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一章哭灵
经过一天的准备，第二天便开始哭灵了。
木婉和小雅也不能免俗，一大早，便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一路行来，整个皇宫里一片缟素。
小雅抿了抿嘴角，神色紧张地四处看着，不自觉地向木婉跟前靠近。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木婉的心里也毛毛的。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又不得不挺直了脊背，仪态端庄地向前走去。
皇上的灵柩停放在养心殿。
像木婉和小雅这样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去祭拜的。
她们随着宫女，来到了养心殿外面的广场上。
也就是诸位命妇哭丧的地方。
远远的，木婉便看到了苏嬷嬷的身影儿。
虽然只是一夜不见，可她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娘！您这是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吗？”苏嬷嬷找了一个空闲时间，母女三人躲在一棵古树后。
明明说着家常话，却搞得像是做贼似的。
“娘没事！”苏嬷嬷的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倒是你，可有按时吃药？”
小雅点头，“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倒是您，怎么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吗？”
苏嬷嬷：“也不是没有，就是忙起来没有顾上。”
那跟没有有什么分别？
“娘！”木婉心疼地拉着苏嬷嬷的胳膊，“您也别强撑着，累了便去休息一会儿。”
“再者说了，新皇还没有登基，这些事务理应由皇后娘娘出面。”
您也别太实在了，出力还不讨好！
苏嬷嬷满脸欣慰地说道：“别担心，娘心里有数的。”
“倒是你们两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机灵一些，免得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在这个非常时期，肯定会有故意要找茬儿的人。
更何况，她们和林清樾之间的关系，有心的人，肯定是察觉得到的。
可得小心了！
木婉不想苏嬷嬷替她操心，便顺口答应道：“娘放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不会惹事的。”
不待苏嬷嬷再次叮嘱，连忙保证道：“当然，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两人终于在苏嬷嬷担忧的目光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巧的是，跪在她们旁边的正是季老夫人。
让人意外的是，跟在季老夫人身后的，居然是季雨。
不是说，只要诰命夫人才有资格进宫哭灵么，季雨怎么来了？
木婉和小雅姐妹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季老夫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人跪下后，小雅轻轻地扯了扯木婉的衣袖。
木婉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跪在小雅旁边的于夫人。
和这个人虽然只是在皇后娘娘的赏春宴上见过一面。
可因为她的女儿于欣妍的主动结交，木婉对这个人倒是印象深刻。
跪在于夫人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
看着两人熟络的样子，木婉猜想着，她应该是于夫人的婆母，于老夫人。
呵呵，木婉心里好笑，还真是够巧的。
就是不知道这巧合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木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虽然不惹事，却也从来不怕事。
于夫人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小雅和木婉，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于老夫人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她连忙垂下头，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
木婉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从对方莫名的敌意，她已经有了些猜测。
这些人是奔着林清樾这个金龟婿去的。
只是，她们不应该对她这个姐姐百般讨好，以寻求同盟吗？
“起！”随着崔公公一声高唱，木婉连忙收敛起所有的心思，随着众人一起站起身来。
“跪！”
“拜！”
“起！”
“跪！”
“···········”
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在木婉头昏眼花时，听崔公公唱道：“哭！”
“呜呜········”顿时哭声一片。
木婉拿出袖中的手帕，在眼角处蹭了蹭，顿时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是她虚伪，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死讯，她真的难过不起来。
可在这种场合，你若是不流眼泪，那就是对皇上的不尊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因此，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下下策。
不过，冷眼旁观着，似乎搞小动作的人不止她一个。
这不，那边的那位夫人，应该是手帕上的姜汁没有控制好真真是泪如雨下。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
偏偏她似乎忘记了手帕被特殊处理过，不住地用帕子擦拭着。
不大一会儿功夫，不仅手帕能拧出水来，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小雅惊诧地瞪大眼睛，这也太实在了，该不是用姜汁将整个帕子都浸泡了吧？
哎呦喂，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儿，不知道会不会惹麻烦。
而且，她还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肩膀不住地抖着。
可以想象地出，她们忍笑忍得有多辛苦。
收到木婉的目光警告后，小雅收敛起心思，垂下眼帘，专心地哭灵。
只是小丫头闲不住，不知不觉中，又开起小差儿来。
眼睛一转，恰好和季雨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她本想咧嘴笑一下，却没有想到，季雨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
小雅一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这是怎么了？
在俞县的时候，两个人明明是无话不说，就差穿一条裙子的好朋友了。
怎么这会儿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小丫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往下流。
说不出是因为姜汁，还是真伤心。
唉！
时过境迁，人情冷暖，这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话，木婉只能轻轻地碰一碰小丫头的手，以示安慰。
小雅也没有回应，只是嘟着嘴，继续哭着。
木婉见她哭得那样认真，便不再理会。
这丫头也不是那种心里没章程之人。
再说了，这样事情还得自己想开了才行。
不过，看着她那一抽一抽的样子。
那股伤心劲儿八成是过去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装可怜，博同情的。
木婉斜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了。
第五零二章瞎操心
一天哭灵下来，差点把木婉和小雅累吐血了。
两人摊开手脚，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就在木婉昏昏欲睡时，听到小雅说道：“哎呦，幸好姐姐有先见之明，提起做了垫子，否则，这一天下来，这双腿非得废了不可。”
“就算是这样，腿都已经红肿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路。”
木婉心说：走路肯定是能的。如若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娘特意让人送过来的药酒了？
小雅又说道：“你说我们姐妹都累成这样儿了，那几个老夫人岂不是更吃不消？”
木婉撇撇嘴：你关心地还挺多！
人家有人家的子女孝顺着，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小雅歪头看了木婉一眼，“姐姐，你不会是打算今晚便睡在这里了吧？”
木婉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嘴里嘟囔着，“怎么，不行啊？”
想到莫问那天晚上突然闯进她的房间，心里就一阵气闷。
今天她就留在小雅这里，看他能如何？！
“行，当然行啦！”小雅惊喜地喊道，“我巴不得姐姐天天都跟我一起睡呢！”
小丫头突然来了兴趣，她翻身趴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自从离开俞县后，我们可是很久都没有在一张床上睡了。”
木婉实在是累了，她连哼哼都懒得哼了。
再加上她的风寒一直都没有好利落，眼下头昏昏沉沉的，睡不着也醒不过来的。
“姐姐！”小雅的谈兴却极高，“都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攀龙附凤这是人之常情。”
“那些有女儿的人家，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来，然后一步瞪眼，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可让人看不懂的是，为何她们会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敌意那么深呢？”
“别人也就罢了。季雨可是最了解我们和·········呃，之间的关系了。不巴着我们也就算了，为何········”
“唉，看她那个样子，以后似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木婉转动着浆糊般的脑子，嘀咕道：“你又不是四皇子殿下的亲妹妹，为何要巴结你？”
小雅不干了，“我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可也是一大助力的好吧？”
木婉闭着眼睛哼哼道：“恰恰相反，人家把你当成一大阻力。”
什么意思？
小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后宫里定然不会只有一个嫔妃的，我怎么就成了阻力？”
“你这话怎么说的？”木婉的眼睛嗖的一下睁开，顿时睡意全消，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姐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小雅只觉得木婉眼睛里的亮光太吓人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你想一辈子都留在宫里？”木婉直截了当，不给她打马虎眼的机会。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小雅瞪大眼睛，目光里透着真诚，“我一直将他当成哥哥的，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
“就是弄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防了我们，就不用防其他人了吗？”
小丫头聪明的将“我”换成了“我们”。
木婉也没有精力去探究她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即便是小丫头铁了心要留在宫里，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各有志嘛！
刚才不过是太惊讶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宫里的女人看起来一个个锦衣玉食，风光无比。”
“可她们的日子，不一定有普通人家的妇人好过。”
小雅：“可有的人就是要将脑袋削尖了往皇宫里钻。”
“姐姐，你说她们是不是不知道这宫里的生活，实则没有她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啊！”
木婉懒懒地说道：“应该是知道吧？毕竟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只不过，若是牺牲一个女儿，就换来整个家族的兴旺。对她们来讲，挺划算的。”
小雅替那些被家族牺牲的人抱不平，“那些大家族里的女儿，也真是太可怜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的。”木婉迷迷糊糊地说道，“虽然是为了家族，可毕竟是嫁给了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总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好了，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早些睡吧，明天还有早起呢！”
说着，木婉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
小雅却是如同走进死胡同里一般，不绕出来，就是不甘心。
她摇晃着木婉追问道：“姐姐，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消除宫斗啊？！”
“没有！”木婉困得不行，“因为皇上只有一个。”
谁都想得到的更多一些。
小雅苦恼地敲敲脑袋，“这就好像是一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对了，有了！”小雅一拍手，眼睛一亮，“若是皇上只娶一个人，不就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了吗？”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糊在了她的脸上，“小丫头，赶紧洗洗睡吧，还没睡就开始做梦了！”
后宫即朝堂。
就算是皇上没有贪欲不重，光是为了平衡前朝，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婆。
“姐姐·······”小雅扒着木婉的胳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也说不出为什么，今天晚上，她越说越精神，越说越想说。
可惜，木婉不配合。
她翻一个身，闭着眼睛去会周公去。
那是林清樾该烦恼的事情，跟她一文钱都没有。
“哎呦，姐姐，你跟我说说嘛！”小雅似乎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绝对不罢休。
木婉定定地看着她：“你想进宫为妃？”
“不想！”小雅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你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木婉不满地嘀咕道，这丫头简直魔怔了！
“我·········”小雅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这不是好奇吗？”
“好奇？好奇什么？别人日子你好奇个什么劲呀？”木婉烦躁地坐起来。
本想在这里将就一晚上，结果都被这小丫头给搅和了。
小雅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说就不说，你急什么？”
第五零三章遗诏
七天之后，皇上的灵柩便要运往皇陵。
木婉她们也终于不用哭灵了。
大家面上不显，可心里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七天下来，木婉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也累病了几位老夫人，累倒了几位夫人和年岁大的妃嫔。
让人奇怪的是，皇后娘娘自从第一天露了一面，中途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众人刚收起眼泪，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站起来，便听崔公公嗷的一嗓子，“跪！”
不是结束了么，怎么还要跪？！
众人心里疑惑不已，却没有人敢宣之于口。
大家忍着身上的疲惫，缓缓地跪了下来。
刚跪下不久，林清樾带着诸位大臣走了过来，正好站在了所有女眷的前面。
林清樾跪下后，其他人也都呼啦一下跟着跪倒在地。
崔公公沉着脸，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后，便展开一道圣旨。
操雌雄难辨的声音，大声朗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知时日不多，故立下遗诏······”
听到这里，木婉便没有兴趣了。
本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的地方，现在听他在这里长篇大论，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大体意思，还是弄明白了。
无非就是将皇位传给了林清樾，又封了兵部侍郎之女，于氏欣妍为皇后。
哦，难怪她那么受不了皇后娘娘的挑拨。
可心里明明不舒服，又主动过来跟自己交好。
看来，这个于家是皇上的心腹，对林清樾的经历不是了如指掌，也多少知道一些的。
在后面就是一些大臣的官位调动什么的。
木婉一向对朝堂上的事情不上心，因此对这些事情，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了。
崔公公：“···········苏氏之女·······”
昏昏欲睡的木婉一激灵，直觉告诉她，下面所说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只是她刚把耳朵支棱起来，便听林清樾大声说道：“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诸位大臣和女眷也跟着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公公张了张嘴，对上林清樾平静无波的眼神，到底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唉，咱家心里苦，可是没处说！
看着遗诏上最后的那道旨意，垂下眼帘，乖乖地将圣旨交到了林清樾的手上。
没办法，形式比人强！
如今是四皇子的天下，他一个过气的太监总管，没有了主子的撑腰，连个屁都不如。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识时务一些，四皇子心情一好，放他回去荣养。
林清樾接过圣旨后，恭敬地将其供在桌案上。
站起身，面色严肃地盯着跪在下面的官员，沉声吩咐道：“定国公何在！”
定国公躬身出列，跪在空地上，“老臣在！”
林清樾语气认真而严肃地说道：“您为国之栋梁，又是父皇之爱臣，故而，本宫将护送父皇去皇陵的重任交付于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
这是要将他打发出京？！
定国公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他只能捏着鼻子将任务接了下来。
他激动万分，感动得老泪纵横，匍匐在地，高声喊道：“老臣接旨！”
林清樾也乐意配合他演戏，红着眼圈儿说道：“父皇也定然十分高兴爱卿陪他走最后一程。
一句话让定国公嚎啕大哭。那情真意切的哭声，让很多大臣都跟着落泪。
林清樾也不阻止，由着这些人煽情。
待火候儿差不多了，便摆手说道：“定国公忠心可表，长途跋涉，十分辛苦。命逍遥王莫问，羽林卫陆玉喜随护左右。”
莫问和陆玉喜同时出列，“微臣遵旨！”
林清樾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们的功绩我都记下了，”
好？好什么好？
木婉心里嘀咕着，莫问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利落，就让他出京办差，真是够黑的！
当然了，像她这样人微言轻的主儿，也就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
断不敢将心里的想法搬到台面上来的。
她跪在那里，生无可恋地跟着众人一起磕头，一起山呼万岁，或者殿下英明······
总之，在听到莫问要出京后，她的心里就不舒服。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还有，那道遗诏。
崔公公显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就被林清樾打断了。
而且，被打断的那部分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虽然说不准是念出来好，还是不念的好，可她有种预感，那是一个麻烦。
“宣读遗诏竟然没有人通知本宫，这是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就在木婉左思右想时，就听有人慢悠悠地说道。
不用说，肯定是这些天一直没有露面的皇后娘娘出场了。
小雅低垂着头，闭着嘴唇低声跟木婉咬耳朵，“看来是来者不善呀！”
木婉撇撇嘴，同样方法回复她：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你担心个什么劲呀？
反正她是不关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她只希望这些人能开恩，让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先行离场。
这一天天跪下来，她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可惜，这些过来神仙没有听到她的乞求。
林清樾躬身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按理说，皇后娘娘过来了，这些大臣们都应该避开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忘记了，没有人提这一茬儿。
林清樾更是不会主动去提，既然皇后自己不顾自己的形象，他也没有必要维护她的尊严。
皇后娘娘沉着脸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
林清樾面色平静，一板一眼地回道：“儿臣不懂母后何意，还请母后明示。”
明示？
又是明示！
皇后娘娘现在一听到明示两个字，就觉得头疼。
她沉声呵斥道：“你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明白？”
林清樾将身子一躬到底，虽然没有说话，可姿态摆的十足。
请母后明示！
崔元眼睛一转，普通一下跪到地上，跟着众人齐呼：“请娘娘明示。”
第五零四章变脸
皇后娘娘简直都快要被逼疯了。
她愤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面色狰狞地喝道：“皇上的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对待本宫吗？”
“这纯心想要将本宫逼死啊！”
木婉忍着身上的酸痛，心里合计着：好歹是皇后娘娘，也是要些脸面的。
这要是放在乡下的村子里，肯定是要上演着哭天抢地，嚎啕大哭的戏码。
林清樾的腰躬得更低了，用实际表现来反驳皇后娘娘的话是不对的。
我们对您都这样恭敬了，哪来逼死一说？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低垂着头的定国公，恨声说道：“四皇子真的想让本宫说出来？”
言外之意，你真的想将宫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说白了，这也是她有些下不来台，想要找个台阶下。
可惜林清樾一根筋，没有听出皇后娘娘话里要缓和的意思。
他诚心实意地说道：“正如母后所说，不能让父皇走得不安心。”
“今日，便当着父皇的灵柩，诸位大臣以及家眷的面儿，将事情说清楚。”
皇后娘娘有些意兴阑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只不过，如今陛下不在了，她的身份本来就大不如从前。
若是她因为林清樾的三言两语便退缩了，以后在宫里岂不是越发没有地位了？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四皇子这样说了，本宫也不会推拒。”
“我只问你一句，为何宣读陛下的遗诏时，要避开本宫？！”
林清樾恍然大悟，“原来母后说得是这个啊？！”
“自从父皇驾崩，母后伤心过度，身体抱怨。故而，儿臣不过搅了您的清净。”
“是以，儿臣本想对众人宣读过后，便去母后的宫中，一来，探问母后，二来，也是将遗诏上的所言，说与母后听。”
皇后娘娘：“········”
她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恨意，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儿。
他的一番话下来，自己倒是成了那个小肚鸡肠，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还有，他刚才的那一番话，虽然说得情真意切，可无非就是表达两个观点。
一，遗诏的内容已经公布于众了，你即便是想做什么手脚也不可能了。
二，这遗诏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听不听的，都无所谓了。
皇后娘娘咬着后牙槽道：“看来，倒是我冤枉于你了！”
林清樾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皇后娘娘的恨意，笑容真诚地说道：“母后是关心则乱。”
“相信父皇没有走远的英灵，也当十分欣慰的。”
又拿皇上压我？！
皇后娘娘心里不忿，可当着众人的面，也到底不敢多说什么。
她只能压下心里所有的不满，满眼欣慰地说道：“看到你如此懂事、能干，本宫便放心了。”
林清樾态度诚恳地说道：“多谢母后夸赞！只不过，儿臣到底是年纪轻，资历浅，很多事情，还需要母后多多指点。”
皇后娘娘笑了，“你放心，母后定然会帮你撑起这个江山的。”
林清樾很激动，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多谢母后！”
皇后娘娘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我母子之间，何需这样客气？！”
刚才还剑拔弩张，短兵相接，一瞬间就变成了母慈子孝，其乐融融了。
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木婉懒得看他们做戏，心里只希望早些回去。
让彩云跟自己好好按摩一番。
她觉得，自己恐怕又要病上一场了········
呸！呸！呸！
怎么就这么糊涂，居然还希望自己生病。
终于，过路的神仙听到木婉心里的祷告了。
林清樾一连串儿吩咐过后，便大手一挥，让众人散了。
木婉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和小雅一起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揽月居。
····················
是夜，木婉睡得很不安稳。
腿上很不舒服，无论怎么放都是疼。
她难受地直哼哼。
一道不轻不重的按揉让她渐渐地放松下来。
木婉闭着眼睛喟叹道：“哎呦，你这按摩的手艺，还真的不是盖的。”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过来一会儿，木婉侧身躲开，“行了，别揉了，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别抻到了。”
“你知道我是谁？”来人疑惑地问道。
木婉没有好气儿地说道：“你这不废话吗？若是不知道你是谁，还让你按揉了这么长时间？”
我的警觉性有那么低吗？
莫问乐了，嘴角都快要扯到耳后根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木婉很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儿，我又不是死人，是你还是彩云，难道我傻傻地分不清吗？
木婉没有说话，莫问也不介意，更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定然猜到我会过来的。”
被他这样一搅和，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木婉，现在更是没有了睡意。
她侧过身子，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疼地说道：“你这几天是不是特别累？都想消瘦了许多。还有，你的胳膊如何了？”
莫问咧着嘴，笑得别提有多傻了，“我挺好的，你就别担心了。倒是你，风寒还没有好便去哭灵。”
“眼下身体可还吃得消？！”
“那边的炉子上温着人参鸡汤，你过去喝一碗。”木婉吩咐道。
见莫问一边喝着汤，一边傻笑着。
木婉嫌弃地别过脸：傻乎乎的，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莫问唏哩呼噜地就把汤喝到了肚子里，“哎呀，胃里暖暖的，真舒服。”
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
那傻样儿，简直都没眼看了。
木婉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呀？！”
还以为他过来有话要跟自己说，没有想到，只知道站在那里傻乐呵。
莫问重新坐了回去，握着木婉的手，满眼不舍地说道：“我明天一大早便要随队伍出京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红着脸补充道：“等着我回来娶你！”
第五零五章昏迷不醒
感情你费尽心思混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木婉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这天儿也不早了，你能捡点紧要的讲吗？”
莫问顿时不干了，他瞪着眼睛，板着脸说道：“这是最最紧要的事情好吧？”
这算什么要紧的？
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话到了嘴边滚了滚，又咽了回去。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一去一回，恐怕要两个月。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还有，离定国公远一些。”
说到这句话时，她脑子里闪现的是前世里那些碰瓷儿的场面。
对于像定国公这样中过风的人，她下意识地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莫问却是另外一种理解，“我知道，四皇子殿下将定国公调出京都，目的就是不想他在登基大典上做手脚。”
““而将我和陆玉喜一起调派出去，也是为了牵制定国公。”
另外，他私心以为，林清樾那龟孙子还是有意趁着他不在京都这段时间，对婉儿做点什么。
虽然，他作为一国之君不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一些不要脸的手段，还是会有的。
当然了，聪明如他，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说出口的。
不为别的，就为不脏了婉儿的耳朵。
看着莫问咬牙切齿的样子，木婉便知道，这个人的小心眼儿又犯了。
不过，她才不会安慰他，告诉他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的傻话。
她暗戳戳地想着：若是他安心了，她的地位岂不是就危险了？
她觉得，若是想让一个人时常将自己放在心里，那就必须让他时时对自己挂心。
木婉：“都说人老成精，定国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小心被他反咬一口。”
莫问本想说他应付得来。
可想着皇宫里还有一人虎视眈眈的，就等着抓住他的错处。
他抿了抿嘴唇，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居然这样好说话？！
木婉敏锐地觉察出莫问的情绪有些不对。
她担忧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莫问笑着说道，“这不是你一直都在强调吗？”
说完，他眨眨眼睛，一幅我这么听话，你怎么夸夸我的样子。
木婉撇撇嘴，“既然你听进去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你明天还有早起，那么······”
莫问连忙打断她的话，“对了，你想要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话说完后，差点给自己一拳。
明明想要多说几句话，却自己把路给封死了。
看着莫问懊恼的样子，木婉忍不住笑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若是再不走，娘就要过来了。”
虽然苏嬷嬷允许两人私下见面，却不会让他们说的时间太长的。
这是原则问题！
莫问有些委屈，却也不得不认命地点头，“好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还没有忘记这一茬呢？
木婉笑着说道：“这宫里什么都有，你······”
莫问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这能一样吗？
宫里的东西能和我买的东西比吗？
那些可都是我的心意！
木婉想到他明天还有出门儿，也就息了逗他的心思。
笑着说道：“我那不是不想你分心吗？”
“买个礼物而已，怎么就分心了？再者说了，若是我两个礼物都买不了，那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莫问不满地嘟囔道。
木婉倒是急了，“好了，我信你便是了。干嘛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好，我不说了！”莫问好脾气地答应道，听到外面夜莺扑腾翅膀的声音，知道这是苏嬷嬷在催了。
他匆忙交代了几句，便转身推到房门离开了。
木婉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皇宫里，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林清樾登基为皇，王家定然会不甘心的。
就像今天，林清樾支走定国公，皇后娘娘又走出来突然发难一般。
她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身份有些特殊。
很容易被人当初耙子。
得想一个什么法子，躲一阵才好。
木婉缩回被子里，将头埋在被子里。当然了，她是不会承认莫问还没有走，她便开始想他了。
················
“婉儿，婉儿·······”迷迷糊糊中，木婉听到有人在喊她。
谁啊？
应该是妈妈，喊她起来上班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闹钟怎么还没有响？
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然没有醒过来。
她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不对啊，怎么就这么困呢？！
“婉儿，婉儿，你快醒醒啊！”耳边的声音不住地喊着。
木婉烦躁地说道：“妈妈，你别喊了，你让我多睡一会儿。”
“娘，姐姐说什么？”小雅焦急地问道。
苏嬷嬷急得满嘴是泡，“不知道，没有听清啊！”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婉儿怎就昏睡不醒了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娘，你可不能哭啊！”小雅吓坏了。现在对着姐姐哭，那不是咒她的吗？
苏嬷嬷也不在意小雅的态度，点点头，连忙收了眼泪。
小雅见木婉双眼紧闭，睡得十分不安稳。
抿了抿嘴唇问道：“娘，我们换一个太医来试试吧？”
苏嬷嬷现在脑子里跟浆糊差不多，毫无主张地问道：“怎········怎么换？”
“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都在忙着四皇子登基的事情。哪有人会管我们这个小小的揽月居啊？”
可不试试怎么行呢？
小雅简直要疯了，“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可总不能不管姐姐啊！”
“我······我现在就去找哥哥，我去·······”
“小雅！”苏嬷嬷一把将人拉住，“现在不能去找四皇子，我们不能去······”
若是四皇子那边乱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得死！
小雅红着眼圈儿嚷道：“难道就这杨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高烧不醒吗？”
第五零六章求助
四月初八，黄道吉日。
宜动土，宜祭祀。
皇上的灵柩，就是在今天，在钦天监算好的时辰，被放入了皇陵。
定国公站在一旁，即便是再心有不甘，可也不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脚。
一来，他多年经营的忠君爱国的表象不能毁了。
二来，他在等待时机。
虽然在人前，他是一副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样子，可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他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他现在在强撑着，强撑着他的儿子回京。
到时候，父子二人里应外合，夺了林氏江山，他便再无遗憾了。
所以现在，即便是林清樾那个小崽子不将他调出京城，他也不会动手脚阻止登基大典的。
反之，他会利用他定国公的身份，帮助小皇帝将登基大典办得风风光光的。
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定国公心里兀自盘算着，他的儿子，镇国大将军王子珩的行程。
面上却是耷拉着眼皮，低垂着头，摆出随时都要倒的样子。
别说，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老东西，可真能装！
莫问和陆玉喜心里同时嗤笑一声。
面上却是十分默契地站在左右两旁。
呈现出一幅保护的姿态，实则，两人都防着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别看这老匹夫一路上十分配合，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
谁知道是不是憋着坏，等着放大招儿呢？
因此，连睡觉都不敢闭眼的两个人，此时更得将眼睛擦亮，不敢有一丝的放松。
···················
天刚微微亮，林清樾便被人从床上挖了出来。
他面色平静，目光深邃，张开双臂，由着身边伺候的人替他穿上衣服。
今天是父皇下葬的日子，同时也是他登基的日子。
要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好在这些程序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他即便是再紧张，也不会行差踏错。
也不允许他有半点错处。
崭新的龙袍穿着身上那一刻，林清樾觉得自己仿佛背上了一层枷锁。
将他的人生和这皇宫，和这江山禁锢在一起，没有了随心所欲的自由。
呼！
他深吸一口气，命运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从他出生那一天开始，他便和这一切捆绑在了一起。
除非想要苟延残喘一辈子，否则，就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他那冷凝的目光更加坚定！
··················
崔公公绷着脸，满眼警惕地看着走在身边的小宫女。
这个人是御花园里的一个洒扫宫女，她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里呢？
这个地方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可偏偏没有几个人经过。
难道是要杀他灭口？
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就凭她能悄无声息地摸进他的住处来看，要想杀了他，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来的一颗粗壮的榕树下，小宫女停下脚步，低声说道：“人带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里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所以，崔公公一时，还是分辨不出，带他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一个身影从榕树后闪出来，她也没有避开小宫女，低声说道：“用这种方式请公公过来，实在是对不住。”
说着，对着崔公公深深地一礼。
崔公公慌忙避到一旁。
心说这人是谁啊？！
蓬头垢面，声音嘶哑。
在这个宫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人。
苏嬷嬷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儿。
对崔公公的躲避也不放在心上，语气急切地说道：“我求求你，求求你看着多年的情分上，帮我找一个太医，婉儿病了。”
虽然说得语无伦次，可崔公公到底是听懂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婉郡主病了？太医院里不敢怠慢吧？”
好歹也是先皇亲封的郡主，怎么敢见死不救呢？
苏嬷嬷也不瞒着他，“是，是有太医过去瞧了。可·······可是病症不但没有起色，反倒是一天天加重了。”
“如今更是高烧起来，昏迷不醒。”
说着，她捂着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崔公公心里也不好过。
他为难地皱着眉头，“可是，眼下太医院里的那些人，也都忙着登基大典的事情。”
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啊！
苏嬷嬷哽咽地说道：“我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是，眼下这个时候，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崔公公虽然不是一个健全之人，可他也是一个男人。
他对苏嬷嬷的感情，一直都埋藏在内心深处。
如今看着她哭求在自己面前，胸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气。
尤其是听到她说，除了自己，她无人可求的时候，心里那股豪气，更是冲出胸腔了。
只是，他毕竟伴君多年。
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思维方式，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
他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太医。”
苏嬷嬷吸吸鼻子，“我知道，您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忙。”
可既然已经开口了，就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苏嬷嬷坚持道：“也不必是太医院里挂了号的太医。找一个你信得过的太医身边的学徒先给婉儿看看，也是可以的。”
这个可以有！
崔公公眼睛一亮，一个有分量的学徒，虽然有些医术，可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必然不会分配到什么重要的任务的。
所以，他悄悄地离开个把个时辰，倒是可以的。
崔公公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点头道：“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找。”
说完，便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
小宫女看着消失的背影，嘴里不满地嘀咕道：“他走得这样快，是生怕你再有别的什么要求是吧？”
苏嬷嬷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地说道：“无所谓！”
他能松口帮这个忙，她已经很感激了。
只要婉儿能够醒来，她便心存感激，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小宫女点点头，“眼下也只能顾得上这些了。”
第五零七章身不由己
新皇登基，国号承乾。普天同庆，山呼万岁！
林清樾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倒在地的诸位官员，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平身！”
“谢陛下！”众人谢恩过后，从地上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
接着，皇后娘娘王氏成了太后，他的生母追封为孝懿皇太后，先皇的妃嫔，成了太妃，并允许家人接出宫去，颐养天年。
······················
“这个小崽子，这是诚心跟我过不去！”王太后将屋子里的摆设砸的稀巴烂。
“凭什么我只是太后，而那个小贱人成了皇太后？！”
“因为她生了朕！”林清樾的声音很轻，可足以让众人听清楚。
“奴婢（奴才），参见陛下！”坤宁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都要吓尿了。
他们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瓷片，头几乎都要贴到地上了。
王太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心虚，随即沉着脸，镇定地说道：“陛下这是当我坤宁宫无人吗？”
想来便来，如履无人之境。
林清樾面色平和，温声说道：“朕见宫外无人把守，宫内也不见有人走动。心里十分担心母后的安危，便急忙赶了进来。”
“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幅情形。
他耸耸肩，一幅十分无奈的样子。
王太后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哀家还以为，皇上是来找哀家算账的。”
“母后说什么？”林清樾追问道。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难不成她背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自己还没有发觉？
“没什么！”王太后淡淡地说道。
连忙转移话题，“哀家这里有些乱，就不请皇上喝茶了。不知道皇上到哀家这里所谓何事？”
她眉头一挑，“总不至于是来听壁脚的吧？”
大胆！
吴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竟然敢跟陛下如此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眼角的余光扫到林清樾平静的侧脸，他抿了抿嘴角，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清樾声音不变，“朕过来，主要是想说，几位太妃出宫的事情，还需要母后多费心。”
说完，林清樾便转身向外走去。
“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母后。”林清樾的脚刚跨出门槛时，低声说道，“朕可以孝顺母后，若是别人的话，就说不准了。”
若是江山真的被王家夺去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你若是想要过得好的话，就别整那些幺蛾子。
丢下这句话后，便大步离开。
吴顺冷冷地扫了一眼殿内的狼藉，和一脸呆滞的王太后。
扬声唱到：“起驾！”
王太后狠狠地瞪了吴顺一眼，狗奴才，刚才怎么哑巴了？
若是······
她怎么会如此狼狈？！
王太后到底是意难平，将一件珍贵的瓷器，拂到了地上。
咦，不对啊？
那死崽子临走时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人！”王太后沉声唤道，
“请娘娘吩咐！”大家仍在地上跪着，都不用挪窝儿。
王太后：“将这里收拾干净，另外去揽月居看看，那个小贱人死了没有。”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扶着温嬷嬷的手，扭着腰身向内室走去。
················
出了坤宁宫后，林清樾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
他冷声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宫里有何异常。”
“是，陛下！”吴顺低眉顺眼地答应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林清樾似乎一眼便将其看穿了。
吴顺连忙赔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法眼。”
在林清樾不耐烦之前，他赶忙说道：“奴才无意间看到崔公公他一大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又调走了太医院的一个太医。”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没有任何私心一般。
林清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快步向前走去。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吴顺一看这方向，心里便急了，“几位大臣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林清樾脚步不停，对吴顺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吴顺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头上的帽子都歪了。
他低声劝慰道：“陛下，您·······那几位大臣，都是先皇给您留下的肱股之臣，您·······”可不能这样任性啊！
见林清樾脚步不停，方向不变。
吴顺心里发苦，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皇上身边的近臣，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他咽了一口唾沫，低声说道：“让那几位大人等一等，倒也没有什么。”
“您是这天下之主，谁也不敢有怨言的。”
林清樾脚步一顿，吴顺一个身形不稳，差点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连忙收住脚步，吓得脸都白了，说话都不利落，“那个，陛········陛下。”
林清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下不为例！”一甩袖子，想御书房走去。
吴顺脊背一凉，额头上的冷汗便顺着脸颊淌下来了。
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边告诫自己，“下次可不能这样多嘴了。”
想起林清樾那冰冷的眼神，脑子里灵光一闪。
陛下不会是以为他在教他如何做事吧？
哎哟喂，天地良心！
他最后真的只是想要拍一记马屁的，绝没有指责陛下任意妄为的意思。
完了，完了，完了，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张了张嘴，几次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似乎越描越黑！
唉，今天不过是刚开始，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真真是愁死了！
林清樾端坐在桌案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后，语气温和地说道：“诸位爱卿都坐吧。”
“多谢陛下！”几个人面带喜色地坐了下来。
别看他们身份不高，地位不显，平身不显山不露水的。
可若是用好了，绝对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正事说完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季老先生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道钦天监有没有算出，哪一日是迎娶皇后娘娘的吉日。”
第五零八章告状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木婉让人将椅子搬到庑廊上。
小雅拗不过她，只好指挥着小宫女们，将躺椅放在了庑廊上。
铺上一层厚厚的褥子，将木婉扶出来后，又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她喜欢的瓜果和蜜饯。
阳光刺眼，木婉微眯着眼睛，舒服地喟叹道：“活着真好！”
也只有晒晒太阳，才觉得自己活着。
小雅递过来一块瓜，“这是今天早上新送来的蜜瓜，姐姐尝尝看。”
木婉不想吃，这几天一直都在喝药，现在嘴里吃什么都是苦的。
“姐姐········”小雅又向前递了递。
木婉看了看，还是觉得尊重本心，“不吃了！我可不想等我病好之后，直接成仙了。”
吃什么都是苦的。
自然对什么都没有食欲。
小雅无奈地收回手，“姐姐，你这什么都不吃的，什么时候能好啊？！”
木婉：“大约出宫后，便会好了。”
“姐姐，你说什么呢？！”小雅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转了抓，示意她小心隔墙有耳。
木婉却不在意，“也许我生了就是劳碌命吧？！”
如若不然，在俞县的时候，每天奔波劳碌，怎么就不见生病。
来到宫里，每天锦衣玉食的，反倒是病的一场接着一场的。
“这丫头，整天就会胡说八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木婉和小雅均吓了一跳。
木婉不满地说道：“娘，您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眼角余光扫到跪在地上的彩云和彩月，她惊觉不止娘一个人来了。
小雅也察觉出异样，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行了，起身吧！”林清樾摆手说道。
木婉动作缓慢，还不等起身，便被他压下了，“你身体不适，就不必起来了。”
木婉坚持道：“礼不可废的。”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林清樾无奈地说道。
看着木婉瘦得颧骨都露出来了，整个人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跑了似的。
他带着怒气喝问道：“这些人都是怎么照顾的？”
话音一落，呼啦一下又跪倒了一大片，包括小雅和苏嬷嬷在内。
木婉有些坐不住了，“那个，是我身体弱，不怪别人的。”
林清樾一看木婉着急了，便收敛了怒气，不过语气还是不悦，“行了，都退下吧。”
苏嬷嬷站起身来，沉吟了一下，垂着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小雅眼睛转了转，进屋子里跟林清樾搬了一把椅子。
待林清樾坐下后，她借着给木婉整理锦被的动作，一屁股坐到了一旁。
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清樾扫了她几眼，她都佯装没有看见。
林清樾无法，也只好任由她坐在那里。
好在，在俞县的时候，三个人也没少坐在一起说话。
他满眼愧疚地说道：“登基大典过后，一直都不得空闲。我该早些过来看你的。”
本来以为，对娶皇后一事避而不答，那些人便不会追问了。
谁知道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不给答案，就是不离开。
无法，他只能借口事务繁多，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众人不逼迫了，他也不得不做做样子。
谁知道，这一忙起来，就闲不下来了。
抽空过来看看，本想给木婉一个惊喜的，谁知道，成了自己的惊吓。
木婉笑着说道：“陛下的话，请恕木婉不赞同。您是一国之君，又不是太医······”
“婉儿，我们之间非得这样说话吗？”林清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一开口，便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木婉一本正经地说道：“规矩·······”
“姐姐！”小雅见林清樾面色不虞，连忙笑着说道，“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就如俞县一般好了。”
林清樾面色缓和，心里也不再排斥小雅这个没有眼力劲的。
木婉斜了小雅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林清樾满眼心疼地看着木婉，“什么时候病倒的，怎么都跟我说一声？”
在木婉面前，他不自觉地将“朕”换成了“我”。
木婉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直没有好利落。”
林清樾可不傻，“那这次定然是来势凶猛，否则，你不会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小雅猛地点头，“还是哥哥·······呃，还是陛下有见识。姐姐这次何止是来势凶猛，差点就·······”
“小雅！”木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小雅嘀咕道：“我又没有说错。想起当时的情形，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呢！”
“到底怎么回事？”林清樾沉着脸问道。直觉告诉他，木婉这次的病情不简单。
木婉笑着说道：“小丫头就是吓到了，太夸张了，其实·······”
林清樾沉着脸问道：“你非得和我这样生分吗？”
别说，他板着脸的样子，还挺有威慑力的。
木婉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雅声音清脆地说道：“姐姐，这件事情本来就透着不寻常，应该让哥哥知道的。”
得了，小丫头一激动，哥哥都喊出来了。
可木婉倒是觉得，小丫头是故意的。
林清樾倒是不在乎她的那点小心机，“详细说来。”
小雅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很快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姐姐的身体是弱，可若是没有那个太医的失误，定然不会病得那样严重的。”
“而且，发烧的时辰也很蹊跷，若不是我那天晚上水喝到了。很有可能就发现不了姐姐发烧。”
“若是任其烧到天亮，人就是不死也得傻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眼圈儿都红了，脸上一阵后怕。
林清樾轻轻地点点头，“这件事情，朕定然会查清楚的。”
小雅连忙说道：“哥哥，其实我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多一些防备。”
“毕竟，那些人敢对姐姐下手，定然也敢对别人下手的。”
就差没有直接说，也会对你下手。
第五零九章失望
木婉抬起手，对着阳光照着。
细碎的阳光给苍白的手指镀上了一层金色。
幽幽地说道：“小丫头，胆子不小，竟然敢对皇上用心机了。”
对林清樾她还是了解的。他说话的语气越是平静，说明他的心里越是生气。
坐在一边埋头吃瓜的某人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又没有说错。只要一查，便可以查出来的。”
“再者说了，我这也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儿。”
木婉放下手，轻声说道：“他也不是没有成算的人。”
小雅放下盘子，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擦手，“我知道，哥哥是聪明人。可是，对于后宫之事，他不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木婉点头，“你说的是。这样也好，有人替我们出头，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小雅呵笑道：“姐姐有什么主意吗？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自己出手的。”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木婉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几天脑子迟钝，也没有多想。”
“只不过，场子还是要找回来的。”即便是林清樾给自己出气了。
小雅见木婉面色疲倦，懂事地说道：“姐姐，我扶你回去吧。”
“嗯，也好！”木婉坐在床上后。
倚在靠枕上，低声问道：“刚才陛下说，秦衍不日要进京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小雅掖被子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姐姐也累了，休息一会儿，正好起来用午饭。”
这是不想说喽？！
木婉也不强求，从善如流地躺了回去，“也好，我先睡一会儿。”
放下床帐后，小雅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坐在木婉刚才坐的地方，望着天空发呆。
秦衍！
她在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又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仿佛一直都在脑子里一般。
唉！
小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在俞县时，因为秦三太太几人的设计，秦衍的名声扫到。
虽然后来，姐姐出手，不禁狠狠地报复了秦家那一房，也挽回了秦衍的名声。
只是，她和秦衍之间的关系，便陷入僵局。
直到她被人抓走，两人也没有好好地说过一次话。
怪他吗？
当时在街上看到时，确实挺生气的。
可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那真的有原谅他吗？
可即便是原谅了，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小雅发现自己都快要愁死了。
转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些后悔了，刚才姐姐问到的时候，就应该跟姐姐说一说的。
现在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姐姐身体不好，不能让她多操劳的。
唉，可若是不跟姐姐说，又要跟谁说呢？
难道要去找娘说？
唉，别想了，娘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自己若是跟她说，势必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可现在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总不至于，跟娘说，当初秦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死活要自己当她的孙媳妇吧？
唉，烦心的事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苏嬷嬷好笑地看着小雅：“小小年纪，整天唉声叹气的，再叹气，就要变成老太太了。”
“娘，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小雅转过头，讶异地问道。
苏嬷嬷：“就在你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的时候。”
啊？
小雅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岂不是自己的心思全被娘知道了？
苏嬷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顺势坐在小雅旁边的凳子上，“怎么了，有心事了，却不想让我知道？”
“嗯！”小雅下意识地点头。
随即，又用力地摇头，“不是，我没有要隐瞒娘的意思。”
看着小雅一幅言不由衷的样子，便存了逗弄她的心思。
佯装感兴趣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为何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你姐姐的身体。”
得了，后路也被人给封死了。
小雅无奈地嘟了嘟嘴，做着最后的挣扎，“娘，您真的要听啊？”
“嗯，当然了！”苏嬷嬷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幅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娘！”小雅烦躁地挠了挠头，不情愿地嘟囔着，“您什么时候也这样八卦了？”
苏嬷嬷笑着说道：“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我当然也不例外。”
小雅为难地说道：“可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嗯？”苏嬷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是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不想跟我说？”
小雅摇头，“都不是。我只是·······对了，娘，您说陛下会对查出之人，有所行动吗？”
小丫头倒是挺会转移话题的。
苏嬷嬷晃动着手里的杯子，“你觉得他会查出来吗？”
“会吧？！”小雅想都没有想，便开口说道，“陛下连整个江山都能治理，还会查不出一个搞小动作的人？”
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会俞县种田好了。
苏嬷嬷抿着嘴唇，但笑不语。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了不好。
小雅看着苏嬷嬷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娘，您是说······”
暗中做手脚的，便是曾经的皇后娘娘，如今的王太后。
陛下查出她来很容易，不容易的是，陛下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或者说，陛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王家人起冲突。
所以，这个人注定是要查不到了。
“唉！”小雅泄气地瘫坐在躺椅上，“怎么会这样？！”
她还满心欢喜地等着好消息呢！
苏嬷嬷垂眸抿着茶，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自己去体味。
“娘，您说·······”小雅心里还存着希望，不死心地问道，“您说，我们会不会，都想错了？”
其实哥哥会报这个仇的。
苏嬷嬷笑了，“你这是话本看多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呵呵，别搞笑了！
那些只是存在话本里而已。
即便是林清樾他有那个心，她也不会如他的意的。
第五一零章拜贴（一）
看着小雅耷拉着肩膀，没精打采的样子，苏嬷嬷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娘~”小雅不满地唤了一声，“您怎么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是不心疼姐姐，还是喜欢看我的笑话？
苏嬷嬷没有好气儿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心眼儿忒多！”
“我是你们的娘，能不想看到你们好吗？我就是想告诉你，靠人不如靠己。”
小雅点头，“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可借刀杀人，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
“嗯，说的不错！”苏嬷嬷点头道，“只是，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小雅：“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心里······唉，大概还是没有想开。”
在她的心里，哥哥和姐姐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一方被人欺负了，另外一方自然是应该全力相助，并找回场子的。
就如当初在俞县的时候，哥哥被俞县县令的女儿为难。
姐姐便用了“围魏救赵”之计，急忙赶去了衙门，替哥哥解了围。
这次，姐姐受了这么大的罪，甚至差点没命了。
哥哥对报仇之事，本该义不容辞的。可是·······
看着小雅唉声叹气的样子，苏嬷嬷忍不住宽慰道：“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或许，事情不是我们所想的呢？”
小雅撇撇嘴，“娘，您就不必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而且，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有他的身不由己。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将这些事情跟姐姐说的。”
免得让她烦心。
苏嬷嬷想说，或许木婉心里已经有底了。
她还想说，即便是木婉知道了，她的心里也不会在意的。毕竟这个人是林清樾，而不是莫问。
两个人闲聊了一阵，待木婉醒了，她们陪着木婉用过饭后，才离开的。
木婉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两人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了，脸色竟然那么难看！
尤其是小雅，那脸拉的跟马脸有一拼了。
不过，两人不说，她也不多问。
一来是尊重两人的**，二来，她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关注那么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
木婉闲适地坐在外面晒太阳，听彩云和彩月两人在那里八卦，宫里的陈太妃，在离宫的时候，手里的包袱不小心被人碰掉了，从里面调出了一对镇纸。
其实，太妃要离宫了，拿一两件自己喜欢的物件儿留给念想，也没有什么的。
只是，她拿的是一对玉麒麟。
当然了，皇宫里宝贝无数，一对玉麒麟镇纸也算不上什么奇珍异宝。
只不过，这对玉麒麟镇纸是先皇的心爱之物。
一直存放在御书房之中。
御书房里的东西，却出现在太妃的包袱里。
这其中可是大有蹊跷了！
很快便有人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林清樾。
林清樾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插手后宫之事，却是有些不妥。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先皇的妃子。
于是，他便求到了王太后那里。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她这个太后于情于理都应该操持后宫之务的。
于是，这件事情她没有多犹豫，便接手了。
也许是陈太妃实在是不想离开皇宫，也许是她见事情暴露了，觉得无颜面对昔日的那些姐妹。
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她趁着小宫女疏忽之际，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王太后在看到林清樾的时候，十分愧疚。
她觉得是她办事不利，才让人这样死了，凭白给他增添了晦气。
对此说法，林清樾却是满脸笑意，直说太后娘娘想多，这整个皇宫了，什么时候不死人？
一个做了错事的人，死了便死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再者，他相信他身上的龙气，可以压制这一切的邪气的。
总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上演了一幕母慈子孝的温馨大戏。
木婉抬手捏葡萄的手一顿，这是用陈太妃做替罪羊？
只是不知道，将这个陈太妃推出来，是林清樾的主意，还是王太后的意思。
或者说，两个人之间，对这件事情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
不过这样的结果，木婉道是不意外。
王家若是那么好动的话，先皇就不会憋屈那么多年了。
放开那些琐事，木婉勾了勾嘴角，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水果。
···················
“娘，您找我？”小雅走进来，笑嘻嘻地问道。
“嗯！”苏嬷嬷将桌子上的拜贴推过去，“把这个拿回去吧，想好了怎么处理，再来告诉我。”
“这是谁的拜贴？”小雅心里一颤，开口询问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猜测。
苏嬷嬷笑着说道：“你看过了，不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问？
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道：“小丫头，心眼儿太多了不好，会不长个儿的。”
小雅撇撇嘴，“娘，您若是什么事情都能直言相告，我也不必重生这样动脑子。”
“还有，娘，您就是偏心！跟姐姐说话的时候，您就从来没有这样拐弯抹角过。”
“哟！这还怨起我来了？”苏嬷嬷好笑地说道，“明明是想的太多。”
小雅嘟着嘴道：“我不跟您争了。反正争来争去，都是您有理。”
苏嬷嬷笑着摇摇头，“行，都是你有理，行了吧？”
小雅低着头，手在衣襟上搅来搅去的。显然是心里存着心事。
苏嬷嬷端起茶盏，“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磨洋工了，赶快回去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处理吧？”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
“娘，您说什么呢？”小雅顿时不依了，“人家本想陪您多坐一会儿的。”
苏嬷嬷笑着点头，“好，好，好，是我误会你了，你没有磨蹭，也没有害怕，行了吧？”
“娘，我本来就没有害怕！”小雅梗着脖子说道。
“是，是我想多了。”苏嬷嬷好言好语地安抚道，“小雅，那个······”
“娘，您就知道欺负我！”小丫头丢下话后，便跑开了。
第五一一章拜贴（二）
拜贴是秦衍的。
虽然小雅心里早有猜测，可当亲眼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起了一阵波澜。
她扫了一眼后，便拿着拜贴去见苏嬷嬷了。
苏嬷嬷夹核桃的手顿了一下后，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居然这样快？！
随口问道：“可是有主意了？”
小雅将拜贴放到桌子上，拿起旁边的核桃夹，和苏嬷嬷一起夹核桃。
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思来想去，这个拜贴要如何处理，还是应该看娘您的意思。”
“您不仅是我们的娘，还是这揽月居里当家做主的人。”
“再者，关于秦家，娘您知道多少？”
苏嬷嬷抬眼看了她一眼，“你指的是现在，还是以前？”
小雅讶异地挑挑眉头，“难道说这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说法？”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点头道：“也是，以前秦家是皇商，如今，只剩下秦衍这根独苗儿了。”
苏嬷嬷将剥好的核桃仁交给身边的人，嘱咐道：“仔细收着。”
留着明天给婉儿做核桃酥吃。
她拿起旁边的湿帕子擦擦手，“走吧，陪我喝杯茶。”
小雅知道苏嬷嬷这是有话跟她说，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宫女端上茶后，被苏嬷嬷摆手打发下去了。
竟然这么郑重？
小雅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
“这是陛下差人新送过来的六安瓜片，尝尝看。”一杯热气氤氲的香茗推到面前，小雅才缓缓地收回了心事。
她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点头道：“嗯，是好茶！”
苏嬷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知道是好茶还这样喝？！跟牛嚼牡丹似的。”
白白可惜了这上好的茶。
小雅抿了抿唇角，只能耐着性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待一杯茶抿到肚子里后，怦怦乱跳的心，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苏嬷嬷见小雅的面色，也知道她的心静了。
小丫头，远没有面上看起来这样平静。
看脸，这个秦衍在她的心里，还是占据着一定分量的。
苏嬷嬷放下茶杯，幽幽地说道：“秦家······算是先皇的私库吧。”
“什么？”小雅心下一慌，打翻了手里的茶杯，将茶水洒了到处都是。
“哎呦，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都说了，这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苏嬷嬷心疼地跟什么似的。
一边用抹布擦说着，一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小雅不满地皱着眉头：“娘，您这分明是倒打一耙！”
明明是您说的话太惊悚了，倒还怪起我来了。
苏嬷嬷：“你瞪什么眼？！刚开始我就提醒你，这茶是好茶的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办？
小雅连忙告饶，“娘，是我错了。是我手不稳，没有捧好杯子。您别生气。”
见苏嬷嬷紧皱的眉头还没有松开，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您别生气了，是小雅错了。”
苏嬷嬷看过来时，连忙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唉，算了！”苏嬷嬷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渍，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小雅抱着苏嬷嬷的胳膊，感慨道：“娘，我知道，您这是在教我，喜怒不形于色。”
“您放心，虽然我一时做不到，但肯定会努力的。一定会做到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
“呵呵！”苏嬷嬷终于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行了，不逗你了！”苏嬷嬷笑容温和地说道，“不过，你想地也没有错。我确实是希望你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还有，我刚才的话，也没有错。秦家是皇商，秦家和先皇之间的关系你也是清楚的。”
“所以，我说他们是先皇的钱袋子也没有错。”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算是皇上也是一样，手里没有银子，那就什么都做不了。”
小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这样说来，秦家替先皇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最后······”
竟然落的个这样凄惨的境地。
那哥哥呢？
他做了皇帝，又会做什么呢？
他最是知道姐姐赚钱的能力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同先皇一般，利用姐姐呢？
“小雅！”苏嬷嬷忍不住扬声喊道，“小丫头想什么想的这样专注？”
“在想·······秦家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她又打了一个转儿，将原来的话咽了下去。
苏嬷嬷唏嘘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家里的人，向来都是这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雅诧异地睁大眼睛，“娘，您·······好像对皇家的人很了解？！”
刚才的话里，居然透着一股恨意，以及缅怀？！
苏嬷嬷收起心思，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别忘了，我可是在宫里住了十多年。”
“虽然不能说，这个宫里有几个老鼠洞都一清二楚，可对这个宫里的大小事务，还是知道一二的。”
小雅有些担忧：“娘，那您说，陛下如今让秦衍来京，到底是什么目的？”
苏嬷嬷：“或许是为了补偿吧！当初，王家用秦家试刀，先皇隐忍，没有动作。”
“如今，新皇登基了，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如若不然，谁还会替皇家忠心办事？
小雅多少也懂的。
她眼睛转了转，状似好奇地问道：“娘，您说陛下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苏嬷嬷斜了她一眼，“什么目的？难不成，陛下是为了你，才将人调进京的？”
“娘！”小雅红着脸，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您说什么呢？”
苏嬷嬷：“我说的是实话！”那认真的语气，让小雅不得不端正了态度。
她抿了抿嘴唇，点头道：“是，我·······确实存有这样的侥幸心理。”
苏嬷嬷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丫头，别这么快就承认了。我刚才只是······”
“您只是在诈我，是吧？”小雅笑嘻嘻地眨眨眼睛，狡黠地说道，“我还想长个儿，所以，不想总是动脑子。”
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在我的亲人面前。”
第五一二章
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短暂的交锋，说不出谁输谁赢。
可两个人却心情愉悦，沉浸其中。
而且，一个用心教，另外一个认真学。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倒也愉快。
·····················
秦衍进宫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直裰，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乌发于发顶绾了一个髻，用一支玉簪别住。
眉目疏阔，面容俊朗。
脱去了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从容。
他先到养心殿拜见了林清樾，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他便直奔揽月居而来。
木婉如今虽然还是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走了，可走路的时候，总算是不需要人扶着了。
秦衍躬身一礼，“见过嬷嬷，见过婉郡主，雅郡主。”
再次见面时，彼此之间俱是感慨万千。
秦衍压下所有情绪，总算是没有失礼。
苏嬷嬷笑着招呼道：“秦公子不必多礼，我与你祖母有过一面之缘。”
“而你和婉儿，小雅在俞县时，便已经相识。所以，今天我们虽然只是初见，可也算是叙旧。”
因此，秦公子无需紧张。
秦衍自然明白苏嬷嬷的善意，他不自觉地瞥了小雅一眼。
笑着点头道：“多谢嬷嬷！冒昧地下贴，确实是我失礼了。”
苏嬷嬷笑着嗔怪道：“傻孩子，感情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秦衍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朗了，“是衍说错话了，还请嬷嬷勿怪。”
苏嬷嬷温和地说道：“行了，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吧。”
苏嬷嬷将人让进来后，只留下几个心腹在屋内伺候。
都是自己人，说话时，便随意多了。
木婉笑着说道：“时隔这么长时间，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竟然是这番情形。”
要说物是人为也不为过。
秦衍赧然地抿了抿嘴角，“当初，是我不懂事，轻易着了别人的道儿。”
“也幸好是婉姐姐，不仅替我挽回了名声，也惩治了那些贪心不足的人。”
说完，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木婉躬身一礼。
木婉笑着摆手道：“都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再者说了，当初我出手，也是因为生气他们拿小雅做筏子。”
所以说，这件事情不全是因为你。
秦衍重新坐下后，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婉姐姐的。”
如是没有你，他恐怕活不到今天。
木婉笑着岔开话题，“你这次进京有什么打算？”
是长住，还是拜见陛下过后，便离开京都。
离开京都后，又将何去何从？
小雅虽然坐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可一对耳朵却是一直支棱着。
恰巧，木婉所问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忍不住偷偷地瞥了木婉一眼，姐姐这是在替自己问的？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秦衍。
他觉得，木婉的每句话都问在他的心坎儿上。
这些都是他想跟小雅说的。
他笑着说道：“陛下这次招我进京，便是想让我留在京都。”
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小雅一眼。
捧着茶杯，继续说道：“其实，当初祖母离开时，曾经留了一份家业。”
话音落下时，又忍不住偷看了小雅一眼。
木婉心下好笑，这家伙是在解释，为何当初在俞县时，秦老夫人将大部分产业都给了别人，只给他留了几个可以糊口的铺子吗？
还是说，他就是想告诉她们，他也是有财有产的人？
木婉笑了，轻声说道：“秦老夫人高瞻远瞩，有这样的准备也是应该的。”
“那你这次进京，就是打算接手这些产业？”
秦衍好奇地看向木婉，“婉姐姐怎么会··········”
他笑了，“婉姐姐聪慧，令人佩服。”
短短几句话，便可以判断出这些产业在京都。这份敏锐，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木婉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聪慧，是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
那他今天的拜访，不仅是为了小雅，而是········
她转头看向苏嬷嬷。
“呵呵！”苏嬷嬷笑了，“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话间，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顺势推了过去。
“这便是你祖母当初留在我这里的东西。眼下，也该物归原主了。”
嘴角微翘，眼睛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小雅。
果然，小雅的面色微沉，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木婉不满地看了苏嬷嬷一眼，娘，您这是故意的！
对于小雅和苏嬷嬷这两天你来我往地暗中较劲，她也是知道的。
她笑着说道：“娘，您刚才说，您和秦老夫人不过是一面之缘。”
“仅仅这一面之缘，便将一件重要的东西交到你的手里，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死丫头，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苏嬷嬷斜了她一眼，对木婉拆台的行为，很是不满。
尤其是看到小雅的眼睛渐渐明亮，失落的情绪缓缓恢复的时候。
她笑着说道：“有时候，越是不熟的人，越是意想不到。”
小雅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说道：“恐怕里面也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又或许，人家一转身便忘了。”
也只有您一个人苦哈哈地记着，替人小心翼翼地守着。
苏嬷嬷挑眉看着她，“重要不重要的，谁也说不准，可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秦衍虽然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在打着什么机锋，可他可以感觉出，小雅她生气了。
而且，主要是因为他。
等到这次机会不容易，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更是不容易。
因此，他不敢贸然说话，只能垂着头喝茶。
“你很渴？”木婉好奇地问道，她本想提起茶壶给他续茶，可是提了一下，手没有提动。
“姐姐！”小雅轻呼一声，连忙接过茶壶，顺势给秦衍倒了一杯茶。
“谢谢！”秦衍眼睛一亮，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那傻乎乎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了。
木婉垂下眼帘，压住嘴角，免得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
第五一三章
“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招待一会儿客人，木婉便有些疲倦了。
她躺在躺椅上，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用银签插着的脆苹果，好奇地问道。
苏嬷嬷手里削着另外一半苹果，随口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木婉精力不济，也懒得费脑子，索性便用心吃着苹果，什么都不问了。
苏嬷嬷将苹果削好后，切成小块儿放到盘子里。
不满地嘀咕道：“一个两个的都是这幅德行，真是没意思。”
她吃了两块儿苹果后，见木婉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便忍不住问道：“这苹果怎么样，甜吗？”
木婉很想说，你已经吃过了，这甜不甜的，你不清楚吗？
她用叉子又叉了一块，一边吃，一边点头道：“甜，而且脆。”
得到了木婉的配合，苏嬷嬷抿着嘴笑了。
“这苹果甜而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木婉笑着说道：“嗯，娘是最有眼光的了。”
苏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那是自然的了，怎么说，娘也比你多吃过几年米。”
木婉无奈地笑了，“娘啊，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在你女儿面前，就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别别扭扭的了。
苏嬷嬷笑着说道：“没有什么，就是见你总是眉头不展的，便想说几句话逗你一下。”
“呵呵！”木婉笑了，笑得很真诚，“我相信！”
死丫头，就知道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苏嬷嬷撇撇嘴，“唉，有个聪明的女儿，也是什么好事。”
这话可不好接！
木婉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抓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再不吃了？”苏嬷嬷询问道。
“不吃了。”木婉摇头，“娘，您是不是心里有事啊？”
如若不然，你不会去逗小雅，又来逗我。
苏嬷嬷笑着摇头，“正是因为你没有事，才会有心情多教小雅一些东西。”
这话谁信啊？！
木婉心里清楚，可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认真地听着。
苏嬷嬷放下果盘儿，笑着说道：“你别说，秦衍这个孩子还真是不错。”
“刚才，我和小雅你来我往的时候，你看把他给紧张的。”
“真担心自己一个不好，加深了他和小雅之间的误会。”
木婉沉吟了一下，说道：“当初在俞县的时候，他和小雅便聊得来。”
“秦老夫人一直都希望能成了好事，是我一直压着没有同意。”
苏嬷嬷随口问道：“为何？”木婉不是小雅的亲姐姐，也不是多事之人，为何要阻止呢？
木婉笑了，“很简单，齐大非偶。”
哦？
苏嬷嬷十分好奇，“当时秦家已经落败，算不得什么。”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
也就是说，你一定有信心将生意经营起来，甚至超过鼎盛时期的秦家的。
木婉笑了，“娘对我这样有信心啊？！可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虽然落魄了，可底子还是在的。”
“再者，秦家和皇家有牵扯，我担心小雅嫁到秦家，会惹来麻烦。另外，我对秦衍不了解。”
“所以，我不敢将小雅嫁到他们家。”
苏嬷嬷：“你想地都对。”也确实都在替小雅考虑。
可她总觉得，木婉不答应这门婚事，肯定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再追问了。
苏嬷嬷沉吟了一下问道：“那现在呢？”
木婉笑了，“今时不同往日！”小雅嫁还是不嫁，已经不是她能说得算了。
如今，小雅是郡主，和皇家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秦家以前是先皇的钱袋子，如今继续做林清樾的钱袋子也未尝不可。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对秦家，既要用，又要防。既拉拢，又防备。
联姻是自古以来，最好的办法。
木婉心里一凛，“就是这个，娘才会这样急迫地教小雅？”
苏嬷嬷不想木婉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担忧。
笑着说道：“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木婉也笑了，“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娘怎么就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就说，有个聪明的女儿，就是个麻烦！
苏嬷嬷心里嘀咕着，面上也显露无疑，她幽怨地瞪了木婉一眼，“我是你娘！”
木婉也不乐意了，“那你当我是您的女儿吗？”
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还得我自己猜来猜去的。
苏嬷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那不是不想你费神吗？”
“那现在呢？”木婉不满地嘟着嘴，“反倒更费神了。”
苏嬷嬷抱怨道：“所以我说，有个聪明的女儿，就是个麻烦。”
“哈！”木婉简直哭笑不得，“您这是什么逻辑啊？难不成，你希望你的女儿蠢笨如猪？！”
“瞎说什么呢？”苏嬷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木婉撇撇嘴，“我若真的笨成那样儿，您或许又要抱怨，这孩子笨成这样儿，一点都不像我！”
这样说来，你的聪明是随我了？
苏嬷嬷笑了，“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啊？”
木婉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随您怎么想吧，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对了，小雅的事情········算了，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自己想清楚。”
“行了，我既然接手了，就不会半途而废，你别操心了。”
苏嬷嬷站起身来，将人从椅子上扶起来，“走吧，回屋子睡吧。”
木婉也没有勉强，站起身来，便想屋子里走去。
躺到床上后，本想分析一下小雅眼下的情况。
只可惜，头刚一挨到枕头上，人便睡着了。
··············
“小雅。”秦衍一路走过来，心里都乐开花儿了。虽然极力掩饰心里的喜悦，可嘴角却是一直没有压下来。
“行了！”小雅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别笑了，跟个傻子似的。”
“哦，好！”秦衍点头答应着，十分好说话。可脸上的笑容缺一定都没有减少。
小雅危险地眯着眼睛，“我说话不好用是吧？”
第五一四章烦心
“嘿嘿！”回到了林清樾在京中赐跟秦衍的宅子里。
秦衍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那里傻笑着。
喜嬷嬷来回走了几次，可他就是视而不见。
因此，她也歇了询问他进宫的事情了。
················
木婉自从病过这一场后，一直觉得精力不济。
整个人平时懒懒散散的，也不愿意动脑子。
林清樾冲进来的时候，木婉正在照着棋谱，左手白子，右手黑子地在棋盘上摆着。
她手执棋子的动作不变，拧着眉头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这样匆匆忙忙地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可林清樾从她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读懂了。
他有些心虚地垂下头，支吾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几天没有过来了，想来看看你。”
语气温和，情感真挚。
再加上他这个尊贵的身份，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是太大了。
很轻易地便可以收割了一大片少女的心。
只可惜，坐在她对面的，是个棒槌，根本没有体味出这份情谊。
木婉：“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吓了一跳。”
她笑容温和，语气舒缓。俨然一个可以包容一切的大姐姐。
林清樾何等敏锐，怎么会感觉不出木婉刻意地疏离呢？
他压下心里的刺痛，笑着说道：“没有想到婉儿竟然如此有雅兴，在研究棋谱。”
木婉将棋子丢回罐子里，笑着说道：“我也是闲着无聊而已。”谈不上雅兴的。
站起身来招呼道：“我陪陛下到前厅里喝杯茶吧。”
这碧纱橱内，可不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林清樾坐在那里没动，好奇地看着木婉摆在棋盘上的棋子，“好长时间没有下棋了。”
“婉儿，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木婉心里腹诽：呵呵，说得跟真的似的。做皇帝的，不是每天都在下棋吗？
面上却笑得一片谦虚，“陛下也不是不清楚，我就是臭棋篓子一枚，可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林清樾本想说“没关系，朕可以教你的。”
可对上木婉消瘦的脸颊，顿了一下，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笑着点头道：“也好，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好了。”
既然人不挪窝儿，木婉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身份尊贵呢？
木婉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拿出几碟点心。
没有办法，那些宫女们不敢进来伺候，只能她亲自动手了。
林清樾将茶杯接到手里后，反手给木婉倒了一杯茶。
木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心里暗道：这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陛下亲自为人倒茶，惊讶地定然会将眼珠子飞出去的。
林清樾又将点心往她的跟前推了推，心里暗道：只要你高兴，朕愿意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面前。
木婉垂头饮茶，躲开他那灼灼的目光。
林清樾郁闷地抿了一口茶。
谁知，这口茶还没有咽下去，便听对面的某人说道：“陛下在这边躲清闲，恐怕外面的人要着急了。”
这是在赶朕走？！
林清樾心里那个气啊，就没有见过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朕在这里刚清净一会儿，她便要将朕给推出去。
他幽怨地瞪了木婉一眼，不满地嘟囔着，“让他们冷静一下也好。”
这是跟那些朝臣们起了争执？
木婉眼睛转了转，也不再提让他离开的话，只是轻声问道：“陛下可知道，定国公一行人，何时回京？”
林清樾嘴里发苦，这是不将自己赶走，誓不罢休是吧？
这话题一个比一个扎心。
他很想问一句“你就这样不想见到朕？”
或者，“你就是见不得朕心情好是吧？”
只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那些朝臣们吵吵嚷嚷的，非要朕择日迎娶皇后。”
“听着便让人心烦！”以前可以用守孝做借口，可如今········
唉，真是让人头疼！
所以，便到我这里躲清静了？
木婉不由得挑了挑眉，认真地说道：“陛下的孝期已过，总不好一直让太后娘娘替您打理后宫吧？”
是时候娶个媳妇回来了。
林清樾“嗖”的一下抬起头，“婉儿，你当真不清楚，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后拖延？”
他的眼神认真而执着，木婉想忽略都不行。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若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倒是能猜出几分，可这庙堂之事········呵呵，我是真不懂。”
看着木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林清樾气得牙根儿痒痒。
可也只能牙根儿痒痒。
打，他抬不起手，骂，他张不开口。
对于这个他准备呵护一生的人，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
林清樾抬起手里的茶杯，猛劲儿地往肚子里灌茶。
见他喝茶如饮酒的架势，木婉很想说一句，“借酒消愁，愁更愁，何必呢？”
对上他喷火的眼神，顿时将后面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算了，多说多错，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吧。
林清樾瞥了木婉一眼，心里更气了。
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呢？
就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我一下吗？
木婉的头垂得更低了，此时此景，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不是一个不善言辞之人，可面对林清樾的真情流露，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算了，还是别说了！
免得被你气死!
林清樾重重地放下茶杯，以宣泄心里的不满。
木婉给他重新续了一杯茶，嘴欠地说道：“茶虽好，却不是陛下您这个喝法儿。”
她的语气轻柔，动作优雅。
可林清樾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说风凉话。
他不满地嘟囔着，“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木婉抬起头，诧异地问道。
那清澈的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林木婉！”林清樾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恨声唤道，“难道你没有长心吗？还是说·······”
你的心只在莫问身上，容不下任何人？
“算了，我还是先走了。”丢下这句话后，人已经到了门口。
第五一五章布置
苏嬷嬷端着甜瓜走进来，“陛下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你们可是吵架了？
木婉叉起一块儿甜瓜，放在嘴里轻轻地嚼着。
甘甜的汁水充斥着整个口腔，舒服地她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苏嬷嬷见她吃得开心，便也不多嘴。
坐在一旁，陪着她一起吃。
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无非就那些，问不出什么新意的。
想起林清樾离开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
苏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四皇子回宫后，她便可以安享晚年了，可是没有想到，这烦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而且，件件都不是小事。
木婉咽下嘴里的东西，晃着手里的叉子，轻声说道：“朝臣们，让陛下迎娶于家小姐。”
果然是这些事情。
苏嬷嬷心里发堵，“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木婉呵笑一声，“这是陛下的事情，我能有什么想法？”
苏嬷嬷见木婉面色平静，没有任何为难之色，便知道她的心里确实是没有别的想法。
她用叉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甜瓜，轻声说道：“于家是先皇的一步暗棋，于家的女儿为后，是先皇早就定下的。”
木婉笑着说道：“先皇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庸。”
“于家官位不显，王家人不会放在眼里。只不过，这样一个不起眼位置，却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有，于家的官位不显，即便是于家的姑娘成了皇后，也不会出现外戚干政的情况。”
“不得不说，先皇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令人佩服。”
苏嬷嬷点头，“所以说，谁若是轻视了他，谁的死期就不远了。”
木婉：“这也是定国公一直不敢行动的原因？”
苏嬷嬷沉吟了一下，说道：“是，但不全是。”
“哦，这话怎么说的？”木婉嘴里咬着甜瓜，好奇地问道。
苏嬷嬷轻笑一声，“这很好理解。王家有野心，可也有为臣的奴性。”
木婉笑着摇摇头，：“娘，您还不如直说他们有那贼心，却是没有那贼胆。”
苏嬷嬷点头，“也可以这样说。王明泽这个人野心很大，他不仅想要江山，还想独占江山。”
木婉挑了挑眉头，“娘的意思是说，王明泽不仅想要除去林家的人，也想踢掉王家二房？”
苏嬷嬷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你说得没错！这也是王家内斗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都想吃肉，并且都想自己一个人吃肉。
木婉笑了，“娘就没有想过，这其中有先皇的手笔？”
毕竟内讧是最能消耗他们的精力的，而且，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苏嬷嬷点头，“有道理。”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王明泽之所以会中风，就是王子琅的手笔。”
哦？
木婉诧异地瞪大眼睛，“娘，您这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哈！”
苏嬷嬷不自在地别过眼，不自在地笑了笑，“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木婉笑了，她并不在意娘从哪里知道这些。
她想了想，呵笑道：“我想，先皇不仅留有于家这一步暗棋。”
“至于暗棋有多少，布局到底有多大，这个谁都不知道。”
苏嬷嬷点头：“没错！很有可能，这步棋损坏了，全局都陷入了瘫痪之中。”
木婉：“所以，林清樾如果想掌握大局，想要坐稳江山，就必须娶了于家的小姐。”
苏嬷嬷：“有道理！他若是把握好了，恐怕王家这块烂肉，也会顺势被挖掉。”
木婉看着空荡荡的盘子，“娘，瓜吃完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那您就出去吧。相信您已经知道了您想要知道的了。
就说嘛，有个聪明的女儿就是麻烦。
苏嬷嬷将盘子收拾干净后，笑着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了陛下的情绪影响了心情。”
“毕竟，你的身体才刚刚有了起色。”
言外之意，宫里可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你可别因为林清樾的几句情话，就动心了。
“娘！”木婉无奈地唤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吗？”
“还有，您应该相信您的女儿，她是一个意志坚定，说话算数的人！”
苏嬷嬷点头：“是，是，是！我的女儿最厉害了！”
木婉：“那是，随您了嘛！”
“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苏嬷嬷指了指她的额头，嗔怪地说道。
木婉腻在她的身上，撒娇道：“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行了！”苏嬷嬷站起身来，“我回去了，你休息一会儿。别想太多。”
“嗯，我知道了娘。”木婉站起身来，将人送出屋子，“您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嬷嬷拍拍她的手，“你做事稳妥，娘是放心的。行了，外面风大，你回去吧。”
木婉点头：“娘，您慢走！”
“呼！”木婉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娘刚才跟她说的话。
心里同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先皇既然有这样周密的部署，定然后会有后手的。
比如说，谁破坏了他的棋局，谁就必须去死！
也就是说，若是林清樾执意不肯迎娶于小姐的话，她和小雅就必须会死掉一个人。
不过，从林清樾目前的布局来看，小雅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他很有可能会让小雅去拉拢秦衍，从而留住秦家。
毋庸置疑，那个倒霉蛋儿肯定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木婉不由得想到了她前段时间，那场十分蹊跷的病。
不管是她，还是娘，以及小雅，都认为幕后黑手是王太后。
陈太妃是王太后和林清樾两人推出来的替罪羔羊。
那有没有可能，王太后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挡箭牌，陈太妃实际上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而她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能量，就是先皇曾经给她的。
目的，就是想给她一个警告。
也是提醒林清樾，别试图想要反抗他的安排。
嘶！
木婉脊背一阵发凉，身上出了一阵冷汗，先皇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