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溪番2
这烁月殿殿主原是华陌的人,我近些年渐渐架空华陌,他便倒戈投在了我麾下,后来见他行事稳妥忠诚,我也就罢了,留了他没动。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才记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如今再细细想来,华陌那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放任烁月殿这般重要的机构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或许当初种种,包括投诚和每一次我的试探敲打,华陌都看在眼里,就是为了今日。
放眼整个炎华宫,除了阿娆和赤溪有资格查阅传给我的普通消息外,能让我整整一个时辰收不到消息的,便只有掌管消息传递的烁月殿。
身为烁月殿殿主,他必然熟知各种消息传递的方式方法甚至是时间,就连炎卫的传讯也能知悉,若他要瞒我,我确实很难发现。尤其当时还在审周良那硬骨头,倒是我一时粗心,没注意这些。
说起来,这也是职责分化太细的弊端。尤其炎华宫没有设置监察各处的机构,若是这四殿六阁二门其中一个,上下齐心想要做点什么,确实难有人能发现。
等我赶到朝阳殿时,果见所有站岗的侍卫和盯梢的暗卫全部被杀,朝阳殿殿门大开,监视此处的望楼上空无一人。随行的紫衣亲侍进去查看,发现华陌已不在殿中。
果然,这一切都是华陌的安排,为的就是借助大选之日的混乱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烁月殿拦下消息,助华陌逃出生天。
我冷下脸,吩咐炎卫:
“速传我令,让沐秋率夕落阁紫衣亲侍追捕华陌,搜遍炎华宫及周围地界,哪怕是一个一个院子搜也要给我找到人,违令者,杀无赦!”
“再让赤溪好好查查,烁月殿殿主近日行踪,都见过些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但凡行迹可疑的,都给我压到宣门去扣着,若有人违令不从,杀了便是。”
“是!”
炎卫领命,退下两人,其余人从暗处现出身来,站在我身侧。
“少主,可还要进去搜一搜?”阿娆指挥着护法亲卫将地上的尸体拖走,问道。
朝阳殿是华陌的居所,她素来心计深沉,哪怕是被我囚禁也从未安分,来来回回不知生了多少事,甚至还能让七巧和媚娘重现江湖为她卖命,此般心机手段委实不可小觑。我担心她屋子里还有我未曾发现的机关暗道,便答应下来。
“随我去看看。”
怕新做的罗裙染了血,我只好提起裙裾小心翼翼往内走。
这些人杀人时实在可恨,明明一刀就能取了性命,非得将人砍得血肉模糊,导致血流了一地,害得我难以行走。
虽然现在血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院子里的血腥味还是浓郁得很,被风带着钻入胸膛,几乎令人作呕。
看着护法亲卫拖着那些尸体往外走,在地上拉出一道道血痕,我不禁皱起鼻子,颇为嫌弃。
怪只怪药阁研制的化尸粉味道太难闻,我使不惯。看来有时间得让顾清风给我做些祛腥味的药,再做些好的化尸粉,往后我毁尸灭迹就方便多了。
炎卫和阿娆担心殿中有危险,如临大敌地护在我身侧,几乎围得密不透风。
我轻笑着将阿娆拨到一旁:“我内力武功皆在你们之上,且散开些,我都快看不清路了。”
阿娆退到一旁,一众炎卫也散开来。她不放心地叮嘱道:“华陌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我细细感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人,主殿内走了一遭,未见人影。
“这殿内除了我们以外并无其他气息,想是华陌已经离开了,别太担心。”
一边安慰她,我一边推开华陌屋子的门。
“嗖——”
推开门的瞬间,几道破空之声响起,我来不及多说,连忙扯着阿娆一个旋身躲开。
虽然她不至于连这点都躲不过去,但我还是下意识想护住她,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
几支冷箭擦着我的手臂钉在院子里的墙上,堪堪划破衣衫,并未伤及皮肉。
我回头看时,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那箭矢很是厉害,哪怕是穿行整个院子,威力也依旧未减半分,一大半箭身都刺入了墙里,若是方才我再慢些许,怕是整个手臂都要被刺穿。这般威力定是手骨尽碎,这手,也就算是废了。
身形未稳,我感觉脚下有异,不敢多留,连忙带着阿娆倒飞掠出,立于空旷的院子中央。
果不其然,下一刻,方才脚下所踏之地霎时凹陷下去,下方有寒芒闪烁,点点锐利之上似有杂色,想必是淬了毒。
真是华陌的作风,下手狠辣不留余地,就连埋伏用的箭矢用的都是强弩。
只是,先前已有属下进来搜过,却没有触发机关,也没发现房内隐藏的强弩。
他们都是夕落阁紫衣亲侍,绝不可能说谎,如此说来,那就只能是在他们退出后才去设置好强弩并将牵动机关的隐丝系在门上的。
那时我已在朝阳殿门口,竟未察觉有人在内,若不是对方行事十分小心那就是身手不凡,隐匿之术足以蒙混我和手下炎卫。
我扫了一眼房间门口,皱了皱眉。
仅仅是两个这样简单的机关,随行的护法亲卫便有三人中招,两人被冷箭贯穿胸膛,一人落入陷阱中,脚背刺穿,哀嚎不止。
“废物。”
我微微偏头,对阿娆道:“是时候选一批新的亲卫了,你只管从四殿六阁挑,不够便向沐秋和赤溪要人,往后这些歪瓜裂枣,全部派去守门,放在你身边半点用处没有,反倒碍眼。”
说完,我松开她,纵身跃进院内。经过那弟子时,指尖捏了薄刃,断了哭号之声。
炎华宫不需要此等无用之人。
不得不说华陌很厉害,短短一个时辰,竟能从我手里设法逃脱,还在房间里设下重重机关。只是我长这么大,自小混迹各门各派,什么厉害的机关陷阱没见识过,里头那些简单的东西于我根本无用。
细细查探了一番后,果然发现了一条暗道,只是有了先前的教训,我不敢再贸然进去。
“来人。”我唤来几个炎卫,“进去瞧瞧。”
炎卫的本事比护法亲卫和紫衣亲侍都强些,派他们去最为妥当,若连炎卫都无法进入,那也不必再派人去试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进去的五个炎卫出来了三个,此间里面并未听到有什么响动。
为首的炎卫朝我行礼:“少主,这条密道能直接通往后山,里面虽有些阻碍,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让另外两人守在另一个出口,还请少主示下。”
我掏出一枚玉令:“你去找青叶阁阁主淮南领两队人从这条密道去追,若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他接过那枚玉令,连忙去青叶阁调人。
“少主,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阿娆有些担忧。
炎华宫这么大,足足占了霞云山的一半,就算整个夕落阁的人去搜也难找得到。再加上霞云山地势陡峭,密林丛生,要想寻个人,比登天还难。
我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轻笑:“别担心,华陌定然还在宫里。”这烁月殿殿主原是华陌的人,我近些年渐渐架空华陌,他便倒戈投在了我麾下,后来见他行事稳妥忠诚,我也就罢了,留了他没动。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才记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如今再细细想来,华陌那样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放任烁月殿这般重要的机构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或许当初种种,包括投诚和每一次我的试探敲打,华陌都看在眼里,就是为了今日。
放眼整个炎华宫,除了阿娆和赤溪有资格查阅传给我的普通消息外,能让我整整一个时辰收不到消息的,便只有掌管消息传递的烁月殿。
身为烁月殿殿主,他必然熟知各种消息传递的方式方法甚至是时间,就连炎卫的传讯也能知悉,若他要瞒我,我确实很难发现。尤其当时还在审周良那硬骨头,倒是我一时粗心,没注意这些。
说起来,这也是职责分化太细的弊端。尤其炎华宫没有设置监察各处的机构,若是这四殿六阁二门其中一个,上下齐心想要做点什么,确实难有人能发现。
等我赶到朝阳殿时,果见所有站岗的侍卫和盯梢的暗卫全部被杀,朝阳殿殿门大开,监视此处的望楼上空无一人。随行的紫衣亲侍进去查看,发现华陌已不在殿中。
果然,这一切都是华陌的安排,为的就是借助大选之日的混乱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烁月殿拦下消息,助华陌逃出生天。
我冷下脸,吩咐炎卫:
“速传我令,让沐秋率夕落阁紫衣亲侍追捕华陌,搜遍炎华宫及周围地界,哪怕是一个一个院子搜也要给我找到人,违令者,杀无赦!”
“再让赤溪好好查查,烁月殿殿主近日行踪,都见过些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但凡行迹可疑的,都给我压到宣门去扣着,若有人违令不从,杀了便是。”
“是!”
炎卫领命,退下两人,其余人从暗处现出身来,站在我身侧。
“少主,可还要进去搜一搜?”阿娆指挥着护法亲卫将地上的尸体拖走,问道。
朝阳殿是华陌的居所,她素来心计深沉,哪怕是被我囚禁也从未安分,来来回回不知生了多少事,甚至还能让七巧和媚娘重现江湖为她卖命,此般心机手段委实不可小觑。我担心她屋子里还有我未曾发现的机关暗道,便答应下来。
“随我去看看。”
怕新做的罗裙染了血,我只好提起裙裾小心翼翼往内走。
这些人杀人时实在可恨,明明一刀就能取了性命,非得将人砍得血肉模糊,导致血流了一地,害得我难以行走。
虽然现在血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但院子里的血腥味还是浓郁得很,被风带着钻入胸膛,几乎令人作呕。
看着护法亲卫拖着那些尸体往外走,在地上拉出一道道血痕,我不禁皱起鼻子,颇为嫌弃。
怪只怪药阁研制的化尸粉味道太难闻,我使不惯。看来有时间得让顾清风给我做些祛腥味的药,再做些好的化尸粉,往后我毁尸灭迹就方便多了。
炎卫和阿娆担心殿中有危险,如临大敌地护在我身侧,几乎围得密不透风。
我轻笑着将阿娆拨到一旁:“我内力武功皆在你们之上,且散开些,我都快看不清路了。”
阿娆退到一旁,一众炎卫也散开来。她不放心地叮嘱道:“华陌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我细细感知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人,主殿内走了一遭,未见人影。
“这殿内除了我们以外并无其他气息,想是华陌已经离开了,别太担心。”
一边安慰她,我一边推开华陌屋子的门。
“嗖——”
推开门的瞬间,几道破空之声响起,我来不及多说,连忙扯着阿娆一个旋身躲开。
虽然她不至于连这点都躲不过去,但我还是下意识想护住她,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
几支冷箭擦着我的手臂钉在院子里的墙上,堪堪划破衣衫,并未伤及皮肉。
我回头看时,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那箭矢很是厉害,哪怕是穿行整个院子,威力也依旧未减半分,一大半箭身都刺入了墙里,若是方才我再慢些许,怕是整个手臂都要被刺穿。这般威力定是手骨尽碎,这手,也就算是废了。
身形未稳,我感觉脚下有异,不敢多留,连忙带着阿娆倒飞掠出,立于空旷的院子中央。
果不其然,下一刻,方才脚下所踏之地霎时凹陷下去,下方有寒芒闪烁,点点锐利之上似有杂色,想必是淬了毒。
真是华陌的作风,下手狠辣不留余地,就连埋伏用的箭矢用的都是强弩。
只是,先前已有属下进来搜过,却没有触发机关,也没发现房内隐藏的强弩。
他们都是夕落阁紫衣亲侍,绝不可能说谎,如此说来,那就只能是在他们退出后才去设置好强弩并将牵动机关的隐丝系在门上的。
那时我已在朝阳殿门口,竟未察觉有人在内,若不是对方行事十分小心那就是身手不凡,隐匿之术足以蒙混我和手下炎卫。
我扫了一眼房间门口,皱了皱眉。
仅仅是两个这样简单的机关,随行的护法亲卫便有三人中招,两人被冷箭贯穿胸膛,一人落入陷阱中,脚背刺穿,哀嚎不止。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进去的五个炎卫出来了三个,此间里面并未听到有什么响动。
为首的炎卫朝我行礼:“少主,这条密道能直接通往后山,里面虽有些阻碍,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让另外两人守在另一个出口,还请少主示下。”
青筠番3
。身上染了血腥之气,我换了两回水,泡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觉得舒服一些,粗粗用了些晚食,便去寻顾清风。
他们住的厢房离我的房间不远,几步路便到。
我敲门进去时,顾清风还在分拣药物,屋里的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他忙的团团转,倒是没看见顾林。
我自己寻了个椅子坐着,看顾清风将炼制好的药分装进每个贴了标签的小瓶子里。他的动作十分娴熟,应是经常上门看诊,所以才要准备这么多成品药。
“我明日下山去钱家复诊,你可要同去?”
顾清风一边将小瓷瓶一一封口一边问我。
我想起顾林说他和钱家小姐那一嘴,便打趣道:“你去看诊,我去做什么?看你和那钱家小姐卿卿我我?”
顾清风伸手在我头上一敲:“休听顾林胡说!我根本不记得那个钱家小姐长什么样子,若不是看那钱老爷子实在病得难受,我也不会给他看诊。”
好吧。
看在顾清风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他敲我脑袋了。
我越过此事不提,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到一瓶补血益气的药丸,拈了一枚放进嘴里嚼了嚼。药丸刚碎开,浓郁的苦味便溢了满嘴,我忍不住皱了皱脸:“好苦!”
他轻笑,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蜜饯递给我:“那么多药,偏生选了个最苦的,真不知道是该说你手气好还是不好。”
捏了两颗蜜饯塞进嘴里,感受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驱散苦味,我忍不住眯了眼。
这装蜜饯的盒子很别致,雕工精细,盒扣是个小小的机关,我一边把玩一边问道:“你怎的还随身带着蜜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嗜甜的人。”
“行医之时,有些人需要立即服药,却又难免遇到一两个怕苦的,便放一两盒蜜饯以备不时之需,”他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带笑:“这不,就用上了。”
吃人嘴软,对他话语间的揶揄我不作理会,又塞了几颗进嘴里,颇为满足。
顾清风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把药箱放在桌上,这才歇下来,等他弄好,我这一盒蜜饯也吃的差不多了。
“顾林哪去了?”我四下张望一番,来了这么久,却是依旧没见着他。
顾清风正在净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十分吸引我的目光:“今日我去药阁炼药,那些人说我炼药的手法不错,想学一学,我便让顾林去教教他们。”
我吧唧吧唧嘴,又塞了一颗蜜饯,声音也有些含糊:“我听说药师炼药的手法和配方都是绝密,定要私藏,断不会外传的,你怎的这么随随便便就教给他们?”
“不过是简单的炼药之术,他们也是行医,教一教又有何妨?”
顾清风在我对面坐下,拿着软帕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声音轻缓,“我听说他们为了历练自己看病的本事经常下山义诊,教他们制出更好的药,也是为了那些病人好。”
我笑道:“好一副慈悲心肠。”
“今日炎华宫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不在书房理事,跑来我这里做甚?”
我叹了口气,将最后一颗蜜饯咽下,想起今日那些糟心的事,有些颓丧地趴在桌子上:“唉,说来可笑,这么大的一个炎华宫,除了你,我竟不知道该找谁说说话。”
“这是顾某的荣幸。”顾清风带着温和的笑意,将我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今日定然见了血吧。”
我也没多想:“数十年来,难得有哪一日不见血的。”
顾清风撑着下巴看我,眉眼间尽是柔和,声线温润犹如天籁:“明日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我总觉得他在蛊惑我,不过……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我实在是没办法说个不字。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便又撇下炎华宫的一大堆事跟着顾清风和顾林下山去了。临走时,阿娆脸色有些臭,我只好答应她,回时给她买几串糖葫芦。
顾清风让顾林把药箱放好,以免骑马时碰坏了里头的药瓶,见我与阿娆“依依惜别”,问道:“你对你那个护法似乎颇有耐心,关系很好?”
我与阿娆是过命的交情,可以说,没有她便没有今天的我。炎华宫的人只知道我对阿娆好,却从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未曾提起半句,今天不知怎的,便想告诉他。
“我与阿娆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近之人。”
顾清风默了一瞬,顾林便插嘴进来,“华幽姑娘,我们在炎华宫当值也有月钱是么?我家公子看诊贵得出奇,你要请我家公子做事,月钱可要多给些!”
“那是自然,”我哈哈大笑,“你家公子要多少,只要我给得起,都行。”
于是顾林纠结起来,一路上都在盘算应该每月领多少月钱合适,最后被顾清风用小黑棍儿敲了一顿总算老实下来。
霞云山下山的路我让人反复用砖石砌过,又平又直,沿途又有护送,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霞云山山下的城镇虽没有莫城虞城那般繁华兴荣,但也很是兴旺,因为没有人敢在炎华宫的眼皮子底下闹事,这一方百姓倒也过得安稳。
因为霞云山常年云飘雾绕,霞光漫山,是以这个小城便得了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漫云城。每年都有许多文人雅士前来赏云观霞,人来人往倒也热闹,此时正值春季,清明将近,许多人都赶着来看清明时节霞云山的朦胧烟雨和云雾缭绕的群山,以及云雨初散,霞光漫天美景,城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才刚过漫云城牌坊,便见许多家丁打扮的人在街头候着,模样似乎不甚欢喜,见我们一到,立刻分成两排站开来迎接,那架势就像截路的山匪,恨不得把我们拖走才好。
我数了数人头,发现足有二十三人,不禁有些咂舌:“顾林,你家公子到底收了钱老爷子多少钱啊?阵仗整这么大,怪吓人的。”
那钱家是漫云城有名的大户,钱财虽多,却也视钱如命,吝啬得很,平日里是断舍不得铺张的,这回,架势弄得这么大,看来是下了血本,颇重视这次的看诊。
顾林显然也被他们这做派吓了一跳,舌头都有些拧巴,“挺、挺多的,大概几百两吧……我听说这钱家挺小气,该不会是觉得我们骗了他的钱,要揍人吧?”
说着,他朝顾清风哭丧道:“公子,都怨你,非得收人家那么多钱!晓得人家小气,您就不能少收点吗?待会我们怎么应付才好!”
我质疑道:“你们先前收订金的时候,没易容?”
“我当时刚被公子从别人手里救回来,哪里有机会易容。”顾林挠了挠头,转头问顾清风:“公子,你当时易容了吗?”
顾清风皱了皱眉,“……没有。”
“那行吧。”
我理了理发丝,挺直腰背,抖擞精神,揪着缰绳驱马前行,“反正这是我的地盘,他也不敢怎么样。”
顾林闻言,嘿嘿一笑,朝顾清风道:“对啊,公子!有华幽姑娘在呢,没事!这漫云城可是炎华宫的地盘,他们不敢闹事,咱走。”
说着,刚刚的颓丧一扫而光,昂首挺胸,似乎十分得意。
顾清风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跟我一起打马迎上前去。身上染了血腥之气,我换了两回水,泡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觉得舒服一些,粗粗用了些晚食,便去寻顾清风。
他们住的厢房离我的房间不远,几步路便到。
我敲门进去时,顾清风还在分拣药物,屋里的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他忙的团团转,倒是没看见顾林。
我自己寻了个椅子坐着,看顾清风将炼制好的药分装进每个贴了标签的小瓶子里。他的动作十分娴熟,应是经常上门看诊,所以才要准备这么多成品药。
“我明日下山去钱家复诊,你可要同去?”
顾清风一边将小瓷瓶一一封口一边问我。
我想起顾林说他和钱家小姐那一嘴,便打趣道:“你去看诊,我去做什么?看你和那钱家小姐卿卿我我?”
顾清风伸手在我头上一敲:“休听顾林胡说!我根本不记得那个钱家小姐长什么样子,若不是看那钱老爷子实在病得难受,我也不会给他看诊。”
好吧。
看在顾清风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他敲我脑袋了。
我越过此事不提,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到一瓶补血益气的药丸,拈了一枚放进嘴里嚼了嚼。药丸刚碎开,浓郁的苦味便溢了满嘴,我忍不住皱了皱脸:“好苦!”
他轻笑,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蜜饯递给我:“那么多药,偏生选了个最苦的,真不知道是该说你手气好还是不好。”
捏了两颗蜜饯塞进嘴里,感受着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驱散苦味,我忍不住眯了眼。
这装蜜饯的盒子很别致,雕工精细,盒扣是个小小的机关,我一边把玩一边问道:“你怎的还随身带着蜜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嗜甜的人。”
“行医之时,有些人需要立即服药,却又难免遇到一两个怕苦的,便放一两盒蜜饯以备不时之需,”他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眉眼带笑:“这不,就用上了。”
吃人嘴软,对他话语间的揶揄我不作理会,又塞了几颗进嘴里,颇为满足。
顾清风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把药箱放在桌上,这才歇下来,等他弄好,我这一盒蜜饯也吃的差不多了。
“顾林哪去了?”我四下张望一番,来了这么久,却是依旧没见着他。
顾清风正在净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十分吸引我的目光:“今日我去药阁炼药,那些人说我炼药的手法不错,想学一学,我便让顾林去教教他们。”
我吧唧吧唧嘴,又塞了一颗蜜饯,声音也有些含糊:“我听说药师炼药的手法和配方都是绝密,定要私藏,断不会外传的,你怎的这么随随便便就教给他们?”
“不过是简单的炼药之术,他们也是行医,教一教又有何妨?”
顾清风在我对面坐下,拿着软帕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声音轻缓,“我听说他们为了历练自己看病的本事经常下山义诊,教他们制出更好的药,也是为了那些病人好。”
我笑道:“好一副慈悲心肠。”
“今日炎华宫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不在书房理事,跑来我这里做甚?”
我叹了口气,将最后一颗蜜饯咽下,想起今日那些糟心的事,有些颓丧地趴在桌子上:“唉,说来可笑,这么大的一个炎华宫,除了你,我竟不知道该找谁说说话。”
“这是顾某的荣幸。”顾清风带着温和的笑意,将我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今日定然见了血吧。”
我也没多想:“数十年来,难得有哪一日不见血的。”
顾清风撑着下巴看我,眉眼间尽是柔和,声线温润犹如天籁:“明日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我总觉得他在蛊惑我,不过……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我实在是没办法说个不字。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便又撇下炎华宫的一大堆事跟着顾清风和顾林下山去了。临走时,阿娆脸色有些臭,我只好答应她,回时给她买几串糖葫芦。
顾清风让顾林把药箱放好,以免骑马时碰坏了里头的药瓶,见我与阿娆“依依惜别”,问道:“你对你那个护法似乎颇有耐心,关系很好?”
我与阿娆是过命的交情,可以说,没有她便没有今天的我。炎华宫的人只知道我对阿娆好,却从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未曾提起半句,今天不知怎的,便想告诉他。
“我与阿娆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近之人。”
顾清风默了一瞬,顾林便插嘴进来,“华幽姑娘,我们在炎华宫当值也有月钱是么?我家公子看诊贵得出奇,你要请我家公子做事,月钱可要多给些!”
“那是自然,”我哈哈大笑,“你家公子要多少,只要我给得起,都行。”
于是顾林纠结起来,一路上都在盘算应该每月领多少月钱合适,最后被顾清风用小黑棍儿敲了一顿总算老实下来。
霞云山下山的路我让人反复用砖石砌过,又平又直,沿途又有护送,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霞云山山下的城镇虽没有莫城虞城那般繁华兴荣,但也很是兴旺,因为没有人敢在炎华宫的眼皮子底下闹事,这一方百姓倒也过得安稳。
因为霞云山常年云飘雾绕,霞光漫山,是以这个小城便得了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漫云城。每年都有许多文人雅士前来赏云观霞,人来人往倒也热闹,此时正值春季,清明将近,许多人都赶着来看清明时节霞云山的朦胧烟雨和云雾缭绕的群山,以及云雨初散,霞光漫天美景,城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才刚过漫云城牌坊,便见许多家丁打扮的人在街头候着,模样似乎不甚欢喜,见我们一到,立刻分成两排站开来迎接,那架势就像截路的山匪,恨不得把我们拖走才好。
青筠番4
初遇
近些时日向阳县这边总算是稳定下来了,赵巳那家伙为自己破了这桩案子,寻回官银,很是自得,竟然还要大张旗鼓地庆祝一下。
我想了想,觉得向阳县这么久以来,因为死了两任县令,闹得人心惶惶,这样大办一场也好,能稳定稳定民心,便应了。
这向阳县毕竟临近江湖,算是边界,地位不轻,若是不能够稳定民心,安抚这些老百姓的情绪,只怕对我的统治有所不利。
只是,因为我这次并不是以青阳王的身份到这里来的,也并不喜欢热闹,所以便没有参加这次的庆功宴,独自在酒楼小酌。
向阳县的景色很美,尤其是今天晚上灯火通明,整个小城都被笼罩在昏黄的光晕之中,满街火树银花,热闹非凡,更是显得夜色迷人。
那厢热闹得很,时不时便有几朵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照亮夜空,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赵巳那得意的神情了。
这时,我忽然听见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这酒楼里竟然有人在打斗。
一个暗卫连忙现身问道:“王爷,可要属下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道:“看样子并不像是冲着我来的,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暴露了身份的话,只会给我招来麻烦。”
听那动静只是在走廊上,而且已经打起来了,便不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了,这时候他们若是出手前去干预,不正暴露了我的行踪吗?
“是。”那暗卫闻言,再次隐去身形。
这时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听声音,脚步虽急,但十分轻盈,应该是个女子。
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果然是一个女子,只见她一身红衣,仓皇地跑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在躲什么人,想必方才那些人想杀的就是这个女子吧。
原本脸上还有些惊慌,看见我之后她却忽然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难道是因为我今日没有一荣是以真面目示人,便被她认了出来?
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竟然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看得痴了,倒是难得遇见这般胆大的姑娘,我制止了想要出手的属下,悠哉悠哉地晃着手中的扇子,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想是那些人追了上来。她听了之后,很快便挪开了视线,眼神恢复了清明。
之间她四下打量了一番,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最后视线落在我手中的折扇上,朝我轻轻一笑后,道:“公子,借扇一用。”
我挑了挑眉,还未回答手中的扇子便被她抽走了,随即我便看着她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窗外。
这里可是三楼,这么高掉下去,便是不摔死也会摔断腿的吧?刚才她进身的时候,我已经探得,她身上并没有内力,所以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从容的从三楼跳下去的?
我将身子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果然发现她跳下去了之后才发现实在太高了,脸上的惊恐溢于言表,真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我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纵身一跃,下楼将她接在了怀中。身为青阳王,我总不能看见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我面前摔坏吧。
谁知接住以后,她竟然毫不害羞,如先前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像是着了迷一般,这下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并不是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才这样看我,而是单纯的被我的容貌所吸引了。
我忍不住恶念一起,勾了勾唇,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要跳楼?”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故意凑近了她的耳朵,果然听完我的话,这小姑娘浑身绷得硬邦邦的,像是傻了一样,仍旧盯着我看。
我低笑道:“在我怀里躺得还舒服吗,舍不得下来了?”
“啊!”
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我怀里跳下来,小脸上带了几分羞涩,看起来很是可爱。
只见她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冲我微微一笑,客客气气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既然我救了你,那你该怎么报答我呢?”我朝前走了一步,身子前倾,故意朝她凑了过去。
小姑娘咳了咳,道:“不知公子想要什么作为报答?”
我怕她接下来要说给我什么金银财宝,于是抢先一步道:“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小姑娘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随即她便开始有些慌了朝后慢慢挪着步子,嘴上却道:“婚姻大事,岂是你我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公子行事太过冲动,太冲动,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一边说他便一边往后退,估摸着退得差不多了,立刻拔腿就跑,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
看着她仓皇逃窜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笑,故意吓她:“姑娘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这时,暗卫走到我的身边低声问道:“王爷这个姑娘看到了您的真容,要怎么处理?可要除掉吗?”
我想了想,她方才一看见我便呆成那个样子,还傻乎乎的为了逃离那些人的追杀敢跳楼,想必也不是什么恶人,更何况他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我是谁,便道:“不必了,一个小姑娘而已,随她去吧。”
想了想,我又问道:“追她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抓住了?”
“回禀王爷,人都已经抓住了,只是对方全都已经自禁了,他们的武器是这个,看起来像是江湖上的东西。”
说着,他把一枚弯月镖递给了我,我扫了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小姑娘是怎么招惹上了江湖上的人?可真不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只是,我也无暇去管那么多了。如今北疆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听说皇上似乎有意要把安晚嫁给我。
呵,这老头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且不说,我并不喜欢安晚,就算我喜欢安晚,我也不会这般顺从的,便答应这门亲事。
异性封王本就是君主最忌惮的,更何况如今我在北疆的地位如此稳固,权势一日一日增长,凌云帝自然视我为眼中钉,安晚若是嫁过来,谁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我虽然娶了一院子的女人,但他们都是拿来引人耳目的罢了,这安晚若是娶回来了,指不定要闹得鸡飞狗跳。
“那些人都杀了吧,剩下的事你们不必管了。”
成婚
其实从一开始我是没想过要算计她,让她嫁给我的,只是从可靠的消息来看,安晚确实是要嫁给我,而凌云帝也早就有想动我的心思,我若是不能妥善处理了这件事情只怕这青阳王之位便要易主了。
左思右想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其实我也在赌,倘若她不肯,非要闹得要鱼死网破,那我这青阳王之位定是坐不安稳了的,只是,我没想到,华幽竟然会答应。
能答应最好,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情,毕竟我手里有她的软肋——符火咒。
虽然这个消息是华陌告诉我的,但是华陌跟华幽之间的关系我清楚得很,她也不至于来骗我,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怕他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让我拿捏华幽或者是想让我直接替她除掉华幽,所以这个消息应当还是信得过的。
大婚进行得很顺利,在人前华幽也十分配合,我将戏做得很完美,所有人都相信了,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直到大婚第二日,我才从她嘴里得知,原来她就是当日那个看我看得痴了的小姑娘。
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炎华宫少主竟然也有那样犯傻的时候。
不知为何,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真希望这次大婚是真的,我跟他之间所有的一切也是真的,就像我让蔺若衍散布在北疆的那些消息一样是我追求了他三年,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嫁给我,好像这种感觉并不差。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前做戏的时候,我会真的动了自己的感情,我知道这很不对,也很危险,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哪怕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也甘之如饴。
华幽总是很配合我,我渐渐沉浸在了这段感情里,甚至会因为阿敏吃醋,也会在阿明反问我的时候恼怒,指责他,让他不要离华幽太近。
我或许,是真的喜欢上华幽了吧,于是我开始借着做戏明目张胆的宠爱她,就算最后我们还是会分开,就算她并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不会后悔。
她真的是一个傻乎乎的姑娘,来月事的时候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带了一下王妃的头饰便脖子疼腰疼,娇气得要命,但又那么惹人怜爱。
她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她喝酒的时候很豪放,酒量好得吓人,但月色下的她,也是真的美。
她写的字很难看,但她也是真的能吃苦,真的能坚持,开始那几日虽然不高兴我执意要带她练字,可后来她却每天都十分主动的等着我教她。
从背后环着他,握着她的手写字的时候,我几乎快觉得自己都要不会写字了。
她很喜欢喝茶,也很挑剔,每日她在写字的时候总要叮嘱我泡茶泡得好喝一些,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我都喜欢买一些当地的茶叶来喝,她也会与我一同品鉴给出恰当的评价。
或许没有人会想到,年华宫少主和弑神殿尊主会这般和气在一起喝茶,全然没有半点恶人的样子。
虽然在歇息的时候她并不与我同床,实在没办法要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也很少让我碰她,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有时候她会跟我开一开玩笑,我便只能宠溺地看着她笑,只要她开心就好。
到了帝都之后,安晚便找上了门来,我发现,她似乎会因为我跟安晚亲密而吃醋,或许她也喜欢上我了?
我决定在七夕这一日同她表明心意,可她并没有答应,或许是因为我跟她的身份,让她一直心有芥蒂吧,但我确信她是有一些喜欢我的,只要喜欢我就够了。
谁知,就在离开皇宫之后,我便得到了消息,说是在弑神殿内部查出了炎华宫的探子,并且这段时间一直在传信出去,通传的还都是一些机密。
我有些心寒。
我全然的信任华幽,甚至答应弑神殿和炎华宫联盟,可她却背着我做这样的事,难道这么久以来,走不出来的都只是我一个人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虽然后来我知道这原来是华幽所为,但当初我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了她,而且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看着手里他送的那两只长笛,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那样做,结果就会不一样?)
终于这场戏还是落幕了。
阿敏的死,成了我和她中间最大的拦路虎,我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了。
从小到大我都把阿敏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说不怨她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因为他,阿敏不会死,但我也很清楚阿敏喜欢她,这么做都是阿敏自愿的。
我问自己,算换做是我,我会为了救她牺牲自己吗?
不会。
我虽然喜欢华幽,但我很清楚我跟她之间的差距,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容许我这样做。
我似乎明白了她当初对我说那句话的意思,倘若我只是青筠,只是他是联华宫少主。我还是是神殿尊主只是他是炎华宫少主,我还是弑神殿尊主,我们身上背负的都太多了,根本就放不下。
就当我那时候是着了魔,才会说出那番话吧,从今以后,这份感情或许只会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了。
就在我接手南疆时,炎华宫忽然与武林盟爆发了战事,可偏偏我这里又脱不开身,委实有些难办,只好给她派了一队人马过去支援。
很快我就发现我似乎中了别人的圈套,南疆这边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这么难处理,而且哪有这么巧,我这边诸事缠身,她那里便打得不可开交?
我赶紧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处理好,立刻便赶往莫城找她,谁知连月却找上门来说,想要与我合作算计她,我将计就计,却没想到反倒入了连月的圈套。
其实,就算知道这是个圈套,我也会这么做的,能够跟她待在一起我就知足了,更何况又是如当初一样几乎同吃同住,算是老天眷顾,全了我的小心思吧,哪怕,她已经跟顾清风定了终身……
我一直以为在她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能为了顾清风做到如此地步,愿意为了保全顾清风的名声,自己扛下这么多的压力。
我有些心疼她,但更嫉妒顾清风。当她在我怀里口吐鲜血晕厥过去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我是真的很害怕她真的就这样去了,直到顾清风的出现,我亲眼看着他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将华幽体内的毒素引进自己体内,几乎是以命换命……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跟顾清风的差距在哪里,或许跟顾清风在一起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吧。顾清风既然连命都愿意给她,想必也不会苛待了她去,我也可以放心了。
于是我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了心底,遵从她的意愿,协助阿娆掌管炎华宫,直到武林盟的倒台……
华幽,再见了,希望你能够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