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9章爱犬
轻歌眉梢婉转着温柔的笑意,戏谑地望着渐而颓废,气急败坏的宁王。
宁王既以劳苦功高的重臣身份灭她气焰,她便给宁王戴个高帽子!
宁王已无路可退!
今日,再是不愿,也得乖乖跪了。
她为王多年,征战四方,什么样的硬骨头没遇到过?
就算年轻几岁,寻无泪都不是她的对手!妖后也不过是手下败将,怎由得一个无名小将来猖狂?
“宁王的腿伤可好?”轻歌话中威胁之意,极为强烈。
宁王咬碎了一口牙,欲屈膝跪下,轻歌仿佛很是体恤:“宁王既有腿伤,就不要勉强了。”
柳烟儿擦了擦残月刀,刀身的寒光闪耀在宁王的眼底,堂堂妖域宁王,竟是胆战心惊,脏腑俱颤!
他敢不勉强吗?
再不勉强腿都要被锯了!
宁王双眼通红地望着轻歌,可谓是有苦道不出!
宁王呼出一口气,怒吼一声,扑通跪下,两手抱拳:“臣孤山宁王,拜见姬王妃。”
轻歌挑起一侧的眉梢,轻拍了拍宁王的肩,“宁王身怀旧伤,还执意下跪,这等忠心让本宫好是感动。”
轻歌说了半日,始终没有要宁王和满堂宾客起身的意思。
宁王为爱犬举办生辰宴,污蔑之意显而易见,到场的宾客,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轻歌既要立威,就不会手下留情,院中温软的姑娘们,也不曾撼动她的心思。
轻歌往前走了数步,在宁王的位置坐下,李鲛上前为轻歌添酒。
轻歌的手轻放在桌面,莹润的指甲敲打出一连串有节奏的音,似在阴司响起的催魂乐曲,人满为患的偌大府邸,妖人非但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汪!”很凶悍的犬吠!
轻歌的目光放在了猎越的身上,低头看向猎犬。“是一条好狗,像极了他的主子。”
此话一出,满院的妖人们都在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就连宁王手底下的侍卫脸庞都止不住地抽了几下。
宁王恼羞成怒,额
头暴出数根青筋,两手紧攥成拳,手背已是青筋暴起。
他在隐忍着怒。
宁王逮准时机,暗藏羞辱:“姬王妃,这便是小王的爱犬,名为猎越。”
砰!
轻歌一掌拍在桌面,再抓起酒杯砸向宁王的额角。
轻歌抬起一条腿,踩在宁王的肩,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宁王:“月乃姬王、青帝之名讳,宁王,你什么心思?”
宁王额角被酒杯砸出了伤口,流淌出几丝刺目的鲜血。
宁王抬起头来,却见那血液流进了眉眼之中。
他忽而笑了。
“姬王妃,此越非彼月,姬王的名讳乃天上之月,爱犬之名是为卓越。姬王妃,你误会了。”宁王说道。
“改了。”轻歌抬起下颌,“同音便是冲撞,宁王连这点事都不知吗?”
“本宫头一次听说为一条狗举办生辰宴的,宁王,你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轻歌冷笑。
“姬王妃,妖域不是人族,没有那么多花桥的讲究!妖族本就是兽族,犬类也只是兽族之一,姬王妃这般言语,若被有心人传了去,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姬王妃不喜下等兽族。”宁王的言语好是厉害,三言两语就为轻歌树敌无数。
轻歌晲了眼猎犬,“既然宁王与它感情如此深厚,便叫猎宁吧。”
“姬王妃……”
“放肆!”柳烟儿的残月刀指向了宁王,“姬王妃赐名,还不谢恩。”
宁王眯了眯眼,低下头来,“臣,叩谢王妃赐名。”
轻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在宁王俯首低头时,残酷一笑,而后抬脚,猛地踹向了宁王的天灵盖,直把宁王给踹飞出去。
宁王摔倒滚地时,府邸内四周的侍卫们蜂拥而来,登时拔出鞘中兵器,指向了轻歌。
轻歌双腿交叠,懒散地放在桌面,双手环胸,懒倦地望着这些侍卫们。
一名侍卫把宁王扶起,宁王灰头土脸,额角的伤鲜血淋漓。
“不知小王何处惹恼了王妃,让王妃如此生怒!”宁王问道。
轻歌宛如变戏法
般,脸上顿时扬起了和善的笑,似乎方才狠戾出脚伤人的并不是她。
“宁王不要介意,本宫才来妖域,多是不熟的地方,适才听说宁王与本宫有私仇,还以为宁王与那叛贼同仇敌忾,心中对我不服了。”轻歌笑:“而本宫这般做,宁王都不曾恼怒,可见宁王心胸坦荡荡,不会与叛贼连同一气!”
这番说辞,堪称完美。
宁王还想抓住轻歌的小辫子,等明日大肆宣扬,让姬王妃臭名昭著。
柳烟儿好笑地望着宁王,这厮从未与夜轻歌打过交道,肯定不知道夜轻歌的路数,一向都是这么野的。
今日要打的人,绝对不会拖到明日!
在拿到砍人时,就想好了完美的理由!
乃!死得其所!
而这便是夜轻歌的作风!
“诸位,怎么都还跪着呢?还不起身?!”轻歌说道。
满院宾客接连起身,脊背大汗淋漓。
都说夜女帝是个莽夫,而今看来,分明也有阴险的招数!
姬王妃心中怒气,惩罚他们跪上一段时间,过后全然不知,好似心疼这群人!
经过这么一闹,姬王妃的招数手段他们算是明白了,至少明面上不敢再冲撞姬王妃了。
宁王心有不甘,不肯就这么放过。
他受了委屈,还没有抓到夜轻歌的把柄!
“姬王妃能来参加爱犬的生辰宴,真是令小王心中高兴,也使宁王府蓬荜生辉!”宁王道:“族中六位元老和诸多权贵能来王府,已是无上荣耀了,没想到姬王妃第一次来到妖域,率先见的,竟是小王的爱犬!”
“这宁王是个高手,话里话外都是说你在众人的心目中比不上一条狗。”精神世界,古龙前辈说道。
元老们暗暗瞪了一眼宁王,都这个时候了,宁王也不忘利用他们一把!
实在是可耻!
院子里的六位元老,忌惮地看着轻歌,生怕姬王妃发怒。
宁王悄然观察夜轻歌的神色,奇怪的是,他都这么羞辱了,姬王妃也不动如山,面不改色。
第3970章下三滥路数
见此,宁王半眯起阴鸷双眸,多有警惕。
轻歌伸出手接过李鲛提来的血玉酒杯,轻呷了一口。
“本宫来妖域的日子晚,错失了宁王升王的宴席,怎能再错过宁王爱犬的生辰宴呢?”
轻歌言笑晏晏,红唇饱满泛着酒渍的光,笑意盎然地望着宁王,不见半分愤懑,反而多是嘲弄。
似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宁王脊背微微拱起,怒不可遏。
此女言下之意,反过来说他连狗都不如。
好一招将计就计!
几番回合,宁王便知夜轻歌绝非有勇无谋之流,至少,言语间他站不了上风,无论如何羞辱,最后都便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王清楚这一点后,给府邸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而后便见一名穿着盔甲的士兵,扛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过来。
李鲛皱起眉头,冷睨这几个男人,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即跨步往前走,骤然拔出两把暗红弯刀,怒指宁王:“宁王,姬王妃除来妖族,这不相干的人,就不必带出来了吧?”
宁王顺着李鲛的话怒喝:“这是做什么?这几人又是谁?别脏了王妃的眼睛!”
身穿银色盔甲的士兵拔出一杆银枪,指向了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们,再单膝跪地,望向了轻歌:“回禀姬王妃,宁王,这三人有重大罪过,最近才缉拿回来!”
“既是有罪过,便送去常威将军那里即是,送到本王府上来做什么?姬王妃兴致正好,你们别扫了王妃的雅兴!”宁王大发雷霆之怒,瞪视着士兵。
轻歌戏谑地望着宁王,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这宁王有点子东西,她不过才新官上任,就灭她三把火,接连相扣的局中局,要她颜面尽失。
轻歌亦不阻拦,就这般看着宁王气得面红耳赤。
那士兵低头颔首,嗓音平稳有力,回道:“宁王,此人之罪,与姬王妃有关,当由王妃亲自来处理才行。”
“哦?与姬王妃有关?”
宁王回头,“王妃
,你看,这……”
“说。”轻歌不疾不徐,声音冷冽如寒,似有锋芒!
“这三人,曾受寻王之令,奸.污过姬王妃!”
士兵把头压得很低。
此话,立即激起了千万层的涛浪!府邸之中,引出轩然大波!
无数双眼睛不是看向被绑着的男人们,而是落在了夜轻歌的身上。
宁王这是要让姬王妃身败名裂。
他的嘴角不由抽动了数下,笑意快要遏制不住了。
这一招本是想留到数日之后的,没想到姬王妃来妖域的第一天就用到了。
前面的生辰宴不过是开胃小菜,这才是重头戏。
妖域也好,人族也罢,奸污之罪乃十恶不赦,该诛杀九族,断其项上人头。
但不论如何惩处,受害的女子始终都活在世人嘲讽的眼神之中,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更何况夜轻歌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青帝未婚妻,这样的事若是大做文章,足够轻歌喝一壶的了。
险恶且下三滥的招数,往往最为致命。
玩弄权术之人,一向不屑下三滥路数,但宁王心思狡诈,知道剑该往脊椎骨戳,才最痛苦!
让宁王心脏直打鼓的是,这样的当头一棒下来,姬王妃始终懒懒散散地坐在椅上,仿佛故事的主角并不是她,身在局外看满目疮痍。
宁王咽了咽口水,想到夜轻歌适才应对自如的模样,便开始提心吊胆,但这一招从天而降,夜轻歌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还能破局吗?
“混账!”
宁王大怒,一脚踹到了士兵的身上,把士兵踹得人仰马翻,就连寒光凛冽的银枪都摔落在地。
士兵堪堪爬起,重新跪在原地。
宁王取出一条墨黑的长鞭,打向了被绑得无法动弹的几个乡野男人,登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我姬王妃何等的神圣高贵,岂容尔等亵渎?真是放肆!尔等如此放肆,实在该诛之!”
宁王一鞭打下去,几声爆响后,前方男人的衣裳破裂
,脸上好几道流血的伤口。
男人眼睛通红,大喊:“宁王殿下,我等都是听从寻王的吩咐,不得已才做出这种的事情来。”
另一个男人在地上如虫蝇般蠕动了几下,忽而张开一口黄牙,夸张刺耳的笑声传遍了府邸。
宁王一鞭打过去,怒问:“混账东西,你笑什么?”
男人闭上眼睛,似在回忆那**滋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得一夜的温柔乡,老子死而无憾!”男人说完放声大笑。
轻歌眸色冷漠地看着几人。
墨邪落花毒爆发的那一日,她被寻无泪和九界守护者擒走,欲行不轨之事,但姬月及时赶来,并且将在场之人诛杀完毕!很显然,这几人不过是拖过来演戏的罢了,只是让妖域众人记住那一日的事,即便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人云亦云,谣言传到了最后总是不堪入耳,那些脏污的话语,能把人害死。
砰!宁王一脚踹到了那男人的面颊,鼻梁骨应声而碎,男人的身体如石块般倒飞出去,而后重重摔倒在地。
摔地的那一声尤为惨烈,看客们不禁为其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的骨骇脏腑,就此破碎。
男人倒地,惨叫声响起,极力张开的大嘴喷涌出粘稠猩红的鲜血,他的身体痉挛了几下,便没了生机。
临死之前的一抹舒心的笑,令人浮想联翩。
究竟是何等的**,才让此人甘心赴死。
宁王背对着轻歌,低头冷漠地看着男人的尸体,笑得阴冷。
等宁王再回身时,已是满面怒容,似一个绝无二心的忠臣:“姬王妃放心,小王绝不会让王妃平白无故受这样大的委屈,一定会为王妃讨回公道,要这群畜生不得好死!”
字字表明忠心,却又在迫不及待暗示世人,姬王妃不过一介残花败柳。
“宁王!你居心叵测!”李鲛紧攥着弯刀,用尽了力道。
柳烟儿蹙起眉头,望向轻歌。
执子难落。
这一局……
如何是好?
第3971章封血丹
轻歌巍然不动,宛如扎根于地的高山,几分雍容的气度,仿佛正睥睨人世万物。
她的目光,自男人的尸体之上一扫而过,不带任何的感情。
轻歌深靠着椅背,修长的两腿自然交叠,指腹轻托玲珑剔透的血玉杯,缓慢摇晃着杯中酒,淡淡的涟漪映入眼帘煞是好看。
这夜的红月光和冬日晚风,都萦绕着漫不经心的她。
圣洁,清雅,高贵……
李鲛和少年诧异地望着轻歌,心内涌动复杂的情绪。
数年的时间,当成改变了她。
那份从容与优雅,从骨子里衍生而出。
王妃……
李鲛的眉梢,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心。
这般好的王妃,不该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但李鲛只是一员猛将,不懂这些阴险狡诈的路数!
她只知谁的刀更为锋利,却不知恶语伤人六月寒!
在众妖人的注视之下,轻歌执起酒杯,饮入腹中,烈酒穿喉而过,液体的清凉,酒的炽烈,交织出人间美味,何止是畅快。
轻歌嘲讽地望着宁王,“宁王似乎很高兴?”
“怎!怎会?”
“这几人本宫未曾见过,何来的罪?”轻歌反问。
“难道是府上副将抓错人了?”宁王喃喃自语。
轻歌放下置于桌面的双腿,将见底的酒杯捏碎为齑粉,掌心燃烧妖冶的青莲异火。
火光纷然,诡谲如阴云。
轻歌呼出了一口气,取出一把匕首,自掌心割裂,鲜血飞溅时,轻歌闭上眼眸,轻吟:“吾乃四星夜氏,今二十有一,是为妖域姬王妃,今生今世,从出生到死去,若染指姬月以外的男子,当场……暴毙。”
一双双眼眸赫然瞪大,不可置信地朝她看去,心脏猛地紧缩,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即将席卷妖域的谣言,竟是这般不攻自破。
当场暴毙四个字,足以震慑妖人们。
天地之间,血光四起,纷纷涌入轻歌的眉心!
规则自然形成,将永世不改,叛变规则之人,当……付出惨重代价。
血誓!
蕴有天地畏寒,谁敢质疑?
宁王怔愣许久,四肢发冷,身体微颤。
他倒没想到,姬王妃如此狠绝果断,连当场暴毙四个字都说了出来,不给自己留任何的后路。
听闻倾慕姬王妃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上有天地王东陵鳕,下有泱泱如水的少年们。
姬王妃是一呼百应之人,长生路漫漫,多有险阻,以夜轻歌的心智,到时去不了长生,身边也能有个出色的夫君。
轻歌立下血誓,不仅扭转了局面,甚至还能再惊动三千世,名声必会水涨船高!
宁王的招数,为他人做嫁衣。
“可喜可贺,我王妃并未遭歹人染指。”宁王感动肺腑:“王妃对姬王之心,天地可鉴!此等痴情女子,令古今修炼者动容!”
“许副将,你办的什么事?抓的什么人?险些亵渎了王妃的名声,小心要你好看!”宁王怒喝。
盔甲士兵正是宁王口中的许副将。
许副将闻言,也是机灵,忙不迭地跪下身来,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每一声都震动了府上妖人们。
“属下尚未彻查清楚,就带人来府邸见王妃,实乃属下的罪过!属下自小仰慕王妃,此事让属下愤怒不已,这才酿成大错!”
宁王的人也很聪明,话茬只要引到了夜轻歌的身上,仿佛就能逃过一劫,至少明面上听来是情有可原!
宁王悄然看了眼轻歌,再怒视许副将,“该死的东西,都怪你彻查不清,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若非王妃立下血誓,你纵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今日是在本王府上,姬王妃是本王的贵客,你又是本王的副将,本王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来人!把许副将的戎装脱去,杖责六十!”宁王道。
府上的侍卫们,听命前来剥掉了许副将身上坚硬冰冷的盔甲。
许副将听话的很。
他也明白,杖责六十逃不掉的。
就在盔甲剥掉后,许副将即将被侍卫们带走时,轻歌红唇微动,嗓音如冰,轻启:“且慢——”
“姬王妃,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你了,还是由小王来代劳吧,省得脏了王妃的手。”宁王道。
“宁王,杖责六十未免太残忍了些?恐是不好吧?”轻歌幽幽地说。
一时间,众人扭头看来。
柳烟儿拧着眉,摸了摸下巴,满头的雾水。
难道这丫头变了性子?也开始温和处事了?
按照夜轻歌锱铢必究,睚眦必报的性子,许副将的杖责六十,实在是太轻了。
李鲛不解地望着轻歌,就连宁王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姬王妃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却闻轻轻的一声叹息响起,姬王妃抬起一双澄澈如水的美眸,轻描淡写地说:“不如杖毙了吧。”
宁王:“……”
不寒而栗的府邸妖人们:“……”
柳烟儿露齿无声的笑。
还是那个夜轻歌。
放过?
饶恕?
那是梦里的事。
许副将震撼地看向了轻歌,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女子掌权,谈笑杀人。
她就像是在饮一杯茶,看一场戏,冷眼望着生命的陨落和消失。
而她素净温柔的面颊,不见任何的残忍嗜血。
“王妃……这……”宁王哑然。
“行刑吧,别扰了诸位的雅兴。”轻歌说道。
宁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来人,把许副将带下去,杖毙。”
“且慢。”轻歌又道。
宁王蓦地看去,不知夜轻歌究竟要干什么。
“王妃还有何吩咐?”
“不必带下去了,就在这大院之中行刑吧。”轻歌温柔的笑。
宁王脊背溢出冷汗,“就在这?”
“是的,在这。”轻歌道:“不过本宫来妖域第一日,还是不要见血的好,不吉利。柳爷,给他一枚封血丹,再行刑吧。”
封血丹……
顾名思义,服用此丹药,纵使皮开肉绽,也不会见血。
除非手起刀落,身首异处,方可见血。
满院妖人,心悸恐惧。
他们甚至不敢直视那坐在椅上的年轻女子。
许副将的面色,惨白吓人,宛如宣纸。
第3972章杖毙
杖毙不是最残酷的,叫人心惊的是,使用封血丹后再杖毙!
那是何等的残忍?
许副将跪在地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抬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轻歌。
他动了动唇,终是哑口无言,无奈地低下了头,双手紧攥成拳。
柳烟儿跨步而至,自空间宝物中取出一枚封血丹,左手擒着许副将的下颌,两指猛地用力一捏,迫使其张大了嘴。
柳烟儿随后把封血丹塞入许副将的嘴里,一掌打在许副将的胸腔,使得许副将将强塞进嘴的封血丹吞进咽喉深处。
“宁王,请人行刑吧。”柳烟儿道。
宁王犹豫许久,只字不语。
李鲛冷笑:“宁王,你的行事作风一向是我敬佩的,杀伐果断,对待手下人也不例外。你曾说过,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错了得挨打,难不成今时今日面对手下人时,又会是另一套说法?”
轻歌侧目望了眼李鲛,小丫头其实口齿伶俐,只是缺少契机。
宁王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鲛元老,许副将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难不成是宁王吩咐许副将所为?”李鲛再道:“你是寻王旧部,若是怀恨在心,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来,倒也说得过去!许副将在府邸,在妖域,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差错,怎么今日就疏忽大意了呢?”
李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忽然之间便开始妙语连珠,咄咄逼去:“而且我在妖域多年,也和许副将见过许多次面,从未听说许副将仰慕姬王妃。难道说,宁王你才是背后主使,故意构陷姬王妃?”
“鲛元老此话差异,小王只是心疼部下而已。姬王妃乃是青莲族长钦点的妖域之主,小王怎敢构陷?”
宁王挥袖,“府邸侍卫听令,许副将在其位,疏忽其职,杖毙之!”
侍卫们取来森白兽骨炼制而成的长凳,骨凳之上,铺满了许多根银刺,并不密集,稀疏展开。
“啊……”
许副将被困骨凳,低吼出声,侍卫连忙拿出捆妖绳,将许副将牢牢地绑在骨凳之上。
两名侍卫分别站在东
西两侧,手指黑竹棍,你起我落,仗打无数下。
砰。
砰。
砰。
……
一些年轻的妖人女孩,不忍再看,轻捂住了双眼。
许副将在骨凳之上痛苦地低吼,濒临绝望时,身体扭曲变形,光芒绽放的刹那,狼头獠牙毕露,展现出了本体。
只是还不等彻底化作狼身,那捆妖绳迸出两道金光符文,似有浑厚的钟声敲响,直击灵魂。
金光符文碾灭了想要挣扎而出的狼体,打回其躯体之内。
封血丹三个字,叫人害怕,只因服用封血丹后,所受刑罚的疼痛感,起码会翻三倍。
打得都是内伤!
尤其是妖域中人,本体是妖兽!不出血,打得便是本体!
一棍又一棍,如滚珠般砸下,毫不留情,充满了力道。
许副将紧抓着骨凳的双手变成了狼爪子,用力抠住,指甲翻折。
纵观偌大的府邸,只有仗打的声音。
一些元老目光转移,望向了从容淡然的女子。
她身上的红衣,比那月光还要妖冶,在夜里轻笑,没有青阳下的明媚,透着一股子嗜人的消沉和颓废。
妖人因为体质的关系,成年的妖人比成年的人族要强悍无数,若论杖毙,妖人的时间要久一点。
侍卫最后一棍砸下,许副将不再嗷叫挣扎,在骨凳一动不动,而捆绑着他的捆妖绳,在许副将没有生机后,便已自动滑落在地。
许副将从骨凳上摔下,侍卫前去查看,满脸悲痛:“姬王妃,许副将走了。”
轻歌轻叹一声,似是在惋惜。
她举起酒杯,走至骨凳前,手腕微转,杯口倾斜,将酒水洒出。
“一路好走。”
她说。
若非亲眼目睹她的承认,看客听这惋惜的语气,甚至会怀疑这是个爱民如子的帝王,送走了忠心耿耿的好臣。
人族的女子……可怕……
她是如何做到,这么温柔地送人走上黄泉路?
又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亡灵前敬酒一杯?
此时此刻,就连宁王都惊愣了。
“宁王,许副将便好好安葬了吧,既是你手底下的人,就不能苛待了。”轻歌道。
宁王嘴角猛抽,却发现自己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侍卫们把许副将的尸体带走,骨凳黑竹棍都已被收起。
轻歌重新走回椅前,如同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依旧是气定神闲,浅笑饮酒。
对于情绪的把控,她收放自如,令人叹为观止。
玩弄权术和文字游戏这一项,还从未输给过谁。
与过去有所差别的是,那邪佞戾气,嗜血杀意,都已敛在温柔之下。
她像是一缕微风,吹动了海面的惊涛骇浪,看着平静被风暴取代。
“诸位,宁王丧失得力助手,心痛不已,就不要打扰他了,散了去吧。”她轻飘飘地说。
包括六位元老在内的妖人们,头皮发麻,全都起身一一行礼告辞。
自从姬王妃出现,他们便不想多留了,就等轻歌的这一句话。
“宁王,节哀。”轻歌拍了拍宁王的肩膀,似乎许副将的死因,与她毫不相干。
宁王无中生有,而轻歌反将一军,这一招是:杀鸡儆猴!
妖人们都懂,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立威,杀鸡儆猴少不了。
但姬王妃目的也达到了,至少这群妖人,不敢再放肆。
想要谋害姬王妃,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才行。
轻歌带着柳爷、李鲛等人往前走,准备离去的妖人、元老都已单膝跪地:“恭送王妃。”
轻歌走在长道,停下了脚步,笑望着跪地的他们:“本宫初来妖域,多有疑惑之处,还望长老们指点迷津。本宫在妖王宫等候诸位。”
六位元老的心,一下子就落入了谷底。
李鲛和身边的少年,满目崇拜地看着她。
“夜间妖兽纵横,道路且长,王妃不如乘坐轿辇回王宫?”三元老问。
轻歌摆了摆手:“不了,本宫喜欢妖域的夜景。”
姬王妃在前方走,元老们不敢僭越,超过她,只得乖乖地跟在后边。
第3973章不如宁王的酒好喝
许是姬王妃的气势过强,元老们只觉得压抑,不敢过于靠近,刻意放慢了步伐,等姬王妃远去,才准备真正地动身。
几位元老交头接耳,多是愁容。
“还没摸清姬王妃的棋路前,就不该来宁王府,老夫早便与你们几个说了,你们偏是不信,现在好了吧?”
“姬王妃这杀鸡儆猴,真是可怖,你我都不是什么善人,也不能冷静地看许副将那样的状况,她倒是好,全程面不改色,还能喝得下酒!”
“你们嫌弃姬王妃人族出身,觉得她不如冰帝,但你们别忘了,当年姬王落难,她孤身一人去万丈深海引出八骨鳄龙!即便是今日的你我,也不敢去引八骨鳄龙吧?”
“还说什么?姬王妃还在妖王宫中等待着我们几个,恐怕是兴师问罪,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
几人叹着气走回了妖王宫。
宁王府内,侍卫奴仆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恐惧惊惶,害怕不已。
宁王额头上还留有被酒杯砸出的伤,溢出了殷红的血。
“夜轻歌。”
宁王咬牙,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不愧是扳倒了寻王的人,是我小觑你了。”
夜色幽幽,凉风习习。
妖兽在林间穿梭,城里的红月光朦朦胧胧。
这片土地之上,任何抵达不了的角落,都散发着诡异的妖气。
妖族存活在世,万年之久,荒唐的是,妖兽纵横的城池,宗族,竟是由人族修炼者所创。
在万年以前,没有妖域的时候,妖兽们游弋在山脉、丛林、人族部落内,有些高智商的妖兽,化作人形,混入人群,汲取人族的精华。
后来,清渊神创造妖域,划分出了一个新的宗族,由妖人们栖息,久而久之,妖族日渐壮大。
妖王宫。
冷清的宫殿,两侧站着貌美的婢女,婢女的身后都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一些婢女的头部,还有两只略显俏皮可爱的狐耳。
轻歌坐在象牙阶石之上的兽骨宝座,懒洋洋地望着小心翼翼而来的元老
们。
包括李鲛在内的七位元老,匍匐于地。
“臣等,拜见姬王妃,王妃千岁。”
“都起身吧。”轻歌淡淡地道。
“赐座。”
轻歌摆了摆手。
元老们谨慎入座,不敢抬头与轻歌对视。
轻歌笑了笑,说:“诸位在宁王府上受惊了,柳爷,给诸位元老上酒,压压惊。”
柳烟儿将事先准备的寒冰烈酒,放在每一位元老的桌前,只有李鲛面前的是一杯凉白开。
李鲛看着自己酒杯里的白口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她想喝酒。
轻歌手捧断肠酒,“本宫敬诸位一杯,这杯酒本宫先饮为敬,日后在妖域之中,还要和诸位元老互相搀扶,妖域才能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轻歌一口饮尽断肠酒,再把酒杯的杯口对向六位元老,轻划了一个弧度,才缓慢垂放了手。
元老们桌上置放的寒冰烈酒,乃是断肠酒混淆柳烟儿所凝出的寒冰,再融合了一点青莲异火,还放了一点轻歌也说不上来的东西。
通俗点说,那就是一杯杯难以下咽的黑暗料理,纵然轻歌是炼药师,也不知元老们喝下此酒,会是什么后果。
毕竟,她的医术再是高超,也不是一名兽医。
元老们眉头紧蹙,面露难色,拿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他们恐惧地看着杯中液体,不由心想:这玩意儿,真的称得上是酒吗?
但骑虎难下,不得不饮。
六位元老屏住呼吸,极为痛苦地一口喝干了寒冰烈酒,辛辣感刺激着咽喉,酒的烈性宛如猛兽,在腹部翻江倒海。
最为可怕的是,一股寒气涌至四肢百骸,就连本体都被冻裂了,元老们的身体凝出淡淡的白霜,似秋日清晨凝露的枝桠。
元老冷得牙齿打颤,身上的白霜越来越多,脸颊、发上都是冰冷的霜。
有一瞬间,六位元老的意识涣散,脑子空白,还不等他们习惯由内之外的寒冷,便有一股火热,冲上天灵感。
冰和火,在他们的体内相互碰撞,排斥。
像是堕入了无边炼狱。
好一会儿后,那种可怕的感觉才渐渐消散,诸位元老逐而清醒。
“诸位元老,本宫的新酿的酒,味道如何?”轻歌笑问。
大元老面色恢复,低头:“此酒味道极好,没想到王妃酿酒也有一手。”
轻歌仿佛遇到了知己,挥了挥手:“柳爷,还不快为大元老添酒!今日,诸位元老可要不醉不归才好!”
大元老满脸呆滞,突然之间很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子,让他多嘴!
柳烟儿端着酒壶,给元老们的空杯添满了寒冰烈酒,轻歌再次饮下断肠酒,期待地看着诸位元老。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元老们实在不敢再喝了。
“诸位元老是不欢迎本宫吗?”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个人族,所以诸位才只喝宁王的酒,不喝本宫的酒。”
轻歌拧起好看的柳叶眉,流露出哀伤之情,叹息了一声。
姬王妃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诸位元老不喝不得行。
大元老捏着鼻子一口饮尽,其余元老更像是壮士断腕,一一喝完。
“姬王妃,老臣家中……”三元老匆匆找了个借口,想要赶紧离开这水深火热的是非之地。
轻歌却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
“三元老难道觉得,本宫的酒,不如宁王的酒?”
三元老呆愣。
都说姬王妃骁勇善战,又是修炼天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莽夫。
今日他们没有见到姬王妃的莽,倒是见到了姬王妃的恐怖之处。
不论哪位元老想要推辞,姬王妃只会一句:宁王的酒好喝。
这谁敢走?
谁敢不喝?
六位元老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寒冰烈酒,胃部翻江倒海,辛辣如火,又冷如寒霜。
他们在地狱和天堂,在深海与火光之间穿梭来去,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殿前,也好过受这样的折磨。
李鲛捧着白开水,看着生不如死的诸多元老,打了个寒颤。
该!
不敬重姬王妃,只得是这下场!
第3974章新任魔君
这夜的寒冰烈酒源源不断,倒了一杯又一杯。
杯杯液体浑浊的酒,喝得六位元老们怀疑妖生。
存活于世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不堪折磨。
直到天光微亮,坐在宝座之上的姬王妃终于放下了酒杯,轻揉了揉眉心,微笑着说:“诸位都是年迈的长辈,这天色不早了,本宫就不多留诸位元老了。日后若是得空,本宫一定会再和诸位长辈,喝个痛快。”
天色不早了……
元老们嘴角疯狂地抽搐。
这厮说话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分明天都亮了。
他们足足喝了一夜的寒冰烈酒,饱受着冰与火的摧残。
再者,姬王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语气虽是平缓,但充斥着威胁之意。
六位元老低头颔首,齐齐打了个寒颤。
姬王妃言下之意,是在警告六人,再有僭越之事,决不轻饶!
元老们走出偌大的宫殿,弓着身子互相搀扶,体力不支的三元老更是扶着墙呕吐不止,将胃里翻腾的酒水全部吐出,呕得惊心动魄。
还有两个元老甚至走不动了,被府上的侍卫拿着担架抬走的。
殿内的轻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勾着唇浅浅一笑。
李鲛将杯中的凉白开喝完,睁大眼眸望向了轻歌,好奇地说:“那酒……真是可怕。”
轻歌垂着双眸,指腹摩挲着酒杯,良久,说:“鲛儿,妖域的相关资料,你等等派人送到我的书房。”
李鲛看了眼天:“王妃,都已经天亮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再翻阅资料吧。”
“不必了。”轻歌摇摇头:“宁王虎视眈眈,肯定还会有后招,昨儿王府那么一闹,他一败涂地,肯定恼得睡不着。试想想看,你的敌人为了谋害于你,愁得无法休眠,你还能歇息个一时片刻吗?稍作歇息,只会让敌人更有胜算。”
言罢,轻歌抬步走向东侧的一个阁楼,环形的象牙阶梯往上,第三楼便是为轻歌准备好的书房。
此楼名为听雪轩,冬日在此阁楼,能够欣赏到妖域最美的
雪景。
轻歌前脚走进听雪轩的三楼书房,李鲛后脚就把妖域的详细资料送了过来。
在九界曾平那里,轻歌所得过一份妖域的资料,只是李鲛准备的,会更加详细,真切。
李鲛放下资料后并未离开,而是站在案牍的前方,如个铁血守卫般一动不动,双腿似扎根于地,身子挺拔。
轻歌翻看了几页,里面记载的资料与自己的所知并无太大的出入。
过了一会儿,轻歌抬眸看向李鲛,“怎么还在这里?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王妃不睡,我也不睡。”李鲛抬起下颌,昂首挺胸。
轻歌好笑地望着她,旋即严肃地道:“这是命令。”
“王妃……”李鲛呓语。
“不急于一时,你是个武将,只有养好了精神,才能保护我。”轻歌说道。
李鲛张了张红唇,欲言又止。
许久,李鲛才无可奈何离去。
书房之中只留下轻歌一人,等她把相关资料看完已是日上中天的正午,柳烟儿从外而来,还带回了一个老熟人。
魏伯。
“歌儿,你看谁来了。”柳烟儿声音爽朗,笑意盈盈。
轻歌看见魏伯,连忙放下了手中资料。
两天一夜未睡,她的修炼之躯扛得住,眼睛却是通红,爬上了几根清晰的血丝。
魏伯跪地行礼,被轻歌及时扶住,皱眉:“魏伯,你这长辈,这使不得。”
“尊卑有别,王妃,莫要折煞了老奴。”魏伯强行跪地,“老奴未能及时在妖域迎接王妃的到来,才让那宁王钻了空子,还请王妃恕罪。”
轻歌急忙把魏伯扶起,不悦地道:“听李鲛说你在魔渊,应该是有事情要处理,宁王那边我已经解决了,不过他可能还会有后招,若是能将他一击毙命,永除后患的话,才算清净。不过,还不急,等我了解详细,日后自会有办法做了他。”
做了他。
柳烟儿的眼角余光轻瞥了一眼轻歌。
好残暴的王妃!
魏伯
一路赶来,风尘仆仆。
他心疼地看着轻歌脸颊一侧的血痕,“王妃,小魔君去了长生,魔渊无主。”
“我知道,三族婆婆是什么意思,想立何人为魔君?”轻歌道:“她是魔渊的老一辈,魔君之事,就让她来做主吧。我虽为晔儿的母亲,却从未为魔渊做过什么。”
“不。”魏伯摇头:“若无王妃,魔渊早就成为妖后那泼妇的囊中之物了。”
轻歌摇头,“魏伯,那是‘血魔五长老’的功劳,我不能居功。”
若被旁人得知那日的五长老就是她,只怕会麻烦不断。
“王妃,三族婆婆特地让老奴带话于你,路上才耽搁了一些时间。”魏伯说。
“什么话?魔渊有危险了吗?”
“三族婆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成为魔渊新一任的魔君。”
“……”
柳烟儿瞪大了眼睛。
旁人从火焰天千辛万苦修炼去三千世,至少要一年的杂役,五年的外门弟子,再考核两年,才能正式成为内门弟子。而且这还算是道路比较通畅没有坎坷的,能用八年的时间成为一族的内门弟子,已是上天恩赐!
她家姑娘倒是好,一来就是妖域之主,马上又是新任魔君了。
这样的速度,旁人望尘莫及。
轻歌抿紧了唇。
“王妃,三千世之路,任重而道远,你是魔君的不二人选,而且你为魔君,亦是名正言顺!”
魏伯道:“天地婆娑阵法的撼动,三千世的每个地方都知道了长生界的存在!长生妖神以魔族为聘,传遍了三千世,按理来说,魔渊就是你的,你拥有魔族的支配权!”
轻歌重新坐回案牍之前,细细思索着魏伯所说的话。
“妖域很乱,我得镇守妖域。”轻歌说道。
“王妃,不是老奴要给你增添负担,老奴跟在王妃身边多时,清楚王妃是个怎样的人。妖域、魔渊双主,万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很难,但老奴相信,如果是王妃你的话,一定能做到。”魏伯言语真诚,字字出自肺腑。
第3975章公子夜,再现江湖
妖域——
魔渊——
轻歌微沉双眸,久久不语。
“王妃实在不愿的话,老奴会与三族婆婆说明白的。”魏伯说道。
“不必了。”轻歌微微一笑:“那便这样吧,不过,我不以姬王妃的身份。”
“难道以五长老的身份?”魏伯诧然,“老奴倒也想再目睹一遍,五长老的风采。”
轻歌看了看柳烟儿,随即回到案牍前的椅上坐下,纤细如玉的长指轻摇沾墨的狼毫笔。
魏伯往前走去数步,满是灰浊的眼眸紧盯着案牍上的宣纸看,只见轻歌挥洒墨水,执笔留下遒劲有力的字:
夜无痕。
魏伯拧眉,却是不解:“王妃想要你四星的长兄前来魔渊?但他的实力身份,恐怕不能服众。”
柳烟儿坐在一侧,擦拭着怀抱的残月刀,抬眸看向魏伯,朗声笑道:“魏伯,此夜无痕非彼夜无痕,这人世间,可否听说过公子夜之名?”
公子夜!
魏伯目光剧烈闪烁,眼眸猛地紧缩:“极寒之地夺走赤龙果的夜公子,竟是王妃?”
公子夜之所以闻名四海,不仅仅是因为在降龙领域小试牛刀,更因她进入幽灵境地,一怒之下屠城。
从此,公子夜名声大噪,民间甚至还有了一些追捧者,多为年轻的少女们,那风流邪气,红衣似火的模样,成了少女的梦中情郎。就连三千世的一些宗族都很好奇公子夜的身份,然而派出彻查的人,始终没有带回准确的消息,这位公子就像是人间蒸发,再无踪迹,即便掘地三尺,也找不出这么个风流人儿来。
魏伯知晓轻歌去过降龙领域,但不知以夜无痕的身份,再者当时东洲大乱,欲被神域吞并。
战役四起,自是无暇关心夜无痕之事!
魏伯怔愣许久,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柳烟儿便挥动着手臂,残月弯刀在魏伯眼前摇晃来去。
魏伯回过神来,惊喜地道:“若有此身份,自是最好不过了!公子夜行的是暗
黑之术,与魔渊也算吻合。”
轻歌放下狼毫笔,垂眸淡淡地望着跃然于纸的墨字,沉吟片刻,才道:“素日里,我只能修炼精神术法和灵阶之力,不能光明正大的修炼暗黑术,若是以夜无痕的身份为魔君,大可放心修炼。”
“王妃,老奴亲自去魔渊,与三族婆婆商榷此事,此事关乎王妃的另一重身份,由旁人前去,老奴不信任。”魏伯说道。
轻歌点了点头,“事不宜迟,魏伯现在便出发吧。”
“王妃,妖域有李鲛,神月都七王府那里也会帮衬着你,宁王那里等老奴回来再好生敲打!”
魏伯匆匆而去。
柳烟儿收起残月刀,对着轻歌挤眉弄眼,“歌儿,我也想再看看公子夜的风姿。”
轻歌耸了耸肩。
柳烟儿暗叹:“只怕,日后会有无数少女,芳心暗许了。”
“柳爷,妖域这里并不太平,甚至危机四伏。”轻歌道:“我早在火焰天,就树敌无数,三千世中有太多的人等着我有朝一日跌进低谷,再疯狂地践踏我,所以,我无路可退,宁可死,也绝不能输。”
“你柳爷不是怕死的人,这条命,早就系在了你的身上。我王活着,我便能威风,我王死去,世上也绝不会有一个柳烟儿。”
俩人一前一后互相对视,俱是默契的在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那是宛如钢铁般的坚定。
亦是她们永不破碎的骨气。
傍晚时分,轻歌来到听雪轩的五楼,盘起双腿,认真地修炼。
在妖域好过其他地方,轻歌能暂时性的修炼暗黑之术,只是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
轻歌现在不得不修炼暗黑气的原因有很多,譬如三千世的邪恶元素更加浓郁,适合修炼,尤其是妖域、魔渊这样的宗族地方。
而且,她的体内有着来自阎罗界高手的真气,悄然修炼,不断成长,这一份底牌越来越强,日后生死存亡时,活下来的几率才会更大。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关键的点,轻歌的身躯以往能接受阎罗真气,除却九转万象体外,便是因为神罚体质的存在!
邪印虽从未出现过,但因神罚之体,暮光城主的身份,足以让她驾驭阎罗真气。
想必,当初那幽灵城主,阎罗高手,会把自己全部的真气渡送给她,也是感应到了她体内的邪印力量。
只是那女子并不知,那会是暮光城主的专属邪印。
邪印被器灵封锁之后,轻歌的神罚之体相应消失,即便还有尚未成熟的九转万象体,也不足以支撑着她承载属于阎罗上神的暗道真气。
轻歌再不运转体内的暗道真气,久而久之,会被真气反噬,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将第二十五根筋脉里蠢蠢欲动的血魔煞气也刺激得横冲直撞!到时,血魔不受控制,侵蚀她的神魂意识,真气反噬,导致她的九转万象体崩溃,还会使体内处在平衡状态的各类气息互相排斥,最终必会爆体而亡。
轻歌有了这个意识后,便打算把自己三修之体的事情公之于众,从此正儿八经,堂堂正正修炼。
但底牌和杀手锏这种东西,多留一些,总归是好的,毕竟人活于世,尤其像她这样刀尖上舔血的人,保命的手段不怕多。
暗黑师,阎罗……
这会是她的第三条路。
不过现在看来,她亦不必暴露暗黑师的身份,有魔君的身份压着,大可尽情修炼。
后半夜,盘膝坐在冰冷地面的她,缓缓睁开了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如流动的墨烟。
此刻,长生界。
偌大的宫殿,只有寥寥数人。
清渊神挺背而坐,面前有两个戴着黑色头盔的男人。
“她是神罚体质,不如把她关进暮光城吧?”一人说道。
“暮光城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小心弄巧成拙,反而把里面的脏东西给放了出来。”另一人道:“清渊神,神罚体质会给众生带来灾难,她又是你儿子的未婚妻,届时长生界都会不得安宁。”
第3976章剑谱
“清渊神,许久以前你曾说过,她胆敢与邪殿为伍,做出谋害苍生的事情来,不必我们动手,你必会亲自了结了她。但如今,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三千世小邪殿的鬼王墨邪,与她自小交好,又倾慕于她,曾还把十粒真元渡送给了墨邪!”
“诸神殿上,就连五道天的灭欲大帝都为她而来!她的兄长,夜九辞,有一身邪骨。”
“这样的人,等她谋害苍生时,只怕你解决不了她。”
“我们知道,青帝与她情比金坚,妖神又极为看重她,为此,你和妖神的夫妻关系至今没有重修旧好。这件事你很难做,所以我们已经派人,亲自了结她。到时,青帝妖神的怒火,灭欲大帝的愤然,我们都会亲自承担。”
“……”
清渊神静静地聆听,末了,皱眉:“你们已经派人去杀害她了?”
“她活不过今夜子时,三名长生强者齐齐出手,她怎么活得了?”盔甲男人道:“清渊神,你不愿做的事情,我们来做。你身为清渊神,掌管公正与太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谋害天下之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清渊神两手握拳,愤怒地看着他们:“本神不是说过,此事由我亲自解决,你们的人不准插手吗?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被她打动了。”盔甲男人摇摇头:“你会和妖神一样,渐渐接受她。此女,给其成长的时间,必会一发不可收拾!清渊神,她的身上有十九炼狱阵,还三次堕魔过,若等她四次堕魔,众生的安宁必然会被她摧毁,这美好的人世,也会被她夷为平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清渊神闭上了眼,“本神愿以项上人头,为她担保,这还不够吗?”
“清渊神,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追随她的人忠心耿耿,为她着迷,甘愿赴死。我们不知,你会不会成为其中之一,不敢去冒险。以前我们迟迟不肯动手,是天地婆娑阵的存在,无法去往三千世,前不久青帝怒发冲冠,闯出了婆娑阵,撕裂开的那一道口子,足以让我们
派出的长生杀手,离开此界,前往三千世!”
盔甲男人语气平缓地说道。
清渊神蓦地打开了双眸,站起身子,抬步朝外走。
“清渊神,你要去往何处?”
“……”清渊神回头看去,一字一字,缓声道:“三千世。”
“你要去救她?”两位盔甲男人猛地站起了身。
“我儿知晓此事,会恨我一生。我妻知晓此事,会与我恩断义绝。若连妻儿都守不住,又如何守得住天下呢?”清渊神反问。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激烈的吵杂声,清渊神拧眉,不悦:“外头何事吵杂?”
“三位长生强者暴毙了,尸体悬挂于东瑶城的城墙上。”
两位盔甲男人和清渊神对视一眼,齐齐离开此地,掠去了长生界的东瑶城。
城门耸入云霄,三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吊挂在高处。
“这是你们派出的人?”清渊神问。
盔甲男人点头,呼吸急促,低声喃喃:“不动声色杀我三名长生杀手,究竟是哪路高手?”
清渊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是在疑惑,到底是怎样的高手,才能这样做?
那个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杀这三名长生杀手?
三名杀手已死,背后的凶手,却不为人知。
却说五道天,灭欲大帝头戴赤金玉冠,后摆垂下流苏滚珠,穿着冶丽的袍子,走路时好似步步生莲,修长雪白的大腿自袍摆的裁开处若隐若现。
院内,夜惊风正在舞剑,看见灭欲大帝多为忌惮,当即收剑而来,双手抱拳道:“大帝。”
“嗯,出剑太慢了,作为合格的剑客,还差得远了。”灭欲大帝道。
“大帝所给的剑谱,我会认真修炼的。”
“凡事不是认真就管用的,拿剑。”
灭欲大帝说完,屏住了自身的气息,此刻的她,没有修炼者的强劲,也没有大帝境的蛮横,就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她取出一把平凡无奇的长剑,对准了夜惊风,“能在本帝这里坚持三招,才算合格。”
夜惊风愣了愣,只觉得自己被看轻了,大帝境的强者他不是对手,但灭欲大帝现在屏住了气息,就是一个寻常人,坚持三招岂不是轻而易举?旁的不说,夜惊风在剑客一道的造诣,还是极有自信的。
四星大陆也罢,火焰天也好,他都算是天赋异禀的那一种,尤其是剑客造诣!
“大帝,赐教了!”
夜惊风攥紧剑柄,冲刺而去,一剑绽花,锋芒迸射而出,宛如凭空的风暴,在海面席卷出滚滚浪涛!
剑气往前纵横,直逼灭欲大帝的面门!
夜惊风的剑招,走的俱是浩然正气,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和邪门歪道,由剑看人,可见他亦是光明磊落的人。
这一剑顺势而出,夜惊风是自信满满。他的剑充满了力道,而且速度迅如疾风!
怎料,下一刻,灭欲大帝足踏诡异的步伐,出剑的速度快到看不清,只在剑刃滑过的地方,看见道道虚影。
夜惊风的剑尚未刺到灭欲大帝的面门,灭欲大帝侧身躲开,一剑抵住了夜惊风的咽喉,夜惊风不再动弹,往上扬起了头,眸子微微缩了缩。
“慢,太慢了,你这样的剑招,本帝三岁时就玩的比你好。”灭欲大帝收起了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没有扛下本帝的三招,便去焚剑炉内思过七日,再继续出来练剑。”
灭欲大帝恢复了实力气息,一身气场,磅礴如山。
夜惊风还在惊愕当中,他甚至不知灭欲大帝怎么出的剑。
灭欲大帝分明没有动用任何修炼者的气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怎会出剑如此之快?
灭欲大帝冷漠地看着他:“身为一个剑客,需要依靠天地气力才能使剑,未免太可笑了些。最重要的不是如何修炼,亦不是所谓的剑谱,更不是天地气力,而是你手中的那一把剑,也是执剑的你,切莫本末倒置了,反而得不偿失,白费力气。”
第3977章人是本帝杀的
“好生顿悟吧,从现在开始,你若能在没有任何天地气力的支撑之下,剑客奥义达到剑谱所需的标准,才算合格。”
灭欲大帝懒洋洋地往前走。
夜惊风看着灭欲大帝的背影,咬紧牙关。
他是骄傲的。
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而他最骄傲的地方,便是剑。
他的剑,便是大师级人物,也会赞不绝口。
如今,突然有个人说他不懂剑,滋味甚是惆怅。
不过灭欲大帝的身份尊贵,又是剑中高手,她所说的话具有权威性,更何况方才比剑,夜惊风连一招都坚挺不了。
夜惊风听从了灭欲大帝的话,屏住了体内的所有气力,回到最初,用最简单的方式练剑。
这样很吃力,但才过一会儿,夜惊风就有了惊人的发现,他与剑的契合度,好似更加的贴合了。
夜惊风是个修炼狂人,一旦沉浸其中,就会忘我,而且他的肩上有重责。
他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父亲,如今所有的重责都压到了一双儿女的身上,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能顶起一片天,实在是失败至极。
数日前,夜惊风从大帝府醒来,灭欲大帝便把来龙去脉告知与他。
从此,他要留在五道天,为了儿女的未来,发愤图强。
尤其是得知诸神殿上,女儿不被清渊神重视时,夜惊风更加拼命。
灭欲大帝说过,只要他愿意拼命,实力够强,在这五道天上必有一席之地。
成就辉煌前,他必须耐得住长久的寂寞,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日复一日的挥洒汗水!
灭欲大帝斜卧在后院的屋檐,纤长玉臂环着后脑勺,两眼平静淡漠地看着天。
邪佞的笑声忽而响起,未激起灭欲大帝的半分涟漪。
无极门最年轻的长老,血尊长老翻墙而进,眉角眼梢都是笑意,且一脸的八卦,“听说长生界死了三个至尊杀手,凶手至今未被找到,那三个杀手的尸体还挂在东瑶的城墙上,真是令人发指,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做出了这样的事。”
灭欲大帝轻阖上双眸,垂放的手,长指微
微蜷缩,莹润的指甲轻轻敲打着檐上瓦片。
只见那血尊长老继而八卦地说:“灭欲大帝,你说长生界中,有谁能够这样不动声色解决掉三个至尊杀手?”
灭欲大帝不言。
“难不成会是我们五道天的人?那可不好吧,若被发现,会被惩处的。”血尊长老嘴巴一张一合,说个没完。
“吵死了。”灭欲大帝懒倦地望着他,“闭嘴。”
血尊长老讪讪地笑。
“灭欲大帝,你为了那人族女子,可真是,下了血本。”血尊长老又道:“你破例把她的父亲接来五道天不说,还亲自教授剑法,甚至还为了她,怒杀三名长生杀手。不过,你瞒不住,长老殿已经得知此事了。”
“本帝若想杀谁,还会瞒吗?”
灭欲大帝冷笑,从屋檐上轻飘飘地走下,红靴落地,冷睨血尊长老。
血尊长老看着她叹了口气,这厮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大胆,夸张,令人害怕。
此时,已有两列士兵包围大帝府,就连夜惊风都停下了练剑,警戒地看着闯入府中的士兵们。
一名身穿金色战袍的中年男人跨步走了进来,望向从后方徐徐而至的灭欲大帝:“大帝,打扰了,长生界死了三名至尊杀手,体内有五道天的气息,恐怕和你有关,还请大帝和我们走一趟,若有冤屈,必会还大帝一个清白。”
“不必了,人是本帝杀的。”灭欲大帝此话一出,那金甲将军愣住了。
他在五道天为将这么多年,抓捕过许许多多的犯人,唯独灭欲大帝,不拘小节,狂放不羁。
灭欲大帝与夜惊风擦肩而过时停下了脚步,侧目看向他:“一个月后,本帝回来验收成果,若是偷懒,自行前去焚剑炉吧。”
说完,灭欲大帝直接朝外走去,数步后顿足,看向了金甲将军,“告诉秦淮至尊的那些人,下回再敢动本帝的人,就不是死三个杀手这么简单,秦淮至尊阁,本帝会让他们,无一人生还。”
金甲将军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
世上怎会有如此嚣张的犯人……
被逮捕不说,还敢再度威胁。
“本帝很记仇,若不把话带到,以后本帝就得去你的金甲殿讨一杯酒喝了。”
话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偏生金甲将军不敢多言。
灭欲大帝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坐上了囚车,斜卧其中,点缀玉冠的滚珠流苏,轻抚眉眼,显得更为慵懒。
她轻轻抬眸,眉眼间的凌厉宛似宝剑出鞘,锋芒凛冽!
这哪是上囚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龙座……
金甲将军心中暗自腹诽,同时也很无奈。
这囚车,灭欲大帝不是第一次做了,反而是常客。
“大帝放心,此话本将会派人送去秦淮至尊阁的,如今,就先委屈大帝一下了。”金甲侍卫忌惮地说。
“嗯。”
灭欲大帝浅浅应了一声,便昏昏欲睡。
金甲侍卫和士兵们推着囚车离开大帝府,夜惊风看着这些人远去,直到院中只余下一个血尊长老。
“夜轻歌的父亲?”血尊问道。
夜惊风宛如蛰伏的豹子,顿时惊觉,“在下夜惊风,正是歌儿的父亲。”
“五年之约,大帝与你说了吗?”
“说了。”
“那就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这五道天龙潭虎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血尊长老撂下几番话,就已跑去凑热闹,打算看一看灭欲大帝受罚。
这五道天的人,每个修炼者都巴不得与刑罚远一点,毕竟那都是黑历史,会计入命格当中的。
即便做了有违刑罚的事,一个个都想着粉饰太平,或是加以掩盖,从未有一人,像灭欲大帝这样嚣张。
血尊长老看着斜卧囚车的美人,神情恍惚,不由想到,很多年前,也有一名女子酷爱红衣,比灭欲大帝还要嚣张。
血尊长老的目光复杂了几分。
多年以后,灭欲大帝成为了她,却永远地丢失了自己。
血尊长老分明记得,初见灭欲大帝时,那是个活泼可爱,总是喜欢笑的女孩。
不知何时,丢了快乐。
许是亲手埋葬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吧。
第3978章她怎么能这么嚣张?
灭欲大帝承认残杀长生杀手的罪行,整个长生界和秦淮一带的人们,都已沸腾。
至少,长生秦淮的人再是厌恨神罚体质的夜轻歌,也不敢再派人前去火焰天了结夜轻歌。
灭欲大帝言出必行,今日只是杀死三个长生强者,明日大发雷霆,能把秦淮至尊阁给一锅端了。
而五道天无极门的大帝府中,府邸恢宏庞大,院落却很冷清,还有一座孤坟,坟前种植着灭欲大帝喜爱的奇花。
夜惊风每日都在坟前修炼剑法,得到灭欲大帝的指点后,夜惊风放弃了正常的修炼法则,遵从本心,领悟剑道。
夕阳。
夜惊风挥洒着汗水,将剑势收回,坐在府中坟前,喝了一口酒水。
他从未见过,有人把坟放在自己的府上,日夜相伴。
近来血尊长老时常闲逛,夜惊风即便无心,也是听到了一些八卦。
这座坟内埋藏着灭欲大帝死去的爱人,灭欲大帝的感情坎坷不平,与寻常女子不同的是,她爱慕的对象,不是青年才俊,无极门中的好男儿们,而是一个惊艳了许多人的女子。
那女子有着一双桃花眸,生杀予夺,我行我素,是天地间最狂妄的人。
如骤然的狂风,来去自如,亦正亦邪,潇洒五道天。
俩人的情爱不被世俗接受。
古往今来,哪有两个女儿家一同成婚的?
岂非违背天伦?
一朝变故,女子为了保全灭欲大帝,牺牲了自我。
夜惊风执剑望着这座孤坟,心中满是压抑,隐约间仿佛能够看到,风尘仆仆的红衣女子骑着骏马飞奔入府,少女时期的灭欲大帝兴奋地扑进女子的怀中,小脑壳蹭了好几下。
夜惊风再饮一口酒,叹气。
人间多是苦情的人儿,在情爱的死局里,个个在劫难逃,视死如归。
纵使飞蛾扑火,也愿燃尽生命。
“姓夜的,灭欲大帝不在,你天天瞅着这座坟,不会瘆得慌吗?”
院墙之上
,穿着黑袍的血尊,不知何时出现,似笑非笑地看着夜惊风。
夜惊风对于血尊也算客气,只是有些不懂,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如此的八卦,嘴碎。
夜惊风满面冷肃,垂眸认真地望了眼面前的坟,再道:“世上最恨阴阳相隔,人死如灯灭,所谓情爱亦会破灭,世上孤坟千万座,却无一座能入爱人的府。这座坟在大帝府中,可见大帝是用情至深之人,令我敬佩。”
血尊挑了挑眉,双手环胸:“啧,倒是我凡夫俗子,不知你们那些高尚的情爱。不过你可知,灭欲大帝为何要杀那三名长生强者?”
夜惊风拧眉。
灭欲大帝行事夸张,他未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三名强者是长生至尊阁的杀手,奉命前去三千世,杀害夜轻歌。”血尊说道。
夜惊风的眉头宛若打了死结般紧紧地蹙着,猛地用力攥紧剑柄,双眼赤红如血,咬牙切齿。
总是会有奸佞贼人,却谋害他的歌儿!
到底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才至于让亲生女儿在风雨里飘零,活得比男人还累。
血尊不以为然,“你的女儿是神罚之体,不容于世!自开天时期,拥有神罚体质的多半是大悲邪殿的人,而降妖除魔,行侠仗义的正道们,自然不能让神罚者在眼皮子底下嚣张,更何苦还拥有青帝未婚妻这个身份。现在的夜轻歌不过区区本源境,那群人却忌惮她。”
夜惊风一言不发,眼球布满了血丝。
血尊垂眸,淡淡地瞥着夜惊风:“归根究底,还是她的底蕴过于薄弱了,你想想看青帝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样的家世?若灭欲大帝是她的母亲,长生界内谁敢放肆?”
夜惊风愣住,随即道:“我有心爱的妻子,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血尊眨了眨眼睛,一时风中凌乱。
他只是比喻一下,这厮倒好,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去勾.引灭欲大帝,给夜轻歌找个后娘。
血尊嘴角猛抽了许久,翻翻白眼:“你就算有那个心,也
上不了灭欲大帝的榻子,你若是个姑娘,倒也有一成的希望。”
“灭欲大帝费尽心思接你来五道天,又给你剑谱,悉心教导剑法,为的是什么?”
“就是希望你卧薪藏胆,韬光养晦,来日等夜轻歌嫁到了长生界,有个五道天的爹撑腰!”
“你在那火焰天,以那弱后的武道文明,你再是发愤图强,拼尽力气,等你进棺材了都不一定能上长生界,更别提五道天。”
血尊语重心长地说:“莫要辜负灭欲大帝对你的栽培和期望。”
“夜某定不辜负,必会全力以赴。”夜惊风坚定地道。
闻言,血尊笑了。
忽而,夜惊风问:“灭欲大帝乃是五道天的高手,与歌儿素不相识,何至于为了歌儿做到如此地步?”
“何至于?还不是看上了你家女儿呗,夜轻歌若是点头应允,说不定如今已是大帝府的女主人了,你也会是大帝的老丈人,想想看,刺不刺激?是不是比当长生青帝的岳父要刺激得多?”血尊挤眉弄眼,一副调侃的样子。
夜惊风却是怔愣着,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坟前。
他只知歌儿身旁狂蜂浪蝶很多,却不知还有吸引女人的本事。
颇有他这个父亲年轻时候的魅力。
想当年,他也是北月帝都城的一枝花。
“歌儿与青帝情深义重,并且育有一子,自不会离他而去。”夜惊风道。
血尊躺在高墙双手抱着后脑勺,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夕阳余晖洒在他俊俏的脸庞。
“让本尊数数看,那刑罚之地,这些年来,旁人避之不及,灭欲大帝至少去了几十次吧。”血尊笑道:“你说,她怎么能这么嚣张?”
夜惊风似是没有听到血尊的话,满脑子都是坚定之意。
他必要在五道天闯出一番成绩,成为妻儿的后台!亦要长生诸神,不敢欺他的女儿!
夜惊风忙不迭开始练剑,挥汗如雨,练到后半夜,衣衫全都湿透,紧密地贴合在身上。
第3979章守着孤坟,是个孤独人
血尊身为无极门的五长老,似乎很闲,每日看戏似得瞅着夜惊风练剑。
有时疲了,还会在上方津津有味地嗑瓜子。
更为过分的是,每当夜惊风饥肠辘辘,他便会令人带来美食,香味刺激着夜惊风的嗅觉。
或是夜惊风两眼昏花,天旋地转,身体累到极致,难以再支撑时,血尊这个天杀的,甚至会变戏法似得取出一张蓬松的榻子,在夜惊风旁边睡得正香!
夜惊风本就在坚挺着,却要遭受如此之大的诱惑,痛苦的程度只会加深,若无强大的意志力,难以支撑下去。
譬如行将饿死之人,看见了满汉全席,偏生一口都不能动,只得活生生饿死,何等残酷!
夜惊风目不斜视,他的周围,一切都变得混沌模糊了。
眼下,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刺目的白光夺走了他全部的视野,而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手中的这把剑上。
世上再无生灵,花草树木,人与野兽,只剩下他和最心爱的剑。
血尊躺在榻子上啃着油滴滴的鸡腿,感受到夜惊风的真实变化,轻微地挑起黑如墨的眉,低声道:“哦?要突破了?”
夜惊风忽而闭上了眼睛,用心聆听着剑的声音,与剑契合,撕裂开长空!
一剑横扫而去,屏住了任何气力的他,竟是释放出了纵横大帝府的剑气!
这是质的变化!
夜惊风欣喜地睁开眸子,四处看去,府中的景致俱已映入眼帘。
而在这一刻,更为惊喜的是,夜惊风练剑过度带来的身体疲倦,都已被轻松给取代。
就像是压在背部的巨山,让他喘不过气,挺不起腰,但在忽然之时,俱已卸去!
乃是舒畅自在!
夜惊风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去而复返的灭欲大帝,双足踏在府邸的土地。
灭欲大帝冷漠地望着他,“看来你已经有了进步。”
“拿剑过来。”灭欲大帝手持长剑,走向夜惊风,“出剑吧,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夜惊风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全神贯注,绝不敢有
半点疏忽。
他不去想这场比试的胜负,而是用心一战!
夜惊风持剑战上,出剑的速度很快,并且运用了身体的其他部位,譬如精妙的步伐,肘部连带腕部,再从剑身迸发出的力量!
轰!
这一回,灭欲大帝的剑直接硬碰硬地撞上夜惊风手中的宝剑,两剑相撞,响起了刺耳的铿锵声。
夜惊风虎口发麻,唇溢鲜血,接连后退了数十步,直到撞翻了一面墙,才从碎石中堪堪站起。
碎石砸在他身,多有染血的伤口。
夜惊风低头看去,自己的右手还在发颤。
难以想象,不靠任何修炼者辅佐之力的情况下,灭欲大帝一剑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夜惊风更清楚的是,灭欲大帝还手下留情了,否则,他这一条右臂骨都会碎裂,今后有可能再也无法执剑了。
灭欲大帝淡漠如霜,语气冰冷极致:“太弱了,这么轻的力道,你是在刺棉花吗?不过进步一点,就欣喜若狂了?你要五道天的剑客们情何以堪?你这个样子,日后如何在五道天立足?如何守卫你的家人?!身为男人,你要你的妻女在外颠沛,九死一生,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没有大帝的话字字见血,夜惊风羞愧地低下了头。
灭欲大帝不再多言,朝府内深处走去,背对着还坐在院中榻上的血尊,幽幽然地说:“五长老近来似乎很闲,总是往我这大帝府跑?”
血尊讪讪笑,拔腿就跑,溜得比兔子很快。
府邸院内,只余下一座孤坟,一个失落的男人。
夜惊风因进步而带来的欣喜和热情,都被灭欲大帝一盆冷水浇灭,有些丧气。
他抬起头来朝灭欲大帝看去,两眸忽而紧缩,只见灭欲大帝的凤袍滴着血,所过之处,都留下了带血的足印。
夜惊风这才想起,灭欲大帝是受了刑罚而来,杀了三名长生之人,恐怕所受的刑罚不轻。
更叫夜惊风震撼的是,灭欲大帝不动用任何的气力,还以这样伤痕累累的身躯与他比剑,依旧是一招结局了他!
至……手下留情了!
夜惊风在坟前站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后,夜惊风强忍右臂骨的疼痛,从地上把宝剑捡起,重新开始练剑。
剑,速度要快,力量在致命之招时,必须要猛,才能一招制敌,让敌人永无翻身之日!
夜惊风算是拼命三郎,他的起点很低,从低等位面而来,能现身五道天已是天大的奇迹了。
五道天的剑客们,个个都是他仰望的高手,他在这个群雄荟萃卧虎藏龙之地,宛如蝼蚁尘埃一般。
若无灭欲大帝的庇护,他早就不知在何处的泥泞里了。
他既无法改变起点,就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赶上旁人,甚至是超越!
“碧瞳,且等为夫。”
他终究不是一个好丈夫。
曾有二十年的时间,与妻子一墙之隔,却从未惊觉。
“歌儿,辞儿,日后你们一定会以父亲为荣。”
他亦不是个好父亲,他的一双儿女,自小受欺,颠沛流离,从来都不是在他的庇护下长大的。
反之,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总是拖累儿女。
“爹……”
他更不是个好儿子,早年间要夜青天尝了一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如今依旧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就连相见一面都是奢侈。他只能日日祈祷父亲身强体壮,长命千岁,如此,才有他尽孝的那一日。
屋中,灭欲大帝一身的伤,不皱一下眉,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美丽的容貌,苦笑了一声。
曾在旧时候,有个女子会为她挽发,教她骑马,授她剑法,传她大道真谛。
灭欲大帝放在桌前的手缓缓攥紧,才端起的酒杯,全部碎裂。
酒杯的碎片,扎进她的掌心,鲜血蔓延开来,她却是轻轻的笑了。
真好。
身上疼了,心就不会疼。
她守着这座坟太久,也成了一个孤独客。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灭欲大帝轻声喃喃。
错只错在,她爱上了一个女子,被世俗的枷锁,困了一生。
第3980章落井下石
三千世。
姬王妃初来妖域,便要闭关数日。
听雪轩内有六长老李鲛把守,无人敢随意靠近。
宁王等人悄然前去刺探消息,一无所获。
姬王妃新官上任,才玩了个杀鸡儆猴,就要闭关?实属罕见。
没人清楚,姬王妃到底卖着什么关子,但经过宁王府的风波后,短时间内,无人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此时魔渊有了新的消息,三族婆婆拥戴一神秘少年,为新任魔君!
世人俱是好奇,魔渊的新任魔君,到底会是何方神圣。
这日,妖域的宁王、元老等妖人们,以及其他宗族的一些人,前往魔渊。
三族婆婆要当着诸多人的面,宣布新魔君的存在。
这日傍晚,鲛魔城四方花团锦簇,一片和气,魔人们兴奋不已,期待新魔君的降临。
魔渊的君主登基时间,与其他种族极为不同。
要到子夜凌晨,才算真的登基。
而在此之前,三族婆婆在处理魔渊内外的事务,由赤髯将军、夜蔚公主陪在夜公子的身侧。
夜蔚穿着百褶黑裙,黑发如瀑散下,两眼似墨,幽幽地看着轻歌,眸子里充斥着不满。
夜蔚的眼底倒映出两道身影,都是翩翩贵公子,一个着有红袍,一个身穿黑衫,清隽如风,俊美非凡,宛如画中走出的美少年,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了桀骜与不羁,尤其是那着红衣的公子,修长的指轻握一把玉骨扇,腰间配着翠绿的翡翠,浓密漆黑的睫翼,竟比女子的还要长!这是一个生得比姑娘还要妖冶动人的公子,可举手抬足间都是与生俱来的骨气,不曾有半点阴柔,反而清俊爽朗,风流倜傥。
赤髯将军都看得痴了,“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俊俏的男子……本将怎么稍显得歪瓜裂枣了呢?”
赤髯摸了摸下巴,满是扎手的胡渣,再捏了捏脸上结实的横肉,这粗鼻小眼的,好似一言难尽。
然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大把年纪了,总不能去父母坟前抱怨,为何世
上男子个个俊俏,唯独他不能秀色可餐吧?
赤髯以鼻孔出气,闷哼了几声,旋即转过头去,一副不屑的样子。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他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岂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年能相提并论的?
如此想着,赤髯心中舒服了许多。
赤髯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夜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赤髯,说好的一起挤兑这位新魔君的,怎得自乱阵脚了?
夜蔚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夜轻歌的跟边,微抬下颌,冷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轻歌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夜蔚,“哦?我是三族婆婆拥戴而立的新魔君,魔渊怎会不欢迎魔君?”
“你才不是魔君?”夜蔚气道。
柳烟儿眉眼微弯,问:“那谁会是新魔君?”
“新魔君只该是姬王妃那样的人,在我的心中,新魔君只有她一个,我绝不允许旁人夺走她的位置。她为魔渊做出太多的贡献,没人比她更有资格了。”夜蔚提及姬王妃异常地骄傲,激动和笑意溢于言表。
轻歌淡淡地看去,等夜蔚把话说完,随手摘掉头顶束发的玉冠,三千青丝披散下来。
夜蔚不解地望着她。
却见轻歌缓缓取掉易容面具,露出真实容貌,更加的美艳,让人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小公主,好久不见。”轻歌张开了双手,夜蔚怔愣许久,眼中含泪,随即踏步扑入了轻歌的怀中。
“姐姐,是你?我还以为,别的男人要抢走你的位置。”夜蔚低头说道。
轻歌揉了揉夜蔚的发,将夜蔚的青丝揉乱,“以后魔渊和你,都有我罩着,什么都别怕。”
上一次的妖魔大战,夜蔚一身修为被废,至今尚未恢复好。
三族婆婆为此,亲自前去仁族药神殿请了一位医师前来,医师摇头,只道‘此生已废’四字。
三族婆婆无可奈何,夜蔚亦是伤心绝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魔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修为还要可怕的事了。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样一个优胜劣汰恐怖如斯的时代,废人,纵有再尊贵的身份,也只能为他人之鱼肉。
夜蔚身为公主,但这段时间过的并不是很好,她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哪里都不去了,性情大变,不再张扬跋扈。她就守着鲛魔城的公主府,看着府中地宫内的妖后,打算此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
夜蔚吸了吸鼻子,从轻歌的怀中仰起头来,“夜无痕夜公子,是你?”
轻歌点头:“我在三千世,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从我踏足三千世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盯着我。若以此身份成为新魔君,倒是能解决许多的麻烦。而且我想修炼暗黑之术,在魔渊是最好不过了。”
“婆婆和魏伯也真是的,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让我独自气了好久。”夜蔚说道。
轻歌指腹轻点夜蔚的额头,“你啊……”
夜蔚抬手擦了擦泪。
精神世界内,响起了永生石的声音:“这丫头有内伤,而且很严重,已经伤及脏腑了。”
内伤?
轻歌皱眉,握住夜蔚的手,以雪灵珠治愈之力探测一遍才发现,夜蔚受伤很严重。
“蔚儿,你近来可有受到重击?”轻歌问道。
夜蔚忽而慌了,目光躲闪,摇头说:“没有……”
轻歌半眯起眼眸,大概已经知道,有人欺负过夜蔚了。
夜蔚为人高调,爱憎分明,以往做事得罪过许多人。而今跌落泥泞,难保有人会落井下石。
永生石的小奶音再度出现:“伤势很重,她被人殴打过,有着很浓郁的人族气息。”
人?
若永生石所言正确的话,那就说明不是魔渊中的魔人欺负了夜蔚,而是其他宗族的修炼。
毕竟,夜蔚的公主身份摆在这里,本族之内,大概无人敢迫害之。
而且夜蔚没有跟她说的打算,兴许,背后的修炼者,身份极高!
思及此,轻歌眼底扫过一抹怒气,似魔障般瞬间蔓延开来。
第3981章白公子
夜蔚没有说的意思,轻歌也没有逼问,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个底。
妖魔大战,夜蔚一身修为被废后,有三千世的宗族中人欺她辱她。
夜蔚必有难言之隐,不愿挑起祸端,才独自吞下苦水。
轻歌掠过这个话茬,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听说今夜魔渊的登基大典,会有一些三千世的宗族前来?”
赤髯将军抓耳挠腮,满面笑容,饶有兴致地说:“魔君大人,妖魔大战后,魔渊也成为了三千世的千族之一。小魔君留在长生界,三族婆婆等待新的魔君,同时也在为新魔君奠定好基础。在这之中,有一些三千世的宗族与我们交好,这也能壮大魔渊的友邦,才不会重蹈覆辙,有被屠族的危险。”
轻歌虽在听赤髯将军嘴里的话,一双眼睛却是从未离开过夜蔚的面颊,仔仔细细地盯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果不其然,如夜轻歌所料,提到登基大典的三千世人族宾客,夜蔚即便在努力遏制着,脸上还是白了几分,目光躲闪而慌张。
轻歌微抬起下颌,唇角上扬,勾着冷冽如寒的笑,悄然间,一抹杀机隐隐破体而出,就连赤髯将军都感到脊背发寒。
“蔚儿,为我束发。”
轻歌坐在椅上,夜蔚欣喜地捧着玉冠和牛角梳,将轻歌柔顺如瀑的发往上束起。
因身份的关系,她银白的长发,成了三千青丝。
重新戴上易容面具,以冠玉束发后,她是鬓若刀裁,眉目妖冶的风流公子,过分的俊朗好看。
赤髯将军不由感叹道:“魔君大人俊美无俦,简直要迷倒万千姑娘们。”
轻歌挑起眉头。
屋外,魏伯敲门走进,看见轻歌眼前一亮。
此生之中他阅人无数,俊美风流的男子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人像她这样,浑身上下透着慵懒贵气,唇角微扬,戏谑懒散,满是不羁之气。
魏伯敛起眼底之色,躬身弯腰:“魔君,登基大典的吉时快到了,按照规矩,吉时以前,你要前往大殿,
受魔人朝拜,敲打渊内魔钟。”
夜蔚浓浓的担心,“那魔钟难以敲打,就连小魔君都无法敲响。”
小魔君以往没有敲响魔钟,没什么大碍,毕竟年纪小,前途无可限量。
再者,小魔君是族上钦点,诞生而出,魔族中人心服口服。
夜轻歌是半路截胡,夺了魔君之位,只有三族婆婆的举荐,恐是难以服众。
而三千世的人族宗族们已经前来,更不能出洋相。
人族们除了关系魔君以外,更好奇夜无痕这个人。
夜公子,身份背景神秘,就连通天族都调查不出,曾把赤龙果的龙凤神树连根拔起,还去幽灵城屠城,甚至还残忍地抢走了城主之位。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三千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让人不得不防。
魏伯眼底闪过一抹忧色:“那魔钟,恐怕不能敲响,已经尘封了很多年。不过你尽管敲就是,三族婆婆有办法掩人耳目,让钟声响起 。”
“那就有劳三族婆婆了。”
轻歌抬步朝外走去,闭上眼睛呼吸了一口。
魔渊的空气,流动着许多令人心醉的邪恶元素,魔人们的栖息地,亦会是暗黑师的天堂。
故此,今夜到场的宗族里面,就有一两个是与魔渊交好的暗黑师部落的宗族。
魔人朝拜和魔钟的所在地,是为临渊。
而今的临渊,有上万魔人身穿正服翘首以待,盼望着新主的到来。
临渊四周,来来往往着许多的三千世人族们,他们成群结队,谈笑风生。
或是翩翩如玉的白衣少年,器宇轩昂,点头颔首都是大世家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
或是落落大方的绿衫闺秀,出落得亭亭玉立,眉间一抹清朗飒气,腰部佩有秀气的宝剑。
……
这些人,都是三千世宗族里的弟子。
出身和环境,始终影响着每一个人,那潜移默化的熏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入骨髓。
正因如此,世世代代
,穷苦人家的孩子,多是寒酸之气,而大门大户的后代,都有将相之才。
这是阶级森严的时代弊端,谁也改变不了。
当柳烟儿看到这些人,才知何为真正的豪门宗族,武道文明熏陶下的弟子,与落后位面的修炼者,截然不同。
柳烟儿心中苦笑,若非夜轻歌,她甚至都来不到三千世,在风云镇萎靡不振,匆匆百年,抱憾终身。
柳爷身侧,轻歌慵懒如狐,似晒着温暖太有的猫儿,懒洋洋地望着上万魔人和三千世弟子。
在那之中,轻歌还看到了一个妖人,宁王。
魏伯凑在轻歌耳边,说:“那宁王敢与你叫板,是因为早在妖后倒台时,他就投奔了下三族的一个宗族,流云一族。此族多是暗黑师,族长武功高强,实力无边。宁王身边的那个男子,正是流云一族的大少爷,亦是族中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流云族长之子。”
男子身穿白袍盛雪,干干净净,似纤尘不染的仙,眉间都刚正之气,就看就是名门正派的后辈。
虽为暗黑师,但无半分邪气,谈笑时爽朗大方。
“听说此子曾经得到过通天幽族的中南伯的夸赞,再等上几年,就能去中南幽族找一份正经差事了。流云一族对他给予厚望。”魏伯低声说道。
轻歌轻点螓首,眼角余光却是瞥着夜蔚。
魏伯提到这个男子的时候,夜蔚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像是一只刺猬,一头野兽。
轻歌心中了然,随即抬步走向宁王等人。
宁王正在与流云公子诉苦:“白公子,你是不知,那姬王妃何等的讨厌。”
“宁王,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此事是你无礼在先。”白流云道:“姬王妃初来乍到,才第一日,你就把妖域城中的权贵,都喊到你的府上,只为爱犬的生辰。这样的事,未免小家子气了些,姬王妃是女中豪杰,且有血有肉有脾气,你这样做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又为何要给你留面子?归根究底,你是不对在先,姬王妃才先兵后礼,杀鸡儆猴。”
第3982章原来是寻王的走狗
对于白流云的说教,宁王频频点头,不敢反驳一声。
流云一族是他的靠山,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位贵公子。
宁王眼眶微红:“白公子说的是,这一件事是我不错在先,不过小王并非刻意,那姬王妃突破本源已有一月之久,迟迟未来三千世,小王并不知情,恰逢爱犬生辰,才造成了这么一个误会。”
宁王瞧见轻歌一行人的到来,说得声情并茂,字字控诉姬王妃的罪行:“但小王怎么也没想到,小王府上为妖域征战多年的许副将,只因仰慕姬王妃,一时没有彻查清楚,带着几个污蔑王妃之人,去请求姬王妃处置,姬王妃却将许副将杖毙,杖毙之前,还要服下封血丹!”
白流云身侧的女子拧眉,“白师兄,早便听闻夜氏心狠手辣,杖毙王府副将,服下封血丹,这已是极为残忍之事。”
白流云未言,似也觉得此举过于残忍。
轻歌已然走近,宁王趁热打铁,“魔渊上一任的魔君姬晔,是姬王妃的生母,姬王妃还动起了魔渊的心思,觉得她才应该是魔君。”
“宁王!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胡说。”魏伯往前走去,气势逼人,冷眼不忿地瞧着宁王:“姬王妃何时有觊觎魔君之位的心思了?是她告诉你的吗?日后等王妃出关,你敢在王妃面前对质吗?”
宁王登时就萎靡了,“下人谣传也绝非空穴来风,王妃本就是小魔君的生母,有这个心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宁王虽是厮杀战场的猛将,却也有军师之才,尤其是文字游戏玩的那叫个厉害。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挑拨离间压根毫无用处,在他面前的夜公子,正是他口口声声怨怼的姬王妃。
白流云身侧的女子,亦是流云一族的内门弟子,名为白芳芳,芳龄二十,尚未嫁娶,曾被仁族药神殿的大师提拔过,是年轻一辈中较为出色的炼药师。
“宁王所说有何不对?姬王妃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她有着帝王之才,手段也极为残忍!小魔君留在长生,魔渊群龙无首,以姬王妃的野心,势必会觊觎魔渊
之主的位置!好在三族婆婆明事理,没有让她得逞。”白芳芳道。
轻歌眼眸含笑,自白芳芳的身上一扫而过。
只见她来到此处,一言不发,满身的风流之气,碾压在场的青年才俊。
轻歌步履缓慢来到白芳芳的面前,轻抬起手欲抚白芳芳的脸颊,白芳芳两眼一缩,微怔。
白流云警惕地看着轻歌,正在轻歌的手即将碰到白芳芳时,自上走过,捻去白芳芳发上的一片黑色落叶,“白二姑娘,此物乃魔族奇树的叶,惊扰了姑娘,实在是该死,本君这就碎了它,算是赔礼谢罪。”
墨黑的叶在轻歌掌心被碾作齑粉灰烬,白芳芳怔愣地看着轻歌,诧异地问:“夜魔君怎知我是流云一族的白二小姐?”
轻歌微笑道:“流云有闺秀,香海寻芳芳,说的便是白二小姐了。放眼此处,姑娘艳压群芳,蕙质兰心,闺秀气质独一无二,且有独特的药香,可见姑娘常年炼药,浸淫药材。不必旁人介绍,魔君亦能一眼识得灼灼其华的明珠。”
柳烟儿的嘴角抽了好几下,实在是憋笑憋得难过,脸庞都快有抽筋的迹象了。
早在歌儿要以夜无痕的身份出现时,柳烟儿就觉得大事不妙,这厮一旦穿上男袍,那就是脱缰的野马。
可谓,万花丛中过,片草都要沾的那一种。
女为悦己者容。
世上女子,多是喜欢旁人的夸赞,白芳芳亦不例外。
白芳芳唇角上扬止不住的笑,这才细细打量着轻歌。
眼前的公子,与她平日所见的男儿们极其不同,红衣如火,黑眸似墨,恣意又潇洒。
白芳芳道:“早便听闻夜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更甚传闻。”
“恭喜夜魔君荣登大宝。”宁王见缝插针,努力找存在感。
轻歌懒懒地瞅着宁王,“这位是?”
“小王妖域宁王,特代姬王妃前来参加魔渊新主的登基大典。”宁王殷勤地道,恨不得在轻歌面前展示十八般才艺。
轻歌微抬下颌,几分漫不经心,“妖域之中,本
君只听说姬王,不曾听过还有一位宁王。”
夜蔚道:“此人是寻王寻无泪的旧部。”
“哦……”轻歌恍然大悟:“原来是寻王的走狗。”
宁王面色煞白,颜面尽失,有些不理解地看着轻歌。
他与新魔君无冤无仇,何至于这样争锋相对,要他难堪?
柳烟儿两手环胸,鄙夷而不懈地看着宁王。
“夜魔君,在下流云一族的长老弟子,白流云。”白流云彬彬有礼,作揖,谈吐举止,清清爽爽。
永生石的婴儿音骤然响起:“就是他的味道,夜蔚身上的。”
轻歌半眯起眼睛,幽冷深邃的眸细细打量着白流云。
同时,轻歌好奇无奈的是,随着她的实力增强,这块破石头也在不断升级,但怎么越升级,越回去了。
前不久的小奶音就算了,这会儿更是奶声奶气,成了个小婴儿。
这破石头搞什么鬼?
轻歌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夜蔚,在白流云的面前, 夜蔚始终低着头,像是在害怕……
这绝对不是夜蔚的性格,即便遇到很强的对手,夜蔚也绝对不会害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夜蔚这般害怕?
轻歌道:“白公子,你我同是暗黑师,不如切磋一下暗黑术法?”
正愁她体内的一股暗黑风暴,无处发泄。
这白流云来得可真是时候。
白流云也是愣了,他没想到的是,马上就是登基的时辰了,还要敲魔钟,受朝拜的,这夜魔君竟然跑来跟他切磋武艺?
宁王插上话来:“传闻夜公子是个武痴,没想到真是如此。”
白流云道:“夜公子若想切磋,日后大有时间,今日是夜魔君的好日子,恐会扫兴。”
“诶……”轻歌连忙道:“怎会是扫兴,分明是……助兴……”
轻歌眼中的喋血,叫白流云心中一惊。
轻歌笑得粲然,摇开了手中的玉骨扇。
白流云,用你的鲜血来为典礼助兴吧……
第3983章赏花赏月赏……美人
切磋。
夜蔚始终低着的头,终于抬起,讷讷地望着轻歌的侧颜。
“魔君,快要到吉时了,来不及切磋的。”夜蔚说。
白流云犹如明月清风般笑道:“蔚儿公主说的对,夜魔君,日后我们再切磋吧。”
“白公子认识我们蔚儿吗?”轻歌问道。
白流云笑:“我与蔚儿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轻歌笑而不语,心中杀气更甚。
“既是来不及了,那便事不宜迟,现在就来吧。”
轻歌掠至空旷的场地,等候白流云的到来。
从头至尾,白芳芳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夜轻歌,她亦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少年,一个邪气的眼神,就能让她怦然心动。
柳烟儿望着白芳芳疯狂摇头叹息,又一个少女要堕落了,可恨夜公子是女儿身,‘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白师兄,既然夜魔君想切磋,你便试试吧,无伤大雅的。”白芳芳道。
白流云道:“那便好。”
白流云飞掠至轻歌的前侧,双手抱拳:“夜魔君,赐教了。”
轻歌再次看向夜蔚,夜蔚精神有些涣散,状态很不好,多半是与白流云脱不了干系。
“听闻夜公子是优秀的弓箭手,夜兄,你要用弓来与我的剑切磋吗?”白流云问道。
“对付你,还用不到我的弓,老子赤手空拳,至于十八般兵器,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方才还和颜悦色,忽然之间阴晴不定,话语之中满是挑衅。
白流云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夜魔君对他,敌意未免太大了些。
“夜公子若是赤手空拳,我若用了兵器,岂非胜之不武?”白流云把剑收起:“我亦不用兵器,愿以魔君切磋。”
“废话少说。”
轻歌言罢,足踏诡异步伐,迅速往前,一个箭步宛如疾风冲刺而去,只在身后留下道道惊艳的虚影。
倏地,轻歌已然到了白流云的面前,狂暴的暗黑之气,像是倾覆而出的海水,崩断的
高山,全都袭向白流云。
恐怕的气势从天而降,欲将他给吞噬个彻底。
这一出手,便知夜轻歌的暗黑师段位,绝对不低。
白流云不敢轻敌马虎,呼吸急促,全神贯注应战此攻势。
扑面而来的暗黑风暴被他以双手格挡的《浅水技法》挡去,却见蛟龙游走浅水滩,三进三出,吞没风暴,化解了危机。
可怕的还在后头。
轻歌冷漠的笑,瞬间来到白流云的身后,一拳砸在白流云的后背,白流云两眼瞪大,口吐鲜血,身体倒飞而出,狼狈地摔在地面。
白芳芳瞪大眼眸:“白师兄。”
夜蔚神情恍惚……姐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白流云才倒在地上,正准备站起来,轻歌紧跟上,一脚踩在了白流云的胸膛,逼得白流云的脊背贴在地面。
白流云口溢鲜血,痛不欲生,轻歌突地一脚踹去,再把白流云的身体踹出去,砸碎了一座黑钢岩石。
白流云摔在碎石当中,身上的白色衣裳,还有个脏兮兮的足印。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暗黑之气汇聚于轻歌的掌心,轻歌手握黑色长鞭,一连挥打十来鞭,直到白流云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白芳芳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点到即止的切磋,而是以切磋为名的单方面屠杀!
轻歌再一鞭要打下时,白芳芳站在了白流云的面前,伸出双手:“夜魔君,白师兄已经输了,再打下去就不是切磋了,会出人命的。”
轻歌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白芳芳,手中长鞭散作黑烟:“白二小姐,本君以前只和一些牲口切磋过,下手不知轻重,好在小姐提醒,否则本君可就要酿成大错了。”
这样一说,倒也圆的过去,白芳芳心里的那点儿疑云尽数消散,兴许,夜魔君也是无心的。
在‘男色’面前,白芳芳的意志不堪一击。
轻歌绕开白芳芳,动作轻柔地扶起了白流云,嘴上还在说:“白公子真是抱歉,幸好是白公子,若是其他斤斤计较的小人,一定会
追究本君的过错,白公子知书达理,出身名门,气度之大是能海纳百川,想必不会计较这些。”
白流云吐血不止,满腔愤怒只得硬生生憋着。
夜公子话已至此,他若再去追究,岂非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有损大宗的气度?
白流云从未如此憋屈过,被人白白打了一顿,还得满不在意地说一声没关系?
须知,夜轻歌下手,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恨不得活活打死他。
那简直就是活受罪。
白芳芳笑道:“夜公子是无心之过,我们师兄宽宏大量,一定不会计较了。”
白流云瞪大眼睛,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师妹,把他气得再次吐血。
轻歌朝白芳芳眨了眨左侧的眼,摇开了扇子,扇了扇风,“有美人一眼倾城,再顾倾国,原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见到白二小姐,才知何为倾国倾城,美如花玉了。”
轻歌夸赞起来,更是厚颜无耻,偏生她没有市井的痞气,更无玩世不恭的纨绔,真挚得让人脸红。
白芳芳双颊绯红,略微低头,眼梢流转着情谊,全然不顾身旁快要被气死的白流云了。
“魔君,吉时快到了。”魏伯恰到好处的提醒道。
轻歌收扇,在白芳芳眉心一点:“日后若是得空,白二小姐要时常来魔渊,本君此生,唯爱赏花赏月赏……美人。”
白芳芳心跳不止。
柳烟儿面无表情,同情地看着白芳芳。
轻歌临走之前,递了一枚止血丹药给白芳芳,“此药是药王给我的,就给你师兄用了吧。”
药王的药……
白芳芳捧着丹药,望着远去的轻歌的背影,有些出神。
白芳芳把丹药喂给了白流云,“师兄,这是药王的药,你快吃了。”
白流云想要拒绝,但白芳芳直接喂了下去。
白流云两眼一黑,昏倒在地,口吐黑沫,身体痉挛颤抖。
“药王的丹药,果然药效极好。”白芳芳欣喜道。
柳烟儿:“……”这丫头,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