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获刑”CP-公子黏糊糊
又陪着她们逛了一会儿，尚未尽兴，却下起了雨来。雨下的突然，路上的行人大都匆忙归了家，只有少数人撑着伞还在街头漫雨而行。那些摆摊的小贩们也都收了货物纷纷散场，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街头渐渐冷清起来，只剩下街道两旁的店铺还开着门。
赵泉拾不知何时回来了，还给我递过来两把伞。
我忍不住道：“你有这功夫取伞，不如把马车赶过来，那样不就能直接回府了？”
赵泉拾一脸恨铁不成钢，“公子啊，这可是你表现自己的机会！”说罢，他把一大一小两把伞塞给我，又遁了。
……行吧。
我将小的那一把给了兄长，另一把稍大一些的便过去给霍卿撑着，正好也能遮得住阿娆。
又走了一段，雨势更大了，便是有伞也会淋湿衣摆，无奈之下，只能先进客栈避一避罢晚些时候等雨小一些再想办法。
进了客栈以后，霍卿发现先前在巷子里对我出手的那个属下浑身都湿透了，便道：“你身上也有伤，为何不躲一躲？”
难怪呢，那人武功原本在我之上，可先前跟我交手的时候都拿了剑还只是跟我战了个平手，原来是身上负了伤。可就他打我那个架势，伤势必然也不重吧，淋个雨又怎么了？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浑身湿透，却还端着架子站在那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惺惺作态。
那人朝霍卿微微一笑，道：“没有少主的命令，属下岂敢自行离开。”
啧啧，你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霍卿像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吗？你去避一避雨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身上有伤她还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让你跟着一起淋雨？这分明就是故意卖惨来哄骗霍卿！
偏偏霍卿还信了，转头便朝柜台吩咐道：“掌柜的给这位公子收拾个房间出来，准备一套干净衣裳，再备些热水。”
那人见目的达到，笑得越发灿烂，装模作样地朝霍卿一拜，道：“多谢少主。”
很快便有小二带着他去了房间里，见霍卿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我忍不住道：“卿卿，你可别被他骗了，先前他打我的时候可厉害得很，怎么会那么柔弱，连这点雨都淋不得？我看你就是太心软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纷纷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下疑惑：怎么了？我难道哪里说得不对吗？那男人分明就是在装模作样，哪有那么夸张，也就是霍卿好骗才会上了他的当，换作我，非要让他再淋个三天三夜不可。
霍卿冷着脸看我，“你叫我什么？”
哦，原来是说这个，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我说了那个男人，所以生我的气呢。
我腆着脸笑道：“卿卿啊，好听吗？”
只有这样叫才能显示出我对你的不同和亲昵嘛~
谁知道霍卿竟然没好气地朝我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倒是她身边的阿娆笑道：“少主，哈哈哈……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样叫你！朔公子，你很勇敢啊！”
看，这才是明白人！我与阿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
霍卿听完，瞪了阿娆一眼，转向了兄长，神色不善，“青阳王，您能不能管教管教您的宝贝弟弟，我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对她下手了，到时候您可别怪我。”
我心头一跳，这还兴说不过就找家长的吗？
果不其然，兄长转过头来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可我这叫都叫了，总不能收回去吧？那以后卿卿该不喜欢我了。
于是我顶着兄长暴怒的眼神道：“兄长，我就是喜欢她，你不觉得这样叫显得亲昵一些吗。”
哼，你们不让我这样叫，我就偏要这样叫，卿卿是我一个人的！
兄长剐了我一眼，不想和我说话了。
其实我看得出来兄长对霍卿已经有了几分好感，若是我不及早让兄长知道我的心意，万一兄长也喜欢上她怎么办？
就在我跟兄长说话的档口，霍卿又发现她另一个属下淋得浑身湿透，关怀道：“赤溪，你为何不用内力蒸干衣服？”
我：“……”
这还带一个一个关心属下的吗？
那黑衣人也是个高手，摆着一脸直愣愣的表情便开始忽悠：“回禀少主属下需要时时刻刻保护少主的安危，若是分神用内力烘衣服，恐怕……”
恐怕个鬼呀恐怕，这间屋子里有我还有兄长，我们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让人伤得了卿卿！你分明就是油嘴滑舌，想骗取卿卿的关心！
见霍卿捏了捏眉心，一脸不耐烦，我心下一喜，看吧，你这心机男，卿卿才没那么好骗！骂死你！
我这还没得瑟完便听见霍卿道：“你总该换个衣裳或者拿个帕子去擦一擦吧，这站在门口一直滴水，像什么样子？速去。”
我：“……”
所以卿卿这么心软的吗？这种当都能上，她对她手下的人是不是太好了啊？
我忍不住酸道，“卿卿，你主动关心了他们两个，为什么就不问问我衣裳湿了没有？”
明明我才是最可爱的那一个，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凶，却对他们那么关心，哼！
╭(╯^╰)╮好气哦
霍卿瞥了我一眼，耐着性子道，“你不是跟我们一起打着伞吗？我眼睛还没瞎。”
为什么对他们态度那么好，面对我的时候就这么不耐烦！我不甘地掀起衣摆，指着被水淋湿的地方，惨兮兮道：“你看这里全都湿了，鞋子也湿了，你都不关心我，我要着凉了……”
霍卿再次捏了捏眉心，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朔诚，你够了！”
“哦。”看吧，果然就是差别对待，是不是对炎华宫的人就有耐心一些，对我就有偏见？
我忍不住打量了兄长一眼，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是弑神殿投奔炎华宫的话，兄长还肯不肯放人？
雨下得越来越大，外面的天黑沉沉的，所有的灯笼都被打湿了，一丝光亮都没有，入耳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屋檐、瓦背上的声音，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我忽然发现霍卿的脸色有些难看，阿娆似乎与她低声说了什么，隔得稍微有些远，雨声又大，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见霍卿摇了摇头，便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把手伸了出去。
霍卿的手腕纤细又苍白，完全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的手。大颗大颗的雨珠落在她的手心里，然后开出一朵朵水花来。
不知为何，她苍凉的眼神我看得有些心疼，忍不住便想起身靠近她。
可刚一动作便收到了霍卿警告的眼神，想着她或许是不希望有人在此刻去打扰她，我只好坐了回去，悄悄地关注着她的情况。
这时先前那个儿，男子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朝霍卿行礼道：“少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方才还尖锐无比的霍卿在看到他的时候，浑身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连放在雨中的右手也收了回来，虽然只不咸不淡的问了他一句“伤口怎么样”，可我还是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难道霍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行，我这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切还没有开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这不是我的性格，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追到我心爱的姑娘！
我于是勇敢地站出来抗议：“卿卿，我想关心你，你对我如那般冷淡，可现在为何要主动关心他的伤口？我可是你定了娃娃亲的夫婿，你竟然关心别人，你这是、这是始乱终弃！”
霍卿闻言，身边的气场又开始沉重起来，“按你这么说，青筠还是我名义上的夫婿呢。”
我瞥了一眼从头到尾坐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兄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嘴硬道：“你们这不算，我可是有信物的，你不能赖账。”
霍卿白了我一眼，又不说话了。不过她也没再跟那个男子说话了，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霍卿也不再反对我叫他卿卿，已经是一个进步了，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便我耐着性子继续等，等雨停，等有人来接应。话说，赵泉拾这个蠢货为什么还不来？再这么等下去，这天都要亮了！
就在我望眼欲穿之时，一辆马车终于缓缓而来，停在了客栈门口，虽然驾车的不是赵泉拾，但只要有马车过来就好了，毕竟雨下得这么大，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来人朝兄长行了一礼，兄长点点头，朝霍卿道：“雨势如此之大，想必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下来，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一个晚上，我有一处别院就在前面的秦柳桥不是很远，不如就过去歇一晚吧，衣裳热水都吩咐下人备好了。”
众人都没有异议，我们便准备去别院，只是只有两一辆马车，只够坐四个人，兄长霍卿和阿娆一定是要坐的，剩下的一个位置当然就是我的了，那么他那两个属下就没有机会了吧。
那么想着，我又有些高兴。
霍卿只得嘱咐了一下自己的属下，让他们留在这里，我喜滋滋地撑起了先前那把伞在门口等她，“亲亲快过来，我看你衣裳也湿了，赶紧去别院洗个热水澡，莫要着凉了！”
霍卿被我一番催促，来是来了，却没搭理我，带着阿娆自己上车了。
我轻哼一声，跟着上了马车。
车内阿娆问下次夜市是什么时候，霍卿便耐着性子哄她，语气温柔十分耐心，我有些羡慕，忍不住学着阿娆的语气道：“我也想去，卿卿到时候也带上我，好不好？”
回应我的不是温香软语而是霍卿毫不留情的一脚。
很快马车便到了秦柳桥的别院，管家带着人等在门口，将我们一行人迎了进去，可兄长和霍卿住的都是后院，我是算是外男，只能住厢房，好气哦。
算啦，明天起来就能见到卿卿啦~
第三百四十七章 傲娇的少主
“真是，该死的让人烦躁。”
躺在床上，我半分睡意也没有。这床单杯子都已经让人换了新的，可我躺在上面，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昨夜我扑在顾清风身上的模样。
所以昨夜那个人真的是对好看的人从来只是看一看有贼心没贼胆的我吗？
算了。
我一个骨碌爬起来，扛着破月便推门而出，准备练练刀法，可一出门我便在院中的凉亭内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人可不就是顾清风？现在都已经子时了，他却还杵在院子，这人难道都不用睡觉么？
“担心你睡不着，半夜一个人起来练功，想着有个人陪着的话总会我好一些。”顾清风站起身来，手里果然提着一把长剑，朝我示意了一下，“我陪你练几招？”
我撇了撇嘴，不屑道：“这可是炎华宫，门下弟子多的是，要练功还愁找不到人？”
内心小小声：我才没有很高兴呢，我也一点都不想让你陪我练剑！
“是，少主说得对。”顾清风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含着笑意走到我面前来，有模有样地作揖道，“所以还请我们尊贵的少主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让小的能见识见识少主大人的刀法，毕竟玉面双刀的美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拿下的。”
见他“言辞恳切”，我挑了挑眉，“那好吧，本少主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我把破月双刀的刀鞘都退下来，直接提刀走到了院中开阔的地方，不等我开口，顾清风已经提剑主动攻过来了。
他的招式十分凌厉，看得出并没有因为对手是我便有意放水，更没有藏着掖着，我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应对得愈发认真。
不得不承认的是，顾清风的内力和武功都在我之上。哪怕我已经使出了最厉害的招式，顾清风都能接下来，只是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厮杀，我不敢用杀招，便要逊色几分。
二人练了一个多时辰，院子里的花草被刀光剑影毁的七七八八，残枝断叶零星地落了一地，我也累得不行了，便干脆躺在了屋檐下的石头上，瘫成了一个大字。
顾清风在我身边坐下，低头笑道：“手疼不疼？我看看。”
方才我们都没有留力气，不然的话也不会只打了一个多时辰便累成这样，自然，两股强硬内力碰撞的后果就是，我的手臂现在抖的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虽然能运功减缓身上的酸软之感，但练功不就是为了累不就是为了找这种感觉吗？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便心安理得地瘫了，至于顾清风……哼，这臭男人看起来好得很，估计还能蹦跶一个时辰不带累的。
“话说，”我偏头看他，“你今年多大了？”
顾清风微微一怔，“二十三。问这个做什么？”
我眯了眯眼，顾清风居然比青筠还大一岁？那岂不是比我长了六岁？难怪本少主打不过他啊，六年的内力积累，哪里是我能随随便便超越的！何况我这内力都是自己没日没夜实打实练出来的，又不是吸取别的内力白白长的……
想了想，我缓缓吐出几个残忍的字，“老男人。”
顾清风听完，脸色变了变，手上一个用力，我忍不住龇牙，“谋杀？再用点力我这手就不用要了！”
“弄疼你了？没事吧？”顾清风听见我的声音后慌忙收力，继续缓缓地捏着我的胳膊，过了片刻，他忍不住小声问道：“真的很老？”
顾清风捏的力道刚刚好，配上微凉的夜风和漫天的星光，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故意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让你仗着自己的本事高就折腾我，自己憋屈去吧！哈哈哈……
本来是想闭上眼睛装睡逗一逗顾清风的，结果我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好在我养成了良好的习惯，不管什么时候休息，第二天卯时还是会醒。只不过……我怎么在自己床上？
昨晚我明明是睡在外面的石头上的，难道说我已经到了那种睡着以后被人挪走都毫无察觉的地步了吗？不可能，一定是顾清风那厮搞的鬼，比如给我偷偷点睡穴、喂安神药什么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刚收拾好准备去找顾清风的麻烦，门口便有一个弟子来通报了：“少主，您昨天吩咐的那三个弟子已经过来了，是让他们在院中候着还是让他们去后山？”
经他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天还要训一训那三个新弟子的来着。看着自己这一身软烟罗，我沉声道：“先带他们去后山，到我练功的地方去，我先换身衣裳。”
挑自己的人培养，那自然要先好好打一顿了，穿这套衣服太麻烦了，还是换身劲装叭。
换了一身白色的劲装后，我便拿着破月去了后山。
后山开设了很多个练武场，跟建在炎华宫内的不一样，这些练武场大都不对普通弟子开放，有的是在竹林里，有的是在溪边，反正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练功方法，甚至有的地方是专门安排了人协助训练的。这也是为什么上次我们定下比试地点在轻烟泉边，孟青的反应会那么大。
言俊山等人已经在后山的一处练武场等着了，我练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这个练武场只是一片空地而已。比之昨天比试完了以后的疲惫之感，三人今日看起来都十分精神，许是有人特地叮嘱过，他们三人都带了自己的武器前来。
“参见少主。”见我到了，三人齐声行礼，十分规矩。
我点了点头，问道：“昨日回去后，你们可自己回想过比试时与对方交手的情况了？”
“没有。”言俊山老老实实答道：“昨日打了**场，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了，没来得及想这些。”
吴鹰也点了点头，“属下跟他情况差不多，未曾想过。”
倒是徒月的回答不一样，她道：“回禀少主，属下倒是自己琢磨了一遍，还找出了自己的几个不足之处。”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虽说你比他们少打个一两场，但你毕竟是姑娘家，年纪看起来也不大，难道就不累么，为何还有时间想这些？”
徒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这才道：“不瞒少主，属下自从来了炎华宫之后便一直浅眠，夜间睡不着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经常晚上练功，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个习惯，若是白日里我与人比试输了的话，晚上便会细细琢磨对方的招式，也对比一下自己的应对方法，然后不断改进错误。”
“还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点了点头，自己在桌上倒了杯茶喝，接着道：“所以呢，你们三个里就她一个人回去以后琢磨了自己的招式？”
见三人都沉默不语，我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声道：“作为炎华宫的弟子，你们必须要知道，炎华宫为什么没有现成的武功秘籍给你练，只有基本入门的功法，那是因为，你们日后在江湖上混，需要的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假把式，而是真正的本事，这种本事没人能交给你们，就算是我手把手地教也教不了你们什么东西。
因为我的本事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那么，你们的本事自然也就要你们自己去琢磨，自己去完善，可明白了？”
“是，少主。”最先应的这次是徒月。
言俊山对此有些不赞同：“属下不明白，既然少主和各位堂主都已经大成，练出了厉害的武功，那为什么不直接传授给门下弟子呢？这样一来不就节省了很多时间，还能快速提高门内底细弟子的实力吗？”
我扫了他们一眼，虽然吴鹰没说话，但明显也是有这个疑惑的，而徒月也紧紧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不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我不禁拧起了眉头，“你们根本就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们入宫选拔时，想必就已经知道了，这炎华宫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想必你们入宫的时候就知道了，炎华宫从来不要废物，更不要无用之人，试问，如果我们也拿一本剑谱规规矩矩地教你们剑术，那根剑宗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为什么剑宗的功法心法那么好，可这么多年练成的人却寥寥无几吗？那是因为剑宗的大部分弟子根本就啃不透那些功法！若是这样的话，学了又有什么用？”
见三人齐齐站好，一副聆听受训的样子，我满意了几分，放下杯子后继续道：“就比如我，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用刀的，我这个人，十八般兵器都通晓一些，要真上手使也不难，可我就选了刀练，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用刀厉害，用着顺手，如果你让我用剑，同样的招数可能威力就会被削减大半，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去用剑而不用刀呢？
同样的道理，你们善于使用的兵器，你们应该自己去找，你们自己合适的功法，你们应该自己去练，去不断的完善提升自己，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套用别人的功法，这样做的后果无非是把你们变成一群庸庸碌碌毫无特色的人，这样的话，那我炎华宫要你们有何用？”
“是，属下知道了。”
三人听完，乖乖地行了一礼。
言俊山朝我道：“日后属下也一定会练出属于自己的功法，不负少主今日之恩！”
我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心是好的，不过，虽然说练功心法这种东西是自己琢磨，但你们若是练功时遇到了什么不懂的问题，一定要及时请教自己所隶属的堂主殿主或是直接问赤溪，实在不行找我也可以，练功初期最忌讳的就是闭门造车，一门心思往里钻，结果却在方向上出现了偏颇，导致功法出现错漏，后期便容易走火入魔。”
三人朝我一拜：“是，属下谨记少主教诲。”
看着眼前这三人，除了徒月，言俊山和吴鹰的年纪都在我之上，可武功却如此不尽人意，我又有些哀愁。
半路拉人训练果然不容易，想想当初的赤溪，那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呢，现在多厉害，从小培养果然还是不一样~
19“获刑”CP-萌新追妻攻略
一场大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早晨起来时，天气便已经转晴了。
昨夜为了处理好堂口那边的事我几乎一夜没睡，自家堂口处理起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主要他们攀扯的是朱家，而朱家又是徐离府的拥护者，若是直接下手，难免惊动徐离萧那个人精，坏了兄长的大事……所以就很烦！
待我与跟赵泉拾一同商议出了应对之策后，天都已经亮了，估摸着能睡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便索性收拾了一番，准备去找兄长和卿卿一同用早食。
毕竟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自然得抓紧机会露露脸呀~
谁知刚走到兄长的院子门口我便被拦了下来，“小公子留步，王爷现在在审讯下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还请您稍等片刻。”
“审讯下人？”我有些疑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兄长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拿底下人发脾气的主儿，这还关起门来审，难道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莫非那群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在昨夜派人来刺杀兄长了不成？
那侍卫不肯多说，只道：“小的只是负责看门而已，并不知情，还请小公子勿要为难小的。”
从他嘴里得不到消息，我有些担心，只好唤出两个常年跟在兄长身边的暗卫，问道：“昨夜可是发生了何事？兄长的情况如何了？”
暗卫道：“回公子，王爷倒是无碍，只是昨夜有人在王妃的姜汤中下了合欢散，王爷现在正在审问那些下人。”
“合欢散？”我心头一跳，兄长先前说他和卿卿其实是假意成婚，那昨晚他们岂不是……可恶！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暗卫犹豫了片刻，“虽然还没有证据，但那药是侧妃送过来的。”
徐离缨！
我咬了咬牙，问道：“那王妃现在如何了？”
那暗卫想了想，道：“王妃如今尚未起身，具体情况如何，属下不知。”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沉到了谷底。这么晚了还没起身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兄长有了夫妻之实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没机会了？
我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只好道：“你先下去吧。”
赵泉拾问道：“公子，可要属下去查一查究竟是谁干的？”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此事兄长一定会查个清楚的，用不着咱们担心，更何况，若是徐离缨动的手脚的话，咱们也不用着急了，朱家那边的事或多或少会牵扯是徐离府，他们脱不了干系，这徐离缨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担心的反倒是卿卿，她一个姑娘家，如今和兄长假戏真做了，会不会日后就真留下来做青阳王妃了？日后就真是我的嫂嫂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可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姑娘呢！
就在我纠结愤恨之际，蔺若衍带着人出了院子，似乎是要去叫人。见我在门口，蔺若衍行礼道：“小公子，您这是？”
我正了正神色，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丧，这才道：“我来找兄长的，听说昨夜出了点事？”
蔺若衍点点头，道：“王爷正让我把所有人都叫进院子里呢，您也快请进去吧。”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了几分疑惑，兄长这会儿把下人都叫过去做什么？这种事难不成还要当众公布？
见我迟疑不决，赵泉拾劝道：“公子若是想知道事情原委，直接进去不就成了？”
我也想直接进去就行了呀，可万一事情真如我所想，那我到时候又该怎么办？这寻找了五年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这才过了一天，她就变成了自己的嫂嫂……这种曲折离奇的故事都能被写成话本了。
犹豫间，蔺若衍已经带了不少人进院子里，我终于也跟着进去了。这会儿霍卿已经起身了，就坐在兄长身边的看起来一脸疲色，面前还跪了不少下人。
我敏锐地发现卿卿今日的坐姿有些奇怪，好像是身子不舒服一般，难道，他们真的？我这还未开始的悸动啊，难道就要这么胎死腹、不，心中了吗！
对上霍卿淡然的目光，我心头一梗，到嘴边的话尽数被吞了回去，还是没有说出，我也只是站在了她身边。
没过多久，别院里的下人便全都到齐了，霍卿这才问道：“人可都来齐了？”
蔺若衍躬身回答：“回禀王妃，人都已经到齐了，不知王妃想如何处置？”
原来叫这些下人来是卿卿的意思吗？她想做什么呢？我有些不懂了。
按理说霍卿和兄长是明面上的夫妻，就算是有了昨夜的事，那在外人眼里看来那也是天经地义的，若为了这么点小事，如此兴师动众的惩罚下人，岂不是平白惹人猜忌？
霍卿懒懒地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王爷，这些人真的随我处置么？”
兄长十分配合：“他们做错了事，自然该法一切黎儿说了算。”
看着他们一副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样子，我承认我有点酸。
兄长说完，霍卿轻轻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这个笑容里带了几分杀意。
果不其然，霍卿直接叫出了三个炎华宫的弟子，其中一人正是昨夜率领黑衣人的那个首领，也是炎华宫的炎卫统领——赤溪。
霍卿的声音依旧懒懒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按规矩来便是，对了，别让他们发出声音，吓着人可就不好了。”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炎华宫的那些规矩我也有所耳闻，那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只见赤溪点了点头，走到地上跪着那几个人身边后，干脆利落的把他们的舌头割了下来，然后便开始抽手筋和脚筋，这还没完，很快那些人的皮也被整张剥了下来，成了一个血人。
天生被抽了手脚筋剥了皮，那些人还没死，面目全非的在院子里扭曲，活生生是一只巨大的蛆虫。别说是那些下人了，便是我看了也觉得有些恶心。
谁知霍卿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甚至还一本正经地对赤溪道：“方才有一处没剥好，肩部的皮裂了，下次注意一些，否则做得双面鼓就不好看了，还可能会透风。”
我是听说过炎华宫那些叛徒死后，他们的皮都会被扒下来，做成双面鼓挂在门口以示警戒，我原以为这只是江湖人以讹传讹，未曾想这竟是真的。
赤溪神色不变地应了，带人退了下去。
霍卿扫了一眼那些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我人，叹道：“真是抱歉，一大早上就上演了这样一出，吓到了大家。不过没办法，谁叫本王妃出生乡野，乃蛮夷之人，不通礼数，不知教化，更没有所谓的家教礼法，所以对那些不太听话的人，后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对付就一个字——杀。”
说着，霍卿站起身来，话语间尽是冷漠残酷，“死人最听话了，既不会说不中听的话，也不会做不乖的事，所以，你们最好都给我警醒着些，顺便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我不是她们能得罪得起的，否则，若有下次，他们的今天便是你们的明天，可都听见了？”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可威慑力却是十足，那群人早已快吓破胆了，现在哪里还敢反驳半句？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俯首帖耳地告饶，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磕破才好。
有一说一，虽然这样的霍卿看起来非常陌生，而且让人害怕，但她身为炎华宫少主，又怎么可能是个单纯善良的人？若是连这点狠心都没有的话，或许早就被埋在霞云山后的冥渊里了吧。
赵泉拾低声道：“公子，这……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些？这些人虽然做得不对，可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吧，这就扒皮抽筋了，她要真做了青阳王妃，过不了多久这青阳王府只怕就没一个活人了。”
我看了霍卿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却找不到任何话来替她辩驳。
确实，霍卿做得有些残忍了，这些人毕竟是受人指使才会这样做，可她竟半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见兄长他们都走了，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出了院子以后，我这才问道：“卿卿，你没事吧？”
霍卿扫了我一眼，吐出两个字：“有，疼。”
？？？
所以说你生这么大气真的是因为跟兄长发生了什么吗？你不是炎华少主吗，兄长不是弑神殿尊主吗，你们两个都是这种厉害的角色，为何还会中合欢散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啊淦！
你可是我看中的女人啊，怎么能被人捷足先登？就算这个人是我的兄长也不行！
我觉得自己开始些口不择言了，“疼？什么疼？哪里疼？你快告诉我啊！是不是兄长他……”真做了什么！
谁知霍卿甩下一句“你自己问他”便找阿娆去了。我默默转头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兄长，内心忍不住小声吐槽：问他还不如不问，就兄长这种人，他会可能会告诉我吗？！可能吗！
好在阿娆替我问了出来，得知昨晚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之后，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一行人出府后，便决定去茶楼喝个早茶。
在须臾城，不少人都会一大早来喝杯茶吃些点心，然后听一段折子戏再开始今天一天的劳作。更精致一些的便会自己在家摆些点心吃食，邀个把好友一同品茶谈天，颇有趣味。
想着已有许多时日未曾尝过须臾城的早茶了，我还有几分期待，孰料那先生一开讲便是说兄长和卿卿大婚的事。
哼，一大早就听这些，连心情都不好了呢，早茶也不香了。
见台上那人说得起劲，明明都是假的故事，台下那些傻子还那么捧场，就连卿卿也觉得有趣，我更不高兴了。
赵泉拾悄悄推了推我，小声道：“公子，要不要属下教你几招？”
看他笑得满脸不怀好意，我怀疑道：“能不能行？”
赵泉拾拍拍胸脯，十分自信：“相信我！”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少宫主带“娃”
徒月怯怯地问道：“少主，今日一早，其他的弟子都已经去了四星殿，听说四殿六阁的人都会去挑选弟子收入门下，我们三人不必去吗？”
“不必，你们在我手上，还担心什么？”
见她似乎还有疑问，我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你们都拿着自己的武器跟我过几招看看，谁先来？”
“少主……”徒月看了我手上的破月，有些犹豫，“真跟您打啊？那我们肯定打不赢呀！”
我今天虽然拿了破月来，但只是想探探底而已，倒没打算真的打击他们，毕竟他们可不是顾清风，随随便便就能接得下我的那些招式。念着徒月年纪还小，又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我只得耐着性子道：“没让你们一定要打赢我，只是比划一下，看看你们水平怎么样，好知道接下来怎么发展而已，再说了，若你们能打赢我，也不会来炎华宫了。”
“原来如此。”徒月点点头，一脸地恍然大悟，崇拜地望着我，只是她却没勇气去做那第一个。我也没勉强她，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比阿娆还小一岁呢，能在新弟子那几百人的比试中拿个第三已经很不容易了。
言俊山见状，主动站了出来，朝我躬身一拜，道：“请少主指点。”
我点了点头，看清他拿的也是刀以后，便唤出个炎卫来，讨了把普通的佩刀。破月毕竟是名家所造，拿来练功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虽说它削铁如泥，我用了这么久连半点刃都没卷，但也不是这么拿来浪费的。
言俊山本身的底子就不错，经过这四个月来的磨炼，更是长进了不少，先前他在断空山时还是空有一身蛮力，招式粗糙不堪，这会儿却已经懂得如何拆分招式，灵活应变了。
一开始，我先让他主动进攻，尽量防守，让他把自己的招数都展示一遍以后，再压着自己的内力进攻，让言俊山感受到压力，能展现最好的状态。
只是他内力虽然浑厚，但招式灵活度上欠缺不少，只接了我七八招便扛不住了。
我收刀站定，道：“还行，下一个。”
吴鹰抱了抱拳，扛起一把明晃晃的九环刀朝我攻来。
讲真，要不是昨天我看了吴鹰的弟子名册，知道他原是镖局的人，这把威风凛凛的九环刀一亮出来，再配上他这张满脸横肉、看起来颇有些凶狠的脸，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什么强盗之类的人物了。
反观原本是大王寨那群匪寇头头的言俊山，现在穿了一身炎华宫普通弟子的暗红色衣服，俊朗丰逸，倒像是个侠客或者武者之类侠肝义胆的人。
想归想，在应对上我也没有分心，有了言俊山的例子在前，吴鹰一开始便很识趣地全力进攻，几乎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使出来了，我一边接下一边给他喂招，表现倒是还不错。
他的情况比言俊山要好很多，内力收放自如，刚柔并济，招式也颇有章法，只是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分明他的招式都没错，可真正打起来，却明显有些束手束脚，最后我进攻时他也只是勉强接了四五招便扛不住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他并没有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来，便只是道：“下一个。”
或许是吴鹰自知本事不够，乖乖抱了抱拳，便退到一边观战了。
接下来便是徒月。
我原以为像徒月这样看起来还算乖巧温顺的女孩子，用的武器应该是鞭子、剑或者丝线绸带之类看起来曼妙一些的武器，可当她拿出自己的武器时，我着实有些吃惊。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你的武器？”
徒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
只见她扛着两把玄铁大斧，那斧头个头不小，一只便有她脑袋那么大，我十分怀疑，就她的小身板能不能舞得动这两把大斧。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炽热明显，小姑娘脸颊绯红，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少主，那、那我开始了！”
说完，听完便抡起双斧朝我砍来，虽然是提着两把大斧，但她的动作一点都不生涩，那两把大斧在她手里更是轻飘飘的，可砍到我手中的刀上时，我整个手臂都险些被震麻了。
这小姑娘是吃啥长大的！
我勉强接了两斧头之后，隐隐觉得再这么打下去手就要废了，于是只好灵活地避开，不再跟徒月硬碰硬。可我刚一避开徒月就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的似的，把我的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说，下手也更重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调动几分内力护住手臂，不至于让经脉受损，这才一一接下徒月的那些招式。她进攻时看起来几乎无懈可击，速度和力道也极为惊人，可我一反收为攻她便失了方寸，两把大斧像是失了准头似的，毫无章法，也是勉强接了四五招便扛不住了。
见她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看起来体力有些不支，我便收了刀，道：“还不错。”
徒月收了双斧，微微喘着粗气，面上却很高兴，“多谢少主夸奖！”
我点了点头，道：“都寻个地方坐一坐，听我跟你们说说吧。”
“是。”三人顺从地应了，言俊山还好心地帮着徒月捡了一下她的斧头，看言俊山那吃力的样子就知道，那双斧肯定不轻。
我捏了捏自己哪怕有内力护体也被震得发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手臂，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他们三人不敢与我平起平坐，便一个个都搬个小马扎在我面前排排坐下，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可爱。
“首先说一说言俊山，”我看向坐在最左边的言俊山，道：“你原本的底子就很不错，想来以前也没少练武，基本功十分扎实，内力也很精纯，只是在运用上略显生涩，白白浪费了一身内力，可以说，你展现出来的实力尚且不及自身的三分之一，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这一点，你自己可清楚？”
言俊山点点头，“属下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入门之后，一直专注于练习招式以及内力的运用，四星殿的先生也曾说过，若是属下想要突破自身现在的情况，便只能从内力上入手，学会融会贯通。”
“不错。”我道：“你现在缺的就是对内力的调动和把控，以及各种招式的运用，我见你用刀用得不错，改日去跟着赤云训练一段时间再来找我。赤云手下的炎卫又不少用刀的，你可以跟着他们学到很多东西。”
言俊山顿了顿，又惊又喜，“真的吗？”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又有些蔫了，“可是属下如今尚未入四殿六阁，又有什么资格跟着炎卫一起训练？”
炎华宫是没有这个先例，可谁让我身边缺人啊，那必须不行也得行。
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你只需要好好准备两个月后的弟子试炼大会就好。”
言俊山点了点头，又问道：“什么大会？”
见吴鹰和徒月也是一副疑惑地样子，我解释道：“弟子试炼大会，也就是年度弟子考核。每年炎华宫所有的弟子都会参加，包括各个堂口也会挑选弟子赶赴炎华宫参加这个试炼大会。这个大会基本上就是一年一度升迁的机会，只要有本事，当上殿主阁主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参加的大都是炎华宫的老弟子，还有就是那些接受挑战的殿主阁主堂主，而新弟子只有少数人能被允许参加。
今年你们三人能从新弟子中脱颖而出，参加试炼大会的自然就是你们三人了。原本你们是应该跟其他人一样被选入各殿培养，然后作为他们门下的弟子出战的，只不过今年我亲自提了你们出来解释自然就不一样些，若是你们连初试都进不去，丢的可就是我的脸了。”
言俊山看了我一眼，神色坚毅地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给少主丢脸的！”
“但愿如此。”我把实现转到吴鹰身上。许是对自己先前的表现并不满意，吴鹰看起来似乎有些颓丧，我道：“你们三人之中，最厉害的其实吴鹰，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吴鹰若是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吴鹰听了这些话，不仅没有高兴起来，而且看起来好像更沮丧了。我接着道：“吴鹰，所以你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吗？”
吴鹰摇了摇头，“是少主谬赞了，属下自知能力不足，怎么可能如少主所说一般？”
我拧起眉头，道：“我并不是在安慰你，而是实话实说，不管是从内力还是反应能力和对战意识上来说，你都要比言俊山和徒月强很多，按理来说你不应该是第二才对，可方才一跟你交手，我便发现你出招时总感觉畏畏缩缩有些束手束脚，1招1式虽然没什么差错，但是完全发挥不出你的真实水平。我怀疑是你的兵器不合适，稍后我带你去一趟流云阁，换一件武器试试。”
“是，多谢少主。”吴鹰应了下来，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
该说的都说了，我也懒得管他，便转向徒月，道：“待会儿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去一趟，你那双斧虽然威力十足，招式上也没什么差错，可是对于你这样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过笨重，若是对手与你本事差不多，那他只需要稍微避一避，一直拖着你便能把你一身力气耗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你，所以你的武器还是换一件比较妥当。”
“是，多谢少主。”徒月点点头，高兴地应了。
见言俊山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地盯着我，我淡淡道：“你就不必去了，你使刀使得挺好的，只需要多加练习便可。而且刚开始不必用特别好的刀，等练得小有成就之后，再选不迟。”
言俊山只得应道：“是。”
20“获刑”CP-朔诚＆amp;邢放
我叫朔诚，是北疆朔家最小的公子，也是整个朔府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同时我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弑神殿大护法，邢放。
我的童年算不得圆满，对于我而言，人生中唯二的两抹亮光便是兄长和卿卿。兄长给了我幼年时期的欢愉和陪伴，卿卿则是我长大后的执念和目标。
我的父亲是北疆第一世家的家主，他有很多妾室，也有很多孩子，但我并不得他的宠爱，哪怕我是他的最小的儿子。他的眼里只有大哥，他把所有的关爱和期望都给了大哥，娘也在生下我之后，早早就去了，所以我就成了府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当时我一度以为我会这样度过我所有的幼年时光，直到我成年以后可以自己离家。可有一天，家中忽然来了一个兄长，据说他是小叔叔的儿子，但是据我所知，小叔叔并没有正妻，所以，他其实是个外室子吧。
爷爷和父亲为了巴结小叔叔，将那个兄长收入族谱后，取名为朔寒，可我知道，爷爷和父亲打心眼里都看不起小叔叔，一定也不会看重这个兄长。
果不其然，他在朔府并不受宠，过的日子跟我差不多，要不是顾及小叔叔的面子，只怕他过的还不如我呢。在整个朔府，就只有我跟兄长两个人勉强说得上话，像大哥那种眼高于顶的声音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其他的姊妹就更不用说了。
兄长人很好，对我挺和气的，就是每天看起来都不高兴，听说，他的娘亲是丢下他，自己去了别处，如今小叔叔把他暂时寄养在朔府，双亲不在身边，也难怪他会难过了了。我很能体会这其中的伤痛，于是经常来找兄长玩，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便熟稔起来。
没过多久，小叔叔借由身子不适，把兄长接走了，我以为我又要一个人待在朔府，继续过着以前那样无聊的日子，但兄长竟然让小叔叔也带上了我，于是，我便跟着小叔叔离开了朔府，离开了那个让我讨厌的地方。
小叔叔对我很好，我过得比在朔府好千万倍，而朔府那些人并不在意是不是少了我这么个人。
兄长在王府中很是努力，每日都跟着小叔叔习文练武，没有一日停歇，我便也跟着学了一些。听说，兄长日后是要接任小叔叔的王位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漫长，在兄长十五岁那一年，小叔叔便病故了。想着小叔叔对我的好，我在灵前整整哭了三日。兄长没哭，但他陪着我跪了三日，整整三日里的他一句话都没说。
小叔叔下葬后，兄长一边操持着府内事务，一边开始接受政务，年纪轻轻便接任了北疆之主的位置，成了青阳王。
兄长继位后，依旧像以前一样每日习文练功，只不过我见到他的时间更少了，他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时隔数年，看着每日忙于案牍之间的兄长，当初那种心疼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短短两年之内，兄长便完全接手了北疆所有的政务，将局势彻底控制下来，但他觉得自己手下的势力不够，于是便悄悄在江湖上创立了一个门派——弑神殿。
想着反正闲来无事，我便帮着兄长一起打理弑神殿，原本我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并没有真的打算在弑神殿里做出一番成绩，便只是挂了个护法的名头，替兄长看一看。也是在弑神殿，我认识了霍卿，误了终生。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她，若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求能在遇见她之前让自己变强，能早一些认出她，能早一些保护好她。
霍卿就是炎华宫的少主，华幽，哪怕她名声并不好，但在我心里，她一定是最好的。
这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他不强硬一些，如何能活到今日，如何能管得住整个炎华宫？我从来没有指摘过她的嗜血杀戮，也埋怨过她的疏离冷漠，我对她只有心疼。
心疼她豆蔻年华便已经逼着自己尝遍了世间所有酸甜苦辣，见识过了所有的人心险恶。我只希望自己能够留在她身边，能给她多一分的支持和关爱。
或许在外人眼中，卿卿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事实上她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喜欢穿漂亮的衣裳，会惦记着很久以前丢失的小物件，对一些在意的人或事心心念念，甚至还会吃阿娆的醋，这样一个可爱的人，我怎么能够不喜欢？
从我找到她、知道她身份的那一日起，我就明白，我跟她之间是不可能的。卿卿太优秀了，她就像是一颗炽热的小太阳，而我只是一颗微弱的星星，在她旁边只会黯淡得连光都看不见了。
虽然她总是对我恶语相向，但言语之间的关怀之词我却很能体会到她总是这样嘴硬心软，一边骂我一边又对我好，其实她这个人很心软的，有时候只要我向她撒个娇，她便会改变主意，都舍不得呵斥我半句。
我知道兄长喜欢卿卿，原本我以为兄长对卿卿那么好卿卿对他似乎也十分亲近，他们二人或许真的有可能会在一起，当时，我甚至想过，若是卿卿和兄长在一起了，我便收拾好自己的爱慕之意，只乖乖的做她的弟弟，可我发现，兄长对卿卿的喜欢并不是那么纯粹，甚至是带了利益的成分在里面，所以当我知道兄长居然试探卿卿的时候，我很生气。
卿卿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值得拥有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应该有一个全心全意的、爱她敬他视她如生命的人，陪伴她度过余生，而不是一个像兄长这样，虽然喜欢她的却没有办法、没有勇气拼尽全力去爱她的人，更不是一段参杂着利益和权势的婚姻。
我并不在意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不是我，只要她能幸福，便是最好的结局，当然，若是她选择了我的话，我已经会竭尽全力地对她好。
卿卿，下辈子，我也会等着你的，你可不许再把我忘了。
﹊﹊﹊﹊﹊﹊﹊﹊﹊小彩蛋分割线﹊﹊﹊﹊﹊﹊﹊﹊﹊﹊（“获刑”cp的最后一颗糖）
“诶，你们听说了没？那弑神殿的大护法邢放又来找咱们少主了，你说他这一天天的，不累吗？”一个炎卫悄悄跟兄弟咬着耳朵，“我算着，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吧？”
另一个炎卫唾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还不知道呢吧，邢放已经辞去弑神殿大护法一职，准备到咱们炎华宫来当护法啦，不过，我看咱统领的意思，那是不太乐意。”
先前开口那炎卫白了他一眼，道：“那能乐意吗？谁不知道咱们统领大人也喜欢少主，这自己巴巴守在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就要被别人撬走了，换你，你能乐意吗？”
“可这也不是咱统领能决定的啊……”
正说得起劲，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要是没事就跟我过来一趟，少说这些废话。”
“统、统领……”先前还说得津津有味的两人现在仿佛被掐了脖子的鸡，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一幅知错的模样。
赤溪扫了二人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行了，跟我走。”
两个炎卫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背统领的命令，只得跟了上去。
眼看着走着走着便要到下山的路了，两人终于忍不住问道：“统领大人，咱们这是去哪？”
赤溪扫了二人一眼，“刚才不还聊得起劲么，人家都上门提亲了，少主吩咐咱们去迎一迎。”
“哦……啊？”二人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咱们少主要成亲了？那这刑放是入赘不成？”
“难不成少主还嫁去他们冥天盟？”赤溪看了一眼这两个脑子不好使的属下，懒得跟他们废话，加快了脚步。
真烦。
山下，朔诚让人运了整整八十一车聘礼，哦不，应该是嫁妆，把漫云城同往霞云山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旁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你说这位公子，常常往咱们这跑，究竟是干什么？”
“嘿，还能是干什么？咱这山上不就一个炎华宫嘛，我听说这位公子追求的可是炎华宫的少主呢！”
“那可真是颇有胆识，那位少主岂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听说她可嗜杀……”
这人话音未落，朔诚便已至身前，“这位婶婶，卿卿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请您不要以讹传讹，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听到有人这么说她。”
方才还口若悬河的女人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秀脸庞，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倒忘了反驳。
很快，赤溪便带人下来接了，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便入了霞云山。那车辙深的很，几乎要把霞云山山道上铺的青石板都给轧碎了。
炎华宫内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懒懒倚在临窗的软榻上，一杯清茶饮尽了，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人可到了？”
一旁候着的沐秋赶紧道：“回少主，已经到入生堂了，赤溪大人亲自去接的，您就放心吧。”
“放心？”华幽摇摇头，“他把声势闹得这样浩大，想瞒都瞒不住，这接下来不仅要筹备婚事，还要昭告天下，宴请来宾，麻烦得很，我怎么放心得下？”
嘴上虽然抱怨着，可她的眉眼间却是一片柔和甜蜜之色，哪有半点不满？
沐秋忍住笑意，道：“对了，护法大人说，让您先去看一看婚服满不满意，还有婚房，她也在让人准备了。”
“她就是爱折腾。”华幽站起身来，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那就去看看吧。”
刚一迈出门口，便见一道人影窜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华幽忍不住道：“跑那么急做什么？”
男子低笑，偏头在她耳边道：“卿卿，八十一抬大轿，我来嫁你了。”
华幽听完他的话，弯了眉眼，声音也跟着柔缓下来，“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入宫的目的
休息了片刻之后，见他们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便让人带言俊山去赤云那里报到，自己则慢悠悠地带着吴鹰和徒月一起往流云阁走去。赤云现在虽然伤势未愈，但要指点指点他还是不成问题的。
路上闲的无聊，我便随口问道：“你们都是为什么要入炎华宫？”
炎华宫在江湖上名声算不得太好，在很多人看来，炎华宫与邪教差不多，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既然这吴鹰原本是镖局的人，难道安安生生在江湖上讨口饭吃不好吗？就他这身手，不说撑起一个镖局，至少也没什么人能从他手里劫走东西吧？而且看他这虽然在炎华宫但是还一身正气的样子，也不像是犯了事被赶出来，心怀怨念要复仇的啊。
这徒月就更奇怪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刚及笈，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来了炎华宫这种地方，且看她这般活泼可爱，天资聪颖的样子，也不像是出身贫苦的孤儿，更不像在外面受了欺负，背负了什么血海深仇要学成之后去手刃仇人的。
不是我非要这样恶意的揣度他们的身世和目的，而是炎华宫大部分弟子不是为了报仇啥的，就是为了权势财富，或者是被捡回来的孤儿，而那些所谓的有志青年都会选择进剑宗玄宗之类的门派，所以说，实在让人怀疑。难不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炎华宫已经正了名，在江湖上也是个颇受人喜欢的宗门了？
吴鹰道：“回禀少主，属下原本是一个镖局小队的队长，常年带队走镖，虽然苦了些倒也安逸自在，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今年开春，镖局为贼人所害，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和手下几个兄弟正好出门在外，所以逃过一劫，后来投奔无路，便都入了炎华宫。”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放着好好的镖局不待，非要来炎华宫受这种苦。等等……被灭门的镖局……我想了想，似乎记起了什么，便问道：“那镖局叫什么名字？”
吴鹰也不隐瞒，干干脆脆道：“顺风镖局。”
原来如此。
我这才想起了当初阿娆与我说过的关于顺丰镖局的事，他们当初因为走镖时得罪了玲珑剑派，玲珑剑派的人寻仇未果，又咽不下这口气，便与玄宗勾结，将整个顺丰镖局一锅端了。当时我还好奇了一会儿为什么玲珑剑派不求助剑宗反而跟玄宗勾搭在一起。
说起来这玲珑剑派和玄宗当初在断空山时还有些小勾当，只是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如今细较起来，他们之间的交易似乎还不小，否则的话玄宗的人，也不会帮他们灭了一个镖局，甘愿背负那么多人命。
毕竟武林各派都好面子，但凡有一点损害他们宗门脸面的事都是不会干的，尤其是那些名门正宗，成日里装模作样，恨不得连只鸡都舍不得杀，就为了全自己的那点脸面，吸引更多的弟子。当然，事实证明，他们这样做确实很有效果，至少每年剑宗举行弟子选拔赛的规模都要比炎华宫大很多，这就是他们声名远扬，底蕴丰厚的结果。
我看了一眼提起镖局便有些情绪低落，身上还隐隐带了怒意和不甘的吴鹰，提醒道：“不管你是存着什么心思进炎华宫的，都必须对炎华宫保持绝对的忠诚，不可生出半分背叛的心思，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他们入炎华宫时
吴鹰微微垂下头，道：“属下明白。”
见他愈发颓丧，我补充道：“当然，等你有一定的能力以后是可以回去寻仇的，甚至能调动炎华宫的势力助你行事，只不过，灭你顺风镖局满门的可不是个小门派，你要想跟他们作对，路还长呢，还是好好习武练功吧。”
要动玲珑剑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要与剑宗玄宗为敌，武林盟各派也会出手，所以就算是炎华宫也不敢轻易剿灭玲珑剑派，谁让他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吴鹰听完，却是抓住了我话语中的另一个重点，激动地问道：“少主，您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见吴鹰一副猴急得完全按捺不住的样子，我十分怀疑，若非顾忌我的身份，吴鹰此刻便要扑上来掐着我的肩膀，疯狂地“问”我了。
我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把他因为激动伸出一半的手压了回去，这才道：“你难道不知道是谁灭了顺风镖局么？”
吴鹰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无论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这么大的事，城主和武林盟竟然都不过问，我们几个兄弟走投无路之下，刚好遇到炎华宫招收弟子，便投了名帖了。”他话锋一转，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少主，求您告诉我，到底是谁做的！我一定要替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我淡淡道：“就凭你如今这个样子，连言俊山都打不过，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难道让你白白的送上去给别人杀吗？你送了性命事小，我炎华宫丢了脸面事大。”
这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将吴鹰浇了个透，他脸色惨白惨白，嗫嚅了片刻，才蔫蔫地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会努力练功，给弟兄们报仇的。”
他这么个大男人，一点都不沉稳，表情丰富至此，也是不容易了。
我转向一旁的徒月，“那你呢，你进炎华宫是为什么？”
徒月朝我咧嘴一笑，“实不相瞒，我是因为钦慕少主的名声才会进炎华宫的。”
我讶然道：“钦慕我的名声？”
我可不觉得自己在江湖上名声有多好，虽说有个“玉面双刀炎华少主”的名头，可我杀人无数心狠手辣是事实，从自己的母亲手中夺下炎华宫的权柄也是事实，这么多年与武林各大世家相处十分不和睦，并且时不时就打压他们一方更是事实，就这样的名声也会有人倾慕吗？
徒月乖巧地点点头，连谦称都忘了，“我原本叫做司徒月，因为实在是太钦慕少主了，所以便来了炎华宫，我没别的心思，就是想成为炎华宫的弟子，成为像少主那样厉害的人！”
听完她的话，我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司徒家，江湖上还有几个司徒家？除了位列武林世家前三的那个司徒家，恐怕也没有谁能教出徒月这样小小年纪便根骨上佳的姑娘了吧！
只不过这司徒家是武术世家，自家的传承就已经很不错了，祖辈传下来的功法几乎能与剑宗秘籍相媲美，所以，司徒家的人根本用不着进宗门就能学到上乘武功，更别说让自家人进什么乱七八糟的宗门了。若这徒月进的是剑宗玄宗那等名门正派也倒也罢了，可她偏偏进的是我炎华宫！炎华宫是什么地方？拿命搏命的地方啊，这要是被司徒家知道了，指定又要闹事。
我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仍旧沾沾自喜的小姑娘，忍不住扶额，罢了，大不了待会儿便修书一封，让司徒复自己来把她打包带回去吧，不管她是司徒家的旁支还在是主支，都不能轻易收用。嗯，得跟孟青那个憨憨说一声，下次挑选弟子，定要把他们的背景甄选清楚才行，像徒月这样的，还是别招进来了。
虽然炎华宫并不怕那些武林世家，可也不想招惹他们，这万一要是徒月在我炎华宫出了什么事情，以司徒复那护短的性子，指不定又要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来，到时候哪些本就看不惯炎华宫的人纷纷附和，那我岂不是又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打定主意后，我准备先帮吴鹰挑个趁手的兵器，把她安顿下来以后便立即让人去传信。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流云阁，门口轮值的护卫见着我忙行了一礼，一领着我们进去，一边派人去传唤阁主辰余。
流云阁的人擅长机关暗器、武器铸造以及机关术之类的奇门技巧，辰余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不仅一手锻造术出神入化，在机关暗器方面也颇有天赋，长得也是一副清秀模样，只可惜，我实在和他谈不来。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小气了！
每次从辰余这里拿点什么他都要唧唧歪歪半天，而且对我各种嫌弃，简直比雨休和淮音过分千百倍，让他给我打造把刀，他更是恨不得把我剥一层皮下来，要不是看在他是流云阁阁主，手艺又还不错的份上，我早就把他拖出去打死了。
刚在心里骂完了他一遍，辰余便被下人带过来了，见着我以后，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开口却极不友善：“少主大人这又是要来做什么？我流云阁可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我忽略了他嫌弃不耐的语气，道：“带两个新弟子过来挑件趁手的兵器，你先给他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若是没有便给他们量身打造一个。”
“无事不登三宝殿，难怪少主今日这么舍得走。”辰余扫了一眼吴鹰个徒月，面上的嫌弃之色就更浓了，“不过是刚入门的新弟子而已，这样的水平有什么资格来我这里挑武器？还是练个两三年再来吧，免得白白糟践了我的东西。”
我咬牙道：“辰余，你知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下属？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辰余白了我一眼，混不在意：“这年头欠钱的反倒是大爷了，去年打刀时就说允我一块千年玄铁，这都一年过去了，我连影子都没见着，还有前年的精石矿，上前年的机关术古籍，少主一样都没给我，我可记得清楚得很。”
好，行，你可以，是我理亏。
“我这不是没有吗？我要是有的话早就给你了，你觉得我会亏欠你那点东西？”我理直气壮道：“先给他们挑个像样的兵器！”
辰余拂袖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领着我们往他的兵器库走去。
第三百五十章 小气鬼辰余
“少主，”徒月低声道，“为什么这流云阁阁主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说话啊？”
我摆摆手，道：“辰余这人的脾气素来都是这样，不过你们放心，他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兵器库里的东西，件件都是珍品，待会你们看中哪个，觉得趁手的话拿了便是。”
辰余黑着脸回过头来，“少主，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每次来都要把我的东西搜刮一遍，跟土匪似的！”
我笑眯眯道：“这武器不就是拿来用的？你把它们放在库房里蒙尘，还不如给我用呢。”
辰余气结，转向我身后的吴鹰和徒月二人，恶狠狠道：“待会只许挑一件，敢多我便打断你们的手！”
吴鹰只低头应“是”。徒月悄悄看了我一眼，朝辰余道：“阁主大人放心，我那兵器用得挺趁手的，不挑也可以，毕竟我的武功确实还不够好，现在拿这么好的兵器也是浪费。”
辰余看了徒月一眼，转而对我道：“看见没？人家小姑娘都比你懂事，你一个少主半点不懂得节省，知道我打造一件兵器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吗！”
我撇撇嘴道：“小气，好在我现在已经有了更趁手的兵器，用不着来搜刮你的了。”
辰余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竟不知还有什么宝贝能入了少主的眼，让你连我这里的东西都看不上了，若真是如此之大我可真该好好感谢那人，保住了我这些东西。”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兵器库——前面的练武场。练武场旁摆了两列兵器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有许多连我都叫不出名字。
我道：“你们各在架子上挑一件趁手的，双方对打试一试，好让辰余给你们看看适合什么样的兵器。”
二人领命，吴鹰照例是挑了一把大刀，徒月亦是扛了两把斧子，便在练武场上交起手来。
辰余见徒月小小身板竟扛的起两把那么大的斧子，道：“你从哪弄来这么个力气大的小姑娘？”
我耸耸肩，“她自己投的名帖，不过，这姑娘好像是司徒家的人，明个我还得修书一封给司徒复，问问他的意思，免得到时候我给人训练出来了，他又回过头来找我要人。”
辰余道：“你可得早些问，我听说前段时间司徒复到在处找他妹妹，可别让你给碰着了。”
“真假的？”我斜他一眼，“不会这么走运吧？”
“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不成？”辰余道：“这司徒家虽然家大业大，可司徒复就一个亲妹妹，其他的不是妾室子就是堂表兄妹，所以说，这要真是司徒复的那个亲妹妹的话，咱们炎华宫可就要让人看热闹了。”
“也是，司徒家的小姐进了炎华宫，这要是在江湖上传扬开了，指不定要被那些人说成什么样子。”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无所谓，“反正是这姑娘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又没逼她，到时候司徒复要是做得难看了，咱们就说是他司徒复派来卧底的呗，要胡说谁不会。”
辰余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了午夜身上，道：“别看这人五大三粗的，实际上他根本不适合用这种重型的兵器，待会儿让他挑一些鞭子之类的软兵器试试，他那些招式游刃有余，收放有度，却独独少了凌厉之势，根本不是用刀的料。”
我点点头，道：“确实，先前我跟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实力其实应该是能得第一的，但总感觉威力不足。那那个小姑娘呢？”
辰余道：“她的武器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攻防上欠缺太多了，大斧笨重，若能以优势压倒对手倒也罢了，只可惜她内力不足，身板子又小，根本不能长时间支撑运转大斧所用的力气和内力，若能换个轻的或许会好一些。”
我摸了摸下巴，道：“我记得你那里有对子午钺，不如给她试试？”
辰余冷哼一声，“那鸳鸯钺我光是铸造就花了小半年，岂能说给就给？再说了，人家现在还不一定是你的人呢，这么着急地给了她，回头司徒复把人接走了，你觉着自己还能要回来？”
“也是。”我咂咂嘴，朝吴鹰和徒月道，“行了，先收一收，吴鹰你换个鞭子使两招看看。”
吴鹰闻言，面上有几分错愕，但还是依言将那大刀放回了架子上，另选了一条软鞭，然后尝试着使了几招。
刚开始他确实有些拿捏不稳，不过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诀，一条半长的软鞭在他手里虎虎生风，比先前的大刀更有气势。
“行了，就到这吧，玩差不多有个底了，跟我挑兵器去。”
辰余说完，摸了一把钥匙出来开打开了兵器库的大门，只是那门内是一个暗道，里面又设了一道石门，他身形一动，越过中间那一段路后，在墙体上好一番折腾，才把门打开，带着我们真正进到了兵器库里。
这一处地方放的都是辰余自己打造的兵器以及比较出色的兵器，只供应给阁主殿主和“三宫”，比外面那个兵器库里的东西更好，便是拿到江湖上去也能排上个名号的。
原先因为我总是在外面东奔西跑，时不时便要来他这里一趟，拿点什么。而且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我基本上什么兵器都会一些，用得多，所以一来就会搬一大堆走，导致辰余每次看见我都头疼。
而我常常因为使用不当，又不喜欢擦拭清洗和保养，那些兵器损耗很快，基本上隔个把月便要来一趟，一来就恨不得把这里搬空，所以原本友善和气的辰余对我的态度渐渐恶劣起来，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我一来就恨不得把我撵出去的地步。
好在我现在已经有了破月，就那十三把刀已经够我霍霍好几十年，用不着再来他这里折腾了。不然的话，还得经常看他的臭脸。
“行了，你们两个自己去看看。”辰余大手一挥，满屋子的兵器便这么大大咧咧出现在我面前。
但凡习武之人，多少都会喜欢兵器，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兵器库更是每个人做梦都想要的事，当然，我也不例外。只可惜这么些年下来，我可以说是穷得叮当响，半点宝贝都没有，如今看了这满屋子的兵器，满面就开始羡慕起来。
辰余木着脸挡在我面前，道：“少主，你说的是带他们两个来选兵器，可没说您自己要。”
我笑呵呵道：“我就看看，我保证不拿。”说着，我便想去看一看架子上的一把弯刀。
辰余伸手把我扒拉回来，一脸冷漠，“上一次你带护法大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差点把我这里搬空了这次是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见糊弄不了他，我只得歇了心思，退了几步，道：“那行，你去看看他们两个吧，我在这等着，还不行么？”
辰余审视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真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这才抬腿朝吴鹰走去，为他讲解那些鞭子的用途和利弊。最终，吴鹰在他的指点下选了一根八节鞭和一把连珠九节鞭，一软一硬。
徒月倒是没什么好挑的，辰余便随便选了两把较为轻巧的双钩斧给她。这种斧跟盘古斧和板斧有些相似，但重在轻薄小巧，用起来灵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很弱，它的威力丝毫不逊于板斧，甚至更锋利，几乎能够轻易劈断一棵树碗口大的树，对于徒月这样内力不够的人来说最好不过。
“行了，都挑好了就快走吧，别在我这碍眼。”辰余见他们二人都选定了，生怕我又对他的宝贝们动手，作势便要赶人。
我道：“你二人自先回去吧，多练一练自己的新武器。”
“是。”吴鹰和徒月领命后，便各自散去了。
辰余将兵器库的大门锁上，收起了钥匙，见我尚未离开，警惕道：“少主为何还不走？”
“有件事与你说说。”我正了正神色，道：“之前我让虞城那边上交过一批弓箭，你应该看了吧，他们的弓箭有何不同之处？为何同样是弓箭手虞城那些人的实力要远在我手底下那些人之上？”
辰余见我是要谈公事，便收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道：“少主想的没错，他们的弓箭确实有所不同，不管是材质还是在弦上，都有些许的差异。原本我们所倡导的是弓弦不松不紧，弓体收驰有度，而他们的弓很硬，弓弦也绷得很紧，在准线线标上稍作了些许改动，所以穿透力度极强，几乎可以与破甲弓相媲美。
这一点，我也仔细研究过。不过，他们虞城的弓箭手都要求必须内力深厚，力大无穷，这样才能稳得住手中的弓，一般来说，若是内力不足的人，只怕根本连箭都射不出去。而普通的弓箭则更随意一些，便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也能拉弓射箭，百发百中。”
我沉思片刻，道：“那你觉得按炎华宫弟子现在的水平来看，若是我把弓箭都改造成虞城那样，是否可行？”
辰余摇摇头，“少主身边的人虽然都武艺精进，但是总有疲惫的时候，若个个都换成那样的弓箭，万一受了伤，他们连拉弓射箭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能保护好少主？要我，只需要换一部分内力深厚的便够了，让那些人平日里多加训练，习惯了这种弓箭的话，效果会非常客观。只是，打造这样一批弓箭所耗费的钱财不在少数，我流云阁这个月，恐怕要再支两倍的银钱了此事还得少主批准。”
我额头青筋跳了跳，险些按不住，“你已经支了两倍的银钱，打造那些新弟子的武器了，又值这么多钱做什么，那些弓箭根本花不了这么多钱吧，又不是让你用银子来造！”
辰余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材料特殊，我尚未研制过，可能会损耗些许，所以还是多置办一些比较好，若是少主没钱的话，那我可做不出来。”
“好，我给你支！”我咬了咬牙，道：“你要是做不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冥天盟发难
前脚刚离开流云阁，后脚沐秋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我，见她手里还捏着一个赤红色的东西，我便知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那赤红色的玩意儿唤作火焰笺，因为用一种特殊的朱色颜料浸过，纸质赤红，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花纹，形同火焰而得名。它防水耐火，只能用特殊的药水才能让字显出来，专门用来传递紧急消息。
各处暗线一旦收到火焰笺，便会不惜代价地以最快速度把它送到我手中。因为损耗太大，又容易暴露暗线，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们是会不动用火焰笺的。
上一次我见到火焰笺，还是福临酒庄勾结天鹰门要出卖炎华宫暗线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会是什么消息。
我接过火焰笺后，立即回到书房寻出了那个特制的药水细细喷洒在火焰笺上，不多时，上面的字便显了出来。
我只扫了一眼，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上面写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是赤溪自莫城万钱钱庄传来的火焰笺，说是昨日子时，他们忽然遭到袭击，还好抵御及时，虽然勉强守住了堂口，但伤亡达到了七十三人，经查验对方身份后，确认了是冥天盟的人。
我将火焰笺递给沐秋看，问道：“在堂口受袭之前，莫城那边就没听到一点风声？”
沐秋看完，摇了摇头，试探着道：“许是他们送的消息没有火焰笺快？又或者，被人拦截下来了，所以没能送回来？”
我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道：“子时动的手，那肯定在子时之前便安排好了人马，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若有消息，怎还会送不到？更何况，若是别人你这么说倒也罢了，可这次去的是赤溪，他带了炎卫过去，若想传消息回来，很难吗？”
“这……属下不知。”沐秋再无分辩之词，只好闭了嘴。
我叹道：“但凡有点准备，他们也不至于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这赤溪也是能耐，去了几日，就给我带回来这么个好消息？”
沐秋道：“属下确实没收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啊，赤溪统领昨天传回的信件上不还说一切进展顺利，可以准备回来了吗，这怎么……”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赤溪此去本来是要查一查莫城那边暗线被拔的事以及那几桩少女失踪案的，按理来说，以赤溪的本事，难度确实不大，为何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
而且，冥天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万钱钱庄下手，说明他们一定聚集了不少人，那莫城的暗线也应该传回消息才对。可为何我们的人却什么都没传回来？难不成……炎华宫中有冥天盟的人？
我回过神来，问沐秋道：“你回宫以后盘查过手底下的人么？我们出去了那么久，宫里没人盯着，指不定有什么人被插进来了。”
“这样，稍后你仔细盘查一下手底下的人，还有烁月殿也查一查，先前他们那里就出过问题，我怀疑还是朔月殿有人拦了消息。”我捏了捏眉心，道：“无论如何，莫城那边的堂口都不能丢。还有，先让淮南调一队人马出来待命，随时准备支援莫城。”
“是，少主。”
刚坐了没一会儿，第二封火焰笺便到了。打开一看，除了发出的分堂不同，其他消息与前一封无甚区别。
“少主……”沐秋低声问道，“这是？”
我将那封火焰笺合上，道：“这是万金镖局传回来的，他们也受到了冥天盟的突袭，死伤惨重。”
沐秋疑惑道：“这万金镖局和万钱钱庄隔得可不近，冥天盟要对这两个地方同下手，怎么可能动作这么迅速？”
“还能是为何？这说明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只等今日动手了。”我靠在椅背上，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沉声道：“让淮风来见我。”
“是。”沐秋连忙下去传令了，很快，淮风便从入生堂匆匆赶来。
看着气喘吁吁的淮风，我直接甩给他一封火焰笺，沉声道：“淮风，我记得在今年炎华宫弟子大选之时，我是让你去莫城查探冥天盟势力的变动的，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查探的？事后又是怎么安排那些暗桩的？为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竟半点消息都没有！”
那么多的人马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能囤积起来的，若是从那时开始，冥天盟就在暗中调派人手的话，就好解释为什么他们有那么多人马进攻我炎华宫的分堂了。
淮风慌忙接了火焰笺，看完愣了愣，随即道：“属下当时去查探的时候，他们确实只是在进行普通的弟子轮调，并没有什么异常，这种轮调在我们的各处堂口也会进行，所以属下确定过之后，与莫城那边的首领接洽过后便回来了。”
我道：“你确定自己真的查探清楚了？”
淮风慌忙跪在地上，道：“少主息怒！当时属下在莫城待了五日，确实将冥天盟各处堂口的弟子都进行了初步统计，还有他们调动的方向，确认都没有问题，所以属下才回来复命的！”
我冷声道：“倘若他们真的只是普通轮调，那这些人是怎么冒出来的？陌尘殿的堂口也就是那几个，人数比我们多不了多少，为什么他们却能同时袭击我们的两个堂口，哪怕加上赤溪带去的人都毫无抵抗之力，仍旧被逼得传了火焰笺回来求助！”
淮风被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只得垂下了头，一言不发地跪在了书房中。
很快又有新的火焰笺送过来了。
我压制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低声问：“这是第几封了。”
沐秋战战兢兢道：“第四封。”
这几封火焰笺上，无一例外说得都是忽然被冥天盟精锐偷袭，其中受损最重的两个分堂倾尽全员之力仍旧无法抗衡，所有弟子已尽数自裁。
“好，好个夜幺，好个冥天盟。”
我忍无可忍，将桌上那一堆赤红色的火焰笺尽数扫落在地，“胆子还真不小，这是真打算跟我炎华宫撕破脸皮了不成？”
炎华宫与冥天盟这些年虽然表面上相处和睦，井水不犯河水，可实际上，双方一直在暗地里较劲，不是今天你动了我的人就是明天我截了你的货，从未安生过几日。可我没想到的事，他们竟然会把事情闹大，直接对我们动手。
“沐秋，你即刻让人去传信给冥天盟盟主和武林盟，将此事告知他们，我炎华宫可不是好惹的，既然敢主动招惹我们，就要承担得起后果！”
“是，少主。”沐秋点头，领命去传信了。
炎华宫在莫城明面上的势力除了万钱钱庄和万金镖局，还有四处势力，现在，已有四个地方传来了火焰笺，那其他两处应该也是凶多吉少。
看来，是我长时间不在宫内，他们就觉得自己又有能耐蹦跶了，先是陌尘殿敢接我的单子，后又是冥天盟直接对炎华宫出手，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真以为炎华宫是好欺负的？
很快沐秋便回来了，道：“少主放心，属下已经让人去传信了，很快便能送到。只是，属下不知，分明是他们先出的手，为何我们还要同武林盟报备？
虽说有武林盟盟约在，可真要是打起来了，冥天盟顶多就是在耍嘴皮子时不占理而已，半点惩罚都不会有，武林盟那群人更是从来不把炎华宫放在眼里，就算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会帮我们的，只怕还会落井下石。”
谁叫冥天盟和炎华宫在武林正道看来都是邪教呢？他们恨不得我们自相残杀，杀的片甲不留才好，又怎么可能会劝架？没上来插一脚都是好的。
我道：“这不是他们帮不帮的问题，而是要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先向众人言，明是他们先出的手，那我们的反击也就无人能置喙了，若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想借此联合打压炎华宫的话，我们要反击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沐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少主思虑周全。不过，此次少主可想好了派何人前去支援？他们来势汹汹，只怕让底下人去会压不住。”
我想了想，道：“如今阿娆不在，赤溪又被困莫城，夜幺此人心机颇深，做事不计后果，让你们去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一趟罢。”
沐秋连忙劝道：“少主，万万不可，若这一切都是夜幺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让您亲自去莫城呢？那您此去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那又如何，我华幽还会怕她不成？”我轻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敢跟炎华宫作对，冥天盟又护不护得住她！”我转向沐秋，道：“去把所有的阁主殿主都给我叫过来。”
沐秋颔首，“是。”
很快，朝阳殿副殿主池映、四星殿殿主孟青、宏宇殿殿主宏远、朔月殿殿主乐林、吟月阁阁主**、流云阁阁主辰余、拈花阁阁主雨休、青叶阁阁主淮南、落梅阁阁主肖如衡，加上夕落阁阁主沐秋，一共十人，一同到了夕落阁的议事厅内，我这才前去。
众人见了我之后，连忙起身行礼。淮南率先问道：“少主，您此次召集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方才我才让他调了人马，现在就召集众人，他定是知道有大事发生了的。
我扫了一眼众人，淡声道：“今日我收到了四封火焰笺，都是莫城传来的。冥天盟已经捣毁了我炎华宫四处堂口。此事，诸位怎么看？”
宏宇听完，当即喝道：“少主，这还用问？他冥天盟实在是欺人太甚，当然是要打回去了！”
我轻轻瞥了他一眼，随即转开了视线，“其他人呢，都是这么想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池映起身道：“少主，如今我炎华宫钱财富余，要打这一仗完全不是问题，堂口重建也完全耗费得起。属下支持孟青殿主所说，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
辰余不咸不淡地道：“要打可以，经费先给我，免得到时候打完了补充军备又要拖欠我流云阁的钱。还有，兵器我流云阁只配备一批。”
淮南忍不住呛声：“辰余，你能不能别整天开口闭口就是钱？小气吧啦的，我青叶阁折损的可是人，要你点兵器怎么了？难道人命还抵不得你那点兵器？要没有我们，你就算有再多的武器也是白白浪费！”
辰余冷哼一声，道：“你们当我流云阁是什么地方，又不是你亲娘，要什么就给什么。那些武器可都是我流云阁弟子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开口闭口就知道问我们要！”
淮南气结，“你们本来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兵器配备是你们的分内之事！再说了，没有兵器，我们怎么打？难不成让我们赤手空拳与人搏斗，白白送了性命吗？”
“行了，打打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打，”孟青忍不住道：“知不知道这要是打起来了，得死多少人？我们今年就招了两百多个人，能入四殿六阁的有两百就不错了，可今年我们已经折损千人了！简直入不敷出，能不能迂回委婉一点地解决问题！”
“那不打能怎么办？”宏远道：“难不成，我炎华宫就这么被人欺辱了还要忍气吞声吗！”
“行了，都别吵了。”我扫了一圈堂下众人，冷冷道：“这打是肯定要打的，他们这明摆着是在挑衅，若是不应对的话，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亏，让武林中人看不起我炎华宫？不过，有件事我要问问诸位。”
我站起身，道：“你们觉得，应该让谁带人去比较妥当？”
孟青和淮南道：“属下听凭少主安排。”
先前还喊的最凶的宏宇这会儿倒是安分了，“往常这些事都是由宫主和少主安排的，属下们并不知道派谁去比较合适啊。”
“是么？”
看着坐在堂下这一个个老爷似的人，我冷笑一声，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能耐得很啊，只需在炎华宫里头坐着，一声令下，什么事情手底下的人都会去办好，跟皇帝老子似的在这指点江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过得完全比我这个少主还舒服！”
“少主息怒！”见我生气，众人慌忙起身，半跪在地上聆听受训。
我故意把声音缓和下来，“这倒也就罢了，毕竟各有所长，我也不能硬拉着你们出去跟人打架。”
见其中几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勾唇冷笑，接着道：“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这半年来，我不在炎华宫坐镇，你们就连自己手头上事都做不清楚，那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炎华宫不养废人，这次的弟子考核，你们的位置也该拿出来亮一亮了。”
众人忙道：“少主，不知属下们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少主如此生气？往常这殿主阁主之位都是两年竞争一次，而属下们去年才参与过弟子考核，这恐怕不合规矩！”
好一个不合规矩，竟然还敢跟我谈规矩了？当初会有这条规矩还是因为华陌觉得四殿六阁的阁主殿主上手太难了，担心更换太频繁他们无法胜任这个位置，可如今倒好，这些人不但没有积极上进的心思，反倒以此为借口来偷懒。
我反问道：“什么是规矩？我是炎华宫少主，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或者说，你们这是对本少主的决定有所不满？也行，那就自己去宣门走一遭，谢泉自然会告诉你什么叫做规矩！”
宏宇道：“少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打断他的话，冷声道：“都给我滚！”
“是，少主……”众人见状，慌忙散去。
我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吐了口气，叫住了沐秋和乐林。
沐秋是知道我为什么会生这么大气的，所以镇静许多，被叫住以后只是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而乐林则是一脸莫名，似乎还带了几分惶恐，“不知少主还有何吩咐？是否是属下有何做得不妥之处？”
我扫了她一眼，道：“近些时日暂由沐秋坐镇炎华宫，你率领部下随我开拔莫城。”
“这是为何？”乐林有些委屈地问道，“属下代替少主处理政务这段时间自问没有出什么差错，为何这次却要让沐秋阁主代理政务？是不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少主不高兴了？”
我睨她一眼，道：“乐林，难道本少主要做什么，还得跟你商量么？你若是不想去，就辞了这殿主一职，本少主另带人前往便是！”
乐林忙道：“少主息怒，属下并无此意，属下这就去准备！”
我微微颔首，“去吧。”
等到乐林离开后，沐秋才问道：“少主，您不是早就决定自己前往了吗，为何还要这么做？”
我叹道：“原本我也不想这样的，召集他们只是想告知此事，好让这群人心中警惕一些。炎华宫沉寂太久了，久到江湖上的人都忘了炎华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你自己看看，方才我召集他们的时候，那一个个拖拖拉拉不耐烦的样子，好像逼着他们做什么似的。我掌权半年，还是第一次召集众人议事他们就是这个态度，是不是明天敌人都打到霞云山山脚了他们也无动于衷？那一个个要死不断气的样子看着我就火大！”
沐秋沉默了片刻，又道：“那少主为何让属下留下来，反而带乐林前去？难道您是怀疑她？”
我道：“不管乐林是不是清白的，她只坐镇了炎华宫几个月，炎华宫上上下下便乌烟瘴气，浑然一盘散沙，一点规矩都没有了，难道不该罚？更何况，若是她心中没鬼，跟我一起出去难道不是历练最好的机会么？换成你，你会拒绝？”
“属下不会。”沐秋摇摇头，道：“或许是乐林极少外出办事，所以下意识便不想去罢了。”
“不想去？”我冷笑一声，道：“炎华宫哪个人不是刀光剑影中硬撑下来的，她凭什么不想去！更何况，这么一点小事，我四个殿主六个阁主，竟无一人有魄力主动请缨前去平乱，你再听听宏宇那老东西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安排的，他不清楚？还有乐林，她刚刚那是什么态度？好像让她代理了几个月，这炎华宫的政务就应该交给她处理一样！一群废物！
看来本少主还是太仁慈了，华陌当初雷厉风行的做法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手底下不会有这么些没用的东西！”
沐秋忙道：“属下愿前去平乱，属下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冥天盟的人，为炎华宫出口恶气！”
我道：“行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炎华宫吧，让你坐镇，其实也是想让你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炎华宫里的人，先前我也说过，烁月殿极有可能有人干涉此事，虽然我希望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你一定要把事情给我做好了。”
“属下遵命。”沐秋点点头，只得应了。
我想了想，道：“派人盯着些宏宇，还有肖如衡和**，其他人我或多或少都信得过，倒是这几人方才的表现让我有些怀疑。若有什么动静即刻传讯给我。”
“是。”
把相关事宜细细交代一番后，我这才离开了议事厅。
若是阿娆还在的话，她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的，她做事细心，镇守炎华宫我最是放心不过。
算了，我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去。这人都已经离开了，还惦记着她做什么？她都不惦记我。
念及顾清风还在炎华宫，我若是离开，他自己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于是便亲自去了药阁一趟。
我到的时候他似乎正与一个药阁的小弟子说着什么，见我来了，便止了话头，问道：“发生何事了？”
许是我脸色太差，他问这话时眉头微皱，似有些担忧。
我也懒得瞒他，直言道：“昨夜冥天盟的人偷袭了炎华宫在莫城的四个堂口，现在已有两处堂口全军覆灭了，我要亲自带人去一趟。”
顾清风点点头，道：“我与你同去。”
“最好不过。”省得留在炎华宫里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在我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我点了点头，道：“那你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便出发，此次是急援，耽误不得。”
“好。”他应了一声，道：“稍后我自去寻你。”
解决了顾清风之后，我便回了夕落阁，收拾了些自己用得到的东西交给炎卫，又把破月捎上，去找了一趟赤云。
“属下参见少主。”
赤云因为之前被打了五十鞭，现在伤势未愈，还只是勉强能活动而已，连行个礼看起来都颇为费劲。
我止住了他的动作，道：“待会儿我要带人去一趟莫城，你就不必跟着了，沐秋此次也会留下来，你协助她查一查炎华宫里的人，及时把名单报给我，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要轻信任何一个人。”
赤云肃然道：“属下遵命，此事属下一定会办妥。”
临走，我又道：“那个叫言俊山的，待会让他跟炎卫一起随我去莫城吧，还有吴鹰和徒月，你都安排一下，带队跟我去的人也安排个靠谱的。”
赤云应道：“是。”
新人么，总是要历练历练的，不然怎么能快速成长起来。只是我这才回来不到几天又要出去，沐秋若是管不住炎华宫这些人的话，只怕事情会复杂很多，再要立威可就不容易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万廿自请罪
沐秋的动作很快，我带着人到入生堂门口时，她已集结了炎卫、紫衣亲侍以及吟月阁兰字部、流云阁流字部两部精锐和青叶阁的弟子等着了，一同等着的还有要戴罪立功，请求一同前往的淮风。
看着眼前这黑压压一片人，我不免有些头大，此去是要赶时间的，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带这么大一批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要直接将莫城夷为平地，只怕连莫城都到不了，就先要被武林盟给拦下来了。
我只好道：“此次是急援，除了夕落阁紫衣亲侍，其余人马减去一半，届时人手不够，再从莫城附近的清湖城调人过去便是。”
沐秋顿了顿，最终在我注视下吞下了劝阻的话，应到：“是。”
两阁挑出一半精锐弟子，遣去了其余人后，便准备出发。
想起赤溪还在莫城，我有些担忧，便问此次随行的炎卫：“赤溪怎么样了，还没传消息回来吗？”
从收到那封火焰笺之后，赤溪便没了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全。
那炎卫上前来将缰绳递给我，回道：“没有。”
我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也罢，他武功高强，行事自有分寸，应当是无事的，有时候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正要上马，却被刚刚赶到的顾清风拉住了。
“炎华宫树大招风，近来许多人都在盯着，尤其是前段时间陌尘殿派人刺杀你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难免有人要试探一二，此番既然要赶时间，还是遮掩一些的好。”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顺从地等着他的后话。
只见顾清风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我脸上涂涂抹抹，然后从背上的包袱里寻出一方轻薄的面皮与我敷在脸上。
这面皮比我寻常用的要软一些，贴在脸上严丝合缝，十分舒适，倒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做完这些，他又将我鬓角发丝拆下来几缕，遮住贴合之处：“这面具轻薄透气，贴服面庞，极难被人看出破绽，但也需得小心不要被利刃所伤。”
我顺口道：“那你自己就不易容么？”
顾清风轻笑着看了我一眼，“不必担心，我易容很快的。”也是，他的手段多着呢，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我被他这一番温柔亲昵的动作弄的有些不自在，只好转移了话题：“顾林呢？为何不见他，还有先前你带去帝都的那些手下，他们都去哪了？”
顾清风平静地道：“都回空灵谷了，让他们跟着也是麻烦。”
想着莫城一众属下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只好撇去杂念，催促道：“那我们出发吧。”
说完，我翻身上马，在炎卫的保护下走在了队伍前方，往山下赶去。
冥天盟这些年渐渐势衰，而炎华宫却恰恰相反，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对炎华宫出手，那必然是做足了准备，这一路只怕少不了明枪暗箭。
好在我早有准备，先行派人探了路，又让沿途的堂口派人接应和清缴沿途意欲拦截我们的人，因着未曾招摇，又皆挑的捷径小道走，倒是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一路上马匹换了三回，除了吃了一回东西喝了些水以外，片刻未歇，傍晚时分便到了莫城。
我们没多做耽搁，直接去了炎华宫最近的万宗堂。此处驻扎的是炎华宫直调的势力，夜幺派来的那些人没讨到半分好处，反倒是折了数十人。所以，炎华宫驻扎莫城的莫城的几处势力中，也就只有这里还算保全的，但他们也实在是分不出别的精力去支援其他的堂口了。
急吼吼地赶了一天路，别说是那些下属，便是我也有些吃不消，连夜把莫城的所有情况捋了一遍后，我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一大早，炎卫便告诉我，万钱钱庄庄主在外求见。
这万钱钱庄庄主唤作万廿，是个颇精明能干的人，当初我还只是夕落阁阁主时，他便拜在我帐下了。
莫城这边虽设有分堂，但这分堂当初人手并不多，要统领整个莫城大大小小的势力，还要处理与其他势力的纷争摩擦，实在分身乏术，完全没有心力管理暗桩调度，只好再设一处堂口，负责梳理各条暗线，传递消息。
当时我本来打算让夕落阁杜字部首领杜儒来做这个堂口的头儿，但万廿却先一步找到了我，跪在我面前说了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他说：“炎华宫分堂是宫主的势力，忠诚于宫主，而万廿是少主的人，今生只忠于少主。”
当时我才十一岁，刚刚坐上少主的位子不久，尚未生出什么要谋权篡位的心思，但他彼时便已看出我不甘人后的想法，早早表了忠心。当时我深以为他是看到了我一身不凡的本领和一腔傲气甘愿拜入我麾下，于是小手一挥，允了。
不过，万廿此人后来也果真没让我失望，在莫城开设万钱钱庄后，不仅将暗桩全部攥到了自己手上，还接管了几处明面上的势力，牢牢压住炎华宫分堂一头，成功掌控了整个莫城的局势。
值得一提的是，他做生意的手段也不错，每年上缴的银钱供奉是所有分堂里最多的，也算是为我后来招兵买马提供了不少钱财。
此刻，我盯着眼前这个穿了一身圆领绿锦长衫，腰间还串了三四块玉佩坠子的胖男人，有些不敢相信，他就是万廿。
先不说他那一身骚包绿衫上头还用金线绣了满满一大片金钱的图案，单看他那副暴发户的做派，我都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简直快看不下去了。
万廿困难地将自己肥硕的身躯折起来朝我行礼：“万钱钱庄庄主万廿，参见少主。”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跪下行礼的，奈何身上肉太多，行动不便，只能勉强弯个腰。
我叹了口气，“万廿……几年不见，你怎么就胖成这个样子？我记得上回来莫城时，见你还颇苗条的。”
万廿撑着肥腰站直来，面上的肉堆到一起，好不容易才挤出个笑脸来：“少主体谅，万廿作为钱庄庄主，为了生意上的事，每日忙于应酬，是以圆润了些许。”
这哪里是些许，分明是胖成了球。
只是我无暇管他胖瘦，还是先问了万钱钱庄那边的情况要紧。分堂这边是明面上的势力，损了也就损了，可万钱钱庄却是掌控莫城所有暗线的地方，可谓是重中之重，如今却险些被人一锅端，让我怎能放心？
“算上我在内，万钱钱庄如今只剩下三百二十四人，那些人心狠手辣，武器上淬了毒，昨日受伤的人全部死了，一个都没救活。”万廿时不时抹一把头上的虚汗，看起来说话颇为吃力，我只好让他先坐下，免得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
“多谢少主。”
他抖着身子坐在堂下的侧位，使劲将脸皮皱的更拢些，约摸是想让显得笑意更诚恳，在我看来却像个刚出笼的肉包，还是馅儿塞多了包不下的那种。
“坐踏实了？”
我看了他一眼，声音慢悠悠的：“既然坐踏实了就好好与我说说，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吧，炎华宫在莫城的六处势力，已没了两处，另外四个地方也就这个分堂勉强保全了，你先前为何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万廿又抹了一把汗，斟酌着开口：“属下有上报的，前些日子冥天盟的势力确有异常，属下得到统领大人传来的消息后，已命各方暗线多多注意，有消息立刻来报，只是……”
他顿了顿，“只是，后来属下仔细查探后得知，冥天盟那些势力头目是为了给夜幺庆生，是以齐聚夜府，势力变动也是因此。其他的，所以实际上属下确实未曾收到任何消息啊。”
我斜倚在椅子靠背上，半眯着眼睛，食指轻轻扣在桌上，缓缓道：“万廿，我看你是在莫城待的太久，安稳日子过得太舒服，脑子也不好使了。”
万廿身子僵硬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圆滚滚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声音颤抖：“少主明察，属下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若各处暗线发现有什么异常，定会立刻传讯，属下又怎会半点消息都无？若是属下知情瞒报，那属下自己所在的万钱钱庄又怎会损失如此惨重？还请少主明鉴！”
我伸手将赤溪昨天连夜送来的线报撒在地上，一沓厚厚的纸纷纷扬扬落在他面前。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万廿怔了怔，伸手抓了一张瞧，只一眼，身子便抖如筛糠，脸色与那些纸张一般煞白。
我道：“万廿，这些线报无一不是说有大批势力入城，光是临安街就传来了八封，你为何一封都没送到我眼前，嗯？”
“属下……属下真的不知啊！”
万廿哆哆嗦嗦地，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只好拼命把头往地上磕，连带着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我十分怀疑她先前那个连弯腰都弯不了的人还是不是他。
这堂里都是云英石板铺砌的，万廿的额头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大片青紫。
一旁站着的淮风忍不住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有脸跪在这里？”说完这句话，他抽刀便要来砍万廿。
这是怨着我先前把这件事怪在他头上呢。
“淮风。”我用指尖扣了扣桌案，厚实的果木桌子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万庄主毕竟跟了我多年，一片忠心，怎么能随意打杀？杀了他，只怕会寒了属下的心啊。你说是不是，万庄主？”
万廿抬头看了我一眼，肥腴的脸上因为额头磕破而蔓延了两道血痕，显得有些狰狞：“不，属下有罪，是属下失职，任凭少主责罚，要杀要剐，绝无半句怨言……”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七品居落妍
“你也不必如此惊慌，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撑着额角，斜睨着万廿，声音平静无波：“万庄主，你在莫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里有什么特色美食吧，本少主还未用早膳，不如你领我们去吃些特色美食？”
万廿似乎是没想到，他犯下了这么大的过失，我会毫不计较，连忙道：“是、是、属下一定安排妥当，一定让少主满意！”
“你先下去吧，本少主换身衣裳。”我摆摆手，等万廿离开后，这才朝淮风道，“你去将赤溪叫过来。”
淮风看了我一眼，见我不似在开玩笑，只得应了，转身去厢房寻赤溪。他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不杀万廿吧，按理说，万廿统管莫城所有暗线，竟然在传递消息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使得炎华宫弟子损失惨重，应该碎尸万段才是，可我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我扯了扯嘴角，心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不多时，赤溪便过来了。
昨夜赤溪拿着那些信报来找我时整个人疲惫不堪，身上还带着伤，休息了一晚后，这会看起来好了不少，见着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只是声音比平时低沉很多，凤目微微垂着，看起来有些颓然，许是担心我责怪他办事不力。
我道：“我知道此事怨不得你，夜幺那里不必担心，我已经让炎卫去盯着了。万廿这人一定有问题，但他毕竟是莫城暗桩的头目，知道得太多了，不能直接下手。待会儿我们先去吃顿饭再说，他若是勾结了夜幺，就一定会把消息透露出去，夜幺性子急，跟我有旧怨，知道以后一定按捺不住要对我，下手，到时候一试便知。”
赤溪听完，微微愣了愣，随即重重应道：“是，少主！”
我朝淮风道：“去把顾先生叫过来一起去吧，啊，对了，还有言俊山他们那三个。”
“是。”淮风应了一声转身去吩咐属下叫人。
这时，赤溪问道：“可是那位鬼医顾清风顾先生？”
我想起了当日炎卫不拦顾清风的事，忍不住讥笑道：“当初不是统领大人吩咐不拦着他的么？如今又何必明知故问？除了这位连我的炎卫统领都能收买的鬼医，也没有哪位顾先生了。”
赤溪辩解道：“少主，当时是因为鬼医大人说他……”
“行了，”瞥见顾清风已经来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多说无益，走吧。”
“是。”赤溪又把头压低了一些，不再解释了。
顾清风今日打扮成了一个文弱书生，身子单薄得好像被风吹一吹就要倒了似的，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样貌，但依旧温雅隽秀。
我想了想，要是自己这般光着脸出去被人当街刺杀好像有些不太好，可能还会被人记住真容，便朝顾清风道：“你再给我易个容罢，那副面具我昨晚睡觉时觉得脸上不舒服，就给取下来了。”
“脸怎么了？”
顾清风皱起眉头，走到我面前。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脸脸颊：“诺，这里，还有这里，都长了很多红色的小点点，昨晚用百花露擦了一下，今天已消了许多了。”
顾清风朝我的脸上仔细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可能昨天抹的药膏有些刺激性，你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不过没关系，只消擦些雪花凝露就好了。”
说着，他从小瓷瓶里倒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轻轻抹在我脸颊上。
那玩意儿触感很黏糊，水溜溜地糊在脸上，但抹上以后很舒服。
顾清风掏出帕子擦干净手上残余的雪花凝露，低声道：“那今天就不要戴面具了，免得又不舒服，待会可能会有一点痒，但不要用手去抓，明天应该就能消退了，不会有影响的，晚些时候我给你配个药草方子来做面具，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他没用假声，而是用自己的原声在与我说话，声音低沉温柔，让我方才被万廿弄得有些暴躁的心思都平复下来，发现身边属下们都还在，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故意不耐烦地道：“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还不知道？”
顾清风也没恼，低低笑了一声，满脸宠溺。
我避开他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一方与我衣裳一般颜色的软烟罗帕子蒙在脸上，又在脑后系了个结，这才道：“这样可以了吧？”
顾清风柔声笑道：“可以。”
“那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我转过身，抬手掀起火红色的衣摆，率先走出大堂。不知为什么，一贯懒散平稳的脚步却有些飘飘然。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万廿寻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来，我与顾清风便坐在马车内，万廿坐在了马车辕驾上，淮风和赤溪则带着人骑马护在马车周围。
昨日赶路折腾了一天就吃了一顿饭，晚上又睡得晚，今天一大早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只觉得马车晃得头晕目眩，有些后悔同意万廿这个馊主意了。
顾清风察觉到我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把身子靠在了马车车厢上，闭目养神。顾清风伸手把我抱进怀里，道：“靠在我身上会舒服一些。”
我本来想挣开，但他怀里确实比马车车厢舒服很多，而且还有一股淡淡地香味，于是我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舒服一些，没再反抗。
我又不傻，能舒服一些为什么要受罪？
外头，万廿浑然不觉车厢内发生了什么，滔滔不绝地在说着话：“少主，我跟您说，这莫城好吃的东西可不少呢，您要是有空了就多来几次，属下一定带您吃遍整个莫城！这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七品居，顾名思义，这七品居有七大特色，其中有以八宝鸭为最，那七品居的掌柜落妍不仅长得好看，做的香酥八宝鸭更是一绝！”
万廿说得激动，我却听得不耐烦了，正要开口，却听见顾清风道：“万庄主，少主昨日赶路劳累过度，精神不太好，还请您少说些话。”
万廿顿了顿，立刻赔笑道：“是，属下明白。少主放心，前面很快就到了。”
我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顾清风，正好对上他沉静温柔的眸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倒是颇懂我心？”
顾清风盯着我看了片刻，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道：“少主在想什么，我全都知道，所以，少主能不能多想想我？”
我觉得自己被他调戏了，有些不痛快，于是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拱了拱，不说话了。
不多时，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我感受到顾清风的胸口震了震，随即便听见他叹道：“其实走远一点去也没关系的。”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走了。”
说完，便整了整仪容，下了马车。
这七品居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华贵富丽，看起来与寻常饭堂酒馆并无不同，不过是些简单的装潢，里面往来的的客人也并不很多，简直毫无特色可言。
淮风忍不住道：“说着要带我们来吃些好吃的，为何却到了这样一个破地方？万廿，你糊弄人呢？我之前在莫城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听说过七品居这个地方啊！”
万廿忙解释道：“这七品居跟那些豪华的酒楼比起来确实是简陋了些，但吃东西嘛，主要还是要好吃，对不对？这里的东西都是上品，席位也是千金难求，绝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店子！”
或许是喜欢吃的人对于食物总有着自己的执念和偏爱，淮风也是个喜欢吃的，所以也不甘示弱，二人顿时争执起来。
我看得头疼，不耐烦道，“好了，你们两个在门口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二人连忙噤声，万廿则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等我和顾清风、赤溪进去后，这才跟在我们后面进了去。
这七品居里面看起来倒很是讲究，一进门便觉淡香拂面，珠帘幔帐之后隐约能见几方红木桌案，上头还摆了盆含苞欲放的花，倒是没见着客人。
层层叠叠幔帐后传来女子娇媚侬软的声音：“抱歉了，今日小店包场，不接待外客。”看来这万廿虽然体态圆润，但心思还是灵活的，早早便让人来打点过，否则真要是去普通酒楼用饭，我们这么一群人大大咧咧走进去，没多久我的行踪就要被爆得整个莫城的人都知道了。
“落掌柜，好久不见。”
万廿掏出一个小木牌，伸手递进幔帐里，人却并不进去。
从旁出来一个青衣小厮接了木牌进去，不多时，里头便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原是万庄主，怠慢了！。”
一阵轻缓的脚步响起，伴着珠玉碰撞之声靠近，只见青葱玉指伸出，拂了幔帐，一个倩影渐渐现出。
“万庄主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迟了些，雅间早就备好了。您这是？”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着了一身绘着合欢花的青色长裙，简单簪着几只玉簪，再细细一瞧，只觉眉如细柳，面若芙蓉，眼含秋波，笑若春风，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喜欢，哪怕我是个女子也抵挡不住她的美貌。
“落掌柜客气了”万廿笑道：“我这头上不小心磕了一下，无碍的。”
他头上的伤口太过狰狞，顾清风看不过去，所以随意寻了一贴止血化瘀的药与他敷上，是以他说话时头上的黑色药贴便随之抖动，十分有喜感。
“如此，若是万庄主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女子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引着我们往里走去，“几位客人，请随我来。”
她是笑着说的，那一眼明明带着三分媚气，却不知为何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清风见我不动，轻声唤我：“少主，怎么了？”
“无事。”我蹙眉，抬脚跟了上去。
这七品居总让我觉得透着古怪。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七品居七品
一同上了二楼以后，落妍领着我们到了一个雅门口，笑道，“诸位，请。”
万廿倒是没再迈步子，转身冲我笑道：“小姐先请。”他倒还算机灵，没当着这人的面唤我少宫主。
落妍道：“先前万庄主派人来通报说要宴请贵客的时候我还不信，这么久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万庄主做庄请客呢，平日里可都是别人请万庄主的。就是不知这位小姐是什么来头？”
万廿提醒道：“落掌柜，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好奇心害死猫。”
“哈哈……”落妍笑道，“是是，是我多嘴了，这不是因为万庄主是老熟人了嘛，便多嘴问了一句。”
万廿皱了皱眉，“该说的不该说的，还是自己掂量掂量再开口。”说完，他又转向我，态度更和蔼了：“小姐，您请。”
我笑了笑，率先跨进门内，顾清风和赤溪便紧跟在我身后进来。
雅间内的布置很简单，中间一方圆桌，几张椅子，角落里还摆了几盆兰草点缀，与寻常那些吃饭的地方并没什么不同。
我在桌前坐下，之前接万廿牌子的那个小厮捧着一张食单进来递给我，问道：“客人要点些什么？”
我尚未伸手去接，顾清风已经抢先道：“听说七品居的席位极是难订，千金难求，今日托万庄主的福，我们才能有机会品尝一番，不若把所有特色菜式各上一回，也好让我们吃个尽兴。”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默许了他的决定。
“那客人稍等片刻，且先用些饭前小食，菜肴稍后就到。”落妍笑了笑，领着那青衣小厮退下了。
落妍一走，万廿便立刻解释道，“少主，这落妍就是这样，性子有些直，您莫要放在心上，先前我请人来吩咐他们包场的时候，并未提及您的身份，您大可放心。”
“这点小事我还是放心的，若是连这都做不好的话，那你这位置也真该换换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站得规规矩矩，我道：“你们也都坐吧，今日既是万庄主请客，便不必在意那些规矩，都吃一些，待会儿才有精力想办法对付冥天盟那些人。”
众人应道：“是。”
赤溪和淮风各自挑了个位置坐下，顾清风则坐在了我身侧，万廿坐在了赤溪身边。
许是极少与我这般相处，除了顾清风以外，几人都有些拘谨。
我坐的位子临窗，微微偏头便能望见窗外莫城热闹非凡的街道，还能听见街上那些小贩的吆喝声。
莫城是江湖中最大的一座城，也是正道邪道势力交集最杂之处，每一天都不知要死多少人，局势瞬息万变，难以琢磨。那些百姓们忙于生活，拘于自己那一方小天地，哪里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只是，怕引起恐慌，所以莫城城主并不会告知他们这些而已，就连那四桩少女失踪案也被压了下去。
我想了想，道：“近些时日，我听说武林盟那边似乎也有意在莫城开设堂口，他们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要进驻莫城了么。”
万廿道：“回禀少主，手下也听到一些风声，天鹰门和玲珑剑派还派人来过莫城一趟，多半便是为了此事。”
“也不一定。”我道：“天鹰门不像是会做这些杂事的，可你可还记得，之前莫城发生了几桩少女失踪案？”
万廿点点头，恍然大悟，“少主是说，天鹰门的人是为了查探这个案子而来的？”
“当是如此。”我道：“这武林盟进驻莫城，美名其曰护卫莫城百姓，实际上只是为了监视莫城各方势力罢了，如今局势不明，若他们再来搅一搅莫城这锅粥，那可就真是热闹了。不过，目前还没什么明面上的动静，想是这莫城水深，他们一时半会定不下来，你多让人注意些。”
万廿恭声道：“是，少主。”
我正思绪万千，几名青衣小厮敲开门，端进来几盘水果和点心，一壶清茶和几个盛着清汤，用来净手的盆子。
其中一名青衣小厮端着清汤要来与我净手，顾清风却是直接起身接过了汤盆，端到我面前：“先净手罢。”
我收回神思，顺从地将手浸入水里，问道：“这点小事，何必要你来做？”
顾清风弯了弯唇，毫不避讳地道：“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我被他这般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话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板着脸，训斥道：“少说这些没用的话，甚烦。”
顾清风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转身把汤盆递还给那小厮，自己又净了手，这才在我身侧坐下。
不算各种水果，光是餐前的点心就有八道，道道精美绝伦，我看着其中一盘撒了白色糖霜的花朵状点心，忽然想起了当初林伯母做的雪花酥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找自己的女儿，阿娆又过得好不好？她的大婚上没有娘家人撑腰，会不会让人欺负了？
顾清风见我迟迟不动，偏头问道：“怎么了，不喜欢？”
“无事。”我掩去心底的异样，微微摇了摇头。
如今我自己这里尚且弄不清楚，担心那么多作甚？
“少主，这可是七品居的第一品，百花芙蓉糕，你尝尝？”
万廿将一盘粉色的糕点推到我面前，笑态可掬：“这百花芙蓉糕以初夏采的第一批芙蓉花晒干碾成清末和面做皮，春季晨时摘的带露百花经数十道工艺烹制，最后沾蜜为馅，软糯可口，唇齿留香，别看它不起眼做这么一盘可得花不少心思呢。”
“你倒是懂得很多。”
我看了看那盘点心，拈了一块放到嘴边，掀了面纱一角轻轻咬了一口。
万廿诚不欺我，这百花芙蓉糕确实十分软糯，入口即化，吃完后还感觉口中留有清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我道：“还不错。”
淮风见状，也尝了一块，瞬间便被征服了，对万廿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问道：“为何我先前来莫城的时候竟然不知道有七品居这么一个地方？”
“许是这七品居地方小，东西虽然出色却价格昂贵，极少有人吃得起，所以名声不够响亮罢，就连我也是在一次饭局中听人提起，这才知晓有这么个地方的。”
万廿见我们还算满意，嘿嘿笑道，“这七品居加上前菜点心一共上二十轮，这些点心算做是第一轮。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与别的地方不同，别的酒席都是先上凉菜平盘，用作开胃，他们反倒先上瓜果点心之类的，第二道菜则都是些糜食，最出色的当属蟹肉煲。”
“万廿，你如此熟悉，想是经常来此？”我看他一眼，打趣道：“难怪吃的这么胖，全然没有当初半分风采，往后可得少吃些才好。”
万廿讪笑，“少主教训得是，属下贪食，到这莫城后便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了日后定当主意。”
正说着，便有小厮撤下先前的盘子和瓜果，换上几锅小粥来。
我瞧了一眼，有榛子杞子粥，枣仁龙眼粥，蟹肉煲，还有羊肉粥，酥蜜粥，甚至还有两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小小的七个粥锅放在桌上冒着热气，单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万廿正伸手过来欲将我的碗拿过去，顾清风却抢先了一步，盛了一碗酥蜜粥放在我眼前：“酥蜜粥益虚劳、润肌肤、泽脏腑、和血脉，你可多食一些。”
“哦。”我点点头，顺手接了过来。想来是为人医者，总少不得注意一些，连吃食也不例外，我便没有拒绝。
怕粥太烫，拿勺子舀了吹凉才入口。
酥蜜粥软糯清甜，酥油和蜂蜜的香味熬的化在粥里，入口后便化在嘴里，漫到心尖尖上，让整个人都舒服了下来。
万廿一边小口嘬着粥，一边道：“这七品居的粥也是颇为讲究，他们以粳米和黄小米做粥底，开水煲粥一刻钟，然后小火闷煮，这样做出来的粥米粒酥烂，与水充分混合成胶状，吃起来便浓稠香甜。其他的食材另单做出来，最后只消加进粥底里闷煮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这样煮出来，可以保持配菜的鲜味，又能让粥看起来清爽不起糊，实在是巧妙。”
我素来不喜别人在我跟前多话，这一双耳朵被阿娆荼毒了许多年，后来又是朔诚，如今二人皆不在身边，可算是闲了一段时间，未曾想，数年不见，万廿竟也养成了个话痨的性子。于是我沉着脸敲了敲桌子，扫了一眼还要继续说的万廿。
万廿似有所觉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言。
粥之后，便是主菜，一共上了四道：八宝鸭，荷叶鸡，沙舟踏翠，白扒鱼唇，全是荤菜。
万廿本想再继续讲解一番，但似乎是想起了我先前的警告，于是硬生生憋住了。
淮风此刻已然沉浸在了这一桌子菜式里，好在赤溪和顾清风二人都十分警惕，并不像他一样，看见好吃的便失了心智。
我们吃得并不快，二十轮菜上完，已经是巳时二刻了。
“少主可吃饱了？”顾清风替我倒了杯茶，问道。
“嗯，走吧，该做正事了。”我点了点头，刚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忽然间觉得四肢一阵无力，连头脑也不清醒起来。我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回头道：“顾清……”
话未说完，眼前便是一黑，余光中，一桌子人也尽数栽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连赤溪都未能幸免。
这饭菜被人动了手脚。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落妍的声音在门口的方向响起：“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反其道而行
有几人低声应了，便上前来查探我们的情况，这时，万廿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那些尾巴可处理好了？炎华宫的炎卫可厉害着，小心他们回去报信，坏了大事。”
呦，这其中居然还有万廿的手笔？真是看不出来，先前在我面前还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如此凶狠沉稳，完全看不出来。
我暗暗庆幸：辛亏我早有准备，事先与赤溪等人商量过，顾清风又给我们都服下了解毒丹，否则这个局面还真是有些难办。
未免被他们察觉出来，我暗暗屏息，装做昏迷的样子。
确认我们全部都昏迷了以后，落妍才道：“万庄主大可放心，一切都已经办妥了，那些暗卫什么的，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解决他们了，现在只需要把这些人交给主上即可。”
万廿似乎有些不同意，“这可是炎华宫的少主，不是一般人，切莫掉以轻心，要我说，还是先除之而后快，以免多生祸端。”
哼，没想到这万廿倒是个狠人，投靠了别人反过来害我不说，竟连我的命都想要？
落妍一改之前说话时温婉的态度，出言嘲讽：“她好歹也是你的主子，你就这么不念旧情，竟要取她性命？”
“主子？”万廿轻嗤一声，浑不在意道：“或许以前是我的主子，可现在，她糊涂至此，又怎配我效忠？”
“还是个心狠的。”落妍轻笑一声，“不过，主上可吩咐了，华幽要活着给她带回去，你少动那些歪主意。”
万廿不情愿的应道：“我自然不会违背主上的命令，不过……”
他话音未落，赤溪已经迅速出手了。因为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昏迷了，所以便有些松懈，警惕性不高，赤溪直接擒下了落妍，同时，淮风也出手制住了万廿，隐在暗处的炎卫见状，立刻现出身来，把房内其他人控制下来。
顾清风则拔出一把长剑，护在了我身前。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就凭他们，还伤不到我。”
顾清风侧了侧头，声音温柔，“可我不放心，哪怕只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我都不愿让你受伤。”
我还未回答，落妍已经喊了起来：“你们不是都吃了那些饭菜吗？为什么会没事！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就这点能耐，还想对付我？”
早在万廿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按理说，万钱钱庄损失惨重，他作为首领，就算有人保护，也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才是。可万廿不仅毫发无伤地脱险了，而且还那么早便得到了我来莫城的消息，一大早前来拜见请罪，这一举动就很可疑。
万万廿以前虽然跟我的时间不长，但我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而且很好面子，自己手下的人被杀，他绝对忍不了。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万廿应该在自己的地盘上盘算着怎么报复，以及如何尽快恢复暗线消息传递，把损失降到最少才是，可他居然丢下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未为来找我请罪？
若此事主要责任不在他，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他的，这一点他应该清楚才对，如何挽救才是处理问题的关键，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在怀疑他了。
万廿被淮风麻利地捆成了一团，挣扎着喊道：“华幽，你是不是早就在怀疑我了，但是故意不说，反而将计就计，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被你一网打尽！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扯了扯唇角，夸赞道：“用词用的还不错，只可惜，就是人蠢了一些。”
“是，你聪明，你聪明到让炎华宫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聪明到让我们这些人在莫城被人当成靶子，不管不问！华幽，你凭什么说我！”
我推开顾清风，走到了万廿面前，低头看着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肥嘟嘟的脸，缓缓道：“既然做出了背叛我的事，那就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找借口是没用的。
还有，炎华宫如今蒸蒸日上，为什么到了你的嘴里便如此不堪？本少主的决定，又岂是你能置喙的？蠢货。”
说完，我直接让人把他们全部杀了，将人头割下来带走。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顾清风皱了皱眉，面上带了几分嫌恶之色，“为何不留他们一命？”
“留着做什么？”我推门而出，道：“我说过我并非心善之人，手上的人命也多的是，他们想杀我未能成功，反而被我所杀，这是他们自己没本事，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仁慈宽容？
我不是什么圣人，从小学到的道理就是强者为王，这江湖上弱肉强食，若我真如你所说一般放了他们，日后这些人指不定要给我增加多少麻烦，而我讨厌麻烦。”
顾清风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明显有些低沉。
可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没必要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去顾及他的心情，比起关心他，我现在更关心夜幺到底要做什么。
她竟然能让我在莫城的暗桩头目为她所用，那岂不是意味着炎华宫在莫城所有的暗线都被她掌握在手中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把隐藏最深、时间最久的一号暗线拔出来了。
当初，夜幺根本就是在向我示威吧！告诉我她已经知道了炎华宫在莫城所有的秘密！
真是该死。
“少主，人都处理了，如今该怎么做？”淮风道：“动静虽然不小，但毕竟出了人命，想必莫成城主很快就会派人前来查看了，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应对？”
我道：“能怎么应对？本就是落妍和万廿自己要对我下杀手，我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做出反击，这有什么不对么？便是莫城城主亲自来了，我也是这个说法，万廿是我炎华宫的人，我处理自己宫内的事务难道还需要他们同意？”
赤溪问道：“那这些尸体可要留着？”
“尸体就留着吧，免得莫城城主太闲，真以为这莫城风平浪静，而沉迷享乐，看不清现状了。”
这武林盟最开始建立时，之所以没有把主盟建在莫城，就是因为莫城城主太过强势，把所有的权利都捏在了自己手上，并且不同意武林盟的入驻，所以武林盟才把地方选在了稍差一些的聚龙城。
当然，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使心机想要入驻莫城，结果便是莫城城主坚定地拒绝，只允许单个宗门在莫城开设堂口。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但凡被武林盟控制的城池，最后都难逃被各大宗门世家奴役驱使的结果。表面上那些宗门庇护着百姓，庇护着这座城池，可实际上他们却是搜刮民脂民膏最厉害的一个，每年百姓不仅要交城主府的供奉，还要交纳各大宗门的供奉，简直苦不堪言。
而若是单一开设堂口的话，便会好管理很多，因为主动权还是捏在城主的手里，条例规矩都依旧是城主制定，不怕他们闹事，更不怕他们乱来。
可如今，莫城却隐隐有失控之势，莫城城主对整个城的把控力度明显减弱了，不然武林盟入驻的心思也不会死灰复燃。单就这次炎华宫堂口受袭可他们却毫无作为一事上便可见一斑。
我扫了一眼房内横七竖八的无头尸体以及被赤溪等人扎成一束提在手上、还在滴血的人头，道：“把它们都包起来用箱子装好，这夜幺不是要过生辰了么，咱也去凑个热闹，给她送些惊喜罢。”
“是，少主。”赤溪点头应了，麻利地让手下人收拾好，我便与顾清风先行一步，离开了七品居。
见顾清风神色晦暗，我忍不住道：“顾先生，这江湖本就不是什么明媚的地方，更不是处处温暖向阳，你若是看不惯，大可离开，回你的空灵谷去，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杀戮了。”
他闯荡江湖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懂这江湖的险恶？
顾清风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是你太过偏激了，你只看到了黑暗的一面，却没能体会到世间的美好。你看这些人，他们的生活虽然简单，并且很多人都并不富裕，可是他们却很幸福，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心暖向阳，能体会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能以善良诚挚的心对待别人……”
时隔数月，又是这番说辞。
“够了。”我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顾先生这是医者仁心，所以见谁都要度一度吗？那为何不去普济寺出家当和尚，钻研佛法，普度众生？”
顾清风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行的，心中有了你，放不下忘不掉，连我自己都度不了，如何出家念佛普度众生？”
我瞪了他一眼，道：“别跟我贫嘴，我在与你说正经的。我的处境你不是不知道，身为炎华宫少主，我每日都在面临着无数的危险，但凡我松懈一分，便会万劫不复。我若是真如你所说，善良宽厚，待人诚挚，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告诉你，我华幽不是那些勿入迷途的小羔羊，更不是单纯无知的少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能平凡安乐，跟他们比起来，我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注定要在这乱世间沉浮。”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我明白，我和顾清风的想法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就如当初在须臾城一样，我想要屠城，可顾清风却觉得不对，我把自己的性命和炎华宫的利益看得很重，可顾清风却更仁爱一些，他希望能够让这个江湖变得更好，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可其实，我也只是想活着而已。
顾清风微微一叹，将我揽进怀里，安抚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夜幺的生辰
身后传来淮风的轻咳，我面不改色地伸手推开顾清风，转而问道：“夜幺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淮风想了想，道：“应该就是今天。”
我忍不住笑了笑，心中起了几分恶念：“难怪那落妍说要把我带去献给夜幺呢，感情是想用我的人头来讨好夜幺？那行，就带上礼物，先去夜府一趟。”
反正堂口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没有万廿从中作梗，要控制局面不是难事，只需清点一下伤亡，上报后由夕落阁派人过来补充便是。
“是，少主。”淮风点点头，转身吩咐属下把那些人头都收拾好。
往常这些事都是赤溪做的，我觉得有些奇怪，偏头看了一眼，只见赤溪微微垂着头，神色有些落寞，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溪。”我皱了皱眉，唤道：“你先带人去埋伏在夜府周围，等我号令强攻，免得那疯婆子待会受了刺激，不管不顾的便要杀我。”
赤溪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应了，带着几个炎卫离开。
看着赤溪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道：“赤溪寻常警惕得很，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毫无破绽的样子，今日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淮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顾清风，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清风忽然道：“他喜欢你。”
我愣了愣，看向顾清风：“你说什么？”
顾清风偏头望着我，眸子里带了几分未明的情绪，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的那个炎卫统领喜欢你么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嗤笑道：“赤溪怎么可能喜欢我？”
平日里他在我面前半句多话都没有，一副不想与我多待的样子，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严肃刻板，这怎么会是喜欢我？难道不是讨厌吗？
顾清风抿了抿唇，声音微涩，“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他只是心思藏的深。”
我瞥了他一眼，道：“行了，就算赤溪喜欢我，那有怎么样？你少一副我是负心汉的样子看着我啊。淮风，马车备了么？别待会去晚了就赶不上好戏了。”
一旁看戏的淮风忽然被喊到，忙道：“已经备好了。少主，您看看要不要加派些人手护送？您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了，这莫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呢。”
“不必，夜幺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在这时候动我，这个档口冥天盟还未来人支援，她虽然敢偷袭我的堂口嚣张一把，却不敢直接对上整个炎华宫。你让人去搜罗一下宴请的名单，看看莫城城主是否也去了。”
“是。”淮风一边让人把马车赶过来，一边低声吩咐紫衣亲侍去办。
上了马车，顾清风这才问道：“你为何要问莫城城主是否也去了夜府？若他知道了今日之事，只怕会想要息事宁人，把事情压下去，到时候只怕会对你不利。”
“无妨。”我懒懒靠在马车车厢上，“他不会的，莫城城主殷临邑把莫城的百姓看得比什么都重，江湖帮派的斗争他可以不管，但若是他知道那几桩少女失踪案都跟夜幺有关的话，你看看他还会不会坐视不理。”
顾清风问道：“那几桩案子查清楚了？”
我扫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赤溪过来做什么的？他可不是来玩的。”
顾清风默了一瞬，道：“你很器重他。”
我承认，我对赤溪确实曾有过怀疑的心思，可我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更何况他跟着我数年，我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自然很是器重。
约摸走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夜府在莫城繁华的地段，建得十分豪奢，此刻门庭若市，不少富商豪奢都携礼上门来为夜幺庆生。
这夜幺原本是冥天盟的一个分盟主，做的也还不错，后来不知为什么竟然甘愿投在了萧汝越手下，做了他的一个堂主，替萧汝越坐镇莫城。
此人颇有心机手段，在莫城这些年，以经商的名义笼络了不少富商和权贵，暗中开设冥天盟堂口，一边挣钱一边发展势力，甚至做得比万廿还要出色。
毕竟万廿是借着炎华宫之前的底子，而夜幺算是白手起家，自己一个人打下了这片天。
我心中轻嘲，说起来我与她还是旧识呢。
“少主，已经到了。”淮风的声音响起，顾清风站起身来，率先掀开了帘子，引着我下了马车。
淮风道：“可是少主，咱们没有请柬啊，你看门口那些府兵一个个凶神恶熬的，只怕……”
“请柬？”我轻笑一声，挑眉看了一眼淮风，“你觉得我来这里还需要请柬吗？”
更何况，这些人如何拦得住我？
我转过身，直接带着身边的紫衣亲侍朝夜府门口走去，此刻，夜府的管家还在接待宾客，许多人正站在门口寒暄，忽然之间看见我这么带着人直接压过去，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夜堂主还请了江湖人士？我看他们这个阵仗，怎么不太像是来道贺的？”
那管家也摇了摇头，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我记得这次堂主说不请他们了，只是请一些乡绅名流便罢了，这位……老奴也不认识啊。”
说着话他朝那几人道了声抱歉，然后朝我们走了过来，笑道：“几位客人可是来为堂主庆生的？我家堂主吩咐了，武林人生另请一回，今日只宴请一些乡绅名流，还请……”
话未说完，一名紫衣亲侍已经把他拦了下来，直接一把推开了。
那管家被推得险些跌倒，有些生气了，“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硬闯！”
“聒噪。”我瞥了他一眼，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紫衣亲侍闻言，直接拔了刀，一刀封喉。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夜府门前的石阶。
那群本来还在门口观望的人见我们竟然直接杀了人，也反应过来我们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慌忙丢下了那些贺礼跑了。
看他们这跑得如此麻利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道夜幺是冥天盟堂主的吧，怕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寻仇，波及自身。可他们却忘了自己本就处在这江湖乱世之中，有人便是江湖，人人都是江湖人士，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少主，可要斩草除根？”紫衣亲侍问道。
我看那些人都不像是会武的，便道：“别追了，让他们走吧，只要他们不到处乱窜，留他们一条小命也无妨。”
只要不妨碍着我，跑一两个倒无所谓，反正我今天也不是要血洗夜府，放了他们也好，省得我多造杀孽，回头顾清风又该念叨了。
门口的那些府兵反应过来，连忙拔剑围了上来，将我们挡在夜府门口，还有人已经进去通报了。
我淡声道：“今日本少主来是要为夜堂主庆生的，你们若是再拦者，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群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有些动摇，为首之人见状，朝那些府兵大喝一声，“都不许撤退！否则，杀无赦！”
这倒是个颇有震慑力的。
稳定下那些府兵之后，为首那人朝我道：“今日堂主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前来闹事，还请这位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您请回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献上生辰礼
见他们如此不识时务，我有些不耐烦了，吩咐道：“碍事，那就都杀了吧。”
“是。”
话音未落，淮风已经带人杀过去了，那些都是普通的府兵，如何是紫衣亲侍的对手？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尽数被斩杀了。
淮风疑惑道：“这些人为何武功这么低？”
我扯了扯唇角，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冥天盟的人，只是普通的夜府府兵而已。夜幺会这样做，是吃定了我不敢在殷临邑面前对她动手，那她可就想错了。”
这若是放在昨天，我定然不敢这样做，可现在我手里不仅捏着夜幺杀死那几名妙龄少女的证据，还提着万廿和落妍的人头，手上的筹码已经足够多了，更足够让我立足于道德的制高点对冥天盟名正言顺的发起反击，便是殷临邑在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穿着一袭绯红色锦衣的夜幺便带着一群人迎出来了。
夜幺面上妆容精致，服饰华丽，哪怕已四十有余，仍旧身姿婀娜，颇有风姿。从她这幅气定神闲的做派便能看得出来，她方才还在跟那些所谓的富商名流们谈天说笑。
“少宫主，好久不见啊。”夜幺让人直接把我们拦在门外，语气十分不善，“今日夜府不招待江湖中人，少宫主还请回吧。”
“啧。”我哂笑道：“夜堂主，数年不见，你怎的对本少主如此生疏？今日听说夜堂主庆生，本少主还特地备了一份厚礼前来祝寿呢，难道这就是夜府的待客之道？”
夜幺盯着我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身后的一个个木箱，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我的意思，“少宫主的一番好意，夜某心领了，不过，您若是真心实意想要来为夜某祝寿，夜某自然是欢迎的，可你一来就杀了我的管家和这么多的府兵，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想必万廿和落妍先前为了同夜幺邀功，所以没有知会夜幺，后来我又让人把周围所有的暗卫都清理干净了，让人守在那边，一时半会的，不会有消息传过来，她就更不会知道了。
原本我还想陪她好好玩玩，可现在，看见夜幺这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忽然没了兴致，于是道：“行了，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夜幺冷笑：“少宫主在说什么，夜某不明白，可少宫主杀了我夜府这么多人，若想就此搪塞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这场戏可不能就这么落幕啊，得让更多人看见才行。
我挑了挑眉，道：“直接闯进去。”
“是，少主。”淮风点了点头，一声令下，直接带着紫衣亲侍走在前面开道，跟夜幺的人交起手来。
夜幺身上服饰繁重，不宜动武，只好在属下的保护下后退，见我真的动起武来，忍不住喝道：“华幽！你敢在我府上闹事！”
我轻笑，从紫衣亲侍手里接了两把弯刀过来，直接朝夜幺杀了过去，“闹事？你动我炎华宫堂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了？可笑，今日。”
夜幺脸色变了变，想是没料到我会直接上夜府来寻仇，立刻转身吩咐属下调人过来。
我没拿破月，便不会有怜惜兵器的心思，下手又稳又狠，不过片刻，拦在夜幺面前的那些人便被我们解决的差不多了。
刀锋袭至夜幺身前，夜幺忽然朝我露出一个得逞似的笑容，下一瞬，她身形一动，朝后跃开，院中忽然涌出一群弓箭手，万箭齐发之下，箭雨绵密，我猝不及防，收住攻势时已经来不及挥刀挡开近身的箭矢了。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顾清风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臂拦在我腰间，将我搂进怀里，朝外掠去，再站定时，二人已在夜府门外站定了。
瞥见顾清风背上的箭尾，我扳过他的身子看了一眼，发现上面中了两箭，忍不住骂道：“你乱来什么？我还用不着你插手！”
顾清风安抚般的笑了笑，道：“我没事，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你要多小心。”
我咬了咬牙，准备吩咐炎卫直接强攻。
既然夜幺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我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反正迟早要跟冥天盟撕破脸皮，不如就现在动手好了。
话未出口，便闻得一人道：“都住手！”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从府内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莫城城主，殷临邑。
夜幺朝殷临邑抱了抱拳，道：“城主。”
殷临邑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了一片狼藉、尸体遍布的院子里，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幺看了我一眼，控诉道：“今日本是夜某的生辰，少宫主若是要来道贺，夜某自然是感激不尽，可少宫主却一来就对我夜府的下人动手，实再是太过分了，夜某忍无可忍，这才让弓箭手反击的！”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
如今的莫城城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莫城城主了，就算他有心要管，又能如何？我要是真想当着他的面跟夜幺动手，他根本就拦不住。
只是，我不傻，没必要自己占了理还白白送上去让人羞辱。
我道：“来人，把我给夜堂主精心准备的礼物带上来！”
“是。”紫衣亲侍听了，连忙把那些木箱子抬进了夜府的院子里，一一打开。
里面装着的，正是万廿和落妍以及那些属下们的人头。
殷临邑身边那些人多是莫城的巨头，但并不是江湖帮派的人，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阵仗？顿时脸色都不好了，纷纷议论开来。
我冷笑道：“夜堂主，您可要好好看看，这些就是本少主给您准备的生辰贺礼，如何，可还喜欢？”
这时，有人低呼一声，道：“这不是七品居的掌柜，落妍吗？她怎么……”
“好像还真是！”
“这落妍怎么就招惹了这位了？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这又是怎么回事？”殷临邑看见那几箱人头后，质问道：“少宫主，是你杀了他们？”
我嗤笑，“行了，一个个都装得这么清高，好像全世界就我一个人是坏人一样。我告诉你们，他们都是咎由自取。这一位也确实是七品居的掌柜，不过，她也是夜幺的人，就在不久以前，她奉了夜幺的命令在饭菜中下药，欲毒杀我，把我的人头献给夜幺做生辰贺礼。”
“你胡说！”夜幺否认道：“我根本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
“哦？”我挑了挑眉，“就算你没有下达这个命令，可他们都是你的人，而且你还收买了我炎华宫在莫城的首领，这是事实，没错吧？
还有，夜幺，别以为你这张脸现在光鲜亮丽，可我知道，这都是用少女的精血炼制的丹药和养颜露研制的，不是么？你抓了那么多的妙龄少女，残忍的伤害了他们不就是为了你这张脸吗？如今又在这里装什么样子！”
我的话音一落，包括殷临邑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纷纷看向了夜幺。
夜幺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你少诬陷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轻轻一笑，挥手让人抬出了几具尸体，“夜堂主，没想到吧？这些尸体竟然会在我手里。”
夜幺惊讶道：“怎么可能，我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