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自食恶果
琴声止住——
宾客们从震颤灵魂的天籁音里清醒过来,震撼惊愕的看着那个用琴声交织幻境玩弄人心的女子。
千金榜首位,倾城姑娘!
夜倾城抱着伏羲琴,从轿子跃出,从踏风而来。
一双浅蓝软靴,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转过头,手指自无弦琴骨上一挑,一道激烈的声音响起,直冲九霄。
嗤笑一声,夜倾城不屑道:“我听说蓝姑娘琴声一绝,便想来看看,不过如此嘛,也敢称之为一绝?真是侮辱了琴师二字。”
她的脸上覆着粉白面纱,衬得她美若天仙,神秘清冷。
蓝芜脸色发白。
夜倾城冷哼,猛地转身朝轻歌走去,盈盈笑道,一改适才的盛气凌人,恭恭敬敬身体笔直地站在一侧,“主子。”
轻歌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偏执倔强钻牛角尖,在人前,总是称她为主子,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守护她的权威。
“怎么找到我的?”轻歌问。
“千金榜。”
“哦?”
“这段时间,我发现千金榜没那么简单,便深入了他们的势力,而且他们也极力邀请我,我也不想托你后腿,若是能拉拢千金榜,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夜倾城道。
她不屑千金榜,但想到千金榜日后对轻歌有用,便也就敛起清高,与千金榜背后那群老奸巨猾的狐狸们虚与委蛇周旋着。
轻歌满眼心疼,虽说她觊觎千金榜的势力,若能拉拢千金榜,无非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然,比之夜倾城,千金榜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不喜欢千金榜,就没必要跟他们打交道,你做你想做的事即可。”轻歌劝解道。
夜倾城摇了摇头,“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我都想做。”
轻歌皱起眉头,对上夜倾城涟漪清霜的眼,便就沉默了。
正在与圣罗城世家贵族们交谈的城主,回头看了眼轻歌,虚眯起眼睛,目光不着痕迹的自夜倾城身上扫过。
“没想到千金榜首位的倾城姑娘,竟也是四国王的人。”圣罗城张家家主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四国王巾帼不让须眉,让我们老一辈的人都羞愧难当啊。”
城主点头,自言自语似得说道:“四星的天,要变了。”
“城主,你说什么?”张家主没听清,再问了一遍。
城主摇头,“菜要凉了,张家主快吃吧。”
这厢,王家主不屑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黄毛丫头罢了,你们这样恭维赞赏,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王家女坐在王家主旁边,她睁着一双美丽杏眸,隔着好几桌朝轻歌那侧望去,眼底深处竟是有崇拜之色,听见自家父亲的话,想起王父想要杀人夺宝,王姑娘脸色微变,拉了拉王家主衣袖,“父亲……”
王父横了她一眼,王家女当即噤若寒蝉,忧心忡忡。
城主意味深长的道:“王家主,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自食恶果。”
自食恶果?
王家主仔细思索着城主的话,满是不解,想要询问个明白时,城主却春风满面的与张家主从风花雪月谈到国家大事。
壮志难酬。
夜倾城做了下来,落落大方地取下面纱。
青袍男人添了一副碗筷。
“百国联盟那里有什么动静吗?”轻歌问。
虽说她有信心,只要她一日没回到北月,百国联盟和荣耀领主就不会趁机下手,那是个相当有胆识气魄的男人,他想要的不是四大帝国的疆土,而是一个势均力敌的敌手,恰恰,轻歌与他是同路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惺惺相惜,是竞争对手,更是命里羁绊人。
夜倾城道:“自你离开以后,百国联盟很安静,虽还在与四大帝国对峙,但没有再夺联盟。”
“看来他还算守信。”轻歌道。
听得夜倾城如此说,她也放下了心。
只怕,等回到北月后,又是一场恶战。
“云娘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夜倾城道:“近三个月来,迦蓝学院百里之内,千万不要靠近,你与迦蓝犯冲,不然会是大凶之兆,有血光之灾,云娘说时,语气郑重,身体也有些虚弱,可见为了此次占卜,耗尽精气。”
“迦蓝?”轻歌冷笑,“本想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若他们要是动手,我也没必要再忍下去。”
话锋一转,轻歌又道:“让李富贵和西双他们把大本营迁走,圣罗城、南冥、极北、四大国,任君选择,青石镇距离迦蓝很近,无虞心怀不轨,尽早离开才好。”
“好。”夜倾城点头。
“林尘,天鹰阁重点发展经济,过于单一,等凯旋宴结束后,我跟你讨论下天鹰阁未来的发展。”轻歌转头看向天鹰阁阁主,道。
是的,林尘,林管家。
那个曾把夜清清误当成救命恩人的男子,曾为轻歌炼制出兵器的青年管家。
两年之后,他成为了天鹰阁阁主,掌控四星大陆的经济命脉。
金蝉子狐疑的看了眼林尘,拧了拧眉。
总觉得,似曾相识。
可再看去,陌生不已。
是他多想了么?
“小姐,天鹰阁为你而建,他的真正主人是你。”林尘道。
轻歌摇头,“这件事,晚点儿与你说。”
既然已经决定收纳天鹰阁、千金榜,那么,这种事情只能在私底下建立,否则,日后她成了众矢之的,天鹰阁、千金榜就会是她的左膀右臂,其他势力,会最先毁灭这两个势力。
心有思绪,轻歌冷静了下来。
未来,刀光剑影。
她得好好活着,未来的某一日,与姬月生个水晶包,小姬月。
想想便是美好。
为了这份美好,她宁可翻山越岭,千锤百炼,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一抬眸,轻歌望见了坐在对面的梅卿尘。
梅卿尘双目猩红,似有什么情绪在破水而出。
轻歌不动声色,淡然自若的转开视线。
蓝芜被夜倾城嗤了一顿后,脸色惨白的坐回座位,她见轻歌一群人其乐融融,只觉得自己与梅卿尘尤其碍眼。
她握住梅卿尘的手,想走。
梅卿尘紧攥着她的手,拉着她,不让她动。
蓝芜朝梅卿尘看去,对上一双血色双瞳。
“蓝儿,别急。”梅卿尘笑里藏刀。
晚风萧瑟。
九霄云巅,苍穹寰宇,天雷滚滚,闪电阵阵。
四星,将要重新洗牌。
黑暗深处,魔障蔓延三尺三,有一双苍老的手,摆弄着棋局,指挥星辰图腾,操控所有人的命运。
天罗地网,谁也无法逃走。(未完待续)
第903章 逢场作戏
凯旋宴气氛安好,天鹰阁附近的客栈雅房内,憔悴羸弱的女子身着白色里衣躺在床上,三千黑发青丝随意的散开在玉枕,她断了一条手臂,包扎着密不漏风严严实实的绷带,一双眼,也缠绕着白纱,鲜血隐隐渗透出来。
她张了张干涸枯裂的嘴,问:“青儿,外面怎么这么吵?”
婢女青儿低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侧,期期艾艾的道:“公主殿下,是天鹰阁阁主为夜姑娘设下的凯旋宴。”
“凯旋宴?”
床上女子嘴角牵扯出一抹嘲讽之笑,“凯旋而归,旗开得胜吗?为什么我没了一切,她夜轻歌还能风光满面?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啊?”
少公主愈发的激动,身体激烈颤抖了起来,眼上纱布渗透出了殷红液体,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暴戾的气息,婢女们低着头,瑟瑟发抖,忐忑不安。
“少公主,夜轻歌收服了一头高等魔兽,等她离开圣罗城,别人会对她动手。”青儿道,试图宽慰。
少公主冷笑,“她是天煞狐星,死不了。”
“我眼睛有得救吗?”少公主诡异得安静了下来。
青儿欲言又止。
“无救是吗?”
青儿默认。
少公主抬起安好的那只手,抚摸着苍白的脸,脑海里历历在目的是,姬月毁她双眼时的无情冷酷。
从此往后,她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之前,她唯一的救赎是他,然,他却给她淬了毒。
少公主身心俱疲。
她一直以为,她的敌人是夜轻歌,她羡慕,嫉妒,发疯。
直到失去所有,她才幡然醒悟。
夜轻歌,从未把她当成敌人。
嗤笑,少公主自嘲的道:“回西海域吧。”
“海鲛赠给了城主,海王得知会不会生气?”青儿弱弱的说。
少公主猛地怔住。
是啊,若她完好无损,还是个炼器天才,加之海王又宠溺她,只要她乖乖认个错,海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揭了过去。
然,事与愿违。
如今的她,就是个彻底的废人。
没了利用价值,还有什么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资格?
少公主沉默了。
许久,她疲惫的声音响起:“无事,回吧。”
天鹰阁,大厅。
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轻歌这一桌的举动。
轻歌勾唇一笑,猛地起身,酒杯朝地上砸去,冷冷地看着夜倾城,“滚吧,我最恨背叛者,夜倾城,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她笑靥如花,眸光里闪烁着怒色。
众人皆是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夜倾城坐在椅上,垂下眼帘。
逢场作戏而已。
这场戏演好了,世人皆以为夜倾城、夜轻歌二人再无往来,而千金榜的势力,便能在暗中辅助轻歌。
不用事先商量,旁敲侧击之下,再一个眼神,便已心有灵犀。
虽说是演戏,可当夜倾城听到恩断义绝四字时,心脏还是猛地颤动了下,她忽然想起,两年前,她麻木不堪,行尸走肉,是她把她从冰冷的湖水里拉出。
夜倾城起身,低着头,“主子,此事,我很抱歉,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哪怕认错,她依旧清冷如雪。
夜倾城一直都是个外冷内冷的女子,唯有面对轻歌,才能绽放炙热。
轻歌见此,目光闪烁。
只心疼了一瞬,便硬下心肠,六亲不认,“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已经不敢用你了,你该不会以为,有千金榜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样吧?够了,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踏入四国境内,我身边也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轻歌手指门外,“出去。”
夜倾城眸色潋滟,聚起了缥缈水雾,“主子。”
轻歌抓起酒壶,朝夜倾城身上砸去,“别再叫我主子,滚出去吧,还是,你想让我亲自请你出去?”
既然是演戏,就得做足,否则达不到震慑的效果,更会让人起疑。
夜倾城咬紧牙关,她倔强的闭上眼,抱着伏羲琴,孤独落寞的朝外走去。
万众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
轻歌微微侧着脑袋,眼神愈发的阴寒。
此举,是为了保全千金榜和夜倾城。
她一旦回到北月,就意味着四大帝国将与百国联盟拉开战争,混乱之中,她的魔兽军团会建立而成,终有一日,将被人发现,只要夜倾城跟她撇清了关系,就少几分危险。
而这次凯旋宴,是最好的机会。
不仅如此,她还要跟天鹰阁撇开。
只是,同时跟千金榜、天鹰阁决裂,显得居心叵测。
“轻歌,我记得这倾城姑娘对你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你呢?”
轻歌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梅卿尘。
梅卿尘被她看得极其烦躁。
只是当他听见轻歌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时,便莫名的难受了起来,心头仿佛压着泰岳二山,重如千斤。
“梅公子,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轻歌讥诮的道:“奉劝一句,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否则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贪心不足蛇吞象,当然,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也别在我面前假仁假义,当初看上你,我很抱歉,是我瞎了眼,你也别总揪着不放,你有你的蓝姑娘,我有我的姬公子,咱桥归桥路归路不是?”
轻歌冷声道。
对于梅卿尘,她已忍够了。
梅卿尘脸色发白,眼底闪过一抹被人揭穿的难堪狼狈。
轻歌眼神愈发凉薄。
果然,事情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人的劣根性往往如此,得不到才最好,被爱才有恃无恐且不珍惜。
若要说爱,梅卿尘爱她吗?
不,只是人性作怪罢了。
轻歌起身,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匕首,她笑容璀璨,玉手一弹,匕首,刺入了梅卿尘的心脏之中。
当然,在轻歌的算计之下,是偏离了心脏的。
梅卿尘现在还不能死。
但,她也要讨点利息不是?
让他也尝尝,心脏被摧的滋味。
轻歌犹如蛇蝎般,看着梅卿尘双眼扩大,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你想要我死?”
梅卿尘捂着胸口,血液蔓延进五指。
可,最让他痛的是对面女人的神情。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轻歌冷冷的道:“当初你为了救蓝芜,把雪灵珠塞给我,可有想过我会不会死在那群人的手中?可有想过我的心脏负荷量不大,承受不住雪灵珠之力从而衰竭至死?要我死的一直都是你,你也有脸来质问我?”
撇过脸,轻歌目光冷视蓝芜,“蓝姑娘,看好你的男人,别让他来祸害其他人,当然,若再不带去医馆,只怕他一名呜呼,也祸害不了谁。”(未完待续)
第904章 狡兔三窟
所谓狗急跳墙,便是情绪压抑到极致,从而爆发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自被梅卿尘退婚开始,她或多或少都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各式各样的版本都有,甚至很详细,像是有人特意传播下去,把蓝芜美化成神女,又将她黑化成恶魔。
她不信,这里面没有梅卿尘的手脚。
浮生境的实力,控制流言蜚语的导向,绰绰有余。
他想保护蓝芜,她也没有任何怨怼,只是不该一次又一次,美名其曰良善来残害她,之后还怪她不仁不义。
她不在乎名声,无所谓形象,正因为如此,这些都伤害不到她。
可梅卿尘有没有想过,若非她身后有那么多忠心追随的守护者,她,已然被她毁了。
到头来,他还在怪她。
当然,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如此做法,可谓是欲盖弥彰,暗度陈仓,盛怒之下,其他人也不会怀疑她与夜倾城决裂的真实性。
梅卿尘心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喷流而出,他把匕首拔了出来,闭上眼,想着,彼时在雪女殿,她是不是也如此悲痛欲绝,伤心难过?
蓝芜泪流满面,风中发抖,“阿尘,怎么办,你的伤……”
她不知所措,如迷途羔羊。
突地,她怨恨的看向轻歌,“夜姑娘,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轻歌雍容的靠在椅上,慵懒眯起眼,“姓蓝的,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我残忍与否,关你何事?”
蓝芜咬嘴唇,听见梅卿尘的低吟,她焦急的给梅卿尘做了紧急救助后,为梅卿尘护住心脉时发现,匕首虽是插在梅卿尘心口,锋刃却斜开了,并未伤及梅卿尘心脉,也就是说,夜轻歌不想杀他。
梅卿尘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蓝芜身上,蓝芜一个人有些累,满头大汗,她需要人帮忙,可看着贵气逼人的轻歌,蹙了蹙眉,想着天鹰阁都是她的人,便也不自取其辱,艰难的扶着梅卿尘往外走去。
轻歌摇了摇头。
蓝芜是个为了爱情丢弃原则的人。
旁侧的林尘,低笑一声,“还想帮你找回场子,没想到不用我动手,小姐自己就已经搞定了。”
“难得来一趟,你不带我参观参观天鹰阁?”轻歌双手环胸,挑眉。
林尘见轻歌想与自己秘密说话,便笑道:“如此,小姐请随我来。”
林尘站了起来。
轻歌起身,姬月、无忧分别站在她身体两侧。
“林阁主,老夫是不是见过你?”金蝉子拦住林尘,问道。
林尘眸中泛起氤氲之色,“大师,你想多了。”
金蝉子半眯起眼。
轻歌垂眸,暗自思索,千回百转。
林尘不再与其说话,而是看向其他人,道:“诸位尽兴即可,我与夜姑娘,就先告辞了。”
宾客们都寒暄了几句。
城主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目光怪谲,回头看向轻歌,恰恰见轻歌朝这边望过来,她的双眼,清寒薄情,嗜血残杀,如染毒的罂粟,让人堕落沦陷。
仿佛,他的所有,都已被洞悉察觉。
城主打了个寒颤,再看去时,轻歌已举步轻摇,与林尘等人,走上环形阶梯,去了顶楼。
楼梯之上,居高临下,轻歌从这个位置俯瞰下去,正可以看见圣罗城城主,轻歌戏谑一笑,自空间袋里拿出精致酒杯,在虚无之境舀了一杯断肠,而后稳稳当当地丢了下去,“陈年断肠酒,邪公子所酿,城主尝尝看。”
城主下意识的接住酒杯,猛然抬头看去,楼梯之上,女子盈盈而走,最后一见是她的笑靥。
城主望着手中的断肠酒,沉下了脸。
“城主,她这是什么意思?”张家主皱了皱眉。
王家主冷笑,“城主的威仪,岂是她也能挑衅的。”
城主默不作声,出神得望着酒杯,若有所思,沉吟半晌,他一口饮下,浓烈的酒水犹如大火,灼烧滚烫着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扭曲。
城主雾气氤氲的双眼逐渐清明。
这是她的第三次警告。
同时,也在告诉他,与她合作,无非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断肠泣血。
或者说是,她也想与他联盟。
想至此,城主愈发坚定了某件事。
比之冥千绝,他更看好心思老成的夜轻歌。
冥千绝过于扭曲,伴君如伴虎,可她,虽是蛇蝎美人,却有做人的原则。
“王家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切莫沾染。”离开天鹰阁前,城主给王家主留下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王家主回到府中后,想了一晚,难不成城主知道他想伏击夜轻歌的事?
夜轻歌的天赋后台,公子姬的暴戾,都让他心生惶恐,然而,只要一想到,杀了夜轻歌,得到那头高等魔兽,王家便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王家主便不再摇摆不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到时候可以生擒夜轻歌和公子姬,囚禁夜轻歌,让她为王家炼制出巅峰兵器,再剥掉公子姬灵魂,把他制作成傀儡杀手,那么王家,也便日渐强大。”
王家主坐在桌前,幽幽森然烛光映照得他整张脸都在发黑。
人心,贪婪之极。
夜深时分,城主府。
城主站在桌案前执笔轻舞,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夜”字。
嵇华坐在旁边,目光扫及宣纸,眉头微蹙,“父亲,不要逼小夜。”
城主放下狼毫笔,看向嵇华,语重心长,道:“华儿,你认为夜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实。”嵇华淡漠的道。
城主又道:“不,她很狡诈,甚至能够玩弄人心权术,看来,此前是我低估她了,我以为她与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一样,拘于眼前,可她走一步,看十步。狡兔三窟,说的便是她,她今日与夜倾城决裂,便是与千金榜撇清关系,而她对梅卿尘下手,一是坐实她性格暴戾,二是让谣言不攻自破,世人都说她缠着梅卿尘,可在她眼里,梅卿尘什么都不是,至于这三嘛,便是引开注意,故弄玄虚,夜轻歌要杀梅卿尘,有很多机会,可她偏偏在今日动手,会让上位者们不得不多想,但,她玩的就是空城计,至于千金榜,她张弛有度,很容易让人相信,就算还有些人不相信她,就会派人盯着她和千金榜,但她很聪明,在羽翼未丰满前,绝不会找千金榜,时日一长,他人就会忽视掉这个问题,且,夜倾城也能慢慢进入千金榜的权力中心,再等关键时刻,千金榜一出,夜轻歌再暴露出其他实力,后台,底蕴,那时,上位者们,已经无法撼动她。”(未完待续)
第905章 居安思危
城主分析得头头是道,讲的井井有条。
嵇华眉头紧蹙。
夜明珠闪耀着寒光,幽风自半敞开的窗棂内穿梭进来。
城主看了眼嵇华,又道:“我看到了她的野心,她也心甘情愿的让我看到,从我喝下她的断肠酒开始,我已决心与她共进退,华儿,如此,你可满意?”
“父亲,你是为了我吗?”嵇华问。
“不全然是。”城主诚实的说:“若非夜轻歌有实力,我也不会看中她。”
“可,你怎知她一定会帮你?”嵇华问,“她甚至连你需要什么,你仇恨着谁都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或许不清楚,但现在,她知道了。”
“什么意思?”
城主起身,从梨木柜内拿出一叠白纸,放在嵇华手上,“这是夜轻歌的资料,很详细,你可以看看。方才为父所说,夜轻歌杀梅卿尘,还有第四点,那就是她在试探我,试探我的仇敌是不是血族,若是的话,我便清楚梅卿尘是血族的人,那么,此举,她便是告诉我,哪怕对方是血族,她也不怕,不得不说,她很有胆识,智慧,她用残忍来保护伪装自己,甚至让人以为她狂妄,可神采飞扬之下,她心思缜密,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野心巨大!”
“小夜是如何联想到血族的?她难道不畏惧血族威严吗?”嵇华不解。
“昨日你赢得炼器比试,为父为你安排宴席,是专门针对夜轻歌的鸿门宴,一是冥千绝特意嘱咐,二是为父想试探夜轻歌,可越试探,为父越是不敢与之为敌,想来,她也发现了,两日时间,警告了为父三次,至于血族,想来,她见为父费力邀请蓝芜、梅卿尘过来,便就猜测到了,对梅卿尘下手,只是想落实而已,为父当初的目标的确是梅卿尘,但夜轻歌、冥千绝是个意外,既然意外已经发生,就只能将计就计,沿着这条轨道走下去。”城主娓娓道来。
他惆怅的看着半知半解的嵇华。
嵇华与他很不一样,是个浩然正义之人,可他,老奸巨猾,城府极深。
他想让嵇华多了解些人心诡术,不至于日后被人利用。
“父亲,那你为何选择小夜,而不是冥千绝?”嵇华问。
他对自个儿父亲还是相当了解的,夹缝生存,两风而道,说的好听是汲汲营营殚精竭虑,难听点就是墙头草,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脚踏实地的确定想要跟着一个人,那人还是名女子,这让嵇华难以理解。
于嵇华来说,小夜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她是最毒妇人心不错,心眼比针尖儿都小,可她胸襟大,能容纳这天下!
甚至嵇华觉得可惜了,是个女子。
可转瞬又想到,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更是难能可贵。
“小夜是个有原则的人。”城主跟着嵇华一同喊小夜,而后一愣,随即慈祥的笑了。
“何以见得?”嵇华似是没察觉到称呼的转变。
城主眼神越发柔和,道:“她看到了为父的用心险恶,却愿意指点你炼器,甚至把可贵的炼器心得都说了出来,少公主指使舞女使绊子,夜轻歌并未过于刁难舞女,梅卿尘因蓝芜弃她而去,她怒得却只是梅卿尘,并未厌恶过蓝芜,可见在她心中,有一玄明镜,量人心好坏险恶,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却不会把无须有的怒火怨恨加诸在无辜之人身上。”
嵇华认真听着:“如此说来,的确是这样不错,女人善妒,且女人一向难为女人,不论是不是男人的错,都会把所受的怨恨愤怒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但她不会,她爱憎分明,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恶徒。”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甚至,是男尊女卑的原因之一。
嵇华漠然地翻着资料,许久,道:“父亲,你说谁能想到,一个废物,能够掀起惊涛骇浪,甚至蜕变成绝世天才,艳杀天下。”
城主微笑:“华儿,此女不是池中物,你要么与她点头之交,要么生死莫逆,唯有成为她的左膀右臂,衷心待她,她重情重义,才会在乎你的性命。”
嵇华站起身,“父亲,顺其自然吧,小夜是我敬畏看重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情谊,参杂太多算计。至少,她并未算计过我,是吗?”
城主哑然,旋即点头,“的确。”
嵇华躬身,双手抱拳,“父亲,明日我便要与金蝉大师前往炼器工会,我不在的日子,父亲切记,万事以身体为先。”
城主面色柔软,“去吧,好好炼器,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嵇华酸涩。
他的路,早已被父亲尽心竭力的铺好。
所有大风大浪,都被父亲顶下,他只要安心的往前走即可。
嵇华离去后,城主坐在榻子上,揉了揉眉心。
他这一生,唯有此次做的决定最大胆,最荒唐。
竟然要与一个小丫头合作,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决心。
天鹰阁。
顶楼。
林尘、无忧二人站着,轻歌自然的坐在姬月腿上,道:“林尘,天鹰阁经济脉络过于单一,眼前看来虽然未来光明,可时间越久,这条经济脉络,便会越发脆弱。据我所知,天鹰阁只产于酒楼行业?还有其他的吗?”
林尘道:“酒楼,青楼,其他便没了。”
酒楼,阔气。
青楼,枕边风。
轻歌皱眉,道:“酒楼可以赚钱,青楼能够收集数据,看起来不错,但是,这样的情报并不详细,大势力的情报,都是普遍撒网,暗中培养死士,插入各个势力之中,不过,这样太耗费时间了,青楼枕边风的情报的确来得快,但,得到的都会是些无关重要的情报,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英雄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警觉万分,不会蠢到把性命攸关之事吹出枕边风,当然,有个别例外,可,谁也不能保证不是?”
女子言辞犀利,字字珠玑。
林尘目光讶然。
他以为,天鹰阁做得足够好了,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堪一击。
不过,林尘恍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居安思危,才能长远。(未完待续)
第906章 半面魔鬼
“这样的话,情报要怎么收集?”林尘不解的问,说话间,隐隐有以她马首是瞻的感觉。
姬月惺忪的靠在椅上,看着怀中佳人的侧脸,一双眼,波光粼粼,盈盈闪闪,姬月勾唇一笑,她总是有本事把握住主场。
“情报?”轻歌挑眸,端起茶杯,浅酌了一口,随之道:“情报领域,没有几十年深入浅出的发展,是无法独立起来,林尘,你与我说说看,四星大陆,谁家情报收集得最为详细密集,天衣无缝?”
林尘略微思索了会儿,才道:“情报领域,各自为营,都是势力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奴仆死士,插入别家势力,似乎没有什么专门的情报组织。”
“错。”轻歌眸色微寒。
林尘怔愣,对上轻歌的双眼,眸光一闪,“难道是千金榜?”
轻歌身体柔软了几分,靠在姬月怀里,虚眯起眼笑,“不错,正是千金榜,据我所知,四星十分之八的势力里,都有千金榜的人,而且还是他们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想看,谈起情报,谁敢与千金榜媲美?”
林尘凝重的道:“千金榜是我疏忽了。”
“千金榜你且不用理会,是敌是友,看倾城怎么做。”
轻歌干咳了声,道:“我看,天鹰阁可以垄断杀手行业,还有就是拍卖场,我恰好认识一个人,擅长经营拍卖,你们可以联手合作,还有就是,置办钱庄,垄断四星的灵气丹,走正道,给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一口饭吃,当然,这只是我一个假想梗概而已,你晚上可以好好想想,若是可以,我希望三年之内,走上正轨,且要神不知鬼不觉。”
释音便是经营拍卖场的。
无忧目瞪口呆的望着慵懒女子舌绽莲花,旋即同情得瞅了眼林尘,兄弟,自求多福。
林尘双眼里没有任何黯淡,反而充满了斗志。
“三年的话,时间虽紧迫,不过,可以一试。”林尘坚定不移的道。
“青楼行业放弃,没必要深入,酒楼倒是能置办多个,但是,切记,酒楼定要独特,在黄金地段,宁缺毋滥,价格越高越好,抓住贵族们的虚荣攀比心,便能永恒。”
轻歌道:“杀手的话,不用去训练,直接挖墙脚就行,当然,也不是什么墙角都挖,把杀手排行榜前十的人,重金挖来,给他们又一春,记住,一句话,要么不出山,一旦接下任务,就必须完成,否则,以命偿还,当然,任务价格,越高越好。钱庄的事,可以模仿佣兵协会,最难办的,就是此事,慢慢来,不急,我听说佣兵协会的任务赏金都是虚拟交易,你可以把虚拟交易实践在钱庄上。”
林尘认真虔诚的听着,灵魂遭受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沉寂了两年的双眼,此刻正炙热的看着她。
“有信心吗?”轻歌问。
她相信林尘的能力,才会把心内大胆冒险的想法说出来。
“有。”林尘道。
轻歌起身,伸了个懒腰,“天鹰阁的底子几乎已经透明暴露在人前,不过也好,可以用天鹰阁故弄玄虚,私底下进行别的事情。”
“可以直接用天鹰阁,你是怕天鹰阁因你而有危险吗?三小姐,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一天,天鹰阁就绝不会关门大吉。”林尘郑重的道,深刻的眉宇间满是自信,他成熟稳重,尊贵高雅,脸上的银色面具闪耀着凛冽寒光。
他不是被夜清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林管家了。
他是近两年以迅猛之势崛起的天鹰阁阁主。
“是吗?”
轻歌蓦地站了起来,“如若我说未来我会与整个四星为敌,甚至与强大的隐世宗族为敌,你还要硬来吗?”
林尘瞳孔微缩,诧异不已。
与四星为敌?
心脏猛然一跳,林尘问道:“你要做什么事吗?”
轻歌站了起来,与林尘面对面,“林兄,我知道因为夜清清,你觉得有愧于我,想弥补我,其实,你为了爷爷,管理夜家事务那么多年,我并不觉得你欠了我什么,我想做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清楚,日后有一天,我会站在风口浪尖,成为四星的公敌,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把你拉下水,你好好想清楚,两年不见,有时间去北月看看爷爷吧,他年老了,身体不行,甚至记忆也有可能紊乱,你也算是爷爷看着长大的,你去了,爷爷肯定会高兴。”
看着林尘脸上的面具,轻歌内心波动了一下。
当林尘出现的时候,她也惊讶,更多的是与老友相见的欢喜,甚至下意识把林尘当成自己人,才会把她想象中的天鹰阁的未来格局说出来,可现在想想,她似乎也得为林尘考虑。
的确,她的一生,犹如刀尖跳舞,一路血淋漓,在她身边,林尘也会被殃及。
轻歌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同样,她也冷漠内敛,看似很矛盾,却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她把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在心底,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不对劲。
这是她的倔强。
林尘垂眸,许久,他抬起手,取下面具。
窗外清风,夜色妖娆,洒进一室月光。
林尘站在这月光之中,鬓若刀裁,剑眉星美,携一缕清隽之秀,半张脸俊美如斯,器宇轩昂,另外半张,犹如黑白无常,午夜凶铃,饶是泰山崩于眼前而处变不惊的轻歌三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姬月盯着林尘的脸,蹙起眉头。
无忧眼睛瞪大,手指发抖,宛似见鬼。
轻歌红唇微张,眼眸里氤氲水雾,湿润了几分,她抬起手,抚摸着林尘黑焦见骨的半张脸,问,“谁干的?”
林尘另外的半张脸,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的,基本全是黑的,血肉模糊间,有几块凸出的骨髓,甚至连眼睛都变形扭曲了,全是眼黑。
林尘笑得风轻云淡,“我初去落花城历练,阎家小公子天生命薄,有占卜师告诉他们我的命能消除小公子的灾星,他们放火烧我来祭奠,阎府的一个丫鬟于心不忍,救了我,后来,我几番周折打听,得知这丫鬟被削成人彘,千刀万剐,死了。”自嘲一笑。
他轻描淡写,语气漠然,但骨髓深处,依旧是恨意和悲伤在涌动。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不光彩的故事,那是他们的悲恸悸动。(未完待续)
第907章 迷途知返
落花城,阎家!
轻歌眼皮猛地跳动。
阎碧瞳,阎如玉,以及焚月殿内屏风阵法坟墓世界内阎碧瞳的求救。
黛眉微蹙,轻歌有一种头皮发麻的错感。
她抬起头,复杂的看着林尘的半张脸,她能抚摸到脸骨,一股寒意,自指尖涌入四肢百骸,痛苦的,疯狂的,以及迷惘的。
林尘重新戴上面具,恢复矜贵之态。
他在旁侧坐下,朝轻歌看去,道:“我的命是三小姐的,不论三小姐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逃避。和四星为敌吗?想想,都让人激动呢。”林尘打趣儿说道,尽量让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那么,就按照适才所说的做。”轻歌道。
林尘颔首。
轻歌眸中闪过一道利光。
阎家,占卜师,灾星?
林尘初去历练之时,是在两年前,难道林尘的命数真能挡灾?如若不是的话,那个占卜师,为何要告诉林家,毁了林尘?还是说,这又是一个局?
至于这个答案,得等见了云月霞、释音,勘察林尘的命数后才知。
轻歌一咬牙,走上前,拍了拍林尘的肩膀,道:“林尘,你不用介意阎家与我有任何关系。”
林尘讶然,苦笑。
后来,成立了天鹰阁,他去查阎家时,发现夜轻歌有阎家的血脉,他迷茫了。
如今,听轻歌这般说,幡然醒悟。
是啊,阎家是阎家,夜轻歌是夜轻歌。
“小姐,是我狂妄自大了,日后垄断杀手置办钱庄之类的,我会私下进行,绝不会让人发现与天鹰阁与小姐有关。”林尘道:“天鹰阁势力虽不大,经济脉络也过于单调,但在四星也算是有头有脸,别的不多,就钱多,你手上有天鹰牌,能够随意调动天鹰阁资金,我能帮的,也就这么点了。”
轻歌也不矫情,落落大方的接受,“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她现在很缺钱,燃眉之急,有林尘的天鹰阁在,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深夜,回到了城主府。
一进门,城主身边的灵师暗卫鬼魅似得出现,“二位,城主有请。”
二位?
无忧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他是多余的了?
轻歌、姬月随灵师暗卫去了城主房间,无忧委屈的哼了声,转身即走。
城主府阁楼之上,蓝芜拿出药箱,为梅卿尘止血,敷药。
蛇葬阴森幽然的站在一旁,他看了眼双手沾染了鲜红血液的蓝芜,眉头皱紧,问:“当真是夜轻歌做的?”
蓝芜动作一僵,他转过头,眼眸里汇聚水雾,“我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蛇葬双手环胸,眼眸微垂。
夜轻歌若是想动手的话,什么时候都好,为何偏偏选在天鹰阁凯旋宴?
那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咳——咳——”
床榻上虚弱的男子剧烈的咳嗽,血液将嘴唇渲染猩红,他虚弱的睁开眼,漆黑染红的瞳眸迷茫伤感,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般,惊恐的瞪大眼,他猛地攥住蓝芜的手,下意识脱口而出,“轻歌,不要。”
蓝芜脸色煞白,身体虚弱,摇摇欲坠恰似风中细柳,病若西子,她皱起罥烟似得眉头,眼眶微红,轻咬下唇,痛苦挣扎的看着梅卿尘。
“阿尘,我是蓝芜。”蓝芜扯了扯唇,酸涩的道。
梅卿尘逐渐清醒过来,看见蓝芜娇柔的面孔,眼神里不知是失望失落还是无奈。
“蓝蓝,你先出去。”蛇葬走过来。
蓝芜欲言又止,而后耷拉着脑袋,朝外走去,关上门的刹那,她闭上眼,泪流满面,楚楚动人。
屋内,蛇葬冷漠地看着梅卿尘。
“你逃婚的时候,我不觉得你做错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蓝蓝比夜轻歌早遇见你,你爱的人本就是蓝蓝,所以,你走,你没错,雪女殿内的事我听说了,蓝芜是好的,夜轻歌也不坏,你不该为了一个人,而去伤害另一个人,这样你就舒服了吗?”
“当初,我对夜轻歌有很大的偏见,可现在,我对你的偏见是最大的,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到底装着谁?蓝芜?夜轻歌?别告诉我,是因为内疚责任才与蓝芜在一起。”
“也别说,你还对夜轻歌念念不忘,从你逃婚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你和她,没有以后,没有未来,夜轻歌不是蓝芜,她过于极端,有自己的原则,一旦遭受背叛,就绝不会优柔寡断。”
“……”
梅卿尘低着头,恍恍惚惚。
他的脑海里,混混沌沌,不同的画面交杂于一起,冲击着神经,疼痛欲裂。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阿尘,你不要我了吗?”
“……”
时而响起夜轻歌冷漠的声音,时而出现蓝芜碧玉春风般的笑以及哀怨的眸子。
许久,梅卿尘如暴怒的野兽,发出嘶吼之声。
心口的伤,再次裂开,鲜血喷薄而出。
蛇葬如一个旁观者,目光深幽的望着他。
“如何?做好决定了吗?”蛇葬问。
梅卿尘披头散发,靠在床沿,脑袋低垂,“迷途知返,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想清楚就好,我听说永夜生义子一多月前中了落花毒,阎家也出了点事,该去看看了。”梅卿尘道:“佣兵协会那里,冥幽被软禁起来,权利已被其兄长冥千绝架空,冥千绝此人,才是真正的魔鬼,你日后尽量少与他接触。”
“冥千绝?”
“蓝蓝时日不多,你且珍惜吧。”蛇葬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雪灵珠。”
“雪灵珠?”梅卿尘眼神微波。
“你别多想了,雪灵珠已经完全融入夜轻歌体内,你想要雪灵珠的全部力量精髓,除非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我的意思是,等过段时间,她的力量再强大些,你可以找她救蓝蓝。”
“可……”
“若她不肯,也情有可原,你好自为之吧,夜轻歌非你良配,与你有缘无分,别因此伤害到蓝芜。”蛇葬觑了眼梅卿尘。
梅卿尘闭上眼,“我知道了。”
蛇葬离去,蓝芜走了进来。
她依旧安好无事,只是眼眶颇为湿润。
走在床边。
梅卿尘蓦地睁开双眼,怜惜的望着她,抬起手,抚摸蓝芜的眼角,“哭了?”
温润的声音,让蓝芜倍感委屈。
她低着头,眼泪如水,止不住的流。
梅卿尘拥住他,叹了口气,“我错了。”
蓝芜一愣,随之失声大哭。(未完待续)
第908章 兵不血刃
城主房内,轻歌二人坐在垫着狐皮的软椅上,静静的看着站在书柜前翻看卷轴木简的城主。
城主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色蟒袍,两鬓微白,高高束起,他转过身,面向轻歌,微笑:“王爷,我已安排好了马车,虽没有天鹰阁的奢华,但绝对安全牢固,圣罗城临近北月的玄月关,玄月关快要被拿下,对战时,若有圣罗城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一番话,城主说的诚诚恳恳,没有虚伪奉承,也没有给下马威。
“城主如此做,难道不怕冥千绝发现?”轻歌端起烫茶,挑了挑眉。
城主轻笑一声,道:“冥千绝让我接近你,只是他不会想到,我已经倒戈相向了。”
“是吗?”轻歌笑靥如花,“那你如何肯定我会与你合作呢?谁知我会不会是下一个冥千绝?”微微摇晃着茶杯,茶水荡漾,烟雾袅袅升腾,“城主,你说是吧?”
城主垂下眼,倒也不恼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轻歌笑了,“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玄月关距离圣罗城较近,但圣罗城不属于四大帝国的疆土,且又是富饶之地,粮草、兵器、盔甲给我准备好,人数控制在四万人以内。”轻歌道。
回到北月,战斗一触即发,烽火连天,百国联盟的势头就在玄月关之外,而玄月关在三岔路口,一旦由百国联盟占领了玄月关,三条路,都能势如破竹高歌前进,直抵北月都城,且有多个选择,趁其不备,出其不意,荣耀领主又是暗黑魔法师,北月想要保守国土,难。
故此,必须要守住玄月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而她,也准备带屠杀军、刑天战队来玄月关,不可马虎。
第一战,绝不能输,否则士气萎靡,再也难以振作起来。
帝国,得有帝国的雄风。
“你就准备带四万兵马守城?”城主惊讶无比。
“兵马,在精不在多。”轻歌道:“四万兵马,若是能打出四十万兵的效果,那才叫成功。”
城主错愕的看着眼前口出狂言的女子。
果然,她是有野心的。
有雄心抱负。
“有没有时间限制?”城主问。
“十日之内,如何?”
“太紧迫了,不过如若是四万兵马的话,可以先从圣罗城里拿出,之后我会和天鹰阁阁主,去别的地方搜罗,至于兵器,莫说十日,一个月都难,城主府有个地下军火库,暂时可以秘密运往玄月关,等你镇守玄月关之时,再与你汇合,能够杀百国联盟一个措手不及。”城主道:“不过,我是以天鹰阁的名义,冥千绝此人小心难对付,我不能轻举妄动。”
“很好。”轻歌道。
轻歌临走之前,城主连忙喊住:“王爷。”
停下脚步。
“出了圣罗城,小心王家。”城主提个醒。
轻歌勾唇,“清点好王家财务,用来购买粮草,兵器,充军。正愁没钱,既然王家眼巴巴的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言罢,轻歌、姬月二人十指紧扣,朝外走去,背影绝伦,精致妖冶。
城主坐在檀木椅上,四肢发软,生出无限的凉意来。
夜轻歌言下之意,是要灭了王家。
虽说狂妄,胆大包天,但他却相信,只要王家动手了,莫说锦绣前程,这将是一条灭族之路。
城主皱眉,想着要不要去让王家别做冤大头,便有奴仆前来敲门,说是王家主拜访。
王家主龙行虎步走了进来,人高马大,却有些虚浮,眼底乌青,眉间紫黑,是凶煞之相。
城主见王家主,干脆利落,开门见山,“王兄,四国王不好对付,你不要被贪婪蒙蔽了心智。”
王家主眉头一蹙,“城主此话是说我王家百年底蕴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再说,夜姑娘是四大帝国的主子,与我无冤无仇,我怎会对付她呢?城主,你说是吧?”
王家主言笑晏晏,眼底闪过算计之色,他警戒的观察着城主,更加认为城主阻止他,是怕他得到了高等魔兽,王家将来的地位会超过城主府,甚至会离开圣罗城自立门户,自力更生,又或者是,城主府也在打高等魔兽的主意,怕与王家起冲突,才来劝解。
想到这两个可能,王家主脸上阴云密布,鹰眸阴鸷寒冷。
城主府一直高人一等,打压了王家这么多年,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摆脱受制于人的局面,王家主又怎会放弃呢?
城主望见王家主势在必得的决心以及稍纵即逝的怨恨,便知王家主无法悬崖勒马,便也不多说,问:“王家主深夜拜访,是为何事?”
王家主沉下脸,而后笑了,“城主,你看,小女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少主也不小了,两人自小长大,青梅竹马,可谓是郎才女貌……”
话至此,便不言而喻。
原来王家主打算联姻。
城主眼底深处闪烁着萧杀。
王家主选在此时联姻,是想把城主府也拉下马,因王家主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将夜轻歌、公子姬一击毙命,若是没有成功的话,还能躲在城主府后。
一石二鸟,兵不血刃。
好漂亮的一招。
“华儿是个有主见的人,婚姻大事,当由华儿自己做主。”城主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城主难道是觉得小女配不上少主?”王家主声音转冷。
城主沉下脸,“王兄难道要强娶强嫁吗?”
“城主……”
“夜深了,王兄,不送。”下了逐客令。
王家主咬了咬牙,一甩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威风凛凛,阴鸷森寒。
屋门重重关上。
城主脊背深陷入椅背之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瞧着。
许久,他忽的道:“清点王家资产,能贩卖的就折算成灵气丹,不能贩卖的送去天鹰阁。”
“王家,气数已尽。”
城主闭上眼。
暗夜里,灵师暗卫划破长空,去往王家方向。
王家主回到府邸后,王姑娘一直在等着。
“父亲,你不能对夜姑娘动手,不然会毁了王家的。”王姑娘惴惴不安。
王家主怒视她一眼,转而皱眉,擦肩而过,往前走。
“父亲。”王姑娘攥住王家主的袖子。
王家主反手一巴掌甩在王姑娘脸上,“记住,你是王家的女儿,别胳膊肘往外拐。”
说罢,阔步走开。
王姑娘捂着脸,泪眼朦胧。(未完待续)
第909章 免她无枝可依
轻歌二人回到住处。
“明日一早离开圣罗城吧。”姬月道。
轻歌疲惫的躺在榻子上,点了点头,以王家主的贪婪之心,等她离开圣罗城,势必会动手,姬月趁他还在离开圣罗城,是想与她一同面临危险,且也想回北月,看看她的处境。
轻歌想着,此次别离,再见面,兴许就当真是三年以后了,夜青天又总是对她放不下心,姬月回去看看夜青天也好,便同意了。
子夜,无忧敲门。
“小扶希回来了。”无忧道。
轻歌双眼闪烁着电光,“他在哪里?”
无忧身后,探出了个小脑袋,一双乌黑水雾的眼眸,可惜,目光之中没有焦距,无神空洞,他清秀地眯起眼睛笑,“姐姐,想我了吗?”
轻歌怔住。
几日不见,扶希瘦了很多,脸上虽还挂着和以往一样异常粲然的笑,却苍白憔悴了些,他嗅到了轻歌的味道,直冲过来,扑进轻歌怀里,脑袋蹭了蹭,道:“想死你了。”
轻歌眼神愈发柔和,她伸出手,揉了揉扶希的脑袋,“姐姐也想你。”
扶希仰起脸,睁大眼睛。
可惜,双眼依旧缥缈,像是氤氲着雾气。
轻歌眼底冷寒,“我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
“没关系的。”扶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了笑,眼瞳深处,闪过一道黯然神伤,虽稍纵即逝,却被轻歌敏捷的扑捉到了。
扶希的天才在于七星瞳,若失明了,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轻歌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紧攥住扶希的手,看着扶希为了不让她担心尽量睁大弯成月牙儿的双眼,轻歌想起夜青天的病,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处理百国联盟的事,之后再去一趟炼丹府。
突然之间,轻歌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耳边响起嗡鸣之声,似有冷硬的铁棍,搅动着脑浆血肉,疼痛欲裂,死生不如,眼前一黑,轻歌便没了意识,朝前倒去,四肢漂浮,软弱无力。
“轻歌——”无忧下意识的担心呼喊。
姬月长臂猛地一捞,横抱着轻歌,急忙忙的冲至床榻前。
“叫医师来。”姬月回头,怒喊。
无忧一愣,而后也火急火燎的冲出去,奈何,城主府的医师不务正业,在其位,不思其职,此刻寻不到踪迹,无忧便去圣罗城繁盛街道上的医馆找医师,只是时至半夜,医馆大多数已关门,无忧便想着破门而今,却遇见外出找药的蓝芜,蓝芜诧异的问,“你是夜姑娘身边的人吗?”
无忧不悦的看了眼蓝芜,转身就走。
蓝芜背着药箱,若有所思的觑着医馆牌匾,心思微动,“是夜姑娘出了什么事吗?圣罗城医馆不多,大多数晚上都不出诊,我是医师,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无忧停下脚步,口气不忿说道:“你是准备去杀人灭口吗?”
蓝芜也不怒,微微一笑,“公子,我是好心。”
不过,她见无忧没有反驳,便愈发断定是夜轻歌出了什么事。
想起梅卿尘看夜轻歌的眼神,以及轻歌的刀下留情,蓝芜心思复杂,可身为医师的她,救死扶伤是天性,做不到见死不救,何况当初在迷雾森林,轻歌也救了她一条命,若夜轻歌出了什么事,她也过意不去,此次也好还个人情。
想及此,蓝芜些许焦急。
无忧盯着蓝芜的脸看了半天,又想起虚弱的夜轻歌,便死马当活马医,“跟我来。”
蓝芜乖乖跟上。
进了城主府,走至房间。
“医师请来了吗?”姬月焦虑万分地搂着轻歌,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了。”
姬月一抬头,看见蓝芜,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蓝芜张了张嘴,了然,“姬公子,我手无寸铁,当着你们的脸,不会对夜姑娘如何的。”
姬月不悦的扫了眼无忧,而后道:“过来。”
蓝芜走至床边,放下药箱,坐在绣凳上,为轻歌把脉,翻了翻轻歌眼皮,眉如罥烟轻轻一皱。
这一皱,把姬月的心都给提了起来。
扶希乖巧的坐在一旁,一双小手却是紧紧的绞着衣角,惶惶不安,双眼空灵轻然,忧心如捣。
无忧靠着柱子,双手环胸,看似不以为然,眉头却皱成了川字,鼻尖沁出冷汗。
“轻歌该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药石无医,无力回天吧?”无忧皱起脸。
姬月双目通红,可怕的瞪着无忧。
小扶希嫌弃不已,“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才药石无医,你才无力回天,最好你祖宗寂寞了把你带下去溜溜,别留着祸害人间。”
无忧:“……”
蓝芜看了看屋内的三人,毋庸置疑,他们都相当关心床榻上的女子。
扯了扯唇,蓝芜莞尔笑道:“几位,不用担心,夜姑娘只是来了月事罢,加上,压力过大,郁结于心,身体外向内弱,便在葵水之际,昏倒过去。”
月事,葵水?
无忧与姬月对视一眼,脸色羞红。
小扶希也不自然的咳嗽了几声。
“不过,夜姑娘底子好,骨髓、筋脉、血肉内无一杂陈污秽,是以脱胎换骨洗筋伐髓之态,开两服药调养些许日子便好,只是这几日,不可操劳过度,饮食方面以清淡微热为主,休息也要保持良好。”蓝芜写下药房,又留下几瓶小巧的丹药,见姬月目光扫了扫丹药,便打开瓶盖,吃了一粒,“没毒。”
姬月眼神不再那么犀利。
蓝芜笑了笑,道:“给夜姑娘喂了药后,好好睡上一觉,便会醒来,不必担心,我就先告辞了。”
行了礼,蓝芜背起药箱,朝外走去。
离开前,关上了门。
姬月抓住轻歌的手,紧握着。
哪怕她再轻描淡写,工于心计,且天赋异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累了,身心俱疲,可依旧没有放弃,在泥泞里挣扎,绝望中杀出一条路来。
她不是唯利是图,也不是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她只是想接近他,在他身边。
仅此,而已。
“咳,小扶希,你瞧,外面的月亮好像条狗,真新鲜,走,出去看看。”无忧不由分说地拉起扶希朝外走去。
扶希嘴角抽搐了几下。
就算找个理由离开给姬月二人世界,也别找这么烂的吧?
他都不想承认认识这厮。
门关上的刹那,姬月脸色愈发柔和,似是能让人溺死在这温柔之中。
他抚摸着轻歌的眉、眼、鼻,仿佛,想把她刻在心头。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不在的三年里,你要怎么办呢?我怎么舍得?又怎么能不担心?”
三年,他必成王。
等他王者归来,谁敢动吾妻?
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免她苦苦挣扎——
因轻歌昏死,来了月事,不方便,姬月便把她抱进浴池,细腻小心的擦干净身子,换上衣裳,喂了丹药,这才钻入被中,将小小一坨的她拥在怀里,安心睡去。(未完待续)
第910章 走上人生巅峰
两个孤独冰冷的灵魂,相偎相守相依为命,落寞寂寥时温暖彼此。
翌日,当轻歌昏昏沉沉醒来时,一睁开眼,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整夜,姬月狠狠的将她搂在怀里,几乎无处可逃。
她勾唇,眼中闪过狡黠,突地在姬月喉结处轻咬了一口,暧昧的,缱绻的,深情的。
刹那间,姬月如沉睡的猛兽,打开犀利的双眼,他转移视线,看向轻歌,温柔宠溺,无限情深,他抬起手,揉了揉轻歌脑袋,怜惜疼爱的说道:“别闹。”
言简意赅的二字,顿时让轻歌身体和心都软了下来,她如流水秋波般,窝在姬月怀里,恨不得天长地久,时间如白驹流失,唯有永恒而已。
翕然,一股清泉往下涌,湿热湿热。
轻歌囧了。
她毫无征兆的昏过去,该不会是,亲戚拜访吧?
转而,她望着姬月眼中的红血丝以及被压抑着隐约透露出的疲惫,可见昨日她昏倒时,姬月有多惊惶崩溃。
轻歌挣脱开手,抚摸着姬月的脸,想到接下来短暂的相处时间,轻歌的心,仿佛被刽子手用染血砍刀,剁成肉泥。
想来,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是。
比之与姬月分离的不舍,她更加情愿烈火烹油,虫蚁噬心。
姬月深深地望着她,眉目如画,神色黯然酸涩,他翻身而起,将轻歌压在榻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附下身子,箍住她冰凉的唇,搅动着炙热感情,吮吸暧昧,缠绵悱恻。
像是火的气焰,燃烧了玄冰。
心猿意马。
轻歌双眼迷离。
许久,她感到姬月无力无奈的把脸深埋在她脖颈锁骨处,细细的说:“若是累了,就别去死拼,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又如何活?我是你未来的丈夫,能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若连你的安全性命都无法顾忌,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别总是倔强,偶尔软弱一下,想想自己是个女人,没必要武装成铜墙铁壁。”
轻歌倒下的那一刻,他是真慌了。
他甚至想,什么都不要管了,都别顾了,带着她,寻桃源仙境,看落叶缤纷,不理其他事,只细水长流现世安稳平平淡淡的过。
轻歌淡然的看着他在耳边如老妈子般喋喋不休唠唠叨叨,半晌,她语笑嫣然,薄唇轻掀,“好。”
姬月垂头丧气,无可奈何。
她总是如此,答应得比谁都快。
可她做不到。
罢了。
谁让他终究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姬月搂着她,轻轻地按揉着她的嘴唇,眸光氤氲,“无忧已经把包袱准备好,走吧,与城主告别后,去北月。”
“也行。”轻歌点头。
姬月眼神深谙。
他也不想轻歌在来月事之时还要舟车劳顿,只是王家主等趁火打劫的人,他不处理掉,心便不安。
既然不坐以待毙,干脆直接引蛇出洞,一锅端了。
此次去北月,路途遥远,坐的是城主府准备的马车,牢固安稳,至于马,便是天鹰阁送来的独角飞兽,速度是普通汗血宝马的十倍,能缩短不小的路程。
春夏之日,轻歌穿着厚厚衣裳,盖着狐裘披肩,就连手中,甚至还捧着冬末才用到的暖炉,姬月美名其曰,在马车上时,可以置于腹部,缓解胀痛。
故此,看见如粽子般的轻歌,城主有几分讶异。
得知来意后,城主点了点头,道:“出了城门,万事小心,这几日,我会把粮草兵器之事准备好。”
“这几日,有劳城主费心了。”轻歌慢条斯理的道,从容不迫,淡然优雅。
即便被包成粽子,那也是粽子之中的贵族。
凤仪天下的粽子!
“费心说不上,不过,能与王爷合作,是一种荣幸,此话,没有任何恭维,只是对王爷的钦佩敬畏罢了。”城主笑着说了几句,“果然,我老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轻歌眯起眼睛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城主眉头纾解开,笑得更加张扬了,“好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越深入,他对眼前的女子愈发赞赏。
离去时,遇见收拾好行囊准备和金蝉子前往炼器工会的嵇华。
嵇华一本正经的道:“小夜,你的炼器才华,不可被辱没,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来炼器工会。”
“尽力而为之。”轻歌笑道,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炼器工会,她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想提高自己的炼器造诣,只是她肩上的担子太多,责任太重,做不到两袖清风的去炼器工会苦心专研。
有时,她倒是挺羡慕嵇华的,可以对尘世不闻不问,一旦炼器,便忘乎所以。
嵇华欲言又止,看着轻歌脸上淡漠清丽的笑,道:“我会在炼器工会等你。”
“好。”轻歌挑眉。
金蝉子臭着一张脸,冷哼了一声,“话说,某个不知尊老爱幼的臭丫头,连师父都没喊一声。”
轻歌诧然,垂下眼皮,瞳眸扫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哀伤。
姬月只知安溯游利用过轻歌,却不知轻歌在极北之地对安溯游的绝望,甚至是,深恶痛绝师父二字。
可金蝉子并无坏意。
轻歌抬眸,直直的看向金蝉子,冷漠道:“金蝉大师,我不需要师父,也不想利用你来转移他人的杀机,对于大师的关爱以及拔刀相助,我很感谢,但,仅此而已。”
金蝉子脸色僵了下,而后哼哼了几句,走上马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夫说是就是了,小丫头别害羞,老夫等你脸皮厚了再来找你。”金蝉子极其用力的掀开马车幔帐,又重重放下,宣泄着他的怒火。
害羞?
她并不是害羞,只是过不去心中的坎罢了。
轻歌无奈的看着摇晃的幔帐。
说起来,在极北之地,她有求于安溯游,故此,比之梅卿尘,安溯游于她来说,更加是不可磨灭的伤。
梅卿尘只是让她愤怒震惊罢了,安溯游却让她绝望。
何况,今时的金蝉子,有旧日安溯游的影子。
是的,这一次,轻歌懦弱了。
不择手段的她不是良心发现才不去利用金蝉子,而是过不去心头的伤。
突地,马车内的金蝉子掀开厚重幔帐,恶狠狠的瞪着轻歌,“老夫搞不定一个臭丫头,就不信你还能反了天了,你等着,老夫回去告诉你师娘,让你师娘来对付你。”
轻歌额上冷汗直流,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有种现代熊孩子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留下一句“有种放学后等着”的错感。
哼了一声,金蝉子傲娇的垂下幔帐,“嵇华,上来,回去好好炼器,走上人生巅峰让你师妹后悔去吧。”(未完待续)
第911章 那个女人,是魔鬼!
真是个傲娇的老头呢。
轻歌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
嵇华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凑在轻歌面前,轻声道:“金蝉大师淡泊名利,一生除了追求妻子以外便是发掘炼器精髓,他是看你炼器实力着实不错,且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是人级巅峰,与地级炼器师也不过一层纸的距离,他想助你成为真正的炼器宗师,没有坏心,小夜,不论你是否同意,在我心里,你都已经是我的师妹了,时间还早,来日方长,道路一条,各奔南北,小夜,告辞。”
嵇华威武地抱了抱拳,声音沉重,而后翻身上了马车,袍摆掀起时在半空划出优美的弧度,他进了马车后,车夫驾马,朝着炼器工会出发。
轻歌看着马车,若有所思。
姬月握住了她的手,“金蝉子与安溯游性格虽相同,但本质是不一样的。”并不多说,点到即止。
“日后看吧,至少现在我的重心并没有放在炼器之事上。”
轻歌道,手里捧着个暖炉,暖炉抵着腹部,温热之感传遍四肢百骸,很舒服,心意荡漾,冰川融化成深海。
姬月打横抱起轻歌,放进马车。
马车外部平凡无奇,内里却是相当奢华贵气。
锦被、软床、香茗、上等茶具、翡玉枕……
姬月把轻歌放在软床上,动作轻柔的盖上锦被,捻了捻被角,见他这副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轻歌是待产孕妇。
轻歌嘴角抽了下。
她只是大姨妈拜访而已。
不用这么重视的。
车夫由无忧担当,小扶希坐在另一侧,他想朝轻歌身上扑去时,姬月却拦在了前面,无论如何也不让扶希靠近,好似,轻歌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扶希伤心欲绝,不过想到这几日轻歌身体不舒服,倒也乖乖的趴在香桌上,把玩着晶莹剔透翠玉制成的棋子。
他抓起一丢棋子,而后抛入壶中,啪啦啪啦的声音悉索响起,连成美妙的音符。
马车逐渐离开城主府。
城主府内,高耸的阁楼上,男子白衣胜雪,负手而立,风华绝代,他目光深幽的望着那辆古朴漆黑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就像是千疮百孔的心,被人挖空了一般。
梅卿尘狠狠皱起眉头。
他迷惘了。
两年时光,他依旧看不清自己的心。
若是心在夜轻歌身上,可他却放不下蓝芜,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世间险恶。
然,他的心,当真是属于蓝芜的吗?
他不知道。
只是,看着夜轻歌眼中的嘲讽疏离,他整个人就仿佛被撕裂开,血液横流,疼痛不已。
当初,他会在雪女殿把雪灵珠塞进夜轻歌的心脏,除了为救蓝芜转移目标外,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那种扭曲的心理,像是无意识沾染了罂粟花的毒,痛并快乐着。
在迷雾森林时,遇见了他魂牵梦绕的人,他内疚,愧疚,良心不安,他不敢去打听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他怕她承受不住这灭顶的打击而日渐堕落,那他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
他看到了风轻云淡英姿飒爽的她,谈笑间强弩灰飞烟灭,杀人灭国,翕然而已,他以为她会狼狈,他希望他能够安好,可当她安好的出现,他却在想,他弃了她,她为什么还能够谈笑风生?
尤其是姬月出现的那一刻。
那个男人,以一己之力挽狂澜。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他护住了十大学院。
他与她恩爱情深,彼此眼中没有任何人。
于夜轻歌来说,他梅卿尘,似乎只是个过客,甚至,可有可无。
这个认识,让梅卿尘疯狂。
他是矛盾的。
他想看她痛苦,却又想让她幸福。
“阿尘。”
温软的音调响起,似有长乐舞动。
蓝芜走过来,自身后伸出双手,抱住梅卿尘的腰,软糯的侧脸靠在梅卿尘的强而有力的脊背上,舒适的眯起眼睛,日光洒下,女子脸上可爱俏皮的绒毛清晰可见。
“你在看什么呢?”蓝芜问。
梅卿尘转过身,回抱着蓝芜,按压着她的后脑勺,脸往胸膛上凑,“看你。”
旁侧飞檐之上,蛇葬身长玉立,淡漠的看着阁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嘴角噙着笑,却非笑。
古朴无华的马车轱辘前行,逐渐靠近城门。
离去之前,轻歌已让城主府给天鹰阁送了信,林尘应该知晓。
至于夜倾城,她如今专心深入千金榜的势力之中。
王家。
光天大白日,东南方向一处房间,却是阴暗得毛骨悚然。
王家主残笑着,满脸阴鸷,他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卷宗,嘴里喃喃自语,“夜轻歌,废物起点,天才之路,惊艳天下,蛇蝎心肠,弑姐弑母弑君,惨绝人寰,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北月新皇是她一手扶植,在迦蓝第一次洛丽塔测试时,被赶出后院,去了西寻,登基为皇,后神兽现世,得以重回迦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住进焚月殿……”
一道人影闪过。
裹着黑布的消瘦男人,单膝跪地。
“家主,夜轻歌已经乘坐马车,公然离开圣罗城,去往北月。”
王家主放下卷宗,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鱼儿,要上钩了。”
“大小姐试图阻拦此次计划。”只犹豫一瞬,那人便说道。
王家主眯起眼睛,“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关在祠堂,禁闭思过三个月。”
“是。”
男人这才离开,敲门声咚咚咚响起。
王家主烦躁的打开门,看见王姑娘,冷下脸来。
“父亲,今日夜姑娘就要回北月了,答应我,不要下手。”王姑娘身上脏污不堪,还有几处伤,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到王家主面前来的。
她平日里虽跋扈巴掌,盛气凌人,欺软怕硬,甚至曾经有过要与夜轻歌争锋相对的念头,可当亲眼看到少公主的下场后,让她不寒而栗,惊悚着。
那个女人,是魔鬼。
她相信王家的底蕴,可王家不该惹上魔鬼。
会被反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嘭!
王家主恨铁不成钢,愤怒的抬起脚,一脚踹在王姑娘身上。
他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下令——
“动手!”(未完待续)
第912章 一重魔来一重神
马车离开了城门,驶向郊外。
日上中天,炙热炎炎。
轻歌抱着暖炉坐在软床上昏昏欲睡,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
“睡吧,其他事情交给我。”姬月眼中,染上萧杀冷锐。
轻歌瞥了眼姬月,安然,便沉沉睡去。
有姬月在,她的确不用紧绷着神经时刻戒备着,等待着战斗到来。
也好。
睡会儿。
一觉醒来,便再也没有这般轻松的时刻了。
鼻尖萦绕着姬月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轻歌身体逐渐松弛,意识朦胧。
临睡前,她似是听见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姬月挑着精致小巧的香炉,他看了眼疲惫安详的轻歌,摇了摇头,心疼不已。
看来,她真是累到了。
扶希安安静静的坐着。
许久,他张口,说:“有人要动手了。”
姬月讶然,“没有七星瞳,你也能启动七星阵法随时随地占卜?”
扶希如一个智者般,青涩稚嫩的脸上老气横秋着,他勾起软红的嘴唇,噙着一抹笑,道:“占卜师的宗旨不在于七星阵法,哪怕断手断脚,只要有窥测天机的想法,仅靠着思想灵魂,也能观星象,断人命,妖王大人,要不要小生为你算算姻缘?”
说至后面,已经有了些揶揄。
两人说话,都尽量把声音压低。
有香炉在,轻歌倒也睡得安静。
姬月双手环胸,睥睨着扶希,“算算看。”
扶希双眼空洞,却泛起了明亮的色彩,他闭上眼睛,嘴唇翕动,继而道:“妖王是凶煞之命,唯有遇到同样有凶煞命的女人,以毒攻毒,才能逢凶化吉,枯木逢春,很不巧,姐姐就是双重命格,凶煞命数,甚至比你还凶,她把你的灾难压制了,但会给自己带来灾害。这个答案,可满意?”
扶希慢悠悠的睁开双眼。
姬月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他垂眸,目光夹着深然之色,古井无波,却泛起惊涛骇浪,无奈挣扎的望着女子的睡颜。
“妖王,你知道什么是双重命格吗?”
姬月抬起眼皮,懒懒的看了眼扶希,示意他往下说。
扶希也不卖关子,“双重命格,是以,一重魔来一重神,或是地狱,或是天堂,皆在一念之间,双重命格是两颗极端的星辰组成,分别是贪狼,紫微二星。”
“紫微星,又名,帝星,化气为尊,五行属土,象征着仁慈、吉祥,福禄,是最为尊贵的星象,男子得此星象,便是将王之命,主宰天下,寰宇称王,女子得此,凤凰命格,母仪天下,指点江山,八荒**内,堪称豪杰凌云。”
“贪狼星,古书称之为杀星、桃花星,又称天枢星,五星属木,是紫微斗数中的甲级星象,与七杀性质相同,杀气重,女命落陷,尅夫尅子,女子得此星,大多数沦落风尘,无疾而终。此星象,原是多才多艺之星象,可缺点过于明显,贪得无厌,狡诈如狐,轮回大师曾说,此星象是灾星,得此星象者,不论男女,死无葬身,无处可逃。”
“两种星象,合二为一,既是矛盾,又是极端,占卜师们都认为,双重命格星的拥有者,结局必定是悲剧,然,因人而异,双重命格,意味着有两条路,一条通往炼狱,一条是天堂,如何选择,看拥有者本人。”
“……”
扶希说了很多有关双重命格之事,姬月安静的盯着,心如刀绞。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只要有她在,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姬月担忧地握住轻歌的手。
扶希双眼空洞。
无人得知,在他的心脏处,闪烁着淡薄的光芒,光芒连接成七星阵法,诡异而渊博。
是神是魔,一念执着罢。
城郊外,萧瑟的风呼啸刮来。
凛冽的寒光乍现。
无忧勒紧了缰绳,马车骤停。
山路之间,老林四周涌现出无数黑衣人,他们端着杀气而来,双眼如死灰,刚硬的躯体似铜墙铁壁,挡住了马车。
轻歌惺忪的打开眼。
姬月拿出温润腰带,罩在她眼睛上,“好好休息。”
“嗯。”轻歌瓮声瓮气的轻喃了一句,姬月的心仿佛都要化了,眼瞳更加幽深,杀气也愈发的重。
敢伤吾爱者,今日,有来无回。
车帘幔帐外,无忧曲起腿,斜坐着,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似笑非笑,戏谑冷漠的看着一群黑衣人,“怎么?打劫?”
黑衣人们不为所动。
无忧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死士。”
显然,是对马车内的几人说的。
扶希眯起眼睛笑,“不怕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就说怎么四星人数越来越少,原来是把智商低的弱智们淘汰出去了。”
扶希的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故此,黑衣人们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脸上罩着黑布,此人显然是王家主身边的那个暗卫。
“夜姑娘,城主让属下前来,希望姑娘留下高等魔兽,我等自会放行。”男人不卑不亢,朗声道。
城主。
姬月嘴角溢出了笑。
王家真是打着如意算盘,栽赃嫁祸,挑拨离间。
不过——
姬月眼中闪烁着浓烈滔天的杀气。
敢打扰她睡觉,找死!
啪——
凌空一巴掌,打在说话男人身上,脸骨鼻梁都被打碎,男人身子翻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开,撞击在坚硬尖锐的岩石上。
男人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脸上的黑布滑下,露出一张平凡无奇却杀意凛然的脸。
他懊恼痛苦地的朝马车内看去,一只骨骼分明的修长如玉的手,赫然伸出,肌肤雪白,寒光凉薄,车帘幔帐被掀开,一张冷锐英俊的脸出现,异瞳眼尾轻挑起邪佞肆虐的弧度,他讥讽的看向众黑衣人们,视线微移,所过之处,冰冻三尺,火焰骨血,万箭穿心。
最终,他的目光落定在那吐血的男人上。
他尊贵的开口,“说,错在哪里了。”
不容置疑,不怒而威。
天生的王者!
饶是心如止水的死士们,此刻也都面面相觑。
各为其主,替人消灾,又有什么对错呢?
吐血的男人仓皇的爬了起来,他扯了扯脸,痛苦不已,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咽喉深处迸出,“姬公子,不要让属下难做,属下是城主的人,也只是为了城主卖命而已,阁下若是想与圣罗城为敌的话,尽管动手便是。”(未完待续)
第913章 死亡录像
好漂亮的一番话。
三言两语之间,便挑拨了夜轻歌与城主府的关系。
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城主府,早已是夜轻歌的了。
轻歌安安稳稳的睡在软床上,一直以来,大事小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王家主这件事,她打算交给姬月,自己,便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闲。
姬月坐在马车外,荡着一条修长的腿,手肘称在另一条曲起腿的膝盖上,冷嗤的看着正义凛然的男人。
“王家的狗,还真是会血口喷人扭曲是非呢。”姬月微微侧着脑袋,眼中释放出无尽寒气,犹若玄冰般,雪飘万里。
男人身体僵住,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常,“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姬月冷笑,话锋陡然转开,犀利生花,“你说你们打扰到本座夫人睡觉,是不是该死?”
话题转变如风,男人怔住。
姬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手垂在身侧,一手负于身后,贵气逼人,高雅邪魅,他步步紧逼,每往前踏一步,气场便强大几分,似有百舸争流,万瓦崩裂之势荡开,泥路两侧的高山,恍恍然间,便已震颤三下。
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比刀剑还要锋锐,仿佛要撕裂开黑衣人们的**。
一百多秘密培养的死士,此刻,似乎,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姬月优雅缓慢的走至男人面前,伸出手,长指捏住他的下颌。
男人强壮高挑,依旧比精瘦的姬月矮了半个头,姬月低头,俯瞰,幽然美丽的星目里,闪烁着嗜血的光弧。
“知道错了吗?”他不厌其烦重复着。
男人身体在发抖,寒毛倒竖起,整个人都是惊悚的状态。
姬月什么都没做,只是稍微加了妖王气势,便能渗透进他的血肉内,逐渐地,撕裂开男人的五脏六腑。
偏生,这是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男人能够感觉到身体内的翻云覆雨,却无法阻止,那钻心刻骨的痛,清清楚楚的烙在他脑海里,像是灰暗的死亡录像。
此时此刻,男人终于发现,王姑娘为何要千方百计的阻止王家主伏击暗杀夜轻歌一行人。
因为,他们不是人!
是彻彻底底的恶魔。
多年来生死徘徊的男人,此刻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他与姬月近在咫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吃人的气势。
姬月不再逼迫,只是冷淡的看着他。
一红一紫的双瞳之中,漾起了妖冶的颜彩,似有血河紫藤,交缠出梦魇,生生勒死了面前这个身经百战顶天立地的男人。
男人瞪大眼,睚眦欲裂,双目赤红,瞳眸里全是红血丝,那是垂死挣扎前的惊恐之态。
“啊——”
痛苦哀嚎的低吼声响起,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一声,胆子,竟是破裂开了。
胆汁在四肢百骸内涌动。
天地间,肃杀。
所有人,呆若木鸡,瞠目结舌。
男人,竟然活生生的被吓死了。
是的,被吓死了。
胆都破了。
姬月轻蔑的勾起唇角,松开男人的下颌,嫌弃的擦了擦手。
男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双眼,依旧是惊恐。
姬月重新走回马车。
在这段时间里,一百多个死士,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你太凶残了。”无忧一阵恶寒。
“谁让他打扰了轻歌睡觉。”男人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有多好。
无忧颤然。
他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戏言之说。
可当他朝姬月看去,发现,他尤其认真。
仿佛,不论是谁,胆敢打扰到她的休憩,便死无葬身。
无忧胆寒。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男人。
好在——
至少,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否则,这样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爱上谁,便是谁的不幸。
殊不知。
夜轻歌,同样也是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同类人,便相看两不厌。
至此,山路内,形成了相当怪异的局面。
姬月稳若泰山,轻裘缓带。
对面的黑衣人们,一个个如木桩子般杵在那,不敢动,也不敢走,陷入两难境地。
“诶,你看见那个男人没。”无忧肩膀撞了撞姬月,努了努嘴,姬月顺着他的视线,朝东南方向看去,瞧见黑衣人之中的一个死士。
黑衣人们,本就神情紧张,此刻也都朝这死士看来。
虽说是自己人吧,但人总是好奇的。
无忧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半眯起眼睛,“你看他面色发白,印堂灰青,肾亏之相啊。”
姬月:“……”
黑衣人们:“……”
那死士面色发黑,风度坍陷。
“我看你脸相与他相差无……”无忧意味深长看了看姬月。
姬月不为所动,“你改行算命了?”
“说不定我更适合做轻歌孩子的父亲呢?”无忧眯起眼睛笑。
骤然间,风林火山,万钧之势从天而降。
无忧瞳孔紧缩,猛地看向姬月,姬月满脸阴寒,宛如来自炼狱的使者,才从棺材里爬出。
“下不为例。”姬月冷漠的道。
无忧撇了撇嘴,吓得四肢发软。
太恶毒了。
“这些人,怎么弄死?”无忧为了保住小命,赶忙转移话题。
“大人物还没到,弄死他们,只会脏了手。”姬月淡淡的道。
看似,他们是落网之鱼,瓮中之鳖,然,谁知,计中计,局中局,又是谁才能笑到最后呢?
姬月耐心的等待着。
黑衣人里,其中一个死士,悄然的拉开讯号烟火。
火树银花在大白日里绽开。
姬月笑了,只是,笑不及眼底。
不一会儿,凛冽的气息袭来。
西南方向,两道身影,接连而至。
其中一人,便是那王家主,至于另外一人——
姬月半眯起眼,嗜血的光摇曳生辉。
秦魁!
他虽未与秦魁正面交锋过,但当初在永安城郊外,北月皇请来秦魁坐镇才有恃无恐,彼时他实力不够强,只能看着她独自一人单枪匹马的战斗,如今他有机会,又怎能放过昔日旧敌?
杀意,起!
长风肃然。
秦魁盖着灰色披风,头发苍白,鹰钩鼻显得立体,缝隙儿般的鹰眸犀利无比,阴测测的。
森然之气,爬满整张脸。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秦魁泰山压顶般落在地上,势不可挡,声音中气十足,“让夜轻歌小畜生滚出来,新仇旧账,一起算!”(未完待续)
第914章 秦家是什么东西?
秦魁本以为魔琼跟着墨邪一起去了雪女山,能够好好羞辱夜轻歌一番,怎知,魔琼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回来了,秦魁异常愤怒,便把这笔账算在了夜轻歌身上,再想起在北月时他因夜轻歌丢的脸,便愈发恼怒不已。
近日来,他代替秦家在玄月关旁边寻得千叶莲,谁知遇见王家主,在王家主有心打探下,发现秦魁身份后,想起了夜轻歌的资料,曾得罪过落花城秦家,王家主便想把秦魁也拉下水,当然,他没有说出高等魔兽的事,不然届时高等魔兽被秦魁抢去,他还得笑脸相送就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王家主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一次伏击,他算计了城主府、夜轻歌,甚至连秦魁也难逃他的掌心。
他利用秦魁的自尊傲气,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秦魁,便也就怒气冲冲的来了。
只是,王家主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以为是神的巅峰二剑灵师秦魁,在姬月面前,也不过只是渺小的蝼蚁罢了。
正因为王家主相信秦魁的力量实力,否则,他也不会以真面目出现。
小畜生——
姬月嗜血看向秦魁,秦魁心头一颤,似有一股寒气,自脚底陡然升起,直冲天灵盖。
姬月手指骨骼微动,噼里啪啦的想起。
杀机隐隐。
“秦魁,原来你这祸害还没死啊。”
清冽爽朗的声音从马车内部传出来,却见幔帐被掀开,露出一张绝色清秀的脸,双眼之中,满是冷漠,言语间,却又尽是嚣张狂妄。
秦魁大怒,随之脸上浮现诡异之色。
他怪异的看着被包成粽子手里捧着暖炉的夜轻歌,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春夏之日,不冷啊,不由地脱口而出,“小畜生,你难不成得了绝症?”
轻歌轻柔的靠在姬月身上,忽视掉姬月不忍心责怪且是无奈的眼神,笑眯眯的看向秦魁,“你还没死,我怎么敢得绝症不是?”
秦魁眯起眼,“夜轻歌,魔琼身上的伤,是不是你的手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轻歌不屑的嗤了声,“如果秦长老是来兴师问罪的,就赶紧的,别倚老卖老,耽误时间,都一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还要跟小辈动手,还真是树不要皮人不要脸,秦长老,你天下无敌,在下佩服。”
秦魁被轻歌不带脏字骂的狗血淋头,面红耳赤,杀意更甚。
他本是想着夜轻歌到底是落花城阎家的人,只要夜轻歌乖乖磕头认错,他也就给阎家些许薄面放她一马留其一命。
没想到,这丫头骨子里是倔的,不知好歹,顽固不灵。
说来,若阎家当真对夜轻歌有情分,又怎会不接夜轻歌回家?
想来,于阎家来说,夜轻歌怕也只是个可有可无无关轻重的人吧。
至此,秦魁阴鸷的双眼爬满了杀意。
既然如此,那他就替天行道,除了这煞星。
“夜姑娘,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然,会死的很看。”王家主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说话,也有你这种狗奴才插嘴的份儿?”轻歌嗤笑,毫不客气的辱道。
王家主的脸一阵青一阵黑,难看不已,精彩万分。
他看了看秦魁。
秦魁自然不会为他出头。
若不是过于怨恨夜轻歌以及维护自己的尊严,秦魁来都不会跟他来。
有了这个认知,王家主更加恼怒。
王家是百年世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时代的发展便日渐没落,而今的王家主不过是个放在偏远分家的庶子而已,他白手起家,步步攻心打下江山,好不容熬死了父亲坐上了家主之位,在城主府的打压之下低人一等,激起了野心。
他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受制于人,夜轻歌手里的高等魔兽,便是他绝地反击的工具。
不论如何,他都要得到。
想至此,王家主越发的狠了。
他不敢得罪秦魁,难道还会怕一个将死的黄毛小丫头?
王家主阴森的开口:“夜轻歌,你会不会太高看自己了?今天,就是你的时期,想来,你作恶多端这么久,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吧。”
轻歌拢了拢披风,紧抱着暖炉,慵懒的靠在马车上,道:“月月,去,撕烂他的嘴。”
月月——
姬月眼底划过一道深色。
他唇角上扬,下了马车,有条不紊,慢条斯理的逼近王家主,身上散发出炼狱之气,仿佛腐烂千年才开了一条缝儿的棺材。
王家主心生惧意,但骨子里渗透不出的不甘又让他昂首挺胸起来,双眼迸发出强烈杀气的刹那,王家主蓄势待发。
秦魁虽说不会帮王家主,但也不会让人当着他面欺负王家主。
那样的话,打的就是他的脸。
姬月走来时,秦魁伸出手,拦住了他,“女人如衣服,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大动干戈,何况,她还是个别人不要了好几次的破鞋罢了,只要你跟着我,去了秦家,哪怕是在落花城,以你的天赋实力,也能有一席之地,如何?”
秦家长老发出的邀请,那可是热血青年梦寐以求的。
秦魁脸上挂着自信的笑。
在他眼里,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陪衬物,与前程相比,女人,算得了什么?
待得功成名就,什么女人没有?
秦魁给出的条件很动人。
公子姬一定会上钩。
秦魁等着没了公子姬的保驾护航、背叛,夜轻歌会如何的崩溃。
想至此,秦魁阴寒一笑。
就连王家主,都承受不住秦魁的开出的条件。
他眼红了。
不过,不得不说,公子姬的实力摆在那里,许多顶尖势力想要拉拢,只是他来如影去如风,神龙见首不见尾,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顶尖势力们,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是绝对不会随意开尊口的。
秦魁自鸣得意的等着姬月的答案。
他不想把战斗力耗费在姬月身上,想直接看着夜轻歌堕入地狱。
一个先天十二重而已,在他二剑灵师面前,算得了什么。
当然,秦魁不知道,轻歌服下天元丹后,已然突破到了先天十三重。
当然,她在先天十二重的时候,就能斩杀一剑灵师夏夙。
如此惊人恐怖的战斗力,潜力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秦魁自信的等待下。
姬月,终于开口了。
“秦家?”
“秦家是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915章 引狼入室
那狂妄的语气,目中无人的态度,险些把秦魁气得灵魂出窍,吐血十斤。
他目光阴寒地瞪着姬月,杀机毕露。
拒绝,就意味着打脸。
秦魁的颜面,此刻被姬月狠狠践踏在脚底。
秦魁咬牙切齿,扭曲的声音从咽喉深处迸出,“小子,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你是在侮辱秦家,侮辱落花城。”
姬月停下脚步,站在秦魁两步开外。
忽然,姬月脸上浮现讥讽的笑,却见他疾如风,猛若惊雷,恰似蛰伏于丛林的猎豹般蹿了出去,破风自其身体两侧带起,秦魁心下一惊,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呼啸凛冽的灵气聚拢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一道天然的防护屏障。
只是,姬月嘴角噙着戏谑。
擦肩而过时,秦魁猛地反应过来,姬月的目标不是他,是王家主!
不过,秦魁到底慢了一步。
等他回过头的刹那,姬月已然到了王家主的面前,抬起手,虎虎生威,掌风如刀,重重地砸在王家主的老脸上。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的王家主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吐血之时,两颗泛黄的牙齿也落了出来,作呕的在血泊里滚动了几下。
劲风太强,余波将王家主束发的龙玉冠给撕裂开,黑白相间的发,垂落在两侧,王家主红肿着一边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姬月。
“夫人说,要撕烂你的嘴。”
“夫人有命,不得不听。”
姬月双手环胸,笑不及眼底。
当着众多死士属下的面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殴打,若他还坐以待毙下去,只怕他这王家主,也不用当了。
不过,王家主尚未发威,秦魁就已经怒了。
“小子,你太狂妄了。”
秦魁面容扭曲,周身缠绕着超强气势,灵气锋刃破空而来,聚在他周身,只要他心思一动,便能用属于二剑巅峰灵师的气势,无情彻底的碾压姬月,让他粉身碎骨,垂死挣扎。
凄风潇潇。
撩起火红袍摆,划开优美弧度,宛如胜利旗帜的一角。
姬月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眼底的阴寒诡谲也渐渐露出杀气,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压迫。
而在秦魁眼里,他只看到了一个晚辈对他的不敬。
他是落花城秦家的大长老,若是被秦家其他上位者们得知他今日的丢脸,只怕秦家也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山在哪里,水在哪里。”
话落,秦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出手,遒劲双臂爆发出强雷之势,犹如龙卷之风破天而来,他脚步沉稳,速度快到极致,弹指翕然间,便就到了姬月面前,出拳!
烈风刮过,强硬的拳头以刁钻的招式,攻向姬月,左手拳铺面打在姬月脸上,近在咫尺之际,食、中二指弹出,似要刺瞎姬月的双眼,秦魁的右拳,泛起灵气涛浪,好似有千万条纤细的丝缕,勾勒出龙狮咬剑画卷,骤然间,拳头伸展开,五指成铁爪,锋芒毕露,勾入姬月心脏,捏爆!
一分为二,一心二用!
秦魁将拳掌两道简单攻势,运用的出神入化,真亦假时假亦真,拳拳掌掌,道不明,说不清,转瞬之间,招式便已幻化十几种,招招毒辣,式式毙命,端的是一击必杀!
姬月站定原地,不为所动,气息内敛,看似常人,唯有那深潭般的瞳孔深处,绽放了五光十色的花,在秦魁的双手即将挖他眼,钻他心时,姬月笑了。
霎时,姬月脸色冷凝,负手而立,身子悬空飞速后退,无限之快,快到残影闪过,眨眼便已无身影,仿佛凭空消失般无影无踪。
一击没有杀人,秦魁面如金纸,鹰钩鼻因怒意而胀大,他朝四周看去,怒喊,“宵小鼠辈,莫要藏头露尾,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来。”
“秦长老,你是在找本座吗?”
秦魁身后,飘飘然地传来幽深声音。
同时,秦魁的心猛地下沉,他转头看去,却见姬月抬起手,搅动寒风,汇聚妖王灵气,化为一把无形之剑,朝秦魁心脏迅猛贯穿而去。
四面楚歌,秦魁无路可逃,可那把灵气之剑的威力太强,让他不敢正面对战。
咬了咬牙,秦魁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猛地把旁侧观战的王家主提起,如护盾般挡在自己面前,灵气之间,贯穿了王家主的右心房,王家主双眼赫然瞪大,右侧胸膛涌来的痛感,让他太阳穴疯狂跳动。
见王家主没了利用价值,秦魁冷哼一声,把王家主丢在地上,双手摆起刁钻毒辣的姿态,正面应敌。
灵气之剑饶了一个圈儿后,回到了姬月身边。
姬月抬起手,食指向上,灵气剑在他指尖绽放妖冶色彩,化为虚有。
轻歌讥讽的看了眼王家主,抱紧了暖炉,嗤道:“引狼入室,与虎谋皮,王家主,你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不过,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害人者,人将害之。
王家主捂着胸膛处的血窟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光喷火,怒意滔天,“夜轻歌,看来你当真不怕死,不怕得罪圣罗城,也不怕与落花城秦家为敌。”
临死前,王家主也不忘把轻歌推到风口浪尖。
然而——
城主府,与轻歌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蚱蜢。
至于那秦家。
到底是落花城有底蕴的世家,若也目光短浅,拘于当下,为了所谓的面子把她逼上死路,那么,无论王家主有没有挑拨离间,栽赃嫁祸,轻歌都将与秦家势不两立。
当然,若是秦家人性情中人,她也不介意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
轻歌在马车板子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蜷缩靠着,她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腹部涌起胀痛,她便拢紧了暖炉。
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如看跳梁小丑般嘲讽的睨着王家主,“王家主,你无非是看中了我的高等魔兽罢了,碍于我男人的权威,又非常忌惮我的实力,怕做不到一杀毙命,便把主意打到了秦长老的身上,不得不说,秦长老还真是把好使的剑,你一挑拨,他就过来为你小小的王家家主出头卖命冲锋陷阵了,最后,秦长老与我厮杀,不论哪个赢了,于你来说,都没有利益冲突,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秦长老为你挡着。”
“王家主,你有勇有谋,聪明机智得让我佩服啊。”言下之意,秦魁太蠢,才会落套。
轻歌笑意盈盈,每说一句,秦魁的脸色便黑了一分,而王家主也由怒气冲冲转变成诚惶诚恐。(未完待续)
第916章 四两拨千斤
轻歌的一番话,仿佛冷厉锋锐的刀剑,劈开了王家主的重重算计,将他的真实想法尽数暴露出来。
秦魁就算再榆木脑袋,也知王家主是在利用他。
于落花城内的贵族大世家来说,颜面高于一切,更何况是秦魁这种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老头,若得知自己被人当成一把利剑来用,怎能忍?
当轻歌开口说话时,王家主便知死期已到。
他阴狠的瞪着轻歌,愤怒之火似要燃原。
是他低估这丫头了。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王家主看着脖颈上青筋暴起阴鸷如蛇蝎的秦魁,心下一惊,当即怒视轻歌,脱口而出,“夜轻歌,你不要颠倒是非,扭曲黑白,我就说城主怎会对你动手,原来是因为那头高等魔兽,高等魔兽本就是城主亲自猎来的,城主拿回去,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转头,诚诚恳恳的看向秦魁,冠冕堂皇,义愤填膺的说道:“秦长老,莫要听小人之言,公道自在人心,落花城是四星大陆的中州,强者云集之地,我王家虽是圣罗城的贵族,但也不敢触及秦家的权威。”
好个四两拨千斤。
言简意赅的几句话,便把矛头丢给了城主府。
拿城主府开路,真是好计谋。
也不得不说,王家主很有勇气。
此事若是被圣罗城城主得知,只怕王家再也无法在圣罗城立足,当然,王家主野心,昭然若揭,他有秦魁撑腰,又有城主府这个很好的借口,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四大帝国之王,还不死?
诚然,王家主是抱着轻歌必死的想法而来。
他认为,夜轻歌无法活着见明日朝阳,才放下谨慎,肆无忌惮起来。
死人,不会透露他的秘密。
何况,等契约了高等魔兽,王家迟早会与城主府一战。
只不过,如今高等魔兽的事被轻歌抖搂了出来,若秦魁心动了的话,王家主的算盘便就被推翻了。
想至此,王家主眼底的怒意更甚,愤然的瞪着轻歌,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无非是贪心不足罢。
听得王家主字正腔圆中气十足的解释,秦魁眼底的阴鸷也少了些许。
他斜睨了眼王家主,闷哼一声,不论王家主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此人敢让他颜面扫地做愚蠢之徒,那么,他在解决掉夜轻歌这个孽种时,也不介意清理了其他的人。
王家主心脏猛地下沉。
秦魁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被他扑捉到了。
王家主不由咬牙。
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因夜轻歌一句话,便让他在阴沟里翻船。
王家主更加厌恶夜轻歌了,越发的想要她死。
当然,最好在死之前把高等魔**出来给他。
“秦长老——”
王家主尚且要说些什么,便被轻歌打断了,“王兄,你的意思是说,秦家权威不可冒犯,秦长老的颜面就能践踏了吗?秦长老德高望重,在落花城都得受人敬戴,你一个小小的王家家主,也敢游戏如此伟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轻歌怒目圆睁,义愤填膺,看了眼有些懵了的秦魁,一心为他着想的模样,不忿道:“秦长老,小女子对你的敬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长老名声惊动四星,一直是小女子钦佩的对象,这王家主太可恶了,也敢冒犯秦长老的威仪,秦长老是落花城的大人物,这种人,就让小女子来对付,免得脏了长老的手,不然世人还以为秦长老以大欺小呢。”
秦魁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就见眼前女子裹在粽子里,红唇翕动,口若悬河,舌绽莲花。
一语定乾坤。
王家主脸庞气成了猪肝色,因暴怒而扭曲,他难以想象,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是非黑白任其戏言。
前一刻她还不把秦家放在眼里,下一秒就把秦魁当成了偶像,两人本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因她无耻的一番话,秦魁硬生生上了她的贼船。
反过来,她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作为正义之士,保卫秦魁、落花城的威严,要对王家主动手。
一字一句,看似无耻,但不得不说,都到了点上,让王家主孤立无援,也给秦魁戴了高帽,甚至含沙射影的说,她和王家主都是小人物,秦魁不论对付谁,都是以大欺小,传出去,平白惹人笑话。
秦魁是多看重尊严脸面的人,轻歌话说到如此地步,他只能作壁上观了。
而秦魁,是王家主辛辛苦苦拉来的帮凶,若秦魁袖手旁观,那他的胜算就没多少了。
王家主双手紧攥,怒得胸口起伏,若非他定力过人,只怕早已气的双眼一闭双腿一蹬一命呜呼归西拜见黑白无常了。
山路上,肃杀。
炎炎夏日,青阳万丈。
郁郁葱葱的野草,茂盛如蓬的茁壮大树。
阴影之处,枝桠斑驳,阳光碎裂成古典的画,一道人影悬挂在上面,脸上罩着金色面具,琥珀般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坐在马车上的轻歌。
“真是个有趣的人。”
清冽如春风般的声音,难辨雌雄,亦正亦邪。
吊儿郎当的挂在树上,摇晃着修长的腿,双手挂起,勾着后脑勺,金色的面具反映出强烈阳光,吞噬画面。
山路。
轻歌抱着暖炉,皱着眉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异样,便压下了警戒之心。
“夜轻歌,原来你还钦佩老夫。”秦魁阴阳怪气的说。
轻歌笑靥如花,“当然了,秦长老一生风风火火,敢爱敢恨,小女子对秦长老的钦佩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秦魁:“……”
不要脸!
轻歌笑得一脸灿烂。
她就不要脸,又如何?
秦魁嘴角抽搐。
“秦长老,不要听夜轻歌的一派胡言,她是想挑拨你我,逐个击破,先对我下手,再……”王家主见秦魁没有再动手的迹象,急不择言。
秦魁轻眯起灰浊的眼睛,“姓王的,你的意思是说,夜轻歌所说所言,都是胡诌?难道老夫没有权威?秦家没有威信?还是说,你已狂妄到连落花城都不放在眼里了?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都没见过?夜轻歌想干什么,说了什么,我难道听不见,看不见?需要你来解释?还是你以为老夫没脑子。”
声音猛地拔高。
王家主脊椎骨一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