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这是她的渡茳
古黛用手狠狠捂住伤口，不让血流过速。她十分冷静地道：“谢县主出手相救。”微微一顿，“不过，那蛇并非毒蛇。”
上一世，楚玥璃经常在丛林里执行任务，又岂会分不清蛇是否有毒。不过，这会儿她就得装糊涂了，惊道：“并非毒蛇？听你叫得那么凄惨，还以为是毒蛇致命呢。”
古黛：“……”
楚玥璃站起身，将匕首入鞘，轻巧地道：“你是大夫，自己包扎一下吧。今天为了救你，我可累坏了。哎……古姐姐，你说，咱俩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情比金坚？否则，我怎会拼死救你。哎……”装模作样地感慨一番，转身之际，唇角上扬，向老虎走去，拍了拍虎头，对封疆道，“今晚炖虎肉，给你补补。”
封疆眸光温柔，如同纯良的大型犬，道：“玥璃……”
楚玥璃回以微笑。
戚不然探头道：“我也得补补。”
楚玥璃逗弄戚不然，道：“你补什么？没看你出多少力啊？难道是扔树枝累到的？”
戚不然认真地想了想，回道：“虚惊一场，出了很多汗。”
楚玥璃忍不住，倒在老虎身上笑了起来。戚不然也往老虎身上一靠，闭上眼，让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沉回原处。当楚玥璃遇险时，他太过紧张，以至于心跳得发生异样。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闭上眼，感受周围的一切，自然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古黛给自己止血，上药，包扎好后，对白云间道：“给王爷添麻烦了。”
白云间将视线一直落在楚玥璃的身上不曾移开，口中淡淡道：“再需要什么稀奇的草药，画出来，本王派人采摘、购买，无须你再以身涉险。回县衙后，好生养伤，不许再出县衙。”
古黛听出白云间的不悦，也不分辩什么，只是应道：“诺。”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的笑颜，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胸腔中荡漾开来，撞出不同滋味，乃至于后怕都跟着发酵起来。以往，他看封疆和戚不然都是不顺眼的。而今，也是不顺眼的，却又庆幸，这二人拼死护着他的阿玥，才让他有机会站在这里后怕。
原来，后怕也是喜悦的一种。
甲行检查一遍后，对白云间道：“主子，这只大虫杀了尾随古大夫而来的护卫。”
白云间看了古黛一眼，道：“收敛尸骨，送回帝京，给他家多送些抚恤金。”
甲行应道：“诺。”
古黛寻了根棍当拐杖，爬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白云间身边，道：“是黛太过鲁莽，不知轻重，害了他的性命。”
白云间没有搭话，楚玥璃却睁开眯着的眼睛，站起身，道：“知道错了，以后就要长个记性，别扯根细绳子就要爬山踩草药。”想到绳子，她走到绳子前，扯住古黛留下的那根绳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绳子上还有油脂，难怪会打滑。”
古黛微微一愣，微微皱眉道：“怎会有油脂？”走到近前，拿过绳子闻了闻，略一思忖，开口道，“这绳子是黛和伙夫大哥要的。许是不小心沾了些猪油。”神色一暗，“都怪黛不够仔细，坠入山下，险些害了大家。”
楚玥璃眯眼一笑，道：“古大夫何其珍贵，以后大家都盯着她不许出屋，务必养胖十斤再出来，这样她就不敢选这么一根细绳子就出来爬山了。”
众人哄堂大笑。
言罢，率先扯绳爬上山顶，一眼看见多宝，已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多宝看见楚玥璃，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众人陆续回到山上，也将老虎抬回到灾民处。
渡茳百姓看见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都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楚玥璃给戚不然使了个眼神，戚不然尾随着楚玥璃往衙门里去。
楚玥璃问：“讲讲，看见了什么。”
戚不然回道：“古黛出了衙门，我一路尾随。她到山上，放绳下去，跌落山下。护卫心急，也顺着绳子下去了。结果，也跌了下去。我听声音判断，二人跌的位置大致相同。所以，我在下到有油脂的位置时，就弃绳不用，靠指尖和脚尖的力量，寻到合适的落脚点，慢慢向下攀爬。我又不急，慢慢走着便是。
等我到山下时，看见大虫咬死了护卫，而古黛则是不知所终。
我离开去寻古黛，忽然听见她的尖叫声，就又赶了回来。正巧，看见你从绳子上出溜下来，大虫也举起爪子等着开餐……”
楚玥璃问：“除了绳子有问题，可有其它异样？”
戚不然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看不出异样。”
楚玥璃暗道：难道是我多心？
此事，还真不好说。
楚玥璃回到屋里，洗漱干净，原本打算今天就要出发离开，却因出了这么一件事，不得不再留一天。因为，她还得给自己积攒口碑和忠心啊。晚上，有关县主力战大虫救下古大夫这件事，已经令所有人沸腾了。老虎肉炖了八大锅，汤汤水水，香气四溢。每个喝到的人，都觉得与有荣焉。
自古，人心都是个复杂的东西。
有人为楚玥璃激动不已，也有人满怀质疑。
于是，有两名壮汉站出来，质疑楚玥璃的武力，怀疑众人夸大其词。
楚玥璃什么都没说，只是直接出手，将二人打得倒地不起。那动作干净利索，毫不花哨，却透着威武不凡的帅气。
渡茳百姓第一次见到楚玥璃出手，当即都瞪大了眼睛，连叫好都忘了。
楚玥璃举起装有老虎肉的碗，道：“凡是渡茳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受我庇护！无论日子多么艰辛，世道多么艰难，我发誓，不离不弃！与之共享荣华，共守渡茳！”
渡茳百姓的欢呼声，如同热浪，能掀了天！
甲行颇为担忧，低声对白云间道：“县主如此行事，易遭朝廷猜忌。”
白云间静静看着楚玥璃脸上的神采，眼中有着能够醉了恒古星河的纵容之色，道：“这是她的渡茳。”
第五百五十八章：憨憨呀，回去吧。
楚玥璃离开帝京的这段日子，顾九霄忙坏了。
他每天只做两件事，一是寻找赵不语，二是挖泥巴，找桃花簪。
白天出门寻人，晚上回来挖泥巴。他怕别人不小心把桃花簪挖断了，干脆就自己上手，不许任何人动。
长公主将一切看在眼中，真是怒其不争，却又心中不忍，于是，趁着顾九霄白日出门寻赵不语时，偷偷派人潜入荷花池中打捞，终是寻得了桃花簪。
长公主将桃花簪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收入盒子中，丝毫没有还给顾九霄的意思。在她心里，有股怨气。总觉得好好儿的儿子，竟被一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给毁了。虽然，这个小丫头能力不俗，那又如何比得上自己的儿子金贵？！
顾九霄毫不知情，仍旧不停挖着、找着。
长公主心中的那一丝怨气，慢慢膨胀了起来。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接受这样一个为情所困的儿子。
顾九霄原本挖出了不少淤泥，初见成效，但在楚玥璃回到帝京的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雨，将他挖出来的淤泥又冲进了荷花池中。顾九霄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在雨过天晴后，拔了荷花，继续挖！
长公主抓出桃花簪，就要往地上摔。
李嬷嬷一声惊呼，跪在地上，大声道：“不可啊！”
长公主的手抖了抖，终究没舍得断了顾九霄这最后一份因缘。她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桃花簪，幽幽道：“命中本无红鸾星，借了三分桃花运……”闭上眼，喃喃道，“这不是桃花运，是桃花债啊……”
李嬷嬷道：“长公主且宽宽心。长公主没看出来，侯爷最近白日里奔走，晚上劳作挖泥，饭量见长，身子骨瞧着也壮实了不少吗？”
长公主的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她道：“若非如此，本宫岂能容得下那贱人！”
荷花池塘中，顾九霄累得狠了，倚靠在池塘边休息了一会儿。他心中有着浓浓的挫败感，直觉认为那桃花簪找不回来了。然诡异的是，因为一直没找到，他又让自己保留了一分希望。
晨曦中，他爬出池塘，洗漱干净，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两碗粥和一碟小菜后，又出门去寻赵不语了。
有个蛛丝马迹，他都不想放过。昨天得了消息说，帝京街头有个卖艺的，看身形和赵不语有些像。今天，他得去看看。
顾九霄坐在马车中，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闹市之中。他掀开车帘，问：“到了？”
赶车的小厮回道：“侯爷，到了。那杂耍艺人还没来。”
顾九霄道：“把车赶到不起眼的地方，能看见这边就行。”
小厮依言而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穿着普通褐色短打的男子，出现在闹市之中。他右手抓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往地上一墩，然后将左手里攥着的一个铁碗往脚前一扔，便开始挥舞起棍子，虎虎生风！
不吆喝、不要赏钱，等他在挥汗如雨中收棍后，只得到了五枚铜钱。
男子一弯腰，抓起铁碗，一边向前走，一边用粗壮的手指在铁碗里拨弄一下，数了数铜板。
前方的路被挡住，男子脚尖一转，就要绕开。
结果，又被挡住。
男子抬头，一眼看见顾九霄那张小白脸，转身就要走。
顾九霄一把扯住男子的腰带，道：“憨憨，棍儿耍得不错啊。”
赵不语有多烦顾九霄，就有多在意这个朋友。他不想搭理他，要继续走。顾九霄却耍起了无赖，整个人都扯着赵不语的腰带，蹲在了地上。赵不语走一步，都得拉着顾九霄向前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不语终于站定，道：“九爷，何事？”
顾九霄站起身，抓着赵不语的腰带，转个圈，来到他的面前，小爪子还抓着他的腰带，道：“爷最近闲得无聊，看你耍棍，颇为得趣儿。你……你和爷回去，耍棍儿给爷看呗。”
赵不语的脸本就挺黑的，这会儿更黑了。他道：“没空！”
顾九霄道：“你在这耍一场才得五个铜板，你给爷耍一棍儿，爷给你五两银子。哦，十两！得，二十两！”
赵不语道：“小人在这耍棍儿心里舒坦，在侯府里耍不开棍儿。”
顾九霄眯眼一笑，道：“行，爷知道了。你舍不得这块地儿啊！行，那你就在这耍着。今天旧友重逢，你得请爷吃顿好的。”
赵不语捏着手中五个铜板，道：“请不起。”
顾九霄退而求其次，道：“请吃包子就行。”
赵不语点头道：“好。”
以赵不语对顾九霄的了解，一个包子他能吃一半就差不多了。五个铜板，买一个大包子给他，正好。若他吃不掉，自己还可以吃另一半。
然，当顾九霄站在卖包子的摊位前，一口气吃了四个大包子后，赵不语就有些不淡定了。
顾九霄吃完，打个饱嗝，道：“憨憨，结账。”
赵不语捏着铜板，感觉有些艰难。
顾九霄看向赵不语，道：“憨憨，爷错了还不行吗？爷这辈子，对不起阿璃，却无法把道歉说出口。爷的第一声对不起，给你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
赵不语眼眶一红。
顾九霄伸出爪子，抓住赵不语的手，道：“憨憨呐，咱回府行不？爷发誓，再也不赶你走了。爷知道，一定是我那威风凛凛的母亲威胁你了，否则你一定不会做对不起爷的事儿。爷知道你为难了，可爷也……哎……咱翻页，不说了，行不？憨憨……憨憨……”
赵不语缩回手，道：“别叫了。小人不想回去。”言罢，转身便走。
顾九霄瞪起眼睛，却又软了下去。他丢了一块银子，撒腿追上赵不语，道：“赵不语啊，你长能耐了。行，你不和爷回去，总得告诉爷，红宵在哪儿吧？”
赵不语脚步一顿，垂眸道：“丢了。”
顾九霄眨了下眼睛，瞬间炸了！他道：“丢了？怎么丢了？谁丢的？！”
赵不语道：“从侯府出来的那天晚上，她便不见了。”
顾九霄震惊了片刻，缓了缓，道：“你不和爷回去，是为了寻红宵？”
赵不语点头。
顾九霄道：“爷给你的银子呢？”
赵不语回道：“银子给了奶奶，银票……救你时被淤泥弄成了一团。”
顾九霄：“……”
第五百五十九章： 他最爱的男人
顾九霄尾随着赵不语来到他临时住的地方，那是一间低矮不透气的小屋，紧邻……猪圈。
顾九霄头上的青筋直蹦，吼道：“你就住这儿？你就让我顾九霄拿着当兄弟的人住这儿？！”
赵不语不言语，心却颤了起来。他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是……为了寻找红宵，他无法出去给人打长工，或者专心做一件事，只能赚些铜板，勉强为生。
顾九霄吼完，隔壁猪给了回应，嗷嗷叫了两声，气得他险些杀猪！
顾九霄直接往地上铺着的干草上一坐，惊走了两只黑乎乎的小强。顾九霄撇了撇嘴，道：“不和爷走是吧？爷陪你睡了！”
赵不语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动。他道：“这里可住不了人。”
顾九霄道：“你还知道住不了人啊？！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赶快给爷滚回来！不然扣你月俸！”
平时听起来极其不顺耳的话，这会儿竟让赵不语心中一暖。不过，他还是坚持道：“要找红宵。”
顾九霄气炸，猛地站起身，结果一下撞到了低矮的棚顶！他捂着头顶，道：“给爷当护卫长，也不耽误你找红宵。爷有钱有势，不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找不到红宵，爷都没法和阿璃交差。走走，挺大一个块头，别戳这当柱子了！红宵没准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等你去救她呢。”
这句话，果然有用。
赵不语抬头道：“好，只要九爷让属下继续寻找红宵，属下就和你回去！”
顾九霄捂着鼻子道：“属你废话多！”快步走出低矮的屋子，多呆一刻他都会窒息。出了屋子，离得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子猪屎的味道，令人作呕。
顾九霄让马车在身后跟着，自己则是和赵不语步行走一会儿，散散身上的味儿。
顾九霄问：“你找到蛛丝马迹了吗？”
赵不语回道：“毫无头绪。红宵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微微一顿，“属下为了寻找红宵，混迹在市井和江湖之间，偶尔发现有一伙儿人在拐卖妙龄少女。属下蒙面偷袭，将那五个人打得满地找牙，丢去了衙门，并放了三名少女，让其归家。”
顾九霄点头，道：“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如此行事？！打死活该。”
赵不语道：“还有一事，在市井中发生。”
顾九霄问：“何事？”
赵不语回道：“最近有人在偷孩子。”
顾九霄随口道：“都是人贩子所为吧。”
赵不语蹙眉，道：“我偷袭那五名人贩子时，听他们说，拐卖少女不赚银子，现在孩子才紧俏呢。说是四十两银子一个，只要是童男童女都行。直接送上一对儿，会给一百两银子呢。属下拿下那五人后，问谁在收童男童女，他们却说不知道，只晓得月末最后一天，把童男童女捆在西林狩猎场往东五里处的林子里，隔天就可以去自己捆绑孩子的树下挖银子。若是胆敢动别人的银子，就会被野兽分而食之。”
顾九霄在心里合计了一下，道：“西林狩猎场可是琼珠郡主的地盘。她若要闹事儿，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看向赵不语，“不过，除了她，谁还敢在她的地盘上闹事儿？得，眼瞧着就要月末了，到时候，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赵不语点头，应道：“诺。”
顾九霄扯下自己的荷包，一抬手，丢给赵不语，道：“补给你的银票。爷也是要口碑的人。”
赵不语打开荷包一看，卷成卷的银票看起来就不少。他看向顾九霄，问：“九爷带这么多银票出门干什么？”
顾九霄瞪了赵不语一眼，吼道：“爷都找你多少天了？！爷越找越气！爷都想了，找到你，就用银子砸死你！爷就是说些气话，你还真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你得学学爷，脸皮要够厚，不然怎么讨媳妇……”
说到媳妇两个字，顾九霄就感伤上了。
赵不语一见顾九霄这副德行，就晓得他在楚玥璃那里吃瘪了。估计，还是一直被迫吃到哭的那种。
果不其然。
顾九霄神色落寞地道：“憨憨，你也不用厚脸皮了。脑子拎不清，脸皮多厚都没用。以后，爷可能注定要打光棍儿了。你就陪着爷吧，咱俩一起打光棍儿。”
赵不语道：“找到红宵，属下就不用打光棍了。”
顾九霄横了赵不语一眼，道：“你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
赵不语怼道：“要不九爷换颗树吊。”
顾九霄仰天长叹，道：“已经吊死了。你现在看见的，是魂儿。”
赵不语有些想笑，却绷住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递给了顾九霄。
顾九霄道：“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赵不语道：“你看看。”
顾九霄一脸嫌弃地接过油纸包，打开，看见了粉嫩的花瓣儿……
桃！花！簪！
竟是他第一根碎裂的桃花簪！
顾九霄差点儿喜极而泣！他一把抱住赵不语的脖子，兴奋得差点儿亲上他的脸。顾九霄喊道：“憨憨！憨憨！你真是爷最爱的男人！”
“踏踏……踏踏……” 几匹马由远及近，即将到达眼前。
为首之人是位头戴幕篱的女子，而她身后侧，则跟着多宝、封疆和戚不然。
顾九霄压根就顾不得其它，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尽管，这桃花簪碎成了三节，但是，他可以将其修补成原来的样子。对，不带一丝裂纹的！
楚玥璃在路上见到顾九霄也颇为惊喜。当然，能再见赵不语，她更为喜悦。见到赵不语，就意味着找到了红宵啊！她勒停马匹，一掀幕篱，笑道：“九霄，我没打扰你和赵护卫的好事儿吧？
顾九霄僵住，转头，放开赵不语的脖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女子，道：“阿璃……”
楚玥璃噗嗤一笑，问：“你钻鸡窝了？”
顾九霄回过神，立刻整理起衣袍，略显紧张地道：“没……没钻鸡窝，进的是猪圈……”
楚玥璃哈哈大笑起来。
顾九霄双颊一红，陪着笑道：“为了逮头猪，没办法啊。”
楚玥璃跳下马，问赵不语：“赵大哥，红宵呢？”
赵不语忙摆手，道：“不敢不敢……”然后，如实回了一遍不见红宵的过程。
第五百六十章：夜探太子府
楚玥璃皱眉嘀咕道：“怎么会这样？人去哪儿了？”
楚玥璃一皱眉啊，顾九霄的心就疼拧了。他立刻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人找到。上天入地，一定寻到！”
楚玥璃道：“费心了。我这边也会派人寻她。不过，不要大张旗鼓，暗地里寻人即可。”她还是不放心陶公公和他的爪牙。
想起陶公公，楚玥璃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小酒肆，打听一下，陈笙是否去过。若去过，便是她食言而肥，应该主动去道个歉。若他没去，那就……算了。
楚玥璃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顾九霄感觉自己好久好久好久没见到过楚玥璃，哪肯轻易放人离开，立刻将人拦住，道：“还有事要和你说。你若有急事，先去忙。晚上空下来，我寻你说话。”
楚玥璃干脆道：“那就一起去吧。我要去个小酒馆，打听个人。那家卤味不错，咱可以小聚一下。”
听了这话，顾九霄当真是心花怒放啊。他攥着三节桃花簪，小心脏跳得噗通噗通的。对对对，只要皇上还没下旨将阿璃指给跛子，他就有希望。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想方设法把自己和那悍妇的赐婚給搅和黄了。
众人上马的上马，坐车的坐车，齐刷刷赶赴小酒肆。
到地方后，已经过了饭口，人并没有那么多，但是香味仍旧漂浮在空气中，令人食指大动。
楚玥璃点了一桌子美食，犒劳奔波的人。而后，独自来到老板娘的身边，问起陈笙是否来过。得到老板娘的否定回答后，楚玥璃顿觉安心不少，重新返回去，吃了一顿消停饭。
饭间，顾九霄将赵不语给他讲述的有关童男童女和俊男美女事件说给楚玥璃听，并和楚玥璃相约，月底最后一天同去查看真相。
楚玥璃并不想管这些乱糟糟的事儿，不过事关人命，她还真不好拒绝。再者，她觉得，凭借红宵的姿色，如果被人贩子拍走，送到西林最是稳妥安全。于是，点头同意。
饭后，人散。
顾九霄很想送楚玥璃回去，但是被拒绝了，只能独自带着赵不语回侯府。封疆回镖局，戚不然和封疆同路，暂时住在镖局旁边的空院子里，楚玥璃和多宝则是返回楚府。
楚玥璃和多宝打马而行，尚未到达楚府，就看见一个小山丘一样的女子，气势如宏地站在楚府大门口，正在和大门吵架。
女子掐腰吼道：“这都几天了？！天天说楚玥璃不在！我看你们就是在敷衍老娘，不在你爹个奶奶！”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门闩踹断，将楚府那厚重的大门給踹开了！
楚玥璃十分从容地调转马头，向镖局而去。多宝紧随其后。
多宝问：“主子知道那粗壮女子是谁？”
楚玥璃回道：“胡尤彩，皇上指給顾九霄的正头娘子。”
多宝扭头看向胡尤彩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楚府，道：“就顾侯那小身板，连她一脚都接不住啊。”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有人啊，就想胡尤彩踢一踢顾九霄那小身板呢。”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楚玥璃回到镖局，却过门不入，直接来到镖局隔壁的房间休息。
得知楚玥璃就这么非正式入住了她的第一套位于明面上的私宅后，何茹等人都十分激动，愣是整治出一桌子好酒好菜，为楚玥璃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玥璃酒醉，躺下睡了。
待夜色朦胧，楚玥璃睁开眼，换上暗色衣裙，遮了脸，悄然出了院子。她走了两步，突然转身，看见戚不然就在眼前。
楚玥璃道：“别跟着我。”夜里出行，每次与戚不然一起，都没啥好果子吃。她都怕了他的无心之过了。
戚不然糯糯地回道：“遇见大虫怎么办？”
楚玥璃无语了。一招手，示意他跟上。
二人来到太子府周围，转了一圈。
戚不然问道：“你要杀谁？”
楚玥璃没有回答，捡了块石头，爬上树，掏出弹弓，将一块石头射入太子府内。
结果，石子刚落地，就被由四面八方飞来的冷箭给戳碎了！
紧接着，一位高手逆着石子落地的方向，由太子府飞出，一爪子袭向楚玥璃的所在。
戚不然咳嗽一声，撒腿就跑。
高手去追戚不然。
楚玥璃从树上扯下一个果子，袭向高手，在他一把抓住果子时，也轻咳一声，跳下树，撒腿开溜。
戚不然和楚玥璃配合默契，就像两条坏透了的小鱼，吐着泡沫躲开追击，来到二人相约的位置，靠在一起大口喘息着。
楚玥璃道：“今晚没有你，还真是危险。”
戚不然道：“有大虫。”
楚玥璃点头。而今，大虫已经成为危险的代名词了。
戚不然问：“你要刺杀太子？”
楚玥璃横了戚不然一眼，道：“我就是夜里睡不着，想要寻些惊险刺激的游戏。”
戚不然道：“那去侯府吧，我们一起寻些惊险刺激的游戏。”
楚玥璃道：“困了。”
戚不然道：“时间快到了。我二哥再来，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楚玥璃皱眉，重重一叹，道：“总觉得，如过去偷长公主的东西，会把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微妙平衡给破坏掉。顾九霄在我这儿，没什么面子可言，但是，我却不想杀他老妈，看他发疯。”
戚不然道：“那到底干不干？”
楚玥璃当即立断，道：“干！不干的话，五千箭穿心怎么办？”
戚不然道：“是哦，很痛的。”
楚玥璃伸手拧了戚不然的脸蛋一把，颇为用力。
戚不然道：“比这疼多了。”
楚玥璃顿觉无力。她一边向回走，一边询问道：“让你打听的 ‘十日殇’可有结果？”
戚不然回道：“我已去信问过。二哥来时，能告诉我答案。”
楚玥璃问：“你二哥什么时候来？”
戚不然回道：“他要处理咱俩时，就来了。”
楚玥璃：“……”突然之间就不知道，到底是要盼着被处理一下了，还是赶快完成任务，处理别人一下。
与脑回路清奇的聊天，就是锻炼人的思考能力啊。呵……
第五百六十一章：我配不上你
楚玥璃很想继续在私宅里住下去，不过，楚照月大婚在即，她必须回去看看，撑个场。楚家人的那副嘴脸，她实在太清楚了。有时候，为了给庶女难看，连几两银子都不想出。说起来，楚家人也都是奇葩。只想着用关系巴结姑爷，却不给自家人好脸色。难道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都不懂？显然，不懂。
楚玥璃带着多宝再次去往楚府，结果，发现楚府大门仍旧大敞四开，地上还躺着断裂的门闩。这一次，楚玥璃没有掉头就走，而是对多宝道：“去叫顾九霄过来。”
多宝应了一声，策马离开。
楚玥璃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着从府里传出的乒乒乓乓声音，脸上竟挂着一丝享受的表情。这楚府，她早就想拆了。有胡尤彩帮忙，她反倒省事儿了。不过，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是她喜闻乐见之事。楚家可以没有脸，她楚玥璃不行。
等了片刻，听见里面的打砸声越发往里去了，楚玥璃这才下了马，溜达着进了楚府，踩着一地狼藉，向后院而去。
说实话，胡尤彩的破坏能力十分惊人呐。瞧瞧，就连石头凳子都给踹倒了，更别提屋里的瓷器，以及单薄的门窗口了。看来，她接连不在的这段日子，着实将胡尤彩的怒火憋到了极限。
楚玥璃一路来到紫藤阁，看见胡尤彩正带着四名和她同样粗壮的婆子，手持棍棒，要往屋里冲。楚家人和下人们纷纷避其锋芒，吓得都躲到了一边。
捍卫紫藤阁的人，只剩下楚照月和她的丫头木舟，以及多宝娘和菜花。至于芳枣，早就吓得微缩成一团，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胡尤彩用棍棒指着楚照月的鼻尖，道：“滚开！”
楚照月半步不让，道：“你凭什么要砸我三姐的屋子？！”
胡尤彩道：“她勾搭我的相公，打死都不多！”
楚照月诧异道：“你的相公？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胡尤彩道：“皇上赐婚，顾九霄就是我的相公！以后，我就是侯爷的夫人！你再敢拦着我，棍棒无眼，连你一起打！”
多宝娘拉了拉楚照月，低声道：“小姐说，人没事儿就行，钱财都是身外物，五小姐先躲开吧。”
胡尤彩耳朵倒灵光。听罢，她嗤笑道：“都说你家小姐能手刃两只金钱豹，我看纯属谣传！指不定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得了县主的名头。呸！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砸！”
一声令下，四个粗壮婆子就冲了上去。
胡尤彩向前走去，刻意用肩膀撞了楚照月一下，将她拱得摔倒在地。胡尤彩哈哈大笑，道：“真是弱不禁风……啊！！！”
一记铁珠，打在了胡尤彩的膝盖上。她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因为太胖，膝盖着地，又是一阵剧痛，把她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球疼得又缩小了三分。
四名粗壮婆子也顾不得打砸了，立刻将胡尤彩搀扶起来，让她坐到藤椅上。结果…… 藤椅没那么结实，直接被她给坐断了，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震耳欲聋。
多宝娘等人围向楚玥璃，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才回来。芳枣看见楚玥璃回来了，也偷偷从房间里跑出来，来到了楚玥璃的身边。
粗壮婆子再次去搀扶胡尤彩，却被她粗鲁地推开，瞪眼看向楚玥璃，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个小贱人！你竟敢打我？！”自己挣扎着起来，却没成功，不得不一招手，让人搀扶起来，挪到石凳上坐着揉腿。
楚玥璃装无辜，道：“不知道啊。我刚才看见一道红影从你身边飘过，也没注意到是个什么东西。”
胡尤彩打了个激灵。
楚玥璃明知故问，问道：“你是哪位？”
顾九霄和多宝两匹快马直奔而来，听见的便是胡尤彩回道：“我是胡尤彩！是顾九霄的娘子！你个贱人胆敢勾引我家相公！看我不撕了你个贱蹄子！”
顾九霄怒由心生，瞬间燎原。他飞快地跳下马，大步冲向胡尤彩。
楚玥璃对着顾九霄摇了摇头，示意他先靠边站。她一步步走向胡尤彩，那种慑人的气势，让她不得不将嘴闭上。
楚玥璃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尤彩，道：“胡尤彩，谁给你打砸正四品太仆寺少卿府邸的勇气？谁给了你辱骂当朝二品县主的实力？”
胡尤彩一时语塞。
胡尤彩继续道：“皇上下旨赐婚，可这婚没结成呢。你拿出嫡妻手撕小妾的架势，给谁看？在紫藤阁，我有坐着的份儿，都没你站着的份儿。”
胡尤彩蛮不讲理地道：“你个狐狸精，勾引我家相公，皇上知道定要砍你的头！你个贱……”
顾九霄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进了紫藤阁！
胡尤彩不是第一次见到顾九霄，那是很早以前就曾见过的。也正因为见过，记在了心里，也就得了相思。相思之苦，唯有吃能缓解。说到底，胡尤彩好吃是一方面，但是这身迷人的肥膘，最少有二十斤是顾九霄的功劳。
胡尤彩一看见顾九霄，眼睛就直了。那样子，就像饿久了的狼，终于看见了肉，恨不得扑上去啃咬两口才好。
虽然顾九霄怒气冲冲，但是，看在胡尤彩眼中，那也是玉树临风的人物啊！
近了近了，终于再次靠近了！
胡尤彩激动得不行，都忘记了呼吸。
顾九霄突然伸出脚，照着胡尤彩的臀部踹去。他是想，将她踹到石凳下去。结果，胡尤彩纹丝不动，他把自己踹了个趔趄。若不是赵不语将他搀扶住，一准儿跌地上去。
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无语。
胡尤彩一个高从石凳上跳起来，忍着膝盖上的伤痛，忙去拉扯顾九霄，问：“相公啊相公，你没事儿吧？可闪到腰了？腿是不是踹疼了啊？”
顾九霄顿觉面子全无，用力推了一把胡尤彩，道：“一边去！谁是你相公？！”
嗯，如同所想，压根就没推动。
胡尤彩道：“皇上都下旨了，你就是我相公。好女不嫁二夫，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让我爹，明日就进宫求道圣旨，让咱俩尽快完婚。你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定是不好好儿吃饭。相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不让你如此消瘦。我们夫妻和鸣，和和美美，多好……”
顾九霄深吸一口，道：“我配不上你！”
第五百六十二章：我是你九爷！
胡尤彩望着顾九霄，深情地道：“别说谁配不上谁的话，皇上赐婚，我心愿意。”
顾九霄道：“不，你不愿意。”
胡尤彩使劲儿点头，道：“不！我愿意！”
顾九霄情真意切地道：“你不晓得，我已经病入膏盲，命不久矣，如何能拖累你？”
胡尤彩道：“没关系！我赶快嫁过去，给你传宗接代！”
楚玥璃看了看两个人身板的对比，觉得，若是二人同床，很可能不是传宗接代的问题，而是断子绝孙的现实啊。尤其是，胡尤彩看着顾九霄，都快淌口水了。应该……不会太温柔吧。咳……
胡尤彩的话让顾九霄一阵愣怔，心里真是越发恨起了白云间。那跛子真是缺大德了，给他保媒，弄了这么一个货色，当真是想让顾家绝后啊！
顾九霄站着不动，胡尤彩拉他的手，问：“相公，你意下如何？”
顾九霄缩回手，表情有些木讷。
楚玥璃给楚照月一个眼神，二人并肩走向屋里，离开了战场。
顾九霄知道自己给楚玥璃带来了麻烦，有心解释弥补一二，却又无从下手。毕竟，他眼前还堵着一坐小山呢。
顾九霄对胡尤彩道：“走吧，我们离开楚府，出去谈。”
胡尤彩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相公是要请我吃美食吗？”
顾九霄突然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撑死胡尤彩！
对，撑死她，自己也就不用违抗圣旨了。
不过，终究是一条人命，还是一条加宽加大加重版的人命。
顾九霄沉脸向外走，胡尤彩一瘸一拐的跟着。
楚府中的人看见二人，都纷纷避开，犹如见到蛇蝎。
顾九霄顿觉自己带了一个超级大的杀伤性武器，所过之处，方圆五里都寸草不生。他想起楚玥璃的问话，心思一动，问道：“你为何来楚府闹？”
胡尤彩回道：“那贱人……”
顾九霄瞬间侧头看向胡尤彩，眼神阴冷狠辣，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能够直捅人的心窝，要人瞬间毙命。
胡尤彩被吓到，猛地吸气，闭嘴。
顾九霄道：“阿璃不计较你的无理，九爷却没那个雅量。”
胡尤彩感觉委屈，咬着下唇，却还是点了点头，道：“相公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顾九霄转过脸，问：“为何来闹？”
胡尤彩老老实实地回道：“她……她勾引你，不想让你娶我。我……我就要打她，让她怕。”
顾九霄问道：“你听谁说的？”
胡尤彩犹豫半晌，回道：“就是……就是……”
顾九霄看向胡尤彩，面沉似水。
胡尤彩怕顾九霄真生自己的气，于是忙回道：“是琼珠郡主说的。她还说，看见你俩在一叶扁舟上鬼混呢。”
顾九霄想起那个误会，脸又是一沉。
胡尤彩的心随之一沉，道：“真……真的？”
顾九霄冷冷一笑，道：“你猜。”
两个字，着实为难坏了胡尤彩。她所有的脑细胞，都用在了吃上。让她猜一些东西，还真是挺难为人的。
顾九霄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整张脸都拧成了包子褶，心中再次感慨：跛子真是能耐了，竟能从帝京之中翻出这么一个糙东西！
顾九霄道：“你别猜了，仔细脑子拧碎了。”
胡尤彩顿觉感动异常。她抱着自己的胖手，道：“相公，你如此关心我，真是太好了。”
话一出口，顾九霄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了！不过，既然说了，就不能收回去。他缓了缓，道：“胡尤彩，别叫我相公。”
胡尤彩问：“那我叫你夫君？”
顾九霄道：“和你没那么熟。”
胡尤彩嘀咕道：“可是我早就认识夫君了……”
顾九霄道：“认识爷的人，整个帝京数都数不过来，按照你这想法，岂不是所有人都得和爷叫夫君？”
胡尤彩瞪眼抡拳道：“她们敢？！”
顾九霄，道：“爷不喜欢你，你若是不介意当个摆设，尽管嫁过来。”
胡尤彩道：“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都不喜欢。爹说，像我这么聪慧可爱的女子，世间难求。”
顾九霄：“呵呵……”
胡尤彩道：“我饿了，相公，咱们去吃饭吧。”
顾九霄道：“不去。爷要去逛妓院，乐呵一下。”
胡尤彩的脸一红，道：“我也去，陪你一起乐呵。”
顾九霄横了胡尤彩一眼，向顾府走去。
胡尤彩跟上去，道：“夫君真不记得我了？三年前，我们见过的。那是一个冷飕飕的冬天，我换上丫头的衣裙，跑外面玩。结果，钱袋子被偷了。我闻着烤鸡的香味，直流口水。夫君见我招人稀罕，就给了我一只烤鸡。我吃得连鸡屁股都没留下！”
顾九霄想了想，十分肯定地道：“不是爷。”
胡尤彩道：“一定是你！当时，我问了，你是谁。你说你是顾九爷。”
顾九霄哈哈一笑，道：“爷从来不会那么介绍自己。若是有人问爷是谁，爷一定会说，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儿你九爷！”
胡尤彩拧眉看着顾九霄。
顾九霄丢下一记冷眼，道：“爷也没那个好心，给一个丫头买烤鸡！”言罢，大步离开。
胡尤彩知道顾九霄是真不喜欢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第二天，顾九霄准备出门，去和楚玥璃赔个不是，却听人来报，说胡尤彩等在门口。
顾九霄略一思忖，约她在“东道馆”见。
胡尤彩一听是吃饭的地方，就屁颠颠地跑去等着了。她特意叫了雅间，又点了一桌子菜等着顾九霄。菜香实在诱人，她一个没忍住，就吃了个十分饱。因怕顾九霄笑话，她忙喊道：“来人，换一桌子菜来！”
胡尤彩正在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喝彩时，却见推门而入的并不是自己的奴才，而是一位身材高挑气质绝佳的美女。而美女身边，陪着的竟是赵不语。
美女款款而来，坐在了椅子上，用顾九霄的声音开口道：“胡尤彩，爷想起来了。”
胡尤彩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是谁啊？”
美女回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儿你九爷！”
第五百六十三章：女装大佬爱男人，可懂？
胡尤彩着实被吓了一跳，那身迷人的肥膘都跟着颤抖起来，一如她那颗无法平静的心啊！
她伸出食指，想要触碰顾九霄的脸，却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用女子的声音呵斥道：“别动！把妆弄花了，要你小命！”
胡尤彩的肥膘又跟着上蹿下跳起来，堪称波澜壮阔。她道：“你……你你……你真是夫君？”
顾九霄道：“别叫我夫君，我是什么人你分得清吗？”
胡尤彩摇头，又使劲儿点头。
顾九霄轻蔑地一笑，道：“你说的那个事儿，我终是想起来了。”
胡尤彩问：“哪个事儿？”
顾九霄回道：“三年前的事儿。”
胡尤彩的眼睛一亮，激动道：“想起来了？！你真想起来了……”伸手就去抓顾九霄的手。
顾九霄再次拍开胡尤彩的胖爪子，道：“别动手动脚的，死肥婆！”
胡尤彩呆愣住。
顾九霄继续道：“人家想起来了，我大哥曾在三年前偷溜出去玩，还抓我顶包，扮演他躺在床上养身体。你看见的，一定是我大哥。”
胡尤彩缓了缓，问：“那你是谁？”
顾九霄回道：“我是你九爷！”
胡尤彩问：“真的？”
顾九霄回道：“爷我打小就这样，喜穿女装，也喜欢……”呵呵一笑，身子往赵不语身上一靠。
赵不语用大巴掌揽住了顾九霄的肩膀，在心里不停念叨着：红宵、红宵，你看见的是红宵。这么想着，赵不语的眼神就温柔了起来，看起来颇为缠绵悱恻咧。
顾九霄用眼尾扫着胡尤彩，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胡尤彩点了点头。
顾九霄心中大喜，差点儿蹦高叫出声。为了确定胡尤彩真是明白了，他道：“说来听听。”
胡尤彩有些发懵地晃了晃圆滚滚的脑袋，道：“那个……这个……我……你大哥……”
顾九霄道：“你若为了报恩，就应该嫁给我大哥。可惜，我大哥已逝，你没这个机会了。我呢，不喜欢女子，你跟了爷，就是摆设。还是那种极其不受待见的摆设！”
胡尤彩想了半天，道：“你大哥都不在了，我报恩也找不到人，不如我还是嫁给你吧。反正……都是自己人，河水不流外人田。”
顾九霄第一次遇见这种油盐不进的糙东西，但是，他还必须赶在那跛子回来之前，处理掉胡尤彩这个大麻烦。等他回来，板上钉钉，才好。否则，容易再掀风波。
顾九霄摸了摸赵不语的手，道：“你确定要嫁给我？”
赵不语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停住了，没抽手。
胡尤彩见此，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顾九霄见有门，于是拿眼一扫桌上的残羹剩饭，道：“啧啧……这饭菜还真不错。不过，你若是嫁给我，以后只能吃半碗饭和半碗菜。”
一听这话，胡尤彩的脸色就变了。她用手比量着问：“这么大的碗，行吗？”双手圆抱，好似抱了一个盆。
顾九霄摇头，随手抓过一只茶碗，放在了胡尤彩的面前，道：“就这么大。”
胡尤彩的肥肉又颤抖了起来。她道：“你想要我命啊？！”
顾九霄回道：“九爷看你上不来气，你若要到侯府来，就必须瘦下来。就这茶碗，还是你一天的饭量，得分三次吃。”伸出三根手指头，抖了抖。
胡尤彩面如死灰，喃喃道：“都说侯府有钱，嫁过去能天天山珍海味。你……你要是这么苛待我，我可不嫁了！”
顾九霄等的就是这句话！
顾九霄见目的达成，道：“爷和阿璃是好姐妹，你再无理取闹，爷可不饶你！”
胡尤彩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道：“那咱俩呢？”
顾九霄想了想，回道：“且当姐妹处着吧。”
胡尤彩感动到落泪。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道：“能和你这么漂亮的人做姐妹，我真开心。”
顾九霄的嘴角抽了抽，还不忘抬高楚玥璃，踩琼珠郡主一脚。他道：“你啊，就是心太善，脑子太简单，结果，被人利用了。若非阿璃大方不计较，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楚府？她徒手杀了两只金钱豹，可是我亲眼所见。你这样的，都不够她直接撕成两半的！”
胡尤彩又抖了抖，显然信了顾九霄的话，有些后怕。
顾九霄站起身，道：“行，我走了。”
胡尤彩忙跟着站起身，问道：“那个……”
顾九霄微微皱眉，略显不耐烦地问：“还有事？”
胡尤彩略显扭捏地问道：“你把喜穿女装，和喜欢……嗯……那个男人的事儿，告诉我，是不是要把我当朋友啊？”
顾九霄见胡尤彩满眼渴望，便道：“若是阿璃原谅你，要你当朋友，我便把你当朋友。”
胡尤彩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她把我当朋友！”
顾九霄勾唇一笑，道：“解了婚约，找你同游。”
胡尤彩点头，十分用力。
顾九霄转身离开，胡尤彩又点了一桌子菜，吃到一半的时候，将筷子一摔，怒声道：“琼珠你个贱人！”起身，撞得碗筷一阵响。
胡尤彩她爹和郡主一样，都属于从一品，但是胡尤彩却是个白丁。不过，她打小就有一股子虎气，和谁都敢磕！
胡尤彩一瘸一拐地找到琼珠郡主，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直接将琼珠郡主的珠花、发钗等物打落地上，精致纤细的饰品碎裂开来，珠翠滚落一地。
琼珠郡主被打懵圈了，可心里却明白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毕竟，胡尤彩是个什么德行的傻子，谁都知道。她忿忿地扭回脸，就要动手回敬胡尤彩。
别看胡尤彩胖，从小到大却是善于动手之人。她直接抡起巴掌，又给了琼珠郡主一下！直接将她打得鼻孔穿血，轰然倒地，瞪着眼睛，用含糊的声音嘶吼道：“打！给我打！”
小厮丫头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被打了。为了保命，大家一拥而上，厮打起胡尤彩。
胡尤彩虽膝盖受伤，但是绝对是一员猛将。
她和小厮们肉搏，虽然挨了几下，但是却没吃到大亏，只是看起来披头散发血淋淋的吓人。最后，以平手收工，她仍忿忿不服。
第五百六十四章：非她不可
胡尤彩和琼珠郡主这一架，从“逍遥阁”直接打到了皇宫。琼珠郡主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自然要告上一状，哭诉委屈。胡尤彩他爹是督查院左督御史，在皇上面前那是能说得上话的重臣。他老来得女，取名胡尤彩，当真是犹如彩珠般当成宝贝疙瘩疼着，哪里受得了这份儿气！再者，那琼珠郡主是个什么东西，被朝中诸多大臣鄙夷。若是被她欺负住了，督查院左督御史脸上也是无光啊。
皇太后和皇上被这两家闹得脑门生疼，
琼珠郡主道：“胡尤彩不分清红皂白，上来就打我。”
胡尤彩道：“她当我……嗯……当臣女是傻子，说顾侯和县主渡茳在一叶扁舟上偷欢！臣女气不过，去打楚玥璃。结果……结果发现是误会。”
琼珠郡主咬牙道：“怎么是误会？！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被谁当傻子，还不一定呢。”
陶公公站在皇上身后侧，一张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琼珠郡主和胡尤彩，就像在看一场热闹。
胡尤彩气极，直接吼道：“侯爷根本就不喜欢女子！他……他最喜欢穿女装，喜欢的是男子，怎么可能和楚玥璃不清不楚？！”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督查院左督御史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别胡说！”
胡尤彩涨红了脸，道：“我才没有胡说！今天……今天就看见了。侯爷穿女装，可好看了。”
督查院左督御史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心中一惊，觉得此事十有**是真的。实则，皇上确实知道顾九霄每个月就必须穿七天女装，但是……喜欢男人这种事儿，还真是……咳……
琼珠郡主不晓得这事儿，于是冷笑一声，嘲讽道：“莫不是你不想嫁，刻意诬陷侯爷吧？诬陷侯爷，也是重罪。”
胡尤彩瞪眼道：“我才没有诬陷他！”看向皇上，“皇上若是不信，把侯爷叫来一问便知。”
督查院左督御史知道胡尤彩是一根筋，但是如果她能言之凿凿，定不是假话。于是，他道：“既然如此，还请皇上请侯爷过来说清楚的好。”
皇上不想见顾九霄。动不动就捂着心脏，一副自己离死不远的模样，他都怕哪个眼神凌厉些，将他瞪过去。长公主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他不好吓唬他。再者，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皇上略一思忖，道：“此事，寡人自会问他。你们，先散了吧。”
督查院左督御史觉得皇上的态度，分明是默认了此事。若侯爷喜穿女装，又喜欢男子，那自己的宝贝疙瘩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这么一想，督查院左督御史就不淡定了。
他看向胡尤彩，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可还有话要和皇上禀明？得见圣颜，三生有幸。”
胡尤彩当即想起正事，于是朗声道：“启禀皇上，臣女不愿嫁给顾侯。”
皇上顿觉脸上无光。这婚事，是他安排的。可今天闹出这样一出戏，着实打脸。他有心解释一下顾九霄为何会穿女装，却解释不了他为何会喜欢男人。太头痛了！
皇上有些不甘心，于是道：“此事寡人会做主，你且退下吧。”
众人跪安，纷纷退出皇宫。
皇上揉着额头，感觉有点儿闹心。
皇太后道：“别心烦了。事已至此，问过九霄，也就明朗了。若是这孩子真喜欢男人，也怪他命不好，打小就被当成女娃儿养。”
皇上回道：“母后所言极是。”
皇太后起身，道：“哀家也回去了。”
皇上起身道：“儿恭送母后。”
皇太后离开后，皇上对陶公公道：“九霄的事儿，你知道吗？”
陶公公回道：“奴所知不多。”
皇上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道：“这个楚玥璃手段还真是了得。无论九霄的喜好是真是假，事情总是和她扯不开。一个郡主，一个从一品大臣之女，打成了血葫芦，她却安然无恙，也是能耐。”
陶公公静静听着，不表态，就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耳朵。
皇上喃喃道：“寡人最近又做噩梦了，你多用心寻寻，不能让人乱了寡人的天下。”
陶公公道：“诺。”
皇上睁开眼，看了陶公公一眼，道：“你的仇，寡人帮你报了，为何不见你实现承诺？寡人可还记得，你曾言，只要寡人帮你报仇血恨，你这个人，就是寡人的。”
陶公公跪地，道：“奴才一直都是皇上的人。”
皇上勾唇一笑，道：“你知道寡人不是这个意思。”
陶公公以头触地，道：“奴已二十八，毫无姿色可言，若皇上喜欢老奴服侍，奴也愿腆着老脸得圣宠。”微微一顿，“圣上也知，奴在进宫前，虽是商家子，家法却是极严的。得皇上宠幸，本是老奴的无上荣光，奈何老奴记得家法，服侍皇上后，自当以死谢罪，不敢让 ‘以色侍人’之名，辱了先祖规矩。”
皇上眸光森然地盯着陶公公看了半晌，终是站起身，向外走去，道：“虽然你该死，但是寡人舍不得你死。”
陶公公朗声道：“谢皇上。”起身，掏出胭脂，打开，支起一只小巧的铜镜。他用手指沾了些白色胭脂，轻轻涂抹在脸上，很细致、很用心……
当晚，皇上将顾九霄叫进宫内问话。
顾九霄回家后，脸上挂着笑，却等到长公主一个大嘴巴子！
长公主含泪道：“你个畜生！竟敢编排此等无耻之事，你这是要断了顾家的后！从今后，还有哪个人敢给你说媒？！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你倒是说话啊？！你……你是要活活儿气死我吗？！”
顾九霄揉了揉脸，混不在意地道：“母亲不用担心，没准儿哪个王孙贵胄看中你儿子，想要娶回去当嫡妻呢。”
长公主被气了个倒仰。
顾九霄莞尔一笑，哼着曲儿，往里走。
长公主咬牙吼道：“非她不可，是不是？！”
顾九霄头也不回地道：“母亲知道，何必再问。”
长公主真想捶胸顿足，却只能死死绷着，将一口老血压在胸口。
第五百六十五章：践踏容忍度
顾九霄大获全胜，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都觉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过，九爷也是爱面子的人，怎么能这么出门？于是，将脸涂了一些胭脂，遮挡住巴掌痕迹，这就出门去了。
为了向楚玥璃表达他的歉意，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给楚玥璃的镖局弄来了三十匹好马，以及可以拥有不超过三十件兵器的资格。
今天，那些马和兵器就要送到镖局去，他得跟过去看看，别出岔头才好。
马没问题，武器没问题，搬进镖局时却出了问题。
有三个平时和顾九霄玩得不错的公子，看见他在指挥人往镖局里赶马，便掀开车帘，下了车，围了上去。
绿袍公子对顾九霄道：“这一大早的，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九爷戳这儿忙乎呢？”
顾九霄正忙着，有些不爱搭理别人，随口回道：“玩你们的去，没看爷正忙着呢吗。”
粉袍公子问道：“这些都是你弄来的马？”
顾九霄点头。
粉袍公子道：“这些马真不错。匀给我五匹，我非赌赢那些龟孙子不可！”
绿袍公子也开口道：“对对对，也匀给我五匹。”
黄袍公子忙道：“我也留五匹。”
顾九霄一摆手，道：“这都是有主儿的，你们别跟着瞎掺和。去去去，都玩儿去。”
绿袍公子眉毛一挑，道：“怎还翻脸不认人呢？不就是几匹畜生，匀给我，还丢你脸了不是？！”
顾九霄一听这话，就察觉到了异样。他转眸看去，道：“九爷就不匀给你，你耐如何？”
绿袍公子嘲讽地一笑，道：“九爷留这么多膘肥体壮的大马，舍不得匀人，想来是别有用处吧。”
顾九霄没想到“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被传得如此之快，看来琼珠郡主那是真的卖了大力气。他既然敢这么说，就敢这么认，此时此刻倒也坦然。不过，被人将自己和畜生凑成对，那就在踩顾九霄的底线了。
顾九霄一把扯住绿袍男子的脖领子，道：“你是不是想亲身体验一下这些大马能将人四分五裂成多少段啊？！”
绿袍男子挣扎道：“放开！你放开！”
粉袍男子上前试图分开二人，道：“都是一起玩儿的，这样多不好看。”言罢，手下用力，推开顾九霄的手。然，他的手指，却在顾九霄的手背上轻轻划过，留下了一串暧昧的意思。
顾九霄没想到，有人敢调戏他！他当即就愤怒了！一拳头就砸在了粉袍男子的脸上，怒道：“你敢调戏爷？！”
粉袍男子被打，捂着脸，怒声回怼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爷和你玩了这么久，没嫌你图谋不轨就不错了，摸一把又怎么了？”
绿袍男子嘲讽道：“人家顾九爷喜欢的是钻人裙下……，哦，不对，是裤下！一定是裤下！啊！”
一粒铁珠袭来，直接打在了绿袍男子的门牙上，不但将两颗门牙打断，还让他被迫吞下一颗铁珠。
绿袍男子两眼直翻白眼，缓了缓才恢复正常，张嘴就要咆哮，却在看清楚来人后微微一窒，没了言语。
但见，楚玥璃手持弹弓，从镖局里缓缓走出。
楚玥璃徒手杀了两只金钱豹这件事，眼前三名男子是亲眼目睹的。说实话，他们打心眼里有些惧怕她。
她打量了三位锦服男子一眼，对顾九霄道：“你送来的畜生怎么还多了三匹？这种品相的我可不要，说话都漏风。”
顾九霄本是怒不可遏的状态，却被楚玥璃一句话给逗笑了。他回道：“这三匹不但脑子被驴踢了，放屁还臭不可闻。”
楚玥璃挑眉看向三名锦袍男子，三个人都不太自然地避开了楚玥璃的眼神。
楚玥璃问道：“你们之中，谁是二品以上的官？”
三个人齐刷刷地摇头。
楚玥璃指了指顾九霄：“侯爷”，又指了指自己，“县主”，勾唇一笑，“别拿别人的肚量当成可以践踏之地。来，行个标准的礼仪，别让我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笑话你们不懂规矩。”
三个人涨红了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硬着头皮施了大礼。
楚玥璃对顾九霄道：“酒肉朋友，闹个开心，值；侠肝义胆的朋友，且行且珍惜；落井下石的小人，终究要折在心胸和人品上，猪狗不如！你眼睛不小，以后却要睁大些，别让别人侮辱了朋友两个字。”
顾九霄点了点头，道：“阿璃说得对。”
三个人被嘲讽得面红耳赤，心中滋味唯有自己知道。
楚玥璃用手分别拍了拍三个人的肩膀，拍得三个人的身子都低矮了下去。她道：“好自为之。”一挥手，放行。
三个人立刻离开，七手八脚地爬上了马车。
楚玥璃问顾九霄：“他们为何那么说你？”
顾九霄回道：“昨天，琼珠郡主和胡尤彩打成了血葫芦，直接闹到了宫中。后来，皇上招我进宫，我为了不娶胡尤彩，声称自己喜欢男人……”
楚玥璃的眸子一瞪。
顾九霄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婚事，就这么取消了。”言罢，唇角却是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楚玥璃顿觉头痛了。
顾九霄略带得意地道：“跛子想塞个恶婆娘给爷，也得看爷想不想接！”
楚玥璃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顾九霄，道：“你这是在断自己姻缘！”
顾九霄转开目光，嘀咕道：“爷乐意！”
楚玥璃忍住暴打顾九霄一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向镖局里走去。
顾九霄紧随其后，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去荷花塘时遇见了琼珠，她……那个……她说我和你在一叶扁舟上……那个了……”
楚玥璃站住，扭头看向顾九霄。
顾九霄立刻讨好地笑道：“她那嘴，臭得很！一定是在混说！她一定是嫉妒你，才如此污蔑你。”
楚玥璃挑了挑眉毛。
顾九霄立刻改口道：“不不不，许是事实，不过一定有误会在里面。你不用说，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楚玥璃道：“我都不信我自己，你又要信我什么？”言罢，转身而行，唇角却勾起一记坏笑。这事儿，是她的秘密，却也成为了一道坎儿，一道顾九霄过不去的坎儿。真有趣。
第五百六十六章：嘴巴啪啪啪
就在帝京中疯传顾九霄只爱蓝颜不爱红粉中，白云间回来了。于是，又有了关于白云间和古府嫡女古黛情深意重的传闻。尤其是，皇上还下了一道旨意，夸奖古黛秀外慧中、妙手回春，为六王爷白云间解毒，大功一件。皇上、皇后、皇太后，纷纷赏了珠宝首饰给古黛，当真是羡煞旁人。因此，许多人也开始猜测，皇上有意将古黛指给六王爷白云间。白云间虽无法竞争储君之位，但其手段着实不凡，在朝中地位也令人仰视，因此，古府就成了热炕头，许多人都靠了过去，着实让古府尝到了不少甜头。
然，这种甜头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平常饭菜。
古黛在看过礼物之后，分别让人准备了同等贵重的礼物，一一返送回去。既没有得罪人，还没有贪财的意思，倒是令人生出不少好感。
古黛与楚玥璃之间，似乎并没有任何瓜葛。古黛在古府里做着绢花，楚玥璃奔波在楚府和镖局之间，看似各忙各的，毫无交集可言。
琼珠郡主到处给楚玥璃和顾九霄泼脏水，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变得格外清白。
白云间曾问过楚玥璃，是否要让琼珠禁声。
楚玥璃只是笑道：“且随她去。”
四个字，让白云间对那个传说中钻到楚玥璃裙下的男子更添了几分想要窥探真颜的**。不过，他这个人，素来善于隐忍，外加谋而后动。
很快，到了楚照月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丁府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楚照月坐在八人抬的花轿上，一张脸红扑扑的那叫一个好看。她透过垂下来的珍珠，听着外面的动静，紧张地拧着白皙的手指。
两只水头十足的镯子，挂在她的皓腕身上，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她的脖子，挂着那串流光溢彩的珠宝项链，富贵逼人。
镯子，是白云间送的，但是楚照月并不晓得。她只知道，这对儿镯子是楚玥璃的男人送给她的大婚礼物。如此贵重，她都有些不敢戴。若不是楚曼儿和楚珍株的眼珠子都块嫉妒得冒出火花，她定会将镯子放起来，好生收藏，唯恐磕碰到。
二十四担嫁妆，比许多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都要多上几担、重上许多。其中，十二担是楚府马马虎虎凑的。另外十二担，是楚玥璃给添的。如此大的手笔，看得多少人险些被嫉火烧死。然，谁又能拿楚玥璃如何？
楚照月被送到丁府，由喜娘将牵红交到了丁纵的手上，丁纵的嘴角就开始往耳朵上咧，那是按都按不住。
在众人的道谢声中，丁纵美滋滋地准备要拜天地了。可偏偏就在此时，琼珠郡主竟然来了。
她一脚踏入丁府，接受着众人的施礼，眉眼一挑，扫了楚玥璃一眼，道：“妹妹的妹妹大婚，怎不请我？难道是不欢迎我？”
楚玥璃没收拾琼珠郡主，很大的原因，就是希望等楚照月的大婚圆满结束之后，她能得空，再收拾这些魑魅魍魉。结果，她竟又找上门了。
楚玥璃的眸光中划过一丝狠戾之色，转瞬即逝。她笑道：“就怕姐姐礼物太贵重，我还不起呀。”
琼珠郡主道：“一个庶出的丫头，又值我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听说你们楚家抬了二十四担嫁妆，是不是要空上一大半呀？”言罢，用扇子挡着脸嘿嘿地笑上了。
楚玥璃不想在楚照月的大婚上闹个不可开交，于是劝道：“姐姐有话，我们出去说。”
琼珠郡主道：“我哪里有什么私话和你说？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何不能在这里说？”言罢，眼睛往周围一扫，阴阳怪气地笑道，“还是说，妹妹怕姐姐说了什么秘闻，让你颜面尽失啊。”
丁纵沉着脸，就要上前理论。
巧的是，胡尤彩和顾九霄齐齐来到丁府，结伴进了门。
胡尤彩本是来和楚玥璃和好的，结果一看见琼珠郡主，立刻变成了斗鸡，两只胳膊就架了起来，大有干一架的意思。
琼珠郡主有些怕胡尤彩。因为，她从小到大，唯有胡尤彩抡起巴掌打过她。那是真疼啊。
琼珠郡主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瞬间萎靡了下去。她一扭身，道：“真是扫兴！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令人作呕之人！”
胡尤彩很想撞琼珠郡主一下，不过她父亲交代过，不能再招惹琼珠郡主，此事只能作罢，她却仍旧心有不甘地瞪着琼珠郡主，希望她能先动手。
楚玥璃一见这样的胡尤彩，还真……讨厌不起来。嗯，胡尤彩，是个人才。
顾九霄哪里容得了琼珠郡主在这儿大放厥词，攻击楚玥璃，当即回怼道：“你别说话，一嘴儿怪味儿，熏得本侯爷脑袋疼。”
琼珠郡主自负美貌，哪里被如此当众侮辱过，当即怒火攻心，吼道：“好你个顾九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
楚玥璃上前两步，一把捏住了琼珠郡主的胳膊，用了巧劲儿让她动弹不得，道：“走，出去聊聊。”
其实，琼珠郡主是有些怕楚玥璃的，压根就不想出去谈，她怕楚玥璃将她撕了！于是，她喊道：“你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我可是郡主！你敢拿捏我不放，仔细你脑袋搬家！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贱人……”
顾九霄一个大巴掌掴过去，毫不留情。
琼珠郡主愣了愣，道：“你敢打我？！”
顾九霄道：“敢。”言罢，又是一个嘴巴子掴过去。
琼珠郡主带来的人，刚要动手，就被丁纵的人给按地上去了。
琼珠郡主大惊，道：“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骁乙推着白云间进入喜堂。
白云间淡淡道：“反了？琼珠，你当自己是天？”
琼珠还有一个怕的人，那就是……白云间。
她曾惦念过白云间，也曾勾引过他，结果……那真是一个十分惨痛的教训，她至今都不敢回忆。琼珠立刻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道：“六王爷，你可要救我啊，我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们竟敢如此侮辱我！”
白云间道：“如何辱你？本王且看看。”
顾九霄会意，第三个大嘴巴子掴到了琼珠郡主的脸上。
第五百六十七章：红衣乃是杀人者
琼珠没想到顾九霄还敢打她，当即就蒙圈了。她嘴唇哆嗦，含糊不清地道：“你……你……你竟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
顾九霄道：“你不是到处嚷嚷我喜穿女装，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吗？怎么？姐妹之间打仗，还能用上欺负两个字？呵……”
一句话，怼得琼珠无语啊。她只能看向白云间，求救道：“六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都快打死我了！”
白云间淡淡道：“琼珠郡主和顾侯素来喜欢在一起疯玩，打打闹闹也实属正常。今日是丁纵大婚之日，就别在这儿闹了，出去吧。”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直接把二人一起送出丁府。琼珠郡主是个泼妇，令人厌恶，顾九霄却也是一块狗皮膏药，粘在阿玥身上，让他也十分不悦。
楚玥璃松开琼珠郡主的手臂。琼珠郡主狠狠地瞪了楚玥璃一样，咬牙道：“我们来日方长。”
楚玥璃含笑回道：“我狠期待。”
琼珠郡主挺起胸部，想要伪装成不在意的样子离开。
就在这时，多宝匆匆赶来，对楚玥璃耳语两句。
楚玥璃的脸色就是一变，目光看向了楚照月。
楚照月回望着楚玥璃的目光，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没给别人太多猜想的机会，陶公公就笑吟吟地进了喜堂，道：“哎呦，今儿可够热闹的。咱家给诸位见礼，给丁大人道喜。”
与众人简单寒暄了两句过后，陶公公话锋一转，看向楚玥璃，道：“不知县主听说了没，你们府上出事了。”
楚玥璃假装不知，道：“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还请公公容后再言，先让新人拜过天地才好，别错过了吉时。”看向楚照月，透过珍珠串，隐约能够看见她那双满是恳求的双眼。
陶公公看了琼珠郡主一眼，噗嗤一笑，道：“都闹腾成这样了，依杂家看，得另选一个吉时才好。”
楚玥璃道：“没什么比有情人在一起，更是吉时。陶公公，你瞧，新郎官看着美娇娘都要急红眼了，咱可不能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对吧？”
陶公公道：“那还真要看是什么事儿了。”
楚玥璃发现，陶公公这个人设还真是油盐不进。于是，她对胡尤彩道：“尤彩，我们请公公去喝茶。”言罢，一胳膊挎在陶公公的胳膊上，拉着就往外走。那样子，还真是挺亲密的，都容易传出去流言蜚语，更容易让白云间暗送飞刀。幸而，楚玥璃聪明，叫上了胡尤彩。
胡尤彩在楚玥璃扭得琼珠郡主动弹不得时，就露出了崇拜了的目光。于是，她屁颠颠儿地抱住陶公公的另一条胳膊，驾着他就往外送，力求和楚玥璃配合默契，成为朋友。
陶公公的武功不容小觑，奈何……甩不开两个将自己架起来的女人。若真要动手，那就不好看了。于是，他只能被请到一边去喝茶，看着新人拜天地。
白云间这一趟回来感染了风寒，观礼后，却没有走，而是去了后堂小憩。
知道白云间就在这里，楚玥璃安心不少。
楚玥璃对陶公公嘀咕道：“陶公公怎么这么闲着？后宅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劳烦公公出手。”
陶公公道：“杂家原本只想前来送份彩礼，恰好路过楚府，不想六小姐冲出府中，一路喊着要找青天大老爷。”
楚玥璃道：“然后，你就应了？”
陶公公用眼尾扫了楚玥璃一眼，道：“六小姐跪在杂家的马车前，喊冤，你说，杂家应不应？”
楚玥璃道：“看公公的面相，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呐。”
陶公公呵呵一笑，道：“难道你就没看出，杂家是一个喜欢腥风血雨的人？”
楚玥璃的心微微一沉，道：“六妹妹可能是得了癔症，满嘴混说。等我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定给公公一个交代。”
陶公公道：“算了。既然杂家来了，就亲自问个清楚吧。”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有关县主的事儿，皇上还是挺感兴趣的。”
楚玥璃顿觉不妙！陶公公这话说得，是在太令人心惊肉跳了。若是寻常，这话听着定令人欢喜不已。可皇上能暗中组织一个“猎十三”，专门暗杀“奇人异士”，被他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陶公公这话，说得随意，却给楚玥璃提了一个醒。不管陶公公是好心还是恶意，都足够楚玥璃警醒了。若她足够聪明，就不要再管楚照月的事。可她，并不聪明啊……
拜堂过后，本是要送入洞房，但是楚照月却站着没动，而是看向了陶公公。
陶公公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得，这回终于轮到杂家说两句话了。”揉了揉胳膊，诡谲地一笑，“县主的手劲儿还真大呢，差点儿将杂家拧碎了。”
装！装柔弱！装不堪一击！
楚玥璃在心里撇嘴，脸上却道：“公公可要看太医？要不，咱后院休息，请太医过来吧。”
这个提议真是太好了！
于是，丁家人纷纷礼让起来，要请陶公公到后院休息等太医。
陶公公挑眉扫了楚玥璃一眼，十分突兀地开口道：“楚家死人了。”
五个字，将喜气腾腾的事儿冻结成冰。
大好的日子，死人了？！这可是太不吉利了！
最近这楚府是怎么了？为何接二连三的闹出人命？是自带晦气，还是人心险恶啊？若真是如此，楚照月也定不是好笋。
议论声此起彼伏，最后纷纷冲着楚照月而去。
楚玥璃晓得，楚府的风评不好，但是，楚照月却是一根好笋。她开口道：“生老病死，是常态；悲欢离合，是世态。诸位谁还能逃过这一个轮回？稍安勿躁，且听公公如何说。”
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
陶公公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今天啊，楚家六小姐拦在杂家的马车前，说让杂家给她生母徐姨娘申冤。这个事儿呢，着实不应该摆在今天这个喜宴上说，可偏偏六小姐要状告的人，竟是楚家五小姐楚照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纷纷看向楚照月。
丁纵直接拉住了楚照月的手，将其攥在手心。他发现，她的手指冰冷，甚至还在隐隐颤抖。由此分析，这事儿很可能就是楚照月做的。不过，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用手心温暖着她。
二人视线相交，便有了安稳人心的温暖。
第五百六十八章：冤有头债有主
丁纵捏了捏楚照月的手，看向陶公公，道：“楚曼儿一人之言，不足为信。照月与我已经拜堂成亲，便是丁家人。楚家有人身亡，我夫妇二人愿意竭力奔走，寻找真相，却绝不允许她人污蔑！”
陶公公道：“杂家也很好奇，为何五小姐刚出门，六小姐就拦路喊冤。这不，人啊，杂家带来了。你们姐妹之间，有话说开就好。来人啊，请六小姐过来。”
楚曼儿红着眼睛，快步走进喜堂，看见楚照月时，气得浑身发抖，于是，她一头扎入楚玥璃的怀里，哭道：“三姐！三姐！你要为姨娘做主啊！姨娘被五姐姐活活儿逼死了，她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呐！”
楚玥璃真不觉得楚曼儿和自己有交情可以让她到自己怀里哭泣，于是沉着脸，向后退了半步，道：“平时你五姐姐对你最是友善，你如此指责她，若是有理有据也就罢了，若是无理取闹，楚家也容不得你！”
楚曼儿吸了吸鼻子，一脸倔强地道：“曼儿知道你和五姐姐关系最好，但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帮不了谁，总归不过一个理字。”
楚玥璃见楚曼儿执意闹腾，便道：“好，今天大家都在，你就说说，你的理。说不明白，我们回府去好好儿说说，总得让你知道何为规矩。”
楚曼儿有些怕楚玥璃，于是垂眸避其锋芒，不停垂泪道：“今天一早，送了五姐出门，我就去寻姨娘说话。结果，姨娘吞金自尽了！我到的时候，姨娘还有口气，让我不要招惹五姐，说她死了，五姐心头的恨也就消了。”楚曼儿瞪着布满泪水的眼睛，看向楚照月，突然尖身吼道，“姨娘哪里对不起你！？你小时候，还是姨娘搭把手，照顾的你！你好没良心啊！”
楚照月再也忍不住，直接掀了挡着脸的珍珠串，道：“徐姨娘为了得宠，陷害我娘和别人有染！将我娘逼至疯癫！我娘生下我后，精神恍惚，徐姨娘便将我抱到她那儿去养。我娘亲见不到我，彻底疯了。她把一个木头做的小娃娃当成是我。那日在紫藤阁外的水井里打捞出来的木头娃娃，为何会断裂？！就是你娘将其摔断的！我娘把那木头娃娃当成女儿，她以为娃儿死了，所以她也不要活了。她把自己吊死在北角小屋了！这一切，都是你娘做的！”
楚曼儿摇头道：“不！你瞎说！你一定在诬陷我娘！我娘最是心善不过，不然……不然岂容你长大成人报复她？！还有，对，还有，是谁和你说了这些的？那人一定是挑拨离间！你你……你竟因此，活活儿逼死我娘！你还我娘！”哭着喊着，就挠向了楚照月。
丁纵将楚照月拉到身后。
楚玥璃晓得丁纵不好对楚曼儿动手，便一把将其薅了回来。
楚曼儿趁机坐到地上，一副被打压的可怜模样，喊道：“陶公公，我娘死的好冤啊！”
楚照月道：“你喊冤，那我娘死得岂不是更冤？！”
楚曼儿道：“你空口无凭，拿出证据才好。”
楚照月不想把此事牵扯到别人，于是道：“事情过去多年，哪里还有证据？！”
楚曼儿哭道：“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却连证据都没有，就逼死我娘……”
楚照月冷冷一笑，傲然道：“今日我出嫁，终于可以脱离那个臭不可闻的地方！我为娘报仇雪恨，问心无愧！”
楚曼儿立刻道：“公公、公公，你看，她承认了！”
陶公公道：“既然如此……”
楚玥璃冷笑一声，道：“楚曼儿，你去死吧！”
楚曼儿立刻反驳道：“我为什么要死？！你想怎样？！”
楚玥璃走向楚曼儿，道：“因为，我厌恶你，希望你死。”
楚曼儿攥紧拳头，道：“你……你太过猖狂！你想我死，我就要去死？你……你……”
楚玥璃道：“你看，我那么希望你死，你都不死，照月要为她娘报仇，希望徐姨娘死。徐姨娘死了，那是因为她满心愧疚，有了悔改之意。这本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好事，你却非要将徐姨娘曾经的罪行嚷嚷得人尽皆知。”
楚曼儿这才晓得自己中了楚玥璃的拳头，她立刻解释道：“不！我不是……”
楚玥璃不给她狡辩的机会，继续道：“你不是什么？你都说了，徐姨娘是吞金自尽。那么请问，若非自愿，谁能把那么一大块金子吞肚子里去？这嗓子眼得是多粗，才能张口就咽啊。”
顾九霄忍俊不住，笑出了声：“呵……”
楚曼儿脸色苍白，从地上爬起身，哆嗦着道：“你不能这样偏帮她，不能……”
楚玥璃正色道：“楚曼儿，因果报应从来不会缺席，只会迟到。人做了什么事，总会被老天爷记在心里，瞒不住的。”
这话说得，明显有让楚曼儿自己多思量的意思。
楚曼儿摇头后退，显然不接受这个事实，她问楚照月：“你到底和我娘说了什么？”
楚照月回道：“我只是告诉她，我知道我娘是她逼死的，并告诉她，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定不会就此轻易烟消云散。”
楚曼儿道：“不不，不会这么简单。徐姨娘……徐姨娘素来外柔内刚，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激得吞金自尽。你一定用我逼迫她了！一定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威胁了徐姨娘！你太坏了！你太恶毒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呜呜……”
楚照月道：“我没有！我要她死，没错，却并没有拿你逼迫她！”
楚曼儿不信，捂着耳朵摇头。
楚玥璃道：“楚曼儿，后宅的事，就要在后宅解决。你今日闹到这里来，让所有人见识到楚家六姑娘的嘴脸，当真不好看。我们楚府，现如今就你一个未曾出阁的女子，而后谁还敢娶你？明事理、辨黑白，哪怕你能明白一样，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不堪。好了，你回去吧，徐姨娘的尸体也该收起来，仔细检查一下。赵姨娘死的时候，能出现一封假遗书，保不齐徐姨娘的死也是另有说法。”微微一顿，“从井里打捞出来的木头娃儿，在我那儿。”
提到假遗书和木头娃娃这件事，楚曼儿终是不闹腾了。她放下手，狠狠地扫了楚照月和楚玥璃一眼，一扭身撒腿跑掉。
第五百六十九章：耳语秘密
楚玥璃看着冷场的喜堂，勾唇一笑，道：“哪个府中没有糟心事？楚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们当女儿的不好评说。好与坏、善与恶，都要靠明眼人去品。旁的不敢说，五妹妹楚照月却是人如其名，一颗纯心照明月，善良、勇敢、有担当。为人女儿，为母口诛笔伐害人者，难道不是大宴最重视的孝道？！今日来赴宴之人，都是书香世家，定知书达理，想来都认可孝为天的道理。！若是有人因今日之事，嫌弃照月，依我看，简直猪狗不如！若真如此，这个妹妹，我领回去，从此后，我们姐俩相依为命！”此刻这句话，她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唯恐丁家人日后拿此事为难楚照月。且，她是要让丁纵表个态。
陶公公眉毛轻挑，觉得楚玥璃这口才，不到阵前去鼓舞人心，实在是可惜了。瞧瞧，多少人在点头称赞楚照月重孝道、有担当。
丁纵当即竖起三根手指，道：“我丁纵对天发誓，此生不负照月。与子携手，协子同老。若有人欺她、辱她，便是与我丁纵为敌！”
楚照月的眼圈一红，忍住了没掉眼泪。
丁纵深情款款地道：“夫人，我们入洞房。”
楚照月点头，一边与丁纵携手向新房走去，一边回头看向楚玥璃。她的眸光中含着闪闪泪光，如同钻石般晶莹剔透。她的唇角含笑，无声地叫道：“姐……”
楚玥璃点了点头，目送新人进洞房，心中竟有种“嫁自己女儿”的感触，当真是有些欣慰、有些酸楚，还有些不舍啊。不过，把楚照月送出楚府，嫁给丁纵，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而所谓的弊，那就是，身为别人的媳妇，日子要重新经营喽。
丁家人开始招待诸位入座吃喜酒，一时间热闹非凡。
陶公公呵呵一笑，低声道：“原来，逼死人是不用偿命的。”
楚玥璃小声回道：“若是死人就要偿命，公公后院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够公公死上几百次了。”
陶公公垂眸斜眼看楚玥璃。
楚玥璃斜眼上挑回望陶公公。
陶公公道：“县主真是娇小可人。”
楚玥璃道：“公公长这么高，是准备顶天立地吗？”
白云间被从后堂请出来吃喜酒，一眼看见二人在那“含笑互望”，直接开口道：“都说情人眼中出美色，却不知，公公与县主眼中，彼此是个什么样子？”
楚玥璃收回目光，回道：“在我眼中，公公自然是风韵犹存。”
陶公公道：“承蒙县主夸奖，杂家却敬重县主是条汉子。”
楚玥璃道：“能得公公敬重，玥璃梦中都要加床被子了。”
陶公公阴阳怪气地一笑，道：“看来县主夜里都想着杂家啊……”
白云间道：“公公这是干了什么令人痛恨之事，竟害得县主夜里都要梦魇？”
陶公公道：“王爷这事儿，还是私下问县主的好。杂家一个六根清净之人，不太懂女儿家的心事。”
顾九霄凑过来，道：“我瞧着不像。公公每日擦脂抹粉，满身香气，怎会不懂女儿家的心事？”
陶公公道：“不如侯爷懂得多、懂得彻底。”
琼珠郡主本想偷偷离开，可见两方人马厮杀，立刻站了陶公公一队，道：“侯爷喜钻县主裙下，难道还不懂县主心中所想……”
琼珠这话，本是要攻击顾九霄，讨好陶公公，结果话一出口，顾九霄直接一脚踹去，口中还骂道：“滚！”
白云间低垂着眼眸，仿佛看不见。
最令琼珠郡主想不明白的是，陶公公非但没有帮忙，反而用一种明明含笑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
琼珠郡主落荒而逃，连掉落的发簪都不敢捡。
多宝将发簪捡起来，拿在手中，给楚玥璃看。
楚玥璃道：“先收着吧。”
陶公公道：“杂家累了，这酒水就不吃了，送上一份贺礼，祝两位新人百年永合。”
丁家人多有挽留，却见陶公公去意已决，只能恭送。
陶公公临走前，突然靠近楚玥璃，耳语道：“卤心好食否？”直起腰，对白云间丢下一个挑衅的眼神，在人们的簇拥中向外走去。
楚玥璃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咯噔一下。陈笙第一次请吃卤肉时，并没有点卤心。她带着顾九霄等人去吃时，才点了卤心。由此可见，无论是陈笙还是陶公公，对那家小酒肆都非常熟悉。那间小酒肆里，一定有陶公公的眼线。虽然陶公公没有明说，但是楚玥璃隐隐感觉到，陈笙应该是去赴约了。
比起陈笙的赴约，自己爽约的行为，让陶公公和陈笙都十分不悦。
哎……
楚玥璃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若能交好，谁不想多条路。然，她终究是得罪了陶公公和陈笙啊。没做一件事，一次性得罪两个人，也是一件很特别的事了。
当楚玥璃收回目送陶公公的眸光后，下意识地看向白云间，立刻决定自己得改一下上面的那句话。因为，她一次性得罪了三个人。视线移开，扫到顾九霄，不得不算上四个人。这小日子过得，有些憋屈啊。
丁纵从喜房里退出来，快步走到白云间身边，请他入席。
白云间道：“本王感染风寒，身子不适，暂回。”
丁纵了解白云间的性格，便道：“恭送王爷。”
楚玥璃道：“我送王爷出去，正好问问渡茳之事。”
顾九霄道：“我也关心渡茳之事，走走，同行。”
白云间和楚玥璃同时看向顾九霄。
顾九霄道：“我不关心？”
楚玥璃点头。
顾九霄怂下来，道：“那我去喝喜酒了。”
楚玥璃再次点头，尾随在白云间的身边，向外走去，直抵马车旁。
楚玥璃眼瞧着白云间要登上马车，她轻拉他的衣袖，低声道：“云间……”
白云间侧过脸，对着楚玥璃耳语一句，然后登上马车，翩然离去。
顾九霄从门口探出头，屁颠颠地跑到楚玥璃身边，问：“他们都和你说什么了？”
楚玥璃看向顾九霄，问：“你能保护住秘密吗？”
顾九霄郑重点头。
楚玥璃道：“我也能。”言罢，进入丁府吃喜酒。
白云间说什么？！他只说：陶公公的马车还没走，你猜，他会不会猜我和你说了什么？
两个男人，真是超级炒蛋！
第五百七十章：真凶与真相
楚玥璃不认为徐姨娘会因为楚照月那两句就吞金自尽。可等她回到楚府，却发现徐姨娘的尸体已经被抬出去埋了。
楚曼儿躲在屋子里，避而不见。楚书延红着眼眶，垂眸不语。楚大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嫌那院子刚死人还是怎地，竟睡在了书房。楚夫人叹了一口气，绝口不提此事。
楚玥璃得不到答案，回了紫藤阁，却见菜花凑过来，道：“大小姐刚走没一会儿，若是三小姐动作快些，应该会遇上她。”言罢，就退到厨房去帮忙了。
楚玥璃略一思忖，露出玩味的表情。
多宝问：“主子，你怎么这么笑？”
楚玥璃道：“我想，我知道徐姨娘是怎么死的了。”
多宝惊讶地问：“难道不是因为羞愧为人，吞金自尽的？”
楚玥璃道：“能活到这把年纪，脸皮只会越来越厚。这世间，羞愧为人者，能有几个？哪个不是喊着生活不易还在拼命活下去？除非……被迫无奈。”
多宝道：“小姐是说……有人逼迫了徐姨娘？”
楚玥璃道：“且走着看吧。”
多宝不再言语。
夜色来临时，楚玥璃找到楚书延，问：“三哥，你是否也认为是楚照月逼死了徐姨娘？”
楚书延不语，眼眶却是红的。
楚玥璃心如明镜，道：“若说眼下这楚府，还有谁值得我为之一声叹息，便是三哥你。”
楚书延抬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道：“你有头脑、有才情、还有忍辱负重的能力。但是，你没有一个好队友。楚曼儿一再对我出手，你心如明镜，却不曾阻止。”
楚书延摇了摇头，道：“不，我阻止过。”
楚玥璃步步紧逼，问道：“用了几分力？”
楚书延不语。
楚玥璃道：“你觉得，自己劝过了，也就做到了当哥哥的职责，实则，你那一劝，还不如不劝。”
楚书延哑然。
楚玥璃继续道：“往日，徐姨娘和楚曼儿，伙同归如，一同偷我嫁妆，要给楚珍株。”
楚书延的唇动了动，没言语。
楚玥璃嘲讽地一笑，道：“你不是不知情，只是不戳破罢了。你以为，你没参与事情就能和你脱得了关系？！事发后，楚珍株要打死归如灭口。而今可以告诉你，归如被我所救，已经为我所用。”
楚书延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楚玥璃道：“楚珍株能使用得动归如，我不奇怪，但是他能使唤得动徐姨娘，我就十分好奇了，徐姨娘到底有什么把柄被她攥在手中？！”从袖口抽出两张信纸，展开，举到楚书延的眼前，“原来是因为这个。”
楚书延一把将信纸扯过，仔细看了看，便将其攥成了一团。他的手，不停抖动，显然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
楚玥璃道：“这两张信纸，是我在楚珍株的百宝箱里寻到的。一张，是贡生亲笔写给徐姨娘的信，道不尽的相思意。一张是楚珍株使了银子，从照顾徐姨娘的老婆子口中得到的笔供。贡生写的信，徐姨娘一直当宝贝藏起来，却不想，楚珍株是个三只手，就喜欢翻别人的宝贝，好占为己有。这不，她翻到了这两张信纸。
原来，徐姨娘在进府前，曾和一个贡生有情，并私定终身。至于你，徐姨娘怀胎八个月，受到惊吓，产下了你。实则，你是足月儿。为了让你看起来像不足月，徐姨娘在怀孕中，经常偷偷把食物倒掉，让你一出生就十分瘦小，不惹人怀疑。”
楚书延怒声道：“你既然得了这两张证据，为何不拿出这来給姨娘？！”
楚玥璃噗嗤一声笑道：“徐姨娘对我做了什么，值得我拿这两封信给她？以她对我的所作所为，我没拿信威胁她为我做事，便是良善。”
楚书延闭上眼，咬牙道：“若姨娘晓得这两张证据，不在楚珍株之手，又怎会……听她摆布？！”眼泪从眼角滑下，流进衣领里。
楚玥璃道：“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便要偷我的银子，断我后路。此种行为，为虎作伥，又岂能长久？岂不知，虎是要吃人见血的。”
楚书延突然睁开眼睛，扑向楚玥璃，就要掐她脖子。
楚玥璃一抬腿，直接用脚尖踢在楚书延的脖子上，让他在窒息的痛苦中向后退去。
楚玥璃一击即中，松开脚，负手而立道：“楚书延，你最好清醒一下，好好儿想想，谁才是你的敌人。”
楚书延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楚玥璃坐在椅子上，随后拿起一个茶碗，用茶盖磕碰了两下茶碗，垂眸道：“眼下，我给你一个机会。”
楚书延缓缓抬起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放下茶碗，眸光幽幽地道：“与我联手，送真正的凶手去死！”
楚书延问：“你要杀楚珍株？”
楚玥璃轻佻地点头，道：“她逼死徐姨娘，是知道自己手中没了证据，不好拿捏她，更不容易管住她的嘴，不让她向我告密。她让徐姨娘诬陷楚照月，不过是想寻个稳妥的法子，不引起我的怀疑。楚书延，其实……我有些看不起你。”
楚书延有些怒意，却又憋了下去。因为，楚玥璃说得极其在理。
楚玥璃道：“徐姨娘固然贪图富贵，却是真的在为你用心打算。奈何，你不争气，到现在都没能拿到楚府的掌控权，让她不得不听命于楚珍株，最后只能一死求你平安无事。她啊，那么一个聪明人，竟做了这种傻事。若这两张纸在楚珍株手中，她能放过你才怪。而今不过是口说无凭罢了。且，那服侍过徐姨娘的老婆子，已经在半个月前一命呜呼了。楚珍株就算想寻人再弄一份证词，也是不可能的事儿。”盯着楚书延的眼睛，“楚珍株用上下嘴皮子，就逼死了你的生母。楚书延，要不要和我联手，斗一斗这诡谲多变的楚家？！”
楚书延攥紧拳头，问：“为何选我？你对付完楚珍株后，是不是要对付曼儿？你当知道，曼儿是我亲妹妹，我受母亲相托，定要照顾她周全。”
楚玥璃回道：“选你，是因为我初入府时，你给予的帮衬。其目的不说，我只记你一个好。至于楚曼儿，她的所作所为在我这儿，已经够死上两回了。”微微一顿，“不过，为了你，我过往不咎。若再有下一次，她定死无全尸！”
楚书延应道：“好！”
第五百七十一章：见不得人的私情
楚书延和楚玥璃统一战线后，心中有了计较。
天亮后，他找到楚曼儿，开门见山地道：“曼儿，你以后不要再针对玥璃和照月。”
楚曼儿瞪着血红的眼睛，嘲讽地一笑，道：“娘不在了，你就开始和她们一起欺负我！”
楚书延道：“曼儿，你从来不傻，难道你现在还分不清形势吗？整个楚府，早就变天了。你若真想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就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别再和玥璃为敌。你看看照月的风光，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楚曼儿抓起枕头砸向楚书延，吼道：“她们逼死了娘！你都不恨！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楚书延用胳膊挡住枕头，怒声道：“到底是谁逼死了娘，你心中有数！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也不帮你！”言罢，转身离开。
楚曼儿跪到地上，抱着枕头痛哭流涕。
楚曼儿回忆起自己去寻徐姨娘的时候，徐姨娘还没死，她说：“楚珍株捏着娘的把柄，让娘去死。她不晓得，偷楚玥璃聘礼这件事，有你参与。日后，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便能安稳度日。娘要去了，你……你和书延，要守望相助……呜……不要，不要再和楚玥璃为敌。她……她……你们斗不赢的……”
徐姨娘走了，带着她自认为可以守住的秘密。楚曼儿非但没听徐姨娘的话，反而想借此事往楚照月的身上泼屎。她对付不了楚玥璃，难道还不能割她一块肉？！看着楚照月风光大嫁，她嫉妒得险些发狂。当然，楚珍株她也不会放过。结果，没想到，楚玥璃只用了几句话，就将此事掀过。她好不甘呐！
楚曼儿在无力发了好一阵疯后，终是冷静下来。就像楚书延所说，她现在必须依附楚玥璃求安稳，那就依附吧。等她真正强大起来后，再叫那个贱人好看！
至于……楚珍株，她到底捏着姨娘什么秘密？这才是目前悬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剑。且，看不见。
楚书延出了楚曼儿的院子，忍住悲痛，出门做事。虽然徐姨娘是他的生母，但是妾等同于物件，死了便死了，不可披麻戴孝，不可烧纸祭拜。楚书延觉得楚府之内压抑得人无法呼吸，干脆就拉着楚墨醒一起出门喝酒。
二人喝得东倒西歪后，楚书延对楚墨醒道：“大哥，你想大姐没？”
楚墨醒醉眼朦胧地问：“哪个大姐？”
楚书延道：“大姐和你关系最好。郑瑶士走后，大姐寡居，日子定十分清苦。”
楚墨醒打个酒嗝，道：“对！大姐和我关系最好！我得……我得看看大姐去！”
于是，楚书延搀扶着楚墨醒，直接来到了郑府，敲开了厚重的大门，然后放空自己，倒在了地上。
楚珍株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她不在乎别人，但是对楚墨醒还是有些真情谊的，毕竟，这是她的亲兄弟。
楚墨醒抓住楚珍株的手，大着舌头道：“我来……来……来看你……”咣当一声倒地不起。
楚书延闭着眼，含糊地喊着：“酒……再来……”
看着烂醉如泥的二人，她气得脑仁儿疼，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咬着牙让奴才将二人抬进厢房休息，然后煮了醒酒汤灌下。
楚墨醒醉得不省人事，开始说胡话。一会儿喊“柔儿”，一会儿喊“美人”，更多的时候就是瞎哼唧。
楚珍株一听“柔儿” 两个字，眉头就是一皱。据她所知，楚府有个妾，名字中带个柔字。若真如此，那妾万万不可留。
楚珍株唯恐这些醉话让楚书延听去，于是派人将楚书延抬起，换到隔壁去。
她有心教训这两个烂醉如泥的人，却无人清醒听话，她只能作罢。
因要照顾酒醉的两位兄弟，楚珍株第二次从屋里出来，来到厢房，结果，却被人捂住了嘴巴，按在了桌子上。
楚珍株大惊，就要挣扎喊人。
却听，郑瑶台在耳边道：“是我。”
楚珍株不再挣扎，郑瑶台松开手。楚珍株压低声音紧张地问：“你怎么来了？”
郑瑶台邪恶地一笑，舔了楚珍株的耳朵一口，道：“听说你家两个兄弟来了，我得看看。”
楚珍株飞出一记媚眼，道：“行了，快走吧，那两个都烂醉如泥了。”
郑瑶台却道：“平时你出屋都有人盯着，眼下倒也方便你我快活。”言罢，就动起手来。
楚珍株半推半就，道：“不行不行，屋里有人！”
郑瑶台道：“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快活！”
偷情，本就是因为危险，才令人倍感刺激。楚珍株喜欢偷东西，不只是因为爱占便宜，更是因为刺激。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房间里，楚墨醒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动静。楚书延则是趴在门缝处，向外观望着。他原本打算来此住两天，看看楚珍株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好和楚玥璃里应外合，收拾她。没想到，入住第一晚，就送给他这么一个天大惊喜。
天亮后，楚墨醒和楚书延酒醒，被楚珍株沉着脸呵斥了两句。
楚墨醒深觉自己的行为荒唐，也没反驳。
楚书延更是不会对楚珍株说什么，只是低垂着头，一副自暴自弃的颓废模样。
楚珍株让人将楚墨醒搀扶上马车，留下楚书延，道：“别再拉着墨醒吃酒，他可是要考取功名的，脑袋喝傻了，楚家的门楣谁来挺？！”话锋一转，“书延，你和墨醒都是我的兄弟，我们终究要守望相助的。一荣俱荣的道理，你应该懂。徐姨娘吞金自尽，楚照月难辞其咎。待墨醒高中，定为你讨个说法。”
楚书延抱拳道：“谢大姐。”
楚珍株仔细打量着楚书延的脸色，发现他确实十分萎靡，但是眼中并没有怨怼。显然，他并不知情。
楚珍株放下心，道：“回去吧。”
楚书延离开，后背佝偻着，步伐有些蹒跚，看样子真是心力交瘁。
楚珍株恶狠狠地一笑，腹诽道：一个私生子，死不足惜！且等我将你利用殆尽，再一脚踢死你！免得给楚家抹黑！
楚珍株想得不错，奈何……她早已成为别人手下的棋子，注定了即将结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