声。
道士与弟弟重又被围于其中。
由于袭击过于突然,他们两个被狂风刮得满地乱滚,桃木剑早已甩出很远,那张黄裱纸的符也被吹得不知去向,桃木剑复又振作起来,首当其冲,直奔道士命门而去…..
吾当时心急如焚,一般人都知道,桃木剑那可非复一般的兵器,这一剑刺去,道士即便不死,也要功
力尽失。
可怜道士多年之修行,恐将毁于一旦。
如果那样,仅凭三个**凡胎,想对付如众多此强悍的妖孽,无异于以卵击石,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我忧心忡忡之时,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两个东西,就在桃木剑即将刺中道士的咽喉之际,两个黑影一前一后,冲上前去,一只跳到剑锋之处,向上一跳,撞击了一下桃木剑,瞬间使其偏离了方向,随即刺向道士的头顶,只听得“蹭”的一声,道士的头发被削下一缕,掉落于地下,桃木剑受到惊扰,即欲飞走。
后面的黑影向上一跳,抓住剑柄,由于太过突然,剑猝不及防,被拖拽下来。
见此,还等什么,道士翻身而起,乘机一把攒住桃木剑,弟弟也一高蹦起。两人四手,合力紧紧地抓牢那把百般挣扎,急欲逃脱的桃木剑。道士趁机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裱纸的符,将剑一卷,桃木剑立即不再挣扎。
吾正在惊愕方才是什么东西及时搭救道士与弟弟之时,只听得“倏,倏”两声,借着月光看去,两只灰色的动物自吾脚下跑过,到这时,吾方才明白,原来是那两只兔子,如此想来,道人送的这兔子实在另有用意,并非只是预示我家兴盛衰亡,在关键时刻还有护佐家室,驱邪镇妖之用途。
由此,我对道人十分感激。
这时,东方的天空之中浮现出鱼腹白,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前面说过,桃木剑是这场纷乱冲突的根源,现在它已经被镇压制服,树倒猢狲散,那些白光自然而然消散而去,遁入峡谷之中。
整个山林沉寂如初。
道士让弟弟松开手,自己一人握着桃木剑,弟弟不甚放心,对道士说:“师傅,它会不会再为非作歹?”
道士摇摇头:“尽可放心,原因有二,一是天色已亮,妖孽惧怕阳光,它们已不可能于光天化日之下逞凶作祟;二者更重要,桃木剑上的妖魂已方才那两只灰色的兔子击碎,驱散,不大有可能聚集复原,从此以后,大可放心悬挂,再加铜镜于此,徒儿更不须忧虑。自此以后,有此二物镇宅,便可高枕无忧了。
我和弟弟一听,心中大悦。
还是年少,好奇心强,他又问道士:“师傅,为何那两只灰兔会具有那么厉害的法力,我俩二人都奈何不得的妖魂,它们只要一出动,就会将其驱散呢?”
道士手捋长须,这时,我与弟弟都见到,他面露惭愧之色,沉吟一下,低声道曰:“方才应为师傅出手搭救,不然,吾恐将性命不保矣.....”
我与弟弟听后,颇感意外。
“讲来话长,那位道人乃我恩师也!”道士补充了一句。
弟弟问他:“我师也有师傅,怎么从来没听说呢?”
道士笑了:“师傅怎么能没有师傅呢,就象你有父母,父母之上还有父母,如此,一辈留一辈,无有穷尽,此为极其自然的事,只是——”
道士止住话头,不再
往下说。
弟弟一见师傅的表情不对,没敢再问。
我们几人进到后屋弟弟下去切砌茶,不一会儿,茶端上来,喝下一杯后,只见道士神色凝重,随之,便语气深沉讲述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俩发现,道士身后的红光消失了。
弟弟脸上现出好奇的表情,看样子还想问,我暗中扯了他一下,弟弟才打消了那个主意。
随着道士的娓娓道来,我们面前展现出这样一副画图:
嵩山深处的一条羊肠小道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上,一只秃鹫在不住地盘旋着,它这是在等待,等待着这个人,一旦死去,立即就会一个俯冲,啄食他的**。
秃鹫盘旋了许久,终于,见到那人一动也不动了,便调整了一下身体,向下一斜,准备冲去。
就在它即将接近那人之时,突然,一朵祥云缓缓飘来,不失时机地落年轻人的头上,阻住了秃鹫的去路,秃鹫只得折返回天空。
祥云停下后,自上面踱下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道人,他走到孩子的身边,
俯下身体,用手在孩子的额头扶摸了一下,沉吟片刻,略微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山林深处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只听得“得得”之声响起,树木摇曳之处,窜出一只金红色的梅花鹿,它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在老人面前停住了。
道士俯下身体轻轻抱起小孩,将其放置于小鹿的背上,然后,在小鹿的屁股上一拍,小鹿立即驼着年轻人向顺着羊肠小道向山上跑去,不多时,便隐没于茫茫的山野之中。
这年轻人就是弟弟的师傅,他是自一个穷乡僻壤走出的穷孩子,只因家乡连年遭受洪灾,田里三年颗粒无收,屋漏偏逢连阴雨,一次雨后,发生了泥石流,他家的两间茅屋瞬间被山石和泥土掩埋,全家六口人,除了他当时没在家,躲过一劫外,其余一个不剩,均葬身于山石之下。
从此以后,他便四处流浪,沿路乞讨,一直向嵩山走去。
此前他听说嵩山有一些仙人,他们的法力无边,可以呼风唤雨,驰骋天下。
他的心中自小就憧憬着一个念头,有朝一日,能学成本事,改变自己的一生。
于是,他就发誓,只要不死,就要投奔嵩山,向仙人拜师学艺。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身体衰弱,他费尽周折,历经千难万险,即将走到目的地时,因为行至深山,沿路没有人家,多日没能讨到食物,又累又饿,昏倒在路上。
多亏道人搭救,不然他早已葬身鸟腹。
小鹿将跑到一个屋舍的山门之外停下,身体一附,轻轻将年轻人放下,然后蹄子撂了撂,轻快地跑下山去。
不多时,山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水盆,刚想泼水,一看地上躺着个人......
第68章 人非木石
第68章 人非木石
把她吓了一跳,连忙把盆放下,走到年轻人的身边,见到他一动不动,便用手在其额头上摸了摸,发觉还有热乎气,女子立即把那人扶起,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女子眉头一皱,转身回家,舀了一瓢水,凑到年轻人的嘴边,向下灌去,那人干裂的嘴唇在水的滋润之下,很快地动了一下,须臾,眼睛睁开了,见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得一楞,再转身向四周看去,更感到疑惑不解,心里寻思,自己这是来到什么地方了?
他刚要开口,女子止住了他,那意思不外乎是,你现在还太虚弱,不要多说话。
接下来,便将他轻轻扶起,搀扶到屋内,放到一张竹床上,让他安歇。
后又去灶间升火做饭,很快,就端来了一碗热饭,让他吃。
年轻人早已饥肠辘辘,抢过饭碗,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饭早已下肚。
端着碗,望着女子,面上依然露出饥渴的神色。
女子笑了,开口说话:“客官,你饥饿多日,不可一次吃得太多,不急,等过些时辰再吃不晚。”
年轻人无法,只的悻悻地放下饭碗,接过女子的一碗水,喝下。
“这个女子就是我的师母。”道士语气深沉说,至此,他的神情极其伤感,象是要从脑海中甩去些什么似的,使劲地摇了摇头。
木子柒听到这里,有些不能理解,出家人无欲无求,哪还有娶老婆的?
继而一琢磨,不对,出家人一般指的是和尚,道士则应当别论。
对了,他想起有一回参观一个道观——因为参观的太多,忘记是哪一个了。
讲解员在谈到这个问题时,向他们解释过这个问题,他是这样说的:
道家流派比较多,清修派为了成仙讲究清心寡欲,天天炼丹吃药,肯定不会娶妻。
还有天师道是讲究的风水阴阳,卜筮算卦等术,对这方面就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一般来说讲究自身修炼,崇尚空灵的都不娶妻。讲究道术修炼,崇尚人定胜天的就不讲究禁欲。
看来,那个道士的师傅是属于后者。
夏紫凝继续叙述下去:
......
我吃喝完后,就昏睡过去,一直躺到晚上才醒来。
如所有饥渴交加的人一样,多少东西也填不满那空空如也的肚皮,我是被饿醒的,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叫后,我睁开眼睛,就发现,屋里多出一个人,他满头白发,但是却面若敷粉,精神矍铄,如果不看他的头发,不听他的声音,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两样。
当时我尚不知,这就是那个及时出手搭救,又驱小鹿将我送到此地来的道士,而这里就是他的家,那个女子则是他的夫人。
夫人当年也是如我一样,被他自路上捡来的,只不过是比我的遭遇还要凶险。
她们是从南方流浪过来的,也因家乡连年灾荒,又遇战争,兵荒马乱,无法休养生息,整个村子的人都逃了出来,路上再次遭遇乱兵袭击、抢掠,再加
饥饿劳顿,不少人在半路上相继死去,最后来到此地时,已经只剩下五六个人了。
在来到此地时,又逢土匪打劫,见到师母姿色动人,他们起了歹心,杀掉其他的人后,为首的头子想将她抢去当压寨夫人。
就在她惊恐万状,哭天喊地之时,师傅恰巧自这经过,驱散了土匪,师傅本不想收留她,见其身体极度虚弱,多日无有进食,再加上方才挣扎反抗,累得昏迷过去。
师傅不得已,将其带回道观,为她调养一月之余,师母才逐渐复原起来。
至此,师傅还是不想留她在此,当与师母讲述了想将她送出山外时,师母“扑通”一声,给师傅跪下了,她告诉师傅,只要你不把我送出去,只这里,为你做牛做马我都在所不辞。
因为她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一个亲人了,让她出去,无异于是让她出去送死,如果那样,还不如在这就杀死她算了。
语气之坚决,使得师傅不得不将其留下,人非木石,师傅也是一样,时间一长,彼此就有了感情。
尽管如此,师傅并不想与之结为百年之好,因为二人的年龄相差太大,师母那时年方十八,而师傅已经年过花甲,他们如果结合,显然对师母是不公平的。
这个意思是师母先提出的,她想自己孤苦一人,举目无亲,就想委身于师傅,但是立即就遭到师傅的反对,他说什么也不答应。
一方面,他要潜心修行,二则是对方太过于年轻,无论从哪方面都觉得很不合适。
可是师母心意已定,此生非师傅不嫁,她认为年龄不应当成为他们结合的障碍,富豪人家,七老八十的,还不是照样纳妾迎亲,比起他们来师傅还算年轻,再加上身体硬朗,有何不可。
在师母反复的诉求下,师傅不得已,终于同意了她的要求,两人结为夫妻。
结婚以后,二人生活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若不是因为我的插入,他们此生此世会一直这样过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的到来,打破了他们那平静如水般的生活。
进得道观,没用我说什么,师傅便收留我为他的弟子。
一开始,他就训戒我说,现今世上有两种道人:
一种是道骨仙风,绝尘出世,悬壶济世;另一种则是,追求名利,利己损人,以术害人。
而无论哪一种,基本上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者说是法力。
你想做哪一种?
他神色严峻地看着我问。
这还说什么,我虽然年轻,但是这道理是懂的,如果我说出要做后者,那就必被逐出山门无疑。
我曾私下想到,即便是想做那种道人,也绝对不能在师傅面前明说,如果那样,自己就是个傻子。
师傅说这话的时候,师母恰好从身边经过,我见到,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慢了下来,看得出来,她对师傅的话很是注意,但是更为关注的是我的回答,她的神情看起来好象有些紧张。
然而当听到我的回话后,我见到她的表情舒缓开来,脚步重又变得轻盈无比,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出的笑容,悄悄
离去了。
......
师傅不遗余力地教诲我,不是自夸,自己生性也较聪颖,没用几年,我就从师傅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至此,我对师傅始终存有一颗感恩的心,对他敬崇有加。
然而,我们的生活却在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尤其是师母,原本生性腼腆的她,平日寡言少语,甚至与师傅一天说的话都有限。
而现在不知为何,一点点的,她的言语多了起来,言谈举止之间,精神也好多了。
不但如此,整个的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进道观之初,能听到师母笑的时候极为罕见。而后,于不知不觉之间,我奇怪地发现,师母时不时没来由的就笑了,并且笑得十分甜美,有时我偷偷地观察一下,惊奇地发现,师母整个人出落得比以前漂亮多了,她身材苗条,走路轻盈,更为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她现在面色红润,光彩照人,再加上长相俊美,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下凡的绰约仙子。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收拾道观内外,挑水做饭,洗衣扫院。
因为道观中养有一些鸡鸭鹅狗,猪羊之类的牲畜,山后还种有菜蔬果木。
做完这些后,要为这些动物喂食,去菜园浇水拔草,给果树剪枝修整,中、午、晚还要为我师徒二人做饭,照顾我们的起居,一天忙忙碌碌。
可以说,她终年没有闲的时候。
但尽管这样,也没有看出她有丝毫的倦意,每天的她,都是精力充沛,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在她无微不至的照料之下,我们师徒二人生活得无忧无虑。
众所周知,道士主要靠以看风水、做法事、算命来维护生计的,也接受人间的捐赠,很少化缘的,化缘主要是和尚做的事。
与其他的道士不同,我们的道观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基本是与世隔绝,故而很少有人光顾,于是,道观的生活来源便不能依赖外界,一切均需要自己动手,才能维持生存。
以前师傅在此时,是孤身一人。
那时可以说是:不计人间岁,山栖幽复深;栽花收晚蜜,种树引灵禽;日落寒林色,风来空谷音;何缘得到此,已涤俗人心。
清闲有余,但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而师母的到来,这里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由于她的勤劳操持,他们不但自给有余,有时还接济一下偶尔进山的人们。
自此以后,我们三人生活得非常和谐融洽,那些日子里,我无欲无求,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均有师母照顾,我与师傅二人只需潜心修炼即可。
被收为徒弟伊始,我就换上青布道袍,插上玉簪发髻,终日与青山绿水为伍,同香灯木鱼为伴,过着古板而清心的生活。
每天卯时,清脆的梆子声便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梆子一共敲五下,三下慢,两下快,一天开始了。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周而复始地过下去,就象每天太阳从东方露出,傍晚又落于西山后面一样,不再会有什么变化。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第69章 小心翼翼
第69章 小心翼翼
师母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除草、担水、打扫殿堂、做早饭。
我与师傅中开始梳头、洗脸、穿袍、戴冠。
师傅云板一敲,上老律堂念早坛功课经,敲击钟板有一定的规矩,敲几下钟就得敲几下板:敲一下钟击一下板,敲两下钟击两下板,敲三下钟击三下板。每逢节日还要击大鼓。日常功课只用钟板,敲击钟板不得超过三下。每逢阴历初一、十五和诸神圣诞,要加念《玉皇经》、《三官经》、《真武经》和其它经卷……
晚上戌时敲钟板,可以宽袍休息,一天的紧张算过去了。
白天时,我们三人很少说话,师母也不打扰我们诵经,她只在忙着自己的活计。
但是说不上怎么回事,每次她的到来我总是事先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她那轻盈的脚步,她那压抑的呼吸,甚至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都能深入心脾,使得本来在专心致志诵经的我开始心猿意马,不能自已起来。
师傅是明眼人,我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在眼里。
当师母经过时,本是稳坐在那里的他,总是微微地活动一下身体,我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师母,而是我的不专心,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时,相应地,师傅诵经的声音也略微有些变化,我知道,那是给预我的某种警示。
我的脸上立即微微发热,不敢再想三想四了。
私下里,我对自己心中这些隐秘的想法感到自责,感到惭愧。
欲不去顾及那些,但总是身不由己,一旦师母从身边经过,我的精神便无法集中,本来闭着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想睁开偷窥一下。
这时总使我感到十分难堪,因为此刻我虽然竭力地想板住自己,然而,无论从声音和动态上都能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便略微将声音提高一些,然而,欲盖弥彰,此举愈发凸显出我心中的惶惑与不安。
可是,我又感到十分奇怪,此后,每逢此时,师傅总是不动声色,该诵经照样诵经,该敲板依然敲板,丝毫没有受到干扰,虽然我明知自己的一切,包括心中的各种杂念,不论ju细,他都是了如指掌,但是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及明说我一顿,那样,心里还能好受一点,如此不温不火,让人感到极其难堪。
尤其是我们三人在一起时,更是如此。
每逢我赌见师母那温柔的眼神,心跳老是加快,而我又如同做贼心虚,总是下意识地偷着看一下师傅。
自然,师傅始终是无动于衷,也许是我多虑了?
极其偶然的一次,我发觉师傅的目光中时时流露出一种探究的神色,那是对我,还是对师母?
我难以判断清楚。
这以后,我发觉他们之间似乎也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师母与师傅说话好象不如我初来时那样随意了。
她在开口与师傅
开口之前,时不时地,总想先看一下我这边,这使得我更加惶惑不已。
出于无奈,每到吃饭时,我不得不拿出最快的速度,迅速地扒拉几口,赶紧离桌。
自然,这更加引起师傅的注意,一开始,他没有任何表示,次数多了,便显得有些不悦。
就这样,余下的日子,我始终处于一种难堪的境地之中,师母这厢含情脉脉,丰韵娉婷,使我无法抵御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诱惑力;而师傅那边总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有好几次,在我偷窥师母之后,再回过神来瞅他的时候,虽然师傅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嘴角边那近乎不经意之间的一丝抽动,立即激起我一阵心惊肉跳。
师母不用说,尽管她也是在竭力地控制、掩饰自己,但是她那的语调,她那轻捷温柔的步伐,都在告诉我,一来到我的身边,她就心迷神驰了。
我困惑,我惊恐,有时甚至感到无地自容,夜里,我开始失眠了,我在不住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虽然我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格的举动,但是我的心却在逐渐地向师母贴近。
对于我与师母来说,师傅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该有那种想法,那是背叛,那是忘恩负义。
我一家人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而师母他们家同样如此,但是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却变得如此龌龊卑鄙呢?
看起来,师母也在受着同样煎熬与折磨。
我发现数次,她在吃饭的时候,都是有意识地在回避我的眼神,唯恐与我对视。
我发现,此时她的表情总是很复杂,甚至有些伤感悲切。
我自然立即理解了师母微妙的心理动态。
这还用说吗,虽然我称她为师母,其实她比我还小两岁,也就是说,在我面前,她只是一个幼椎的小妹妹,她也有她的幻想,她也有她的追求。
然而,从她懂事那天起,就不可能想到有一天,会将自己委身于一个耄耋老人,这不怪她,也不怪师傅,要怪,只能怪老天爷,怪那无情的命运之神。
诚然,源自一颗感恩之心,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出许多的人,她是出于自愿。
但是,可以想见,此后两人的生活之中,必然有许多差强人意,且极度的不谐和之处。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正如师傅之前说过的,他们的结合,对于师母是不公平的,由此带来的诸多痛苦,在师傅心里是早已预料到的,而处于一个少女的角度,她则不可能想得那么具体,那么细致,在这个世界上,她对人生的理解还是极其肤浅,极其单纯的,甚至事先她都无法理解两人结为夫妻是一种什么含义。
而当严酷的现实来到面前之时,她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师傅当初为什么会竭力地拒绝与自的结合,此时,她也深深地懂得了师傅的一片苦心。
而现在,当她悟出这一切之时,才发觉,一切似乎都晚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
在我出现以前,她也曾悱恻过,她也曾伤心过。
但是,随着时间
的流逝,这些苦恼逐渐地被生活磨平,磨钝,内心甚至开始麻木起来。
而我,一个年轻鲜活的后生出现在她的面前之时,那本已消亡下去的激情重新被唤醒,重新喷射出炽热的光芒。
是啊,她毕竟还是一个芳心未泯的小姑娘,她有追求幸福的**,她的青春活力如同一泓春意盎然的巨流,正因为蓄集已久,才凝聚了无比巨大的原动力。
一旦遇到突破口,大有一决千里,势不可挡之势。
在这时,任何想收敛,想压抑的企图,在其强大的热情面前,都显得极其苍白,极其无力。
真应了那句话,干柴遇烈火,我们俩之间现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尽管两人都的竭力的忍耐,克制,可是心中的那种猛烈的冲动却时时在叩击着我们的心扉,使之如一匹狂燥不已的烈马,随时有可能挣脱疆绳,跳出栏圈。
我想,师傅是个明眼人,我与师母彼此之间那种难以压抑的情绪他一定也会感觉得到,只不过是,他也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使其流露出来罢了。
如此,我们三人便生活在一种心照不宣,窘困尴尬的境况之中。
但是,令人十分意外的是,这种难堪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师傅宣布他将开始云游四方,我与师母都暗暗地,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彼此偷偷地看了一眼,我发现,师母的脸兴奋得微微红了起来。
并且,师傅说走就走,那时是吃早饭,放下碗筷时宣布的这一决定,师傅说完这话,拿起不知什么时候放置在身边的衣物,立即开拔。
这使得我与师母颇感意外。
没容得我们再说什么,师傅早已跨出山门,转眼间,就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我们还以为师傅这是有意识地想试探我们,故意说是出游,实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杀个回马枪,来个突然袭击,看看他不在观内的时候,我们俩个究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然而,我们都猜错了,师傅这一出走就是三年之余。
一开始,正是担心师会突如其来返回,所以尽管我俩都放松了不少,但都是沿循原来的规距行事,按着老一套生活起居,就如同师傅在时一样。
虽然师傅不在身边,但我俩都认为师傅并没有真的离开,我们还是相信,他止不定藏在观内的哪个隐秘的角落监视我们,一旦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即就会出现在面前,使我们难堪。
几日,十几日,都过去了,我们俩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自然,我们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然而,我还是小心翼翼,中规中矩地生活着,与师傅在时一样,按时起床,按时洗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甚至比那时还严格地要求自己,就是生怕师傅一旦出现,看到我有所散懒懈怠,而遭其呵斥训戒。
师母也是同样,她即使与我走个对面,更不敢多看我一眼,总是头一低,匆匆而过,不说一句话。
如此小心,最终会怎么样......
第70章 波澜不惊
第70章 波澜不惊
本来以为师傅这一走,我们会感到自由很多,但是这样一来,甚至比师傅在的时候,都显得更受拘束。
我真有些承受不了啦,心想,这真是空欢喜一场了,还比不上师傅在的时候轻松快活。
看得出来,师母更是郁闷,有时,我偷偷地观察一下,只发现她眉头紧锁,心中似乎有着许多话要说,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那种难熬的感觉显而易见。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发觉自己这种担心纯属多余,师傅自从出走后,音信皆无,我与师母二人世界的生活一直这样平平静静,安如止水地渡过,根本没有任何人来搅扰,师傅在的时候,偶尔还有一个两个走迷了路的外人造访,他这一不在,连那样的人都没有了。
这使得我俩感到十分郁闷,后来,我一点点想开了,如此看来,师傅的出走并不是出于那种用意,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这一点也被以后发生的事实所证实。
然而,即便有一千个理由,家中养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他如何就放心得下自己一人出去游山玩水呢?
难道他就那么相信世上任谁都会修炼成那种琨玉秋霜,刀枪不入,不磷不缁,冰清玉洁的完人吗?
真是令人费解的事
不管怎样,我俩的心情是逐渐地开始舒展起来。
先是师母。
自然,在我诵经打坐的时候,她依然不会来打扰我的,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她的言语开始多了起来。
我当然还是那样,虽然于师傅不在跟前的情况下,与师母的话说多了些,但这时总有一种类似负罪的感觉,所以,师母说一句,我就应一句,从不主动与她言语。
看来,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样。
师母则不然,她的话语越来越多,这还不算,说着说着,还一反常态,“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使得我有些难堪,情不自禁地四下看看,虽然我明知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出现,但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理,由不得自己。
不用说,这招来了师母更多的笑声,此时的她象个小孩子一样,边笑边连连指点着我,甚至笑得弯下了腰。
受到她的传染,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如此,我们的胆子逐渐地大了,师母与我说话更随便起来。
在与我接触之时,她那粉嫩的小手总是于有意无意之间,碰触到我的手。
一到这时,我的浑身上下便突然一震,脑袋里顿时开始发晕,立即就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就想将师母一下子抱在怀里。
可是一旦想到师傅,那烈火般的情绪立即就象被浇上一瓢凉水,顿时冷却下来,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不行,我不能这样做,那样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然而师母则不然,她见到本来情绪热烈,突然之间又熄了火,感到很是不快,小脸马上拉了下来。
这以前,我对这个
年轻的师母还是不大了解,她其实是个小性子的女孩,什么事儿都得由着她,不然她就会一天也不搭理你,怎么哄也不行,最后还得她自己心情好起来的时候,你才可以与她说话。
逢到这时,我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这偌大的道观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这一沉默不语立即使得这里的空气沉闷得很多,我与她说话,她不预理睬,我不说,又显得气氛过于压抑。
如此,再有下一回的时候,我只能更加克制自己,装着反应极其迟钝的样子,那样一来,她的反响便不再那么强烈。
见到此招奏效,我感到很是欣慰,心想,终于找到一个应付她的好办法了。
但是我想错了,虽然这样做,她不会怪罪我,但是,师母对我的进攻却有增无减。
见到我没什么反应,她干脆剥去伪装,不再那样羞涩矜持。
对我说话直呼其名,言谈举止之间,动辄就来抓我的手。
不用说,逢到这时,那种震颤感使得我异常恐惧,就象被烫着一样,我赶紧迅速抽回手,转身离开,自然,后面又是留下一片朗朗的笑声。
总之,师傅离开之后,这密林深处的道观整天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我一直在约束控制着自己,但是,心里却充满了阳光,那段时间,我感到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事情并没有终结,就在我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平安无事地流逝过去的时候。
接下来,那种谁都能预料到的事发生了。
一天夜里,我正在自己屋里熟睡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有动静,一开始,我以为是晚上忘记关门,定是风把门吹开了,我没在意,因为观内只有我们两个人,师母睡在她自己的屋里,即便是不关门又能如何,难道深更半夜的还会有生人闯入我的房间不成?
那种可能性可以说几乎为零。
于是,我一翻身,又要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是,没一会儿,只觉得耳边又动静,好象是一个人的喘息声,鼻子里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因为困得很,只想睡觉,没大在意,还认为是外面飘起的花香,拢了拢被,欲继续睡。
谁想,那喘息声愈发清楚起来,香气更加浓郁了,不对,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因为整天厮磨在一起,这气味我是熟悉不过了,一定是她,师母!
如此一想,我睡意全无,睁开眼睛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就在我的上面,自那里射出两道火辣辣的光,师母赤x着身体,两只纤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
试想,一个金童,一个玉女,我们两人如何耐受得住那强烈的*火?
顿时,我象熔炉中的铁一样,被彻底地熔化了!
余下的事不用赘述,如决了堤的河坝,我俩最后一道防线被完全冲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从此以后,我与师母便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整日里不分彼此,不分昼夜地厮混在一起,不肯离开半步。
顺理成章,此后不
久,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师母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时不时地就恶心,甚至呕吐。
我一个年少后生,当然不懂得那些事,师母可是比谁都清楚。
当她涨红了脸把事情告诉我之时,我如同五雷轰顶,顿时懵了,惊愕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这可怎么办,我问她。
师母则显得比我镇静得多,她让我别急,掐指算了一下日子,然后,神秘地笑了,看见我头上都冒汗了,她用指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嗔怪地说:“幸亏你还身为一个男人,为何就不能敢做敢当?”
我连忙摇摇头,惊慌失措地说:“在如何了得,如被师傅得知,我小命将不久于人世了!”
师母又笑了。
见她这样,我感到大为不解,她为何那样波澜不惊呢,难道她不知道,我们俩个是一根线上拴着的蚂蚱,出了这样的事,跑不了我,也逃不了她吗?
她一言不发地回身走去,我疑惑不解地瞅着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块布,那必是想给我,让我擦汗的,因为这时我发觉,自己早已大汗淋漓,甚至连衣服都湿透了。
我想接过,但是她缩回手,让我坐在凳子上,自己卷起衣袖,仔细地为我拭去满脸的汗水,一边戏虐地对我说:“你有何恐惧的,从此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见她还象个没事人一样,更加不懂了。
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这时,我自己都觉出,身体开始哆嗦起来。
她依然镇定自若,不但如此,就在我拉着她的手之时,还顺势坐在我的腿上,脸朝着我,瞅我不注意,亲了我一下。
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她推开,连连问她:“你如此镇定,难道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师母笑而不答,起身站起,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见她这样,我愈发不能镇静了,急忙追随在她的后面,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挡在她的前面,急急地说:“今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事我俩该如何应对才是!”
她甩开我的手,不想回答我的问题,还欲走去,但是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一下子把她抱住:“不说,今天就我就什么也不让你做。”
她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有何不可,如此倒是我乐不得的事,也好趁此好好歇息几日。”
我无法了,拉她回来,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则跪在她的面前,不住地向她嗑头:“师母,我求你了,告诉我,此事究竟该如何应对?”
她重又笑了,疼爱地将我搂住,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还知道我为你的师母啊,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作出欺负师母的事呢?”
我一听,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这是干嘛,难道想把这事全部推给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背黑锅不成?
如果那样,我真可就载到她的手里了,我顿时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中,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71章 吉凶莫测
第71章 吉凶莫测
她一见,连忙把我拖起,手指点着我说:“如何说你才好呢,一句话就差点把你吓死,此生你还能做点大事不能?”
我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感到这真是个让人无法琢磨的女子,猜不透她的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
她让我站起身,弯腰为我扑落几下裤子,然后,在我的胸口上轻柔地拍了两下。
我还是不解地望着她,这回轮着师母摇头了,说了句:“真看不出,你竟然是一人如此愚钝的人。”
听了这话,我似乎有些明白,但是没敢再问,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见到我象个孩子似的眼巴巴地望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师母似乎有些心疼起我来了,她在我的脸上摸了一下,然后向四外瞅了瞅,好象是怕有人偷听似的,然后,俯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如同一阵春风吹入了那郁闷已极的心里,我感到眼前有了些光明。
她告诉我,算起来的那个日子,与师傅离家出走之时基本吻合,如此说来,任谁也看不出其中的破绽,可以说,我们根本不必惊慌。
她这么一说,我心中又有些疑惑,如果是那样,也不能肯定我就是她肚子那个孩子的父亲啊,师傅此前不是整天与她同床共枕吗,一旦是师傅的呢?
面对如此混淆不清的事,干嘛她还要说我应当高兴呢?
师母看出我的心事,嘲弄地用手指点了我一下:“你呀,枉比我大了两岁,真正如同一个傻子!”
见我依然懵懂,她索性不再解释,立起身走开了。
我不再阻拦她,既然她是那种态度,就说明师母心中有数,她不担心,我还操那个心干嘛,要知道,孩子可是在她的肚子里啊,孰轻孰重,她是能掂出份量的。
再说了,实在不行,作为一个男人,还可以一走了之嘛。
一旦触及这个念头,就象被谁扇了一个耳光似的,立即感到脸上发热了,心里想:“你还叫个人吗,事到如今,你已经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了,你偷了师傅的妻子,这还不算,在其怀孕后,又动了想抛弃她们母子的想法,象你这样一个人,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
这么一琢磨,我重又陷入苦闷之中。
越琢磨越感到惴恻不安。
这一天,我什么心思也没有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不动,一直到师母做好饭,在堂屋里叫了几次后,我才懒塌塌地走了出去。
见到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师母有些慌张,她急忙过来,仔细地看望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又用手在我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连连问我:“你感到那儿不适,快些说来?”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坐下。
师母推着我的肩头继续追问。
我被她问得不耐烦了,想站起来走开,却又被她扯住了,让我坐下,命令我:“快些将饭吃下!”
我无法,只得端起饭碗,匆忙扒拉下几,放下碗筷,要走。
师母又问:“你倒底如何,就不能
说出来吗?”
我抬头看她,师母一脸惊恐,立即感到有些于心不忍: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应只顾着自己一人,她是一个女子,能做到遇事不慌,实属不易,其实细讲来,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此话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可是她为什么就没象我这惶惶不可终日呢?
看来,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枉为一个男人了,事情是你做的,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要被吓尿呢,看看师母,一个柔弱女子,处变不惊,心神凝定,你的脸还往哪放!
在这种时刻,就应当拿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给女人以安慰,让她感觉到你才是她的靠山,你才是她这一生仰仗的人。因为从你俩结合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自己的一生交付与你了,既然如此,大事当前,你就应该义无反顾,挺身而出,担当起所有,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让她一辈子在你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幸福安康的生活。
这才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事。
有了这种想法,我的精神立即振作起来,不再那样萎靡不振了,对她说:“我没事,只要你好,余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见我一反常态,她感到十分不解,一回过味来,又高兴得无以复加,一下子抱住我, 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知不觉之间,我感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些发湿,再一看,原来是她趴在那儿无声地啜泣起来。
隧着师母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一个是即将当爸爸的那种喜悦在时时洋溢在我的心中,但是,这种喜悦时常被一种担忧所弥盖。
一旦师傅不知何日突如其来返回道观,见师母这个样子,他会有什么反应?
是高兴,是狐疑,是气愤,抑或是暴怒?
尽管师母总是安慰我,但毕竟是做了一件难以见人的事,所以,这时那一段时间里,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有时将我折磨得难以入睡。
我也看得出来,师母同样有些忧虑不安,其实,她的心情与我差不多。
夜间,她会突然地将我紧紧地抱住,半天不肯松手,我不想问她这是为什么,因为,我和她的心是相通的,那怕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传递给对方一个无声的信号,表明自己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我们期盼的,担心的事一天天在逼近。
然而,一直到临盆之时,师傅还是没能如期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开始着急了,因为谁也不懂该如此处置这迫在眉睫的大事。
人对未知的事情都感到莫名的恐惧,我们更是如此。
一天早晨,师母建议去山下找个人家接生,我看见,她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哆嗦了。
我意识到,这一天终于来临。
于是,我俩换上了百姓的服装,在我的搀扶下,一起下了山,因为师母走路极为不方便,出去好久,不知走了多远,才看到一户人家。
看去,约有二里多地,我们心中有些高兴,就快步向那走去,不想,这时,师母突然喊起肚子痛来。
我虽
然不懂,但是,却也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看看已经不远了,因为师母已经无法行走,就将她暂时安置在路边的一个草坪上,自己匆匆向那户人家跑去。
进到屋内,却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急了,高声喊叫。
这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待见到这个人,我不由得大失所望,原来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腰身佝偻的耄耋老人。
我向他说明来意,求他帮忙找个人为自己的“夫人”接生。
那人听了,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我一看,急了,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央求他千万要帮忙,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挣脱开我的手,继续向外走。
一见这架式,我猜到他可能就是这么个人,于是,我就大声地对他说:“你先去找人,我赶回去照看“夫人”。
于是,我们两个就分头走开了。
待我回去后,只见师母已经在草坪上不知来回翻滚了多少次,身上、头上都沾满了草屑,下体已经被血迹染红。
她一见到我,急忙紧紧地抓住我,再也不肯松开。
面对如此情景,我感到不知所措。
师母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我的**,我甚至感觉不出痛疼。
我将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她。
但是,无论我说什么,她也不听,又伸出手来,没头没脸地打我。
我没躲,也没埋怨她,现在无论她是打还是骂,我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并不住地劝慰她,不要着急,一会儿就会来人的。
这时,我急切地向来时的方向看去,还好,不多时,出现了三个向这边急急跑来的身影,。待近了一看,除了那个老人外,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手里各提着一个水桶和一个木盆,看来她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急措施。
老妇人让我离开,走远些,见到我还放心不下师母,立即遭到她的呵斥:“快些,莫要误事!”
这时,她将随身背背着的一个布包抖开,拿出一床单,让年轻的女子铺在草坪上,抬头看到我还在,立即面露怒色, 我一见事不好,赶紧知趣地走开了。
我焦虑地立在一棵大树后面,狠命地踢着脚下的杂草,不多时,地面已被我踢出一个坑。
我记得小时候,在母亲生弟弟时,我见过类似场面,那时,见到母亲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时候,觉得很不理解,都一样吃饭,并且,看起来母亲吃得并不比我们多出多少,但是她的肚子为什么就那么大呢。
因为平时,我们只在没饥没饱的时候,吃多了才觉得肚子涨得慌,这时,明显看得出来,肚子是鼔鼔的,比平时大出不少,但是没过多久,即平复下去。
据此推算,母亲现在肚子这么大,必须每天都要象撑成我们那时的样子,并且一直保持多日,才能达到如此程度......
那边突然传来师母凄厉的哭声!
我立即感到心惊肉跳,因为我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女人生孩子就是用大命换小命,可以说是吉凶莫测,这回,师母会不会出事呢?
第72章 难以割舍
第72章 难以割舍
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女人正在使劲地按压着师母,我非常害怕,想过去,但又怕遭到呵斥,就没敢。
后来见到师母又平静下去,我才有些安心。
思绪又回到过去——
实际上却远非如此,母亲总是在我们吃完后,拣点残汤剩饭充肌,可以说,她根本就吃不饱,而今她的肚子那么大,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行动不便的她,吃得少,却还要干很多活计,即便是挺着大肚子,手里也总不肯停歇,就是说,从我懂事那天起,就没见过母亲有一时闲着的时候,每天天不亮,我们尚在梦中的时候,她就一人起来了,升火做饭,喂养那些鸡鸭鹅狗,浆洗衣服。
一直到晚上,直到所有的人都睡下后,她还得挑灯为我们缝补白天玩耍时撕坏了的衣服。
最后,看得出来,母亲因为肚子太大,终于无法劳作了,那一天,我跟着父亲去田里收割庄稼回来后,还没等进家,就见住在旁边的婶婶带领着一个老太太急匆匆地进到我家院子里,
父亲见此,没有进院,我有些不明白,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肚子响得如同打鼔一样,往常这时,尽管行动不便,母亲都挺着大肚子把饭菜摆到桌子上,我们这些干活的人只要一进家,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饭。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想进去看个究竟,可是邻居的一些女人把我挡在院外,对我说:“去,去,到一边玩去!”
我当时感到非常不满意,你们敢情是吃饱了,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再不吃饭,我还怎么干得动活计!
可是她们就是不准我进去,我也无计可施。
看这情景,再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吃上饭了。
看来,今天一定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大事。
这立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见到前面无法进入,我就偷偷地绕到后面,想从后窗进去看个究竟。
到了那儿,我用手一推窗户,却发觉窗户被从里面插上了。
无法,我只得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倾听。
不听不要紧,这一听,我感到震惊了,只听得母亲在里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叫。
我浑身一震,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几个妇女在欺负母亲不成?
但是,这时却听得他们都在安慰母亲:“不要紧,别怕,使劲,使劲,对了,就这样!”
我似乎明白些什么,接着听下去,不多时,又听得母亲再次发出一声更加惨烈的喊叫,随之,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了出来。
听得里面那几个妇女在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家里又添了一个男丁!”
往下,再也没有听到母亲的叫声,屋里的大人是平静下来了,但是她们说的男丁,也就是我的弟弟,却啼哭不止……
我回想起那次经历,尽管明白女人生产时毫无例外,都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眼下听到这个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女人那一阵阵凄厉
的哭声还是让我肝胆欲裂。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模糊了,眼泪顺着脸流淌下来。
“好了,出来啦!”忽听得老女人兴奋地喊道。
接着,一声响亮的啼声从那儿传过来。
我的心一震,只觉得整个世界变得光亮无比,随之,师母安静下去.
听不到她的惨叫声,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来吧,过来看看你的儿子!”
听得那个老女人在喊我,对此,我似乎无法理解,转身看着那个老人,他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头向那边摆了摆,意思好象也是让我过去。
我这才明白来到眼前的现实,他们是在叫我,是我的儿子出生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下体已被血迹糊满的师母身边,老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她让那个年轻的女子找了块布,为婴儿擦拭一下脸,送给我看。
这时,我的心情无法形容,又是激动又是高兴,然而,接下来,就觉得浑身如同铅灌一样沉重。
看完自己的儿子后,我就走到师母身边,想安慰她两句,可是腰一弯下,腿就发软。
身不由己地,“扑通”一声,倒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年轻女人惊叫,“还不快些起来!”
听得她的惊叫,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师母睁开了眼睛,她吃了一惊,想扶我,没能扶动。
老女人连忙喊那个老人,老人过来后,一言不发地将我搀起,在他的扶持之下,我走到一边,找了块青石坐下。
……
事后,在那儿调养了两天,我们俩把孩子抱回道观。
期间,老女人一家问我们是何方人士,我们没敢告诉她,只说是自北方来此投奔亲戚的。
因为这些年此地一直是兵荒马乱,来往的外乡人络绎不绝,他们便没有细问。
回来后,我们的心情又开始郁闷起来。
面对这个小生命,才感到,以前的想法过于天真,因为这事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师母就想了一个主意,那一日,我俩一大早将孩子抱下山去,出去数里路,找了一个人家,想将孩子寄托在他们家,开始那户人家无论如何也不肯,因为这个年头,很多百姓自己生存都是难题,谁还愿意为别人养个孩子呢。
架不住我俩软磨硬泡,那个人收下了,但是提出一个条件,要我们隔一段时间过来照看一下孩子。
我们乐不得地答应了。
但是,待我们去了几次后,一天,那户人家突然提出一个想法,问我们愿意不愿意把这个孩子送人。
我们当时一听,有些发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送人,从我们两个目前的处境来说,倒是有一定的好处,然而面对一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家,谁舍得那样做。
那户人家告诉我们,想要孩子这家比较富足,只因膝下全是姑娘,无一男孩,如果孩子到了他们家,一定不会受苦。
虽然这样说,我们还是无法割舍
他们告诉我俩,如果一时想不通不要紧,回去考虑几天,再做决定也不迟。
几天过去,师母的嘴唇上长满了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里只是长吁短叹。
我何尝不是如此,一想到孩子出生几天,就要与我们分别,就如同从我们身上割下肉一样难受。
但是,严酷的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如果想继续留在道观,我们必须做出决断,把孩子送人。
不然,待师傅回来后,后果难以设想,孩子没出生时,对这一切从未多想,如今面对这一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与师傅没有任何相象之处的男孩,任谁都得在心里划一个问号,不用说他了。
思来想去,我们只得痛下决心,送人!
那一宿,我们两个人都彻夜未睡,师母连夜为孩子缝制了一套衣服,又煮了一筐鸡蛋和鸭蛋。
第二天早晨,我见到她的眼睛都红肿起来。
到了那家,他们却说用不着这些,因为那户人家说过,孩子现在身上的所有都得换下。
师母一听傻眼了,看看我,我也觉得没什么办法,因为即便对方不说这话,到了那里,一切都由不得我们了,想怎么做,均是人家的事,我们不能,也无权干涉。
但是,师母去坚持要给孩子换上那套新衣服,孩子很乖,好象还特别懂事,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一声没哭,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象大人一般,不住地盯着师母,时不时还笑了起来,别人听起来一定是悦耳动听。
然而对我俩,那笑声却象一击击重锤,沉重地砸在你的心上,我见到师母在换衣服的时候,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落在新换的衣服上,落在孩子白晰的小脸上,孩子依然没哭,却安静地舔着落在嘴边的泪水,当他觉出味道时,立即皱起眉头。
师母一见,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突地,她一下俯在孩子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片刻,她又一下将孩子抱起,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对那户人家说:“我们要把他抱回去,不送人了!”
那家人感到十分意外,丈夫与妻子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她:“你这是何故,不都说好了吗,那家人昨天都把车准备好妥当,中午时分就要过来接孩子,你这中途反悔,出尔反尔,让我们如何向人家交待?”
男人总是比女人头脑能清醒一些,见到师母这样难以割舍孩子,我的心里也开始犹豫,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目前唯有这一条道路可走。
师母见到我露出畏难情绪,就提出来一个让我想象不到的主意:不回道观,将孩子抱走,我们三人个那怕是浪迹天涯,四处乞讨,也要将孩子养大!
我一听,更加觉得此决定不可行,想想,当初我俩都是怎么进到道观,不都是因为走投无路,濒临绝境才被师傅收留,得以存活下来的吗。
而今想拖家带口,重新走上那条道,那无异于再次投入火坑之中,当今年月,两个大人都无法生存,再加上一个孩子,前景难以设想。
第73章 生离死别
第73章 生离死别
师母把孩子先放下,义无反顾地拉着那家的女人,走出门外,向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女人一听,怀疑地看了一下师母,然后又问:“您之亲戚家距离这里还有多远的路程?”
师母因为对这个地方不熟悉,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吾也不知晓,只是据人说,还有很远的路程......”
女人摇摇头,然后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否?”
师母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女人说:“看此情况,你二人实无能力养活此孩子。”
师母脸上现出悲戚的神色,还是没有说话。
“若真是这样,此举其实对你二人有百利而无一害。”女人见师母的泪水流下来了,对她的男人说:“去拿一方面巾来。”
男人无声地回到内屋,出来后,来到师母面前,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将面巾递过去。
师母还没等接过面巾,便头一低,开始抽泣起来。
女人继续说道:“你应当知晓,此地约有三年之久,农产绝收,田园荒芜,饿殍载途,白骨盈野,民饥馑疾疠,此期间,死者竟达一千万以上,灾未有巨于此也。”
她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我何曾不知,我们这地方还能稍微好些,就象我之前经过的那些村落,方圆几百里龟裂的土地上,到处是被饿死的人们的尸骨,树皮草根早已被人啃得精光,路上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逃荒人群,个个面黄肌瘦,饿得皮包骨头。
可能是因为饿的太久的缘故,人们走路十分缓慢,眼神充满绝望与悲伤,有的直接倒在了逃荒路上。
听说最近那边又开始出现吃富户的现象,所谓吃富户,是指灾民聚众来到村里富户人家搭伙做饭,吃完一家接着去吃下一家,甚至发生聚众抢劫粮食。
到后来,所有粮食都被吃光了,灾民们就去剥树皮、挖草根充饥,草根树皮乃至观音土被吃光了以后,就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人吃人现象。
因为所有能吃的全被吃光,很多人不得不把刚死了的亲人煮了吃。
到后来甚至出现“饥则掠人食”,意思是把活人抢来杀死以充饥,以至于老百姓不敢单独出门,即使要出门也需要结伴而行,而且不能走得太远,以免被人数更多的人群抢掠。
面对严酷的现实,师母无言以对,悲切地低下了头。
我暗地里扯了一把师母,我俩走到一边,小声对她说:“那女人所言非虚,如果不听她的,我们将困难重重,而日后若再想如此,必定悔之晚矣。现在不说别的,仅是为了孩子,我们也必须这样做!”
师母听了我的话,再也克制不住了,一头扑在我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那家的丈夫和妻子见到这情景,都背过身去,不住地抹泪。
妻子安慰师母:“人之一生,不都是为了后代吗,只要孩儿好,我们就应当放心宽怀,我不知你们家境如何,既然动了将孩子送人的念头,相必家中一定不甚宽裕,为了孩子,此种选择还是正确的。”
听了她的话,师母终于
安静下来。
师母走进屋里,将孩子再次抱起,在他的小脸蛋上狂吻不止,总也舍不得将其放下。
最后,还是那俩口子,向我使了个眼色,要我劝慰一下师母。
其实,我的心情何尝不是与她一样,面对即将与自己生离死别的孩子,我如何能不为之动容!
最后,我终于狠下心,走过去,费尽气力才从她的怀抱中将孩子夺下,放在床上,拉着她,回头就走。
师母出去不远,就死活不肯往前走了,她挣脱我的手,本以为她要回去,谁知她却向路边跑去,我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快跑两步,挡在她的前面,因为那边是一道悬崖,她这是不想活了的意思。
我死死地拽住她,反复地劝说,直到近中午时分,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回去后,师母便卧床不起,一直过了半个月之后,才一点点恢复过来,待能下床后的一天,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忽然发觉师母不见了踪影,见此,我心急如焚。
想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重回那户人家,但现在去还有什么用呢,孩子肯定已经被抱走,去也是白搭。
再一个——我不敢往下想了,连忙披衣而起,向山下奔去,一边跑,一边向两边看,是否有人走过的痕迹。
山那么大,我又如何能发现什么踪迹呢。
在寻找无果后,我已经来到山下,便向那户人家走去。
果不然,人家告诉我,师母天不亮就来到他们家,当被告知孩子早已被抱走时,她向我们打听那家人住在哪里?
我们不能告诉她,因为此前与那家人有约定,他们不准孩子的家人寻亲。
见到我们不肯回答,她再就什么也没说,黙黙地走开了,再就不知去向。
我一听,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回道观的可能性不大,她一定是漫无边际地地去找孩子了,地方这么大,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茫然四顾,师母到哪里去了呢?
苦思无果,我就顺着面前的路走下去,沿途逢着人家就打听,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独身女子走过。
直到走出很远,得到的回答都是没见过这么一个女人经过时,我觉得再找下去没有什么意义。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我已经走得浑身是汗,见到路边有块石板,就过去坐了上去。
待我擦了擦汗,向前看了一下,心中突地一亮,我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师母!
只见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回走来。
我急不可耐地一高跳起,向她奔去。
师母见到我先是一楞,跟着,神色就暗淡下来,我一把抱住她,再也不肯放手。
她无力地倒在我的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我安慰她:“你这是何苦呢,都送人了,还找什么找,没听那户人家说吗,孩子到了哪里一定不会受罪,做为父母最高兴的事是什么,不就是盼着孩子好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应当放心,不要再如此担忧了,好吗?”
师母抬起头来,无言地看着我,半天没说一句话,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我回来了。
往下,我们都
在一种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度过的,再次回到类似孩子没有出生前的生活境况之中。
我一如既往,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诵经。
一点点,师母也恢复了平静。
现在,我的心里却觉得心里却不再那样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欢乐。
往日,我们觉得自己就象孩子,在这片天地之中,整日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自从那个小生命开始孕育那天起,我们的生活就不再那样安静,即便是没有出生,这里整日也洋溢着无尽的幻想与期待。
如今,随着他的离去,一切重又复原如初,我们应当随之平静下来才是,可实际却恰恰相反,我们俩虽然谁都不再提孩子这个话题,可是心中却一直感到十分压抑和苦闷。
尤其是师母,一天说的话都有数。
我为了使她开心快乐,每天总讲一些让她高兴的话,再不就想方设法逗她,一开始,她对之十分反感,但是,时间一长,她有了笑面,一点点地,我看见,那本来是十分苍白的颜面上,开始有了血色。
她心情的好转,也感染了我,于是,道观里逐渐地有了笑声。
我感到有些宽慰,说不上怎么回事,师母的脸就是我们情感的风向标,只要她露出笑脸,我的心情一天都开朗快活。
假如她闷闷不乐,我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随着她的改变,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变得光明起来。
不知为何,师傅至今杳无音信,我们无处寻找,也无法寻找,唯一的只有等待。
以前,我们担心他会不知哪一天突然返回,所以整日怀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心境之中,而今,没了后顾之忧,我俩尽可以放宽心怀地面对所有的一切。
一天,我在睡梦中梦见了自己的儿子,他现在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十分可爱,见到我来到跟前,他咧开小嘴开心地笑了,伸出白嫩的双手,蹒跚地走到我面前,让我抱他,我伸过手去,将他抱在怀里。
这时,师母也从外面进来了,见到我抱着孩子,她立即抢过去,朝着孩子的脸就是一阵狂吻,这还不算,接下来,竟然又开始咬了起来。
我一见,心中十分惊慌,想抢回,可是师母动作比我快得多,一转身,抱着儿子就向外面跑去。
我想告诉她,你别跑,我不抢了,小心别摔倒,伤着你和孩子。
谁想,虽然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可就是喊不出一声,我急了,再一使劲,猛然就醒了过来,这时,听得有人叩门。
尚处于睡梦之中的我,不情愿地披衣而起,我想,一定是哪个路过的人来问路,或者是山下某个百姓来求签问卦,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因为被惊醒了好梦。
我扭头看了一下师母,她正在熟睡,我的起身,惊动了她,但她还是没醒,脸上却流露出笑靥,见到她现在如此幸福,我情不自禁地在师母的脸上亲了一下,起身走出门外。
月光如水,为道观内外披上一片朦胧的银色。
我打了一个哈欠,抽开门闩,抬头一看,见到面前这个人,张开的嘴立即合上,随之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傅!
第74章 转瞬即逝
第74章 转瞬即逝
他风尘仆仆,满脸苍桑,看来是走了不少的路,显得疲惫已极。
令人奇怪的很,见到我如此慌张,他没有任何表情,迈步向里面走去。
我这时才如梦初醒,想到师母还在睡觉,欲立即奔进去告知她,一是要其快些起来;再一点,也是更重要的,迅速收拾一下床铺,免得被师傅看出来我们同床共枕的蛛丝马迹。
然而,师傅并未去师母的房间,而是坐在厅堂的桌子旁边。
我一看,有些放心,连忙高喊:“快起来,师傅回来了!”
话一出口,立即感到后悔,在师傅面前,自己怎么能这么以命令的口吻对师母说话呢!
师傅没走之前,我对师母总是毕恭毕敬,如今一下不就全露馅了吗!
我把蜡烛点上,放在桌子之上。
借机,我偷偷地看了一下师傅,尽管他还是不不动声色,但是面部的肌肉却是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如果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然而,此刻的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一震,汗都下来了。
还好,师母今天挺长脸,只喊一次,她就听到了,并应了一声。
但我听得里面的声音有些异样,能想象得到,师母此时一定是非常慌乱的。
不一会儿,师母出来了,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见到师傅,师母想显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表情都显得那么僵硬,笑出来的声音是那么的勉强,那么的不自然。
师傅皱了皱眉头,对她说:“慌什么,没别人,回去整理拾掇一下也不迟。”
师母不由自主地看了我一眼,低头回转身进到房间里去了。
收拾一阵后,重又出来。
看到我站在那里发楞,急忙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心领神会,同时瞟了师傅一眼,不想,我俩如此眉来眼去的一幕却被他看在眼里,但仍是没有任何表示。
见我要去为他端茶,手一摆,止住了我。
我俩都不明白师傅是想干什么,静静地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师傅双手轻轻一拍,立即听得外面响起一阵“得,得”的声音,不一会儿,只见山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只小鹿轻盈地踱了进来,我们正感到不解之时,突然发现小鹿的背上有什么在动,一看,是个小孩趴在小鹿的背上,再一看那眼睛,那嘴巴,那眉毛,他不会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儿子!
使我们感到激动的是,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想想,他都会骑鹿了。
身体一跃,从鹿背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师傅身边,正要与他说话,师傅却向我俩一摆手,示意让孩子来到我们身边。
见此情景,我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浑身如同筛糠一样颤抖,与师母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窘境。
尽管此前,在孩子没送人的时候,我们曾作过万全的思想准备,也进行了一番演练,但是只由于事发太过于突然,使我们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思维,便陷入极度的惊慌之中。
师傅是明眼人,虽然他并没有特别地注意我们俩,甚至自进门那一刻起,加起来,总
共看了我俩三四次,可是只这几次也就足够了,我们的表情就告诉了他一切,那上面一览无余地道出了我们心底的所有!
师傅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示。
“去,”师傅终于开口,打破了难堪的僵局,命令我们的儿子,“那是你的爹娘!”
儿子一听,有些发楞,明澈的大眼睛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我,最后落到了师母的脸上,看来,还是血缘的关系,孩子的眼神再也不肯从师母的身上移去,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师母,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起微妙的变化,开始是疑惑不解,脸是紧绷着,接下来,有所缓和,再往后,又开始仔细地端详起来。
师傅又说了一句话:“叫娘亲!”
孩子回头看了一下师傅,转脸又仔细地打量着师母。
而师母却再也忍受不住,羞愧难当的她,泪水奔涌而出,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步跨上前去,将孩子紧紧地搂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开!
我的眼睛顿时模糊起来,情不自禁地用手擦拭一下眼睛,趁此机会,偷窥了一下师傅。
只见他那苍桑的脸上,现出一丝悲凉的神色,然而又转瞬即逝。
这时,师母突然停止了哭泣,放下孩子,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抬头惊恐地看了一下师傅,又看了看我,好象忘记了自己现在何处。
接下来,师母又亲了一下孩子,心里象是有着诉说不完的话语,她没有再克制自己,抱着孩子号啕大哭起来。
我想制止她,不要再哭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师母突然放下孩子 ,立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师傅面前......
原本白晰的脸,现在已经涨得通红。
我本来以为她一定会向师傅解释一些什么,或者请求他原谅自己,然而,就见师母“扑通”地一声,跪在师傅的膝下,还没等师傅反应过来,只见她开始给师傅叩起头来,一下,两下,三下!
脑袋叩在地上的声音非常响,我的心在“忽通忽通”地跳个不停,真想冲上前把她搀起来,因为我实在担心她会将自己的脑袋磕破!
师傅见她这样,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师母突然”腾”的一声,站立起来,一回身,来到儿子面前,再次狂亲了几下孩子,然后又把他推给我,在抹了几把泪水之后,义无反顾地转过身,朝着山门奔去。
师傅一见,立即命令我:“快些,快些止住她!”
我一听,立即追上去,可是师母早已奔出山门以外,我也不明白她今天跑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纵身跃下万仞深谷之中,唯余凄历的哭声回荡在崇山峻岭之中,久久,久久不肯消失……
见此,我头脑一片空白,待醒悟过来之时,立即感到万念俱灰,悲痛欲绝,听到师母那最后的哭声依然缭绕不绝,一种力量突如其来,在强烈地推动着我,使我来不及再想什么,一狠心,也一跃而下,追随师母而去……
风声在耳边猛烈的呼啸,山林呼呼地向上掠去,我没有闭眼,我在寻求,我在追索那个与我朝夕相伴了数年之久的人,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等等我,等等我啊!
......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认为自己即将粉身碎骨之时,突然,觉得脸被什么刺着了,腰部也痛楚无比,随即又嗅到一股树木枝叶的清香,我的身体立即停止了下降,在掉落到什么东西之上后,可能是因为下降速度太快,半途受阻,我被高高地弹起来,然后,重又落下,最终还是被它接住,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棵树,黑暗中,我看不清是什么树,只觉得其枝叶非常繁茂,我整个人被树冠包围其中。
人们都说,人在自杀一次过后,就不会再自杀第二次了,因为在第一次自杀时,大脑会感觉到强烈的绝望感,感到非常后悔,最后产生一个理性的结果,就不会产生第二次自杀的念头了。
我现在正是这样,劫后余生的我,躺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山谷之间不断地响起狼虫虎豹的嚎叫以及无数鸟儿的鸣啭之声。
洁白的明月悬挂在深蓝上的夜空上,似乎在回味,又好象在思索。
我小心翼翼地向下看去,欲寻觅师母的踪影,唯见面前满山苍翠欲滴的花草树木和深不可测的山谷,却不见她的踪影。
想到师母一定不会如我一样幸运,她现在肯定已经死于非命,心中再次感到悲痛欲绝。
我心想,自己如果能够活下去,一定不会再自杀第二次,因为我还有个孩子,为了他我就没有自尽的理由,再者,师母现在究竟是死是活,不管怎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要给儿子一个交待。
这时,我看到身边垂着一串串的绿叶,它们在夜风中婆娑摇曳,再仔细一观察,心不由得一动,因为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些藤蔓,再下面望去,我发现下面似乎有什么在走动,至此,我明白了,下面就是谷底,这说明自己离地面不远了。
那是一些动物,大概嗅到了生人味,或者——我不由的心里一阵阵发冷—它们是不是冲着师母去的,极有可能,这些野兽已经在啃噬着师母的遗体了!
想到这里,我心急如焚,立即抓住身边的的藤蔓向下面溜去,月光下,底部的情景看得越来越清楚,我见到,那是一些灰色的动物,我立即意识到,那是狼!
一共是五只,正在下面徘徊,但是,却没有发现师母的遗体,如此说来,它们其实是在候着自己了。
想到这里,我又感到非常害怕,若是我现在落到地面,会不会被这些残忍的家伙吃掉。
再说了,没见到师母的踪影,我就不必着急下去,何不攀爬回到那棵树上,等到天明再说?
于是,我便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去
我折腾了几下,开始感到手脚有些没劲儿,心里顿时慌张起来,今夜若是爬不上去,就将必死无疑。
现在我都可以听到那些狼的喘息之声 它们现在一定是急不可耐了。
我再次用力,向上一爬,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只听得头的上方“咔喳”地一声,我立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急速地下坠,是那棵藤蔓经受不住我的重量,断裂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完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扑通”地一声,与此同时,我感到屁股一阵剧痛,随之,面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75章 井井有条
第75章 井井有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觉得耳边发痒,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道河边,看上面,悬崖的山腰上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面还挂着一条断裂的藤蔓,我这才意识到,那就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大树,现在看来,那下面其实还不是真正的最低处,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才真正是深渊的谷底。
那个地方距离地面还有五六丈高,宽约三四尺,只有野兽能够涉足那里,人是别想攀登上去了。
昨天已经看到师母没有摔落在那个地方,另外,上面没有血迹,也更能证明这一点。
现在看来,只有去别的地方去找师母了。
一站起身,只感到腰和腿都痛得很厉害,我活动了几下,还好,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并没有伤到筋骨。
我又活动了一阵,总算好些了,但腿还是有些痛,走路不方便,就找了一棵树,在上面折了一根树枝,当作拐仗,向前走去。
我在附近转悠了半天的时间,也没发现师母的踪迹。
真是奇了,她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我不甘心,就扩大了搜寻的范围,一直到找到中午时分,还是没找到。
**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上,使人感到阵阵发晕。
我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找下去来,我看了下头顶,因为下面古树参天,根本看不到悬崖上边的情景,若是想回到道观,只有转过几道高山,绕道返回,据估计,没两三天的时间,是转不回去的。
我也不知哪边是回去最近的路,就信步向前走去,只觉得腹中饥渴难耐,便附在河边饮了几口水,觉得清凉很多,再向前走去,发现有几根野果树,上面生有一些红红的果子,不知是什么果子,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就咬了一口,觉得又苦又涩,很不好吃,怎奈现在已经饿得两眼发蓝,只得咽了下去,接着又吃了几个,觉得好了不少。
便继续向前走去,又走了很长时间,我见到前面有一所房子,好象是道观,处于一片山峦之中,周围没有人家。整个建筑处于孤峰峻岭之上,殿字楼堂依山傍岩,结构精巧,布局巧妙,四周峰峦迭嶂,起伏连绵,烟树云海,气象万千。
我赶紧向那里走走,到了前面,发现山门紧闭,我正在心里该不该敲门之时,忽见山门无声地敞开了,进去一看,殿内正中有一石砌须弥座,高丈余,分上、中、下3层。座上三清全身像,法相庄严,神采奕奕,殿前建有宽广的青石砌成的露台,露台三面围以青石栏杆。石栏之间以铁浇连,后视之犹如铁钉钉合一般,石栏板上的浮雕人物、水族、鸟兽等。
院内古树参天,绿草如茵,花果满院。药王殿前腰粗三围的唐柏拔地而起。而那棵约百年树龄的腊梅之上黄花挂满了枝干,浓郁的香气生发开来,满院清香,旁有一石碑,上题诗:“十方仙客地,闻道腊梅开。踏雪寻幽境,岁岁冰魂来”。
是株春夏叶绿、冬开黄花、花落籽少的腊梅,掩映着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蓓蕾,还隐匿着一粒粒色与叶同、人们极难发现的籽苞,形成了叶茂、花荣、籽盛同时挂树之罕见奇观。
观中一东一西的两面墙上,各题有两段诗句:
东面的墙上为:
观内故人昔隐东蒙峰,已佩含景苍精龙。
故人今居子午谷,独向阴崖结茅屋。
屋前太古玄都坛,青石漠漠长风寒。
子规夜啼山竹裂,王母昼下云旗翻。
知君此计诚常往,芝草琅杆日应长。
铁锁高垂不可攀,致身福地何萧爽。
下面墙上则书曰:
登唐科第语唐音,望日初生忆故林。
鲛室夜眠阴火冷,蜃楼朝泊晓霞深。
风高一夜飞鱼背,潮净三山出海心。
想把文章合夷乐,蟠桃花里醉人参。
因为牵挂着师母,我无心再看下去,想离开这里,返回原处。
这一路上我寻思了很多,因为我发现,那道悬崖之下,横生着很多树木,所以极有可能,师母并没有坠落下来,而是与我一样,中途被树接住了,或许比我还幸运,她坠落之处距离上面很近,近到自己可以攀爬上去哩。
如果我还傻傻地在下面找个没完,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可是出去一望,周围除了山还是山,中间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于是,我就沿着小道向下面走去,走出许久,也没见到人家,那时,你们家尚未来此。
转悠到傍晚,也没走出大山,我不死心,继续走,谁想直到月明星稀之时,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回到那个道观下面。
我无路可走,更找不到栖身之处,只得去推山门,期望能借住一宿,明日再说。
我推了一下,发觉门是虚掩的,这使我感到非常奇怪,难道观内仍是无人不成?
进入其内,我就在门口处站着,期望有人出来迎接我,可是,我在那里待了很长时间,唯见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
我立即感到恐惧起来,心想,院内为何没人呢,从这样子来看,并不象无人居住,如果那样,院内一定荒芜一片,而此道观内部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象是主人刚刚离去一样。
我在不解之余,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想转身走出道观,可是望着那些黑黝黝的,无边无际的高山,我又打消了那个想法。
于我犹豫之时,听得门前有什么动物在走动,从声音判断,它的体型一定非常庞大,走路的动静好似在打桩。
并且,还伴随着阵阵“咝咝”声,凭着在山中生活数年久的经验,我知道那一定是蛇,是一条很大的蛇!
我来不及多想,立即将山门牢牢关上,并插上门闩,借着月光看去,门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我将其移到中间,把门依住,免得被突然撞开。
月光下,我
进得厅堂里,找到一间屋,进去一看,好似卧室,一道银白色月光自外面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清楚地映照出屋内的一切。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有一方宝砚及笔筒。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两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
窗子旁边摆着张黑色桌子,铺着一块绿色、却尽是斑点的台布。桌子上摆着一只又大又黑的墨水台和一大瓶黑色止淋粉,都固定在一个座子上;还摆着一对黄铜烛台,好象是近日还有人点过烛,一把剪烛芯的铜剪子,就放在其旁。
房正面纸门儿,镶的炕床,挂着四扇各样颜色绫缎剪贴的蜂蝶花香的吊屏儿,桌上鉴柱镜架,地下插着棒儿香,上面设着一张东坡椅儿。 把一张水磨的长桌挨了画儿,桌子上摆着几样古董,床上铺了一领草编的席子,放了一个长藤枕,两床粗布的单被。
更令我惊奇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些道观中不可能用的玩具,其中有空竹,又叫“抖嗡”,这是一种著名的民间玩具。用两根小竹棍拴线,缠在木轴上抖动,空竹高速旋转而发出声音。
还有挂虎与大座狮,挂虎、大座狮这是民间用来辟邪的挂饰。
桌上放着一只泥叫叫,这是一种可以吹的哨子,它五颜六色,外表涂上油后,又黑又亮又好看,适宜儿童玩耍。
再一看,角落里还有泥响球,这种原始乐器,中间是空的,里面装有弹子或沙粒,摇动时哗哗作响。
至还有孩童都喜欢玩的九连环、拨浪鼓、风筝等,不一而足……
这难道还是道观吗,简直有点如同一个育幼堂,我又看了一会,只觉得上眼皮与下眼皮直打架,实在困倦已极,一头倒在床铺之上,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得山门处响了几声,这时的我已经忘记了门是被自己从里面顶上去的。
不一会儿,只听得有脚步声自那传来,我仔细地听着,须臾,一个人飘然进得屋内,我一看,好象是个道士,不由得吃了一惊,要起身,不料被他止住了,数士说了一句话,因为太困,我有些没听清,但那意思好象是不要起来,你就在那里躺着,我说与你听便是了。
我觉得不好,这样对人家太不尊重,还要起来,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没能起来。
这时,道士说话了,听起来那声音非常辽远,我屏住呼吸还是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那个道士就凑近我的耳边,忽然,我觉得自己的耳朵里似乎进去了什么东西,难道他想害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