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9章开天皇国,心声机缘
“东帝,还有三个月便是天域的祭天仪式了,我们应该准备一下。”梁萧道。
轻歌点头,若有所思。
祭天仪式,三十年一次。
是由诸神天域的各大独立之地的君王一同完成。
说是祭天,其实明争暗斗,波涛汹涌。祭天仪式时各大独立之地互相切磋,比战场还要血腥,奠定各大独立之地的基础。
过去一百五十年,五次祭天仪式里,都是钟林山拔得头筹。钟林山修炼者,向其余独立之地展现了他们的实力,而且是默认的首位宝座。
钟林山过于神秘强大,每次祭天时,譬如神域、四部这些地方,不敢去跟钟林山抢榜首的位置,若能得个第二,倒是极好。
祭天比武,除却君王的实力以外,各自派出的修炼者更不能弱了。
轻歌刚成为东帝时,倒是听说过祭天仪式。
“跟柳爷他们说下祭天仪式的事。”轻歌说罢,走进内阁。
梁萧怔怔地望着轻歌的背影,旋即点头颔首,应声后去寻找柳烟儿等人。
内阁。
轻歌盘膝而坐,双掌摊开,中心处半空悬浮着一枚上皇古币,周身闪烁着刺目的金光。
古老的气息从中蔓延开来,轻歌闭上眼睛,用神识去感叹上皇古币里的皇者大能的气息。
沧桑的声音,响彻在轻歌的脑海里。
“混沌初时,利斧开天,沃日之血月,吞山之神兽,黎明破晓,皇城墙破,将士以身挡刀,血漫皇族。”
轻歌蹙眉,听得此话,不知所以。
其中浩瀚的莫名能量和过于古老的气息,让轻歌心怀敬畏。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天道机缘,星辰日月之间,不可言说。吾有儿女一双,名为北清南梦,国亡之际,夜离皇族。”
“吾愿以灵魂为祭,保皇者和平,然一人之力,终不可逆天。吾之国,灭;山河飘零,永无安宁。”
“若论英勇,吾辈皇极,不虚他族。”
“今大势已去,孤,自刎旗下,头悬城前。毕生心血,皇国宝藏,怎可委于敌寇?孤一生所求之宝藏,修得奥义天赋和力量,皆于此币中。”
“多年后的机缘之人,愿你承载孤的使命,光复我开天皇国,雪孤今日之耻。”
“……”
渐渐地,轻歌沉浸于这个声音里。
混混沌沌时,好似做了一场永无结局的梦。
在多年以前的国度,人族巅峰便是皇,能自称为‘皇’的人,多是巅峰造极,实力过人。
古老的皇国,屹立于平原之巅,恢弘相连的建筑,象征着人族凡体的突破极限。
乱世纷争的年代,邪恶之气杀人无数,最普通的野兽都比人体强大。
在血脉的天赋面前,凡体显得渺小不堪。
皇国的王,一个沧桑的帝王,立在高墙之上,望着黑压压的军队,气势如山而至。
兵临城下,国破即在眼前。
他攀登至城墙最高之地,朝远方丢去一枚不起眼的古币。
古币沿大风而走,被溪流裹去,被背着山下的小少年捡到,小少年去往山巅,将古币掷于寺庙,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母亲能多活几日。
夜里寺庙被洗劫一空,菩提树下的古币被山贼抢走,路过长街,随手丢给了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轻歌以平静的心情,看完古币的一生,辗转反侧,兜兜转转,来去了许多地方。
最终……
到了她的手中。
只有她,听到了皇者帝王的心声,看见了开天时期的国破家亡。
城墙至高处,帝王丢完古币,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站在迎风飞扬的旗帜旁,穿上华丽大气的战袍,配上宝剑,打开了城门,跪地迎敌。
敌国年轻俊美的将军踩着战靴走到了皇者帝王面前,低头俯瞰着他。
皇者帝王虔诚地低下头:“若你能把我国百姓,当成你的子民,我愿亲吻你的战靴,把我的王冠亲手送上。”
“此战,无俘虏。”将军冷声说。
“谢谢。”
帝王诚挚地亲吻了将军的战靴,陪将军登上城墙上,帝王拔出了腰中的长剑。
敌国的士兵层层叠叠围住将军,铿锵之声响起,拔出的兵器全都指向帝王。
“若是你的话,我愿意相信,我国百姓,不必遭受灾难。”
持剑说完,向上挥起,动作利落地划破了脖颈。
倒下城墙上,他抱着旗杆摔下去。
皇国有一战的资格,只是,他不愿那些可爱的子民,因此日夜恐惧,在血腥里梦魇。
将军立在城墙,冷漠许久,才说:“传令下去,谁敢俘虏皇国百姓,杀无赦。”
帝王笑着闭眼,身下一片血泊。
风扬起旗帜的一角,覆在他的双眼。
轻歌四肢冰冷,不是神秘,亦不是恐惧,而是从灵魂深处衍生出来的敬畏和震撼。
一枚古币,竟有如此震撼的故事,轻歌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双眼睁开时,脸上、眸里,全都是泪水。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许是感动,许是身临其境。
“怎么了?”古龙问。
“古龙前辈,此古币内,有皇族帝王的毕生之力。”轻歌说道。
古龙诧异:“可真?”
轻歌点头,将适才说看到的,一一说给古龙听。
古龙讶然又惊喜:“开天皇族,能称为帝王的屈指可数,而皇在长生之上,若你得此人之力,必凌驾千族,长生都匍匐于你脚下。”
听到古龙激动的话,轻歌体内的血液好似也有些沸腾。
只是——
“前辈,古币好像没有动静了。”轻歌无奈道。
古龙不相信:“怎么可能,你方才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还能看见开天的画面,这说明你与其有机缘。”
轻歌尝试用神识深入古币里的气息,但那又是平平淡淡一缕气息,不如方才的感觉强烈。
轻歌皱眉,久久不语,亦不知哪里出了错。
皇族帝王的毕生之修为,她自然是心动的。
只是,为何这会儿又没有动静了?
古龙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还是不死心地问:“当真没有动静了?”
轻歌摇摇头:“完全没有,像死水一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这丫头,真的是出门溜达一圈都能捡到宝。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这不仅仅是普通的高品灵宝。若上皇古币内含有皇者帝王毕生修为的事传了
出去,就算是长生界都会被惊动的。现在也不能高兴太早,知道是一回事,能否传承又是一回事。”古龙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方才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便意味着你是有机缘的,至于现在毫无动静,可能机缘不够。说来也是,此等力量,是不会随随便便让人传承的。你若想得到这股力量,必须要让他感受到你的虔诚。他把力量传承下去,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后人能够用他的力量,光复这个国家的荣耀。显然,方才你是局外者的心理,所有
你没有这个想法,而机缘也到此结束。”
“你现在再去沟通,用心声告诉他,你愿意为他光复开天皇国!”古龙说。
轻歌笑着把上皇古币收起来,转而以幻灵力打磨筋脉,内视脏腑,淬炼吞噬来的真元之力。
“夜丫头,你放弃了?”古龙诧然。轻歌微微一笑,睁开明澈的双眸:“能够打动那个人的,不是一句话,应该是完全的虔诚。现在的我,不够虔诚,我有太多的事必须去做。现在强行建立神识沟通,兴许会适得其反。若引起反感,那这个传承,再也与我无缘了。起码还有一点点的机缘在,当我完全了解开天时代的历史,我的实力足够掌握这股力量,又有足够的诚心,便是
机缘已满之时。”
闻言,古龙深深的震惊到了。
他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跟着周老那等人物走南闯北,济世救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遇到过?
得知上皇古币的事会,古龙激动震撼,已经很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丫头还能保持头脑冷静,去分辨正确的处理办法。
古龙前辈忽然出了一阵冷汗,说话都是颤音:“万幸……万幸……”
这孩子幸好没有听他的话,用虚伪的心声去和皇者帝王残留的气息沟通。
如轻歌所说,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皇者帝王这样的传承,轻歌能够听到其心声,已是难得的机缘了。
一旦对方发现了虚伪之处,那仅剩的一点机缘都会被中断。
轻歌像是没有经历刚才那一回事似得,安心修炼自己的,细心地观察真元、幻灵力,积存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够一举突破。
古龙始终是惊讶。
寻常修炼者,哪怕是再老练心深的谋士,看到这样的宝藏就在面前,只怕都会激动的手足无措。
在皇者帝王的修为面前,区区幻灵境算得了什么?她竟还在想自己准备突破四宗幻灵的事。
“你难道就没有幻想过,借此力量,一步登天?”古龙忍不住问了。轻歌笑道:“这终归是他人之力,若我传承这股力量,为的不是一步登天,而是承载着光复皇国的使命。若欲登天,必得脚踏实地,双手只可光明磊落,如此,即便立于九重天,亦是不败之地,不惧天上的狂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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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0章兴奋过度
古龙前辈的心灵,已被深深的撞击。
此次上皇古币发生之事,叫古龙残魂再一次重新认识了夜轻歌。
轻歌沉默不语,专心修炼。
在漫长繁琐的修炼过程中,从先天十三重开始,不论哪一个境地的修炼突破,都需要不厌其烦极为耐心地打磨体内筋脉,一点一点的锻造脏腑。
分明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正因为简单,所以大多数的人难以坚持下去。
太枯燥了。
再看轻歌,不论在哪个境地,都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以最平淡的心,坚持不懈的修炼。
呯——
功夫不负有心人,积存于筋脉丹火内的所有幻灵力,终于喷发出去,探索未知的体内领域,开拓出新的寿元。
一宗幻灵,百年寿元,此话不假。
轻歌已是四宗幻灵,若无其他的身体状况,能活到四百年。
此刻,轻歌心中所想的却是,若夜青天、祖爷他们,能够活数百年该有多好。
只是祖爷俩人都已年迈,靠修炼打开寿元窍通已是不大可能了。
“恭喜,小姑娘。”古龙笑道。
看来,对于上皇古币之事,轻歌真的没有半点儿兴奋。
否则的话,若没有聚精会神,专心于此,是无法突破更上一层楼的。
“古龙前辈,有没有一种丹药,可以增加人的寿元?”轻歌问道。
“有的,不过药方失传已久,纵是天才炼药师,也无法炼制出来。”古龙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轻歌双眸晶亮,心中有了向往,垂下的柔嫩双手攥紧了几分,红唇勾起了粲然的笑:“我若能炼制出这种丹药,家中的老人,便不惧死亡了。”
古龙残魂蓦地无言,原来,在突破之时,除却喜悦之情,轻歌更多的是怀念家中亲人,尤其是愈发年迈的老人长辈。
古龙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周老,亦是淡然如初,宠辱不惊的,哪怕风雨骤至,周老也不曾畏惧。
周老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亲人,游走在乱世的各地,看着那些孤寡老人,周老曾痛苦落泪。
周老说:若这世间,没有纷争,该是多么的美好呢。我致力于和平之世,得罪了太多的人,我愿奉献这一生,拯救陷入苦难的人。
后来,周老的确做到了。
古龙最早进入轻歌的精神世界时,是不屑说话的,他心中只有周老一人。
毕竟夜轻歌所展现出来的野心和做法,不如周老是牺牲自我的伟大。
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古龙终于发现了她的魅力之处,愈发不可自拔。
若是可以的话,他不愿离开人世,想看看小姑娘在这条路上能够走到多远。
想至此,不知为何,周老的眼角竟有些湿润呢。
轻歌倒是不知古龙前辈一直在心里暗暗称赞她宠辱不惊,风轻云淡。
突破四宗幻灵后,轻歌又修炼了一会儿。
嘭嘭。
敲门声再次响起。
屋外的柳烟儿低头,轻声道:“歌儿,前南洲荒地来信了。”
“柳爷,请进。”轻歌听到前南洲荒地,心脏咯噔一下快速地跳动。
柳烟儿把信放在了轻歌的手中,轻歌打开信一看,读下去,随着砰地一声,两眼一黑摔倒在地。
柳烟儿眼眸赫然睁大,第一时间把轻歌扶起,将信收在隐秘处,急急忙忙去喊东方破、雄霸天等人。
精神世界里的古龙前辈尤为担心,好端端的,这姑娘是怎么了?
东方破、雄霸天急匆匆过来,柳烟儿问:“快看看歌儿情况怎么样,方才突然晕倒的,是不是最近操劳过度了?”
东方破神色郑重,雄霸天眼中含着泪就差没去奔丧了。
良久,东方破的表情一言难尽,扭头望着柳烟儿,问:“在昏倒之前,夜姑娘可否听到什么刺激性的消息?”
柳烟儿想起来自前南洲荒地刘芸嫦将军的一封信,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刺激,但她的确看到了一个消息。”
古龙竖起耳朵,悄咪咪地听着有关轻歌的话。
东方破嘴角猛抽,说:“姑娘是兴奋过头了,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便晕厥了。”
柳烟儿:“……”
古龙:“……”他只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方才他还在说轻歌心态极好,不卑不亢,这会儿竟然……
雄霸天的表情极为滑稽,眼眶里都是泪,泪水欲夺眶而出,偏生东方破一句话,害得他不知该不该哭。
东方破开了药方,还不等柳烟儿熬药过来,轻歌就已醒了。
柳烟儿端药进来,欣喜道:“歌儿,你醒了,也不知你兴奋什么,真是把人吓死了。”
“柳爷,信呢,快给我。”轻歌伸出手。
柳烟儿放下药汤,把藏起来的信递给轻歌,轻歌打开信,再次望向那几句话。
——已挖五百斤元晶,此地安好,女帝勿念。
五百斤元晶……
轻歌再次兴奋了起来。
得把这笔钱存起来一部分,给小包子攒点老婆本才好。
若是可以,往后战斗的时候,她希望能拿钱羞辱人。
想着想着,砰地一声,轻歌……再一次晕过去。
古龙:“……”古龙收起了杂七杂八的想法,看来,这丫头果然不能夸。
面对皇者帝王的传承波澜不兴,却因五百斤元晶接连晕厥两次?
古龙风中凌乱,突然觉得早死早超生也挺好,在这精神世界里,也有点儿折磨龙了。
想想光秃秃的火焰龙,连屁股毛都没被放过,古龙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轻歌再次醒来后,又拿着信看,柳烟儿忐忑地守在一旁,生怕轻歌又昏厥了。
好在,有了前面的两次基础后,这次轻歌虽眉开眼笑,却无昏厥的迹象。
“柳爷,你不好奇里面的内容吗?”轻歌问。
柳烟儿淡淡的笑:“不好奇,我只担心东帝是否安好。”
轻歌随手把信递给了柳烟儿,柳烟儿看完,只稍稍一惊后便把信递回,说:“你且放心,方才你晕倒之时,信被我收好了的,没有其他人看过信的内容。”
轻歌眸光微闪,起身大笑,手掌猛拍在柳烟儿的肩头:“不愧是我的柳爷,够淡定,果然有我的风采。”
古龙悄悄然翻白眼,心内冷笑一声。瞧瞧人姑娘多么的淡定,再看这丫头,兴奋过度,连昏两次,好意思说这话?
要脸么?
“柳爷可知祭天仪式之事?”轻歌问道。
柳烟儿点头:“听梁萧说了。”
“你、尤儿、释天还有云归,在这三个月里好好修炼一下,准备好祭天比武。”轻歌说。
柳烟儿眸光微闪:“我们……可以吗?”轻歌握住柳烟儿的手,郑重地道:“柳爷,你坚持多年,刻苦努力,不就为了有朝一日扬名立万吗?祭天仪式,是东洲登顶的机会,也是你柳烟儿再现阎罗之名的好时机!
从此往后,我希望旁人提及东洲,除却我东帝以外,能提到你柳阎王,柳爷!”
“你只缺一个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且好好把握。”轻歌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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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1章整个青莲都是我的
柳烟儿垂眸复杂地望着二人贴合在一起的手。
她曾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一把残月刀,行走在那个繁华的中等大陆。
人人敬她畏她,都得跪地磕头喊一声柳阎王。
她满怀热情来到了诸神天域,然而,阶级的划分,实力的不如人,磨掉了她所有的意志与风采。
这些日子里,她的信仰再不是修炼真谛,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夜轻歌。
为此,不惜一切的艰难奋斗。
……
柳烟儿抿着唇犹豫不决,心中甚是忐忑。
“歌儿,我的实力是夜神宫最弱的,你另择他人吧。”她终是怕丢了东帝的脸。
轻歌放下柳烟儿的手,斟下一杯酒酿,抬眸望向柳烟儿,微笑道:“柳爷,我将要去更高的地方,你难道不想陪我吗?
柳烟儿猛地攥紧了双手,咽喉酸涩,微微睁眸。
“能唱响天域的机会,并不多。”轻歌轻声叹:“若有朝一日登天而行,我希望不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见柳烟儿还是不为所动,轻歌笑了笑:“你若不愿,我便另择他人便是。”
砰!
柳烟儿单膝跪地,双手拱起,面色严肃郑重,语气格外认真。
只见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声道:“祭天仪式,我愿出战。”
轻歌端着酒杯走至柳烟儿面前,笑靥如花,眉眼里流露出最真实的开心之情。
一手扶起柳烟儿,一手将酒递给柳烟儿:“罗公酒,美味醇香,极为浓烈,是你的心头爱。喝了这杯酒,再无其他余地,从今往后,只愿我柳爷乘风破浪,扬帆。”
柳烟儿顿了顿,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眸光明亮,下定了决心:“如你所愿。我柳烟儿此生无他求,要么死,要么陪你一战到底!”
轻歌伸出双手轻拥柳烟儿,某种无法言说的羁绊,早已融进了彼此的灵魂。
柳烟儿走出后,轻歌亦喊来尤儿、龙释天等人一一说了祭天仪式之事。
几人俱是兴奋异常,全都着手准备祭天仪式比武一战。
他们面对的敌人,将会是这片位面真正的高手。
仅剩的三个月时间里,必须加快进度,日夜不休的刻苦修炼,只为取得更好的成绩。轻歌只说了一句话:“你们都是我的至亲好友,祭天仪式一战,只有你们能代东洲出征。但,我不求东洲一鸣惊人,能摘得榜首,或是去争夺好的名次。只有一句,我必须
告诉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
尤儿几人走出大殿后,全都回到各自的院子里修炼。
挥洒着汗水,拼了命的去搏。
小包子如个老干部,双手背在身后,士兵巡逻似得观望着夜神宫里的情况。
“云叔叔。”小包子笑开了花儿。
帝云归一面修炼,一面望向小包子:“晔儿。”
小包子看了看帝云归修炼的剑,摇摇头:“云叔叔,你这剑,不大行。”
“哦?晔儿可有见解?”帝云归来了兴趣。
小包子不言,只朝帝云归伸出手,帝云归了然,把手中锃亮如光的宝剑给了小包子。
“云叔叔,看好了……”
却见小包子身轻如燕,似烟与风般掠过。
那一把沉重的宝剑,在小包子的手中,发挥出了极大的力量。
剑出,可劈山,断海,崩天地。
一剑开长虹,剑意似风云,如潮水,迅速席卷开来。
剑挽狂花,快而不破,展开超强剑场,天穹电光闪烁,随着闷雷声响起,光起,一剑刺,夕阳余晖下,小包子笑着露出虎牙。
帝云归怔愣不已,暗暗记下小包子手中剑刃所过的轨道。
小包子使剑的过程,倒不是什么惊天技法,只是看着剑的残影与轨道,帝云归对剑的领悟更加高了。
小包子收起了剑,递给帝云归:“云叔叔,还给你。”
“晔儿,方才你那剑招,从何而来?”帝云归问。
小包子眨了眨眼:“天生的。”
帝云归:“……”他的错觉吗?怎么有种被小孩子鄙视的感觉?
“云叔叔,剑非猛器,需过刚之力。出剑张弛有度,刚柔并济,攻守随心,亦可蓄力,最后方能一剑定胜负。”小包子似教书的老先生般摇头晃脑地说道。
帝云归若有所思,轻吟小包子所说的话,猛地一惊,这样的剑招领悟,竟是从一个小孩嘴里说出来的?
“晔儿,你看看……”
帝云归出剑,按照小包子所说来了一遍。
剑收,问:“如何?”小包子双手负于身后,点了点头,极为赞赏,端着老气横秋的样子开口:“不错,挺好,不过云叔叔若想娶我娘亲,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很看好你,云叔叔不要灰心。
帝云归如鲠在喉,站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包子挥挥手后,去了夜神宫另一处。
尤儿在树下练习长枪,小包子笑眯眯道:“不行不行啦,尤儿姐姐腰太软了,手劲太小了,刺出去的位置不准确啦。”
神不知鬼不觉,尤儿竟按照小包子所说改变了练枪的方式,短短几刻,竟是进步神速。“光是枪法熟练还不够,修炼也得加快,尤儿姐姐筋脉里浊气太多,得去洗精伐髓才好。”小包子自言自语说:“洗精伐髓丹难得可贵,不过我娘亲这么厉害,一定能炼出来
的。”
小包子说完,轻飘飘如一阵风走了,出现在龙释天面前。
而后,又去看了看柳烟儿。
……
所有参加祭天仪式的人,几乎都被小包子‘指点’过。
月上,星辰光美妙。
小包子坐在院墙上,睁大眼眸地望着星空。
“诶,青帝这个爹爹太失败了,还要我这个小孩来。”
“不过,我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你最好快点出来,不然堂堂正夫,可要变成小妾了。”
“……”
暗夜。
“噗嗤——”左侧夜色浓郁处,有人发出了笑声。
小包子蓦地扭头看去,眼睛微亮:“是墨叔叔呀。”
墨邪清了清嗓子,借着月色照下,指了指自己,笑道:“晔儿觉得我是否能为正夫?”
小包子歪着头,当真打量了墨邪许久,再摇摇头:“墨叔叔这是在空手套话,人东陵叔叔都知道拿青莲家产引诱我。”
“青莲家产?”墨邪皱眉。
小包子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东陵叔叔说了,整个青莲都是我的,他所有的家产,我都可以继承。”
墨邪猛地眨眼树下,好半天发出了咆哮声。他以为东陵鳕清纯率真小白莲,没想到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段。
还是个人吗?
竟然用钱财这种身外俗物来勾引小包子,只怕是为了第二世吧?
“晔儿知道什么是邪殿吗?”墨邪问。
小包子点点头:“很大的邪恶之势。”
“以后都是你的了。”
“不要。”小包子摇头如拨浪鼓:“听说邪殿专做坏事,晔儿是个好孩子,不能误入歧途。”
墨水听到此话,险些被口水噎到,好半天才缓过来:“不要算了。”
“要,怎能不要。”小包子突地义正言辞道:“是晔儿思想狭隘了,不能因为邪殿是阴暗之地就对其嗤之以鼻,这是歧视,这样不好。”
“那你要了?你说,想要邪殿,还是青莲?”墨邪笑嘻嘻地问,犹如拐卖小孩的坏大叔。
小包子思考了会儿才说:“大人才做选择,小孩子全部都要。”
“那你最想要什么?”墨邪算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小包子毫不犹豫道:“长生界。”
墨邪:“……”
此时,冷风嗖嗖,阴凉阵阵,墨邪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而且他怎么觉得小包子性格为人很像自己?
看来他得去问问歌儿,自己是不是孩子生父。
小包子狐疑地望着墨邪,赶紧溜了。
墨邪满脸慈祥,惊讶地问:“晔儿,你要去哪里?”“我娘不让我跟怪叔叔一起玩。”小包子留下一句话脚底抹油无情离开,留下墨邪一人伤心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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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2章身为魔君,肩有重责
墨邪身影落寞地坐在月下墙头上。
林家姐妹落于此。
“鬼王,该走了,族老们都在找你呢。”林紫藤道。
林墨水望了眼远去的小包子,暗暗思忖:这小孩,绝非寻常物。
“晔儿你们知道是谁吧?”墨邪莫名其妙地问。
“是姑娘的儿子。”林紫藤回答。
墨邪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突然神秘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何事?”
“晔儿与我,格外相像?言行举止,如同一对父子?”
“……”
夜神宫,屋内。
轻歌马不停蹄地修炼,东洲政事暂时交给梁萧后,轻歌更是一身轻松了。
夜深,轻歌神识微动,进了虚无之境内。
九尾血鸾削弱地蜷缩在一旁,铺在地的九条红尾,有三条刚刚接上。
轻歌把炼好的药喂给九尾血鸾,又在红尾的伤口处洒上珍贵的药粉。九尾血鸾面颊一红,扭头看向别处,目光闪烁,总之不敢正视轻歌。轻歌蹙眉,不明白九尾血鸾此行为何意,只轻轻抓着血鸾的红尾翻动了几下,看了看伤口的情况。而
九尾血鸾愈发别扭了,脸颊更红,轻歌感到惊奇,只见九尾血鸾毛茸茸的脸颊,玄乎地漂浮着两坨红云。
“血鸾也有发.情期吗?”轻歌灵魂传音好奇地问。
她只知猫会发.情,倒不知九尾血鸾也要经历这个时期。
精神世界内,古龙前辈轻咳了一声,说:“鸾的尾,较为敏感。据说,那好像是只有伴侣才能碰的地方。”
轻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嘴角略微抽搐,悄然松开手。
不知者无罪……
这种东西,她怎么可能知道。
九尾血鸾看轻歌的眼神,已经很怪异了。
“小九啊,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轻歌说道。
九尾血鸾羞怯的‘嗯’了一声。
轻歌抓了抓发根,瞧着九尾血鸾这小媳妇儿似得娇羞样子,实在是头疼得很。
“啊,这个地方越来越挤了。”少年模样的小朱雀,一头红发,一双赤色眼眸,正嚎啕哀怨。
轻歌游目四顾,虚无之境的确略显拥挤,不过没有小朱雀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
杀戮血狼沉默的在角落里,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实力也越来越强。
轻歌微笑,恰逢杀戮血狼小心忐忑地看过来。
“小狼,我等你出战的那一天。”轻歌说。
杀戮血狼沉默良久,目光复杂,随即继而修炼,比之此前也更加的疯狂了。
它一定要拼了命的努力,才能赶上她。
玄武的龟壳,慢悠悠地挪动到了轻歌脚边,玄武恹恹地说:“小主子,我们的残魂力量无法维持,气息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薄弱。”
小朱雀点头如捣蒜:“你这个负心女人,当初在九州的海誓山盟全忘记了,都不顾我们的死活。”
许是真的悲伤,小朱雀眼眶通红:“若再找不到本体,我们就真的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虚无之境内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轻歌如哄孩子般抱起小朱雀坐在九龙宝座上,轻揉了揉小朱雀的发:“别担心,元晶已经开采出来了一部分,可以暂时供你们能量,支撑到我们找到超神兽本体。”
“真的吗?”朱雀满脸地委屈。
“真的。”
“拉钩钩。”朱雀翘起小手指,轻歌笑着与之勾起,小朱雀终于露出了笑容。
轻歌离开虚无之境时,脚下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就听见惨叫声。
轻歌下意识地抬起脚,低头看去,那是一坨乌漆嘛黑的流动式粘稠体,闭上眼睛时,就像是漆黑的墨水泥巴。
当它睁开眼,一片漆黑的墨水粘稠体,突然睁开巨大的眼眸,说话时,露出白到发光的牙。
轻歌盯着它看了许久,才想起这是在四星收的沼泽兽。
想来也是可笑,陪伴数年,她差点忘记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沼泽兽不吃不喝不需要能量补充,而且特别的懒,连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
看见沼泽兽,轻歌倒是想起了记忆里影子渐渐模糊的两个人。
同是迦蓝学院的弟子绿瑶瑶,还有那个固执疯狂的舅舅。
他一直在等阎碧瞳把他放出沼泽下的深渊,却不曾想到,阎碧瞳与夜惊风皆消失在四星大陆。
二十年的囚禁折磨,让阎碧瞳早已忘了这个哥哥。
阎如玉从未停止过寻找阎碧瞳。
那年分别后,轻歌再也没有阎如玉的消息了。
轻歌走出虚无之境,沐浴过后看见站在长廊上的夜蔚。
见夜蔚一脸的沉重,轻歌的心也跌进了谷底,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妖域登上千族后,联合他族,朝魔族发起攻击。魔族十二战神尚未觉醒,力量不如妖族之强,三族婆婆魔鸽传信,赤髯将军已经上了战场,一夜之间连失三城,魔族死伤
无数,妖后、冰翎天乘胜追击,已经拿下了赤髯将军。魔族不可无君,小魔君必须回去了。”夜蔚望着幽幽夜色,哽咽道。
“妖族……”轻歌袖衫下的手,攥紧又松开。
“娘亲。”小包子出现在长廊上,穿着小魔君的合身黑袍,腰间配着称手的宝剑,一头黑发高高束起以冠玉定住。
一红一紫如宝石明亮干净的眼眸,真挚地望着轻歌。“晔儿身为君王,肩有重责,今魔族危难,晔儿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弃魔族不顾。娘亲,往后的日子,晔儿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姬晔站在轻歌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
礼。
轻歌呼出一口气,蹲下身子轻拥住小包子:“我儿长大了。”
姬晔把脸埋在轻歌颈窝:“虽然不愿与娘亲分开,但是,晔儿想成为优秀的人。晔儿不希望他人会说东帝的儿子,是个无能的废物。”
“娘亲,晔儿要为你争光呀。”姬晔在轻歌脸颊‘啵’了一口,凑在轻歌耳边说:“我会跟娘亲一起等爹爹的。”
轻歌心脏好似被什么撞击了,微微发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却足以吞噬掉整个灵魂。
她松开了小包子,小包子牵着夜蔚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顿住,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轻歌。
“蔚儿,魔族战况,不论喜忧,务必及时告诉给我。”轻歌道。
夜蔚点头,随后牵着小包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轻歌站在长廊看了许久,夜晚的风很凉,下起了毛毛细雨。
九辞出现在轻歌身后,将手中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轻歌系好披风,走进勤政殿,一夜未眠,处理东洲未来几个月的政事。
次日清晨,梁萧、魏伯进了欢乐殿,看见轻歌,皆是诧异。
“东帝,你何时来的?”梁萧问。
“昨夜。”轻歌答道。
梁萧愣住,便是说,东帝一夜勤政?
轻歌揉了揉眉心,看完一沓又一沓的资料,写下数本批注。
接连七个昼夜,轻歌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欢乐殿大门不出。
解决政事后,轻歌又关在房内十天左右,以万金鼎炼制出精品的洗精伐髓丹,还有一些毫无副作用的晋阶丹。
“你要去魔族?”古龙前辈问。“魔族战神未觉醒,妖后实力之强,远非现在的晔儿可比。妖后联合几族,又有真女冰翎天的协助,此战,魔族凶多吉少。晔儿还小,未经历什么事,我不愿他一个人承受这些。”轻歌言语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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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3章灵虚匠师
妖后的手段轻歌领教后,对待小包子,妖后绝不会手下留情。
而且,冰翎天在青莲一族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姬月为青帝,小魔君是姬月儿子的事。
若妖后得知,只怕会更加癫狂。
轻歌不知妖后用了什么手段,妖域能成为千族之内的种族,不可否认的是,妖后来势汹汹,目标是魔族。
妖魔大战,终要开启。
只是轻歌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到来,若魔族十二战神全部觉醒,轻歌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魔族战神们都是沉睡的状态,全族上下,能出战的屈指可数,在魔族数一数二的赤髯将军,亦被妖后擒住,生死未卜。
若非轻歌足够的清醒理智,只怕便与晔儿去魔族了。
然——
她为东帝,为人母亲,得以身表率。
东帝危难之际,怎可袖手不顾,意气用事?
轻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昼夜不分,废寝忘食,处理一件件复杂的政事。
东洲未来两个月即将发生的事,以及一些应对方法,轻歌全都批注于本上。
半个月来,轻歌不是在处理政事便是炼制丹药,哪怕有空隙的时间,全都用在了修炼上面。
许是劳累过度,透支了身体,轻歌再次炼完丹药后,终是昏倒在鼎旁。
半柱香的时间,轻歌睁开双眼,从冰凉的地上爬起,继续炼药。
为了防止身体再次坚持不住,轻歌给自己喂了几枚凝神丹,服用丹药过后,精神状态的确好了许多。
夜神宫内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准备数月后的祭天仪式。
以往的东洲,只是神域座下的一片疆土而已,现如今,东洲已有资格参加祭天仪式了。
且不说是否要在祭天仪式上大放异彩,争夺名次,至少也不该灰头土脸,让人小看东洲。
尤其是经过小包子的指点,每个人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突飞猛进,短短半月,就已连续突破了。
其中柳烟儿进步最是显著,只因柳烟儿的寒冰煞体,得到了质的飞升。雪女似是知道柳烟儿会参与祭天仪式,便每日与柳烟儿同吃同睡,指点其体质的修炼。
雄霸天因此,伤心落寞了好一段日子。
第二日的清晨,轻歌走出屋门,把所炼制的丹药全部藏在空间袋里,再把空间袋放在了叶玄姬的手中。
“东帝,你……要出院门了吗?”叶玄姬握着微暖的空间袋,心情沉重地问。“若是不出意外,会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轻歌说道:“梁萧是栋梁之才,乃相国之臣,文武双全,在东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暂离的这段日子,他会
把持好朝政。魏伯、雪女都有着超强实力,若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也会出手相助。至于帝位空缺一事……”
轻歌明眸微闪,浮现着浓浓的笑意:“到时,玄姬你便暂代东帝一位吧。”
叶玄姬怔住,猛地俯身跪下,“东帝,万万不可……玄姬无德无能,不敢暂代……”
“怎么,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轻歌微笑。
叶玄姬身子微颤:“我……”
轻歌抓住叶玄姬的双肩将其扶起,安慰道:“不要怕,万事我都会为你安排好。”
“这不大合适……”叶玄姬皱着眉,犹犹豫豫地说。
只是不等叶玄姬把话说完,轻歌就已快步走出叶玄姬的视野。曾兽宗大师段芸身着青月学院的服饰走来,躬身行礼:“东帝,青月学院建设完毕,弟子入院,青阳他们让我来喊你过去一趟。前几日我便来了,只是东帝闭关忙碌,我也
不敢过多叨扰。”
“辛苦段师了。”轻歌扶起段芸,二人一同走向青月学院。
放眼诸神天域,能称得上是高等学府的,只有神域三宗,四部幽灵院,钟林九山居。
当然,经历过一系列的事情后,神域已无三宗,而东洲则多了个青月学院。
轻歌深深明白学府的重要性,这段时间,在青月学院上也花了不少的功夫。
青月学院在死亡领域的外围,如一座精灵的城堡,建筑恢弘,弟子密集。
轻歌的到来,引得无数人的狂欢尖叫。
定北郊一事,已让这些弟子们彻底的崇拜,完全为之癫狂。
而南坡怒战四名三阶玄灵师,这种级别的越段挑战,更让人震撼惊诧。
传奇。
他们的大师姐,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传奇!
轻歌笑着走进青月学院,认真地检查一个又一个建筑物,脸上的笑意愈发深:“短短时间里,有此模样,倒是不错。”
段芸笑道:“可见东帝是上心了的,此等环境,弟子和师父们都很满意。”
年轻的弟子们,好奇的,忐忑的,敬畏的,一个个全都小心翼翼以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轻歌身后。
他们对充满传奇色彩的女帝感到好奇,也心怀敬畏。来自低等大陆的修炼者,能在短短两年里有此成绩,简直堪称奇迹。
“东帝。”
风青阳、大宗师和药宗宗主全部来此。
青月学院内,一如从前,依旧是三宗,只是除此之外,对于精神师的培育也着重了一些。
“诸位前辈,弟子们的居住之地在何处?”轻歌再问。
段芸几人对视一眼,带着轻歌来到了青月弟子居住的地方。
轻歌站在远处看了眼连排的房屋,再走进去,站在屋前沉默了许久。
“东帝,怎么了?”段芸问。
轻歌右手成掌猛然打在了墙上,一座房屋,轰然忐忑。
身后的女弟子们,吓得几声尖叫,连连后退,惶恐地望向轻歌。
轻歌目光淡漠,不如方才的春风之笑,满脸冷意,一身帝王戾气,叫四周数千人诚惶诚恐,不约而同地跪下,异口同声高呼:“东帝息怒。”
“梁萧!”轻歌怒喝。
梁萧不在青月学院,不过东帝一怒,片刻过后,梁萧屁滚尿流的出现,吓得忙跪在了地上。
“女……女帝……”梁萧语无伦次,惶恐之下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事。
“此处建筑,何人负责?”轻歌问。
“是……是东洲的最出色的张匠人。”梁萧懂眼色,知轻歌次怒难以平息,连忙对手下挤眉弄眼:“还不快去把张匠人喊来。”
不多时,张匠人赶来,见到东帝,倒没有跪下的意思,双手负于身后,抬着下颌故作高傲,以鼻孔出气,摆足了不可一世的态度。
“吾帝,此人便是张匠人。”梁萧急道,且悄悄瞪着张匠人,暗暗咬牙呵斥:“张匠人,见到东帝,还不速速跪下,怎可君前失礼?”
“吾主曾言,匠人之作,巧夺天工,匠人之心,万古难求。匠人也,主前不必行礼,怎么到了东帝这里,要人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呢?”张匠人阴阳怪气道。
其言下的吾主,便是死在定北郊的神主。
“本帝问你,此地,可是出自你手?”轻歌指向弟子居住地的房屋。
“正是。”张匠人骄傲地道。
“嗯……”一个字,尾音拖得极长,暗藏凌然的危险之意。
“来人!”一声暴喝,一列东洲士兵前来,于女帝足边单膝跪下。
轻歌笑望着张匠人,目光渐寒,语气犀利:“把他拖下去,剁了。”
言罢,轻歌敛起戾气,眉眼含笑,妖冶慵懒。
那面颊上浮现的笑容,似可勾魂摄魄,叫人几近窒息。
梁萧猛地抬眸,满头的雾水,甚是疑惑不解。
“东帝,张匠人为青月学院建设付出了不少,只怕……”段芸出声劝说。“段师,你且仔细瞧瞧这些建筑,投机取巧,偷工减料,而且这哪是居住的房屋,分明就是杀人的凶器!若非我今日来此看到,我十来万青月弟子,岂非要死于此地?”轻
歌怒不可遏。
而听到轻歌这些话的张匠人,摆出来的高傲终于消散,不可置信地瞪着轻歌,双肩轻微发颤。
段芸和周围的修炼者们,都不明白轻歌的话是何意。
随后,段芸如轻歌所说,把这些房屋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异样。
“青月学院建设,并非靠一个匠人完成的,梁萧,你去把其他几位匠人请来。”轻歌道。
“是。”
“……”
一会儿后,剩下的匠人全都到场。
“你,过来。”轻歌指向一人,那人径直走到轻歌面前,虔诚地跪下:“在下林伯山,拜见东帝,愿吾帝千秋万岁。”
“你去看看房屋的建设有何问题,从结构重量上看,还有石砖缝隙之间藏有的物体。”轻歌道。
匠人林伯山应声走向没有被摧毁的房屋,那张匠人见此,心里发慌,连忙过来伸出手拦住林伯山。
“东帝,我祖传的匠心和手艺,师从钟林山灵虚匠师,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张匠人恼羞成怒道。
轻歌双手环胸,戏谑地望着张匠人,沉吟片刻,轻声道:“本帝一向只做杀人的事,辱人,倒是少见。”
张匠人眼陡然瞪大,眸光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之色。
林伯山见此,绕开张匠人,去到完整的弟子居住房屋的前后检查结构。
轻歌面上的笑愈发浓郁,看向张匠人的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意!段芸干咳一声,凑在轻歌耳旁轻声说:“其师灵虚匠师在钟林山德高望重,地位尚可,不能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第一狂妃:废柴三小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3044章阴险招数
轻歌挑起眉头,侧目看了眼段芸。
张匠人张羽,师从钟林山灵虚匠师。
三十年前祭天仪式,钟林王甚至没有现身,座下队伍,直夺榜首,其中一人便是张羽之师。
如此说来,灵虚匠师在钟林山地位崇高,他的徒儿必是杀不得的。
只是轻歌不知,此人出何目的,欲要青月弟子数十万人的性命。
这些房屋建筑,乃是居心叵测,结构问题极大,暗藏杀心,而且不易察觉。
若非轻歌感知敏锐,嗅到了墙缝之间淡淡的异味,又侧重观察了下四面墙的重量和材料,否则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灵虚匠师……
轻歌心内轻喃这个名字,平静的湖水起了些许涟漪,沿着风一圈一圈的散开。
那侧,林伯山还在研究房屋构造,许是结构严谨,那些危险都已被掩藏,一时半会儿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轻歌倒有耐心的等待着,悄然打量着张羽。
张羽三十而立,及冠时倒是有个妻子,可惜成亲后发现张匠人不举,妻子跟人跑了;张羽悲愤之下,沦落为散修者,后被路过的灵虚匠师捡了去。
张羽站立不安,忐忑惶恐,偶尔朝轻歌看去一眼。
他倒不是胆小如鼠之人,只是在这小女帝面前,有种从未有过的窒息压迫感。
眼见着时间缓缓流逝,张羽咬了咬牙,于袖袍中悄悄掐碎一只拇指大小的血灵鸽。
血灵鸽晶莹如玉,碎后作烟,一缕流动的胭脂色,渐渐变淡,在风里消失的无形无踪,无色无味。
张羽耳边响起的是师父的警告:羽儿切记,若遇危险,务必碎此血鸽,为师可保你平安。
张羽闭上眼,强压下所有的恐惧,只希望师父大人能够早些来。
“东帝!”查看房屋结构的匠人林伯山去而复返,来到轻歌的面前单膝而跪,双手高高拱起。
“说吧,情况如何?”轻歌问道。“回禀东帝,这些房屋,结构都是一样的严谨,乍眼看去,是大师所铸。然,结构有着细小的偏差,四立之墙采用的材料,都是轻薄的鹅鱼石,天顶却是百辰重岩。用这种的结构做成房屋,只有三个月的寿命,百辰重岩内有未被淬炼的引雷针,阴雨天可引雷电,山风若至,四面墙必倒,而天顶会掉下来砸死人,就算不被砸死,也会碰到从
天顶缝隙里落处的引雷阵,吸引雷电砸人。”林伯山缓声道:“而四面墙的缝隙里,还藏有血魔花粉,可致人迷幻,有暴戾之气。再加雷雨夜,必会互相屠杀。若水漫大地,未被淬炼且已遭过雷电重击的引雷阵,雨水
则化。血魔花粉,碰见潮湿的空气,亦会划开。如此,所有的证据全部消失,便只剩下自相残杀的青月弟子。”
“到时,世人便会抨击东帝,认为青月不祥,东帝不祥,否则的话,在神域好端端的弟子们,何至于在青月变得魔怔?”此刻说话之人,是一步踏出的风青阳。
而后,青月学院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是呆滞的神情,似是还在消化林伯山所说的那一番话。
轻歌多看了几眼林伯山,她只以为林伯山能给出个大概结果,却没想到,这厮从头到尾推测了一遍,而且**不离十了。
原来是血魔花粉……
怪不得她能闻到隐藏在缝隙里的味道。
而她没想到,天顶还有引雷针,这个局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若非因为血魔花粉的存在,闻到了一丝淡淡味道,注意了一下房屋结构,再摧毁此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十万青月弟子丧生于此,她东帝便是最大的罪人,还真应了天机楼空虚的语言,东帝即妖女。
轻歌似笑非笑地望着张羽:“张匠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即便算计被戳破了,张羽故作镇定,面不改色,挺直了腰部,以拳抵唇干咳了一声才说:“我不知道林匠人在说什么,什么引雷针,什么血魔花粉,我只负责建筑此屋,更何况,四面立起的墙壁里一直都有缝隙,谁都有可能把血魔花粉放进去,你们凭什么断定是我?我张羽何许人也,钟林山灵虚匠师之徒,何须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东帝,
你还年轻,不知世事险恶,我这是被人栽赃陷害,你可不能错杀一个好人呢。”
咔——
刀刃摩擦,火化四溅。
明王刀出鞘,女帝身影骤动,刀刃贴在张羽脖颈,察觉到脖颈肌肤的冰凉,张羽不敢再说一个字。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吗?”轻歌红唇轻扯,冷嗤一笑。
“大师姐!杀了他!杀了这个歹毒蛇蝎的人!”有弟子愤怒地喊。
“何师弟所言甚是,若非大师姐今日英明之举,所有人都会被瞒在鼓里,他日青月十万弟子因此身亡,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小人,此罪,的确该杀!”
“大师姐,吾等请求大师姐,杀此祸害,给青月弟子一个安宁。”
“……”
张羽面色铁青,却是不敢多说一语。
突然间,张羽感受到了什么,眼底深处红光乍现,似有血鸽飞掠过。张羽脸颊浮现了扭曲的狞笑,望着跪地的数千青月弟子们,沉声道:“吾乃灵虚之徒,是钟林山人,给你们大师姐一个胆子,也不敢杀我。你们东洲,可有胆量与我钟林山作对?岂非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女帝成就功勋的确过人,却也没资格与钟林山平起平坐吧。我今日若死,他日,钟林山人,必灭汝东洲。而你们这些青月弟子,谁又能逃
走?”
说至最后,张羽发出刺耳沙哑的笑声。
轻歌手腕微转,加深力道,刀刃往前深了一分。
刺。
利刃裂出一道口子,肌肤如此的脆弱,一滴一滴血珠凝在明王刀身上。
张羽笑声止住,惊惧地望着面前冷漠的女帝。
“你连钟林山的狗都论不上,算个什么东西,配提钟林东洲之战?”轻歌嗤笑,轻蔑地道。张羽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眼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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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5章诡辩的高手
那些青月弟子们,好似猛然察觉到了什么,全都改了语气。
“大师姐,张匠人到底是钟林山人,此事交由钟林山解决吧。”
“房屋之事,我们再造即可,我们身为青月弟子,也会为此出一份力。”
“师姐莫要冲动,可别脏了自己的手。”
许是见轻歌当真怒了,杀意横生,悄然弥漫开。青月的弟子渐渐清醒,他们虽憎恨张羽,却也担心因此得罪了钟林山。钟林山可是独立之地中最强的一个势力,就连天启、四部都不敢轻易得罪,在钟林王面前夹着尾巴
做人。灵虚匠师能代表钟林山参与祭天仪式,便意味着此人在钟林山地位极高,甚至得钟林王器重。
世人都知,东洲势头再猛,人口、面积、势力、资源都不如其他地方。说到底,东洲放在其他独立之地,仅仅只是一个小城池罢了。
神域新君李元侯更是站在东洲的对立面,若此时与钟林山撕破脸,绝对不是明智的决定。
耳边声音不断响起,不再是愤怒憎恨,而是劝言。
轻歌侧目看去,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一双双真挚而焦急的眼眸,无不充斥着关心忧色。明王刀下的张羽,扯了扯嘴唇,发出了嘲笑的笑声:“女帝,家师灵虚,擅长做精致的人偶,那等手艺甚是精妙。今日倒不如大事化小,等回到钟林山,我便在家师面前为
东帝美言几句……”
人偶……轻歌不屑地道:“什么灵虚匠师,很有名吗?本帝可从未听说过,古来扬名立万者,都是实力过人天赋异禀,再或是能人贤士,灵虚匠师,又算得了什么?若论匠师,本帝
只知上古太清墟,匠人之心,以龙凤神森里的木头雕镂出最精妙的工艺品。北清墟外,茫茫匠者,只怕无人敢自称匠师吧?”
张羽皱起眉头,见轻歌言语讽刺对其师父丝毫不尊敬,张羽咬牙切齿,偏生贴着明王刀,就算有那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刀剑无眼,女帝要是没拿稳明王刀,或是手抖了一下,那可是人头落地的大事呢。
“什么龙凤神森,家师亦有之……”张羽冷哼道。
“哦?灵虚匠师手有龙凤神木?怎从未听说过,只怕是你夸大其词吧。”轻歌嗤之以鼻。
张羽欲与之争辩,突然想到一件事,蓦地缄口沉默,一言不发。
“常南山有龙凤黑岩,黑岩旁侧生长的梧桐树,又名龙凤树,难道很稀奇吗?”张羽说道。
闻言,轻歌不再说话,默然地观察着张羽,随即把明王刀从张羽的脖颈上抽回来。
张羽彻底松了口气,似感到脖颈处有些发黏,抬起手一摸,再低头望着掌心,满是血迹,登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魏伯。”轻歌淡淡地道。
稍稍伛偻着背部的妖族老将军走来,行礼。
“杀了吧。”轻歌揉了揉眉心,气质慵懒,轻描淡写地说,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说这草儿有多青绿。
“是。”
魏伯朝张羽走出。
张羽挖了挖耳朵,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已自报家门,亮出上头有人的底蕴,东帝还要杀他?
“女帝,此人是……”段芸感到不好,连忙出声劝道。轻歌微抬眼眸,殷红的唇勾起了粲然的笑:“我知道,此人是钟林山灵虚匠师之徒……不过,钟林山又非蛮夷之地,是非对错,是他灵虚匠师说的算吗?王子犯法且与民同
罪,他区区一匠人之徒,能在法网之外吗?”
“大师姐……”弟子之中的九姑娘、阿娇、风锦三人全都复杂地望着轻歌。
九姑娘咬了咬牙,扬起手臂高声喊道:“大师姐说得对,匠人张羽意图谋害青月数十万弟子,其心可诛,杀他,是便宜他了。”
“杀了他,杀了这个罪人!”风锦激动地道。
阿娇默不作声,眼眶微红,眸意深深地看向轻歌,漆黑如墨的眼底倒映出女帝纤细的身影。
当初在天地院的一切历历在目,近似昨日般,阿娇从未忘记过。
她曾对其恨之入骨,满怀杀意,做梦都是要把这个女人铲除。
她曾以为,世上若无夜轻歌,便有她阿娇的出头之日。
时过境迁,而今,她是青月药宗的弟子,她是东洲的女帝,一君,一臣,一主,一仆。
阿娇见过太多滥用职权的人,身居高位,不谋其政,纸醉金迷,穷奢极侈。
这些人,自以为一身铮铮傲骨,不过捧高踩低,遇见弱小的蝼蚁,恨不得将其身躯撕碎,却在那些辉煌之人面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露出谄媚恶心的笑。
世人都说东洲女帝妖心邪骨,然,阿娇只见她正义浩然,刚正不阿,从不妄自菲薄,陷入泥潭也自信走出,更不以权压人……
阿娇轻叹一口气,一次次的明白,她与女帝之间的差距,何止是鸿沟,分明是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呼——
飓风骤至,寒流涌动。
“女帝,刀下留人。”
一句话说出,便见四人乘木蝶而来。
四人之中,三男一女,身穿统一的服饰,气势非凡,出现在青月学院的上空,全都从木蝶上跃了下来。
张羽惊喜过望:“三位师兄,沐师姐,你们来了!”
适才说出刀下留人的那个,便是张羽口中的沐师姐。
沐师姐轻抬玉臂,木蝶旋飞,在风中逐渐变小,化作手链戴在沐师姐的手腕处。“女帝,张师弟与我是同门,摆在钟林灵虚匠师的座下,我们不知张师弟犯了何错,但是,不论什么事,也不该杀之。张师弟是钟林人,这身家性命的事,女帝如此做主,
岂非太过于武断?即便真是杀头的大罪,也该上报钟林,钟林审查过后,再由钟林来处置才好。”沐师姐轻声道。张羽看见沐师姐等人,便知自己得救了,当即趾高气昂了起来,正欲朝师兄师姐们走过去,魏伯拽着他后衣襟,轻轻松松,高高举起,再猛地朝地上摔去,疼得张羽面目
扭曲,呲牙咧嘴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其中灵虚匠师门下的一名男弟子,也是张羽的师兄之一,温润如风,开口笑道:“沐师妹所言甚是,女帝,今日我们师兄妹听闻女帝风采,便来看看东洲大好的河山,路过
死亡领域,想到张师弟参与了青月学院的建设,便决定一同前来看望张师弟,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另一位师兄说:“听闻女帝喜怒无常,而我们张师弟性情中人,大大咧咧,又心直口快,许是说了什么不能说的实话得罪了女帝吧。即便如此,女帝教训两句便是了,诛其
性命,未免太过分了?”
轻歌懒懒地看着四人,不言,只望向匠人林伯山。林伯山长袖善舞,又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儿连忙走出几步,先是朝四人行了个礼,才解释道:“四位,青月学院的建设,张匠人负责弟子居住地这一块,如今出了大问题…
…”林伯山一字不落地全部说出。
沐师姐皱起眉头:“这是陷害。”
方才开口过的许师兄亦说:“堂堂女帝连这点栽赃陷害都看不出,又如何治理国家?”
此话一出,青月学院的氛围如同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骤然冷然凝固住。
魏伯眼神锋利地看着许师弟,混浊的眸光,冷锐锋锐堪比神器。
天有些热了,青阳浓烈,东洲士兵搬来帝王宝座,置于青月学院,轻歌懒倦地坐上去。
夜倾城一袭白衣,背着伏羲琴,打着点缀海棠天青色的油纸伞,一抹阴影覆在轻歌的头顶,倒是阴凉了不少。
“女帝,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兄妹几个在跟你说话呢。”许师兄怒喝。
沐师姐微蹙黛眉,面上亦露出不悦和不耐烦的神情。
再看被魏伯桎梏好是狼狈的张羽,灰溜溜如狗贼,可怜兮兮地看向师兄姐们。
“沐师姐和三位师兄,快救我,东洲女帝丧心病狂,竟公然诬陷于我。”张羽喊破了喉咙。
“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也配与女帝谈话?”夜倾城冷嗤。
“你……”许师兄怒不可遏。夜倾城微抬下颌,眸光薄凉,讥诮地望着师兄妹四个:“我曾云游天域,走过钟林山,坐过天启海的船,也闻过神域大地的花香,还在四部听过戏曲儿。我倒是不知,钟林山的一个灵虚匠师,地位堪比钟林王。我家女帝,是与钟林王平起平坐的存在,你们这般面目狰狞疾言厉色地质问算什么?是灵虚匠师有越俎代庖鸠占鹊巢之意图,还是
你们几个以下犯上,目中无人,胆敢在东帝面前放肆!”
“你在满口胡诌些什么,我们师徒敬仰钟林王,钟林王是吾等心中信仰,是钟林的神,怎敢亵渎?”一名师兄道。
沐师姐冷笑:“女帝身旁果真卧虎藏龙,这位想必便是琴宗之徒夜倾城吧,没想到这年头的戏子,倒也是诡辩的高手,叫我佩服得很呢。”
戏子……
在这个年代,弹琴唱曲儿的,都是戏子。当然,那只是市井上的小琴师,类似于夜倾城这样修习了术法的,只怕没人敢用戏子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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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6章我就是规矩
夜倾城是幻月神宗琴宗之徒,而眼前的沐师姐也绝非善茬。
要说灵虚匠师最得意出色的弟子,便是这个沐师姐了。
听见戏子二字,夜倾城不为所动,面无表情,似冬日里的一抔雪,冷漠到了极致。反而是夜倾城身后的九姑娘沉不住气,站起来走到夜倾城身旁指着沐师姐说:“你说谁戏子呢?灵虚匠师得意门生也不过如此,这嘴上功夫也是不赖嘛,要是再多笑几下,
都能跟楼里的姑娘一同卖笑了。”
夜倾城眸光微闪,似是不解,略带诧异地看向九姑娘。
夜倾城性子孤僻漠然,除却轻歌外几乎不喜与人接触,即便见过许多次这九姑娘,也有几分印象,却从不曾说过话。
以九姑娘的身份,在这种时候说话,无疑是找死。沐师姐想要动一个九姑娘,可就太容易了。
段芸等人见此皱紧眉头,想要阻止九姑娘,奈何九姑娘语速太快,把嫉恶如仇的样子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九姑娘神采飞扬,容光焕发,抬起脸挑衅地看向沐师姐。
她一向蛮横任性,这一回也不想袖手旁观。
夜神宫不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与夜倾城碰过很多次,哪怕她热情洋溢,夜倾城也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
即便九姑娘心里不舒服,却由不得旁人欺负大师姐的亲人。
大师姐曾说过,夜倾城是她的亲人。
而她自己,没有出色的能力,没有逆天的本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随时随地,刀山火海,永远陪在大师姐这一边,共同对抗大师姐的敌人。
轰!
果不其然,剑拔弩张,风声鹤唳,气氛推到了如火般的高.潮。
沐师姐站立在原地不动,眸光冷冽而犀利。
其余三位师兄全都拔出锋利的兵器,同时出手,利器俱刺向了九姑娘。
轻歌安静地坐在椅上,虚眯起双眸,看了眼天穹,忽然露出了姨母笑。
夜倾城见九姑娘有危险,正要拿出伏羲琴相助,却见一只白嫩的手,轻放在夜倾城的腕部。夜倾城低头望去,疑惑地望着轻歌。
轻歌笑而不语,夜倾城不再出手,却是担心地看着九姑娘,若九姑娘有危险,她必会救人!看着这样的夜倾城,轻歌摇头轻笑,颇为无奈。
这姑娘一如从前,只要旁人对她一点好,她便会豁出性命去还。
“嘴.贱的丫头,看剑!”许师兄怒从心来,剑指九姑娘。
沐师姐是他的白月光,竟被人说去楼里卖笑,这等怒气,许师兄绝对咽不下去!
九姑娘眼眸微微睁大,剑尖和化出形的剑气在她眼中不断放大,朝她眉间猛刺,似猛虎出山般袭来!
在剑场威压下,以九姑娘的实力站立于此完全动弹不得,在这一刻,剑风扑面而来,九姑娘终于感受到了死神的气息。
“阿九!”段芸和大宗师惊呼,药宗主连忙出手。
张羽的另外两位同门师兄,一枪一刀,全都劈砍向九姑娘,嘴里愤怒地念道:“沐师妹冰清圣洁,岂是你这种臭丫头可以亵渎侮辱的?”
沐师姐亦不阻止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腰配宝剑,站立不动,腕缠木蝶链,眼中迸射出嗜血的光。
还从未有哪个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儿敢当众辱她。
死……不足惜。
她自小光芒万丈,仰慕者无数,只要她皱个眉,露个笑,便有人前仆后继为她卖命。
这几位师兄,亦不例外。
九姑娘见轻歌和夜倾城没有出手的打算,再看向九姑娘的双眼冷漠如冰,宛如在看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药宗主的速度,已经来不及解救九姑娘了。
九姑娘紧抿着唇,以为这一刻当真会死。
她的心里,只有三句话。
原来生,还是父亲的女儿。
依旧是大师姐的小师妹。
……还会遇见楼主大人。
九姑娘不敢去感受刀光剑影的锋锐冷冽,吓得把眼睛闭上。
她始终是个怂包,哪怕刚才能理直气壮骂人,这会儿却吓得发抖。
到底是个小姑娘呢……轻歌温柔地看着九姑娘。
正在此时,刀、剑、枪三道兵器迎面击来时,黑鸦的鸣叫声响起,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九辞一脚踹去,踢在许师兄的面门,与此同时,黑鸦发出刺耳的叫声,啄瞎了其中一名师兄的眼,翅膀扇出了风,将第三人震飞出去。
沐师姐目光微凝,朝九辞看去,心脏猛地一窒,正直勾勾地盯着九辞看。
九姑娘紧闭着眼瑟瑟发抖,想象中的血腥痛苦没有到来,便小心忐忑地睁开双眼,却见九辞满是怒火的脸。
九辞一巴掌毫不客气砸在九姑娘头顶:“你是蠢货吗,就算打不过人,不知道躲吗?你爹怎么把你养得这么大的?真不知道你这个小蠢货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药宗主见九姑娘无事,松了口气,随即干咳一声,说:“咳……楼主大人,阿九挺好养的。”
九姑娘小手抱着头,疼得眼角挂着泪,委屈地望着九辞。
楼主大人从未对她温柔过……
“楼主……阁下可是映月楼主,莫九辞?”沐师姐问。“关你屁事。”九辞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气,又用手弹了下九姑娘的脑门:“这回要不是小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个英雄救美,只怕你早就翘辫子了。不过……小爷是英雄
不假,你……只怕跟美沾不到边……难道说英雄救丑?”
九辞懊恼地皱起眉。
九姑娘眨了眨眼睛,方才的感动全都消失不见,泪水涌流出来。
自小到大,从未有人说过她丑。她的确不是大师姐那样的惊世大美人,却也眉清目秀,如花似玉。
九辞把九姑娘提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让爷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九姑娘如个木偶般,任由九辞提来提去。
被九辞打翻的三人,从地上爬起来,其中被啄瞎的一名师兄,痛苦地哀嚎。
沐师姐看了看九辞,随后冷着脸走到这名师兄面前,把止血药粉洒在流血的眼睛上。
许师兄愤怒道:“莫九辞,你乃九界人,出手伤钟林山人,岂非越了规矩?”
“规矩?小爷我就是规矩,怎么,你也想换双眼睛了?”九辞邪佞道。
许师兄话语梗在咽喉,不敢多说一个字。
论实力,他们绝对不是九辞的对手,只是九辞手段过于残忍,他们心中不服。沐师姐闻言,抬眸看向九辞,眸光流转,清雾氤氲,多了几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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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7章杀人不见血
轻歌坐在椅上轻抿士兵递来的香茶,笑望着满面怒容的九辞。
虽然九辞嘴上不饶人,极度厌恶九姑娘,却也容不得旁人去欺。
九姑娘红着眼乖乖地站在九辞身旁,一双小手揉了揉额前肿起来的包,幽怨地小眼神轻飘飘地瞥向九辞。
嗷,楼主大人好凶。
九辞瞪着九姑娘,凶道:“下回遇事,别跟个木桩子站着,有手有脚的,不能躲不能跑啊?”
“哦。”九姑娘耷拉着脑袋,方才经历了一遍命悬一线,正心惊胆战着,这会儿被九辞一直当众训斥,亦有些郁闷。
沐师姐处理完师兄的伤口,站起身子,白衣盛雪,缓步走至九辞面前:“莫楼主,在下沐卿雪,钟林灵虚匠师制之徒,久仰楼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许师兄皱眉,诧然地看了眼沐卿雪。
九辞不由分说便用黑鸦啄瞎了师兄的一双眼睛,沐卿雪面对九辞,竟不愤怒?
九辞懒洋洋地看着沐卿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沐卿雪微笑,望向九姑娘:“姑娘,我的几位师兄方才冲动鲁莽,让你受惊了。”
九姑娘眨眨眼,闷哼:“方才沐姑娘骂人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温柔。”“姑娘,我张师兄生死一线,同门之情堪称手足,情急之下,我口不遮掩,想来女帝不会怪罪于我的。”沐卿雪笑道,行为举止,都是大家之派,对比之下,九姑娘郁闷更
深,自己仿佛有些小家子气。
轻歌放下手中的茶杯,半眯起双眼打量着沐卿雪,良久,笑道:“沐姑娘似乎觉得我东洲人,好欺负?”
沐卿雪面色微僵:“女帝误会了。”“误会?”轻歌浅笑:“听闻沐姑娘,吹得一手好萧,今日本帝雅致,倒想听上一曲,沐姑娘该不会扫这个兴吧?而且,沐姑娘说了,你是来救同门张匠人的,是否给点诚意
呢?”
沐卿雪怔住。
许师兄怒道:“夜轻歌,你……”
轻歌玉手轻挥,许师兄飞出十丈远,砸碎一棵参天老树,疼得发出惊叫声。
轻歌眸光妖冶,姿态慵懒,嗓音如冰三分冷冽:“本帝可没多少耐心,沐姑娘,既为同门,手足之情,为了你的张师弟,难道连萧都不舍得吹一下吗?”
“啧啧,真是个虚伪冷漠不讲情义的女人。”九辞嘟哝了一句。
沐卿雪脸色大变,走至中心处,面朝轻歌,自空间宝物内取出玉萧,轻放在唇边。
萧声如泉水流出,自石上淌过,悦耳动听。
九姑娘听得萧声,颇为迷醉。九辞见九姑娘这副陶醉的神情,无语至极,又给九姑娘脑门弹了一下。
沐卿雪把萧吹得高雅,让人心中只想到美丽圣洁的白月光,如同此刻的沐卿雪,骄傲,清贵,优雅。
沐卿雪吹萧之时,眸光缠绵凝视着九辞,分明是高傲清冷的人,看向特定的人时,眼神里蓄满了风情和妩媚。
萧至**,轻歌摆摆手:“停。”
沐卿雪收音,望向轻歌,只见轻歌偏头与梁萧交谈:“让怡红楼里的姑娘来唱唱小曲儿、吹吹萧吧。”
“是。”
“……”
许师兄怒气冲冲,愤然指向轻歌:“东帝,你这也太羞辱人了,师妹萧声,宛如天籁,怎是楼里的下作女人可以媲美的?”
“那是自然,戏子再怎么,都比楼里的姑娘好。”轻歌微笑道。
许师兄的表情凝固住,东帝兜兜转转,只为辱沐卿雪一声戏子?
夜倾城讶然地望着轻歌,轻歌轻拍了拍夜倾城的手背,示意其安心。
一会儿后,梁萧当真领着一个风尘女子过来,吹了吹萧。
吹出来的音,都是媚的,让人骨子酥软,情不自禁。
一曲终,轻歌点点头,望向梁萧:“梁卿如何看?”
“两人各有千秋,一时之间,难以分辨高低。”梁萧如实回答。
轻歌赞同道:“的确,要我看,沐姑娘略胜一筹。”
梁萧摇头:“东帝,微臣觉得,刘姑娘的萧音,更有感情。”
“……”
一君一臣,你一言我一语肆无忌惮地讨论。
沐卿雪冷漠的面容渐渐难以维持住,自小修习萧,只是兴许盎然而已,现在她成了什么,竟由得这些人来品头论足?那侧,轻歌和梁萧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终于得出结论,梁萧感到惊讶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自沐卿雪二人身上游走,才意味深长地道:“钟林王的大师之徒,不如我东洲红
尘女。”
轻歌蹙眉,不悦:“梁卿……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君臣俩人,摆明了在羞辱沐卿雪。
沐卿雪怒然地瞪向轻歌,却见女帝淡淡看过来,轻瞥了眼沐卿雪,眼中的杀意迸射而出,似能搅碎沐卿雪的所有意志。
轻歌挑眉,微微抬起下颌,轻笑了一声。
她的小倾城,也是此人能欺负的?“把人带下去吧。”轻歌说完,梁萧兴冲冲地走来,把那楼里的刘姑娘带走,还一面低声说道:“以后你可就是花魁了,跟人介绍时别傻乎乎的说自己姓甚名谁,你要说,你
曾以萧音打败过钟林沐卿雪。如此这般,慕名前来的人必络绎不绝,你便收拾收拾,好好等着接客吧。”
沐卿雪闭上眼,努力克制即将奔涌而出的愤怒之火。
那许师兄已经坚持不住了,再次拔剑,刺向东帝。
轻歌冷笑一声,不再是坐而不动,此刻足部踏地,身如红燕飞起,悬空而过,残影道道,下一瞬便出现在许师兄的面前。
轻歌平稳地落在地面上,右手赫然伸出,抓住许师兄的手腕,猛地一个用力,便见许师兄的手腕脱臼,长剑跌落在地。
一腿高抬再横扫出去,砸在许师兄的侧脑,许师兄倒飞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此人图谋不轨,居心叵测,欲刺本帝,拖出去,斩了。”轻歌冷声道。
方才轻歌坐在椅上时,脑海里竟出现了许师兄过去几十年的画面。
此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轻歌甚是好奇,舍利子的金光,好似只是偶尔有用。
有些时候,会告诉她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这个人杀了多少人……
最近,更多的时候,是展现更为真实的画面。
许师兄贪财好色,杀人数不再多,却在暗地里寻来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女房中虐待,好像是有某方面的癖好。
许师兄才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轻歌的话,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后面来到的映月楼杀手们,听到轻歌的命令,便将许师兄困住。
“东帝,你这是何意?”沐卿雪问。
轻歌懒懒地望着沐卿雪,没有说话的意思。
她阅人无数,眼光毒辣,这沐卿雪绝不是什么善茬。
师兄眼睛被啄瞎,她却只顾自己的风花雪月,可见不仁不义。
适才吹箫时看九辞的眼神,就差没明明白白把‘勾.引’二字写在脸上了。
轻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九姑娘,这傻丫头,竟还真的沉醉于萧声之中,都不知情敌要杀到家门口了。“莫楼主,女帝是你的妹妹,今日我们师兄妹来东洲,绝无冒犯之意,只是顺道来看张师弟。”沐卿雪求救地望向九辞:“恳请你帮个忙,劝劝东帝,这也是为东帝好,我们
再怎么说,也是钟林山人。”
“好。”九辞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即走到轻歌身旁,说:“歌儿,等会儿下手不要太狠了。”
沐卿雪面上露出笑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再看向九辞的眼神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沐卿雪似是察觉到什么,扭头望了眼九姑娘,冷笑一声。
这等毫无见识的丫头,绝非她的对手。
九姑娘郁闷得很,抿着嘴生着闷气,想想极不痛快,狠狠地瞪了沐卿雪几眼心里才顺畅许多。
沐卿雪再望九辞,眼里有几分莫测的期许。
九辞的嘴一张一合,在轻歌耳旁说个不停:“弟子们都在呢,闹得太难看也不好,要我说,随便断个胳膊砍个腿就行了,别太血腥,你也要温柔点。”
沐卿雪面颊的笑容蓦地僵住,她以为九辞是去求情的,可听听这厮说的是人话吗,是在求情吗?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轻歌微笑:“兄长言之有理。”
梁萧两眼崇拜望着杀人不见血的九辞,高,实在是高,值得他学习一番。
再说被魏伯桎梏住的张羽,见四位师兄姐来东洲毫无作用,甚至残的残,伤的伤,张羽的心已经彻底的灰暗了。
“莫楼主……”沐卿雪还是把希望放在了九辞身上。
“滚。”九辞极度不悦,这女人怎么比九姑娘还吵?
九辞不愿多看沐卿雪一眼,快步离开,路过九姑娘身旁时,顺手揪着九姑娘的后衣领,直接把人给提走了。
九姑娘双足脱离了地面,四肢挥动了好一会儿,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楼主大人,我疼……”
“怎么,想要本楼主抱你?”九辞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本楼主可是要为莫忧女神守身如玉的,怎能在你这里脏了身。”
莫忧……
女神……
九姑娘明澈灵动的双眸,在一瞬间,没了光,熄了火。
她早便听闻楼主大人有心上人,也知她与九辞并非一路人,即便如此,还是克制不住满心的欢喜。
人呐,最痛苦的事,便是无法左右自己的感情。
情到深处,不能自拔,豁出一条命也无悔。
然,在这一刻,九姑娘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上出现了一根又一根的裂缝,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她如此低微,怎能肖想楼主大人?
果真不该做梦的。
“喂?”九辞见九姑娘一言不发,皱眉喊了一声。
九姑娘扬起脸,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灿烂地笑了,只是眼眶里不由自主滑下两行清泪。
九辞忽然感到不快,把九姑娘放下,烦闷的离开,偶遇东方破,揪着东方破去小酒馆里喝了几杯。
九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泪,走回夜神宫,去翻看各类药材。最近大师姐炼药很辛苦,她一定要帮到大师姐才好。
“错了。”旁边出现一道声音,九姑娘扭头看去,是奴七。
奴七取走她手中的药材,换了一种新药过来。
九姑娘望着奴七,吸了吸鼻子。
她是见过奴七的,奴七还在药宗时,俩人关系并不是很好。
奴七捻着袖子,擦掉她脸上的泪:“不哭。”许是被人安慰,九姑娘嚎啕大哭,哭完了便继续辨别和抓取药材,奴七则守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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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8章挂机修炼
却说青月学院,灵虚匠师门下师兄弟五人,都已被映月楼杀手围剿。
灵虚匠师虽强,但门下之徒,俱是钻研左道之术,若论修炼实力,自然不如映月的杀手们。
轻歌淡漠地望着这些人,微抿红唇,若有所思。
许久,轻歌一声令下:“全部羁押,三日后问斩。”
“东帝,家师灵虚……”沐卿雪尚未把话说完,东洲士兵拿着一块脏布塞进了沐卿雪的嘴里。
轻歌慵懒坐在椅上,笑望着面容渐渐扭曲狰狞的沐卿雪。
五人俱被带走后,段芸蹙眉:“东帝,不应该啊……此时树立这么个大敌,于你而言,是非常不好的事。”
“段师不必担心,树大自然招风,有些敌人不去得罪,也会在那里等着你。”轻歌望着沐卿雪等人的背影,似笑非笑。精神世界内,古龙残魂道:“你在抛砖引玉,方才那张羽掐碎血灵鸽报信,你分明知道,却不阻止,就是为了等救兵前来。你不即刻问斩,等到三日后,便是想要把他们的
师父灵虚匠人逼出来。你想知道,方狱所留下的四个字,是否与灵虚匠人有关。纵观诸神天域,匠人之最,莫过于灵虚匠师。”“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灵虚匠师了,只是我想见一面,探探虚实,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更何况此前敌暗我明,不是什么好局面,今日之事倒是个突破口。”轻歌淡然地道
轻歌起身离开青月学院,道路两侧的弟子全都单膝跪地:“恭送大师姐。”
比之东帝尊称,大师姐三个字对于青月弟子来说更为沉甸甸。
回到夜神宫后,轻歌盘膝而坐,运行着邪灵筋内的邪恶之气。
她几乎已经有一年没有碰过黑暗元素了,虽是三系同修,暗黑师的部分却一直沉寂着。
至少在明面,她是正道之人,使用邪恶之气会引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三系同修,万古不见,必能引起轩然大波。
若去魔族的话,一直隐藏的暗黑师身份倒是可以使用一下,并且没有人会联想到是她。
轻歌摊开掌心,置出一朵黑色的美丽花朵,此花如墨水浸透而成的效果,花蕊部分,是鲜血流动般的嫣红。
此花名为幽冥花,亦是魔族魔花,此前与小包子初次见面时,小包子带了许多见面礼来,幽冥花便是其中之一。
严格来说,这仅仅只是幽冥花碎片而已。
轻歌曾在邪情领主的宝藏里,得到过幽冥花的碎片,因此有了暗黑师天赋。
在开天时期,幽冥花的确是完整的一朵花,但后来支离破碎,现在看到的幽冥花,都仅仅只是碎片而已。
以前的幽冥花碎片,烙印在轻歌的半边脸颊,后来身体在龙凤山破碎重组,印记便消失不见。
轻歌沉默着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运转沉寂的邪恶气息。
幽冥花内的邪恶之气,化作一缕缕纤细的墨色烟雾,源源不断地灌入轻歌的口鼻之中。
吸收了久违的气息,枯竭状态的邪灵筋再次生机勃勃,以极小的幅度频率膨胀内缩,如婴儿的小嘴般一张一合,汲取着生命之源。
一种神奇之感油然而生,幽冥花碎片的气息纵贯全身四肢百骸,竟然能提炼她灵师修炼的部分,譬如打磨筋脉,锻造脏腑,强塑骨骼。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三大主系职业,灵师、精神师、暗黑师,能有双修者都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如同炼丹、炼器一般,炼器之火不可炼丹,炼丹之火更不能炼器,否则气息紊乱,精神、身体都吃不消,遭到反噬便功亏一篑,小命都会搭进去。
并非是轻歌刻意引导邪恶气息打磨筋脉脏,而是吸收气息之后,自主游走,自动打磨修炼。
轻歌眨了眨眼睛,感到意外之喜。
如此看来,岂不是说,她能每时每刻的修炼,哪怕在睡觉,都能维持修炼的状态。这样一来,修炼则事半功倍,速度提升数倍。
奈何这样修炼也有潜在的危险,邪恶之气容易暴露在外,好在轻歌躯内有雪灵珠,可以遏制邪恶气息的散发,不让人察觉到。
用另一种语言形容便是,挂机修炼……?
轻歌是雷厉风行之人,说到即到,打算试一下效果如何。
轻歌汲取了足够的邪恶气息,而后把幽冥花碎片收起来。
好奇的是,她曾在四星得到第一个幽冥花碎片的时候,并没有打开这个窍通,为何此时能够做到?
古龙前辈解惑道:“幽冥花碎片对于暗黑师来说是无上至宝,若能收集更多的幽灵花碎片,便能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
轻歌眸光微闪,了然点头。
原来如此,这是她得到的第二个幽冥花碎片,邪恶之气更甚!
轻歌以雪灵珠之力屏蔽邪恶气息,一面用邪恶之气铸造打磨灵师之躯,一面去往欢乐殿处理政事。
灵虚门下师兄弟五人被囚东洲,三日后问斩的消息已传遍五湖四海,而轻歌就此事在欢乐殿展开了会议。“东帝,微臣认为,若必须斩首平息众怒的话,只需斩杀匠人张羽一人即可。关于青月学院建筑有害之事,我已吩咐东洲刑堂去采集证据,证据确凿的话,即便灵虚匠师想
以此挑拨东洲和钟林山的干戈,东洲也是能站得稳脚跟的。”梁萧说道。
梁萧除却偶尔像脱缰的野马拉不住绳外,大多时候说话做事都让轻歌很满意的,唯独怕梁萧这个大财迷当个贪官。
“张羽必死,其余人,等到三日后再说,此次斩刑,本帝亲自监斩。”轻歌目光扫过四下的人,如是说。
轻歌专心开起会议,同时体内却享受着邪恶之气的‘挂机修炼’。
显然,此刻的她和平常没什么异样,殊不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修炼着。
若是旁人知道轻歌以邪恶之气修炼灵师,只怕会惊得掉落了下巴。
此次会议,除梁萧、魏伯外,柳烟儿、龙释天、雪女等肱骨大臣俱在。
轻歌一面想听会议之事,一面也想看看,在如此多人面前,自主修炼是否能够完美地进行。
“女帝,青月学院需要重建,这需要一大笔资金……”龙释天道。
轻歌阔气地一挥手:“资金不是问题。”
龙释天眨眨眼睛,对轻歌对视许久,有些怀疑人生。
诸多个独立之地中,东洲是最穷的,这是天域人都知道的事。
现在世上的修炼者不辱东洲人为莽夫,东洲是蛮夷地了,反而说东洲一群穷鬼。“本帝去青月学院考察了,建筑还不够恢弘,还不够华丽,最好都用金子堆砌而成,这些人都是东洲的未来,再苦不能苦了孩子们,学院一定要好好办!”轻歌壮志凌云,
再次阔气道。
殿内无声,面面相觑,满堂文官武将,竟瞪大眼睛看着女帝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子堆砌而成?
……
女帝的审美……不堪设想……
轻歌只知,富丽堂皇的才是好看,用金子堆积出来显得阔气!
精神世界里响起了古龙残魂一声深深的长叹……
古龙残魂一度以为,暴发户三个字是为女帝大人量身定做的。
“吾帝,灵虚匠师派人来了!”有人高喊。
“请——”轻歌挑眉,微挥手。
来人着黑蟒袍,头戴墨玉冠,手执仕女图扇,眉间还描了弧度极好的黛。
这也是灵虚匠师门下的一位弟子,据说是年纪最大,相貌最为妖孽的大弟子。
大弟子踩着莲花步,走至轻歌面前,如美人般风情一笑,躬身行礼:“灵虚门下大弟子,见过东帝。”
“我这东洲,倒是跟你灵虚一门结缘了。”轻歌笑道。
大弟子道:“家师特让在下来东洲,在东帝跟前给师弟妹们赔个不是。”大弟子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仔细瞧去,静置一枚赤红琉璃色散着烟雾的丹药。“听闻女帝重回幻灵境,家师说了,女帝曾经实力倒退,再回幻灵,想要往上修炼难如登天。家师特派在下,取出珍宝珍品晋阶丹来赠与东帝,愿东帝修炼接连突破,实力
高涨。”大弟子笑起来,娇媚如花。
呯。
一道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东看西望过后,无数视线,最终汇聚在女帝身上。
那道声音——
只见女帝周身光晕一圈一圈如水纹荡开般出现,一道光柱拔地而起,自然形成的天地符文阵法之中,暗淡的第五颗星辰陡然亮起了光。
五宗幻灵!
满堂哗然!
震惊的不仅仅是突破,而是还在处理政事的女帝,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破了?
须知,修炼者的每一次突破,都得谨慎对待,万分小心,最好找个没人的山洞,寻几个信得过的强者护法,闭关数月,方可突破。
哪像女帝,一面处理政事,一面漫不经心突破,那随意的样子,真是叫人惊诧又嫉妒。
尤其是灵虚门下的大弟子,面色变了又变,可谓是精彩纷呈。站在殿前的他,只觉得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他才说完女帝修炼难以突破,女帝就随心所欲的突破。大弟子尴尬笑了几声,又道:“女帝果真非同凡响,这突破速度,远飞他人可比。女帝若是服用此枚晋阶丹,想来不出一年,必能突破六宗幻灵!”说到最后,大弟子的自
信又找回了几分,眉飞色舞,喜逐颜开。
轻歌不由想到,这厮放到现代,绝对是个营销鬼才。
轻歌眸光一闪,那美妙的感觉再度涌上心来。
呯。
又一道瓷器破碎般的声音响起。
狂风再起,殿门被吹开,光芒发亮,才消失黯淡的天地符文阵法,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天地符文阵法之中,灰暗的第六颗星辰,随即被点亮,轻歌的气息也更加浑厚了。
灵虚门下大弟子:“……”
满堂肱骨大臣:“……”女帝,咱悠着点,这么突破下去,您身体吃得消,我们心脏也吃不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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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9章囚车里的女帝
六宗幻灵,谁与争锋!
接连突破两宗小境地,惊了满堂的人。
纵然是柳烟儿这类跟随轻歌多时早已对此麻木的人,依旧是目瞪口呆。
再看那大弟子,一脸的呆滞,全然说不出话来,只呆呆地望着龙座上的女帝。
连续两次的突破,亦在轻歌意料之外。
幽冥花碎片和邪恶气息的自主修炼,轻歌只是在尝试着锻造躯体,提升修炼的速度而已,没想到效果这么好,不知不觉的突破了。
完全是毫无征兆,就连自己都懵了。
欢乐殿死寂一片,鸦雀无声,俱是相同的表情,一样的眼神望向轻歌。
轻歌干笑着,以拳抵唇发出几道轻咳声,白嫩的小手抬了抬,撩起额前碎发,解释道:“是本帝失误了,没想到这会儿会突破,否则就去闭关了。”
整个欢乐殿的人:“……”
女帝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众人咬牙切齿,羡慕嫉妒,眼红得很。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们艰苦修炼,战战兢兢守着突破瓶颈之时,掐着时间算闭关的日子。
她倒是好,完全没有想到突破……
轻歌目光落在置于锦盒内的珍品晋阶丹上:“这丹药成色和纯度都是上好的,灵虚匠师有心了。”大弟子尴尬地笑道:“女帝谬赞,早闻女帝鼎鼎大名,夜轻歌三字名扬四海,今日一见,果真是见面更胜传闻!这枚珍品晋阶丹,是家师托人从仁族购来的,是绝佳的珍品
,特让我赠送女帝,愿女帝前程似锦,名垂千古。”“灵虚匠师盛情赠送,本帝怎能拒之门外呢,梁萧,收下此礼吧。”轻歌对这晋阶丹不感兴趣,此枚晋阶丹在诸神天域的确是珍品丹药,但放在仁族药神殿,什么都算不上
。轻歌现在用邪恶之气修炼,其余辅佐丹药都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不管怎么说,若是柳烟儿等人服用,倒是效果甚好。
梁萧走过去,直截了当地把锦盒取走,脸上堆满了笑:“灵虚匠师果然出手阔气,在下佩服佩服。”
大弟子见轻歌收礼,便趁胜追击,再次收起仕女扇,躬身行礼:“东帝,我那师弟妹……”“哦?”轻歌好似忽然想到,笑道:“你回去转告灵虚匠师,我知道灵虚匠师的意思了,灵虚匠师乃钟林山名人,门下徒儿有此祸害一定感到愤怒,送此大礼,是告知本帝莫
要因为他们是灵虚大师之徒便要手下留情,相反,更要毫不客气。灵虚匠师此等大义灭亲之举,本帝好是佩服,看来本帝还有许多地位,需要向灵虚匠师请教和学习。”
轻歌言笑晏晏,此刻没有女帝的孤傲和架子,异常和善温柔,眉眼含笑,甚是灵动,只是那样的一番话却叫灵虚大弟子高兴不起来。
女帝巧舌如簧,诡辩是非,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可将黑白颠倒,对错混淆。
大弟子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望着笑如春风的女帝,动了动薄唇,辩解的言语都已吞入了腹中。
“女帝,你误会了,家师……”
“不必再说了……”轻歌眼眶微红,长叹一声:“本帝要亲自为灵虚匠师提字作为回礼!”
言罢,轻歌执笔落下四个大字:六亲不认。
墨水风干后,按下东洲玺印,便将宣纸卷起,以红纤绳绑住。
梁萧取过此物,交给大弟子。
“还请阁下将此礼转交灵虚大师,若是灵虚大师得空,一定要来我东洲喝杯好茶。”轻歌诚诚恳恳。
大弟子拿着礼物,莫名其妙地走出了欢乐殿,浑浑噩噩回到了钟林山。
等灵虚匠师将裹起的宣纸打开,看见龙飞凤舞笔力浑厚的四个大字,堪堪吐出了一口血。
‘六亲不认’四个大字上,泼上了一口鲜红的血,倒显得凄然。
大弟子吓得失色,急忙扶住了灵虚匠师:“师父……”
啪!
灵虚匠师反手一掌打在大弟子的脸颊,打得大弟子人仰马翻倒在地上,那张比女人还要娇媚的脸,登时青肿不堪。大弟子慌张恐惧地跪在地方,耷拉着头,弱弱地出声:“那东洲女帝擅诡辩,巧舌如簧如唱曲儿,东洲又是女帝地盘,弟子把师父的意思带到,无法辩个输赢,没有为师父
争光,还请师父赎罪!”
灵虚匠师大口喘气,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他咬着牙怒瞪大弟子,一副恨其不争的模样。“你们师兄弟六人,年龄都在女帝之上,却也是老朽得意门生,竟玩不过一个乡野丫头。你一向以口才闻名,怎的在那女帝面前就哑口无言了呢?她纵然天赋奇才,那也是
个人,只要是人便有拖点,还望你们取而代之,如今看来是老朽痴人做梦。”
灵虚匠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好半日过去才缓过神来,坐在椅上喝着书童倒满的去火凉茶。“师父,东帝此人,言出必行,绝非泛泛之辈,丝毫不在意师父在钟林山的地位,也不怕得罪钟林王。再过几日,沐师妹他们便要在东洲问斩,师父可要救救他们才好!”
大弟子急道,忙不迭磕头。
“为师知道了。”
灵虚匠师放下茶杯,掷于桌面,整张桌子轰然发颤,大弟子把头垂下,恐惧之下不敢再出声。
灵虚匠师走出此屋,来到修炼场,正中心有一个阴阳乾坤图,灵虚匠师站在中心处,便见大地颤抖,一方巨石从地底出来。
他闭上双眼,白发飘飘,双手合十再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低吟着古老的术语。
片刻,巨石表面的石屑掉落,化作龙凤相缠的雕塑。
灵虚取下手中的木扳指放在雕塑的龙目上,龙目折射出诡异的紫光,雕塑之躯再次变形扭曲,化作一道虚空之门。
灵虚大师跨过虚空之门,来到一个特殊的空间内,踩着树木枝桠般的阶梯往下走。
一圈一层的枝桠下方,有个树藤交织而成的房屋,一个伤痕累累的老人坐在树藤床边。
老人的脚踝被藤蔓缠住,只要老人走出了这个房间,藤蔓就会缩小,直到勒断他的脚踝。
此时,藤蔓已经勒破了一些皮肉,老人识趣,便没有出去的打算了。
老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的衣裳沾有已经发干的深褐色血迹。
蓬乱染血的白发垂在面颊前,遮住了本来模样。
嘎吱,嘎吱。
灵虚匠师踩着枝桠阶梯往下走时,枝桠轻微地晃动,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走至老人的面前,灵虚匠师发出了略微沙哑的笑声:“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老人坐着,没有再动一下。
“真是唏嘘呢,物是人非,寥寥数语道不清呐。”灵虚匠师斟满一杯老酒。
老人依旧保持不动的姿势。“东帝在四处寻你,你说,她为什么要寻你,我派弟子前去羁押你的地牢里一查究竟,才知,你竟然以血代墨在地上留下四个大字。”灵虚匠师把酒杯递给老人:“空虚啊,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些人,不都是你的仇人吗,你竟然害怕女帝陷入囫囵,告知危险。空虚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连酒都不跟老朋友喝了吗?”灵虚匠师问。
空虚不动。
“哈——”
灵虚匠师高举起手,手腕微转,杯口朝下,酒水哗啦洒在了空虚的头顶,满头白发都已湿透。
“我已是一具废人,你关我于此,有何意义?”空虚终于开口说话:“你若担心我将秘密告知女帝,何不一刀杀我?”“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怎么能自相残杀?”灵虚匠师笑了:“空虚,你难道不恨吗,你爱她整整二十年,她的心始终在夜惊风身上,你难道要就此罢休吗
?”
空虚颤巍巍地抬起手,撩开遮脸的发,露出苍老的一张脸。
每每提及阎碧瞳,空虚沉寂的心,终是有所动静,波澜四起。
空虚痛苦地阖上眼,垂下的双手揪着破烂的衣裳。
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暗无天日,渐渐地,明白了阎碧瞳的痛苦。
东洲地牢里,轻歌说的话,他依旧记得。
若无这些恩怨,若他是个慈善的人,那俩孩子见到他,会喊一声空虚叔叔。
“你想要我做什么?”空虚颤声问。“做你,擅长做的事。最近东帝紫星,隐约有强大迹象,似有贵人相助。若不完全吞噬紫星,绿芒星便无法崛起。我已寻来一名强大的天机师,可助你一臂之力。”灵虚匠
师说道。
“命劫星吗……”空虚再问:“人偶何在?”
灵虚匠师拍了拍枯老的手,石壁一侧,出现长形的门。
石门打开,两个黑衣人推着一个囚车走进来。
囚车铁牢,用特殊的铁铸造而成,牢内的姑娘,绝美动人。
一双漆黑的眼眸,如盛满了群星的光,一头银白的发,如精灵踏风而至。
空虚瞳眸紧缩,双手发抖,就连嘴唇都在哆嗦:“像……真的像……”
“不,不像……”灵虚匠师满意地道:“她就是女帝,没有像之说。”
灵虚匠师摊开手,情绪激动地走到囚车前,逐而平复下心情,低声问:“告诉老朽,你是何人……?”
“东洲女帝,夜轻歌。”囚车里的女子,穿着美丽的红衣,有着空灵的声线。
灵虚匠师兴奋地拍手鼓掌,如个孩子般雀跃,甚至在地上蹦了几下。
“完美,完美,实在是完美。你就是老夫最完美的工艺品!”灵虚匠师突地抓住两根铁柱,把脸埋在空隙之间睁大眼睛望着女子。
女帝漠然地望着他,清冷而慵懒,红唇勾起一抹笑:“你这个老东西,也配对本帝指手画脚?”
闻言,灵虚匠师愈发的兴奋了。灵虚匠师欣喜若狂,来到空虚的身旁,抓住空虚覆满褶皱的手:“看见没有,这何止是像,这就是夜轻歌,是女帝!以后,整个青莲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灵虚匠师发出
刺耳夸张的笑声。
空虚望着囚车里的女子,略微发怔,与记忆里的夜轻歌重合。
空虚垂下了眼眸,四肢发凉。这个人偶的相似度,连他都分辨不出来,实在是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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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0章我将去往更远的地方
“空虚啊空虚,如何,是否比上一次,更让人心惊?”灵虚匠师笑道。
空虚双目发怔,与灵虚匠师对视了许久,缓慢地扭过头,再次看向囚车里的女子。
空虚站起了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每走一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动。
他的骨头,早已碎裂,若非丹药之气吊着命,只怕早就该下那阴曹地府里去了。
空虚站在囚车面前,一手扶着囚笼铁柱,撑着力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才走几步路而已,空虚就已经不行了,弓着腰气喘吁吁。
空虚虚眯着发浑的双眼,另一只枯老的手自两根铁柱中央伸了进去,轻抚摸女子的脸颊。
“这肌肤,的确真实。”空虚道。
灵虚匠师发出大笑声:“那是自然,龙凤神木所铸,肌肤比精灵族的还要光滑。”
女子往后退去一步,纤细白嫩的手猛地攥住空虚的手腕,冷视空虚,轻嗤:“你……想死吗?”
“就连语气,都是如出一辙的……”空虚诧然。
此前在神域,灵虚就已把人偶给她看了,空虚以为,那会儿已经够相像了。
没想到,改良之后的人偶,更是真实到可怕。此时此刻,与人偶对视的空虚,感到浑身发寒。
连他都辨别不出,世上有谁人能辨别出来?
女子挑眉,眸光微转,寒意迸发,雷霆四起:“吾乃东帝,谁若对我不敬,杀无赦!”
“妙,妙极了!”灵虚匠师兴奋得手舞足蹈,围着囚车来来去去绕了一大圈,从前到后欣赏观察着自己的杰作。
“还没完成吗?”空虚问。
灵虚匠师笑道:“空虚,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的做事风格你还不知道吗?稳中求胜,看看你,操之过急,落得如此田地,实在是该啊。”
空虚扯了扯干裂糊血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欲重拾起灾星之名嫁祸东帝,以小徒儿张羽入手,想要青月学院数十万弟子因此丧命,结果,如何了?”
“你听到了?”灵虚匠师问。
空虚走回床边,绳索缠在脚踝,随之走动拖在地面。
空虚坐下,端起老酒抿了一口,酒过穿肠,裂骨生香,一阵阵的疼痛自四肢百骸衍生而出,空虚的双眼微微发红。
丝丝缕缕的疼痛感,犹如万千蚂蚁的啃噬,叫人生不如死。
活在人世的每一日,空虚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时时刻刻在痛苦和懊悔中徘徊。
初遇时,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送给阎碧瞳,可慢慢的,一切全都发生了改变。
他曾在佛祖面前立誓,在小师弟灵童身旁说要让阎碧瞳无忧一世,可往后的几十年,阎碧瞳所有的痛苦折磨都是他送来的。
“空虚……?”灵虚匠师狐疑地看着空虚。
“我听到了。”空虚回答道。灵虚匠师心情极好,散去那一点疑云,伸手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眯起眼睛道:“也不知该说你料事如神,还是在东帝手上吃了很多苦,以至于怕了东帝,觉得那女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过东帝的确出乎我意料,你也知老朋友我做事稳中求胜,从不急躁,若非万全之把握绝不出手暴露自己。我吩咐张弟子做的事,结构布局环环相扣,而且极为隐秘,我可以保证,就算是老匠人都无法察觉。据我所知,这次的事情之所以失败,不是匠人的发现,而是东帝自己考察青月学院的时候,直接推翻一座房屋,找出
疑点。”
“你以为我是操之过急吗?”空虚冷笑:“那等险恶局面下,就算是神都翻不了身,唯独女帝,出人意料,釜底抽薪,扭转乾坤,将我置于死地!”提及往事,空虚激动万分,言辞激烈:“我在天域二十载,棋不逢对手,无人敢与我为敌,也没人能从我的手掌心逃走。我承认,东洲那一战略有急躁,但有前车之鉴,我
怎敢贸然行动?若非万全之策,且有贵人相助,我又怎会发动东洲兵变?”灵虚匠师收起了笑,皱眉:“女帝年纪尚小,行为处事却是老辣,她甚至推出了君主轮换制度,以至于多数隐世英才,俱前往东洲。女帝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
捕获了天下英雄的心,激起了出生柴门者的热血。”
灵虚匠师拍了拍空虚的肩膀:“老朋友,你安心即可,你既然在她的手上吃了亏,有了你这个教训,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是否能解掉了?”空虚指着桎梏脚踝的绳索。灵虚匠师看了眼绳索,恍然大悟,笑了几声,“你在地牢留下血字,那可不是你的作风,我始终不信你。你若真如从前那样丝毫未变,绝不会在乎脚踝的束缚,你此刻一心只有毁灭性的仇恨才对。明日那名天机师便会来到钟林山,我会安排你们见面。观星台已经建造出来,便在此处上端,触碰暗格就行,你们同为天机师,可以多聊聊女帝
的命劫星。若能快点吞噬掉其命格星的光,那便会事半功倍了。”
“也罢,我这一身碎骨,何处都是家,何处都无家。”空虚苦笑。
灵虚匠师轻叹:“你啊,便是太自负了。”
此后,灵虚匠师走出密室,囚车没被推走,还派了两个侍女来伺候空虚。
空虚坐在床榻,与囚车里的美人对视。
“你来自何方?”一问。
“我来自四星大陆,北月王朝,夜府。”一答。
“你是否婚嫁?”
“未婚,有未婚夫,是长生青帝,有个孩子,乃魔族魔君。”
“身为女帝,你肩负重责,该如何做?”
“护好我疆土上的百姓子民,创造出东洲盛世,我的野心不仅仅如此,我将去往更远的地方。”
“……”
空虚望着女子眼中的野心,不再问了,靠着床沿闭目而坐。
灵虚匠师的杰作,果然非同凡响,眼前的‘女帝’尤其的真实,让空虚浑身震悚,不敢想象。
他与灵虚匠师是多年的朋友,一起合作过许多的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灵虚这个人了。
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走的任何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若非绝对的把握,决不会轻举妄动。
与这样一个人为敌,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的女帝,拥有的越多,便意味着,灵虚匠师拥有的越多。
当实力和权利达到巅峰时,便是鸠占鹊巢之日。
女子似是站着有些累了,弯身坐下。
囚车上面铺了一层华贵的烟色绒毯,最前侧置放着光色晶莹剔透的玉枕,她斜卧囚车玉枕,轻闭上眼眸。
浓密如蒲扇,漆黑似墨水的睫翼铺出一层浓浓的阴影,黛眉舒展开,不再有凌厉锋锐之气。
殷红小嘴微抿,琼鼻高挺,柔顺的银发散开,红裙如火纷然,堆在烟色绒毯上。
真是一场动人心魄的视觉盛宴,叫人再也挪不开双眼。
空虚席地坐在囚车前,复杂地望着里面的美人。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目光冷漠逼人:“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你爱妖王吗?”空虚嗓音沧桑沙哑。
女子皱起眉头,片刻的迷惘后,漠然地道:“爱,我只爱他一人,他将会是我的丈夫。”
“你不爱,你的双眼里,没有感情,你的躯体里,没有心。傀儡,终是傀儡。”空虚笑着道。
女子如野兽般拱起身体,纤细修长的双手紧扣住铁柱,愤恨地瞪视空虚:“吾乃东帝,岂是傀儡?”
“你不会懂,一个小女孩,从低等大陆,要付出多少艰辛汗血才能走至今日。你什么都不懂……”
空虚靠着囚车,闭上眼睛。
没人知道,这个已经年迈且被碎骨的老人,在想着什么。
女子双手始终紧紧攥着铁柱,看着休憩的空虚,女子再次躺下。
临睡前,女子嗤笑一声:“真真假假,谁能说道?若真躯毁灭,怎知不可以假乱真?”
似是沉睡的空虚,蓦地睁开一双眼睛,惊恐地瞪视着女子。而女子好似已经沉沉睡去,安详宁和。
特别是睡着的这一刻,若非空虚知道真相,只怕不会怀疑这不是个人,是个木偶。
方才女子的话,让空虚感觉到了恐惧。
他以为木偶是人为灌溉的机械思维,可刚才,空虚甚至怀疑,这个木偶有独立的思维。
甚至……她知道自己是傀儡……
空虚头痛无比,碎骨的疼痛还在继续……
呼出一口气,空虚喘着气回到床榻睡着,唯有侧身睡才能缓解碎骨之痛。
空虚背对着囚车的时候,里面的美人儿,睁开了双眼,戏谑地望着空虚的背影。
——辱母之仇,不共戴天!
女子没有发出声,只是动了动唇。
她的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而后,女子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绝色动人的脸颊,浮现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深睡的空虚,做了一场梦。
他已经连续很多天做这个梦了。
在梦里,他依旧是夜惊风的朋友,始终爱慕着阎碧瞳,但阎碧瞳从未排斥他,甚至把孩子交给他。
若不是他的话,九辞不会远离家乡,如同孤儿般在外颠沛流离。
夜轻歌至少还有个爷爷护着,九辞身后从未有人,只有无尽的深渊。
在九界的九辞,也曾行走于那些支离破碎的空间,拿着宝剑,残杀那些陷于黑暗的人们。
站在阴影里的九辞,忽然自阴影暗光里抬起脸,目光幽森阴冷地凝视着他。
——空虚。——你将为过去的罪行受到惩罚,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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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1章你不知道疼吗?
夜神宫。
轻歌意料之外的突破至六宗幻灵,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研究了一整夜是否会有副作用。
“你倒是谨慎。”古龙残魂道。
轻歌耸了耸肩:“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分明是轻描淡写满不在乎的语气,却不知为何,古龙前辈的心情愈发沉重。
是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一线,才能在二十不到的年纪,有这样的小心与慎重?古龙前辈笑道:“这是好事,不会有副作用的,我曾跟随周老,上过战场,游过深海,去过险地,也知晓一些关于邪恶之势的事。幽冥花碎片内的邪恶之气,纯度极高,而且异常强大,与寻常邪性灵宝散发出的黑暗元素是极不相同的。你得到了两枚幽冥花碎片,故而开了这方面的窍通,机缘巧合下,能让邪恶之气自主修炼。通常来说,能
达到这样的程度,不仅仅需要三系同修的条件,还必须精通每一系职业,乃天赋奇才!”
“自开天时代到现在,能够做到这样的,恐怕就只有一人了。”古龙轻叹。
“那是何人?”轻歌下意识地开口问。
“尊兽天赤的前任主人。”
“……”
轻歌抿唇,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躺在了榻子上,把藏在衣襟里睡得香甜的火雀鸟掏了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火雀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中度过。
轻歌轻抚火雀鸟的小脑瓜,火雀鸟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在轻歌白嫩的小手掌上蹭了蹭。
“老大,我要娶媳妇了,以后不能只对你一个人好,我还要对我媳妇儿好了。”火雀鸟宛如梦游般迷迷糊糊地说。
轻歌额上落下一排黑线,动作极重的把火雀鸟塞了回去。
不过,听了古龙前辈的话,轻歌也消除了一些疑心,一直用邪恶之气来修炼。
这挂机修炼呢,开始的势头极猛,但连续突破两个小境地后,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
对于轻歌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过于飞速突破反而让人心里不安,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自从有了邪恶之气自主修炼后,轻歌每日修炼的时间缩短了太多,而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用来炼器、炼丹亦或者是修炼精神力、暗黑师。
傍晚,轻歌炼完丹药后,走出了夜神宫,只身一人在东洲偏僻的地方随便逛逛。
东洲之战结束后,这么多天,她一直都在忙碌,修炼也好,处理政事也罢,总是没有时间看看这大好的河山。
轻歌足下软靴顿住,隔着漫天飞舞的黄沙,看着不远处的俩人。
九姑娘背着药箱,坐在圆凳上,旁侧是置放于地的炼药鼎炉,奴七则啃着肉沫烧饼乖巧的站着。
男女老少们排着队,一个一个出现在九姑娘面前,或是看病,或是检查身体,或是需要珍稀的药材。
“阿九姑娘又来了呢。”年至古稀的老头笑容和善。
九姑娘从药箱里把丹药取出,交在了老头的手里:“薛叔叔,你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来没少锻炼呢。”
“哪是锻炼的问题,分明是阿九姑娘的药方和丹药好。”薛叔叔道:“阿九姑娘真是个好女孩,每隔三日就会过来一趟。”九姑娘将碎发勾至耳后,低头温柔如水的笑:“是女帝大师姐好呢,大师姐说了,那一战东洲的子民都受苦了,东洲没有多少好医师,便让我们药宗的师兄妹们得空就去帮
助需要的人。大师姐真是个好人,每日不是修炼便是勤政,大师姐还说了,她既然身为东帝,东洲在她的管辖下,只会繁华,绝不会衰落。”
“东帝是我东洲福瑞啊,若无东帝,东洲人永远抬不起头来,永远等不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那薛叔叔红着眼感叹。
薛叔叔身后排队的人,纷纷讨论。
“以往顾熔柞之流当道时,我们这些贫困的底层百姓,哪里有出头之日,分明就是奴隶,连畜生都不如啊。”
“好在出了个东帝,否则东洲的子民将永远深陷深渊,再也不能站起。”
“东帝英明!东帝万岁!东洲有福啊!”
“愿我年轻的女帝,长命万岁,安康无忧。”
“……”
听到那些温暖的话语声,轻歌的心弦好似已被撩拨。
轻歌抬起手放在胸膛,笑望着九姑娘。
比之与世无双的皮囊,一颗真挚的心更显得难能可贵。
轻歌哪里也不去,便在远处看着,听着人们讨论她这个女帝。
真是奇妙的感觉呢。
早已习惯了遭人辱骂,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千夫所指,不论她对错与否,屎盆子总能扣过来。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成了那些人心中的神。
“开心吗?”古龙前辈问。
“开心。”
“有多开心呢?”
“想要守护他们,永远。”
精神世界里,古龙前辈沉默了许久,忽然发出了轻笑声。
在很多年前,他听到过同样的话。
受伤的周老,体力不支,实力倒退,那些子民们围在周老旁边保护着他。
周老说:“只要我还拿得动兵器,我一定会守护他们到永远!”
周老,这丫头,和你真像。
同是从深渊走出,却无比向往光明的人。
淌过深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肮脏之气。
而有些人,哪怕经历了无数遍的深渊气息,却是依旧纯净。
……
此处的医师只有九姑娘一个人,排队的人不计其数。
九姑娘忙碌到了深夜,才为最后一个人解决了治病难题。
九姑娘坐久了导致双腿麻木,起身时险些摔倒,奴七眼疾手快猛地扶住了九姑娘。
“阿七师兄,谢谢你。”九姑娘笑道。
奴七吃过烧饼,把手上的油渍悄悄擦在九姑娘衣裳再将手抽回。
咕噜。
九姑娘肚子忽然发出叫声,奴七手里还有一块烧饼,俩人大眼瞪小眼对视颇久。
九姑娘眨眨眼,随即眼巴巴地望着那块烧饼。
奴七紧握着烧饼,心里满是不舍,甚至往后退了好几大步,就为了与九姑娘拉开距离。
咕……咕……
九姑娘摸着肚子讪讪的笑:“我不饿,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九姑娘抬头看向夜空,东侧的远处有一道光亮:“什么嘛,都要天亮了吗?”
“喏,给你……”奴七挣扎犹豫了好久,才一鼓作气把烧饼给了九姑娘。
九姑娘瞧着奴七悲愤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奴七是要把自己媳妇儿拱手送人了呢。九姑娘笑着接过烧饼:“谢谢师兄。”
九姑娘收起炼药鼎炉,背着药箱,乘坐马车回夜神宫。
天快亮时,躺在高墙上的九辞被熟悉的惊叫声吵醒。
九辞蓦地坐起身子,俯视过去,是九姑娘扭到了脚。
正在九辞下意识地想要过去时,奴七蹲在九姑娘面前。九辞摸着下巴,眯起狭长的双眸,仔细打量着这俩人。
“没事的,我能走。”九姑娘一瘸一拐往前走,奴七拽着她的衣袖,保持着蹲身的姿势不变,固执倔强的像一头牛。
九姑娘无奈地趴在奴七后背,奴七起身背着九姑娘往前走。
“阿七师兄,你真好。”九姑娘笑。
九辞于高墙偷看,冷笑:“笑得丑死了。”
看着九姑娘的笑容,九辞愈发觉得刺目不顺眼,一个小石子丢了过去,奴七和九姑娘齐齐摔倒在地。
奴七膝盖磨破了些皮儿,九姑娘连滚带爬站起来,不顾自己胳膊的擦伤,连忙把药箱打开,取出药粉洒在奴七膝盖的伤口上。
九辞眸色微暗,邪佞如斯,闪烁着危险的光弧。这丫头,难道不知自己也受了伤吗?真是蠢死了,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九辞烦躁郁闷,手猛地一挥,索性靠在了墙上。他一向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不过让俩个人擦破了点皮,绝对不会感到愧疚。
偏生九辞的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看向那处。
九姑娘为奴七处理伤口时,身体微转,露出另一边的胳膊,九辞这才发现方才摔倒之际,九姑娘的胳膊被枯枝擦伤了一道特别长的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个不停。
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感觉吗?
九辞咬了咬牙,攥紧双手,莫名的生出怒气。
“阿七师兄,包扎好了。”九姑娘放下了药箱,一道阴影忽然遮去了来自天穹的光。
森然的气息悄然蔓延,九姑娘微微发怔,旋即抬眸看去。
身侧,九辞面无表情的站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里充斥着杀气。
“你是猪吗?”九辞问。
九姑娘摇摇头:“不是。”
九辞打开她的药箱,绕到旁侧,为她处理枯枝拉扯出的伤口。
“不痛?”九辞声线极冷。
“不痛。”九姑娘像受伤的绵阳,低头闷声回答。
九辞眸中滑过一道嗜血的光,猛地一按九姑娘的伤口处,鲜血外流。
九姑娘睁大了双眼看着九辞,慌张地问:“楼主大人,阿九又做错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疼吗?”九辞语气愤怒。
“反正死不了。”九姑娘笑着说。
九辞不愿再看九姑娘的脸,草草为九姑娘包扎了伤口,起身走开。
九辞远离之时,身后还传来了九姑娘的声音:“阿七师兄,这个药你拿着,要定时吃才好。”
倏地,眼见着已经远去的九辞,一把拽过九姑娘,提着九姑娘的后衣襟飞掠上高墙。
冷风阵阵,九姑娘缩着肩打了个喷嚏,茫然地望着九辞。
犹豫了许久,九姑娘才说:“楼主大人,我……有些乏了,可以回屋休息吗?”
九辞陡然拔剑,朝九姑娘的双眼辞去,九姑娘极力瞪大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九姑娘的身子微微发颤,最终,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剑刃的到来。
凉风飕飕而过,九姑娘缓缓打开双眸,只见剑刃停在眼前再也没动。
“为什么不躲?”九辞质问。
九姑娘凄凉的笑:“能死在九辞大人的手中,是阿九的荣幸。”
若无法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能死在对方手里,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阿九明白,她的心上,再进不了其他人,如同她进不去楼主大人的心。
九辞望着她的脸,这一刻,黎明破晓,晶莹的曙光洒落下来,映照在九姑娘清丽的脸上。
“楼主大人希望我死吗?”九姑娘问。
九辞心口一窒,收剑:“再胡说,把你卖到楼里去。”
“不要。”九姑娘摇头如拨浪鼓。
“知道怕就好。”九辞提着九姑娘,将其送回房。
“日后遇到危险记着躲,好好活着,别轻易死了。”九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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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2章那是……青莲异火吗?
九辞重回到高墙,躺在上面仰头望着东方的朝阳,吹着清晨的阵阵寒风。
随着一道冷风的到来,一道身影落在旁侧。
“还没睡吗?”九辞看都没看过去,双眼凝望着一片天空。
天光已亮,彻底的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星和月都已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却是怅然若失,不知是何滋味。
轻歌手里提着两个酒杯,浅笑一声后,斟满了心爱的断肠酒。
“喝一杯吗?”轻歌将斟满酒水的白玉杯递给九辞,九辞闻到酒香,这才扭头看过来,目光自杯上一扫,随即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轻歌指腹摩挲着杯面的纹路,若有所思地望着阿九姑娘的房间,轻笑一声,说:“阿九是个好姑娘。”
“不好,蠢死了。”九辞反驳道。轻歌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失笑:“奴七是我师父的大弟子,也算是阿九的师兄,听说俩人在很早以前便相识。上回师父还与我商量,奴七和阿九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俩
人又知根知底,宗主和师父都很满意,想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订下来。”九辞紧皱着眉,满脸的凶气:“同门师兄妹,怎可有这种感情的存在,岂非亵渎了师门?私下亲密之事,就该定罪。否则的话,人人效仿,还有何人专心修习之事,一个个
都想着男欢女爱,久而久之,这种作风蔓延至整个东洲,乃至于整个诸神天域,此是衰败的征兆!”
“有……这么夸张吗?”轻歌眨了眨眼,好笑地说道:“哪是私下亲密之事,俩人也算门当户对,我瞧着可行呢。”
“不行,这样下去,天域迟早要完。我身为东洲‘国舅’,就应该尽心职守,不放过任何要毁灭东洲的人。”九辞义正言辞,慷慨淋漓地道。
轻歌歪着头睁大美眸望向九辞,扎巴扎巴地眨了几下眼睛,一愣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哥哥倒是夸大其词,不过一桩婚事而已,怎的会毁灭东洲?”轻歌深感无奈。
“推翻一个国度,一个时代的,永远是这种容易被忽视的事。”九辞道。
轻歌挑眉,耸了耸肩,转过了话茬:“我那小嫂子,何时带来见见?”
“她害羞。”九辞把见底的空酒杯递在轻歌面前,轻歌则倒满了酒水,好笑地问:“再害羞,也总是要见一面的。”“等哪日回到九界,我去与她说说。”九辞喝着小酒,面颊微红,眸底倒映绚丽炙热的朝阳光:“你的小嫂子,孤傲,冷漠,高高在上,哪像那什么阿九姑娘,完全是云泥之
别。”
轻歌起身:“该忙了。”
九辞才打开话匣,尚未说个尽兴轻歌就已消失不见,九辞郁闷地望着轻歌离去的方向。
轻歌出现在长廊上,微顿,摇摇头后才往前走。
感情之事外人不好插手,不过,她只能帮到这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古龙前辈道。
轻歌站在长廊栏杆前,闻着院内花香,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红裙微摆。将双手垂放下后,轻歌呼出一口气,才说:“世上最真挚的感情,便是你我为了彼此,离开自己的世界,在新的世界搭建桥梁,毫无保留,义无反顾地走向彼此。的确,阿
九天真单纯,心无城府,实力远不如兄长,那又怎么样呢,感情之事,讲究的从来不是配不配,而是爱与不爱。”
古龙前辈渐渐沉默,再无声音。
轻歌回到房中,躺在床榻休憩。
九辞却在屋顶院墙,一坐便是一整日。
那日,他去往青月学院时,看见三道兵器刺向阿九,不可否认,那一刻,心是窒息的,情绪是震额。
九辞身旁有个聪明绝顶的妹妹,实在无法想象,世上还会有阿九这样愚蠢的女子。
九辞甩了甩头,欲将脑子里胡乱的想法全都给晃走。
……
数日后,轻歌亲自监斩沐卿雪等五人。
张羽定的是谋害罪,至于沐卿雪、许师兄四人,则是刺杀东帝的大罪。
五人俱是灵虚匠师门下徒弟,又因灵虚匠师在钟林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导致这一次的问斩,吸引了来自天域各地的人。
轻歌坐在高高的监斩台上,身穿华贵正服,头戴鎏金冠冕,冷漠地望着被推出来的五名犯人。
沐卿雪身穿囚服,没了数日前的高傲,如落魄的公主般,眼神依旧是冷傲漠然的。
沐卿雪站在被罪人鲜血染红的断头台上,即便身体被绑,始终笔直如青松般站着。
“吾乃沐卿雪,家在钟林山雪鸣之地,师从灵虚匠师,路过东洲,拜访东帝,何至于落得杀头的下场?东帝滥杀无辜,实在是荒谬。”沐卿雪一字一字道。
兄妹五人,唯独沐卿雪最为冷静,哪怕身穿囚服,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骄傲,此乃出身天潢贵胄之家,与生俱来的底气和优越。
“东帝暴君,滥杀钟林人,此等罪,谁又能治?”许师兄刻意注入灵力,高声喊道。
“救命……救命啊……”张羽慌慌张张地喊。
无数双眼睛全都望向了监斩台上身穿华服的女帝,女帝坐在宝座上,好似没有听见沐卿雪等人的质问,气定神闲,淡然若初,携着一抹慵懒。
雪女站在轻歌身旁,轻声问:“当真要斩?”
轻歌挑眸:“既然来了东洲,那得知道东洲的规矩,总要留下点什么才好。”梁萧身穿特制的官服,等此地稍稍安静了一些后,才清了清嗓子,昂声道:“罪人张羽,自愿请命加入青月学院的设计,却以房屋结构,意图谋害青月学院数十万弟子。沐卿雪、许宇……心怀怨恨,众目睽睽之下,数千人所见,此四人光天白日刺杀东帝。吾帝念及钟林、东洲一向交好,愿想从轻处理,东洲朝会时,灵虚匠师派大弟子前来,
认为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要女帝绝不能因为几人的身份便手下留情……”
梁萧说罢,正过身子,朝向轻歌说道:“女帝,到行刑斩首的时间了。”
轻歌手握监斩令,望着断头台上的师兄妹五人,倒是觉得恍然如世。
断头台,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这一路腥风血雨,光是断头台都不知上了几次。
以往,她是断头台上的囚徒,如今,倒成了监斩的高官。
轻歌冷漠无情地丢出了监斩令,刽子手高举起手中的砍刀,欲朝五人斩下!
鲜血飞溅断头台的局面并没有到来,五名刽子手的砍刀,竟在一瞬被诡异的碧青火焰燃烧至灰烬。
幽森阴暗的风,席卷整个断头台,四周的看客皆感到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的寒毛也都倒竖而起。
通亮的青阳光,仿佛被一只纤细的手遮去。
狂风的尽头,电闪雷鸣之地。
所有的雷电,汇聚在她身。
那一道身影,曼妙而孤傲。
风扬起她的发,雷电之中,红裙摇摆晃动,那一只手高高举起,放下之时所有被遮挡住的光全部涌现出来。
下一刻,光芒内的红影消失不见,再看断头台上,已出现一人。
她身着红衣,银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发尾微微翘起,肩佩流苏,腰配大刀,脸上戴着蝶翼形状的淡灰面具。
面具上方,露出一双空灵的美眸,如寒星一般,却涌动着缕缕薄雾。
她赤着双足,把玩着碧青色的火焰,歪着头,美眸望向监斩台的女帝。
身穿正服戴上冠冕的轻歌,将女帝的气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无形中透出森然的气息,倒是叫人生出了伴君如伴虎的微妙感觉。
看见忽然而至断头台的女子,对上那双眼睛,轻歌的心脏猛然颤动。
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攥紧,轻歌虚眯起双眸,挑起一侧眉梢。
那是……青莲异火吗……
轻歌的目光,自女子掌心的碧青火焰上扫过。
的确是青莲异火不错,可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来者何人,竟敢闯我东洲!”梁萧怒喝。“钟林山,灵虚匠师门下小徒。”女子说道:“家师都已查证了,张羽的确有谋害之罪,沐卿雪、许宇几人与其同门感情深厚,救人心切让东帝误会了,的确是我门的罪过,
改日家师必登门拜访,还望女帝有罪治罪,也不该冤枉无罪的好人。”
那空灵的声音,极为悦耳好听,如一束白月光,毫无征兆般直接照射在柔软的心。
“小丫头,这女人的言谈举止与你很像……”古龙前辈道。
“嗯,的确像。”
轻歌远远地望着她,默然许久,轻歌唇边绽放一抹笑。
果然,按捺不住了吗。
“那便,将张羽斩之。”轻歌慵懒地道。
刽子手的刀,都已被碧青火焰烧为齑粉。
轻歌立刻将手中的明王刀丢了过去,刽子手接过明王刀,站在张羽的身后。
张羽四肢被捆绑,仰头睁大眼望着极速落下的砍刀。
一刀挥砍而下,身首异处,血染断头台。
“东帝,那其他人……?”梁萧问。“既是误会,那不该斩在东洲,有四人之多,俱是灵虚之徒。既为钟林山人,那便全都装进囚车,送到钟林山,由钟林王定夺吧。”轻歌说罢,从监斩台走下,神态悠然地
走向夜神宫。
数步后,轻歌顿住身形,回头望向断头台,与那红衣女子对视,雍容淡漠,贵气逼人,笑道:“真是麻烦呢,这年头的赝品越来越多,该怎么办才好?”
轻笑一声后,迈着那华贵的步伐,消失在人群的视野里。
直到她完全的离开,每个人心头的压迫感才消失不见。
突然间,那种压迫感卷土重来,猛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无数视线全都汇聚在断头台的女子身上。
她取下了面具,然而背对着众人,那种同样的压迫感,从她身上出现!
女子一手拿着面具,另一只手把玩着垂落在肩前的一缕银发,从背影看去就已是极美动人,难以想象面具之下是何等的美貌。
沐卿雪站的地方,是唯一能够看见红衣女子容貌的角度。
沐卿雪的瞳眸骤然紧缩,双手开始发颤。
这脸……
“真……麻烦呢……”红衣女子沉声说。
站在监斩台的雪女,微皱双眉,银瞳望向女子的背影。
她的目光,落在沐卿雪的眼睛里,那双眼眸的深处,倒映着一张熟悉的脸。只是未等雪女仔细看清,碧青火焰如同云雾覆盖红衣女子的身躯,眨眼的瞬间,那风采绝世的女子已经消失在断头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第一狂妃:废柴三小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3053章不如我妹
东帝和女子都已离开断头台。
四周的人纷纷愣住。
梁萧微怔后,带着映月楼杀手和东洲士兵,把沐卿雪几人一一押上囚车,送回钟林山。沐卿雪低头看了眼意味着狼狈和卑贱的囚服,站在囚车里面,直视梁萧:“非要如此?东帝自诩明君,以仁义治国,爱民如子,深受百姓喜爱,怎能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来?
我们师兄妹四人,何罪之有,何至于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梁萧给囚车上锁,没有回答沐卿雪的话便走了。
“站住!”沐卿雪面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梁萧脚步微顿,回过头去,一双寒眸冷漠如冰地注视着沐卿雪,一字一字道:“今日留下你们的命,已是女帝宽宏大量,你们若不知悔改,那张匠人便是你们的下场。沐姑
娘,奉劝你一句,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要有点数才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冷笑一声,梁萧迈动修长的双腿离开此地,脑子里却浮现断头台上忽然出现的红衣女子。
小徒儿?
灵虚匠师,有这么个小徒儿吗?
几个囚车里,沐卿雪、许宇都已被困主。
沐卿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恰逢九辞路过,沐卿雪猛地看过去,焦急地喊道:“莫楼主。”
九辞皱眉,眼神略带怒气地望着走在前方的阿九和奴七。
俩人好似在商量吃什么,不知聊到了什么,九姑娘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
九辞眼中的怒气更甚,这丫头,是猪转世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九辞听到有人喊自己,没好气地看过去,却见颇为落魄的沐卿雪站在囚车里,略带期待的眼神正凝望着他。
“怎么,爱上了小爷?”九辞走过来,戏谑地道,一双剑眸邪佞如魔!
沐卿雪心脏咯噔一跳,呆讷地望着九辞,抿着唇一言不发,似是默认。
沐卿雪低垂下高傲的头颅,轻声说:“莫楼主,我……”“闭嘴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论美貌不如我妹,论实力更不如我妹,论才情你算个屁,就你还喜欢小爷,想到你这丑陋的嘴脸,爷晚上必无好梦。”九辞骂人
的本事,若说第二,无人敢自称第一。
沐卿雪微微张开嘴,震惊地望着九辞。他知映月楼主九辞的心不好捕获,却也不至于这般辱她!
“莫九辞,你怎能对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你难道没有家教吗?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人,一点儿都不知礼!”其中一名师兄愤怒地道。
沐卿雪是他们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着的小师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即便恐惧九辞的身份,愤怒之下还是出声辱骂了。
沐卿雪眸底爬满了惊恐之色,她亲眼看见,九辞的面色和气势发现了变化,像是从深渊爬出的厉鬼,携带出来的杀意足以碾碎世间的任何一人!
刺!
黑鸦鸣叫之声,叫人惊悚。
九辞身影如鬼魅,速度快似闪电,一瞬间便出现在另一道囚车面前,修长的手于囚车缝隙之中伸进去,攥着那师兄的脖颈,硬生生将人拽了出来。
五指渐渐收拢,将其高高提起,九辞的眼神如寒霜般冷漠,微微侧头,邪肆地打量着在手中挣扎的师兄。
一丝丝如墨般黑色的烟雾缠绕师兄的身躯,黑烟过后,再无那人,只有一件囚服落在地上,还有一抔骨白色的灰洒在上方。
九辞偏过头,眼里是嗜血的杀意,周身是骇然阴绝的气息,如来自炼狱的使者,审判众生的生死。
九辞拍了拍手,轻抚衣摆,此刻看去,有着极其残忍的优雅,还透出从骨子里衍生而出的血腥戾气。
“看来,许久未曾拿剑,各位都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呢。”
他是……杀人的。
映月楼创办初期,只为杀人。
猎杀诸神天域懦弱的人。
那时,提及九辞二字,能让年迈的老人惊慌失措,三岁稚童夜里啼哭。
是了,映月楼主便是这样恐怖的存在,那一身骇然的嗜血之意,是从森森白骨和一具具尸体里历练出来的。
九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戾气更甚。
咔咔——
囚车载着沐卿雪三人,前往钟林山。
一路劳顿,风过极冷,沐卿雪失魂落魄地站在囚车,眼神空洞,脑海里时常想起师兄死在九辞手中的画面。
良久,沐卿雪清秀的脸颊露出了淡淡的笑,眼底是炙然如火般的狂热之情!
九辞没有回到夜神宫。
夜神宫内还有父亲和妹妹,他怕自己的戾气吓到了亲人。
九辞漫无目的地走在地上,倒走到了一条错综复杂的小道上。
两侧的灌木林浓密,一簇火光从前方照射进灌木林。
九辞悄然过去,还没走到,就听到了前方的声音。
“阿七师兄,这样会很好吃吗?”
“大概。”
“我想吃前肘。”
“不要,那是我想吃的。”
九辞近了,看见九姑娘和奴七围着火把,火上架着一只巨大的野猪。
九辞:“……”
这俩人,在无人的偏僻之地,烤野猪?
九姑娘撇着嘴:“有两只前肘呢,分我一只嘛。”
“不要,我都要吃。”奴七面无表情。
“这野猪是我抓的。”九姑娘颇为愤怒。
奴七微怔,随即道:“是我烤的。”
九姑娘低头不语。
野猪烤熟了后,奴七割下野猪的前肘,见九姑娘闷闷不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忍痛割爱,把一只前肘子放在了九姑娘的大碗里。
“阿七师兄真好。”九姑娘一扫阴霾,眉眼开心,欣喜欢悦地吃肘子。
九辞整张脸都黑了下去,这丫头果然愚不可及,蠢得无药可救,这傻子师兄不过给个肘子就很好了,那他救她数次,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九辞猛地愣住,眨了眨眼睛。
呸呸呸,什么以身相许。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九姑娘吃得满脸是油,奴七捻着衣袖擦了擦九姑娘脸颊的油。
“阿七师兄烤得真好吃,明日我们再去抓来烤着吃。”九姑娘眯眯眼笑道。
“好。”奴七的心情显然格外愉快。
虽然九姑娘吃了他最爱的前肘,但是有人一同分享美食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
二人各自吃完肘子,想继续分肉的时候,一阵妖风刮来,再低头看去时,火把上已经没有烤野猪了,只余下薄弱的火光轻微摇曳。
九姑娘与奴七动作统一地抬头,俱怀疑地看向彼此。
“阿七师兄,是你吃了吗?”九姑娘问。
奴七摇摇头,又盯着九姑娘看:“你吃掉了?”
九姑娘连忙否定:“不是我,我没吃。”
俩人都在怀疑是对方偷吃了,一度生了间隙。
某个小山洞里,九辞靠在墙壁上,美滋滋地吃着烤野猪。
洞外有了动静,是九姑娘和奴七去抓野猪了。
九辞把最后一块肉吃掉,舔了舔唇上的油渍,而后放出黑鸦。
黑鸦立在九辞的掌心,九辞勾着唇微笑,摸了摸黑鸦的小脑袋,意有所指地道:“乖,去吧。”
黑鸦眼珠子转了转,极有灵性,仔细瞧去,黑鸦的小眼神有些哀怨。
只见黑鸦掠过丛林,一分为二,二裂成三,三生无数。
如同龙卷风般掠过,无数只黑鸦所过之地,不见半只野猪,只有野猪的残害密布丛林各地。
死亡领域里的野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灭了族,而罪魁祸首吃饱喝足坐在山洞里修炼消食。
消灭丛林的野猪群后,黑鸦再次回到九辞的手里,终于忍无可忍地问:“吾,看起来像是杀猪的吗?”
九辞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还别说,效率挺高。”
洞外,九姑娘和奴七去而复返,喃喃自语:“奇怪,野猪都不见了呢。”
“嗯,吃不到了。”奴七看起来很是失落的样子。
九姑娘眼睛一亮:“阿七师兄,你看,那里有野兔。”
“野兔肉质,必是香嫩的。”奴七散去失落,兴致冲冲。
俩人一拍即合,去往丛林里抓野兔。九辞愤怒地甩袖,冷笑着说:“你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好好的小姑娘,不是吃野猪,就是抓野兔。话说,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有吃兔兔?这丫头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吗?现在东洲还是危难之时吧,这俩人身为歌儿的同门,难道就没有焦急之心吗?我要去揭发他们!”
黑鸦悬浮在空中,无语地看着九辞。
九辞一通话说完后,突然发现黑鸦的眼神很是诡异,九辞端正地坐着:“没看过美男吗?”
黑鸦无奈地问:“吾,要去杀野兔吗?”
“杀,杀个片兔不留!”九辞怒道。
黑鸦冷嗤:“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兔兔?”
九辞:“……”
一气之下,九辞把黑鸦塞进剑里。
九辞再走出去时,奴七和九姑娘,一人烤了一只兔子,油亮油亮的。
“楼主大人!”九姑娘瞧见九辞,招了招手:“要吃来烤野兔吗?”
奴七看见九辞,护住了自己的食物。九辞走至二人面前,沉着一张脸呵斥:“万物皆有灵,怎可野蛮粗鄙?古有割肉喂鹰舍身饲虎者,你们两个躲在荒郊野岭吃野兔,难道良心不会痛吗?野兔也是有家人的,
它们的家人不会痛吗?”
一顿呵斥完,九辞甩袖离去。
走了好一段路,九辞感到不适停下来,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黑鸦正看白痴似得望着他。
“我这是在教他们做人!”九辞轻哼了一声,随即动作野蛮地把黑鸦再次塞回剑里。
火把前后,奴七和九姑娘的心情甚是沉重,都不如方才那么有食欲了。
“阿七师兄,它们的家人会痛吗?”九姑娘伤心欲绝:“可是好好吃……”
奴七咬了一口肉,点头:“那把它们的家人一起抓来,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
“阿七师兄真聪明!”
二人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两只野兔,继续去找野兔。
吃饱之后,又烤了一些野兔,送到了偏僻的村落,给东洲的子民们。
一面送药,一面治病。
“阿九姑娘,你又来了呢?”拄着拐杖眼睛不大好使的老婆婆温柔地说。
薛叔叔笑道:“阿九姑娘给我们带烤野兔了呢。”
九姑娘咧开嘴粲然的笑:“这是女帝让我带给大家的。”
“女帝万岁!”人群里,一阵狂欢。
奴七的手艺很好,村民们都特别爱吃,还歌颂着东帝美德。
天快要亮时,九姑娘和奴七同道回去。高高的院墙之上,九辞叼着根狗尾巴草发出阴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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