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无一生还
当万兽爆破,巨大的光影覆盖苍天时,暗黑的世界里,一望无际的血,阴森的气息闻入鼻腔。
俊美妖孽的男子躺在椅上,袍子墨黑,衣领前勾勒绣织出暗红的玫瑰,他闭着眼,睫翼根根分明,铺在眼脸上如一层浓雾,及腰的红发张扬如斯却是柔顺的自脸颊两侧披了下来,唇色白紫,发梢有弧形的装饰,七星流苏自然垂下,衣袍自男子腰腹分成几层,褶皱开花。
似丛林精灵般尖锐的耳朵,自红发里透出来,他绝世无瑕,阴柔安详,当那双眼睁开的刹那,猩红的瞳在浓郁的夜色里折射出一道锋锐剑光。
然,当他睁开眼的刹那,整个殿阁都在颤抖。
沉重的石门被人打开,他蓦地的站了起来,红发至腰,血瞳如魔。
他看着来人,像是地狱里的恶魔,连声线都是极其残酷的。
“妖王气息出现在四星,姬王果然在四星!”
“我们要怎么做?”
“杀!”
斗兽场。
冥千绝手执棋子,听着媚娘为他汇报青石镇前轻歌的情况。
完毕。
男人手中的棋子被灵气碾压成齑粉,“三万五千二十一头魔兽,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媚娘道。
男人虚眯起眼睛,“本尊知道她不会因兽潮而死,不曾想到,她能创造出这种奇迹,她的灵兽,有这个本事。”
“夜轻歌的灵兽,非池中物。”媚娘道。
“能让万兽行跪拜礼的灵兽,本尊还是头一次看见。”
冥千绝冷笑,“夜轻歌不能这么快死,可她的灵兽,就不一样了。”
“媚娘知道了。”
媚娘眸光四闪,心领神会。
却说城门前,轻歌李富贵以及富贵堂的侍卫们,面朝紧闭着的城门。
“青柳,万兽已去,你难不成是想逼我把城门给炸了?”李富贵见青柳还没有要开城门的意思,眸色内敛,怒道。
青柳居高,苍白而笑,纤细带伤的手盈盈抬起,指向轻歌,“你可以进来,她,不许。”
李富贵勃然大怒,轻歌一身冰冷。
青柳给身边妇人使了个眼色,这妇人四十来岁,与青柳也算是有七大姑八大姨扯不清的亲戚关系,这会儿倒是机灵,领会到了青柳的意思,在城墙上的边角,抓起一把草垛,往轻歌脑袋上砸去,嘴里骂骂咧咧的,“晦气!你这个扫把星,你来到了青石镇,青石镇就没有一天安稳。”
安稳?
草垛沿着轻歌眉目落下,还有几片黏在发梢。
吴有钱欺良霸世,他惹她在先她杀之有错?
杀戮血狼原主人弑她在先,她让他死有错?
青柳咄咄逼人,姬月护她心疼她有错?
万兽倾巢而出,她不惜一战,舍我其谁,姬月不顾被发现的危险,把自己的力量释放出来,三万多头魔兽,顷刻之间死了,救青石镇于水火。
而这——
是她错了?
还是姬月错了?
李富贵脊背僵住,多日的接触,让他懂了她。
她知道他对青石镇的感情,所以在凶险时也想留下来并肩作战而不是独善其身,可舍生取义的结果是什么?
晦气!
扫把星!
“青石镇,真的变了。”李富贵嘲弄的笑。
轻歌敛眸,城墙上又有许多人拿着东西往下砸,甚至都没有顾忌李富贵的存在,轻歌黑瞳空洞,紧抱着狐狸,不让它受伤,狐狸双瞳诡谲,怒火燃天。
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朝轻歌脑袋上砸去,姬月总是忍不住,异瞳蓦地抬起,瞪向城墙上的众人,石头在其眼神凶摄之下,竟是龟裂——
哪怕前路危险再大,魔兽再厉害,他也能护她周全。
可面对人性,他不知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让她安稳过活。
姬月他有他的能力,她也有她的骄傲,可这世俗,容不了他的能力装不下她的骄傲。
杀戮血狼发觉自己契约者被人侮辱,朝着城墙之上的人一顿凶吼,吓得这些人缩了缩脖子。
“别气,交给我。”
轻歌对姬月灵魂传音,她知道,他怒得心脏都要爆裂了。
可他总是这样,为顾她周全,事事都要考虑。
咔嚓——
城门突地被人打开,小小的手扣住的巨大的门。
指缝间,还黏着血。
衣衫褴褛的少年站在城内,费力的将城门打开,一双固执的绿眸,盯着她看。
他突地直起手背,摆在肩前,恭敬了行了个九十度的弯腰礼。
“英雄,欢迎回家。”
整个镇的人,只有他一人欢迎。
从今往后,她是他一人的英雄。
徐旭东得知战况胜了之后,在此之前没有考虑那么多,而是去其他几个方向的城门通报情况,稳定人心。
轻歌木讷的站着,眸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暗沉的少年,一丝讥诮,在眼底蔓延,那颗曾被无数人温暖的心,再次冰封。
多嘲讽,被她踹过一脚说她不是人的少年,现在竟然说他是英雄。
轻歌往前走了一步,青柳眯起眼眸瞪了眼妇人,妇人咬了咬牙,为讨青柳欢心,在旁边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毫不客气的往轻歌头顶砸去。
石头之中灌了灵气,追踪轻歌!
姬月彻底躁动,怒从心头起,他要杀了她!
尚不等姬月出手,眸光氤氲着凉薄的少女,突地跃上城墙,煞气引出,硕大的石头在半空碎裂,她站在城墙上,冷视妇人,玉手蓦地伸出,攥住妇人的脖颈。
脚步翩跹,袍摆婉转,她蓦地转身,把妇人朝城墙外摔去,妇人自五米高的城墙摔下,脑袋朝下,一阵嗡鸣,人都成了空白。
轻歌有条不紊走至墙的边沿,居高而望,白嫩的玉手放在沾满灰的墙上,“小狼,吃了她,虽然肉老了点。”
杀戮血狼闻到鲜血的味道,兴奋而来,三下五除二,立即解决。
众人惶恐——
两扇城门内的绿眸少年心在发颤,他父母双亡居住在二叔家,这妇人是他的邻居,平常也有来往,他虽冷漠,人心却是肉长的。
杀戮血狼当着他面,把妇人撕咬得连渣都不剩。
英雄。
哈——
英雄会吃人吗?(未完待续)
第423章 一条命换一声英雄
冷风缭着城外荒漠上的万兽之血而来,轻歌站在城墙上,众人皆是震悚的瞪着她,敢怒而不敢言。
“夜轻歌,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青石镇上杀人!”青柳愤怒的道。
她身为青石镇的镇长,赌石边城的地头蛇,轻歌当着她面吃她的人,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轻歌将耳边的一抹碎发勾起,微微侧着脑袋,眸光喋血的看着青柳。
忽的,她笑靥如花,声线细腻,说出来的话,却似恶魔般无情嗜血,“我在青石镇上杀的人,还少吗?”
众人傻眼——
是啊,她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才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天赋绝佳运气很好,为什么要杀人呢?
可——
她不杀人,就会被人杀,谁知?
谁懂?
轻歌抱着狐狸,往下城墙的环形石梯走去,前方的众人,皆退至两侧,惶恐不已,生怕也如同那妇人的凄惨结局。
“去死吧,杀人凶手!”
忽的,一个血影扑来,咬住轻歌的脚踝久久不放手,牙齿将她才刚恢复的皮肉撕裂开,轻歌眸光闪动,她一脚将男人踹飞了出去,这才看清男人的脸,是男孩的二叔!
心凉!
这个男人落入危难时,是她将他从兽口中救了回来。
轻歌不知道的是,男人与妇人为邻居,男人qi子早年得病死了,妇人的丈夫是个瘸子不得下床,两人隔着一堵东墙,日久生情,**噼里啪啦,颠鸾倒凤不过隔夜的事……
男人身子倒飞出了城墙,和妇人一样往下落,不同的是,轻歌怀里的姬月彻底发怒,凶兽一声吼,妖王之力爆发,男人的身体在半空,被五马分尸,如一场血雨落下。
“二叔!”
熙子言看见唯一的亲人要掉下来,天真的想要用双手去接,只是在往下掉的途中,他看见男人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活生生的分离,大量的血喷在他的脸上,口鼻里。
少年恐惧,惊悚。
他抬头,往高墙上看,少女如画,眉目妖冶,一颦一笑都是彻骨的冷。
关于熙子言,李富贵多少也了解一些,他太息了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兵马往城内走。
世事变化总是这样,始料未及,给人惊喜,也让人意外。
比起其他人的恨意,李富贵更多的却是心疼,兽潮开始时,她和他一样,想救这个镇子的人,可故事的最后,她杀了镇子上的人。
轻歌在石梯口,与青柳对峙。
青柳脸色发白,被姬月咬过的脸而今已经溃烂,好在覆了一层黑纱,只能闻到腐烂之味。
“不给一个交代,你别想走。”青柳咬牙切齿。
轻歌面色发冷,“你想死吗?”
寒意直冲天灵盖,青柳身体僵住四肢紧绷,双目瞪大,死神的气息桎梏着她,让她不得而逃。
轻歌撞着青柳的肩膀,走下石梯,到了最后几个阶梯,满是血和泥的绣鞋,停下。
她睥睨着满脸血固执的少年,少年不知从拿来了生锈的砍刀,刀尖对着她,他的手在发抖。
他没有杀过人,可他想杀了她。
轻歌笑了声,而后往前走,逼近少年,和他手里的刀。
熙子言步步后退,双腿哆嗦的厉害,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滴,他瞪大眼,吞了吞口水,“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以祭二叔的亡灵!”
轻歌冷笑,依旧往前走,众人皆是往这边看来,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李富贵站在一侧,眉头紧蹙起,若是熙子言真动手的话,伤到夜轻歌可不好。
趴在轻歌肩上犹若装饰品般神圣高贵的小狐狸慵懒的眯起眼眸,杀意涌动着。
“祭亡灵吗?”轻歌一面走,一面笑道:“我杀过那么多的人,都要让我来祭吗?”
突地,小狐狸异瞳森然。
熙子言的砍刀,抵着轻歌的胸膛肋骨,往前推送了几分,破开了墨色的衣裳,血液晕染开,轻歌似是察觉不到痛,冷冷的看着他。
“啊——”
熙子言终是抵不住心里的害怕,尖叫一声,手一抖,把砍刀从轻歌体内拔出,丢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脑袋疯狂的摇着,双目充血,睚眦欲裂。
轻歌微微俯下上半身,手伸出,攥住少年的下颌,迫使其与之对视,“我给了你机会杀我,你不珍惜。”
她不动,不还手,是因他在她无依无靠千夫所指时将城门打开,喊了声英雄。
两世。
这么多年,她被人骂过野种,贱人,biao子,小人,唯独没有人说她是英雄。
她是极端妖娆的,她拿她的命,去还他的英雄二字。
小狐狸心疼的望着少女的侧颜,她说夜倾城偏执,说姬月偏执,殊不知,她自己才是最偏执的那一个。
别人对她一分好,入了她的眼,她就笑开了花,恨不得拿命还回去。
只是她的善良,没人知道。
唯有后世之人,揣摩推测,四星大陆历史上唯一一位女性无冕之王,心狠手辣的程度即便过去了千百年,也依旧震慑人心,偏偏有那么一些人,大浪淘沙,观察过她的一生之后,竟认为她才是心地最好的一个。
轻歌往前走,身段婀娜,少年似是反应了过来,恨意爬满眼球,他颤颤巍巍的捡起染上灰尘的砍刀,往轻歌冲去,对准轻歌的后心房捅去。
“你把我的二叔还我,把我的家还我!”熙子言大喊着。
轻歌余光闪着冰冷,她反手伸出,徒手攥住了熙子言的砍刀,血沿着指缝流出,却见她冷漠的道:“如果做不到一击毙命,就不要贸然出手,以后杀人之前别喊出来,这样子很蠢,没有杀手会在杀人之前事先通知,我给你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你想成为英雄吗?”
“英雄,都是没有家的。”
轻歌手一用力,煞气盈出,砍刀立即被吞噬成无。
她转身走,血滴了一地。
沿途的风景,都不比她好看。
李富贵听见了轻歌的话,怔住,在他的印象里,夜姑娘外冷内热,能用行动证明的事绝不瞎**。
可今日,她竟然对一个想杀她的少年,说这么多生存之道。(未完待续)
第424章 他的温柔
城西的街道,熙子言攥着双手,幽沉的眼瞳紧盯着少女的背影。
这日晚,大雨滂沱下了一夜,雷电交加,轻歌草草的吃了几口李富贵亲手做的饭菜后,便恹恹的回房休息。
房外响起敲门声。
“夜姑娘,琉璃丹和疗伤的丹药、药酒我都放在门口。”是徐旭东。
轻歌应了一声,徐旭东转身而走。
她坐在床上,低头看了眼脚踝处被少年二叔咬烂的伤口,熙子言年纪小,力气也不大,虎口上的伤并不深,何况服下姬月不知从哪鼓捣来的翠绿丹药后,身上的大多数伤都已经好,唯有砍刀割破的掌心和脚踝模糊的血肉。
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断臂男人咬的异常用力,牙齿像刀,鲜血沿着玉足往下流,她脸色惨白,却似察觉不到痛,眸色冷漠,眉间英气。
掌心的血和肉黏在一起,流脓——
她准备套上软靴去房外拿药,眼前红光闪烁。
男子自华光流转中走出,宽大的红袍罩在身上,衣襟半敞,露出强而有力的胸膛和性感的锁骨,喉结深深,脖颈往上的曲线完美冷硬。
姬月半跪在轻歌跟前,修长的手伸出,不嫌脏的握住轻歌小巧的玉足。
鲜血染红了男子的手,他疼惜的看着上面的压印,手上浮现一簇紫红相间的火。
轻歌骄脚踝处的伤口在火中,慢慢愈合,连带着轻歌掌心里的伤都好了。
或红或紫的流火在两人之间跳动,屋外的大雨奋力的拍打着紧闭着的窗户,幽然的烛火被溜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曳,婆娑的黑影在房内晃荡。
轻歌的脚很白,也很小,小到姬月一手便能揽住。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双足,头有些低垂,面色上覆着一层阴影,好看的眉头蹙了蹙,“脚怎么这么冷?”
轻歌怔愣许久,慌忙把脚抽出来,脚踝上的伤口虽然好了,可血还在,她怕弄脏他。
只是姬月握的用力,无论轻歌使出多大的劲儿,都拔不出脚。
“我帮你暖暖。”姬月道。
与此同时,他将衣袍打开,塞进了衣裳,冰凉的玉足贴着他滚烫的肌肤,竟是逐渐回温。
轻歌唇色干涸,望着这般温柔的姬月,有些发傻。
在此之前,她受到伤之后他总是会发怒,这一次,他没有生气。
待轻歌双足暖和后,姬月把她外袍脱去,塞进了被子中,片刻后自个儿也钻了进去,他突地凑近轻歌,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喷洒出的热气都感受得到。
轻歌眼眸眨了几下,呼吸没由来的急促,耳根微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要羞羞了吗?
如果是姬月的话,她不介意,只是会不会来得太快了。
“想什么呢,真色。”
姬月在轻歌额上落下一吻,单手把轻歌按在了床上,阖上眼睛。
轻歌:“……”她想多了。
轻歌眼睛闭上之后,姬月的眸子却是陡然打开,他温柔的注视着躺在身旁的少女,眉开眼笑。
世间最幸运之事,莫过于床边有个她。
翌日清晨,轻歌醒来时,转头看见浑身通红的狐狸,不由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却见她挑起一缕青丝,在小狐狸的鼻子上扫来扫去,小狐狸毛茸茸的脸抽搐了几下,终究打出了一个喷嚏。
他后知后觉的睁开眼,埋怨的看着轻歌。
轻歌大笑,立即低头,在其脑袋上啵了一下,小狐狸所有的哀怨都没了,小爪子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站都站不稳。
徐旭东来时,看见门前没有动的丹药药水愣了几下,那么重的伤——
房门骤然打开,一阵风拂来。
徐旭东上下仔细端详着轻歌,发现昨日的伤都不见了。
“夜姑娘,你的信。”
徐旭东把刚接到的信笺递给轻歌,轻歌接过,凝眸望着,信笺烫金,右下角龙飞凤舞的“东陵”二字灌满了灵气。
她将信取出,白纸黑字洋洋洒洒写了几行。
东陵鳕说,四大帝国情势危急,西寻国王前晚中风死去,太子在外历练,得知消息后赶回京城,哪知在途中被人大卸八块。
信中还提到,南皇朝中的人,尤其针对七皇叔沐七,甚至被朝中重臣栽赃陷害,南皇皇帝龙颜震怒,剥掉了沐七的亲王爵位,进其流放出边境,沐盈盈连夜面圣,却被其父皇一巴掌打掉了一颗牙。
沐盈盈郁结于心,卧病在床,终日以泪洗面。
东皇国君主北凰坐得江山安稳,扶有才之士,借前古之言,开放科举制度,全国通用,希望灵气修为没有天赋的人,能另辟蹊径,在文学方面闯出一番天地来。
信的末尾,轻歌好似能看见,东陵鳕身着明黄灼眼的龙袍立在桌案前,手执狼毫墨笔,犹豫了会儿,才落笔如风。
东陵,一切安好——
轻歌攥紧了手,纸张在其手中皱起,灵气点燃火焰,白纸化为灰烟。
“西寻皇帝死了?”轻歌蹙眉,看着徐旭东,问道。
“啊?”
轻歌敛眸转身往过道里走去,各方天地的人,都不关心四大帝国的事。
徐旭东不知道,很正常。
可她不一样,她的家在帝国之中。
不论是沐七流放,还是西寻皇帝、太子的死,都很蹊跷,就像当时她听到东陵老皇帝去世一样震惊。
过道口,轻歌碰见了李富贵。
脚步止住。
“看来东陵鳕把四大帝国的变动都跟你说了。”东陵鳕见轻歌面色凝重,便道。
轻歌点头,“我想去一趟西寻。”
“洛丽塔测试还有十天。”李富贵犹豫了下,才道。
“洛丽塔测试每个月都有,但四大帝国有很多变动,我必须弄清楚其中的细枝末节。”沐七也好,沐盈盈也好,都是她的朋友。
而她更担心的是,背后之人,会将矛头对准东皇,她的故乡。
“好,我随你一同去。”李富贵道。
轻歌眸光一暗,“不行,很危险,一旦搅进了帝国之事,很难脱身。”
“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
“……”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我这个年轻帅气的一剑灵师在身边保护你,你还不乐意了?”
“……”(未完待续)
第425章 明月囚歌
在李富贵的软磨硬泡下,轻歌终是决定,带他一同去西寻。
李富贵实力不低,四大帝国中人恐怕也没几个灵师,至少李富贵的安全有了保证。
“哦对了,楼下大堂,有人找你。”
李富贵和轻歌扯犊子聊西寻的事情,倒是把他上来找轻歌的原因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找我?”
轻歌眨了下眼睛,这会儿,会有谁找她?
碧西双等人在迦蓝离不开群山之巅的城堡,夜青天夜无痕等人专心修炼经营夜家,墨邪去了落花城一时半会出不来,夜倾城在极北之地……
“母的,她说她姓云。”
轻歌嘴角抽了抽,母的,这形容真是……
云?
云月霞!
北月皇死后,云月霞潜心在北月寻了处静谧的院落研究占卜之术,轻歌也有让夜无痕多照看照看她。
轻歌心脏猛地下沉,云月霞每次找她,都会幽幽的来句大凶……
“你知道是谁了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李富贵讶异的问。
“知道了。”
轻歌走下白玉阶梯,在大堂的偏僻角落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子穿着灰色大袍,肩上披着白色狐裘毛,三千青丝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挽,头上戴着黑色斗笠,轻纱遮了音容笑貌。
云月霞一直低头垂眸,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软靴,她抬眸,双手将斗笠下的轻纱分开,露出了不施粉黛且有几分憔悴的脸。
“你是不是要去西寻?”也不叙旧寒暄,云月霞开门见山,直接的问。
轻歌点头,“正打算这两天动身去西寻,你来青石镇找我……”
“我跟你一起去。”
云月霞斩钉截铁,不等轻歌开口问,又道:“占卜之术能预言,古战场时有著名的占卜大师,名为轮回,他留下一本书,叫做明月囚歌,后人或称明月,或称囚歌,我翻看过这本书的临摹,占卜预言的目录里有记载,灵玉出世,七星阵法紊,山河颠倒,四国乱!”
“灵玉出世——”
轻歌仔细回味着云月霞的一番话,心神微动,发凉。
“我占卜过,四国**的根源是你,想着你要是知道了四国之事,必定会去西寻,便马不停蹄的来找你了,我虽不知道四国与你有什么关系,但危险重重,有我在身边,总能避开一些凶险。”云月霞唇色发白,眸光真挚。
“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轻歌蹙眉,“占卜耗费人的精元生机,停止吧。”
“你的命格星……”
轻歌笑起,“若要你的命才能解开我的死局,那解开了又有何用?”
云月霞惊住,干枯寒冷的胸腔里像是灌入了温暖,许久,她笑的颠沛,“有你这句话,此生就算为了护你去死,我也情愿。”
轻歌指尖微颤,摇了摇头,这一个个固执的人啊,倔强的像头牛。
日上中天,轻歌与云月霞在大堂中央找了处地方坐着畅谈,云月霞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清秀干净的脸,满是沧桑,她本可以风云绝色,偏偏走了占卜之路,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魔鬼、天机。
大门前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往外看去,绿眸少年脸上手上都是血,许是哭过,眼睛肿了,昨晚大雨倾盆,他淋了一夜,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少年的脏污与富贵堂的奢华格格不入,见他要进来,门前的侍卫蹙了蹙眉,手中的刀剑亮起,拦住他的去路。
轻歌一面听云月霞分析四大国潜在的危害,一面玩味的望着少年。
少年好似没有看见横在脖前的刀,视死如归飞蛾扑火的往前走,侍卫拧眉,这可不好办。
“让他进来。”
高挑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侍卫看了眼轻歌,而后收起手中兵器,站在一旁。
污水沿着熙子言的衣裳往下滴,他的手上紧紧的攥着什么,快步往轻歌面前走。
“不好,夜姑娘有危险。”
正下白玉阶梯的徐旭东见此,立即往前走,李富贵伸出手拦住了他。
少年站在轻歌面前,暗绿的眸子像是毒蛇般攥着轻歌,他低着头,大热的天,他却冷的发抖。
云月霞谈话之声戛然而止,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轻歌手肘支在桌上,指腹撑着脑袋,等着熙子言说话。
突地,熙子言伸出手,紧攥着的拳头缓缓舒展开,手掌里静置一株草药,只是这草药被他捏的粉碎,看不清本来模样,不过光是闻着那淡淡的药草香,便知是此药价值不菲。
“给我?”轻歌眸光一挑。
熙子言不说话,紧咬着下嘴唇,都要被他咬烂来。
显然是默认。
轻歌把烂碎的草药从他手中拿了起来,另一只手轻晃,空间袋里钻出的紫晶盒便到了她的手上,她将火云珠拿掉,把这颗毫无生机的草药放了进去。
她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草药味,一株两株草药散发不出这么大的气味,只能说他昨晚一直在找这株草药。
熙子言见她捧着这颗草药如护珍宝小心翼翼,甚至拿出了装珍贵物品的紫晶锦盒,少年眸光微漾,波澜不兴。
“我把二叔埋了。”熙子言忽的道。
轻歌盖上锦盒的手微僵。
“你救了二叔,他咬你,你杀他,这是对的。”少年低头,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他是在昨晚才知道轻歌会杀了他二叔,是因为男人先动手的。
男人连尸体都没有,熙子言就在郊外的土里埋了件其生前穿过的衣服,然后去往附近的山上采药。
有一种药脾性古怪,名为落雨,只在雷电交加的夜里从土里探出脑袋,不过药性极好,覆在伤口上,短时间就能愈合,他好几次都从山上滚了下来,好在找到了落雨,急急忙忙的赶来,这株草药也不成样子了。
轻歌把紫晶盒和火云珠一同放进了空间袋,双腿交叠,手放在膝盖上,优雅如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没有家了,我会成为英雄的。”少年伸出手,轻抱了下轻歌。
小狐狸炸毛了,不过见其未成年,放他一条生路。
少年转身要走。(未完待续)
第426章 姬美丽
“小英雄。”轻歌喊住了他。
少年回头,双目熠熠生辉。
“你叫什么名字?”轻歌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帅气的转了个圈儿,杯子里的酒水竟是安安稳稳,没有溅出来。
“熙子言!”少年咧嘴笑着,道。
“好,我希望下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人跟我说,他是个英雄。”轻歌脊背往后,陷入椅背。
少年的眸子,流光溢彩,他攥紧了拳头,往外走,走路时有些拐,这是他昨晚采药时摔出来的伤口。
“你,过来。”
轻歌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从空间袋中拿出了最近炼制的一柄兵器。
熙子言忍着腿上的疼痛,走出了门,侍卫赶忙跑出来,喊住他,他不解的看着侍卫,侍卫把带鞘的紫色匕首给了少年。
少年茫然。
“夜姑娘送你的,这是能契约器魂的绝佳兵器,叫做残阳,她让你不要辜负了残阳。”
侍卫说话的声音很小,颇为眼红,隔墙有耳,要是别人得知熙子言拥有这么好的兵器,必定会来抢。
侍卫还记得轻歌与他说话时,擦拭着明王刀,杀气露出,让他别把此事泄露出去。
少年发怔,被侍卫杵了下肩膀后,才木讷的把残阳匕首捧在手里,匕首的鞘,是轻歌特意炼制的,能隔绝匕首的气息,不让外人察觉,这是把能契约器魂刀。
富贵堂,大堂一楼
“这个少年有将王之相,还有君主气运!”云月霞道。
轻歌浅酌了口酒水,黛眉挑了挑,“他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云月霞脸色有些古怪,她是三十岁的人了,可面前的少女老气横秋,明明才十六七岁正值明媚风华,偏偏举目沧海抬手桑田,竟让人衍生出错觉,她已经活了很多年。
“他的气运是黑的,活不过十八岁。”
杯子从轻歌手中滑落,跌在地上,裂开四溅好似梦破碎的声音,她转头,看向往这边走来徐旭东李富贵二人,问:“熙子言今年多大?”
“十三。”
徐旭东虽讶异轻歌莫名其妙的问题,倒也端正回答。
十三——
十八——
还有五年!
李富贵跟徐旭东说要去西寻时,徐旭东也吵吵囔囔着要一起去,李富贵一记眼刀扫过来,徐旭东立即噤若寒蝉闭上了嘴。
因他是灵师,过于瞩目,去西寻时,故意隐藏身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隔日就要动身去往西寻,李富贵一整晚都在想自己的新名字。
次日,轻歌在马车前看见李富贵被人扶着摇摇晃晃顶着个熊猫眼走来,不由好奇的问:“你昨晚偷鸡去了?”
李富贵翻了翻白眼,道:“我跟在你身边,总不能用李富贵这个名儿,昨儿个一晚上我都在想名字。”
轻歌:“……”富贵堂的堂主何时这么闲了?
“想好了吗?”云月霞戴上斗笠,问。
“想好了。”李富贵认真的点了点头。
“什么名字?”云月霞好奇的问,当她第一次听见李富贵这个名字时,除了说李富贵他爹他娘有文化之外找不到任何措辞来形容她的心情。
她在想,让李大堂主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一晚上的名字,有多拉风帅气。
李富贵很狗腿的往轻歌面前凑,清了清嗓子,嘚瑟的道:“李美丽。”
云月霞:“……”城里人真会玩。
轻歌眼皮疯狂的跳动,心里仿似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难道不好听吗?多么美丽的名字。”李富贵昂扬,貌似还有兴趣作诗一首,轻歌打了个寒颤,“出门在外,别说我认识你。”
李富贵:“……”
轻歌撇过头,上了马车,屁股刚挨到坐垫,趴在她怀里的姬月忽的抬起一双发光的眸子来,“小歌儿……”
轻歌一阵恶寒,灵魂传音:“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要叫姬美丽……”
噗——
操!
轻歌怒吼:“李富贵!”你把我家小月月带坏了!
声音震天响,把李富贵吓了一跳,连忙把脑袋伸进马车帘子里,摆了个嘘的手势,“咋的了咋的了,你别暴露我身份啊,我是李美丽。”
轻歌:“……”听见美丽她就来气。
“出去,我今天不想看见你。”轻歌冷声道,小狐狸她得好好护着疼着,只能把气撒在李富贵身上了。
李富贵:“……”这姑奶奶怎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啊,把他的小心脏吓得一跳一跳的。
李富贵垂头丧气,摇了摇脑袋,“怪我太美丽。”
云月霞上车的脚步一僵,现在男人都这么骚包吗?
一行三人,马车行驶在前往西寻的道上。
落花城。
一座酒楼,古朴矗立。
城主府,一顶绯红的骄子被四名阴柔女子抬出,男人斜靠在骄子上,眉目如画,桀骜张扬,腰间挂着个泛黄的酒葫芦。
“是邪公子,是北月来的邪公子!”
“听说他与城主称兄道弟,天赋超变态的。”
“我听诸葛家的人说,城主想给邪公子指婚,把女儿嫁给他,他却说自己断袖,不爱女人,只对男人有兴趣,城主当时脸色都变了呢,生怕这邪公子看上自己。”
“哈哈哈……”
“……”
街道两侧的人,视线都落在红骄的男子身上。
男子半抬起眼,朝一侧酒楼看去,三楼为玉,几名秦家的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些什么。
“我听魔琼说,落花城外,有个女人叫做夜轻歌,得罪了魔琼姐,还得罪了秦魁长老呢,还是第一位封侯的女侯爷呢。”
“什么夜轻歌,我可听说她始乱终弃,是个荡/妇哦,还侯爷?那只是他们小人物的哗众取宠罢了,要我出去,只要跟他们那什么皇帝说我是落花城秦家的嫡系女儿,莫说侯爷,说不定一时激动,吓得连皇位都给了我。”
其余几名女子皆是掩嘴笑着,讥诮嘲讽,不过片刻,窗前覆来巨大的阴影,浓重的压迫感袭来,就连空气好似都已经冰火交融,让人难以呼吸。
“邪公子!”
说夜轻歌始乱终弃的女子回头,看见墨邪,心花怒放。(未完待续)
第427章 恶魔
落花城内的人虽瞧不起城外之人,那是因为外边疆土之上的人实力太弱,可墨邪不一样。
放眼整个落花城,一剑灵师的确算不了什么,但别忘了,他今年才十九二十来岁,这么年轻的灵师,哪怕在天才云集的落花城,也堪称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他虽断袖,但坦荡荡形骸洒脱姿态,倒是迷了人眼,让人难以忘怀,特别是情窦初开的闺阁女子们。
而在酒楼里诟病轻歌的女子,身着浅黄的衣衫,腰间配着一把带鞘宝剑,剑柄雕镂出孔雀翎的形状,柄口微微弯曲,呈半圆之态,叫输在力气上的女子们赢了敏捷,光是这设计,便可知女子在秦家有不低的地位。
“你,过来!”
墨邪背靠窗台,挡去了窗外的车水马龙,他朝配有宝剑的女子伸出手,骨骼分明的手自火红的袍子里探了出来,白皙细腻,好似上帝手中最满意的工艺品。
浅黄衣衫罩身的女子指了指自己,朝四周看了看,唯有他与墨邪站在同一水平面上,而墨邪的眼神又那般邪魅灼灼,滚烫的似要般她燃烧殆尽。
她有些拘谨腼腆,踌躇忐忑的朝墨邪走去,眉梢挑起,骄傲得意之色露了出来,周边其他的女子,都羡慕的看着她。
女子姿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长得清纯,身材又是极好,妩媚和秀丽的结合,倒也让人挪不开眼睛。
“墨公子——”
到了墨邪跟前,女子双颊绯红,低头垂首时额前散落了几缕碎发,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听的人灵魂都要酥麻。
墨邪的手箍着女子削尖的下巴,逼其抬头,女子眼光四闪,如迷失的小鹿跌跌撞撞,三月的桃花别样红。
狂野男人的脸上浮现极端的笑,只是那双狭长凤眸往上挑起时,一片冰寒,他往前凑,与女子脸庞对着脸庞,静距离的接触让女子双脚不安的绞在一起,熠熠的双目里似是有几分期盼,她闭上眼睛,享受接下来应该发生的事情。
只是,吻没有出现,妥妥的一巴掌,狠辣的打在女子脸上。
啪!
四座,震惊。
墨邪斜靠着廊柱,仰头喝了口自酿的烈酒,酒味刺激了女子的鼻腔,女子头发紊乱,被打的跌坐在地,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墨邪,其余女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
这还是她们头一次见一个男人打女人时,毫不留情,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喜欢喝酒吗?”墨邪眉眼弯起,笑,手中的陈年酒葫芦,对着女子。
女子惶恐的看着墨邪,不懂他的意思。
墨邪脸色深谙,双目里好似汇聚了雷霆,男人手腕轻转,往上抬了几分,酒葫芦换了个方向,壶嘴往下,酒水倒了女子一头,本就狼狈,这下更加不堪。
“不要浪费,喝了!”
墨邪见酒水都浪费掉了,丹田内的灵气溢出,逼迫女子仰起脸。
女子痛苦万分,下意识的张开嘴,四溅的酒水入了喉,五脏六腑都像是着了火,这股火沿着筋脉往下冲,到了小腹,女子扭曲在地,理智都没了,只觉得身上万分的热,汗水溢出的同时,她手舞足蹈,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扯了。
“看来姑娘很有兴致表演,不如让大家伙儿一起欣赏欣赏。”
墨邪唇边咧开残酷的笑容,他提着女子的衣襟,把衣衫不整的她往窗外丢,摔在了人满为患的街道上。
路边的男人看着女子残破衣衫里露出的光滑皮肤,双眼窜出幽绿的火,把她当成了猎物,可她浑然不知,只觉得热,忙着扯衣服。
酒楼上的其余女子,望着仰头喝了口酒的男人,皆是咽了咽口水,惶恐不已。
简直就是个恶魔!
从青石镇去西寻,用了足足两日的时间,一行就三个人,只是委屈了充当车夫的李大堂主。
马车内。
轻歌与云月霞面对面的坐着,云月霞的视线落在轻歌怀里的小狐狸身上,想起了那日盛世大婚夜轻歌被抛弃后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是他,抢在云月霞之前把夜轻歌抱住。
她问,他是谁。
他说,他是夜轻歌的男人。
“轻歌,我窥测天机时发现墨邪,东陵鳕二人八字与你最契合,能助长你的气运,而且我看这二位对你也有意思,不如……”云月霞道。
她面色凝重严肃的朝着轻歌,余光却在观察小狐狸,果不其然,小狐狸身子都弓了起来,凶神恶煞,轻歌连忙不动声色的安抚他,随即朝云月霞笑道:“云娘,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是墨邪,也不是东陵鳕。”
闻言,小狐狸这才安分守己慵懒的趴着,只是那昂扬的脸,好似在说他很高兴。
“是谁?”云月霞逼问。
“日后你会知道。”
姬月不仅仅是一个灵兽,他还有他的秘密,他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它吗?”云月霞的手,突地指向小狐狸。
小狐狸眼瞳怪谲,阴晦冰冷。
轻歌身体一僵。
“果然是它。”云月霞面色冷了几分。
轻歌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了下来,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小狐狸脊背上的毛发。
“是又如何?”
轻歌不晓得云月霞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既然会占卜之术,应该瞒不过,既然瞒不过,也没必要刻意遮掩。
“你是认真的?”云月霞时时刻刻都在观察轻歌的神色,发现轻歌提到他的时候,清冷的眸里,像是有流光绽放,亮了一片天。
云月霞是过来人,也知道深陷爱河的女人有多固执。
她似是在轻歌身上,看见了青涩的自己。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轻歌浅笑,花开半夏。
云月霞蹙起了眉头,她以前怕轻歌会因梅卿尘逃婚之事耿耿于怀而有心结,希望轻歌身边有另一个肩膀,可这依靠有了,云月霞还是苦恼。
“四星大陆上没有能幻化为人形的灵兽,唯有妖域才有,妖域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可我知道,三百年前,妖域王祖明文规定,不能娶妖域外的女子,不然会遭受惨绝人寰的折磨惩罚。”(未完待续)
第428章 杀我郡主害我北墓王!
“我知道你的固执,也知道你一旦做了决定,哪怕我占卜出的结果是万劫不复,你也照样会往火坑里跳,这是你感情的事,我没资格管,我只能告诉你,这条路不好走,比你想象的要艰辛很多,没有女子能熬过去,我也希望你能……悬崖勒马。”
云月霞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一言一句,说都是肺腑之言。
轻歌讷讷的看着云月霞,突地想起了初见时,云月霞身着凤袍而来,眉目张扬风韵犹存,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只有那一抹明黄身影,她曾为爱痴狂,如今竟如个智者,来教她。
姬月眯起眼睛,眸里冷光四射,似有风暴氤氲,如那阴晴不定的天,可在寒潭之下,突地有了心慌。
他娶她——
他想,可得承受无尽摧残,他不怕,诚然,他知道她也不怕,只是他不想轻歌再入炼狱了。
“云娘。”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凝固,沉默了许久,轻歌的声音才堪堪响起,“你知道的,若是遇上了对的那个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会万劫不复,都无悔,只要是他。”
“那梅卿尘呢?”云月霞问。
她可记得,当日她说大凶,轻歌依旧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当时的夜轻歌,和今日,一模一样。
姬月突地紧张了起来,小爪子缩起,竟是在发抖。
他辈子从未怕过谁,哪怕被人活生生的剃掉骨髓,他也不惧,可他……
怕梅卿尘。
怕他抢走他心爱的姑娘。
是的,姬月是万人之上的王,血一样的狼,可他在她面前,却卑微进了尘埃,他没了王的尊严,连最普通的男人都不如,他只想把自己的胸膛血淋淋的扒开,为她奉献跳动的心脏。
轻歌察觉到腿上小肉团的轻颤,目光如火,眉头紧蹙,少女衣袖里的双手,攥紧了几分。
他该是孤傲的王啊——
“梅卿尘吗?”轻歌似是在酝酿措辞,顿了顿。
姬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绳子吊在悬崖,疯狂的摇晃着。
他不是不信任轻歌,只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轻歌心里,有很高的地位,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时常强调他是她的男人。
而这,都是心慌到极致的表现。
轻歌没有说话,云月霞沉默的等待着。
终于,她开了口,笑靥比花娇:“初见,他很羸弱,让人想要保护,莫里斯峡谷,他为救我跃进了岩浆,我的心是震撼的,我觉得这就是我要的感情,能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我知道,我曾毫无保留的全力以赴过,庆幸的是现在也能全身而退。”
“我不恨他,不怪他,哪怕被天下人耻笑,我也没恨过。”
她那么好,那么真,为什么要抛掉她?
后来,她也曾庆幸过,梅卿尘的离去,让她把视线缩小,看见了身边的人。
姬月眼瞳如狂,邪佞肆虐。
他心疼她,无以复加的心疼。
他的视线落在了轻歌的手背上,夕颜之花怒放,猩红的妖王印记无比霸道,姬月目光阴柔了一些。
有朝一日,她会知道妖王印记的事情,知道他就算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她。
云月霞心里惆怅,她自街道游弋而过时,也听到过风声细语,听人讨论那个叫做夜轻歌的说女,说她是女魔头,说她是荡妇,说她不知羞耻水性杨花,甚至更难听的都有。
可云月霞知道,她的感情,是最浓烈最真的。
一旦动心,除非心脏停止跳动,否则她不会回头。
两日的颠簸,马车在西寻帝都城东外停下,李富贵隔着马车帘子,道:“西寻国,到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士兵的声音,“马车不得入内,兵器和空间袋要上缴,身份不明的别想进城。”
轻歌慢悠悠的走下,柳眉微皱,兵器和空间袋都不能进去?西寻国何时这么严苛了?
云月霞戴着斗笠,也走了下来。
轻歌的标志性白发,几乎让人一眼就认出了她,夜轻歌这个名字,在四大帝国之外虽然不是那么回事,但在帝国的疆土内,可是如雷贯耳,甚至让人闻风丧胆。
守城的士兵看见轻歌,狰狞的眼底划过一道惊艳之色,好个绝色美人,而后又上下观察了一遍轻歌,白发、怀里的灵兽,端正的五官……
不是夜轻歌是谁?
“这位可是北月的夜侯爷?”士兵上前,礼貌的敬了个礼。
轻歌点头。
士兵闻言,脸色骤变,大手一挥,怒道:“拿下她!”
轻歌清冷,云月霞眸光内敛,李富贵摇着西施美人扇,点点笑意在眸里漾开。
顿时,几十个卫兵拿着素缨枪从四面八方包围轻歌三人。
适才说话的士兵好似是首脑,他把长剑自鞘中拔出,指向轻歌,“夜轻歌,你杀我郡主,害我北墓王,这笔账,是时候算了。”
是以,这位是北墓王的旧部。
李富贵眼里杀意浓浓,轻歌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能杀人。”
这里是西寻的国度,有礼法的存在,她来此的目的是想知道西寻老皇帝和太子死的真正原因。
看到东陵鳕的信笺后她就觉得不安,之后云月霞找上门来说四国的**根源是她,她不得不来。
城外聚集了来来往往的众人,都看着轻歌。
被长枪包围的轻歌,突地拈花一笑,朝长剑指他的士兵走去,其他侍卫见她不惧生死的往枪尖撞,再朝她看去,白发纷然,其眸光阴寒,以她为中心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压迫感聚集,像是一记闷雷炸在天灵盖,一个个手拿素缨枪的侍卫们,皆是被其磅礴气势所震慑,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士兵蹙眉,就要出声,轻歌却是快他一步,问道:“你是北墓王的父亲?”
“胡诌!”
士兵慌了,脸色煞白,北墓王的父亲,那可是先皇,若这个罪名扣在了他的脑袋上,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你是他的母亲?”轻歌忽视几十跟长枪,往前逼近一步。
“怎么可能!”
士兵惊慌,感到屈辱,他是个男人,竟被她说成是别人母亲。(未完待续)
第429章 鬼王,阴司!
“既然你并非北墓王父亲,也不是他的母亲,有什么资格拿北墓王之事来说教我?”轻歌声音,铿锵有力。
士兵怒。
“混账东西!”清冷之声,如凛冽寒风呼啸过境。
平地惊雷般,众人没由来的震悚,她被几十个精英侍卫围剿,应该是鱼肉任人宰割才对,可她站在那里,一身黑袍无风自吹,三千白发懒散而披,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眸色清冷,浑身上下无不散发出阎罗煞气,才十六七岁的少女,偏生走出了生杀予夺的脚步!
士兵听着轻歌特地灌入了灵气的声音,只觉得双耳嗡鸣,脑子里一片空白,混混沌沌的,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黑衣如墨的少女,玉手一挥,明王刀破空而出,往坚硬牢固的地上狠狠劈去,裂缝蔓延,煞气吞噬,三十多个侍卫手中的素缨枪,顷刻之间,枪被侵蚀,只余素缨自半空往下落。
明王刀划出一个弧度,指向士兵,“西寻皇帝驾崩,太子生死不明,你身为西寻的子民士兵,不是想着怎样为国为家,而是试图挑拨西寻东陵两国的关系,你身为守城护兵……”
顿了顿,少女声音冷了几分,“本候是北月的侯爷,你看见本候,第一反应不是通知西寻灵魂人物,而是滋事挑衅,在其位不谋其政,其罪当诛!”
犀利言辞,听的众人一愣一愣,士兵脸色像是泼了墨水一样难看,试图辩解,“我是北墓王的旧部,与北墓王驰骋沙场,北墓王爱女死在你手中,王爷也死在北月的疆土上……”
“不愧是北墓王的旧部,连这德行,都是一样恶心。”
轻歌冷声道:“他是王爷,而你,算什么东西?”
她既然没打算隐瞒身份来,那就得端起架势,若她只是个夜家三小姐,有些事有些麻烦她可以尽量避免,但她还有一个震彻四野的身份,北月的侯爷,地位仅在吾皇之下,若她来被西寻一个小士兵辱了面子,真正被打脸的是北凰。
她已经把那个男人逼上了王位,其他,她都想尽量做到最好。
也正因为如此,她担心继东陵西寻后,幕后下手的人会把矛头对准北月北凰,故此,她才会急切来西寻,甚至把迦蓝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
“传言安国侯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本王还以为是假的,认为女子心底都是善的,不过见到本尊之后,安国侯的一言一行都应了那句古话,最毒不过妇人心。”醇厚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不知何时,外围停了俩马车,镶着蓝色水晶,幔帐很厚实,连马车内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那一番话,显然是车内人说的。
“我的确心狠手辣,这不废话吗?”轻歌爽快承认。
马车内的人:“……”这女人。
帘子里伸出一只好看的手,掀开幔帐,马车内的男子上半身微微向前倾,附在车夫小厮边上不知说了些什么,言罢过后快速回到了车内,沉重的幔帐隔绝了世人的视线。
轻歌等人只看见一个疾风般闪过的侧脸,如刀削般完美,鬓若刀裁,侧颜盛世。
车夫是个青年,他跑了下来,跟士兵小声的传达男子的话。
“王爷话只说一遍,北月安国侯是贵客……”
车夫迅速回去,驾着的马车往城内轱辘前行。
轻歌看着马车的尾巴,满地的尘烟,眸子里浮现出冷意。
“西寻鬼王,辛阴司。”云月霞道:“他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被封为亲王,有一年国礼时,西寻派出的使臣是他,我记得那会儿你跟着北月冥一同参加了国礼……”女人声音蓦地止住。
轻歌想起来了,夜轻歌本尊的确有一年去了皇宫,遇见辛阴司,彼时的他还没有被封为鬼王,眉眼虽稚嫩却轻扬狂妄,有着一双明媚的桃花眸,眼角往上挑,当时他还和北月冥带夜轻歌去丛林狩猎,而她是猎物,谁先找到她,谁就赢了。
她可记得,辛阴司射了一箭在夜轻歌的小腹上。
思绪飘渺时,那个士兵面色古怪的走了过来,僵硬行礼,道:“王爷吩咐,让我护送几位去大使馆。”
“带路吧。”轻歌淡淡的道。
士兵四肢紧绷,被轻歌这样顺其自然的命令,欺辱的很,可该死的是,她的声音和眼神好像是有魔性般,充斥着冷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垂首,从灵魂深处衍生出膜拜。
西寻的大使馆没有北月的恢弘精致,甚至建筑还有些粗糙,而今正值初秋,大使馆内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外国使臣。
轻歌三人,要了两间房。
晚上休息时,李富贵沐浴后,只罩了件外袍,一面擦着脖颈上的水,一面看向在石桌前分析西寻形势的轻歌二人,往两件相连的房间努了努嘴,“只有两间房,你们谁跟我一起。”
云月霞:“……”
轻歌:“你一个人一间。”
李富贵失望的摇了摇头,轻歌嘴角抽搐了几下。
“西寻现在群龙无首,没有皇帝,也没有储君。”云月霞道。
“其他诸位皇子呢?”
“安分守己。”
轻歌挑眉,皇帝和太子同时间死后,皇子应该发动纷争,都想成为九五至尊,可西寻一片太平,皇子也都没逾越,会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
“西寻现在以谁为首?当局者是谁?”
“鬼王。”云月霞回答道。
“他想登基?”轻歌问。
回答轻歌问题的是李富贵:“来西寻前我让徐旭东要了份西寻的资料,西寻现在的情况有点古怪,太子尸体没有,老皇帝没有下葬,文武百官都以鬼王为首,可他却不准备成为西寻新一任的皇帝,也没有打算让别人来坐这江山。”
轻歌瞳孔骤然紧缩,不知为何,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夜无眠。
第二日,轻歌洗漱完吃了大使馆的早饭后躲房里炼器,西寻之事急不来,她还得找时间融化火云珠,巩固精神之力。
敲门声响起。
“安国侯爷,鬼王设宴款待几位,已经备好了马车,请几位去皇宫。”
婢女站在檀木门前,如是道。(未完待续)
第430章 我的女王
占卜和七星阵法消耗了云月霞的精神,而今满是疲态,又因她是北月皇的前皇后,西寻的皇亲国戚多少都认识,毕竟戴着斗笠参加宴席可不好。
路上,轻歌坐在马车里,与李富贵对视一眼,“你让富贵堂的人调查下西寻老皇帝、太子死的日子还有生前详细信息,东陵先皇中蛊死的时间也给我一份……”
“我昨晚已经通知徐旭东去办这些事情了。”李富贵似是知道轻歌所思所想,道。
轻歌挑眉,这么快?
青石镇和西寻相隔甚远,他是怎么通知的。
李富贵神秘一笑,脸色陡然一变,马车小窗口的帘子被掀起,一道寒光掠了进来,李富贵蓦地伸出手,动作迅速,两指夹住了那道光。
奇特的是,灵气氤氲而成的光,在车内的空间里,揉搓成一坨,旋即又徐徐展开,是几行金光闪闪的字。
“昨,子夜,南皇太子,落水而亡。”
轻歌眸光跳动,双手紧攥着,东陵先皇,西寻皇帝、太子,南皇太子,都离奇死亡,背后像是有张大网,把这些毫无干系的魂魄,牵扯至一起,紧密相连……
熠熠灼灼的金光淡去消失,车窗的轻纱帘子被掀起一角,轻歌转头看向外边,浮光掠影。
四大帝国已经有三国死了人,唯一太平的只有北月王朝。
北凰,一定要好好活着!
“能让四国灵魂人物蹊跷死去的人,可不多。”李富贵皱了皱眉,道。
何况,背后之人有目的性的,但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得而知。
闻言,轻歌脑海里闪过一道绛紫的身影,那人风华绝代,气质无双,邪佞如狐妖,美丽似洛神,琥珀般的狭长眼眸里散发出魍魉气息,让人畏惧。
他坐于竹骄,四头血狼似死亡使者……
冥千绝!
北月国发生的所有事情,或多或少,都有冥千绝的功劳,可她实在想不清楚,冥千绝的理由是什么!
她在他身上嗅到了浓重的危险味道,一连串的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轻歌还想到了一个人,冥幽——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怎样也理不出个头绪,恰巧,金碧马车停在了西寻皇宫门前。
轻歌掀开帘子的刹那,对上一张绝伦的脸,凤眼狭长,朱唇削薄,暗青的眸挽起笑意,他身着锦袍,腰间配着碧玉,肩上有着猩红的倒三角形勋章,镶嵌着鬼牙装饰,挂着七星流苏,男子的黑发,被玉冠束起,深邃的瞳子里倒映出轻歌清冷的容颜。
辛阴司单膝跪在地上,大手伸出握住轻歌的手,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后,低声诱惑道:“我的女王,欢迎你的到来。”
轻歌一阵恶寒,似有电流传过全身。
慵懒的狐狸趴在轻歌肩头,好似冬末披着的狐裘,将少女衬得雍容华贵。
姬月双瞳阴魔,目光如刀子般刮着辛阴司的脸。
轻歌脸色只难看了一瞬后便镇定自若,她跨步走了下来,不动声色将手抽回。
李富贵下来,跟在轻歌身后,距离保持两步。
“想要当女皇吗?”辛阴司与轻歌并肩走过那扇宫门,突地莞尔道。
他像是个魔鬼,整个身体,都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气息。
轻歌蹙眉,脚步顿住,冷冷的看着辛阴司,“没兴趣。”
她的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西寻不立君主,难道是等她来?
为什么?
千万个谜团在脑子里炸开,火树银花,可她心如乱麻,堕入了迷雾森林。
此时,李富贵走至了轻歌身侧,轻歌转头看向他,与之相视,显然,李富贵的想法和她一样。
西寻与北月的皇宫有很大的差距,北月重在华丽奢侈,辉煌金碧,西寻的调子却是灰白,宏伟壮观,复古严谨。
一进这森严的皇宫,轻歌便察觉到了杀气,皇宫,像是地狱,关着无数人的骷髅。
举办宴席的地方是潜龙殿,红毯自蓝玉台阶延伸下来,纷然的颜彩如火娇艳,红毯两侧,摆满了酒桌,觥筹交错,翠红绿芜,酒桌前,坐满了达官显贵之人,当轻歌几人出现在金漆门前时,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
“轻歌,这里有点诡异,处处留心!”李富贵展开灵师之息,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轻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轻歌与辛阴司走进,发现红毯两处,并没有她的席位。
“女皇殿下,你的位置,在那里。”男人在轻歌耳边吐气如兰,手指指向红毯尽头蓝玉台阶上的龙椅……
轻歌震颤,不可置信,视线落在那张龙椅上。
李富贵眉头紧蹙。
“你什么意思。”轻歌冷声问。
辛阴司并没理会轻歌,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潜龙殿内的众人,“诸位,女皇殿下已经来了,怎么都还愣着?”
男人的话,挑拨了众人的神经,只见这些人全都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面朝轻歌,匍匐在地,跪下,声音统一整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请。”
辛阴司转头看向轻歌,弯下九十度的腰,大手摊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滚。”轻歌淡漠。
“夜长老的命在我们手中,不想他有事的话,坐上去。”辛阴司裂开嘴,森白的牙闪烁着寒冷的光弧。
漆黑深邃的瞳孔骤然紧缩,浮光流动,雷霆乍现,轻歌蓦地转头怒视辛阴司,喋血弑杀,冷酷无情,那样的目光,像是沉埋千万年的利刃,随时破土而出,搅动世间风云。
“我爷爷怎么了!”
轻歌睚眦欲裂,凉薄的声音没有温度,含着愠怒,自嗓子眼里发出。
“请!”辛阴司与轻歌对视,依旧保持弯腰的动作。
轻歌咬牙切齿,低声道:“最好别玩火。”
言罢,她单手负于身后,洒脱的往前走,袍摆如泼墨,袖子宽大,背影绝世。
辛阴司冷望着轻歌,见李富贵亦步亦趋的跟着轻歌走,擦肩而过时,笑道:“富贵堂的堂主真是清闲,都开始兼职保镖了。”(未完待续)
第431章 三百棍棒,打死!
李富贵听见鬼王辛阴司之声,脚步顿了会儿,便快步往轻歌走去。
一切,都太诡异,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保护她。
轻歌不动如山的往前走着,脊背挺直,双手微微攥着,肩上的狐狸火红的绒毛遮去了她半边脸,两边酒桌后,成群的脑袋磕地。
她跨步上蓝玉台阶,转身的刹那袍摆生风,开出了凌厉的弧度,袍摆下扬,露出了少女饱满的额头,如画的眉目,含丹的朱唇……
轻歌坐在金色的龙椅上,白嫩的手放置手把龙头,苍龙双目凶恶,张开的血盆大嘴里含着龙珠。
辛阴司走进来时,对旁侧的一个太监总管说道:“三日后女皇的登基典礼,好好准备。”
“为什么是我。”轻歌冷视辛阴司。
辛阴司笑道:“父皇生前对阎夫人一见钟情,中风死前一晚,连夜召本王进宫,留下一道遗诏,西寻帝位,传于阎夫人血脉,而阎夫人生死不明,唯一的血脉便是你。”
“若我拒绝呢?”
“你没得选择。”
“西寻疆土辽阔,有才之士数不胜数,先皇留下的皇子,加上鬼王你更是有二十三个,难道就没有一个能登基为皇?”轻歌斜靠,荒凉慵懒。
“父皇只要你。”辛阴司道。
此时,殿外下了大雨,将御花园里的百花全部压碎,疯狂的雨,猛烈的拍打着这座坟墓孤城。
一个惊雷炸响。
轻歌垂眸,想要发作,想到夜青天,便忍住了。
突地,一个人影朝轻歌扑去,利刃刺向轻歌眉心,轻歌双腿交叠换了个位置,迅速移动,蓦地探出的手,扣住了那人的脖子,是个女子,与辛婉君有几分像。
北墓王的正妻!北墓王妃。
北墓王妃刺杀不成,手里的匕首落在了地上,轻歌挽唇笑起,凤眸挑起,“鬼王,你说,我是西寻的王?”
“正是。”辛阴司眸光黯淡。
轻歌冷笑,蓦地站起,阴霾爬满了整张脸,她狠狠的将手里的北墓王妃摔在地上,怒道:“来人,上刑,三百棍棒!”
有几名侍卫架住了北墓王妃,北墓王妃双目充血,挣扎着四肢,双手如爪子一般朝轻歌挥舞,“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夜轻歌,我想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你这个恶毒的恶妇!”
轻歌的话让侍卫都愣了一下,他们看向辛阴司,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辛阴司浅笑,“带去处罚吧。”
北墓王妃不可置信的瞪着辛阴司,“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西寻的江山迟早要毁了,毁了!!!”
侍卫闻言,把她带走。
“慢着。”龙椅上的少女,清冷道。
侍卫停住。
轻歌抚摸着肩上狐狸的绒毛,瞥了眼北墓王妃,残酷笑道:“当着朕的面,行刑!”
两列酒桌前跪着的人,都悄悄的抬起脑袋,偷望了她一眼,而后又骇然得低下头。
辛阴司脸色僵住。
若是在殿外行刑,能放北墓王妃一条生路,要是在潜龙殿的话……
三百棍棒打下去,饶是他辛阴司,也得半残。
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死算是奇迹。
不过——
“没有听懂女皇的话?行刑!”辛阴司别过眼,似是不想看北墓王妃。
他是偏小的皇子,母亲出身不好,以前在北墓王府待过七年,北墓夫妇待他如亲生子……
北墓王妃惊颤,杏眸瞪大,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掉落了满地珠钗,她发了疯的往辛阴司扑去,可惜手臂被侍卫禁锢住。
“辛阴司,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哈……七年?我和王爷当是喂了狗。”
辛阴司闭上眼睛,似是不想听那不堪的话。
不一会儿,便有侍卫拿着刑具过来,一条长长的板凳,他们逼迫北墓王妃趴在上面,四人桎梏她的四肢,有两个侍卫拿着棍棒,朝其背部打去。
北墓王妃瞪着轻歌:“姓夜的,贱人,biao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生生世世都遭人折磨,下十八层地狱,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做鬼去吧。”暗哑寒冷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天雷响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轻歌好整以暇邪魅的邪躺在龙椅上,把玩着北墓王妃落下的匕首,匕首在其手心转出了飞快的圈儿。
阴沉之感,密布潜龙殿。
轻歌将手中的匕首丢出,削断了北墓王妃的青丝,直插在板凳下的地上。
两名侍卫拿着木棒,停止了刑罚,惊恐的看着龙椅上的少女,往这里走来。
轻歌走至侍卫前,目光淡扫了眼北墓王妃的脊背,至此,足足打了三十几棍,可北墓王妃的脊背没有任何血迹,连衣裳都没打烂。
可见,侍卫放水了。
轻歌余光冷冷的看着闭眼的辛阴司,既然他要她坐上这龙座,就别怪她断送西寻。
天下人,与她何干?
她只知道她曾被装于囚车送往永安城郊的断头台上,沿途的百姓说她是妖怪,说她罪有应得。
青石镇外,她怀着决心救镇子上的人,他们却把她关在城门外,哪怕她和她的姬月救了他们,他们也只会说她是biao子而已。
既然是恶妇,那她就得做做恶妇的事情。
再深的阴谋诡计又如何,她能一刀劈开。
“没吃饭吗?”轻歌森冷问。
侍卫打了个颤,害怕不已,拿着棍棒的手都在不停发抖。
“三百棍棒下去,她若还有一口气,你们两个,行绞刑,千刀万剐,肉片喂狼,正好,朕的小狼也该饿了。”
轻歌说话时,杀戮血狼自虚无之境里出来,它出现的刹那,杀戮的气息席卷潜龙殿,电光闪过,照耀了猩红若铜陵般的眼瞳,殿内众人的心,装满了惶恐。
杀戮血狼好似看着盘中餐,目光扫了扫两名侍卫。
“明白了吗?”轻歌放肆的笑,手指自一名清秀侍卫的下巴上划过。
求生意识让两名侍卫攥紧了手中棍棒,凶猛的往北墓王妃脊背上打去,每一下,都用足了力,几十棍后,连汗水都飞溅了出去。
北墓王妃尖锐的惨叫声,像是夜里分开雨势的大鹰,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未完待续)
第432章 鸾凤宫
一百棍棒——
一百五十棍棒——
打至最后,北墓王妃紧绷着的四肢,垂了下去,脑袋也是耷拉着的,可见是痛昏了过去。
其脊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谓触目惊心。
两名侍卫像是发了狂,打的异常用力。
一道电光闪过,暗青的光自龙椅少女的脸上稍纵即逝,气息森然,眸光如杀。
“慢着。”
薄唇轻启,她侧着脑袋,道。
辛阴司目光微动。
侍卫攥着木棍,忐忑的看向轻歌,都以为她是良心发现,不忍再这般继续下去。
“昏了的人,怎知皮肉之痛?”
轻歌抬起手,手指一个侍卫,“你,去提桶水来,把她浇醒。”
侍卫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出了潜龙殿,穿梭雨夜,打了桶水来。
冷水浇在北墓王妃的身上,刺激着背上的伤口,北墓王妃下意识的弓起背抬起脑袋如一头猛兽想要挣扎,好在站在一侧的侍卫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四肢。
“打!”一个字,伴随一道雷。
木棍再次用尽力道的往北墓王妃身上打去,侍卫累了,便换另外两名侍卫。
“夜轻歌,你会下地狱的……”北墓王妃狠辣的骂着,几棍棒落下,嘴里喷出鲜血。
轻歌垂眸,斜坐着。
她知道,若是她落在北墓王妃手里,她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她会这么做,是想震慑潜龙殿内的人,包括辛阴司。
如今她不明白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她猜不透,只能硬拼下去,尽可能的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两百八十棍棒——
北墓王妃终是熬不过去了,脑袋压下,四肢冰凉,背部上的血肉黏在一起,离得近的女子开始作呕。
“女皇,王妃已经死了,还差二十……”侍卫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
“打!”
“可她已经……”
“听不懂人话?”
轻歌挑起眼眸,阴寒的注视着侍卫,侍卫瞪大眼睛,只觉得万分恐惧,竟是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他浑身哆嗦,颤巍巍的捡起木棍,继而站起来,打!
打足三百棍棒时,北墓王妃已经是一身的血了。
“拖出去埋了……”说话之人是辛阴司。
几名侍卫慌慌张张的拖着北墓王妃的尸体走,在地上拖出了一道血迹,片刻后便有婢女过来清洗地板,虽洗干净了,但那浓重的血腥味却是久久不散。
“宴席继续。”
辛阴司站在红毯尽头,与红毯另一端的轻歌对视,目光犹似刀剑碰撞,激烈出火花。
两侧酒桌后的人,不再跪着,都坐在椅子上。
潜龙殿的气氛诡异,殿外的雷声轰然,雨势倒是小了些。
盛筵结束时,殿内众人都退了出去,出了皇宫后,深深的吐了口气,看样子都吓得不轻。
此时,潜龙殿,只有三人。
轻歌,李富贵,辛阴司——
轻歌沿着红毯往下走,逼近辛阴司,李富贵跟在轻歌背后,为其保驾护航。
站在辛阴司面前,一步之遥,轻歌冷声问道:“我爷爷呢。”
“只要女皇陛下顺利登基,就能见到夜长老……”
辛阴司的话才刚说完,罡风彪起,一记铁拳迎面砸在,打在辛阴司的鼻梁骨上,辛阴司脚步趔趄,摇摇晃晃的往后退,直到脊背抵在半敞开的门上,骨头咯的疼,他蹙眉低头,大手在鼻下带过,沾上粘稠鲜红的血。
他将手上的血擦在衣裳上,笑着看向轻歌,眸光却是凝住,少女如拿着砍刀的刽子手,夜风在她身侧荡漾,黑衣白发,眼瞳深邃,像个从地狱沼泽里爬出的修罗。
不等辛阴司反应过来,轻歌迅速掠至辛阴司跟前,一脚踢出,踹在其腹部,辛阴司身子倒飞了出去,摔在雨夜里,不算大的雨洒在他身上,雷电闪着光,他满身狼狈,挣扎着爬了起来,释放出先天六重的灵气,灵气在雨里绞杀,喷向轻歌。
轻歌冷笑,体内的灵气煞气双双出动,迸射,疯狂碾压辛阴司的灵气,她再以精神之力袭击,辛阴司溃不成军倒在地上,轻歌心神微动,辛阴司便被她的精神之力托起,往潜龙殿内抛。
辛阴司被丢在她脚边,她一脚踹在他胸膛上,睥睨着,“我爷爷呢。”
“登基之后,女皇……自然能……见到。”辛阴司说的断断续续,一面说,一面有血喷涌而出。
轻歌加重了力道,“说不说?”
第二十五条筋脉里的煞气涌动,从辛阴司身上的万千毛孔里钻进,吞噬他的筋脉,辛阴司痛不欲生,可他强硬忍住,硬是保持了清明。
“你杀了我也没用,夜姑娘若是没有登基,暗中的人得到消息,会杀了夜长老。”辛阴司癫狂的笑着。
轻歌动作僵硬,她把脚从辛阴司的身上移开,转身与李富贵往长廊的方向走去。
辛阴司满身的雨水,嘴边都是血,他撇过脑袋望着轻歌背影,大声道:“女皇休憩,送去凤鸾宫!”
片刻后,宫女太监蜂拥而来。
“女皇,鸾骄到了,请。”宫女顿了顿身子,道。
轻歌冷冷的看着停放在不远处的骄子,抬脚往前走,直到坐在了骄上。
骄有金丝篷,似火凤翱翔,遮住了雨。
李富贵混在人群中跟来。
鸾凤宫里,共有二十多个婢女,豪华奢华,轻歌进来时,道:“都出去。”
婢女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轻歌眸光喋血,散发出慑人的气场,婢女们立即跑了出去。
见地方干净了,轻歌转头看向李富贵,连忙道:“你昨晚让徐旭东调查的资料何时能到手?”
“今天天气不好,不然的话中午就应该到了,不过最迟也就今晚。”李富贵道。
“可以,你等会儿让鬼王把还在大使馆里的云月霞接到鸾凤宫。”
李富贵点头。
“西寻皇帝和太子死的蹊跷,这鬼王也蹊跷的很,女皇之位,为什么非你不可?”李富贵思索着。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轻歌冷笑。
顿了会,轻歌道:“动用你的势力,搜寻关于我爷爷的一切。”
“好。”(未完待续)
第433章 双生子
当晚,轻歌躺在鸾凤床上浅眠,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打开,李富贵捧着一沓资料走进来,身后跟着云月霞,轻歌和着里衣,随手拿了件狐裘披风系上,往中央桌椅走去。
李富贵把资料放在桌上,云月霞摘掉斗笠。
“这都是徐旭东连夜让人送来的。”李富贵道。
轻歌仔细的翻看,眉头越皱越紧,“东陵先皇生辰是六月初八,死的日子是八月初六,西寻老皇帝死于八月一晚,生辰一月初八,西寻太子八月二凌晨死,生于二月初八,南皇太子死于八月初九,生于九月八……”
好似渐渐有了眉目,却又被人一刀砍断。
“这些人死的日子,是倒过来的生辰日。”李富贵震撼道。
轻歌揉了揉眉心,点头,眸中闪过一道光,她突地转头看向云月霞,“你可知道北凰生辰是多少?”
“我只记得在一月。”云月霞道。
该死!
轻歌看向李富贵,“让徐旭东着手调查。”
李富贵点头,轻捏一抹灵气,手指如笔氤着灵气不知在画些什么,片刻后,他将灵气握在拳头中,灵气如光窜飞了出去,目的是西方的青石镇!
轻歌开始翻看关于夜青天的宣纸,“爷爷一个月前就失踪了?”
李富贵脸色凝重,点头,“夜长老一个月前突然失踪,夜家家主夜无痕和北月君王北凰动用所有力量,就差把北月王土给掘地三尺了,可夜长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踪无影。”
一桌的纸,全被轻歌掀翻,红色精神之火骤然出现,燃烧宣纸。
“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整整一个月,没有半点风声,可见有人故意遏制了消息,最大的可能便是夜无痕和北凰,他们不想让轻歌知道,所以才偷偷摸摸的找。
轻歌一旦知道夜青天失踪,一定会慌,不顾一切赶往北月,在夜青天没出现前,她是不会走的。
“看这个样子,鬼王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做好准备逼你做西寻女王,难道他也料到自己的父皇和太子会相继死去?”李富贵问。
轻歌嗤笑,“恐怕他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西寻让你做女皇,的确有点出人意料。”云月霞双手交叠,右手手面有一些粗厚的茧子,中指戴了一枚七星戒。
她低眸,只觉得脑海里有道电光快速闪过,可那电光的速度太快,她抓不到。
晚上,三人都在凤鸾宫休眠。
幔帐打下,轻歌躺在凤鸾床上,身上盖着天鹅绒,她闭上眼,浑浑噩噩,昏昏欲睡。
在梦里,轻歌仿似来到了人间险境世外桃源,桃花开得灼灼,杨柳依依,月季满院,她踩着枯叶,一转头,入眼的便是大雪红梅,这块天地,好似容纳了春夏秋冬。
万物生机勃勃,春的盎然夏的炙热秋的缠绵冬的料峭,景色怡人,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
咔嚓——
滚断落叶积雪的声音。
轻歌侧目,冬的那一片天里,寒梅林,淤积的雪地,身着黑袍披着斗篷的男子徐徐而来,男子脚步很轻,如幽灵一般,斗篷里只有一片深渊,几缕青丝凌乱窜出,他若有心,谁也望不见他的眉目。
他跨过寒冬,进了桃树林,在距离轻歌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拂去肩上梅花。
轻歌蹙眉,只觉得这道身影很是熟悉。
两人对视,许久,男人将手从宽大的黑袖里探出,好看的手比那纷飞的雪还要白,比桃花还要嫩。
他将斗篷摘下,脸色近乎透明,虚弱的有些飘渺。
他望着轻歌,一笑,百花杀!
“冥幽!”
“夜姑娘。”冥幽缓步往前走。
桃树林外的湖水潺潺而流,水声悦耳,伴随着他踱步的音响,倒是有几分节奏感。
他行云流水般,靠着一颗桃树而坐。
冥幽仰头看了看轻歌,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坐吧。”
轻歌泯然,屈膝坐下。
湖里的鱼跃出水面激起涟漪,高空的雁飞掠长空如茫茫杀气,两人相对无言,冥幽忽而道:“你应该知道第五个帝国吧?”
轻歌目光直视湖水,耳边清越的声音收回了她的思绪。
第五个帝国……
她在凤凰山上的时候,听明日香他们说过,曾经的四星大陆,有五大帝国,可第五个帝国招惹了佣兵协会的人,一夜之间被屠杀血洗。
难道冥幽和第五个帝国有关系?
那冥千绝呢?
迷雾重重,谜团更是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似是看出轻歌心中所想,冥幽道:“我和冥千绝是双生子,算是现如今第五个帝国唯一余留的正统血脉。”
“你们到底想要干嘛?”轻歌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想要你。”冥幽抬起一双清莲的眸子,凝望着轻歌。
“我?”
“对,你能帮到我们?”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夜轻歌。”冥幽唇边漾起了苍白的笑,他突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吊坠,红绳而穿,吊着一粒琥珀。
他双手勾于轻歌身后,轻歌怒然,他道:“别动。”
冥幽将琥珀绳系在轻歌脖颈上,点缀着锁骨上白皙且吹弹可破的皮肤,冥幽笑了,“在我们的帝国,琥珀是保护的意思,希望它能赐予你幸运。”
他起身,就要走,身影如风。
轻歌连忙站起来,喊道:“站住!”
冥幽不为所动,继而往前走去,她不想他走,她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轻歌往前一路狂奔,奋力追赶,却是无果。
墨黑的身影,越来越小,走过四季,消失在大雪里,冷风席卷而来,轻歌蓦地打了个哆嗦,眼孔骤然瞪大!
鸾凤宫里,浅睡的轻歌蓦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她看向窗外,东方欲晓,曙光神圣,已是隔日了。
适才的所遇,难道是梦?
轻歌抹掉额上的汗,坐了起来,当手从脖子上滑过,冰凉的触感立即传来。
轻歌身体蓦地一颤,她手里拿着琥珀,低头看去……
不!
不是梦!
“轻歌,我找到了!”
云月霞拿着本古老的书急冲冲慌慌张张的走来,书页上写着四个赫然的大字——
明月囚歌。(未完待续)
第434章 罡阴
轻歌攥着琥珀的手微微一用力,系在细嫩脖颈上的红绳轻易断开,她悄然的把琥珀丢进虚无之境,砸在了小狐狸的脑袋上。
冥幽的事太过诡异,她只能先放在一边。
游目四顾,看见云月霞手里的占卜古书,轻歌想起来西寻的途中,云月霞跟她说过关于明月囚歌的事,是古战场时期的占卜大师轮回用尽毕生心血著作而成。
“你找到什么了?”轻歌问。
被北月皇废了皇后之位,云月霞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个人,成熟稳重,轻歌基本上很少见到她失控。
“我终于知道西寻为什么非要你做女皇了。”云月霞道。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去大殿挑灯夜读随身携带的明月囚歌,当然,这只是一本临摹。
她在明月囚歌的第七页看见了残角,心有疑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七星阵法探索勾引,三个时辰过后,她竟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第二日清晨,黎明破晓的光火竟是把缺失的残角补回。
当云月霞细细看完补回的残角里的字后,脸色大变,惨白!
“明月囚歌上有记载,处子女子登基为皇后,命格主王,七星移位,苍穹翻转,此女的君主气运会增加到饱满的状态,比一般的君王要强许多。”云月霞道。
每个人都有气运,君主气运,顾名思义,势力之主,一国之王的气运,堪称君主气运,而气运神秘飘忽波谲云诡,唯有占卜师能以七星阵打开眼瞳里的中枢看见每个人天灵盖上的气运。
气运通常分为七个阶级,由红到紫,红色最为普通,紫色只有君王才有。
“然后?”轻歌靠着床板,静静的听着。
李富贵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脊背抵着云罗廊柱,双手环胸,衣裳荼白,边角袖口都绣着复杂的纹路,一针一线,奥妙无穷。
“等女皇的君主气运变成了紫色,体内的奥义脱胎换骨,取之心脏捣碎熬成药,可破解所有大凶之兆。”云月霞声音颤着。
轻歌关节惨白,脸色也白的不正常,虚无之境里的姬月听着云月霞的叙说,异瞳如火。
“若是如此的话,随便找个女子成为女皇,也可以吧?为什么非得是夜姑娘?”李富贵问,对于云月霞的话,显然也是相当的震撼。
云月霞逼视轻歌,“你的生辰是?”
轻歌一怔,“二月初二。”
这个说来也是奇怪,她在现代的生辰,也是四月初四。
“何时?”
“子时。”
“这就对了。”
云月霞拿着明月囚歌的手加重了些许的力道,“农历日月为同一个数字,可称之为双阴日,子时百鬼夜行,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又是在双阴日又是在子时出生的人,阴气重,魂魄属阴,身体也会慢慢进化成罡阴之体,轮回大师记载,唯有罡阴之体的女子,增加君主气运后,其心脏熬出来的药,能破凶,化险为夷。”
占卜一途,逢凶化吉的事情少之又少,一般来说,占卜出来了何种命运前路,哪怕明知危险,也难以解开。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不计其数的占卜师们前仆后继不顾性命的破解占卜之谜。
轻歌蹙眉,脑子里一团浆糊,隐隐作痛。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心脏?
辛阴司?
冥千绝?
冥幽?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背后之人,一定是个占卜师,就算不是,身边也会有占卜师!”轻歌道。
云月霞点头,“不错,这种类似于天方夜谭的事情,唯有占卜师知道,何况明月囚歌这本古书,不是每个占卜师都有的,哪怕是临摹,我当初在冷宫里无意中发现这本书的时候,轮回大师的光影出现过,机械的说了寥寥几语,这本书的临摹拓印,一共有七本,分别在四星大陆的各个角落,正好是夜幕里的七星之位。”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这明显就是个瓮中作弊的死局。”
李富贵目光闪烁,“东陵皇帝,南皇太子,西寻君王、太子,他们的死,会不会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让夜姑娘心生疑虑,来西寻探查,借机囚住轻歌……”
“有可能。”
云月霞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只怕还有更深一层的阴谋,只是,四星大陆上的人,究竟有谁敢这么做,能这么做?”
“辛阴司先天六重,爷爷实力在一剑灵师,若没有两个一剑灵师,是无法带走他的。”
轻歌决断,分析道:“鬼王背后,绝对有人,那人很神秘,也很强大。”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难啊。”李富贵赞同轻歌的话。
轻歌无力的靠着竖起的玉枕,脑袋有些发沉,柳眉拧着,脸色因心绪不稳定而发白。
细看,又瘦了。
“来消息了。”李富贵突地道,轻歌二人朝他看去。
但见他迅速伸出手,夹住飞掠而来的一缕灵气,闭目,似是在探测感应灵气里的信息,片刻后,双眼蓦地睁开,如宝剑出鞘般犀利锋锐,“北凰生辰信息有人刻意封锁,徐旭东动用了整个富贵堂的力量都找不到,不过他在北月得到了一个消息,斗兽场场主去七皇子北岭海府上做客时,被仇敌废了丹田,堪堪保下一条命,此事是在两个月前发生的。”
“找不到北凰的生辰?”轻歌头疼,“究竟是有人欲盖弥彰,还是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北凰?而死日期正是与他生辰相反的日子。”
轻歌攥紧了手,“冥千绝在两个月前丹田就破碎了?”
她不在的几个月里,竟是发生了这么多大型事件。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至关重要的是,斗兽场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冥千绝也才在一年前修炼出关突破灵师,可以说,斗兽场除他之外,再无灵师!
“冥千绝两个月前被废丹田,爷爷一个月前失踪,若冥千绝成了废人,爷爷失踪跟斗兽场应该就没很大的关系……”轻歌垂眸,轻声道。
“你之前难道是怀疑斗兽场?”
云月霞不解,斗兽场虽然神秘点,后台强硬,但再厉害,充其量也就只是有个突破了灵师的冥千绝而已,哪有那么大的实力,能不动风雨悄无声息把夜青天囚住?(未完待续)
第435章 大乱之初
“怀疑过。”轻歌道。
的确,不论怎么看,斗兽场跟四大国的诡异事情都没有任何联系,可唯有身在其中的她才知道,一路走来,许许多多的意外,都有斗兽场的份。
此次在西寻逼做女皇,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冥千绝,可徐旭东带来的消息,断绝了所有的怀疑。
如果不是冥千绝,那会是谁?
“这个女皇,你必须要拒绝。”
云月霞郑重道:“一旦登基,君主气运成了紫色,且不说背后之人会下杀手,若占卜师有意去调查你的生辰,发现你属罡阴,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你将与天下为敌!懂吗?”越往后说,云月霞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道在咆哮。
“我懂。”
她怎会不懂,与天下人为敌,四星大陆数以亿计的人都想要她的心脏,她就算再强大,面对这么多人的杀心,要怎么活下去?
“可我拒绝不了。”轻歌缓慢的道:“爷爷落在他们手中,生死未卜。”
她不能放着夜青天的性命不顾,苟且偷生。
云月霞道:“夜长老肯定也希望你安全,你若任由他们摆布,结局只有死,你死了,也救不了夜青天,现在你处于险境,你得先保证自己安全,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救别人。”她试图劝解轻歌。
“我会跟鬼王谈判好。”轻歌道。
云月霞无奈,晓得无论怎样都无法动摇轻歌的念头。
时光好似追溯到了大婚的那一日,她劝的口干舌燥,把危害说了,她依旧全身投入,不顾一切。
固执啊固执——
傍晚时,李富贵踱着步子皱起眉头,“整个西寻都被辅助灵器笼罩,灵气传信被阻隔,我们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灵器?还真是奢侈。”
轻歌冷笑,背后的人,竟是不惜把灵器拿了出来。
“这样看来,不仅无法做到灵气传信,我们要逃出去,也很难。”云月霞眉头紧蹙。
鸾凤宫里,一阵沉默。
最近的一两天,姬月幻化成小狐狸出虚无之境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躺靠在九龙王座椅上,昏暗的光映着他的脸庞,惨白如僵尸,那双邪肆眼瞳的深处,似有古老的智者描绘出复杂的纹路。
不过轻歌一心都在夜青天身上,并未注意这么多。
登基之日,愈发的近。
这天,辛阴司来鸾凤宫参见轻歌。
轻歌脊背靠着铺在椅背上的毛毯,冷寒的视线自辛阴司身上扫过,“鬼王——”
辛阴司走至轻歌面前不远处,单手放于胸膛,尊尊敬敬的行礼,“我的女皇,明日便是你的登基日。”
“让我见到我爷爷,否则,你做梦!”
轻歌冷声道,不怒而威,不容回绝。
辛阴司脸色一僵,片刻后,又如个恶魔般笑起,“你难道不想要夜长老的命了?”
咻——
椅上的少女暴掠而来,蓦地伸出手拽住辛阴司被玉冠束起发,朝一旁的龙凤柱摔去,轻歌用尽了力道,辛阴司的身体捣碎一地桌椅后砸在龙凤柱上,坚若磐石的柱子登时裂开了缝。
辛阴司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吐出鲜血,那道漆黑的身影立即掠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辛阴司嘴里吐出的血,在她脚下化开。
“滚出去,跟你的主子好好商量,若我见不到爷爷,其他事情,都免谈。”言罢,轻歌一脚把辛阴司踹飞了出去,精神之力覆盖鸾凤宫,两扇金漆大门蓦地合上。
辛阴司擦着嘴角的血,痛的呲牙咧嘴,爬起来时身体有些摇晃,他站在长廊中央,看着两扇门迅速关闭。
他急急忙忙的出宫,回到了府邸,一打开门,便看见了一人的背影。
那人坐在竹骄之上,背对着他,四头血狼煞气冲天,绛紫衣裳流牙装饰,似来自神秘国度的使者。
他的旁边,女子着纱衣,玉盈盈,腰肢不堪一握,皮肤吹弹可破,细腻似玉,白皙如雪。
“主子——”
辛阴司立即上前,恭敬行礼,把轻歌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于二人听。
“她想见夜青天?”
竹骄转移,冥千绝正对着辛阴司,他手指支着脸,笑意邪肆。
“让她见。”冥千绝道。
“那我等等就安排。”辛阴司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似是想起了什么,没走几步,辛阴司就停了下来,“东陵太子得知夜轻歌要成为女皇,不顾群臣反对,要来西寻恭贺,我怕……”
“东陵鳕?”
冥千绝挽起唇角,笑意浓郁,“他的江山才刚坐稳,就敢孤身一人前来西寻,也不怕东陵大乱,既然他要来,那就来吧,正好让东陵出点幺蛾子。”
辛阴司走后。
媚娘靠近冥千绝走了几步,“富贵堂的徐旭东把消息带去了凤鸾宫,斗兽场场主丹田破碎的事情已经家喻户晓,你的嫌疑应该会被排除掉。”
“冥幽昨晚见了夜轻歌。”冥千绝放在竹骄把子上的手指轻敲竹面,发出一连窜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媚娘默然。
“冥幽变了。”
冥千绝冷笑,“灭族灭国之痛,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媚娘安静的站在一侧,冥千绝突地问道:“青柳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了,不过因是魂祭,时间要长一点,好在总算进入了正轨。”
媚娘道,话锋一转,又问:“北月那边呢?还要对北凰出手吗?”
“出,不过要换个方法。”冥千绝残忍一笑,道:“北凰死了北月的确会大乱,但只要找到下一个君王就会迅速回归平静,这不是本尊想要的结果。本尊故意挑在他们生辰相反的日子出手,这条规律线索,是故意留给夜轻歌看的,想来夜轻歌已经察觉到了,你吩咐下去,九月初一的前一天晚上,把消息透露给夜轻歌,第二日让北岭海找准机会杀了北凰。”
媚娘接过冥千绝的话茬。
“以夜轻歌的性子,她一定会赶去北月救下北凰,彼时,四大帝国,唯有三国中的王臣相继死去,北月却风平浪静国泰民安,只要加以扇动,北月就会成为众矢之。”
媚娘眼皮一跳,冥千绝的想法诡谲多端,她费尽心思猜透,才发现醉翁之意不在酒。
冥千绝的目的,当真是北月吗?
天下吗?
非也。(未完待续)
第436章 大理石,天牢!
登基典礼的前一日晚上,辛阴司派人来鸾凤宫接她出宫,见夜青天!
“王爷说了,只能女皇陛下一人过去。”长相尚可的奴才这般道。
李富贵皱眉,“不行,若我们不跟过去,怎能知道女皇有没有危险。”
云月霞站在一侧,沉默着。
“你们在这里等我吧。”轻歌道。
见轻歌执意如此,李富贵无奈,正好看着她坐上骄辇,出宫。
目的地是西寻大理石的一座天牢,轻歌在门口两侧的石狮缝隙里,看见了辛阴司,辛阴司鼻青脸肿,紊乱的头发也重新打理了一遍,至少这样看起来还是人模人样的。
“女皇,请!”他上前弯腰。
奴才们站在骄辇前等候,辛阴司与轻歌并肩往大理石走去,大理石和北月的刑法库性质是一样的,不过大理石一共分为三层,三座大牢,天牢、地牢、水牢……
暗黑的狮头大门被打开,门内是错综复杂的过道,过道交叉形成一座铁牢,来来往往的奴才侍卫们都沾染着死神之气,阴森森的,见到辛阴司和轻歌时,会机械的行礼。
轻歌跟着辛阴司往天牢里走,每一座牢房里,都押着犯人,这些犯人穿着雪色的囚服,胸膛中央印有一个庄严的“囚”字,白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浇成暗红,粘稠的血堆积在一起竟是黏住了,牢里的囚犯,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甚至还有一些被毁了容,奄奄一息痛苦不堪却又不能死去,浑浊的伤口里爬出了恶心的虫子。
轻歌看到这些,古井无波的眼瞳紧缩起来,气焰转杀。
夜青天,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竟然被关在这暗无天日里的人间炼狱里。
“到了。”
最深处牢房里的囚犯越来越少,最后一间牢房,家具摆设齐全,享用的食物、衣物都是上好的。
轻歌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板上的沧桑老人,老人的脚上挂着一个项圈,项圈吊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在墙沿之上的天顶。
才几个月不见,仿似隔了几年,夜青天闭目小憩,坐着也不敢放松精神,脸庞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些,眼底尽是疲态,眉目低垂,头发全白,就连胡子,因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都是乱糟糟的。
“爷爷——”轻歌眼眶干涩,灼灼烧痛。
声线是颤抖的,咽喉处好似灌入了滚烫的岩浆,痛的她说不出话来,四肢痉挛。
听到轻歌的声音,夜青天的双肩明显颤抖了一下,他蓦地睁开双眼,眸光冷寒锋锐,只是当那视线落在轻歌身上后,顿时化为无边宠溺疼爱,他站起身往牢门前走去,双腿走动时,脚下的铁链悉悉索索。
粗厚的链子泛着铁锈的光芒,彻底刺痛了轻歌的双眸。
夜青天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风风火火半辈子,虽是老顽童,可轻歌知道,他的心比谁都纯粹干净,多年来的世俗并未让他世故,可如今的他,却被困在一座天牢里,像狗一样被拴着,哪怕这处牢房什么都不缺,好吃好穿,可比起其他的牢,无非就华丽了一些。
他曾是将军,抛头颅洒热血,也曾仗剑天涯嫉恶如仇,欲与天公试比高,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夜青天到了轻歌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根根铁柱排列而成的牢,满是褶皱纹路的手无力抬起,自两根柱子之间的缝隙伸出,揉了揉轻歌的脑袋,“怎么瘦了怎么多?”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双目浑浊无光,但当轻歌入眼时,却是骤然释放出了惊艳的异彩。
轻歌鼻尖一酸,有些难过。
这么久没见,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他只说,她瘦了。
夜青天的儿子和养子都死了,就她一个亲生孙女,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她却害的他把一辈子的尊严践踏在脚底,入了监狱牢房。
“怎么不说话?在外面受委屈了?”夜青天问。
他突地转身,往桌前走去,从托盘里拿出几块梨子酥,再走回到了远处,把梨子酥放在轻歌手里的,“今日送来的点心是你最喜欢的梨子酥,爷爷老了,牙不行,吃不了太腻的东西,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我孙女在就好了……”
一去一回,铁链碰撞哗啦之音,像是天穹上青电发出的声响,每一声,都好似犀利的砍刀,剁在了轻歌的心上。
“怎么不吃?”
“我吃。”
轻歌把梨子酥胡乱的往嘴里塞,唇部四周都是渣,没有形象可言。
梨子酥塞满了整张嘴,她僵硬的吃着,唇齿没由来的疼痛,光是几块梨子酥,吃入腹中,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把铁链断了。”轻歌咽下最后一口,冷声道。
这话,显然是对着辛阴司说的。
辛阴司皱眉,“这个,不行。”
轻歌蓦地伸出手,手掌往后,扣住辛阴司的脖子,一把将其提了起来,“我不介意在此杀了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适才悄然的牵引出煞气,试图侵蚀牢房铁柱,却是无功而返。
这算是第二十五条筋脉里的煞气,第一次碰壁。
她以为整座天牢都无法撼动,可牵引出的煞气,能使吞噬别的牢房,唯有夜青天的不可以!
也就是说,夜青天所在的牢房里,有放置特俗的宝物,隔绝危险。
辛阴司被轻歌扣住了脖子,下巴微微张开却是说不出话来,他挥动了几下手脚,眸光四闪。
轻歌把他摔在地上,却见他大手一挥,招来了一个侍卫,“去,把夜长老的囚链解了。”
侍卫并没有打开牢门,而是走到了牢房东侧的一面墙壁前。
轻歌见此,眸色黯淡了几分,她还打着注意,想在牢门打开的时候把夜青天救出来。
侍卫站在墙壁前,枯裂的手指在墙上不知点着什么,速度快到极致,轻歌虚眯起眼睛,想要记住侍卫的手法,可侍卫的速度太快了,让人眼花缭乱,就连已经突破灵师的夜青天都无法记住,更别说是轻歌。
不过轻歌曾是佣兵,做任务时解开过各种复杂诡秘的密码,倒是记住了一些侍卫的手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