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涉江湖
少年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
每日闻鸡起舞、披星戴月!不到三十日,醉拳竟然已练至小成……
次日清晨!黔醉阁,黔元殿!
少年踏步而来:“弟子给师傅请安!”
“起来吧!这么早来我黔元殿莫非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的身世?”章绍谦说着自内门屏风后而出,显然是刚刚起床!
少年接着开门见山得说道:“弟子恳请师傅将徒儿身世告知。”说罢三拜九叩!
章绍谦沉吟片刻,道“好吧!既然早晚都要说,那今日便将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于你,不过你要答应为师,不可为查清身世,轻易涉险。否则老夫宁愿将这些往事都烂在肚子里也决不会告诉你。”
章绍谦说完少年恭敬道:“弟子谨尊师命!绝不轻易涉险。”只是少年说话间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太坚定。不知是师命难违,还是父母恩重!总之若他日真要涉险,只怕少年也定会将今日之诺抛诸脑后!
章绍谦自幼将少年养大,又如何会不知其秉性?只是倘若人设互换。自己是否又能守住今日之诺?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他自认为自己也做不到。确实,也没有人能做得到。不管他有多么冷血,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查清自己的身世。这是人性,没有人能违背!有念及此便缓缓说道:
“十八年前你师娘在赤水河畔采摘桃花,而你被藏在竹筒之中顺流而下。也可能是天意要我们师徒相见,”
“你师娘见竹筒硕大无比,且精美绝伦,故将竹筒捞起。打捞起来才发现竹筒之中藏着一个婴儿。”
“到家之后我将竹筒打开,里面除了一个玉佩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根据当时你身上的衣物判断,应该是大家族的子弟。然而大家世族的子弟又为何会出现在赤水河中?”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出现在河中又藏得如此严密。说明你家族遭逢变故。没办法保护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所以十八年来我都不曾告诉你,并严令门下弟子,不得外传。”
章绍谦将玉佩递给少年,继续说道:“纸条上写着有朝一日若你能解开传说中的九连环,或许就能解开身世之谜。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少年手握玉佩仔细聆听,生怕漏掉一字一句。待师傅说完。忙问道:“师傅,什么是九连环?”
章绍谦好似早就知道少年会有此一问,便答道:“九连环,传说是鲁班大师所创,九个环环环相扣,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能打开,传承数百年,如今甚至是否存在都是一个迷。”
“不管真假我一定要找到九连环!”
待少年话音刚落,章绍谦便说道:“天下之大要找一件东西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传说之物?”
少年慷慨激昂,既然知道九连环是解开身世的关键,我又如何能轻易放弃?口中呢喃道:“就算难如登天我也要试一试!”
章绍谦接着说道:“或许你的家族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们根本就不愿你再回家族。九连环只是他们随口一说。为的就是要你知难而退!”
“纵有天大的危险,我也自当与家族共同承担!”
少年说完便拜别师傅走出黔元殿。踏着石阶,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山。看着潭中鱼群嬉戏,不觉悲从中来,
连鱼儿都能安享天伦,为何上天要我与父母分离……
梵净山脚下,一贵妇人与一少女踏石阶而行!
正值仲春,火红的桃花绚烂无比,随着微风拂过。那将落未落的桃花瓣便随风而起,飘向四方!
一老一少就这样踏花而行!那贵妇人雍容华贵,一举一动更显久居上位之态。穿着虽然低调,但那五色蜀锦分明就是进贡宫廷之物……
少女清扬婉兮,一身淡绿色长裙尽显仙袂飘飘,睫毛弯而长,脸上肤色就如桃花一般白里透红。最美的还是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灿若星辰!那模样分明比那随风起舞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
“娘……咳!”
少女说错话,连忙改口道:“夫人,这万级石阶就连晓雪要上去都得气喘吁吁。您不懂武功,又养尊处优,晓雪还是叫人抬轿子过来吧!”
“不可!上山祈福最要紧的是心诚,莫说是万级台阶,就是十万级,百万级。我也得要靠自己走上去,”
“再说,这石阶十八年来我每年都走一次,虽然幸苦,但比起思恋我儿,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贵妇人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少女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不已……
梵净山!红云金顶!护国寺!
金顶长年佛光普照,红云金顶石峰上有一条巨大的裂隙将金顶从顶部向下分裂为两半,上半部一分为二,由天桥连接两端。其间相距丈余,人们称这条裂隙为金刀峡。传说,金顶原是一块完整的石柱,释迦佛与弥勒佛都要把它作为修行之地。二佛争执不下,就上天宫告御状,玉皇大帝用金刀将金顶劈为两半,释迦分得左岩,弥勒占了右边,这场纠纷才算得以平息。
临近傍晚一老一少终于到达,妇人早已湿透了衣衫,
少女十六七岁模样,淡绿色的长裙,白靴。长发被发箍随意套住,微风拂过,青丝飞扬……
妙玄方丈路过大雄宝殿!见有贵客降临,便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老衲盘算着近日施主当驾临敝寺,不想已到了红云金顶!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贵妇人同样双手合十回礼:“有劳方丈挂怀,信女叨扰了。”
“阿弥陀佛!此间天色已晚,老衲这就安排住宿。明日一早老衲亲自陪同施主上香!”妙玄方丈说完,又回头对着一旁的小沙弥说道:“了悟,安排两间上好的厢房!”
“是,方丈!”小沙弥应声而往!
……
黔醉阁,后山!
“师兄!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琳儿好找!”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将少年惊醒,不知不觉已过了黄昏。
“琳儿,你找我什么事?”少年收起情绪说道。
少女关切得问道:“师兄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练功。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来你在这儿。”
少年故作轻松道:“没事,想起一些往事,在这静静!”
少女试探着问道:“又想你父母啦?师兄你看这石壁上的溪流,虽能在此处汇聚成潭,但是溪流的源头定然只是小小的一处处泉眼你说是吧?”
少年如提壶灌顶。是啊,水有源,树有根。万事自然也有答案,我何不走出黔醉阁,去这江湖红尘之中寻找我要的答案?
少年欣喜若狂,双手搭在琳儿肩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师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疾步而去!
看着少年坚毅挺拔的背影,少女模糊了双眼,其实少女早就来到了醒酒亭,站在亭边已经两个时辰……
少年打算回到房间收拾行囊,路过厨房,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飞儿过来,师娘知道你一天没吃饭了,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桃花饼。快过来尝尝!”师娘眉眼含笑,对少年永远是那么的温柔,永远是那么的慈爱!
少年手捧桃花饼,眼泪早已湿了眼眶。十八年来师娘就像自己的亲娘。对自己甚至比对小师妹还要宠爱。真不知道自己决定离开黔醉阁究竟是对是错?
师娘看在眼里,说道,“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来师娘早已看穿了少年的心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少年哽咽着,大口大口的咬下,
“你慢点吃,锅里还有,没人跟你抢,”师娘嗔怪道,
少年破涕而笑,……
三更,今日正是十五,圆月高挂,透过窗户将少年的房间点缀得美轮美奂。
然而少年却无心欣赏这美景,看着窗外仿佛挂在树梢上的圆月,陷入了沉思,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也像今夜这般美丽?……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少年收拾好行装,来到黔元殿,推开殿门。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师傅师娘也早已在大殿等候。
“决定了?”
“嗯!”
师娘未说一字,只是掩面而泣!
“弟子受师傅师娘大恩,不敢有忘,今日一去,不知何时能再回黔醉阁。望师傅师娘保重身体,”少年说罢三跪九叩。九扣!九响!
琳儿在屏风后面听得肝肠寸断,虽极力克制,但眼泪却早已泛滥。
少年起身不待师傅师娘开口,便头也不回,急步而去。
不是他不懂礼数,实在是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早已翻江倒海的眼泪!
师傅师娘也不是不想挽留,只是也怕一开口便再也无法抑制那“决堤的泪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去!只能眼睁睁在心里替他祈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去消耗他自己的青春。还得在他归来之日想好说辞,美其名曰:这是经历,是成长……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父母也都不会去阻碍自己的孩子成长。因为这是必然,也是天道!天道无情,人即便有情也只能藏在心里!
少女起身追出去,看着远去的背影哭的撕心裂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感觉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离开来,那个背影越远,她的心也就越痛!
一众师兄弟闻声而来。尽皆不舍,大师兄陈立站在台阶之上远远看着。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哭,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哭。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带着微笑。确实!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此刻他的笑容也不再好看,不!是很难看。甚至比哭还难看,但是他还是在笑。因为昨夜,少年明明跟他说过,他不想在离开的时候看着众人哭得如丧考妣……
“回去吧,若真舍不得,就好好练功,他日飞儿若真需要帮助,你们才能派得上用场!”
章绍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克制住了将要决堤的泪海。在他说话间众人也都好像停止了流泪。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有种让人忘却流泪的魔力。只是众弟子回应而去的一刹那,他的魔力仿佛也已失效。因为他自己的脸颊上分明就有两行泪!两行铁汉柔情的眼泪!他的泪海也终于决堤。他以为所有人都走了,他以为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眼泪。所以他哭得比谁都伤心,……
第三章 酒馆遇险
黔北人自古就爱桃花。官道两旁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桃花。春风一吹就好似下花雨一般。美丽极了!
当然也不是只有桃花,因为花就像美人,个人有个人喜爱的类型。所以在春日出行,你就一定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漂亮的花。当然也一定会看到各式各样的美人在山野间赏花!
然而,官道上却有一个孤零零的少年。只见他徒步而行。而且他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六十岁的老太太都比他快得多!
然而,有两只燕子追逐低飞而过!仔细看去又似乎那低飞的燕子也并不比那少年快多少!
阳光明媚的春日,官道上的行人也并不少,但都是些穷苦书生或是身着粗布麻衣的农民!偶尔也有些郊游踏春的少男少女!
那少年面容俊逸,身上穿的也是上等丝绸。背上的蓝布包袱似也很沉重!想来金银细软也不会少。若要买马匹也是有的。只是他为何偏偏要徒步而行?莫非他也是交游踏青的公子哥?不!哪有背着包袱踏青的?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踏花而行。少年的鞋底似乎也已沾满了各种各样的花香,就连蝴蝶也随着少年起伏的脚步翩翩而舞!
少年身后,一少女骑在马背上缓步而来!不知是马太慢,还是少年太快。总之一人一马竟似在并肩而行!
少女向那少年看去,只见他身着白衣白靴,左手提着一柄三尺长剑。眼眶微红,似是刚哭过!然而却丝毫不影响少年丰神俊朗的外形,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最神奇的还是那脚下紧紧跟随的蝴蝶……
少年也知道有人盯着自己,便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花仙子般的美人,她浓眉大眼,唇若桃胶。身穿桃花长裙。头上彩带束发,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微风拂过,又是一阵桃花雨。两者相映,那分明就是桃花仙子下凡!
少女迎着少年的目光,不觉脸颊微红,也不知是羞是怒!回头勒紧缰绳,轻踢马肚子,马儿飞奔而去……
不多时,少女来到一酒馆。“吁……”少女下马摸着马儿的红棕说道:“人不累,也该让马饮水了。马儿你好好歇歇!此去可还有二百里呢!”少女嘴上说着,眼睛却紧紧盯着来时的路。马儿似乎也有些不愿受冷落,同样盯着大路喘着粗气!
路途虽远。但少年一刻未停。终于他还是走到了酒馆。
此时天色已晚,十里之内也再无客栈。少年不得不进店住宿。抬腿进门,只见大厅中的七八张桌子都已坐满了客人。实在难以想象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居然也能有如此多的客人。而这些客人也大多都是些江湖豪客。似是有意聚集,又似乎互相都不认识,因为他们都只顾喝自己的酒!谁都没有说话。偶尔有一两句也只是同桌之人窃窃私语!
少年见客位已满,正踌躇间。小二招呼道:“客官,本店已客满,若不嫌弃。客官便找个地方拼桌而坐可否?”
少年也不是扭捏的人,便说道:“无妨。能坐就行。”说着便抬腿进门,径直来到靠窗的位置,桌旁坐着一个少女,一个桃花仙子般的少女!
少年落座,便喊道:“两斤牛肉,一碟花生。外加一壶酒。”
小二应道:“好勒!客官稍坐,马上就来。”
少年初出江湖,也不知该如何打招呼。便端坐一旁,也不说话!
好在小店上菜的速度并不慢,因此也多多少少掩盖了些许尴尬!
好奇心重的人都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自己好奇的事。少女自然也不列外。
少女歪着头拘谨得问道:“兄台可是前往土城参与船帮公会会长选拔的宗派弟子?”少女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似百灵回山。总之美妙得紧!
少年也不知该往何处,便随口答道:“是,也不是!”
少女更加疑惑,又问道:“此去还有二百余里,你就打算一路走过去?”
少年笑笑,答:“我之所以不骑马,其实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该往何处去,一个没有目的地的人又哪里用的着骑马?”他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早晨的太阳,柔和、灿烂!只是他似乎不太喜欢笑。因为他的眼角并无皱纹,听说爱笑的人眼角都会有皱纹的!
少女听他说话,总感觉在云里雾里。明白又不明白。但她似乎又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好在她的嗓音并不难听。少年也并不觉得吵。
少女按耐不住,又问道:“为什么蝴蝶会跟着你的脚步走呢?你的脚上也没有鲜花?”
少年夹起一块牛肉说道:“蝴蝶追随的并不是我的脚步,而是……”
“而是他脚底的花香!他一路徒步而行,脚底早已踩过数十种花瓣,而这数十种花瓣融合产生的香气,足以吸引任何一只蝴蝶!”
门外一少年说话间少女仿佛也闻到了淡淡的花香。少女认得此人,他是七星帮弟子冯翼!前年归真观掌门继位大典他曾前去观礼。少年也知道这次盛典,只是他并未前往!
话音未落人已然到了桌旁!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来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有人相信天下还有这么快的身法。
少年细细打量,只见他明眸皓齿,剑眉星目!身着星月长袍,右手拿着折扇,双手环抱胸前。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和高雅的气质!
冯翼来到桌前,便说道:“梦遥师妹,好久不见!不知这位兄台是……”少年说话间仍带着淡淡的微笑,可见其修养极好!
程梦瑶起身答道:“我与他也是初相识,并不知其姓名!”
少年也起身,双手作揖。说道:“再下黔醉阁章逸飞!这位兄台轻身功夫天下无敌!莫不是七星帮少主冯翼?”
冯翼惊讶道:“你认得我?”
少年答:“《飞星踏月》如此高明,普天之下何人不知?”
少女似有些吃醋,撅着嘴问道:“你认得冯翼师兄,那你可猜得到我是谁?”
“姑娘美貌无双,刚才冯翼兄喊你梦遥师妹,你应该就是六大派双美之一的归真观大弟子程梦瑶!”
梦遥听少年说出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莫名的开心!
三人一同落座,虽不是同门,但江湖儿女大都豪气。三言两语间也都早已熟络!
“今日我们在此相聚也算是缘分,逸飞请二位喝酒!”少年说着又回头对着柜台说道:“小二,再拿两个酒碗。”
冯翼端起酒碗说道:“我冯翼不喜欢欠人情,但有酒不喝就是辜负美酒!那今日喝了你的酒,你就是我的兄弟,有难同当的兄弟!”他说得很认真。没有人会不相信他的诚意!他也不是谁的酒都喝,因为他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做兄弟!
少年也知道眼前这人一定会是一个好兄弟,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便答道:“唯佳人不可唐突,唯美酒不可辜负!说得好!来干!”少年说完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邻桌四人个个虎背熊腰,约三十左右,身穿皮甲。腰间也都挎着短枪。想来武功也应不俗!听得逸飞三人交谈,知道他们也都是大宗派的弟子。顿生结交之意!
刚想起身,门外又来四人。为首一人是个黑瘦老头,身披黑色斗篷,身材也不高,斗篷背后高高隆起,显然是个驼背。全身上下没什么可称道的,唯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的眼睛,虽小却散发着精光。仿佛可以洞察世间的一切!他环视四周只在逸飞他们一桌稍有停留,似乎其余之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其余三人约四十左右,也都身着劲装,腰间长刀斜挎。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警惕得很!想来应是身怀重宝,只是也并未见四人背有包袱。
四人也不管是否客满,抬腿便往里走。说道:“小二,一间客房!”
店面虽不大,好在房间够多。小二便应道:“好嘞,客官随我来!”小二也没问一间房四人如何能住得下?想来应是习惯了各种奇怪的江湖客。
随着四人上楼,楼下的吃客也都纷纷回房!一时间梦遥三人倒也乐得清静!只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章逸飞三人的错觉……
第四章 盘山老祖
夜郎王城
夜郎王端坐于王座之上,虽气势磅礴,威严无比!但年事已高,气色也略显虚弱,想来应是年迈纵欲所致!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端立于两侧!
“臣!有本启奏!”
丞相姚伯贤手持大玉硅,侧身走向朝堂中心,继续说道“臣以为:我王为社稷殚精竭虑,如今虽龙体康健,但强邻窥伺,正值多事之秋,故:臣奏请陛下册立太子!以安天下民心!”此言一出,百官纷纷响应!
“臣!黔南太守南无极附议!”
“臣!兵部尚书武精忠附议!”
一时间,满朝文武除黔北太守王朗,镇国将军李骁以及数名忠臣元老之外几乎是个个附议。
王朗转过头与李骁对望一眼也侧身一步走出行列道“臣!黔北太守王朗有奏,臣以为,大王春秋正盛,不应在此时册封太子。”
镇国将军李骁也赶紧趁机进谏“臣以为,册封太子关乎国本,兹事体大,不应草率,请陛下三思!”
待李骁说完南无极便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册封太子可以为大王分担国事,也能震慑外邦!可谓是一举多得啊陛下!”
“臣以为:眼下册封太子无疑是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提前讨好新皇,于社稷不利,请陛下明鉴!”王朗素来正直,所言几乎是直指今日赞同册封太子的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王朗,你是说老夫也是蝇营狗苟之人?”说话的是南无极,两人本就水火不容,现下更是硝烟弥漫几欲爆发!
武精忠等人也趁机造势,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而另一边以李骁为首的数人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都是正义刚直之辈,一时之间两方相持不下,已成聒噪之势!
夜郎王轻咳两声,厉声道:“朝堂之上,聒噪至此成何体统?”
眼见龙颜大怒,文武百官这才俯首躬身没了言语!
夜郎王环视群臣,说道“册封太子,兹事体大,孤,继承大统已二十八年。待两年之后祭天大典上再由上天天定夺,退朝!”
随着太监高唱“退朝!”百官赶紧抹袖再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夜!镇国将军府邸!
李骁摒退左右小声道“王太守,前几日大王密令我暗中查访流落江湖的七王子,你认为该从何查起?”
“什么?七王子没死?”王朗惊讶出声,刚说完又意识到太过激动,忙用右手掩嘴!
“不错,十八年前,皇后并没有得逞,但当时皇上因外出祭天不在皇宫,贵妃娘娘深知小皇子留在宫中难免一死,便将小皇子随花溪顺流而去。”说到此处,李骁痛心疾首。
“上天保佑,陛下贤妃当中总算留了一脉!”王朗也是激动万分,只因现存的六个皇子当中有两个是唯大皇子马首是瞻,另外三人中又有两个性格懦弱不堪大用,而六皇子虽品行端正勤敏好学,无奈却是才人所出难得正统,故而王朗才有此感叹!
“是呀,贵妃娘娘温良娴淑,七皇子也当是品貌端庄之辈,只是现下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寻回七皇子”
李骁所言,王朗自是赞同。便道“李将军,七皇子失踪已经整整十八年。想要探查并非易事。若有异动,丞相及其党羽定会闻风而至,到时候七王子就将万劫不复!”
“大王与老夫也有此顾虑。故:至今未曾有动作。事已至此,王太守以为当如何探查?”
王朗起身,双手背负,脑袋高高仰起。思虑许久之后说道:“老夫以为,不宜大张旗鼓,你我各派心腹潜入江湖,秘密探查,万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姚伯贤生疑!”
李骁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古道酒馆!
章逸飞三人早已熟睡!
二更天,窗外月明如洗!一老头翻窗而入,章逸飞很快惊醒!喝道:“谁?”
只见一老者单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少年会意,径直来到老者身前,问道:“前辈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来人少年认得,正是傍晚时分出现在客栈的驼背老者,章逸飞细细打量只见此时的老者竟不再是驼背。虽依旧黑瘦,但却精神瞿烁。俨然一幅世外高人的模样。
老者拉过椅子坐下,不答反问道:“少侠可知方才在大厅之中喝酒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是因何而来?”
少年摇摇头道:“晚辈初出江湖,对于江湖中的人或事物都不甚了解,还请前辈赐教!”
老头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那些人中既有名震川西的陇中四虎:翻天虎李跃,插翅虎燕丹,摩云虎云飞,地煞虎王昭。也有横行西楚的拼命三狼:魔狼萧杰,雪狼萧睿,灰狼萧峰!甚至有阴险狡诈的黔北双龙:死龙龙安,黑龙龙腾!最恐怖的是苗疆的一枝独秀文玲敏!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齐聚在此为的就是老夫怀中的包袱!”
少年闻言低头看去,只见一黑布包袱缠在老者腰间,虽表面并无奇特之处,但想来应不平常。便问道:“这包袱之中究竟是何物?竟值得如此多的人出手抢夺?”
“老者神色严峻,说道:知道这个对你没有好处,今夜老夫将他托付于你,请少侠务必将这包袱送到土城,到时老夫必有重谢!”
少年反问道:“为何是我?你就不怕我将这宝物独吞?”
“大厅之中就只有你三人对这东西毫无了解!而他们两人显然已是名侠。你虽相貌堂堂气质出众,但毕竟少出江湖,东西在你身上自然不会引人怀疑!至于私吞,老夫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绝不会是那种人!”老者说完头颅高高昂起还捋了捋稀疏的胡子!似乎在等少年夸赞他心思缜密!
“那前辈又如何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应?”少年可不是个对陌生人言听计从的人。
“你一定要答应老夫,因为这东西关乎天下安危,一旦落入贼人手中,必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你身为江湖中人责无旁贷!”
老者晓知以情,动之以理,又关乎天下安危,所以少年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略微思索片刻,便道“既关乎天下安危,晚辈自当尽力,只是,前辈可否回答晚辈一个问题”
“好!你问,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谁?”老者听着少年的问题不禁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少年定会追问他包袱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好奇害死猫虽已广为流传。但是又有谁能真正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他万万没想到少年问的居然是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老者脱口而出:“盘山老祖!”
少年根本不知这盘山老祖是谁,甚至都没听说过,正欲再问。谁知那老者飞快的从包袱之中拿出锦盒又飞快得从窗外消失了。
如果不是桌上还留着那金灿灿的锦盒,少年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做梦!
而此时古道上,空无一人,后山不知名的鸟叫声为这静谧的夜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酒馆屋顶,几十名黑衣人趁夜色掩护,正悄悄的向天字号客房逼近。这些人个个成名已久,且凶狠毒辣,手中武器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着碧绿的光芒。很显然为保万无一失。所有的武器都已淬毒!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有人会夜袭。也不惊慌!吩咐三人由三面奔逃。自己则飞身上屋顶。挡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也不追赶三人,仿佛一切都在他们预料之中!
只听为首一黑衣人叫嚣道:“交出东西,我等放你离去,一个死物,换一条生命。值得!”
老者笑笑道:“死物换生命确实值得,但若这个死物会让更多人丧失生命,那恐怕就不值得了!”
“冥顽不灵,”黑衣人说话间已提枪上阵。长枪直取老者面门,眼看长枪就要刺入老者眉心。章逸飞有心帮忙,又怕老者交代的东西有所闪失!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刺向老者!
然而就在枪尖就要接触到老者眉心的一刹那,黑衣人却停了下来。似乎老者的眉心是铜墙铁壁所铸!再也难进分毫。僵持片刻,黑衣人再也站不住倒在了屋顶之上,并顺着屋面的斜坡滚到地上。
黑衣人已死的不能再死!但他一双死鱼眼睛却紧紧盯着二楼窗户旁的章逸飞,似乎在问少年自己明明先发制人,为何老者的剑会后发先至?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答案了!
的确,任何人都没有看到老者拔剑,如果不是黑衣人咽喉的血洞,如果不是那一闪而逝的剑影,章逸飞也绝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快的剑!
一众黑衣人更加不敢相信堂堂的夺命枪王居然就这样死了!甚至都没有看到老者动手就死了!
众人都是老江湖,也都自知不是老者对手。眼神交流之后便举起各自的武器群起而攻。
老者也终于拔剑,那是一柄很普通的软剑,一柄普通到几乎可以被人忽视的剑,但此时却没有人敢轻视那柄剑。因为剑从来都不是王者,真
正的王者是持剑的人。
果然,老者冲进人群,在各式各样的武器攻击下他都能很巧妙的避开。甚至在黑衣人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就将他们的生命收割!
很快!老者似是厌倦了杀人,又或是力有不逮。转身一掠就已飞出十丈之外!
还活着的黑衣人紧紧跟随,似乎早已忘却了那躺在屋顶的十数具尸身!……
第五章 神秘锦盒
黑瘦老者刺出的一剑早已超出了章逸飞对剑道的认知,在他看来,天下间不可能有这样快的剑,但少年又明明见到了这迅如疾风的一剑,他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参悟机会,便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而时间也在飞快流逝,不知不觉竟已天明!
经过一夜思索少年虽受益匪浅,却又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突破,索性便起身下床来到大堂。
而今日的酒馆已不在热闹,不!应该是很安静!因为除了掌柜和店小二之外连一个客人也没有。少年看向窗外,街道上的尸体也不知在何时被清理干净。这一切似乎就像是一个梦,又似乎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只能存在于黑夜,永远也见不得光明!
少年将背上的蓝布包袱放在桌上,并朝着柜台喊道:“小二,一壶酒,一碟花生!”
“好嘞!客官稍后!”还是和昨日一样,小二答得很爽快,或许是没有客人的缘故,酒菜很快就已端了上来。
似乎是闻到了酒香,又似乎是冯翼也喜欢在清晨喝酒,总之在酒菜上桌之时冯翼也自楼梯而下来到了大堂,并说道:“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来陪你吧!”未等少年答应,冯翼便兀自坐下并拿过酒碗斟酒!
确实,黔北的茅台酒闻名天下,享有风来隔壁三家醉,雨后开瓶十里香的美誉。如此酒香,爱酒之人又岂能闻不到?
掌柜有意无意的憋了两人一眼。少年也不在意,只当是掌柜也很少见有人在大清早就喝酒的,又或许是掌柜也是爱酒之人?听人说开酒馆的大多都是酒鬼呢!
两人喝得很慢,也不言语。似是在细细品偿酒中之味,又似乎是在仔细回想什么。不多时,一壶酒渐渐见底,二人也是眉头紧锁,却仍然想不通是哪里不对,终于酒壶之中最后一滴酒也已倒完。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迷茫,似是终于坚持不住就要醉倒,但他们的酒量又明明是不止一壶酒的!
少年只觉眼皮有如千金之重,实在难以坐立。很快便倒在了桌上!
冯翼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扶木桌准备起身。却不想久坐起身之时头晕更甚,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而此时,门外忽然涌进十多名大汉,尽皆黑布蒙面,手提砍刀。但见那动作之迅猛,纪律之严明。不难看出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掌柜和店小二也早已躲到了柜台之下,而柜台上放着一个香炉,袅袅青烟正从香炉之中缓缓而出,味道也很好闻,但是与酒馆的格调又似乎不太协调!
店小二双腿打颤。似是吓得根本不能动弹一般!只是那两只眼睛非但不萎靡,反而似有精光散发!
领头的杀手也并未管其他,甚至连一个字也懒得说。径直走到桌旁,伸手便往少年的包袱抓去。少年早已晕倒,又哪里还能护得住包袱?只能任由黑衣人将包袱拿走!好在黑衣人也并不打算杀人。转身便欲离去!
只是黑衣人首领没走两步,竟然将包袱扔出去老远。惨叫一声之后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细看之下,那只拿包袱的手也不知何时变得紫黑。显然已是身重剧毒!
小二眼睛微咪,也不知是悲是喜,但神情依旧猥琐。
黑衣杀手反应极快!纷纷提气戒备,并四处张望。生怕有人趁机偷袭!
只一瞬间,异变突起。只见十数名黑衣人纷纷倒在地上。嘴唇发紫。两手黢黑!显然也已身中剧毒!只是他们到死也想不明白。既未碰到蓝布包袱,也并未触碰尸体。如何也会中毒?
此时掌柜自柜台走出,并将桌上香炉中的迷香掐灭。小二也将他的帽子仍在一旁,并迅速关上大门。这时只见两人背脊直挺,哪里还有先前的卑躬屈膝之态?
只听店小二说道:“大哥,这两人该如何处置?要不要斩草除根?”
掌柜摇了摇头,说道:“不可!如果杀了这两人就等于是同时与七星帮和黔醉阁为敌!再加上楼上那丫头,六大派我们已得罪其三。那这江湖可就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小二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放了?但是放了他们,他们也不见得就会放过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老二,你可知什么叫借刀杀人?什么叫栽赃嫁祸?”
听掌柜说完,小二一头雾水,显然是没听明白掌柜的话中之意!
掌柜也不解释,抓起地上的包袱就跳窗而去。身后小二亦是紧紧跟随!两人身形极快,不多时便已消失在后山的小道上!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手扶昏昏沉沉的额头起身。脑袋犹如宿醉般头痛。此时冯翼也渐渐清醒,情况也和少年一般无二!
两人对望一眼,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片刻!便双双拔腿往楼上奔去!
二人一路小跑来到天字丙号房踢开房门,只见梦遥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那模样哪里有丝毫遇到危险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睡美人!
想是二人的闯门声惊动了梦遥,少女揉着惺忪的睡眼直起身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此时的少女身着纯白色的睡衣,两腮鼓鼓的,还稍微带着些起床气。她见二人盯着自己,不觉脸颊通红。也不知是羞是怒!只见她扯过被子捂住上身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出去!
章冯二人顿觉失态。连忙夺门而出。两人对望,不禁晒然一笑。而此时章逸飞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又飞快的冲到楼下。冯翼也一同飞奔下楼。
只是除了满地的尸体,和仍旧默默无语的木桌木椅之外却是没了少年的包袱,他记得明明是放在木桌上的?
梦遥羞愤难当,不过也很快冷静下来,想着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破门而入。便很快穿好衣服冲到楼下。
梦遥毕竟是女孩子,看着满地的尸体哪里还能镇静。当即回过头去再不敢看并连声干呕。
章逸飞仔细看去,只见地上除了横七竖八躺着的十数具尸体之外,楼梯上还留着店小二的帽子,柜台上香炉的盖子也并未盖上,大门紧闭,窗户也只有一扇打开!
少年正欲再看,只听门外已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听来人数也应不少!
章逸飞忙低声说道:“走!”
少年说完率先跳窗而去,二人也紧随其后!
三人刚刚跳窗,又一队黑衣人破门而入!人数似比刚才还多。而且浑身散发的戾气比上一批黑衣人更浓。不难看出这些人实力更强!
章逸飞三人随着窗外的脚印一路寻去!
路上,程梦瑶说道:我们三人初出江湖,也从未与人结怨!究竟是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我们?
少年也不知该不该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二人。思虑许久。似是觉得不该瞒着二人。便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不是要对付我们。而是在找一样东西。”
冯翼梦遥转过头看着少年,异口同声得问道:“什么东西?”
少年答:“我也不知道!那个锦盒在包袱之中,是昨夜那个驼背老者给我的”
二人对视一眼,并未继续追问!他们选择相信眼前的少年,他们相信即便是章逸飞对他们有所隐瞒。那也肯定有他的苦衷!
少年心中亦充满了感激!二人肯陪他涉险,甚至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涉险。这无疑是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最大的信任!只是少年也确实不知道那锦盒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要他违背承诺私自打开锦盒,那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三人随着断断续续的脚印一路追踪,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山上的一个水塘。水塘边上矗立着一间茅草屋。看样子似乎是山上放牧的牧民所建!而在山上建水塘似乎也有些荒缪,但是塘中却储满了水,四面也并无沟壑,也不知塘中之水究竟是从何而来。
脚步自此断绝,环视四周,也并无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林中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以外,几乎静得落针可闻!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一声嘶吼自茅屋中传来!
三人一跃而起,在空中翻身之后准确的落到茅屋门前。若有高人在场一定能认得三人使的赫然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轻身功夫“鹞子翻身”
少年只见大门敞开,酒馆小二耷拉着头坐在竹椅上,咽喉有鲜血流下,并且还伴有热气冒出,显然是刚刚才遭毒手!而房中并无一人,窗户也完好无损,屋内陈设更是简单,一眼便可尽收眼底,若要藏人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房屋前后也是一片空旷,也不可能有人能在三人眼皮底下杀人逃走。并且自店小二惨遭毒手发出惨叫到现在也不过数息,他们却连个人影也未见到。若是鬼魅出没,这大白天的想来也不太可能!
少年仔细打量屋内陈设,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右手搭在剑柄上缓缓抽出长剑,并迅速刺出……
第六章 少年义气
这一剑之威虽不足以断石分金,但它蕴涵着少年十年的剑道修为,委实不可轻视!
果然,暗处的黑衣人似乎也知道这一剑的厉害,遂以手中长剑格挡,而后自门角冲天而起,再以手中长剑破开屋顶一跃而出。
原来,黑衣人杀人之后正欲离开,恰巧章逸飞三人找到此处。不得已凶手只能藏匿在门板背后。虽是兵行险招,但也不得不说门板后面确实是绝妙的藏身之地。若非屋内陈设太过简单。恐怕就是章逸飞也未必就能轻易找到!
待茅草散尽,只见一人身着夜行衣,矗立于屋顶之上。虽不见其相貌,但他全身散发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就好似饿极的野狼看见食物一般。很显然是个绝顶高手!
下一刻,三人眼神交流之后便腾空而起,三柄长剑分别刺向黑衣人的眉心,胸前檀中穴,以及下盘的阴陵穴。
这三剑刁钻至极,无论对手多么强横。他也绝不可能同时兼顾上、中、下三路防守!
凶手自知这三人绝非等闲。也不敢硬接!便以脚底的茅草踢向对方!
本来剑势已出,又是腾空而起。三人根本就无法变招。眼看茅草就要近前,三人只得提剑斩断茅草!
此时黑衣人趁势而起,在三人剑斩茅草无法变招之际使出连环踢踢向三人头部。三人先有茅草挡路,现在又是腿踢面门。无奈只得匆匆提剑格挡。
只听得铛!铛!铛!三声。四人落地。俱是各退数步。这黑衣人凭着自己霸道凌厉的腿上功夫。硬是与少年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三人对视一眼,大吼一声。又提剑自三个方向攻去,这一次冯翼飞身而起自上而下刺向敌人百会穴,章逸飞仍旧向檀中穴而去。梦遥则绕到背后,长剑直指敌人灵台穴。
一前一后一上,这三剑配合得当真是天衣无缝,不论对手如何闪躲,都会有一方空门大开!只要有一人得手此战便可告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冯翼的长剑将要刺中敌人的一刹那!黑衣人硬生生将身子一侧,冯翼的剑自面门而下。逸飞梦遥则是交叉而过。黑衣人一剑挥出,冯翼忙提剑横挡,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逸飞梦遥则趁交叉错身之时,交换手中长剑。两人左手接剑,同时横扫而出,黑衣人双脚腾空这才堪堪躲过,而后他变掌成指,朝着冯翼一指点出,冯翼右手持剑柄,左手扶剑身硬生生抵挡黑衣人一指。怎奈黑衣人这一招势大力沉,冯翼终是不敌。虽点在剑身。但仍将冯翼弹出数尺!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右手也未停下,长剑直指梦遥面门而去。
“梦遥小心!”冯翼距离太远,只能出声提醒!
章逸飞眼见事态紧急,竟不知怎的长剑左右交换,一剑斜斜刺出。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黑衣人却偏偏没躲过去。只见咽喉处鲜血直流,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睁大了双眼,似乎不相信眼前这十七八岁的少年竟能使出如此惊才绝艳的一剑!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求证!
原来,少年情急之下竟然糊里糊涂将昨夜那黑瘦老者使出的剑法模拟了个大概。虽然只是大概但也足以留下黑衣人的性命!
三人累的不行,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真气恢复,冯翼上前揭开蒙面人的面纱,只见此人约五十上下,生着一张国字脸,脸上长满了络腮胡,三人一一上前辨认,却也不知来人究竟姓甚名谁。仔细搜身,也并未见有锦盒。
“在客栈中并未见到掌柜尸体,山道上也是两排脚印,为何此处不见掌柜?莫非茅屋里另有玄机?”少年凝眉沉思片刻,便再次走进茅屋仔细查探,果然在茅屋的地板上发现一暗格。以剑破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斜斜向下的石梯通道。三人对望一眼,便随着石梯往下走去,初极狭,才通人,往下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入目所见乃是数间丈二见方的石室,由中间一条三尺宽的甬道贯穿。
“小心警戒,靠背而行!”章逸飞说完,冯程二人点头会意,并迅速靠拢!而后小心翼翼的前行。
三人来到第一间石室门前,确定室内并无声响,便合力将其推开,只见石室的地板上放着数口铁皮橡木做成的大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黑铁制成的大锁,章逸飞一剑斩出,那黑锁竟然完好无损。“看来这锁不寻常,我们先去其他房间!”少年说着又朝下一间石室而去,
顺着甬道来到第二间石室,推开石门,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少女的尸身,或是衣不蔽体,或是浑身**,并且尸身上遍布鞭痕,不难想象她们在临死前肯定都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眼前这一幕彻底点燃了三人心中的怒火,他们拔出长剑快速奔向其他石室,只是接连四间石室都是空空如也,忽然,前方石室中似有狂笑传出,其中还夹杂着少女断断续续的哭声。
“走!”少年说着当先而行,往石室靠近!
“老二,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进来一起玩,今天这个小妞可是带劲的很呢!哈哈!”想来是脚步声惊动了屋内之人,而他还以为门外是已经命丧黄泉的店小二。
章逸飞怒不可遏,一脚踢开石门,只见一男子**上身,手中的马鞭正欲抽向趴在地上浑身**的少女。
“畜牲”此时,章逸飞再也忍不住,一剑挥向男子持鞭的右臂,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过后,地上多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
少年懒得听他哀号,便将长剑搭在男子的脖子上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男子硬生生止住哀号,左手捂住还在往外渗血的右肩,带着哭腔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我不想听废话!”说话间少年的长剑又逼近了几分。
男子自然知道少年想听的是什么,便道“是是是,包袱,包袱在第四间石室壁画背后的暗格之中”
冯翼听他说完,转身去了第四间石室。不多时手里拿着一个蓝布包袱归来。
“说说吧!你和店小二究竟是什么人?还有那几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们是川西百毒门的人,我是毒蛇,他是毒蝎子!箱子里装的都是从客栈住客身上搜刮的金银”或许是右肩还在疼痛,因此男子一句谎话也不敢说。而后他还加了一句“给你,都给你,你饶了我!”
“钥匙!”章逸飞说话时将右手伸出,男子收回捂住伤口的左手从腰间拿出一把黢黑的钥匙递给章逸飞,因染了鲜血,因此钥匙在石室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格外瞩目!
少年伸出两个手指夹住钥匙,双眼看着男子苦苦哀求的目光,右手稍微用力,男子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一条妖艳夺目的血线!
而此时,少女也已穿上梦遥找来衣衫,恰好看到大仇人死在章逸飞的剑下,激动之余眼泪也汩汩而流,只见她双膝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少年忙将她扶起,说道“第一间石室里有数箱金银,你去拿出来分给遇难者的姑娘家属,这是钥匙”
三人心情沉重,完全没有半点寻回包袱应有的开心。他们将钥匙递给少女之后便出了石室。
而当他们刚踏出茅屋,东面的松树上便有几只斑鸠惊悸而起。想来应是客栈的黑衣人寻到了此处。三人赶忙搬来茅草将出口盖严实并跃上屋顶,隐于茅草之下。
不多时十数黑衣人已来到屋旁。为首一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忙走过去俯下身子查看。他蒙着面,也不知他看到尸体时脸上是何表情。只见他双眼挣得老大,似乎也不愿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精湛的剑法!
只听他口中呢喃道:“堂堂黄龙寨的二当家,居然会死在这荒山野岭?又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杀得了他?”
而此时,另外两名黑衣人也搜索完了茅屋,一人说道:“秉少主,屋内有一具尸体看身形似是川西百毒门下的毒蝎子。”
“原来是他,怪不得酒馆那些杀手都是中毒而死。相传百毒门有一种毒烟无色无味奇毒无比,中者若动真气立刻噬血而亡。看来传说不假!”
那为首一人说完,章逸飞眼前就已浮现出酒馆柜台上的那一盏香炉。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香炉竟能在顷刻间就取十数人的性命。若非当时二人昏迷,恐怕也成了一具尸体,现在想想当真是可怕至极!
那黑衣人看着屋内的尸身,再看看门外。心中暗道“究竟是谁能在我的眼皮下捷足先登?”……
梵净山,护国寺!禅房之中,只听妙玄方丈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有云: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皆唯心造。我佛慈悲!女施主善行天下,所求也定能如愿。
“多谢大师开解,信女定日行一善!以酬谢我佛!”贵妇人说完又转过头对少女说道:“晓雪,去大雄宝殿多添些香油钱!”晓雪应声而去。
“阿弥陀佛,施主宅心仁厚,所积福寿定会绵延子孙!”
待妙玄方丈说完,门外一小沙弥说道:“秉掌门方丈,今日紫薇园那颗紫薇王不知何故竟突然开花!看守紫薇园的师兄不敢怠慢,特让弟子前来通报!”
方丈并未惊讶,反而笑笑说道:“阿弥陀佛,那颗紫薇王至今已有千年,传说我护国寺祖师就是在那紫薇树下成佛。它早已身具灵性。今日开花实乃大喜之兆!不必惊慌!”
“是!方丈,弟子这就回去告之了戒师兄!”
妙玄又转过头对着贵妇人说道:“那紫薇王有花无果,是这方圆百里的神树。今日开花也实乃机缘。不知施主可有兴趣前往一观?”
贵妇人答:“传说那神树灵性极高,只要是善人它都有求必应。恰逢今日开花。信女自然是要走一遭的!还请大师带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
“大师,请!”
二人缓步朝紫薇园而去!
茅草屋顶,待黑衣人散尽!逸飞三人一跃而下,只听少年说道:“二位可知昨夜在酒馆之中的都是些什么人?”
冯翼反问道:“你知道?”
少年道:“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有川西的陇中四虎,也有西楚的拼命三狼。甚至有苗疆的一枝独秀,和黔北的黔北双龙!现在又加上川西百毒门甚至黄龙寨的二当家也死在此处。再加上酒馆中毒而死的十数人,和刚才的那帮黑衣人。暗处势力不知凡几。凭我们三人想要将这锦盒送到土城恐怕比登天还难!不如……”
不待少年说完,冯翼抢声说道:“不如我们分道扬镳?”
少年道:“此事本就与你们无关!一个人死总强过三个人一起去死!”
梦遥则紧盯章逸飞并未说话,只是那失望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冯翼并未动怒,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他也知道少年是为他们着想!不想他二人涉险!但是他也决不能离开。只听冯翼说道:“我喝了你的酒,你就是我的兄弟。此时你要我离开,那就是陷我于不义。一条命而已,何足道哉?再说我冯翼要想逃命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够追的上我?”
少年低头不语,正如他不希望二人涉险,他二人也同样不会丢下他离去。这便是少年义气,许多人因此而死,但也同样有许多人因此而创造奇迹!
梦遥虽是女流,但他从小在归真观长大。同样懂得何为江湖大义,也同样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的章逸飞很明显是为江湖道义而战。她又如何能退缩?有念及此,便说道:“我程梦瑶一介女流,也自知要以天下安危为重。你若是男人就不要再婆婆妈妈的。”
章逸飞听着二人的话不禁湿了眼眶!他昂起头颅早已不复刚才的颓废。只听少年朗声说道:“好!我们三人便共同浴血!待到土城我再请二位喝酒!喝好酒!”
三人相视一笑,转眼便下山去了!……
第七章 一枝独秀
三人本来是想在山里过夜的,只是仲春的天气夜里仍然有些凉意。尽管此刻的酒馆应该是危机四伏,但最起码还能有一床被褥御寒。再说山里也不见得就安全,别的不说,就单是白日的那两拨黑衣人很可能就是隐于山中的。这样想来最危险的地方反倒应该是最安全的。
待到酒馆时天已黑尽,远远的便听着酒馆之中似有茶碗破碎的声音!三人连忙俯身来到窗前。用手指捅开纸糊的窗户小心翼翼地查看!
借着客栈内的灯光,只见屋内又是十数名江湖客,而且大多都是昨日旧客,只是陇中四虎只剩一虎。那摩云虎眼中的凄凉显而易见,似乎也在为其他三虎丧命而悲哀!
拼命三狼也有两狼丧生。只有雪狼萧睿存活,一双铁铸狼爪虽然还戴在手上,但却早已没了昔日的狼性,脸上也尽显沧桑!
只有黔北双龙俱在,只是大龙龙安右臂上多了一条包扎伤口的白布,二龙倒是没受伤,只是从那心有余悸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当时战况的惨烈
刚才摔碎茶碗的赫然就是一枝独秀文玲敏。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美艳的脸庞也变得苍白无比。想来应也是受伤不轻!
至于夺命枪王,噬魂刀祖他们都早已死去。章逸飞不禁暗叹“这盘山老祖好厉害的剑法,在这么多武林高手的围攻之下居然还能连杀十数人而去,着实了不得!”
只听文玲敏说道:“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这么厉害!看来凭我们这些人是拿不到那个东西了!龙腾,你速回黔龙山庄禀告龙庄主,请他老人家出山。否则丞相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
二龙龙腾看着龙安似乎是在等待他同意!看着龙腾询问的目光,龙安略微思索,便朝龙腾点了点头,龙腾会意,飞快的夺门而去!由于龙腾行得极快,三人又是提前隐藏,因此倒也没有暴露行踪。只是今晚怕是进不得客栈了。
章逸飞对冯程苦笑,二人也是苦笑回应,眼神交流之后三人便欲转身离去,不巧梦遥转身之时脚踩在一枯枝之上。“咔嚓”枯枝断裂声顿时引起屋内十数人的注意!
“谁?”雪狼萧睿身手最是灵敏,说话间已如饿狼扑食般破窗而出!身后十数人也接连涌出将逸飞三人包围!
文玲敏拨开人群上前看了梦遥三人一眼,便媚笑着说道:“哟!好俊俏的两个小哥哥,在此偷看,莫不是垂涎姐姐美色?”眼见章冯二人不搭理她,又对着梦遥说道:“小妹妹艳福不浅嘛,居然有两个如此俊俏的相好。长夜漫漫,姐姐好不寂寞,这两个小哥哥你让一个给姐姐可好?”说着又捂嘴媚笑起来!一众武者也是放声大笑!
那声音艳腻非常,似能魅惑人心。若是寻常男子听到恐怕早就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十六七岁的梦遥未经人事,又哪里经得起如此露骨的玩笑?她满脸通红,又羞又气,恨不得将那文玲敏一剑穿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你嘴巴放干净点,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放荡,不要脸!”冯翼怒极,温文尔雅的他也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因此说话也毫不留情。
文玲敏也不生气,依然媚笑道“小哥哥生气啦?她有什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不如跟姐姐在一起!哈!哈!哈!”
哎!女人若不要脸起来哪里还有男人的戏?
冯翼只得怒骂道:“贱人!”
“人家就是贱嘛,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女人贱嘛啊呵呵!”文玲敏又是一阵腻笑,冯翼算是彻底败下阵来,只是心有不甘的他仍旧是怒目圆睁。若非对方人多恐怕此刻他早已挥剑杀了过去!
少年自知跟不要脸的女人斗嘴是绝计讨不了便宜的,故而也不说话,只是趁冯翼他们斗嘴之际暗中观察。
“盘山老祖!”忽然,少年抬手指向屋顶煞有介事得说道。
盘山老祖无疑是是文玲敏等人心头最大的梦魇,闻言纷纷抬头顺着章逸飞的目光看去。而章逸飞见敌人中计,赶忙左右手各提一人。一跃而起,飞出包围圈!
一众武者顺着少年的目光却并不见有人,自知中计,忙回过神来,只是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文玲敏怒极,吼道“追!”原来再怎么不要的女人也是会愤怒的!
“分散而逃,各个击破!”说话间少年已掠出数丈。
经茅草屋一战,三人配合默契也提升了许多,冯程会意,分别往两面逃去!很快三人便进入树林之中,后面追赶之人也只得分散而追!
雪狼萧睿与摩云虎云飞因丧兄死弟之故,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因而也最卖力。似乎章逸飞三人就是他们的大仇人一般!丝毫没有想过前面是否有陷阱。
冯翼轻功最好,不多时已将追他的人甩了不知多远!他顿了片刻,认清方向便转身往梦遥奔逃的方向而去!
章逸飞也不知何时甩掉了摩云虎!正朝着梦遥的方向赶去!
很快三人便汇合,此时雪狼萧睿仍在梦遥身后紧追不舍,正巧梦遥刚刚从两颗大树中间掠过,这两颗大树一左一右仿佛门户一般!章冯二人便一左一右藏在大树后面,梦遥仍未停下!这萧睿也是个色痞子。眼看就要抓住梦遥,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连忙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然而异变突起,大树后面突然出现两柄剑,这两柄剑锋毫无征兆,直直对着他的咽喉而来。由于萧睿是全速前进,因此惯性之下他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止身形避开这一剑。故而只能以一双狼爪各挡住一柄剑锋!
梦遥自然也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忙抽出手中长剑双脚猛蹬正前方的大树。然后以反震之力迅速飞回,而她的剑也直指雪狼胸膛。
此时的雪狼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梦遥,只能眼睁睁看着梦遥的长剑插进他的胸膛!“啊!”雪狼仰天长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摩云虎听到狼嚎声便飞快朝这边赶来!只是龙安手臂有伤,文玲敏也身受内伤,因而也根本就没有雪狼和摩云虎的速度!
而摩云虎云飞虽武功不弱,但他孤身一人,又岂是章逸飞三人的对手?苦苦坚持数招之后只听一声惨叫也已随雪狼而去。待文玲敏率人赶到时地上只剩下两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接连折损两员大将文玲敏又恨又怒,但她也知道少年三人绝非等闲,忙下令停止追击。盛怒之下她居然也能及时止损,懂得保存实力。不得不说这种人的确是很可怕对手。
待敌人尽数离开,章逸飞三人才从树上跳下来。他们连杀两人,也是累得不轻,再加上一日未进食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但此地明显不能久留,因此三人往前又走了数里这才停下脚步。
然而,少年三人刚刚离去不久,松树旁的密林之中就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眼见四下无人便一溜烟没了影子。
而章逸飞三人实在饿得不行,便在林中抓了只野鸡生火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肉香绵延,显然已是熟了。少年用剑将烤鸡分送二人,便自顾大吃起来。刚咬两口,只听少年抱怨道“有肉无酒真乃人生第一大憾事!”
冯翼嗜酒如命自是深有感触。唯梦遥咯咯笑道“有命吃烤鸡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喝酒?美的你!”待她说完三人哈哈大笑,完全没了先前面对生死的紧张。
文玲敏等人也回了酒馆,此地俨然成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只是出师未捷众人也难免垂头丧气。文玲敏自知士气低落不宜再战,只能等援兵到来方能一雪前耻,便吩咐四人守夜,其余人等早早便上楼睡去。
此时天上只剩一轮弯月,三人也已填饱了肚子“我们必须得连夜赶路,否则,待天亮之后我们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少年始终没有放松,毕竟文玲敏等人只是其中之一,而且锦盒在自己身上的秘密按理来说除了盘山老祖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现在各方势力却几乎都是冲着他们而来!因此少年也不得不谨慎。
“不错,龙腾也已回了黔龙山庄报信,倘若龙庄主亲自前来,我们只怕就走不了了!”冯翼当然也清楚当前的处境,故而出声。
“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说话间梦遥也已起身,三人认清方向便欲朝着土城方向而去。
“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留下锦盒本座放尔等离去,倘若负隅顽抗,杀无赦!”正在此时,四面树林之中迅速窜出数十人,这些人个个黑布蒙面手持砍刀。待为首一人说完便大声叫嚣道“杀!杀!杀!”
第八章 杀神玄武
想来应是他们与文玲敏恶斗之时这群黑衣人的探子恰好碰见,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随着为首黑衣人的双手压下,数十名喽啰也瞬间安静下来。
“东西在我身上,有本事,来拿!”少年也不逃避,因为他明知是躲不过去的!
身后的冯程二人相视一笑也已将手中长剑拔出,而后一左一右的护在少年身边!
黑衣人首领赞赏道“好小子!有种!”他说话时右手缓缓举起,约与脑袋持平。而随着他右手举起的还有身后的数十柄砍刀“我再说一遍,交出锦盒,饶尔等不死!”
少年怒目而视,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再说一遍,有本事自己来拿!”
“就连初出茅庐的小子都敢在本座面前大放狂言,看来江湖中是没有人记得玄某了”黑衣首领真的怒了,二十年来,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阎罗王之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冯翼惊呼道:“难道是他?位列阎王殿杀神榜第三位!十年前曾以一人之力屠杀玄氏一族的玄武?”
“哈!哈!哈!”对于冯翼的惊讶,玄武似乎很是受用,丝毫没有屠杀自己家族应有的羞愧。随着数声狂笑,他的右手缓缓挥动,顿时数十柄砍刀如潮水般涌向三人!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少年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同样高声喊道“杀!”话音未落,三个人,三柄剑,已冲入人群。面对数十倍之敌,三人毫不怯战。只见白刃飞舞鲜血横流,到处是残肢断臂,他们宛如从修罗殿中降世的杀神,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就已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数具尸体。而敌人却似毫无灵魂的傀儡一般,没有丝毫惧色只知道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野草早已被血水浸泡,三个少年的衣衫也早已变得猩红,最后一名黑衣人也终于死在章逸飞的一剑穿心之下,“锵!”少年单膝跪地将长剑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他的身后是同样累得不轻的冯程二人。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副血腥模样倒颇有几分本座当年的影子!”玄武拍着手慢慢走向三人。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血腥、暴力、甚至是断臂残肢!尽管那些死去的人是他的下属!
玄武伸出右手说道“东西拿来!本座饶你性命”虽然他走得很慢,但他还是走到了少年跟前。
章逸飞回头看了一眼冯翼梦遥而后直视玄武说道“锦盒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噢!什么问题?”玄武似乎对少年很感兴趣,因为他明明说过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你们怎么知道锦盒在我身上?”其实少年根本不是真心要交出锦盒,他只是想弄清这个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因为陈剑锋!”玄武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生怕少年听错似的。
少年并不知道陈剑锋是谁,但是他既然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就应该履行承诺,只见他慢慢起身,右手从左肩上取下被鲜血染红的包袱奋力扔出,玄武见势不妙,赶忙向包袱扔出的方向飞掠而去,而此时,少年趁玄武转身之际飞快的扶起冯翼梦遥纵身一跃消失了踪影。
在他们身后,玄武也终于拿到了包袱,只是翻遍包袱,里面除了两件换洗衣物和金银细软之外却是没有锦盒的身影,玄武不禁破口大骂“臭小子,你竟敢骗我,本座定将你碎尸万段!啊!”长啸声惊起阵阵飞鸟,却再也唤不回章逸飞……
夜已尽,东方也已吐露出曙光。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但逸飞三人却高兴不起来,或许是连夜赶路太过劳累,又或许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杀人!根本不愿做那江湖中尔虞我诈,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只是人在江湖哪一个又不是待宰的羔羊?今天杀别人,明天或许死的就是自己。区别只是早晚而已!但是绝大部分杀人的人又都不相信明天死的会是自己!因为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会自傲、自大、自负!进而自取灭亡!
终于,三人来到一个集市!集市也并不大,但是赶集的人却不少。而且总能听见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女孩子逛集市总是会开心的,
如果你在凌晨逛过集市,就一定会看到那一张张略带疲惫又充满希望的脸!也一定会听到那熟练无比,又饱经沧桑的叫卖声!
来到这里,你会发现这里似乎与世隔绝!但稍微用心,你又会发现那宰猪杀羊的屠夫也似乎是刀法高手。
因为,如果宰一头猪再分肉需要二十刀,那么一年就是七千二百刀,十年就是七万二千刀。如过屠夫杀过一万头猪,那么他的刀法或许就比噬魂刀祖还要凌厉!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在一个领域做到极致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此中高手!
章逸飞看着贩肉的屠夫,越看越觉得恐怖。只见他每下一刀都精准至极,客人说要七两他绝不会切下半斤!而且切口整齐,利落。分毫不差!
少年看得出神,竟忘了移步!屠夫也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便抬头望向章逸飞。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年竟感觉这屠夫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充满了杀意!
章逸飞回头加快脚步追上梦遥二人,说道“二位看这集市上的小贩与别处可有不同?”
梦遥天真烂漫。哪里能注意到这些细节?随口便答道“没有什么不同啊,正所谓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可能是风土人情吧!”
相比之下,冯翼就细心得多!只见他环视一周,说道“这集市上的小贩似乎都是武林高手!”
少年赞赏道“不错!你看那卖包子的老板,刚出炉的包子温度何其之高?他竟能空手拿起,似乎一点也不烫手”冯翼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见他身着白布长衫,脸上堆着标准的生意人的笑容。个子倒也不是很高,只是一双手出奇的大,就好像蒲扇一般!由此可见,此人掌上功夫定然不俗!
少年又说道:“你再看那摘菜的大姐,一双手虽然有意放慢,但那动作又哪里像是寻常之人?!冯翼又转头看去,但见一年约三十的妇人手里正拿着豌豆苗在挑那分叉的须。她的手似乎根本没动,但是那地上的豌豆须却越来越多!这哪里是没动,根本就是动作太快留下的残影。
梦遥也顺着逸飞的目光看去。起初梦遥还以为是错觉。但细看之下只觉得越看越是恐怖。不禁连连皱眉!
“逸飞兄,依你之见这些人是敌是友?”冯翼甚是担心,因而有此一问。
少年沉吟片刻,道“非敌非友,他们似乎都是隐退江湖不问世事的前辈。但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出手!”
“是啊!毕竟那件东西的吸引力太大,谁又能真正做到超然于物外?”梦遥说着,二人不禁连连点头!
“走,先找个地方住下”章逸飞说完,二人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似乎在问,明知不安全,为何还要住下?
少年莞尔一笑,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此去土城的路上一定早已布满了天罗地网,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前往,那恐怕我们再多几条命也不够丟”自从酒馆出事之后章逸飞就变得谨慎许多!虽然他不知道锦盒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想要的人实在太多。因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啊,此事牵扯甚广。我们三人势单力薄。恐怕……”
冯翼还未说完,梦遥接着道:“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少年看着梦遥说道:“拼?你身为归真观首徒,肩负着归真观兴衰大任。跟那些阿猫阿狗拼命你师傅她老人家会同意?”
梦遥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怎么办?”
章逸飞邪邪一笑,答道:“前面有家酒馆,我们喝酒去!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梦遥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喝酒?但还是随口问道“要是有呢?”
章逸飞仍旧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两顿!”
梦遥彻底无语!章逸飞越是吊儿郎当,二人就越是心急。只是章逸飞不说二人也只得随着他一路前往酒馆!
黔北的酒馆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不多时三人就已来到酒馆门前,这酒馆的名字到也接地气,叫(有家酒馆)。店面也不是很大,但还算温馨。和大多数酒馆一样,一楼大厅,中间楼梯往上,二楼是客房!
少年率先而行,一进屋就喊道:“五斤茅台,五斤羊肉。酒要窖藏十年的老酒,羊肉要黔北的麻羊。再来一碟花生米”
酒馆小二看三人气质不凡,自然不敢怠慢。忙引三人坐下,再倒上茶水说道:“三位客官稍候,酒菜马上就来!”小二说完,又将面前的桌面擦了擦这才转身离去!
少年抬起茶碗环视四周,只见酒店角落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人,此人生得浓眉大眼,面如冠玉。一头黑发随意披肩,虽未刻意打扮。但仍然掩盖不住那逼人的贵气!而他自始至终也没看章逸飞三人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故弄玄虚!
酒店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虬髯大汉,此人赤面长须,倒颇有几分亭候风采!只见他面前已放着三个酒坛。想来已喝了不少。但他酒量极好,并无醉意!倒应该是个爽朗的汉子!
可能是太早的缘故,除那两人以外并无其他酒客,不过人少倒也清净!
客人少起码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菜上得快!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酒菜就已上齐。不得不说这十年老酒果然不同凡响。隔着酒坛就能闻到酒香!
少年也不客气,谢过小二之后就拿起酒碗满倒三杯,然后举杯说道“二位已是名侠,却肯陪再下涉险,这一杯,我敬二位!”
冯程二人也不矫情,抬起酒碗一饮而尽!就这样,你一碗,我一杯。五斤茅台就已见底。当然随之消失的还有时间。
不知不觉已至中午,酒客陆陆续续而来。人一多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要不怎么说酒馆是打听江湖消息最好的所在?
只听北边一人对着同桌酒客说道:“听说盘山老祖重出江湖,而且很可能跟船帮公会成立有关”
另一人也说道:“可不是嘛,据小道消息,这盘山老祖将会出任船帮公会第一任会长”
旁边一人接着说道:“难怪武林群雄会一起对付他,船帮公会这块肥谁不想要”……
众人越说越离谱,章逸飞也没当回事。他来酒馆的目的其实就是他不想冯翼梦遥跟着他一起冒险。说白了就是将二人灌醉然后逃之夭夭。
此时,听另一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悄声说道:“听说盘山老祖身怀重宝的消息是朝廷散发的。目的就是要武林大乱。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黔龙山庄就是朝廷的眼线。真不知这场武林浩劫何时才能平息”
酒馆角落的少年也似乎对这些消息很感兴趣,只见他时而嗤笑时而皱眉。显然他知道的应也不少。
章逸飞只知道朝廷姚丞相也参与其中,只是消息是否朝廷散发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当真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一眨眼,一天又要过去。而此时梦遥二人也昏昏欲睡。章逸飞则沾沾自喜。眼看逃跑计划就要成功,岂料门外进来十数人,为首一人赫然正是一枝独秀文玲敏……
第九章 集市隐者
白日的夜郎王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尽管有近百条街道相互交错但仍然分不开拥挤的人群。从东城门进入宣化街再直行十里便是富丽堂皇的乾元宫,宫外的五丈高墙将皇家与市井分割开来,寻常百姓自然无缘得见高墙内的景象,但毕竟是天子脚下,进去过的人自然也不少,因而市井小民也常常在向往之余也会对高墙内的各种传说津津乐道。
乾元宫外的南北两侧便是各处王公大臣的府邸,朝南一边依次是丞相府、各尚书府、黔南太守府、京兆尹府。而北面依次是镇国将军府、廷尉、三公府、黔北太守府。至于其他富豪民宅自然又离得更远一些。而此时宣化街上正有一人行色匆匆,想来是城中禁马,不得已才大步狂奔。只见他直行数里又南行了二三百步这才踏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中。只见那府邸大门前的牌匾上“丞相府”三个金漆大字分外醒目……
丞相姚伯贤斜靠在太师椅上翻阅着手中的《战国策》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东西拿到了吗?”
地上跪着的小厮便是刚才行色匆匆的路人,只见他战战兢兢的答道“回丞相,东西还没拿到,不过…”
不待小厮说完,姚伯贤打断道“那么多人干什么吃的?你回去告诉龙傲。就说七日之内本相要见到那个东西。如果拿不到,就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话语虽不善,但姚伯贤毕竟是丞相,喜怒不形于色!很难想象盛怒之下话语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平静!
小厮如蒙大赦,赶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小厮逃命般的奔去,似乎比他来时走在宣化街上的时候更快!书房又恢复了宁静。许久,姚伯贤终于放下手中的《战国策》对着门外说道“速传姚飞来见我!”
门外之人也应声而去!不多时一紫衣少年大步而来!只见他身材修长,鼻梁高挺,满头青丝如瀑布般垂在脑后。他的脸型长得也不差,只是眉目之间似乎有些阴鸷!
姚飞来到门外,拱手恭敬得说道“属下姚飞,参见丞相!”
“进来吧!”姚伯贤淡淡得说道。
“是!”姚飞推门而入,再次恭敬得问道“不知丞相唤属下何事?”
姚伯贤拿过白玉茶杯泯了一口参茶,道“黔北发生的事你可知晓?”
姚飞嘴角微微上翘,仍旧恭敬得答道“属下略知一二”
“那你觉得龙傲是否能拿到本相要的东西?”姚伯贤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似乎是不愿浪费过多的言语。
“回丞相,龙傲不过是江湖草莽,属下认为我们不能将希望全部都压在他的身上!”
姚伯贤终于抬起头看了姚飞一眼,言语略带惊讶“噢!那说说你的想法!”
“回丞相,属下以为,那东西既然是送往土城,那想必与船帮公会成立必有关联,而船帮所仰仗的不过就那剑神陈剑锋,只要我们牵制住剑神那这场仗我们就赢了一半。”
姚飞侃侃而谈,姚伯贤则是静静地听着,只见他微微点头,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则是由丞相责令西楚楚家,滇南苗家,蜀地的林家以及赵王枪一脉。要他们派家族精英弟子前往土城在明面上造势以牵制六大宗派。如此一来不管明面还是暗地我们都能稳操胜券!有了船帮公会,那锦盒还不是手到擒来?”
姚伯贤终于露出了笑容,赞赏得说道“嗯!一箭双雕,此计甚妙!只是天下何人能与那剑神匹敌啊?”
“刀皇祝云天!二十年前,刀皇与剑神就水火不容,虽说祝云天已经在菜市场做了二十年的猪肉贩子,其心境不可往日而语!但噬魂刀祖左云鹏毕竟是他的弟子,而且已经惨死在陈剑锋剑下。只要我们稍微加把火,这一刀一剑还不拼个你死我活?”
“哈!哈!哈!好!即日起黔北事务由你全权负责,你即刻去办!”姚伯贤拍案起身,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
“属下多谢丞相提携,刀皇那边属下已打点好一切,丞相尽管静候佳音!”
“爹爹,女儿也要去土城!小雨成天呆在这四面高墙的丞相府就跟坐牢一样。我也要像姚飞哥哥一样为爹爹分忧”话音未落,一婷婷少女自门外而来!
只见她身着绫罗雪纺裙,头戴云鬓金步摇。眉似天上弯月,眼如海底鲛珠!鼻若美玉无瑕,唇是桃胶所化。脚上踏金玉凤靴,手中执鹦哥翠儿。一举一动恰如天女临凡……
姚伯贤老来得女,再加上丞相夫人难产去世。所以他对这相府千金可谓是百般宠爱,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而姚小雨也并未辜负这位姚丞相的厚爱,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剑法超群,一般江湖客在她面前只怕走不过三招。
姚伯贤哪里知道二人的谈话竟被姚小雨偷听。又恰好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偏偏对这位姚大小姐无可奈何。虽极力反对,但仍是不奏效。再加上姚飞也知道姚丞相根本拗不过这位姚大小姐,便顺水推舟得劝说道“小姐剑法造诣在相府中已罕逢敌手,这刀剑巅峰对决或许能对小姐的剑法领悟有所帮助,丞相不如就让大小姐前往一观。或许大小姐能冲破桎梏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
姚伯贤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姚千金刁蛮任性!根本无计可施。转念一想姚飞说得也不无道理,再加上有这位号称王城飞剑的姚飞在,安全方面应是无虞!便答应了这“丧权辱国”的无理要求!
姚小雨自是高兴得很,飞一般的出门说是去收拾行李整装待发……
梵净山,护国寺!红云金顶长年佛光普照。三月天气山下已然有了暑气,但山顶仍旧是凉风习习,清爽宜人!贵妇人来到大雄宝殿对着妙玄方丈躬身一礼双手合十,道“信女叨扰多日,给大师添麻烦了!”
妙玄方丈答道:“施主哪里话,我佛慈悲,度尽世间苦厄。再者女施主从善如流,我佛自当眷顾!我护国寺山门亦永远为女施主打开。”
“多谢大师!信女告辞!”贵妇人说完回头对身后的少女说道:“晓雪,我们走吧!”
晓雪道“是夫人!”
“老衲恭送施主!”妙玄方丈执佛礼相送,下山的石阶上又多了一老一少,老的:贵气逼人风韵犹存!少的:风华正茂艳若桃花……
章逸飞三人看着文玲敏进门,冯程二人的酒劲也早已醒了大半。章逸飞则捏紧了拳头满脸的不忿。暗道“就差一点就成功了,又被这老妖婆给搅黄了!”
文玲敏也没想到章逸飞他们居然还敢悠哉悠哉的在酒馆喝酒。奈何雪狼萧睿与摩云虎云飞双双阵亡。黑龙龙腾又前往黔龙山庄未归,虽然章逸飞近在咫尺但就凭她文玲敏和死龙龙安根本就无法奈何章逸飞三人,因此文玲敏只能死死的盯着章逸飞以泄心头之恨!
章逸飞又何尝不想杀掉两人以绝后患。只是闹市杀人似乎又显得太过猖狂!而且一旦惊动集市隐者恐怕就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虽然不能动手,但是动动嘴皮子还是可以的。只听章逸飞扯着嗓子说道“冯翼兄,我这屁股上有块狗皮膏药,你帮帮忙给我撕了呗!”
冯翼哪里还不明白,当即配合道:“咳!我屁股上还有一块呢,也没见你帮我。再说了,昨晚不是刚撕了两块吗?”言下之意来人都是狗皮膏药,文玲敏又哪里不知?
文玲敏气得那是七窍生烟!但势比人强再加上集市上的隐者似乎也不好惹。所以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转头跺脚而去!
梦遥咯咯笑道“你们俩吧那老妖婆气得一张脸跟猪肝一样,太解气了!咯咯咯!”
梦遥话音未落,章逸飞又板着脸说道“没那么简单,文玲敏不动手是因为她势不如人,只怕此刻她已经调兵遣将在算计着怎么对付我们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待梦遥说完,少年摇摇头,道“文玲敏不过是条小虾,后面还有更大的大鱼。只怕任何一个都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就算除掉文玲敏也于事无补,搞不好还会引来更强大的敌人。所以想要安全到达土城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再说了闹市杀人一旦惹怒集市隐者恐怕就连我们也得搭进去”
果然,文玲敏走出酒馆,便立刻飞鸽传书龙傲,并命令属下盯紧章逸飞三人动向……
一日时光,屠夫也终于将他的猪肉卖完!从他最初卖肉算起今日正好是二十年。他似乎很着急,因为他临走时只拿了一把最长的杀猪刀,竟连摊位也不收拾,仿佛明日就不再杀猪卖肉一般!
虽是最长,但杀猪刀又能有多长?不过两尺而已!只见他行路很快,脚下生风。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卖肉的屠夫竟然会是轻功高手!
集市毕竟不大,且屠夫轻身功夫也极快!不多时就已来到酒馆。此时黄昏已至,酒馆人声鼎沸客气云来,屠夫一人一刀俨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因为绝没有人会拿着杀猪刀去喝酒的。只听他高声说道“谁是章逸飞,速速出来受死!”
这声音中气十足震聋发聩,不少人捂住耳朵不敢再听。章逸飞耳边也是嗡嗡作响,暗道“此人内息强劲,显然乃是绝顶高手”……
第十章 兄弟情深
章逸飞记得自己根本不曾得罪过屠夫,但屠夫对自己指名道姓显然已是深有了解,而且他气势汹汹,显然是来者不善。不过少年又岂是怕事之人?当即起身说道“小爷在此!”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少年傲然挺立!任他对手如何强大,少年亦是丝毫无惧,只见他横扫屠夫一眼便踏步而出。冯翼梦遥也欲起身跟随,少年回头说道“他找的是我,与你们何干?”
冯翼抬起桌上的酒碗将里面所剩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轻飘飘的说道“来人境界之高实乃平生仅见!这酒已然喝了,但与这高手过招的机会你却想独揽,看来我这个兄弟你还是未曾放在心上啊!”冯翼说得轻松自然,甚至还有几分嗔怪之意。却丝毫也没有说出即将就要赴死之悲!
少年闻言,不禁热泪盈眶!冯翼已然决心与少年共存亡,却还说得如此轻松,实在无愧兄弟之名!只是那屠夫武功之高就算三人联手也毫无胜算,因此少年当然不愿冯翼白白送死,他还想说些什么,梦遥已抢先一步说道“不错,当日我们曾说过,喝了你的酒就是你的兄弟,而今强敌莅临我们又岂有退缩之理?”
少年只得摇摇头道:“你们本不该出头的!
二人只是报以微笑,根本不以言语回答!竟先少年一步而出!
一众酒客见三人兄妹情深也是倾佩不已,怎奈屠夫太过强大因而不敢表露。屠夫似也有所触动!来势汹汹的他竟并未催促,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
三人一同来到屠夫跟前,而后少年直视屠夫说道“酒馆虽不大,但毕竟酒还不错!莫要毁了酒馆!”少年说着就欲往门外走去。
“慢着!我祝云天刀下亡魂无数,但论义气却都不及你三人万一。不如我们喝杯酒然后再取你性命不迟!”
屠夫说的真挚,想来应是被三人同生共死的少年义气所感动。但众人闻言却尽皆惊骇!如果先前还有人认为章逸飞三人能侥幸活命的话,那么这一刻众人看章逸飞的眼神就已经与死人无二!只因为对手是祝云天,刀皇!祝云天!
少年却并不意外,潇洒一笑,答道“好,天下人只知道相聚不能少了美酒,却不知道送别亦不能没有好酒,如果章某今日注定要留在此处,那么就当我欠你一顿酒,来世也定当偿还!”少年“偿还”二字的发音咬得极重,刀皇当然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觉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冯翼也豪爽得说道“酒债寻常,如果今日非丟命不可,那便欠你一顿酒债!饱饮美酒也总好过去地府喝那酸不拉几的孟婆汤!”
程梦遥倘若先前还存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在听到祝云天名字的那一刻也早已消弭于无形,她也自知无力回天,便道“梦遥舍命陪君子!”
祝云天眼见三个少年无一人退缩,心中似也有些许不忍,便朝柜台喊道“将我二十年前封存的好酒通通拿来!今日老夫要为这三个小辈送行!”
“哈!哈!哈!我章逸飞年仅十八,却能喝到封存二十年的美酒!如此算来我已赚了两岁!今日虽死无憾矣!”
众人听得少年又放豪言,不禁对这少年更加惋惜,刀皇祝云天也在心里嘀咕“此子心性极佳,当真是可惜了!”
浓烈的酒香将众人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祝云天亲自倒酒,闻着美酒飘香,众人无不垂涎三尺!只是一想到酒后断头却又都不愿以命换酒!……
酒馆外的街道上,四人相对而立。天上的弯月也似乎不愿章逸飞三人在黑暗中孤寂的死去,早早的便送来光明!
只见少年将长剑缓缓抽出,直指刀皇,冯翼梦遥也同样抽出长剑。他们明知不敌却还是选择共赴黄泉!这份义气,薄情寡义的人就算穷极一生也绝不会明白!
祝云天也终于举起了他手中的刀。那是一把长两尺,宽七寸五分的杀猪刀,很难想象堂堂刀皇的兵刃居然会这般随便,刀上甚至还带着屠宰猪肉留下的油腻,但是没有人会小看这把刀,因为拿刀的人是刀皇!
下一刻,刀皇沉寂的嗓音再次响起“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你?”
“杀人无非是为道义!或是私利!而我章逸飞自问行的端、坐得正,而且与你也并无仇怨。那么你要杀我无非就是为私利!即是为私利,那你心中自然就会有一万个理由。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分别?”
少年三言两语就将刀皇说成为一己私利而滥杀无辜之人,但偏偏他竟无言以对!这些话锋利如刀,倘若是心境不稳之人闻之还一意孤行的话,恐怕今生今世他的心境都将难以澄明,武道一途也将止步不前甚至是走火入魔。但刀皇毕竟是刀皇!略微沉吟片刻便道“杀你是为我徒弟报仇!”很显然,刀皇是在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必须出手的答案,也是他给自己的澄明心境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杀猪刀已如泰山压顶般呼啸而来!章逸飞明知今日必死无疑,但他还是不肯坐以待毙。因为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他还没有成亲!他也还没有好好享受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还不能死!
没有人怀疑这一刀的威力,冯翼梦遥握剑的右手也早已渗出了汗珠!他们一左一右紧紧盯着出刀的轨迹!
终于他们动了,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螳臂当车,但他们还是动了!!!
两柄长剑呈交叉之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试图挡下杀猪刀,然而只听得“锵!锵!”两声金鉄交鸣声响起,冯翼梦遥的两柄长剑硬生生被折成四段!二人也被这巨大的冲击波弹出数丈之外,直至撞到街道两旁的房屋才堪堪停住!最后又跌落地面滚了两圈吐出大口鲜血!二人虽然伤势极重,但他们还是挤出了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他们毕竟为少年挡下了一刀!
而少年还是站在原地,他也还是保持刚才的持剑姿势,他的双眼也已有泪水留下!但是他还是不曾回头看二人一眼,因为他知道,冯翼和梦遥身受重伤,下一刀也绝不会再有人会为自己挡下!尽管自己心如刀割,但他还是不能放弃二人拼死为自己拖延的一点点时间!
祝云天似乎也有所触动,但他还是举起了他手中的刀。而且似乎比上一刀更猛、更狠!
少年也终于动了,似乎是绝望之下的爆发!又似乎是兄弟受伤点燃的怒火!总之他竟凭着自己那晚的记忆将盘山老祖的剑法模拟了个大概!虽然仍旧是节节败退,却已然在刀皇的刀下坚持了七招!
“锵!”终于,他的剑也被震飞,他的右臂也似撕裂般的疼痛!他的五脏六腑也犹如翻江倒海般的不安。但他还是挺直了脊梁!因为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文玲敏早已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自知,若是自己对上刀皇恐怕是连出招的勇气都不会有!而下一刻章逸飞就要死在刀皇的刀下,她本应该兴奋,本应该仰天长啸!然而此刻她竟然也有些许不忍!眼角竟然也会微微湿润!也不知是为冯翼梦遥的兄弟情义,还是为章逸飞求生的勇气!总之杀人不眨眼的一枝独秀竟然也会为了别人流泪!
刀皇又举起了手中的刀!说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悟性。我本不忍杀你!但若不杀你“他”就不会全力与我决战!”祝云天说着竟眨了眨那从未躲闪的眼睛!而那眼中分明又有两颗晶莹的泪珠落下!
“明年的今天我一定会在你的坟前摆满美酒!”祝云天话音未落那柄杀猪刀竟又直刺而来!
少年手无寸铁已是避无可避!但他还是紧紧盯着那飞刺而来的杀猪刀。虽然已明知不可挽回,虽然已明知自己毫无倚仗!但刀还没插进他身体,他也就绝不会向命运低头!
少年看了一眼梦遥,又转头对冯翼笑笑!似乎是在跟他们说再见!又似乎是在向二人表达谢意!而下一刻,章逸飞就要成为刀皇杀猪刀下的亡魂,所有人也都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冯翼和梦遥更是哭的撕心裂肺!
然而,就在杀猪刀临近少年心脏的一刹那。一双蒲扇般大的手掌硬生生将杀猪刀拍移一尺。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
章逸飞看着眼前救自己的人不禁双眉紧促。因为他想不明白,这集市卖包子的老头为何要救自己?……
第十一章 大难不死
冯翼睁开眼睛,看着少年安然无恙!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围观的众人脸上也洋溢着舒缓的笑容,显然也同样不希望章逸飞死去!毕竟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祝云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章逸飞同样也是满脸狐疑。二人同时问道“你为何要救他?”
“你为何要救我?”
来人微微一笑,并未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直视刀皇反问道“刀皇的刀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不择手段了?”
祝云天愣了一下,向来人解释道““他”杀了我的徒弟!”
来人又问道“那你就要杀“他”的弟子?不!甚至都算不上是他的弟子!”
“不错!刀剑相逢本是宿命,而他却处处闪躲不肯应战,今日我若杀了章逸飞“他”必会复仇!到时侯我就可以知道到底是我的刀锋利还是“他”的剑更快!”
听刀皇说完,章逸飞也终于弄清楚了祝云天对他下手的原因。只见他直视刀皇,说道“你杀我就只是为了逼别人出手?”
祝云天点头答道“不错!”
少年淡淡一笑,又道“你真可怜!”
待少年说完,刀皇杀机又起!江湖中居然有人敢说刀皇可怜?天下又有谁不知道刀皇最忌讳别人说他可怜。只因他一生痴迷刀法,竟使妻儿惨死!当年的剑神也同样说过他很可怜!
来人看着少年说道“你不仅剑道天赋奇高,而且说话也跟“他”很像!难怪他会将那东西交给你!”
少年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们说的“他”就是交给我东西的那个人。那他到底是谁?”
来人笑笑,答道“剑神陈剑锋!”
“原来他就是剑神,难怪十数名江湖杀手围攻都不能伤其分毫!”少年说完又看着来人问道“他们一个是剑神!一个是刀皇!那请问前辈又是何人?又为何要救我?”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包子铺的小贩!至于为什么救你,我也说不清!”
待来人说完,少年笑笑接着说道“刀皇的刀何其霸道!江湖中能从刀皇刀下救人的又如何会是无名小卒?”少年顿了顿,又说道“二十年前护国寺有一高僧因其成名绝技大力金刚掌误伤同门而离寺出走,从此归隐江湖。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过此人?”
来人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得说道“我不曾听说过!”
少年看着来人眼神躲闪,显然是在说谎!但他不说,章逸飞也不好追问,只是报以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继而又转过头直视刀皇再次问道“今日若非这位前辈救我,是否我已死在你的刀下?”
“是!”
“既然如此,那我应不应该报此仇?”
祝云天心中大骇,此子刚从他刀下捡回一条命,不思如何脱逃,居然还敢提报仇?但他还是老实答道“应该!”
“好!那我再问你,你习武多少年?”
祝云天答道“老夫七岁习武,至今已有四十余载!”
“你习武四十余年,而我不过十年!今日之战对我本不公平”少年昂首挺胸,豪气万千!此刻的他犹如战神临世,顿了片刻又道“本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今日之仇若不雪耻,那晚辈武道之路怕是再难进分毫!故:今日定下一年之约,一年之后你我在梵净山红云金顶决一死战!”
少年说完,不待刀皇回答。转身一左一右扶起冯翼梦遥缓步而去!
祝云天看着少年,心中竟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期待!本来刀皇应该生气,因为他明明被少年藐视!但他却又不生气,因为他明明又有了一位可敬可佩的“敌人”很难想象不可一世的刀皇竟然也会期待与一个少年的决战!
“此子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包子小贩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特意说与别人听!……
夜!寂静!空明!
章逸飞扶着二人走过集市,又选了条偏僻的林中小道一路向南穿行,他很累,很累!但他还是不能停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锦盒有太多的人想要!
不知走了多久,久得连天上的月亮也似乎也不愿跟随!早已悄悄隐藏!
章逸飞拖着冯程二人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小村庄,此时天已蒙蒙亮,依稀可见身着大红金袍的鸡将军正伸长了脖子准备将沉醉在温柔乡里的人们叫醒。篱笆外的大白鹅见到他们过来也赶紧昂起了它高傲的头颅,似乎是在向少年宣示主权。最谦逊的反倒是在小路旁边的石包上打盹的黑狗,只见它看了看少年三人便起身离开,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给少年让位,但是在它们三个当中又明明只有大黑狗是最有实力的。而少年也顾不得许多,扶着冯程二人一起瘫坐在石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章逸飞!留下东西饶你狗命!”话音未落,文玲敏带着黔北双龙匆匆而来!
冯翼见势不妙,赶忙说道“章逸飞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岂料少年缓缓起身又挺了挺脊梁,环视着文玲敏一行人说道“你们肯为我挡刀皇一刀,我又岂能抛下你们不顾?再说了,就算是我的人能侥幸离开,但我的道义也将会永远的留的在这里。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走呢?”
少年说话间文玲敏三人带着十数杀手已将少年三人包围!
只见文玲敏上前一步说道“章逸飞,我念你是条汉子,若你将东西交出来我不仅饶你不死,并且还替他们两人治伤!”想来文玲敏也是被他们的少年义气所感动故而才会有此善心,因为在此之前文玲敏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
章逸飞看着冯程二人,一时间心中竟似有些动摇!
“逸飞兄,我冯翼知你义薄云天,但今日你若将那东西换我二人性命。我冯翼必定自尽当场!”冯翼哪里不知道少年的心中所想?他说着已然拔出长剑架在了脖子之上。
梦遥看着冯翼的举动也不禁晒然一笑,道“我程梦瑶虽初涉江湖,但也知道死我一人事小,殃及整个江湖事大!剑神前辈即然把东西托付与你,想必自有他的原因。你还是快走吧,不要管我们!”
此时章逸飞左右为难,要他放弃锦盒就是背信,若不救冯程二人便是弃义。思虑良久,少年冷笑一声,直视文玲敏说道“我若执意带他们走,东西也不留下,你们又当如何?”
文玲敏捂着嘴笑道“哈哈哈!章逸飞,你就不要逞强了。与刀皇一战你虽然表面未受伤,但你硬接刀皇七刀恐怕脏腑早已移位,而你又强撑着带二人走了二十里,此刻怕已是精疲力尽再难动真气了吧?”
她笑得很妩媚,似乎少年是他的情郎一般,但是章逸飞却很清楚这妩媚的笑容之下是累累白骨,是穿心毒药!“是吗?既然你断定我已不能动真气为何不敢上前一试?若真如你所言,杀了我你不正好向姚丞相邀功吗?”章逸飞说得轻松自如,一时之间文玲敏竟不敢上前。
文玲敏再次娇笑三声,道“不急,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可不要让姐姐失望噢!”文玲敏转身,黔北双龙也随着她离去,就只剩一众喽啰仍将三人包围!
文玲敏说着便去了一旁的民房落脚,刚一坐下,龙安便迫不及待得问文玲敏道“章逸飞身受重伤,冯程二人更是如同废人。而我方龙腾也已归队,此时可以说是实力碾压。为何不趁机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文玲敏虽然对三人的义薄云天稍有触动,但锦盒她还是要的,因此她也绝不可能放过章逸飞,奈何章逸飞能在刀皇的刀下接连扛下七刀,文玲敏一时竟也看不透他的深浅!便道“这刀皇成名已久,能在其刀下撑住三招不败已属难得的高手,而章逸飞却能在祝云天刀下撑住七招,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强。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们决不能轻易动手!”
龙安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我们跟了一路你也不让动手的原因?”
文玲敏恨恨地说道“不错,原本我以为长途跋涉之下他定会丧失体力,岂料他竟如此顽强!还有,我怀疑他另有倚仗,否则又怎么敢向刀皇定下一年之约?雪狼和摩云虎又怎么会轻易的就死在树林之中?”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着那东西离去?”
文玲敏笑笑,而后高深莫测的说道“当然不是,昨夜我已派人通知庄主,并一路留下标记,恐怕此刻龙庄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龙安总算展开笑颜,道“不错,只要庄主一到,章逸飞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绝不是庄主的对手!”
第十二章 再入险境
炊烟袅袅,露珠化雾。如果你在乡下呆过,你就一定知道乡下的早晨本是很美的,但若是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拿刀盯着你,那想必再美的东西你也会无意欣赏,毕竟景色再美也差了点赏景的心情!
冯翼总算恢复了些许,只见他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开口问道“文玲敏为何不动手硬抢?”
“因为她没有必胜的把握,更怕步雪狼萧睿和摩云虎云飞的后尘!”少年说话的嗓音故意提高了几分,但言语依旧漫不经心,因为他知道文玲敏一定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那她就这样耗着?眼睁睁看着我们疗伤?我们伤势一旦好转那她不是更没机会吗?”梦遥也很疑惑,故而有此一问。
“文玲敏何等聪明,她又岂会不知?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可能已经向某位大人物报信,再加上断水绝粮。时间拖得越久我们也就越危险!”少年说话的时候已经拔出了手中长剑,并用衣摆轻轻擦拭!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死?”冯翼略微皱眉,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实在不愿死在这群宵小手中。
少年将长剑插在地上说道“我也不知道,唯今之计我们只有抓紧时间疗伤!争取在她援军到来之前离开。否则待文玲敏援军一到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听少年一席话,冯程二人也觉得颇有道理。当即盘腿而坐,运功疗伤。
土城,东皇家族!
东皇家族乃是土城第一家族,与城主府、黔龙山庄成三足鼎立之势。一直以来三大势力虽未有大战但小摩擦也不少,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此时,东皇昊天正斜靠在楠木椅上闭目养神。而门外正有一少年大步而来,待到跟前,只见他略微躬身,说道“文浩见过家主!”
来人剑眉星目,一袭紫衣。显然就是从酒馆离开的少年!
东皇昊天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文浩回来了,来来来快坐!”说完又对丫鬟吩咐道“上茶!”
“是!老爷!”丫鬟说着已在二人面前各自摆上了一盏茶。东皇昊天泯了一口,说道“这几日可有什么消息?”
东皇文浩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回家主,连日来我数次往返于赤水河两岸,终于打听到那锦盒在一个叫章逸飞的少年手中”
听文浩说完,东皇昊天略显激动,忙问道“这章逸飞是何许人也?现在何处?”
“噢!章逸飞是黔醉阁弟子,现在应该还在沙滩境内。只是他麻烦似乎不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试问江湖中谁不想要那锦盒?没有麻烦那才是怪了。只是,现下出手的都有哪些人?”东皇昊天毫不惊讶,正如他所说,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得不到便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江湖!
文浩答道“据我所知,有陇中四虎、拼命三狼、黔北双龙、和一枝独秀。最可怕的是刀皇祝云天!”
东皇昊天听到刀皇的名字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他怎么会得罪祝云天?难道鼎鼎大名的刀皇也公然出手抢夺锦盒?”
“他不仅得罪了刀皇,还与他定下了一年之约!暂时刀皇倒不至于出手,只是那少年的两个朋友为救他而身受重伤。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只怕那些个江湖杀手会趁此机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他们!”
东皇昊天拍案而起,厉声道“即刻派出家族精英,务必要保证那少年安全!”
“是!侄儿这就去办!”文浩说着飞奔而去!
午时,艳阳高照!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好天气,但是对于在烈日下暴晒的章逸飞三人来说就显得有些炙热了!再加上三人从昨夜到现在水米未进,此刻早已是渴饿交加!更可怕的是文玲敏和黔北双龙还在盘算着如何对付三人。
“章逸飞此时怕是已精疲力尽,我们为何不现在动手?”
听龙行说完,文玲敏答道“不急,冯翼与程梦瑶身受重伤,章逸飞绝不会弃他们于不顾。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只要再饿他一阵,我相信就算他剑法再神也一定会大打折扣,到那时就算龙庄主未至我们也能手到擒来!”
龙安恭维道“还是您想得周到!那暂且就让他多活半日!”
“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仿佛那章逸飞已是死人!
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跑得最快的!一眨眼已到黄昏!
咕!咕!咕!也不知是谁的肚子不争气,竟打起了退堂鼓!
章逸飞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开始以眼神交流。很快,他们似乎是商量出了结论。冯程二人装作摇摇欲坠的样子,章逸飞则喊道“去!吧文玲敏叫来,就说我愿意拿东西换冯翼和程梦瑶!”
言毕!一小厮小跑而去!
冯翼梦遥装作极力反对,奈何重伤之躯动弹不得!
而文玲敏与黔北双龙正欲前往软禁章逸飞等人之处,岂料还未动身,一小厮便小跑而来“秉三位大人,那少年说愿意拿“东西”换冯翼和程梦瑶!”
能兵不血刃的拿到东西,文玲敏自是求之不得!连忙快步而去,黔北双龙亦紧紧跟随!
来到少年跟前,文玲敏道“想通了?”
“嗯!想通了!东西再珍贵,总还是不如人命宝贵的!”
文玲敏微微一笑,道“不错!宝物再是贵重,也不过是死物!没了命那再珍贵的东西也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拿来吧!”文玲敏说着已向少年伸出了右手。
岂料少年并没有拿出锦盒的意思,只听他说道“你得先送他们离开!”
“不行!万一你使诈呢?”文玲敏自然不同意!
少年道“那你打算如何?”
“一手拿东西,一手放人!”
“不行!万一你拿到锦盒再出尔反尔那又当如何?”章逸飞本来就不是真心要交换,自然也就不会同意文玲敏的条件。
文玲敏怒道“你!好!你我各退一步!放一人走,留一人为质。如何?”
“不行,他们二人身受重伤,即便放了也走不远,留我一人为质已是我的底线。再说了,我已渴饿交加。正所谓樯橹之末难穿鲁缟!你又何须颇多顾虑?”
文玲敏暗道“这两个人一个是七星帮的少主,另一个是归真观的首徒,我是一个也动不得的。不如就放了他们,反正章逸飞还在这里就不怕他不交出锦盒!”有念及此便恨声道“好!我就答应你!但是如果你敢耍花招!我一定将你大卸八块!”
“不可,章逸飞诡计多端,万万不能相信他!”
龙安话音未落,文玲敏打断道“我心意已决,无需多言!来人,送程梦瑶和冯翼离开!”
“慢着!”
听少年又出声,文玲敏当即咬牙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少年邪邪一笑,道“他们二人身受重伤,又一天没吃东西,你先弄些酒菜让他们裹腹!”
文玲敏暗道“这两人如同废人,给他们吃饱了又能如何?”便道“来人,上酒菜!”
很快,酒菜便端了上来,二人毕竟是大宗派的弟子。虽腹中饥饿至极,吃饭却丝毫不见狼吞虎咽之相!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是怕饿!章逸飞也是一日一夜未进食,眼看二人吃得欢自然是垂涎三尺,只是文玲敏怕他吃饱之后便奈何不得他。所以自然也不会让他如愿!因而章逸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翼和梦遥大快朵颐。
梦遥心细,章逸飞吞咽口水她似也有所察觉,但是为了少年的计划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章逸飞挨饿,只是他不知道少年哪里有什么计划,不过是想支开他们独自赴死而已!
三菜一汤,外加一壶酒愣是一滴不剩。由此可见,二人到底是有多饿!
章逸飞看着二人汤都没留,心里那个着急啊!你一定能想到一个饿极之人看着另一个饿极之人大快朵颐的那种感觉,那绝对是世间最严苛的刑罚!没有之一!
终于,文玲敏发话了“吃饱了就赶紧滚!”
冯翼瞪了文玲敏一眼,又转头看着章逸飞说道“如果你死在他们手上,我冯翼一定会将他们斩尽杀绝替你报仇!”冯翼说话的时候虽然是看着少年,但他明明又是说给旁人听的。
“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兄弟,能一起喝酒的好兄弟!”
少年说完,冯翼也感慨道“是啊,能喝酒的好兄弟!如果今日你大难不死,今生今世我冯翼都请你喝酒,喝最好的酒!”
梦遥哽咽道“还有我!”话音刚落,两只美目顿时泛起阵阵清流!
两个大男人也是湿了眼眶!
文玲敏似也见不得如此伤感的离别,便催促道“我向你保证,只要章逸飞不耍花招,我定不伤他分毫!你们还是快走吧!”
二人看了少年一眼,回头骑上快马飞奔而去!
眼见冯程二人走远,文玲敏又伸出右手问道“东西呢,拿来吧!”
“等他们走出安全距离,我自会吧东西拿出来!你且安心等着吧!”……
第十三章 神医药蝶
少年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确定冯翼和程梦瑶已经走远他才缓缓起身!
而文玲敏也早已没了耐心,看着少年起身,便急忙追问道“东西呢?拿来!”
少年笑笑,两手一摊。说道“东西不在我身上!”
文玲敏怒道“你找死!”
“我的生死又岂是你能定夺的?”少年说着竟伸出右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剑柄。
文玲敏瞄了一眼说道“看来,一开始你就不打算以物换人,只是我很好奇,你已经饿了一天一夜,再加上这副残躯,凭什么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文玲敏同样将右手伸向腰间,那里挂着她赖以成名的武器――九节软鞭!只是跟其他的九节鞭不同,她的鞭头是一朵妖艳夺目的桃花,精铁铸成的桃花!
章逸飞拔出长剑狂笑数声道“哈!哈!哈!全身而退?你是在说我?你们还是想想该如何保住你们自己的小命吧!”
“他是不是饿晕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哈哈哈!”龙安说完一众杀手齐声狂笑起来,显然也不相信此时的少年还能提剑杀人。
文玲敏也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朋友的酒,是敬是罚我都喝!你的酒嘛那就得看我心情咯!”少年反唇相讥,一点也没有疲累不堪的样子。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乖乖交出锦盒的。”文玲敏说话间手中长鞭已然横扫而去!
少年脚尖一点,轻松躲过!嘲讽道“素闻一枝独秀九节长鞭舞得滴水不漏,更是九曲鞭仙的入室弟子。今日一见这闻名江湖的一枝独秀也不过如此嘛!”
文玲敏惊诧道“你与刀皇一战,别人虽不知但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刀皇一连七刀,将你震得气血上涌,体内五脏移位,再加上一日一夜水米未进,你居然还能如此轻松的躲过我的长鞭?这怎么可能?”
少年仰头冷笑道“怎么不可能?气血上涌而已!早在昨夜我已割破我的手指散血,再辅以我黔醉阁独门内功,经过一日一夜调息,我体内气血早已平和。至于吃东西嘛!我章逸飞是个粗人,平日吃饭甚多!几乎是别人饭量的两倍。自然也就比别人更加扛饿!区区一日一夜而已!自然不在话下!”
文玲敏暗道“想不到这小子如此难缠”嘴上却说道“即便你伤势恢复又如何?今日以三敌一,我就不信你能有胜算!”文玲敏话音未落,长鞭已然挥出,那架势不知比刚才猛烈几倍!
黔北双龙也抽出长刀一左一右夹攻而来!章逸飞本已是樯橹之末,方才不过是死命强撑而已!此刻又哪里是文玲敏三人的对手!
再加上文玲敏的长鞭即然能号称一枝独秀,可想而知也绝非等闲,不过数十招,少年已接连败退,不是他学艺不精,实在是他重伤未愈,再加上腹中饥饿,此刻早已是筋疲力竭,若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已成了文玲敏的鞭下亡魂!
眼见章逸飞就要支撑不住,文玲敏大吼一声,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无鞭丝雨》说是无鞭,其实处处是鞭!就如丝丝细雨一般漫天落下防不胜防!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曾在这一招之下败北。
少年精疲力尽之下能强撑至此已是极限!又如何能躲得过这霸道凌厉的“无鞭丝雨”?
可怜章逸飞刚从刀皇刀下逃生,此刻又要命丧文玲敏的长鞭之下!他不甘心,但他也知道他已无力回天,不过能救下冯翼和梦遥他不后悔,就算时光倒流,他还是会选择救人,因为他总觉得一个人死总是好过三个人一起死的,虽然黄泉路上无人相伴!
九尺长鞭自少年头顶落下,直指百会穴而去!百汇穴乃人体百穴汇总之处,击之必破!由此可见文玲敏出招之狠,用心之毒!
下一刻长鞭狠狠的挞在少年百会穴之上,他的头顶顿时多了一朵妖艳至极的夺命桃花。
少年喃喃道“一枝独秀,果然名不虚传!”话音未落,少年已从三丈虚空极速坠落!
三丈高处落下就算是是身强力壮之人也绝对会折腿断手,更何况此时的章逸飞已经意识全无,若任由他落下,那他绝对会十死无生!
眼看少年就要落在地上,文玲敏嘴唇微微上翘,似乎也还在为自己的成名绝技而自豪。
然而好人上天总是会眷顾的,下一刻,三枚银针从暗处飞射而来,直指文玲敏三人。说来也怪,这银针本该是医道高手用来治病救人的工具,此刻竟然会被人用来当做暗器!
银针虽小,但文玲敏三人却丝毫不敢怠慢!纷纷侧身躲避,而后飞速后退。只怕再有飞针!
而另一边,一少女白纱遮面,脚踏桃枝飞身而来!虽不见其相貌,但那身形曼妙,腰细如柳。显然是一绝色美人!只见她一闪而过那少年竟已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少女怀中!可见其轻功之高恐怕已不在冯翼之下!
飞针之后另有一少女绿纱为衣,双手背负站立与屋顶之上!她双眸含笑,两眼却紧紧盯着文玲敏三人,显然刚才的银针就是她的杰作!
文玲敏后退站定,大声嘲讽道“这七宝银针本是天医门至宝,一向为济世救人之用,今日怎么成了暗算杀人的利器?”
“我若不发银针,那少年恐怕早已死在你三人手中。这岂非不是在救人?”绿纱姑娘声如天籁,娓娓道来!
文玲敏一时竟无言以对!
哪知龙安大怒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管我黔北双龙的闲事?”
“黔北双龙?好大的名头!今日我药蝶就偏要管上一管。你又能奈我何?”看不出来绿纱姑娘虽身形柔弱,竟也有飒飒英姿!
龙安听绿纱姑娘自报名号,后背已然湿了一大片!不为其他,只因这药蝶乃是天医门门主药离首徒,且一身医术早已炉火纯青。而江湖中也绝对没有一个人愿意得罪郎中,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败,永远不受伤。更何况药蝶还是一个神医!
文玲敏也自知药蝶不能得罪,便道“我与药神医无冤无仇,不知药神医何故要与我过不去?”
“我从未与任何人过不去,药蝶只是见这少年伤重故而出手救治。救死扶伤本是医者之责啊!难道你们要我见死不救?”药蝶说着已跃下民房和白衣少女一起扶着人事不省的章逸飞往外走去!
文玲敏伤人在前已是理亏,因而言语上自然占不得便宜。她还想阻拦又恐没有必胜的把握,且章逸飞额头中鞭,生死未卜。自己已然出了口恶气。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拿那件东西!
龙安有口难辩,只得暗自盘算。以三对二或许有胜算,但是却势必要得罪天医门。文玲敏孤家寡人自是不惧,但黔龙山庄家大业大人丁亦兴旺,万一谁有个灾祸还不得求助于天医门?有念及此,龙安自不敢轻举妄动。文玲敏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龙安闭口不言似有所虑,因此也不得不放二女离去……
官道旁早已有一辆马车等候,二女将少年扶进马车,药蝶的芊芊玉手也早已搭上了少年的脉搏!
片刻,只见药蝶眉头紧锁,呢喃道“好强悍的意志!”
听着药蝶出声,白衣少女忙问道“怎么啦?”
药蝶道“这少年受文玲敏一击,早已意识涣散、气若游丝,若换作常人恐怕早已气绝。更何况在这之前他已五脏移位,气血上涌。他虽滴血散气但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况且用如此手法强压血气其过程痛苦无比实非常人所能忍受。更别说他还在重伤之下力战三大高手,由此可见他毅力之坚刃,如若不死将来他必为一方之豪杰!”
听药蝶说完,白衣少女眼前似也浮现出少年带伤迎敌的种种场景,忙问道“那他还有救吗?”
药蝶淡淡一笑,道“阎王要人三更死,我也敢留人到五更。他既然到了我手里就一定死不了!”那笑容如春风拂柳,似银月照花!
白衣少女闻言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动手?”
“我这就救治,清雪姐姐莫要心急!”药蝶话音未落手中已然多了七玫银针!
只见她手腕微动残影纷飞,顷刻间已将七玫银针插入少年璇玑、华盖、紫宫、玉堂、云门、中府、天池七处大穴,做完这些她也并没有松懈,而是又取出数玫银针往少年头顶扎去。
不过片刻,少年神庭、百汇、通天、阳白、四白等穴位也已扎满了银针!
药蝶将银针尽数扎入,额头也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与此同时,少年额头的桃花印记也开始慢慢变浅。原来,所谓的一枝独秀不过是长鞭打在人身上的时候接触皮肤的部分呈桃花形状,而皮肤又因长鞭抽打破坏毛细血管,从而渗血至皮肤表层,就有了这神秘莫测的桃花印记。说到底不过是手法高明、巧妙而已。
另一边,龙安问文玲敏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文玲敏冷哼一声说道“到手的肥肉岂能让他飞了?龙庄已经到了黄龙寨,那里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自己往里钻!”……
第十四章 走投无路
黔北的官道蜿蜒曲折也并不宽广,而此时月圆高照,一辆马车正在车夫的牵引下随着官道缓缓而行,从高处看去像极了一条长龙在缓缓移动。
这马车粉雕玉琢,四角上也都挂着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药”字。这显然就是天医门药蝶神医的香撵!
而马车车夫也本不必步行牵马,但少年的伤势实在太重,虽已受药神医救治,但仍然是受不得半点颠簸!
缓缓而行的马车也终于在月亮隐匿之时抵达黄龙岭。黄龙岭三面环山,一面临赤水河,岭上有一匪寨,名曰“黄龙寨”其寨主曹宇和黔龙山庄庄主龙傲乃是拜把兄弟,二十年前龙家也不过是土城不入流的家族,但因王城一神秘人物提携,没几年就已成为土城炙手可热的的大人物。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效忠于谁。
而黔北地处偏远,曹羽虽是土匪但他不刻意不招惹朝廷。十几年来官匪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而此时,黄龙寨广义厅中一名身着锦服的少年竟兀自坐在了黄龙旗下的主位之上,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看打扮似乎是他的随从,但是那白玉无瑕的脸庞却明明又比女人更加好看。
而曹宇和龙傲则是恭敬得站在另一旁,那模样虽不谦卑但忌惮之色却是明显,也不知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广义厅外,一喽啰来报。秉寨主“官道上那辆印有“药”字的马车已抵达黄龙岭!”
锦服少年一跃而起,说道“走!快带我前去!”说罢已当先而行,曹宇和龙傲紧随其后,见寨主起身,身后一众喽啰也同样叫嚣着跟了出去!
黄龙岭因官道边缘的黄龙石雕而得名,石龙栩栩如生,身长数百丈,在官道边缘蜿蜒曲折,犹如一条体态悠闲的黄龙。没有人知道这条石龙建于何时,只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相传:先秦时期,鬼谷子路过黔北,见此地人杰地灵便将一部绝世剑典藏匿于此,并施法引黄龙来此世代守护。经年日久黄龙坐化便成了如今的石龙,而数百年来江湖中人纷纷到此找寻剑典却都一无所获,因而此地也就慢慢被人淡忘。
药蝶等人驾着马车缘路而行,眼看就要过黄龙岭。然而,石雕黄龙龙头处龙傲和曹羽率众早已等候多时。
“吁吁吁!”车夫勒住缰绳朝里说道“药神医,前面有人挡路!”
马车急停颠簸之时药蝶早已探出头来。怒向前方质问道“何人挡路?”
“原来是天医门药神医,失敬失敬!”曹宇说着,已朝着马车而来。
药蝶也走下马车,同样客套道“曹大当家哪里的话,药蝶是晚辈不敢有劳曹大当家相迎,只是列位如此阵仗。莫非是近日黄龙岭有大事发生?”
曹宇假意抹了吧眼泪道“药神医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我黄龙寨传承数百年的镇山之宝突然丢失,二当家许虎也于近日遇刺身亡。曹某心急如焚,所以不得不拦路设卡盘查真凶!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药蝶神医海涵!”
“曹大当家客气了,急于缉拿凶手之心药蝶自当体谅,只是药蝶身为女儿身车内更是药蝶女伴,所以不便搜查,还望龙大当家行个方便!”药蝶言语不卑不亢,说话也有理有据,再加上她美艳无双,曹宇身后的锦衣少年看得那是两眼放光!心中早已意淫了千百遍。奈何天医门声势极大,名望极高。即便是他也不敢胡来!
“药神医说得有理,曹某也无意得罪药神医。只是这镇山之宝在曹某手中丢失,倘若寻不回那曹某百年之后又如何面对我黄龙寨的列祖列宗?所以还望药神医体谅体谅曹某!”
药蝶冷声道“这么说来,曹大当家是执意要为难药蝶咯?”
“曹某不敢,只是兹事体大,曹某不敢徇私!来人!速速查验药神医车马,莫要耽搁了药神医的行程!”
曹宇说着,四五个喽啰已然应声而来!
“且慢!”话音刚落,车内一绝美少女缓步而来。待到身前,只见她躬身说道“曹伯伯,清雪斗胆,烦请曹伯伯借道!”
来人雪颜花貌、细眉柳腰!一头秀发随意束起,白纱素衣随风飘扬,端的是仙女下凡!她不是别人,正是土城三大势力之一东皇家族东皇昊天的独生女,土城第一美人~~东皇清雪!
锦衣少年早就听闻土城有女名曰清雪。论美貌武林中无有出其右者!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只见他两眼放光,欲上前又恐误了丞相差事,不得已只能暗自忍耐!
而曹宇有姚丞相施压,又哪里敢轻易让道?便说道“清雪侄女,不是老夫不肯让道,实在是老夫也做不得主啊!”
锦衣少年顺势而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搜。莫要耽误了两位女侠赶路!”
“我看谁敢?”
清雪与药蝶异口同声,说话时竟已拔出随身佩剑蓄势待发!
锦衣少年见状也拔出长剑说道“既然二位女侠不肯配合,姚某也只好动手了!”锦衣少年正是姚飞,而他身旁的随从便是相府千金姚小雨。
双方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混战一触即发!
“住手!”
马车上,章逸飞早在车马停顿颠簸之时就已醒来,车外谈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他再也坐不住,艰难起身,扶着车身摇摇晃晃的走下马车。
少年一下马车立刻就有人叫嚣道“大当家,就是这贼人盗我黄龙寨镇山之宝,还杀了二当家!”
姚飞嘴角微微上翘,那分明就是胜利者的笑容。一旁的龙傲也是一脸的欣喜,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能拿到锦盒。
“一派胡言!”少年说着来到二女身前双手抱拳说道“二位女侠救命之恩逸飞没齿难忘。若逸飞侥幸能再逃一难,日后定当报答!”少年说完又转头一一看向众人道“这些人都是冲我而来,二位就莫要再为章某出头了”
姚小雨深知少年是被冤枉的,但她感受着少年剜心般的目光,心中还是委屈之极!怎奈她虽有恻隐之心却仍旧作不得主!
“你是我们救下的,那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今日我东皇清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东皇清雪说着就欲上前,药蝶手中也多了数枚银针,只听她说道“不错,我药蝶的病人若是出了事故岂不是辱没了我天医门的名声?”
“我们素不相识,你们肯救我一次已是天大的恩德,又岂敢再劳烦二位?再说了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毫无胜算!若因再下残躯而牵连二位美人,那让我又如何心安?”
不等少年说完,曹宇厉声说道“大胆狂徒,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口口声声说我拿了你的镇山之宝,你且说说你的宝物长什么样子?又是何时被盗?既是镇山之宝又如何会被我轻易盗走?”
药蝶见曹宇被少年问得哑口无言便嘲笑道“当真真是贼喊捉贼啊!哈哈!”
曹宇恼羞成怒,便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贼,看刀”曹宇说着提刀便砍!
章逸飞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此时当真再无半点抵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劈下竟挪不得分毫。眼见大刀就要落下,清雪连忙挥剑格挡,锵!刀剑分开,少年总算又捡回了一条命!
姚飞见状,顺势说道“好!既然盗贼不肯束手就擒,天医门与东皇家族又执意包庇。那为了武林正义姚某的飞剑也不得不出手”姚飞说着已然跨前数步蓄势待发!
章逸飞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住手!”而后他扫视曹宇姚飞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要的不过就是那东西而已,何必惺惺作态?”少年说话之时已悄悄挪向官道边缘。本来少年就离官道边缘不远。此时也已临边而立!官道外面便是万丈深渊,
少年继续说道“清雪姑娘,药蝶神医,二位救命之恩逸飞今生今世怕是再难报答!来世逸飞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定报此恩!”
少年说完,清雪隐隐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儿!
只听少年继续道“曹宇、姚飞、龙傲。章某与你们无冤无仇,而你们却为一宝物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个仇我章逸飞记下了!”少年说完,再次转头看向清雪药蝶,嘴里喃喃道“清雪,药蝶,永别了!”
清雪看着少年的口型忙大喊道“不要!”
清雪出声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然而少年已双臂伸展已往背后仰倒而下!
冯翼梦遥骑快马而来,正巧见到少年坠崖!原来他两人走上官道便碰到清雪二人,有药蝶出手二人的伤自然也是手到病除!清雪和药蝶救人自然也是受冯翼梦遥所托,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章逸飞刚出虎口竟又入狼窝。甚至被逼跳崖!
梦遥本就对章逸飞情愫暗生,此时亲眼见到心上人跳崖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不顾受伤之躯手按马背一跃而下飞奔来到悬崖边上,跪在少年跳崖之处放声大哭“逸飞,你怎么这么傻啊,章逸飞…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啊!……”
听着梦遥撕心裂肺悲恸至极的哭泣,清雪和药蝶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人群中的姚小雨看着少年跳崖,心中也觉五味杂陈,暗道“一个人居然可以为了不连累别人,为了不违背承诺而舍生取义!那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而我竟全程参与逼死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冯翼双眼通红,但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只有弱者、懦夫才会流泪。此时他要做的是报仇,为兄弟报仇!只见他怒视姚飞一行人说道“曹宇、姚飞、龙傲。今日你们逼死章逸飞,我冯翼与你们势不两立!他日冯某自会找各位清算这笔血债!”冯翼说完便转身纵马离开!
清雪和药蝶也扶起梦遥坐上马车绝尘而去,而马车擦身而过之际,姚飞等人分明感受到了三道凌厉、愤怒、几欲剜心的目光!
曹宇怎么也想不到东西没捞着,竟惹上了七星帮、归真观、天医门、甚至东皇家族!当然更少不了黔醉阁!若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不尊姚丞相之令!但是时光又岂能倒流?又有谁又能承受来自五大宗门的怒火?他恨姚伯贤!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因为此时也就只有姚丞相或许可以保他一命……
第十五章 暂别江湖
赤水涛涛,怒向东流不回转。情仇累累,黄龙岭下永白头!自你一去,东流水多了一份仇恨,人世间更添几度伤心人!
当晨曦初现,河面上有一两条调皮捣蛋的鲈鱼跃出水面,它们似是在追逐那一缕初现的晨曦,又似乎是在妄想跳出水面追寻自由,但是赤水河中又明明是自由的!那是否奔流的河水也是鱼的江湖呢?
“我在哪儿?这是地狱吗?”少年睁开疲惫的双眼又用手揉了揉,他本不想醒来的,但是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似乎是肚子咕咕的叫声吧他吵醒的“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从黄龙岭下跳崖……”一连串的思绪涌进脑袋,很快他便“活了”过来。但是一想到曹宇他们少年的心中又顿时充满了仇恨,他只想赶紧起身,只是刚欲坐起只听“啊”的一声又躺了回去。
“谁叫你起来的?吃苦头了吧?”想来应是少年疼痛的呼叫声招来了姑娘,只见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碗,一只泥做的还未曾上釉的泥碗。碗里盛满了黑色的液体“来,把药喝了,赶快好起来然后把我院子里的葡萄架给我修好!”
少女说着还撅起了她可爱的小嘴,少年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竟长得犹如瓷娃娃一般光洁、细腻!
“喂!看什么呢?”
少年赶紧回过神来,又摸了摸刚才还抗议的肚子说道“我饿!能不能先给我吃点东西?”
“噢对!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这就给你拿!”少女说着已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山洞。顺着姑娘的身影看去少年总算看清了全貌,山洞并不大,一眼便可尽收眼底,只是刚才少年只顾回想他跳崖的情形故而忽略了眼前的景象。
“黄龙岭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我没死!曹宇、龙傲、姚飞。你们等着吧!今日给我的,他日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少年仇恨满满,不想又扯动了伤口,只得收回思绪道“现在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
此时少女也已回来,她的手中还拿着两条一尺长的鲈鱼“这鲈鱼最是顽皮,总在大清早的就蹦得老高了,恰好被我碰见,那!便宜你了!”少女说着已将手中的鲈鱼递了过来。
少年接过鲈鱼大口大口的咬下,不知道是不是肚子太饿的原因,他总觉得这次吃的鲈鱼肉特别鲜美。而少女也没闲着,只听她唠叨道“人啊就像这两条鲈鱼,在河中还乱蹦,总是向往江湖。殊不知江湖里总会有更大的鱼!而且大鱼总是会吃小鱼的!”想来少女是把他当成了总想仗剑走天涯的浪子了吧。只见她说着又把手中的另一条鱼也放在了石桌上然后起身出了山洞,也不知她在山洞外面忙些什么。
“是这样吗?我的境遇竟然跟这两条鲈鱼惊人的相似,不对!我是出来寻找双亲的好不好?哪里是乱蹦?”少年如此想着又咬了一口鲈鱼!……
阎王殿血杀堂中,高高在上的阎罗王头戴修罗面具怒声呵斥着堂下跪着的玄武“堂堂杀神玄武居然连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子都搞不定,还白白浪费了我近百名血士,我要你何用?”
“大王恕罪,属下一时不察这才着了他的道。请大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戴罪立功夺回锦盒!”很难想象不可一世的杀神榜探花在阎罗王面前也似一摊烂泥一般。
“戴罪立功?那少年已在黄龙岭跳崖,黄龙岭万丈深渊之下便是涛涛东流的赤水河,此刻只怕早已跟着河水冲向了东海。你是打算到东海把人给我接回来吗?”
“什么?那少年跳崖了?那锦盒……”
玄武还未说完,阎罗王打断道“还锦盒!只怕此刻连尸首身上的味道都冲的干干净净又到哪里去找锦盒?”阎罗王顿了片刻又道“罢了!本王得不到,其他人也同样得不到。但是,你折损我近百名血士却寸功未立,此罪该如何罚你呀!”
玄武匍匐在地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得说道“属下愿前往血影堂亲自训练一千血士以赎其罪!”
“也罢!念你往日功勋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再有下次绝不轻饶!滚!”
玄武如蒙大赦,忙连滚带爬的出了血杀堂!
而金碧辉煌的丞相府也同样上演了血杀堂中的那一幕,只见姚飞躬着身子早已没了先前的傲气。
“怎么样!找到了吗?”姚伯贤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姚飞却明显能得感觉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回丞相,黄龙岭之下是万丈深渊,悬崖峭壁人莫能及,一时之间恐怕难有斩获!”姚飞说话的时候脑袋又低了点,生怕对上姚丞相的目光!
“活人抓不到,死人难道也找不到吗?弄出那么大动静得罪那么多势力,你现在就给我说悬崖峭壁人莫能及?”
姚伯贤的言语终于有了怒意,姚飞的背上都已渗出了冷汗“属下这就回去加派人手,就算是把赤河谷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找到章逸飞!”
“哼!不必了,就让他沉睡在赤河谷吧!本相已经通知了西楚的楚家、蜀中林家、还有赵王枪一脉、秦岭的萧家甚至还有龙天,本相把他们全部都交给你,倘若还是得不到船帮公会,那你就给本相提头来见!”姚伯贤说完不等姚飞搭话便拂袖而去,留下姚飞独自凌乱……
黄昏时分,少年又被灌下了一碗黢黑又粘稠的液体,他本以为会很恶心的,但是除了稍微苦一点之外并不感到恶心,甚至还带有些淡淡的草药的药香!
“你从哪里来呀?是谁吧你推下悬崖的?你师傅呢他都不管你吗?”眼见少年稍微好转,姑娘立刻化身打破砂锅模式。
“咳!咳!”少年轻咳两声道“你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个?”
“我这人好奇的很,你挨个回答吧!反正你还得七天才能下床,有的是时间!”姑娘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呀眨,像极了天上闪烁的星星!
少年本不想说的,但是一想到人家救了他的性命,告诉他来历也是应该的,便说道“我叫章逸飞,是黔醉阁的弟子,我是出来找我父母的,但是半路上有人要抢我的包袱,我又打不赢他们,所以就从悬崖上掉下来了。”少年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身怀重宝的事,因为他总觉得宝物是一定会带来麻烦的,他不希望眼前的姑娘有麻烦!
“噢,那你师傅知道你坠崖吗?你父母他们又在哪里?还有,我给你擦身子的时候从你身上掉出来一个金灿灿的锦盒,可漂亮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是哪个姐姐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姑娘好像有问不完的问题,一个劲的说个不停。
少年也不嫌烦,一件一件的讲给她听,因为要不是姑娘救他只怕他想说话也是不能的了,只是他依旧隐瞒了锦盒的来历。
“对了!我从这么高摔下来怎么会没死?你是怎么救我的?”少年也颇为好奇,毕竟他坠崖的时候就已经浑身是伤,不死实在是奇迹!
“你还说呢,本来今年夏天就能吃到葡萄了,被你这么一砸我这几年的心血又白费了!还有啊,等你伤好了以后得把葡萄架给我修好,还要赔我好多好多的葡萄”少女似乎很不满意,说话的时候还是气嘟嘟的。但是她明明又很善良,因为救命之恩明明就要比葡萄什么的贵重千百倍而她却一句也曾不提过!
少年自然也能感受到到她的这份善良,当然他也不会把她的救命之恩遗忘,别说是葡萄,就算是要他赴汤蹈火想来他也是不会推辞的,有念及此便答道“好!等我伤好了以后给你买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葡萄,还吧你的葡萄架修得比原来还要漂亮十倍”
听到少年这么说,姑娘这才换下了她那副气嘟嘟的模样。但是还是未曾止住她好奇的心思。只听她又问道“你的身上曾不止一次的受伤,你的仇家很多吗?我听师傅说过行走江湖是会结下很多仇家的,但是你又好像有很多朋友,因为你的旧伤明明是会死人的,如果没有朋友的话可能你当时就死了,根本熬不到现在。”
听姑娘说起旧伤,少年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比早上刚醒来的时候又好了许多,身上的肌肉也不似早上那般疼痛,而且姑娘告诉过他自己七天就可以下床,那这么说来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也是一个神医,一个足以媲美药蝶的神医!
看着少年摸摸这里又碰碰那里,姑娘又是一阵傻笑“咯!咯!咯!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师傅说我的医术是可以抵得上当世名医的,但我觉得还不够,因为去年有一只受伤的燕子它明明只是中了蛇毒而我却没能将它治好!”姑娘说话的时候又变成了伤感的表情,少年不禁感叹,要是她去唱戏的话一定会是很优秀的伶人!
“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师傅又是谁?”
听少年说完,姑娘又笑出了声“你都变得跟我一样好奇了,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个呢?”
“反正我还要在床上躺七天,时间多的是,你一个一个回答我吧!”
这句话明明是姑娘说过的,没想到跟她呆得久了少年竟也跟她说了相同的话!可能善良也是会“传染”的吧!……
第十六章 伤心之人
姑娘名叫徐欣雅,师傅是徐问天,她还有一个师姐名叫徐馥雅!师傅喊她们大雅、小雅。她们不是亲姐妹,但都是同村的,她们原本也不姓徐,因师傅姓徐便随了师傅的姓。而少年待的地方叫赤河谷,她们师姐妹两个是十年前赤水河突发大水被河水冲到赤河谷的,这些都是姑娘告诉他的,他们一直聊到深夜,一直聊到星星都睡了他们也才睡去!
而此时,官道上正有一个奇怪的少年星夜狂奔,他的马很快,因为马儿的名字叫“追风”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连夜赶路,想来一定是为了去见他最心爱的人儿吧!但是他的脸上明明又没有幸福的笑容,有的只是两行泪,两行铁汉柔情的眼泪!
又是一天清晨,冯翼一大早的便赶到了黔醉阁,早得连黔醉阁的大门都还没有打开!而他也并未叫门,只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大门前!
当曙光洒向大地,福伯伸了伸懒腰走向大门,黔醉阁中他一向是起得最早的,只见他拿下门闩拉开青杠木做成的大门,口中还感叹道“青杠木做的大门结实是够结实,就是重了点”然而当他把大门完全拉开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风度翩翩又满脸泪痕的年轻人跪在大门口。福伯的思绪瞬间就被拉回了二十年前,当年也是春天,只是那个人要比他现在小的多……
而地上跪着的少年也只是抬头瞄了福伯一眼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福伯自然也知道一般这副模样都是家中遭逢变故前来拜师学艺的,当然也不是他能叫得起来的,便一路小跑来到了黔元殿通知阁主。
而当阁主章绍谦整理好衣冠来到大门口的时候那里也已经聚满了人!见阁主前来,他们连忙闪开一条路并向师傅请安!
“冯翼贤侄?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说!”眼见来人是冯翼,章绍谦先是一愣,而后便快步来到少年跟前并伸出手扶着少年。
但少年还是不曾站起来,而是带着哭腔说道“阁主,章逸飞……他…”
感受着冯翼的悲伤,章绍谦忙问道“飞儿他怎么了?”
“他……他跳崖了!”当冯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似乎这句话有魔力,不说便可以不必流泪!
而章绍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似瞬间被扎进刀子一般,但他还是强忍着问道“飞儿在哪里跳崖?他的尸骨呢?”
“黄龙岭!”冯翼只说了黄龙岭,因为章绍谦知道黄龙岭下是万丈深渊,从那儿下去根本找不到尸骨,所以后面一个问题他也用不着回答。
“啊!……苍天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确定少年坠崖,章绍谦再也忍不住仰天长啸!看着师傅悲伤的样子,一旁的弟子们也是悲痛欲绝,但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师傅,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的自己一样。
陈立闻声而来在问清楚缘由之后他也曾有过短暂的失神,但是他并没有哭泣,他的眼泪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流干,因为他曾亲眼看见过比这还惨痛十倍的场景!只见他叫来两个师弟扶起冯翼,而他自己却到了师傅身边说道“师傅,逝者已矣,我们去布置灵堂送师弟最后一程吧!”
章绍谦毕竟是一阁之主,虽然他依旧心如刀绞,但是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就好像陈立说的那样,他要送少年最后一程……
黔醉阁校场,铁铸酒塕依然静静的躺在原地,似乎是见惯了历史的兴衰早已变得麻木,黔元殿也成了停灵之所。
师娘叶菱双和师妹也早已哭哑了嗓子,三日来章绍谦似也苍老了十岁,没有人能想象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同样也绝没有人会放得下杀子弑徒的大仇!只是少年的衣冠冢还为入土为安,他也不得不暂时将仇恨放下!
门外“七星帮冯翼少侠前来吊唁!”
此时,冯翼换了一身素衣,却仍旧难掩其绝代风华,只是他俊逸的脸上再不见笑容!只见他大步而来,一到阶前便扶灵恸哭!道“原本以为认识你就有了知己,谁曾想你竟如此舍得!留下诸多美酒凭白让人糟蹋!”冯翼说着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酒樽说道“此乃我七星帮绝品《七绝琼浆》翼知你生平好酒,今日且用这美酒为你送行!他日冯翼定踏平黄龙寨取下曹宇狗头祭奠你在天之灵!”言毕,竟将美酒尽数洒在灵前。又道“即无知己,要美酒何用?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好酒如命的冯翼!”说罢潇洒转身,脚尖一点竟已不见其人!
清雪药蝶同时递上拜贴,门口一人只得高声喊道“天医门药蝶,东皇家族东皇清雪前来吊唁!”
二女同样黑纱覆体,尽显对死者的尊重!虽是丧服,但其绝世佳人的风采却依旧不曾衰减半分!二女来到灵前,俱是红了眼眶!奈何身为女儿家当自重身份,这才没有像冯翼那样痛哭流涕!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二女眼中浓浓的不舍!清雪药蝶矗立许久,并无言语。只是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世间重情重义者本就少见,英年早逝又有谁人不悲?
门外又高声喊道“归真观林梦雪前来吊唁!”
言毕,只见一少女手捧一精致酒樽缓步而来!待到灵前同样将美酒洒下,道“梦雪受师姐之托,特意将这成年女儿红送与你,并要我转告章少侠,师姐已闭关苦练我归真观至高剑典《大道归真》所以不能亲至,望章少侠泉下有知,保佑师姐早日练成并替少侠报此大仇!”言毕,面朝灵堂连鞠三躬而去……
众人一一吊唁,午时起棺!大师兄陈立率众师兄弟亲自抬棺!起棺之时怡琳也一改常态冷静异常,抬灵牌的重任自然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六大宗派皆有门人来此吊唁,且都同仇敌忾誓要上黄龙寨讨个公道!但章绍谦毕竟是一代宗师,知道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只听他道“曹宇虽该死,但绝不是现在,陈剑锋前辈呕心沥血创办船帮公会,我们不能为一己私仇坏了大事!飞儿是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等船帮公会成立之后,老夫自会亲自上黄龙寨讨回公道!”
“章阁主深明大义,老夫佩服!”一老者仙风道骨,话音未落已然来到门前!看模样来人竟是酒馆的驼背老者!堂堂剑神陈剑峰!不得不说挺直脊背的陈剑锋与往日可谓云泥之别,如果世间有仙人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
章绍谦双手抱拳说道“晚辈不知剑神降临,有失远迎!”
陈剑锋同样还礼道“章阁主莫要多礼,阁下高徒因我而死老夫实在惭愧!老夫今日是为赔罪而来!等船帮公会成立之后,老夫自当引颈受戮!”
章绍谦又红了眼眶,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飞儿命该如此,是绍谦命苦!怨不得别人!”章绍谦说着已然是潸然泪下!众人一致劝解,这才勉强停声……
且说冯翼出了黔醉阁来到赤水河畔,看着呼啸东流的河水不觉悲痛万分!
清雪心中甚是不快,也想找一清静之地大哭一场,或许是因为少年纵身跳崖时不愿连累朋友的义气,又或许是因为少年那目秀眉清且不失刚毅的脸庞!总之,少年一去她便莫名的心伤!
只是清静之地总难得遇,还好赤水河流量不小,流水声也总能掩盖哭声!她缓步而来,西下的夕阳正好照映在她的身上,那模样犹如绝美的仙子披上那五彩的霞光,只是独立黄昏之下,任她是绝色美人也难免显得有些孤寂、落寞!又或许绝美的夕阳无人共赏本就是世间最孤独、最寂寞的场景……
也许是伤心之人总能互相吸引,又或许是能排遣伤心的地方实在太少,总之两个一心避开众人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两个人都很意外,伫立许久也都不愿先开口!冯翼毕竟男人,许久之后,他首先打破沉默道“或许当日我就不该求你去救他!”
“我也在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再坚定一些!”清雪说着她的眼眸也已开始泛光。
“我并没有怪你,只是我宁愿他当日就死在文玲敏的长鞭之下,因为那样,世上就会少一个伤心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伤心的人有多可怜!”冯翼说着也已然有了泪光!似乎是在可怜自己,又似乎是在为少年悲伤!
“是啊,他总是为别人着想,即便是自己早已伤痕累累也不愿别人受伤!这样的人总会有许多朋友,也总会有许多人替他伤悲!”清雪说着早已回头,因为她知道美人流泪总会显得更可怜,更何况还是一个绝色美人!
“他第一次请我喝酒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一定会为他伤心,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猛烈!”冯翼说完,他那闪烁已久的泪花也终于落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流泪,似乎在为少年无声的伤悲……
“无道山上归真观,有情人间雪满头!”归真观山门前,一幅对联将宗门与尘世隔绝!只是大道之中也难免有执迷不悟的人。程梦瑶就是其中一个!
无道山无为峰上,一少女手持短剑正与夕阳共舞,她的衣衫早已湿透,但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因师傅说过“只要留下足够的汗水便可以不必流泪!”
这原本是鼓励她努力练武的箴言,谁曾想悲愤转化的能量如此巨大,竟超过师傅平日里的谆谆教导!
《大道归真》是由归真观创派祖师所创,更经过上代掌门徐太真改良,其剑理直指大道,威力无匹。若修炼到极致天下间再无敌手,只是千百年来除徐太真以外再无第二人能炼成第九剑“剑凌九霄”
三日三夜,程梦瑶废寝忘食化悲愤为力量终于练成《大道归真》第一剑:一剑飞仙!
一剑挥出,树林中的叶子如秋风扫落叶般飘落。虽是第一剑,但其威力已是不容小觑。以剑入道剑气生成,此时的程梦瑶在武道一途也早已有了质的飞跃!
落叶随风飘散,梦遥的长剑也掉在了地上。似乎是三日三夜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又似乎是她终于还是耗尽了力气,此刻已握不住手中长剑。
只见她双膝跪地,绝美的脊背也如弯月一般,早已没了平日的气质。只听她喃喃道“我终于练成了“一剑飞仙!”然而她似乎并不喜悦,因为她的脸颊上两行清泪早已流了下来!”
静慧师太早已在松树背后看得真切,但她却没有上前,甚至看到梦遥使出“一剑飞仙”她也只是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继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