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唐纸的决定
唐糖坐在温馨淡雅的房间中,房间里只安排了她一张课桌,讲台上,月伊儿单独给她安排的皇都大学士的老师正在给她授课。
皇都大学士,那都是各大高校博士毕业的顶尖天才,这些顶尖天才再经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入皇都大学士,而且大学士也并不是铁饭碗,每两年还要经过一次严格的开始,如若不合格还将被辞退,。
这些顶尖天才平日里都是钻研着学术,全都是有着文人傲骨的天才,文化课上值得他们亲自出马教学的,也只有皇亲国戚。
唐糖,毫无疑问是第一个被他们教导的普通学生。
享受着世人都羡慕的教育资源,唐糖却没有半点的兴奋,无精打采地盯着老师写得密密麻麻的黑板。
“你很聪明,但是学习还是需要用功,文学课和数学课上你都有大半时间在走神,这不太好。”
临近下课的时候,年迈的老师放下了粉笔,走到唐糖的旁边,温和地说道。
“我学会了。”唐糖认真地说着,把自己刚刚写好的练习册递给了老师。
老师看了一眼,果然所有的题目都是正确的。
老师叹了口气,要是换做平常的学生这样的态度,他立马就会火冒三丈,就算是皇子也不例外,只是这个小姑娘的确聪明,加上这天真无邪又可爱得不可方物的脸,就连他这样的老学究都狠不下心训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唐糖又才无精打采地来到了公主所住的清月宫门口,看着几个宫女在外面玩着跳房子的游戏,嘻嘻哈哈,欢声笑语。
这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妹妹,自从来到了皇宫里,就没有哪一天是开心的,坐在门槛上,撑着小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
几个宫女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月公主的贵客,所以也一直当做贵客对待,只是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所以她们商量下,盛情邀请唐糖加入她们的队伍。
原本无精打采的唐糖点点头,握着小拳头,眼睛稍稍明亮了一些,迈着她的小步子加入了这群穿着古式宫女服的队伍中。
关于皇宫中的服饰,实际上李破茧五年前就想变革了,现在宫外的普通人们都已经穿上了更加现代化,更简单方便的服装,皇室为了保证自己的威严,以及尊于血脉的传承,在这种古式的宫廷服装上也便一直秉承着,只是这些衣服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都已经算不上好看。
不过想要变革的思想最终还是遭到摒弃,因为一批位高权重的老臣鼎力劝阻,说衣裳如血肉,这样的变革会破坏皇室的龙脉,没有必要为了追求服装上的新意而破坏五千年的血脉根基。
现在的王朝龙脉已经强盛无敌,不需要冒任何风险,李破茧和群臣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故步自封。
……月伊儿去往学士府结束了今天的课业,在刘老的护送中回到了清月宫,看见一群宫女群星捧月一样陪着唐糖玩耍跳房子的游戏,再看见唐糖的笑脸,月伊儿而这张美得宛若月色的脸蛋上也浮现了一丝欣慰的笑。
然而满脸欢乐的唐糖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跳房子,一回头看见了月伊儿,脸上的笑容立马又消失了,重新板起了小脸。
月伊儿的脸上顿时也出现一股落寞。
“刘老,她怎么这么不喜欢我呢?我很喜欢她。”月伊儿委屈巴巴地垂下头来。
连皇帝陛下都当做宝贝捧在手心的月公主,刘老什么时候见过月伊儿这样可怜的模样,心里立马也千般不是滋味。
唐糖按照着哥哥的嘱托,来到皇宫已经大半个月了,虽然是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转身走人,但是也从来没有给月伊儿露出过任何快乐的表情,说话也爱搭不理,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两声。
“公主殿下。”一种宫女见到月伊儿,纷纷行礼。
月伊儿收下脸上的不悦,咬咬嘴唇走到唐糖面前,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脸上。
已经慢慢开始毒辣的阳光底下,白皙的桥梁上散发着迷人光泽。
“唐糖,姐姐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
……
堂齐山上漫山都是木芙蓉,粉红色花朵处处绽放,一些布谷鸟还有画眉在树林间纷纷起舞,发出着不同的欢快叫声。
一只雄性布谷鸟追逐着一只雌性布谷鸟,不停地卖弄这自己的歌喉还有身姿,看得唐糖两眼冒光,不禁在树林里欢乐地奔跑起来。
以前在岳峰乡住,每天都和树林为伴,鸟语花香随处可闻,来到皇都有些日子了,又重新看见这些以前熟悉的景象,唐糖离开哥哥而绷紧的心也终于放松了许多。
“唐糖,慢点!”
月伊儿跟在后面,竟然有些追不上她的脚步,挥手擦去脖颈上的香汗,急急忙忙地赶去。
跑得有些累了,两人就在山路上悠哉悠哉地并肩行走,唐糖无聊地单脚在阶梯上跳跃,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仙女一起一落的发丝,想到她以后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月伊儿的脸颊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挂起了绯红。
“我以前经常会来这座山上玩,因为父皇让我每年都过来玩一次,以前啊,来这里也是我为数不多出宫的机会,所以呢,每一次来我都会玩很久,对这里的印象也特别深。”
月伊儿指着一颗李子树,道:“看,那棵树是我种的,好像是六岁种下的。”
她随手折下一朵木芙蓉,别在了唐糖的头发上。
唐糖扬起小脸,摸了摸了脑袋上的花,沉默了半天后才说道:谢谢。
月伊儿一双眼睛又笑得仿佛月儿。
转过了一条弯道,山路变得开阔了一些,纵目望去能够看到远处繁华的皇都其公路上穿行不休的车辆。
月伊儿看着唐糖因为运动而变得微微红起来的小脸,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方带自己来这座山上玩的感激,唐糖难得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月伊儿手指穿过耳后的黑发,有些羞涩地摸着自己白皙的耳根,虽然她和唐纸差不多大,但是她某些方面的心智却比唐糖大不了多少。
唐糖愣了愣,这个问题对于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当面提起来的尴尬程度同样不低。
她也知道对方其实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照顾自己,无论自己怎么甩脸都维持着一张笑脸,知道自己不开心还特意带自己出来玩,而且这些日子的接触,能看出来她显然也心底善良……
只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她呢?
又转过了一个弯道之后,平坦开阔的山路出现在他们面前,山顶的风光就在这最后几十米的山路后方。
唐糖摇摇头,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这么小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看起来很是滑稽,但是这就是她最真实的答案。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月伊儿。
“我觉得你很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唐糖挠挠小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
月伊儿的明眸并没有出现落寞的情绪,反而变得更加清澈了些,她低头看着唐糖,问道:“是因为你哥哥吗?是不是因为我跟他走太近了?”
唐糖愣了愣,小脸当即就红了,踮起脚尖嘟囔道:“他永远是我哥哥!”
月伊儿嫣然一笑,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不会跟你抢哥哥的。”
“胡说八道,你明明就喜欢我哥。”唐糖撅着小嘴,小大人一样把手环在胸前。
这下轮到月伊儿脸红,从脖子道耳根没有一处不滚烫。
“什……”
“你就别装了,我看了多少偶像剧啊!我看过的偶像剧,比你看过的女人还多,我最懂你们这种偶像剧女主角的心思了。”唐糖哼了一声,“你就是喜欢他。”
月伊儿羞红了脸,没想到这丫头平时不怎么跟自己说话,这一说话就像是开了炮一样要直接把自己轰成碎片?
“虽然是有点不开心,因为我哥明显对你也有些喜欢,但是我不喜欢你好像跟我哥没关系。”
后面半句话已经没机会进入月伊儿的耳朵,因为前半句刚刚响起来,就在少女自己都还懵懵懂懂的心头炸出了一朵灿烂的烟花,把她炸出了满颗芳心的喜悦。
“真的?!”
唐糖抬起脑袋瞄了一眼失态的月伊儿,月依然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急忙尴尬地收敛了神色。
“那个……”
唐糖哼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果然是喜欢他之后,就不再说话。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木屋,还有一口老井,在旁边的草笼里还有两朵折断后快要枯死的木芙蓉。
唐糖的视线立马又被推开的房门所吸引,抬头看去,只见一位长发飘飘,模样俊逸,看不清楚具体年纪,但也不会给人任何压力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尽是温柔。
“叔叔好。”月伊儿偏偏头,对着这位自己很是亲切地叔叔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过头做着介绍,“唐糖,这是我叔叔,他一直住在这里,我每年来这里都是陪他玩。叔叔,这是唐糖,她是我朋友。”
男子对着唐糖点了点头,示意问好,唐糖好奇地盯着这位穿着古式长袍的男人,也弯了弯腰问好。
“好几年没来了。”
男子微笑着伸开手臂,月伊儿便乐颠乐颠地跑到他的身边,女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随便搂搂抱抱,所以男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不是有事情要做了么。”
男子想到老皇帝前些日子告诉自己那件事情,再联想起女孩儿口中这句话,脸上当即有丝不悦之色一划而过。
“想吃什么?”
月伊儿嘻嘻一笑,道:“叔叔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嘴甜。”男人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过身走向木屋。
月伊儿急急忙忙地对着唐糖招手,兴奋地说道:“快进来,我叔叔做饭特别好吃!”
唐糖看着这个男人平凡的背影,在月伊儿的拉扯下,慢吞吞地走进了房中。
月伊儿和唐糖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叔叔,就是十六年没有离开过堂齐山顶一步,面对老皇帝都不曾抬眼一看的万里剑神李夕阳。
……
……
夜色降临,黑暗的苍穹中,几朵被月光照得好像纱织一样的云雾在轻轻翻卷。
而那间一直以来都被冠以了宁静和祥和一词的房屋,早已经因为熟悉的人们一个个离开而变得无比的冷清,唐纸一个人把自己的衣物折好放到了柜子里,再把所有的家具都用布料蒙了起来。
杨紫果静静地看他做完一切,然后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收进了手背上那道看似纹身,实际上乃是乾坤造化图之中。
唐纸对着杨神医点了点头。
杨神医苍老的面庞在不知道还能经受岁月折磨多少年,只是眼睛里的精光透露着,至少近几年的时间里他还能坚挺地活着。
“准备好了?”
唐纸笑着点头。
阳光的笑容,让人根本不知道,他今夜是要去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会呆在水井湾,承诺过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拼尽全力我也要找到治疗你们的方法,你放心就好。”杨神医语重心长,“虽然你不说你具体的计划,也不要我帮忙,但是我知道,你做什么都能做好。”
“但愿。”
唐纸离开了家,乘着夜色踏上了自己的征途。这一去,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来。
水井湾里朱老八牛肉铺大门紧闭,姬美人面馆的招牌,只是一个月时间没人搭理,好像就长出杂草。
唐纸深深地看着自己熟悉的水井湾,然后埋头走入了黑暗之中。
那天夜里,预眼铜首为唐纸预测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挑战。
预眼铜首告诉唐纸,禁卫军准备了很强大的手段准备暗杀他,然而这个手段不会派上用场。
因为心怀仇恨的他,将会主动出击。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次计划
“掌握好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唐纸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收获。
虽然我的病情特殊,但毕竟不可能逃脱死亡,我已经没有几年生命了,既然死亡迟早都要到来,那么在它到来之前,命运,我希望能掌控在我自己手里。
唐纸行走在水井湾通往皇都这条普通的公路上,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公路上早已经没有了车辆,孤单的他,白天有一双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却足够任何平民畏惧。
皇都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严格的审查条例,所以很轻松地便经过了皇都城墙处军队的审查,顺利地进入了皇都内里。
这堵其实也只竖立起来不过快要一年的城墙,把皇都的里面和外面区分成了两个区域,外面一片黑暗宁静,里面则是一片灯火通明,而从外面这片黑夜中走来的少年,要在里面这座繁荣的都市中,开始他人生中第一次艰巨的冒险。
他没有给杨紫果医生说出自己具体的计划,只说了自己不会坐以待毙,而杨医生也并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对手又具体是谁。
要是杨紫果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会阻拦下唐纸。
因为他的对手,以及禁卫军都统秦林,以及地阶上品的禁卫军统帅——刘国言。
……
……
唐纸来到了皇都南边的朝华公园,公园里不算寂静,灯光下面偶尔能看到一些醉酒撒泼的行人,发着酒疯亦或者是上吐下泻,草丛里面还有很多男男女女或是寻找刺激又或是太过年轻而没有开房的资金,而在其中苟且着,发出靡靡之音。
唐纸顺着阶梯来到了已经大门紧闭的石碑下面,石碑上写着“朝华公园”几个大字。
这里显得要安静很多,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接下来又的一场会见。
虽然天亮之前自己就必须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但是,唐纸却并不着急,昏黄的路灯在他戴着黑色口罩的脸颊上拉出大片的阴影。
很快一个戴着鸭舌帽,同样戴着口罩,身穿朴素运动装的女人出现在了阶梯下,迅速地跑上来,来到了他的旁边。
女人将背后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递给了他。
唐纸接过背包,确定了东西齐全之后,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
女人直起自己疲惫得没法立马完全直立的腰身,鸭舌帽不足以完全遮挡她脸上的那颗颗雀斑和年纪,左顾右盼确定无人之后,她索性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女人便是舒一天在皇都内里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
“虽然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但是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唐纸不假思索地颔首,“嗯。”
“你大叔在就好了,这些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黄雪叹息了一声,无比地眷恋那道仿佛无所不能的身影。
“大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不可能永远活在大叔的臂膀下的,而且,我已经快和大叔一样高了。”少年的话语仍然是那么纯粹平和,提起大叔,眼睛里尽是笑意。
黄雪凝视着他的双眼,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又有着非比寻常的坚韧之语,让她不禁笑了起来,只能轻轻颔首,然后开始给他做最后的叮嘱。
“好,该告诉你的之前已经交涉过了,我该做的安排也都已经做好了,但是我要叮嘱你一下,这趟航班是在明天下午三点十分左右才会抵达你要的那个地方,你一定要谨记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你也知道,无比重要。其余的,你就自若地去面对,我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嗯,谢谢您。”
唐纸真挚地伸出手,感激地望着她,黄雪犹豫了几秒后,也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没什么好谢的,只是做了一些应该的事情。”
“我也需要再向您确定一件事,您这样做真的不会连累到您自己吧?”这是唐纸关于皇都的事情里,最后担心的一件事。
如同橘子一样的暖色灯光让黄雪的心也慢慢地温暖下来,她看着少年这双黑夜中夜明珠般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很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年轻人会喜欢上他。
而再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她温暖的心便也被深深地揪住。
“我没事。孩子,保重。”
黄雪戴上口罩,迅速地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了唐纸的视线中。
心情沉重而怅然的唐纸手指抓在石碑粗糙的表面,咬了咬下唇,把心里的最后一丝挣扎像对待头顶上灯光下盘旋的那些蚊虫一样驱逐。
意念一动,手背上乾坤造化图的纹身微微明亮起白光,紧跟着那颗有些狰狞骇人的四不像铜首便出现在了石碑边缘。
关于乾坤造化图,唐纸自己也十分的困惑,自己放进去的东西他能够拿出来,但是似乎活物并不能放进去,至少自己不行,并且,画里面本身存在的东西,他也没办法感应。
想要钻研透这幅画更具体的意义,显然还需要不小的时间。
唐纸蹲下身,“我很快就能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了,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预眼铜首脸上的五官四环都张弛开了些许,这双丑陋的双眸当中是感激之色,它缓声道:
“谢谢。”
“应该的。”
唐纸把预眼铜首重新收好,然后踏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这一次他打了一辆出租马车,花了五十块钱来到了皇都东部的那座著名王朝飞鸢车场——皇都飞鸢车场。
皇都飞鸢车场修建于汉唐历1320年,距今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期间经过了大大小小五百多次翻修,乃是全王朝规模最大的飞鸢车场。
天空的霸权乃是牢牢掌控在皇室手中,即便神风运输公司培养了大量的妖兽车以及飞鸢车,几乎垄断了王朝大半个运输业,但是在飞空这一方面,乃是因为他们与皇室之间签订了协议关系,皇室占有了其中高达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才让许多的凝刻有“神风”字样的飞鸢车能够驰骋于皇都的天空之中。
这里也并非只是供使民用。
禁卫军虽有自己的飞鸢车场,但是在某些军方或者皇室政府有某些活动的时候,出于种种原因的考量,许多时候也会选择这里作为起飞地。
这里的航线如若一张极大的蛛网,几乎便通王朝各地,这一便利性也为王朝上层人物的活动提供了巨大的便利,甚至根据王朝的任务指派,偶尔也会有飞出王朝的航班,譬如几年前二皇子殿下出使精灵族,再譬如王朝著名的探险家慕容之枝,前几年要去东海探寻绝密岛屿,与神风运输公司达成合作后,便也是这里安排的私人航班。
所以军方的某些活动从这里作为出发点,便是家常便饭。
唐纸付钱下车之后,站在这座恢弘的飞鸢车场门口,灯光标志牌在建筑上方耀眼夺目,在王朝里早已经大名鼎鼎的他,渺小得仿佛只是沙砾。
即便是深夜,这里仍然人来人往,大量人流流动,从各地赶来亦或者是离开,不时有飞鸢振动着翅膀,从广阔的场地上升空,越过繁华的城市飞向远端。
唐纸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平光眼镜,再取掉鸭舌帽,把本来就涂抹了发蜡的头发抹向后方,当即整个人的形象便有了小小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就算是唐糖,见到哥哥之后也会不由自主地愣上几秒,而恍惚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唐纸表情一切正常,走向了正门。
进入飞鸢车场需要过安检以及检查车票,唐纸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还有购买的凌晨三点去往幽州龙浩郡的肥原车票。
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写着“刘阳”二字,照片也是自己现在造型所使用的照片。
这虚假的身份证件乃是户司官员黄雪为他伪造出来的。
检查车票的票务员机械地核对着他的身份证还有脸,系统核对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作为户司官员,黄雪为舒一天伪造的身份,十多年都没被任何人包括镇安司拆穿,何况这里运用的身份系统也是依赖着户司系统建造而成。
本来有些困倦了,大多数的检查都是走流程,毕竟没有谁会傻到拿别人的证件做飞鸢车,这些日子巡检司和镇安司也没有下发文件提醒特别要求他们注意的人员,所以就身份核对就更加随意。
但是她仍然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唐纸的脸,总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但是因为身份证所标识着他只是普通人,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张脸像谁。
“你长得好像有点像一个明星。”乘务员笑着说道。
唐纸礼貌性地轻轻点头,没有露出笑容,因为黄雪特意提醒过他,自己的笑容太过标志性,可能会出卖身份。
安全检查也顺利通过,那由术器板所形成的安全检查们会检查出来乘客所携带的所有包括术器在内的危险物品,如果对方是修行者,那么携带有王朝巡检司开设的修行者证明,才能顺利过关,否则都会被直接当做危险分子处理,驻扎在机场的安保部队会当即出动。
伪造身份唐纸,伪造后的身份只是普通人,没有这样的证明,然而他体表外所有的术器只是乾坤造化图,乾坤造化图却又是这个世界上对顶尖的术器之一,所以这扇安全门根本检测不出来。
就这么没有丝毫波澜地进入了飞鸢车场的候车厅。
唐纸迅速地来到了一间洗手间,然后快速地走了进去,等到他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黄雪刚刚碰面时才给他搞到手的乘务服以及工作人员身份牌。
唐纸整理了下领口,仪表堂堂,活脱脱一位飞鸢车乘务人员。
走出了卫生间,然后迅速地走向了工作人员区域。
这里总共有五百多位工作人员,没有人能认识全部人,所以明目张胆地在明亮的工作区域穿行,都没有任何一位工作人员多看他一眼。
“飞鸢车编号一九五五。”
在门口保安处,出示了身份牌,报出了编号之后,唐纸彻底离开了候车大楼,以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了飞鸢车场的备飞区域。
飞鸢车场的广袤壮阔让人心情澎湃,数百架身躯磅礴的飞鸢车在这里静静等待,一辆辆草犀牛车拖拉着它们专用的混合了灵药的饲料,分配到每一辆飞鸢车的进食槽中。
说是进食槽,实际上仿佛一个寻常卧室一样的庞大,飞鸢们一顿饭就可以吃这么多,从而能够维持三天三夜不休不眠的进食。
这当然并非天然习性,而是神风运输公司驯化的结果,这些饲料也是他们进行调配,只是饲料的专利费用就达到数千万。
不远处的起飞道上还有一架飞鸢车正准备起飞。
唐纸在一众正在进行地勤维修的飞鸢车中找到了那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一九五五号飞鸢车。
十多位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地勤检查,确保飞鸢背上的车厢牢固,通迅系统完备,一位由神风运输公司安排过来的驯兽师趴在飞鸢的头顶,翻开了它硕大的眼皮,检查飞鸢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唐纸凝视着这辆飞鸢车,想到将要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变得波澜起伏。
“你是?”一位工作人员走上前问道。
“刘源,工号th五二零,神风运输公司派遣的飞行安全保控园,负责此行的飞行安全。”唐纸把翻转过来的身份牌翻了个面。
员工身份牌的照片是他现在的形象,而名字,又和他伪造的身份证不同。
员工和他握手,“你来得真早,起飞还有五个小时左右。”
唐纸笑了笑:“人员重大,安全问题不容忽视。”
员工也露出憨厚的笑容:“是的,你这次责任重大。”
“身份报备吧。”员工拿起随手丢在地面的签到表。
“好。”唐纸握过笔,潇洒写下了这个假名字。
……
……
第二百四十五章:是不是你
禁卫军在地面使用的车辆并非是寻常的马车,更不可能是工业革命诞生的汽车,而是一辆辆由赤炎神牛作为牵引力的车辆,这种神牛和禁卫军的山焰战马一样,身上都会燃烧起来火焰。
只是赤炎神牛的火焰要更为可怕,它身上的牛毛可以变得刚硬,一个个毛囊底下又生长着独特胶体气囊,气囊可受皮肤肌肉挤压,就能够让牛毛带着烈火喷发而出,形成铺天盖地的火箭羽。
只是这样一头恐怖的妖兽坐骑,就具备着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也只有禁卫军这等级别的部队,才有配备的资格。
此刻三辆赤炎神牛车在数百位骑乘着山焰战马的禁卫军的拱卫中,来到了皇都飞鸢车场的后门,守卫森严的大门打开,浩浩荡荡的队伍便驶入了其中。
队伍径直停在了飞鸢车场的场坪上,一头头暂时卸下了车厢,正在休憩的飞鸢们纷纷都打起来精神,它们的智商程度都清楚,现在到达的,乃是这片土地里权高位重的人物。
几双军靴踏在平整的沥青地面,身穿禁卫军金色战装的人员从车辆中下来,除了禁卫军统帅刘国言和飞翼部队的都统秦林以外,另外还有禁卫军的是三位近卫军士,都是玄阶中品的修为,他们三位将随同二位将军,责任便是保卫两位大人的安全,提供助理。
此次出发去往西极边军,名曰审查,实际上则是拥有着边军出身的各位两大将领特意安排的幌子,他们只是需要让群众知道他们这段时间都不在皇都,以此来摆脱他们和唐纸之死的关系。
虽然他们不在皇都也能够派人杀死唐纸,但是在皇都和不在皇都这件事,仍然是影响群众判断的一个重要因素,尤其是他们还是最近的和唐纸之间有生死冲突的人。
“他的面子和胆子真是够大了,皇学院是太子殿下开设,也是太子殿下现如今能拿出手的最好成绩,唐纸却硬生生地把这个学院里最强的学生给摧毁,他难道连太子是他最后一道护身符都不清楚?”
想到如此隆重的出行只是为了对付一个黄品阶的毛头小子,再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和自己爆发冲突时那嚣张的嘴脸,秦林的讥讽之情就和天边已经渗出云层的天光一样显露而出。
“太子殿下或许不是他的护身符,二皇子殿下,才是他的亡命符。”刘国言冷冷地讥笑起来。
秦林脸上的讥讽之意也更为强盛,在他们这批支持二皇子殿下的人看来,太子殿下虽然已经是太子,但唯一的竞争优势,只是嫡长子而已,而这优势,只要陛下还在,就随时也可以荡然无存。
在一众飞鸢车场领导的躬身行礼中,他们走向了他们最终需要登上的飞鸢车前。
“参加刘统帅,秦都统。我是一九五五号飞鸢车车长,本次航行将由我负责驾驶。”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领着总共十多位乘务人员在飞鸢车边缘恭敬站地站成了一条长列,当五位禁卫军大人来到身前时立马行礼。
刘国言轻轻颔首,并未多看他们一眼,走向了侧边的飞鸢车。
而头上戴着工作人员帽子的唐纸,便在其中边角的位置,头和其他员工一样微垂着,角度和帽檐成为了掩盖面容的工具。
妆容上的改变只能带来很小程度的变装,玄阶品阶所能做到的气息的掩藏,但是却也没办法能够强大到足够隐瞒地阶上品修行者的地步,所以唐纸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
实际上能够在飞鸢车场工作,并且还是从事管控严格至极的飞行工作,无一例外都是修行者,所以唐纸是修行者的事情,并不会暴露自己,不是才异常。
真正会让他暴露的,反而可能是外形上漏洞。
幻形术和易容术来面对禁卫军属于自掘坟墓,强大的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异常,甚至别说是他们,自己就连大门处的安检都进不来。
而现有的伪装程度,和自己有过交道的秦林与刘国言若是仔细端详他,必定能够识别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和自己于黄雪所预料的一样,他们都没有多留意自己这位微不足道的乘务人员半点。
即将进入飞鸢车车厢,这场将要维持一天一夜的飞行即将正式开始的时候,刘国言忽然停下了脚步,乘务员们也纷纷抬头看向前方。
因为远处大门的地方有一位骑乘着山焰骏的身影飞驰而来,还呼喊着“刘统帅留步”。
刘国言不喜地回过头,示意秦林等人先进车厢,他则站在在原地,等待那位冒冒失失的军人赶来。
军人飞速地拉扯缰绳,浑身上下冒着滚滚热气的骏马前蹄猛扬,而马蹄还没有落下,这位军人就已经跃下了战马,跪倒在了升降阶梯前。
“报告将军,有要事禀报。”
唐纸能够见到,一滴滴汗珠从军人的金鳞甲中滴漟而出,在地面滴出团团水渍。
唐纸下意识地轻轻锁下了眼睛,什么事情会让这位军人如此紧急地赶过来,而不是使用通迅术器?
“什么事情?”刘国言的眉梢也蹙紧下来,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军士站起身来,这个蹲身之间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他从站成了一拍的乘务人员身边掠过,拾阶而上,来到了刘国言的耳边。
而听到他俯首帖耳传递的消息,刘国言这张威严的脸色骤然一边,一道罡风顷刻间撕扯,让安静匍匐在地的飞鸢都惊恐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军士满头大汗地退下,而刘国言本来应该进入车厢的身躯,却是彻底转过身来,朝着他们这群乘务人员走来。
如若芒刺在背,本来因为这场主动出击的风险而感到压抑的唐纸,感觉窒息之气在扑面而来。
天生的大心脏让他没有露出马脚,然而刘国言明显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脚步,还有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却让他心中也惊恐地想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可能。
我,败露了?!
……
……
乘务人员站成了一个长列,仿佛一只箭头一样侧指向远处的城市繁华,而最靠近飞鸢车位置的是飞鸢车长,所以首当其冲面对刘国言的,也是他。
怒气腾腾的刘国言脸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车长立马感觉到又灼热的温度拍上自己的身躯,他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张仿佛是洪荒猛兽一样,要将自己吞噬的脸。
“怎么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并非车长,而是从飞鸢车车门探出头来的秦林。
“得到可靠消息,这次飞行队伍中,有人想要谋害我们。”
刘国言的话音落下,站成了长排的所有乘务人员身躯纷纷一颤,纷纷惊恐而惘然地凝视向了这位权高位重的统帅。
“什么?!”
“刘统帅,这……”
而这句话,更是让唐纸的大心脏都为之一颤。
败露了?!我怎么败露的?!
“闭嘴!全部给我抱头蹲下!”秦林浑身汗毛都纷纷竖立起来,生死刺激还有后怕之情让他也勃然大怒。
秦林从飞鸢后背一跃而下,好像炮弹一样重重地落在了众人的身侧,所有的乘务人员纷纷在惊恐中遵命,抱头蹲下身来。
站在靠近角落位置,距离最边沿只差两人的唐纸,这身工作装下的身躯,也在这顷刻间被汗水打湿。
完了。
沉重的呼吸喷出鼻腔,余光轻轻上挑,越过低垂的帽檐看到,远处还驻扎在此没有离开一种禁卫军军人们,在秦林的一记手势之后,纷纷化为流光疾驰而来,刹那之间便组成了铜墙铁壁,将他们联合飞鸢车在内,团团包围。
唐纸这时候更加感到绝望,现在的包围状况,别说是玄阶,就算自己是地阶强者,也都无法逃出生天!更遑论飞鸢车场里还有安保部队此刻没有赶赴过来?!
怎么会败露?难道是黄雪阿姨败露了?!
不禁间,汗水湿透了他的长衫。
“冤枉啊刘统帅!我们都是在飞鸢车站工作了好多年的人了,这些同胞都是我们的班底,怎么可能会有人胆大到谋害您?我们又哪里来的实力谋害您?”
飞鸢车长哭诉起来,一群乘务员紧跟着纷纷附和。
“全部闭嘴,谁在说话就当谋害命官罪处理!”秦林炮弹一样的一声怒吼,场间刹那寂静,所有人纷纷重新抱头蹲下。
“胆子倒是够大,居然暗中破坏了本将军的通讯术器,让本将军没办法接受到情报,同时埋伏在乘务人员中……来一出灯下黑?再以猝不及防的手法完成高空谋杀?实在是高,居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来谋害本将军?!”
“要是消息再晚一些,等到飞鸢车起飞,本将军和秦都统,都将死路一条。”
刘国言死死地眯起了眼睛,实质性的怒气让他周围的空气蜿蜒,远处的风景变得极度扭曲。
他成了缝隙的双目显得格外地锋锐,从这一共十六位乘务人员的头顶上逐一掠过,如若弯刀把所有人都抽筋扒皮。
飞鸢车长最感到害怕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中的谁是刺客,而是禁卫军统帅这么强悍的话语权下,他们所有人多可以被当做刺客来处理!
然而面对绝对的霸权,现在,他也只能沉默。
秦林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耳中的通讯术器,果不其然,他的术器也已经损坏。
脾气本就火爆的他将术器拔出一脚踩烂,嘶吼道:“谁?!现在站出来,本都统保证你可以死得稍微留一份体面,否则……本将军保证将你抽筋扒皮,凌迟处死,诛连满门!”
车长的身躯都是颤抖了起来。
秦林一把拉起来车长,几乎鼻尖都贴在了一起,用狰狞的眼神细地端详起来车长惊恐的双眼。
“是不是你?!”
“将军,不是我……不是我……”汗水仿佛暴雨一般布满了他的头发和脸颊,“我只是本能地害怕……我只是。”
“给我查!”
秦林将这位车长再一把扯向后方,强悍的身体让高大的车长好像棉花做成的一样飞出去老远,两位军士立马上前架起他来开始施行搜身检查。
而后秦林再揪起来第二位,仔细地注视对方的眼睛。
“将军,也不是我……也不是啊!”
唐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场车间流水线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轮番检查,没有几个人就会轮到自己……
唐纸深深埋着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不断推进而来的屠刀,缓缓咽了口唾沫。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
……
刘国言背负着双手,目睹着秦林用他一贯火爆的手法进行审讯。若是一般人,只是他这样的怒吼,就会肝胆俱裂,屁滚尿流。
一位随从军士贴上身来,小声询问道:“将军,情报来源何处?需要属下再配合调查,追出幕后主使么?”
刘国言冷冽的眼角荡漾着初生的旭日,凶光粼粼,他摇摇头,冷声道:“不用。”
下属并不理解为什么不查,但是仍旧遵守命令,颔首退下。
秦林这火爆的调查方式已经只剩下最后几个人,而他似乎还是没有找出来所谓的刺客,进行身体搜查的禁卫军军士们也没有发现异常。
刘国言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最后几个还抱头遁地的人身上。
……
……
啪嗒啪嗒地汗水不停地滴落,不只是唐纸,唐纸以及身侧的几位乘务人员,汗水都线条一样地向下流。
“是不是你?!”
秦林的怒吼已经近在耳畔,唐纸都能看到秦林鞋面上的褶皱,他调整着有些轻微失控的呼吸,余光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虽然怎么看都是无处可逃,但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尝试。
“是不是你?!”秦林一把抓起了唐纸身侧那位女乘务员。
“将军不是我,不是我……我在这里工作八年了,不是……”
秦林凝视着她的眼神,然后和对付之前的乘务员一样,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将她抛往后方。
秦林的脚步站到了唐纸的面前。
“是不是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飞向蓝天
秦林的黑色军靴踏入了唐纸的帽檐遮掩形成的视野之内,怒火从他的脚步中就彰显无疑。
这位在军方中以暴脾气著称的都统,此刻,一心只想将这位刺客生吞活剥!
凝望着面前这个男子的帽顶,秦林的目光并不能透视,但是他很快就将近距离地看到那张他无比憎恶,甚至这番出行,也是为了将其杀死的脸庞。
秦林的手怒然抓向了同堂蹲在地面的唐纸的肩膀。
死亡判决的邢场,近在唐纸眼前。
“是不是你?!”
暴怒之音炮弹一样在头顶炸响,唐纸的汗水沾湿了整张脸庞,心跳极速跳动推动着滚烫的血液,身体也一片燥热。
啪嗒——
又是一滴汗珠坠地,在沥青地面溅射起来微弱的涟漪。
自己精心策划,大胆执行的反击大计,还没有升空,就要结束了……
脑子因为压力也因为这声怒吼而嗡嗡间一片空白,不甘还有仇恨,还有怒火,在他的心脏之中汹涌。
本能之下,他抱在后脑的手掌骤然一紧,咬紧牙关,整个身躯朝着上方轰然撞出!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事已至此,就算反抗也只有死路一条,那也必须以命相搏!
然而这个念头才在脑中划过,身体中刚刚冲涌起来的力量甚至都还没有正式推动他的身体爆射而出,和秦林,和场间这数十位禁卫军,以及和王朝律法赤身相博,秦林的手也还没有落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切便为之终结。
因为一道身影猛然间大叫着率先撞上了秦林的胸怀!
“去死!”
咻——
速度之快,超过了他这声愤怒的嘶吼,周围的禁卫军们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道黑影便已然撕碎了这场一面碾压的审讯!
秦林猛然抬头,面色骤然一僵。
作为在军中长大,十多岁便开始刀尖舔血的战士,他的身体反应远远超过在宗门温室中成长的花朵,战意电流一样席卷全身。
夸张的健硕肌肉爆然隆起,身上的战装立马如同气球一样被撑鼓了起来,原本朝着下方肩膀探去的手掌迅速回抬,十指爆然攥紧。
轰——
唐纸曾经领教过的铁拳,闪电一样地完成了回收和出拳,轰向了这道飞来的身躯。骨骼与血肉之间的剧烈碰撞声响起来,则紧跟着这道身躯便惨叫了一声,狼藉不已地倒飞了出去。
两道身影交手所产生的劲风,这个时候才吹拂到了唐纸满是汗水的脸上,冰凉之感迎面而来,而心中更多的,则是震惊。
猝不及防的变故又以闪电一眼高的结束,唐纸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去。
原本蹲在自己边上,将成为自己之后的下一个被检查者的男性乘务员已经消失了在原地。
砰——
而他背后十多米的地方,则多了一道正好如同沙包般沉重落地的身影。
秦林暴力蛮横的一拳,虽然出手突然而没有蓄势,但是作为强大的禁卫军军人,他的力量仍旧是瞬间便撕裂开了这位乘务员的骨骼。
“啊——”
帽子翻飞出去数十米,同样满身汗水的乘务员痛苦地躺在地上,捂着自己重拳下折断的肋骨,痛苦地挣扎和惨叫着。而伴随着叮当一声脆响,一柄刚才他握在手中银白色的匕首便摔到了地面。
匕首如若液化,迅速地裂开一道奇异的缝隙,一个只有一两寸高,穿着几根草叶编织成的衣服的女性小人从中爬了出来,惊恐地朝着包围圈外跑去。
啪嗒——
唐纸的汗珠这也才滴漟落地,即便大心脏如他,冷静如他,这时候也没有立马判断出来局势。
这是……什么状况?
“微人族?”诸位禁卫军军人则纷纷讶然。
“大胆刁民,竟敢联合微人族,谋害王朝命官?!谋害军人?!这乃是诛连九族的死罪!”刘国言陡然一声怒吼,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挥下,包围着场间的两位禁卫军军人便立马飞奔了过去,
其中一位军人手中的阔刀出鞘,金色的光辉荡漾着旭日的金光,这个只有一两寸高,长相和身材比例上却和正常人类没多大区别的小人当即惊恐地尖叫起来,被金光闪耀得捂住了自己眼睛,跪倒在地,表示投降。
军人本来斩向她的阔刀也上扬了些许弧度,滑出恐怖的弧线从她头顶掠过,紧跟着这位代表着普通军人中最强素质的军人袖口中一个红色的擒妖袋飞出,将这个小人收入了其中。
军人的手掌一张,擒妖袋便回飞了他的手中。
而另外一位军人已经来到了躺倒在地的乘务员身旁,手中的弯刀也已经出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时候,场间所有乘务员才反应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又不禁目瞪口呆。
唐纸,也彻底明白了局势。
自己旁边这个乘务员……也是刺客?
“微人族?居然还有余孽?”刘国言双眼如剑,话语如逢。
秦林沉声问道:“微人族?”
“二十五年前本将军还在西极边军任职时,率领队伍发现了一个群体非常微小的族群,这个族群生活在西极区域的崆无草原的地下,数量约莫数千,体型也只有一两寸高,但外形和人类相差无几。后来本将军秉承着王朝境内不允许异族留存的最高律法,将这个族群踏为了虚无,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微人族的身影。”
刘国言微微眯眼,看着军人送到他手中的擒妖袋,陷入了回忆之中。
秦林也半眯着眼睛,问道:“貌似没什么能耐。”
刘国言颔首,“能耐不高,但是有一种穿梭金属的能力,所以可以寄生在金属里。”
秦林转过头凝望着那躺倒在地慢慢结束了呻吟的乘务员,冷笑道:“乘务员作为修行者,全都可以合法佩戴兵器,只是靠这些兵器根本没办法杀死我们,所以你就联合了对本将军心怀仇恨的微人族,想让微人族依靠体型的大小,趁我们不防,谋害我们?”
乘务员躺在地面,眼神透露出不甘和绝望,而一众乘务员,则都已经震撼的哑口无言。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拿到的消息?”
刘国言鄙夷道:“你弟弟。”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这位刺客便明白了缘由所在,他感到无限讥讽地笑了起来,眼泪和汗水并流。
这一个消息,比起他即将要死去了还要更让他痛苦不甘。
刘国言没有询问为什么他要来刺杀自己,身后那位刚刚已经询问过将军看法,知道将军心意的近侍便主动上前,走到了这位刺客身旁,要将他正式拿下。
腰间的扎魔束缚索咻地一声飞出。
而这位刺客的眼中则透出了他身前最后的一抹讥讽笑意。
近侍和还在山焰马背上的军人面色同时一变,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明白这个表情的意义。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轰——
恐怖的爆炸从刺客的腰腹中爆发,焰火刹那将两位军人和昂贵的山焰骏马吞没!火舌喷吐间将高温和气浪推开,一位位虽然是修行者,但是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和这等场面经验的乘务员吓得尖叫出声。、‘
唐纸仍旧蹲在地面的身躯,在爆炸的浪流中,脸色惘然。
唯有飞鸢车长泪流满面地跪在了地面。
“胡燕一,你为什么要这样!”
……
……
秦林微蹙着眉头,凝视着还在地面上翻腾的焰火,琢磨着这个名字。
“统帅,您知道他是谁么?他的动机是什么?”
刘国言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不重要。”
“为什么?”
刘国言笑了笑,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想对我们动手,找的人不会有动机。”
他宽手招向了那位刚才擒拿住微人族族人的军士,“周风近侍牺牲了,你顶替他的位置。这里的案子郭福云你办理,出行任务照旧。”
“是!”名为郭福云的禁卫军大队长领命,立马开始调配人员处理事务。
而刘国言则起身走向了飞鸢车中,“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不要继续耽误下去,所有人员,归位。”
刺杀还有同胞军人的死亡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位统帅的心情,更没有想到他要去边军的脚步,从军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血腥而刺激的场面,今天这场刺杀,也不过一尾没有多少波浪的浪花。
一位位汗流浃背的乘务员纷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飞鸢车。
唐纸心有余悸地站起身来,心情很快便从刚才的一切之中平复过来,跟在了队伍的后方,走向飞鸢车。
进入飞鸢车后他来到车厢最前方的工作人员舱,而刘国言等人则在最后方的贵宾舱中,简单的起飞确定之后,刚刚才经历一场生死大案的众位乘务人员,便接着操控起来飞鸢车。
“一九九五号飞鸢车,准备起飞!”
“控制中心,一九九五号飞鸢车准备起飞!”
安置在控制台上的传声术器:“收到。收到。”
安静了许久的飞鸢振动起来翅膀,扇起来猛烈的狂风,而后便拖载着后背沉重的金属车厢,飞向了天空。
平缓地转向之后,凌驾在繁荣而辉煌的皇都之上,飞向西边疆域那边蛮荒混乱的土地。
不知道哪位乘务人员率先呜咽起来,紧跟着很多乘务人员都流着眼泪,刚才的惊魂时刻,要是刘国言抓不出来凶手,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跟着葬送性命。
另一方面,他们也都认识那位乘务员,只是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他,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情,还把他们这些同事的性命,也一并拿出来冒险。
……唐纸作为神风运输公司指派的安全负责人员,坐在工作舱自己的位置上,心情同样复杂。
看着下方不断滑动着的微小而庞杂的城市景观,刚才那生死一线之间所带来的余悸感,仍然在他的脊背中流淌。
他的额头上,又缓缓沁出了一滴汗水。
不过总归,飞行继续了。
……
“太子殿下,动作也越来越大了。”刘国言的私人舱室中,两位将军对立而坐,桌面上还有一壶蓝宝石酒。
这是著名的贵族酒,一瓶就需要数十万元钱,此刻在两位军官的酒杯中,就和白开水一样的随便。
刘国言嘴角冰冷地挑了挑,随手拉下了遮光帘。日神赤公驾驶的金乌马车已经彻底升上了天空,灼光万丈,滚滚云海在脚下翻腾,而皇都也已经被飞鸢抛在了身后,早已不见踪影。
“二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之间的争斗,已经越来越烈了,太子殿下似乎也不打算做什么保留。”刘国言抿了口酒,“说到底还是我们这样的将士吃亏,站在哪边都注定要吃苦果。”
能够让一位身份毫无问题的乘务员,参与对自己这样的禁卫军高官的谋杀,除了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动机和能力以外,便再无二者。
所以刘国言不希望事情再查下去,因为查下去不会有结果,而不查,那位殿下反而会饶他们一命,毕竟他们在皇室嫡系之地面前,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而已。
“太子殿下为什么越来越着急?我看二皇子殿下,似乎反而没有了多少声音。”秦林也抿了口酒,吐出心中困惑。
“二皇子殿下一直在做着准备,现在不就是么?殿下还有更大的棋,在等待着落下。”
“至于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的太子殿下都沉不住气了,是因为他经过天帝神光洗礼之后,更加注重他太子的身份和荣誉,也因为……陛下真的很老了。”
刘国言话音轻轻,声音于秦林耳中,却和窗外的呼啸声一样的轰鸣。
“陛下……”
“皇族不易老,一老命夕阳。古往今来那位先帝不是如此?殿下虽然依然精壮,但是,阳寿已经不长。”
秦林:“您如何知道?”
想起那位女子和双脚,刘国言脸色尽是敬畏,心驰神往:“国师大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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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消息
玄圣宗伟岸的高峰耸立,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建筑伫立在各个山头之上,山雾袅绕的群峰之间偶尔间有年轻身影拖着金色光辉破空飞舞。
作为汉唐王朝最强大的宗门,没有之一的玄圣宗,,最标志性的建筑乃是宗门中的六座空中玄殿。
六座空中玄殿都是标准的宫殿建筑,如其名般悬浮在数百米的空中,乃是许多普通人在童话中所描述的空中阁楼。外面有玄圣宗的阵法凝结,所以会有道道金色光辉如若条条帷幔在其中飘舞,让每一座宫殿都显得美轮美奂,如若天阙。
其中五座玄殿分别位列于玄圣宗的五个角落,构成五行方位阵图,五座玄殿中最中心的的则是玄圣宗的宗主殿,乃是金虚无往日所在的地方。
而其余五座玄殿中分别坐镇着玄圣宗的五位最强者,也时玄圣宗的中流砥柱,其中东方的那座大殿,便是属于闭关十多年后,已然盖世的莫惊邪。
按照玄圣宗的规定,空中玄殿其余人等不提前经过允许都不准踏足,然而此刻两道身影则从远空中飞来,撞碎了云雾,落在了空中大殿的殿门前。
来者是两位穿着精灵族款华服的美丽女子。
其中一位只有十**岁,唇红齿白,明眸如月,白皙的脖颈上纹有三颗星辰。
而另一位则模样端庄,大有母仪天下之仪态,虽然能够从眼神和气质中看出来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但是模样上却丝毫不显老态,只是脱去了年轻女子的那股稚气,显得风韵撩人。
只可惜玄圣宗里甚至都并没有什么人,胆敢直视这个女人。
若是唐纸在这里,见到这位女子,仔细地端详她的面孔,他能够看到大叔的一些影子,而紧跟着他回想起来,自己在电视上经常看到这张脸。
她参演了一步以玄圣宗为背景制作的电视剧,在去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美丽的外形,强大的实力,高贵的身份,让她成为了某种程度上足以与国师大人相提并论的神仙没人。。
此人,自然只能是玄圣宗少宗主的未婚妻,玄圣宗叛徒舒九重的妹妹——舒青青。
舒青青凝视着紧闭的恢弘殿门,殿门有二十米高,然而却似乎低了她数头。
冷声问道:“月儿,再重复一遍你之前调查到关于莫师叔的线索。”
女子轻轻颔首,红唇之间吐出了不卑不亢的声音,“一位名叫周燕的女弟子告诉我,她收到了一封信件,信件中点名此信件要给宗主大人,然而宗主大人正在闭关,恰好出关的莫师叔路过遇见了她,她就将消息告知了莫师叔,而莫师叔便将信件拿走。当天夜里,镇守北门的弟子便说,见到了师叔骑乘小呆离开了宗门,去往北方。”
“为什么周燕没有审核便将信件给师父?每天都有大量的信件来到玄圣宗,凭什么那封信件就有递交给师父的资格?”舒青青蹙眉,缓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她可能刚刚调任过去,并不清楚流程,而事情可能是重大机密,她也不敢私自拆开信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询问她了解到,信件上的地址明确写的便是宗主所住的大殿,知道这么细节的信息,只有可能是宗门内部的人,或者是其他宗门中的大人物,这也会降低她的怀疑。
另外,会这样特意要求写给宗主的信件,实际上并不多,几年来都没有几例,没有多少人敢那这样的事情和宗主开玩笑。”
女子沉声道:“信件也被师兄拿走了,没有留下备案,至于来信的地址,上面也没有备注,没有办法查探。”
舒青青面无表情,“还有更多地信息么?”
女弟子摇头,“最后弟子问遍了宗门里所有和莫师叔相熟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莫师叔的去向,只知道是向着北方而去。”
“北方……那基本可以排除炎天宗的可能。”
舒青青眼角闪过一道冷光。
炎天宗与玄圣宗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两大宗门自从九百年前争夺王朝中宗门霸权之后,便一直交恶到如今,多少强者暗地中殒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要说莫惊邪遇到了什么麻烦,玄圣宗遭到了算计,他们玄圣宗人第一时间会怀疑的对象是谁,那毫无疑问就是炎天宗。
“辛苦。”
“师父严重。”作为舒青青唯一的亲传弟子,女子正是当今青云榜排名第一的超级天才,彭月。
手掌轻轻地落在了面前的沉重粗糙的大殿上,舒青青这双和舒一天之间有着鲜明对比的白皙手掌轻微用力,推开了这扇厚重大门。
大殿内里一片黯淡,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金碧辉煌,舒青青踱步走入其中,彭月紧随其后。
抬头望向头顶上同样是悬浮状态的蓝水晶顶灯,舒青青这双美眸中微微闪过了道微弱金光,顶灯的灯光便随之明亮起来,驱逐了大殿内里的黑暗。
殿内没有任何的家具,也没有任何购置的装饰物,只是在大殿的中央有一块老旧的蒲团,头顶上的圆形天窗渗透进来一股圣光,将蒲团笼罩。
莫惊邪在这座大殿之中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在这里打坐。
舒青青示意之后,彭月与她之间分头开来,分别在大殿之中探索起来。
莫惊邪离奇消失一个多月,任何方法都联系不上,他们必须寻找到线索。
墙壁上画满了当年修建这座玄殿时的图纹,十二主神和天帝的画像郁郁入神,然而除此以外,这座大殿中就再找不到任何能引人注目的内容。
在大殿之中游走了足足一整圈,仍然没有任何的线索可言。
自从他崇拜且交好的师兄舒一天死后,莫惊邪便变得孤僻,十多年来每日每日的闭关,连新朋友都没有再结交,也不再有什么亲信,这也让他的离开没有留下讯息。
本来将希望寄托在玄殿里,可惜的是这殿内也没有有用的信息点。
“师父……”两人又回到了蒲团前,彭月面色凝重。
“你莫师叔没什么仇人,除了我们几位师兄弟以外,也没什么朋友,能让他不辞而别的只有那封信,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又到底是什么人写的信?”强大如舒青青,也开始不安。
事情的迷雾,如今已经比起大殿外面的山雾要远远浓郁。
“信件本身并非是写给你莫师叔,而是师父,这个事情一开始就是想让师父来处理的,只是恰好让你莫师叔撞上,但究竟是什么事情,明明是师父的事,但同时也是你莫师叔也会出面解决?又是什么事情,会让他一遮掩高的方式不辞而别,而后一个多月杳无音讯?“
舒青青深深地抽了口大殿内薄凉的空气,阳光照耀下的雾海汹涌着雾花,涌过了栅栏天窗。
舒青青缓步来到了窗下,望着窗外云雾荡漾。
“你莫师叔遭到不测的可能很小,强大如他,我都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但是,他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不测……也并非全无可能。”
琼鼻中的呼吸变得急促,彭月不安的抬起头来,难以承担这个推测。
强大如莫师叔,都有可能会遭遇不测?且不提他本身便冠绝天下的实力,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人物屈指可数,只是背靠玄圣宗这座庞然大物,那位写信人胆大包天到有这样的能耐来对付玄圣宗?
神秘而让人紧张的危险感,就如若空气般,包裹上了站在世界之巅的两人的心。
而紧跟着舒青青耳中的传声术器里响起了一道声音,舒青青的面色微微一变。
彭月困惑地看着师父:“师父,怎么了?”
“月儿,你跟我去一趟皇都。”舒青青背负双手,脚步重重地朝着殿外走去,神色凝重,万顷雷霆仿佛在她的足下绽放。
“去皇都?师叔他……”彭月急忙跟上。
“皇都传来消息,霆钧王尊说他上个月在皇都畔见过你莫师叔。”
“他有莫师叔的消息?!”
“只是一面,他并在不知道你师叔为什么去皇都,但是他知道,有一个叫水井湾的地方,是你师叔最终的落脚点。”
……
……
唐糖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陪自己下斗兽棋的月伊儿。
月伊儿神色凝重,仿佛已经不是在下棋,而是在经历一出生死搏斗。
因为在刚刚这么短短一个小时里,主动提出陪唐糖下棋的她,已经四连败,每一次都被杀了个片甲不留,甚至还有一次,唐糖都让了一颗棋子,她仍然毫无招架之力。
“好了么?”唐糖打着哈欠。
“马上,马上……”月伊儿盯着自己已经丢掉了狮子和老虎的棋局,焦头烂额,完全想不到有任何翻盘的方法。
她要是知道舒一天等人和唐糖下棋从来没有赢过的话,心里也就会稍微平衡一些了,但这接二连三的惨败,已经激发了女孩的胜负欲。
“啊——”月伊儿突然难过地叫唤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厉害,下不过啊!”
唐糖瞥了一眼女孩这可怜的脸蛋,揉了揉嘴巴,没有回应。
月伊儿落寞地放下了棋子,在足足十多分钟的思考之后,终究还是投了降,耷拉着脑袋看着一旁池塘中跳跃的锦鲤。
唐糖也丢下了手里的棋子,拖着脑袋看着水中的鱼。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就这么各自落寞地盯着鱼塘。
几只蜻蜓从水塘表面飞过,然后飞向了远处的荷叶,唐糖望着它们的身影,小眼睛今天没有了那天攀登堂齐山时候的光芒,甚至比起才来的那段日子,还要暗沉。
“抱歉,唐糖,我本来是想陪你玩来着,但是一直输,都忘记了我的目的了。”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月伊儿回过头来,满脸的歉意。
唐糖没有回话,目光则还是聚集在那飞翔的蜻蜓上。
可以飞翔蓝天的不只蜻蜓,还有飞鸢,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唐糖思考了十多秒钟后,忽然开口道:“我想给你说一件事情。”
“嗯?”月伊儿疑惑地偏过头,来到皇宫里这么多天,这还是唐糖第一次主动要说什么。
“虽然很不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哥哥。”唐糖望着月伊儿天真而单纯的双眼。
“这件事情你只能一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因为这关系到我哥哥的安危。”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今年刚满七岁的小姑娘,没有想到她谈及的对象居然会是唐纸,月伊儿的俏脸上,也被影响得逐渐凝重。
“我跟我哥哥有种心灵感应,我还能看到某些我哥哥看不到东西,每一次,我哥有什么危险,我都能有所感。”
糯声糯气话语里,竟然没有什么幼稚的用词,听到这些,月伊儿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讶然,而紧跟着所听到的话语,更是让她骤然起身。
“这种感应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次,又有了。”她望着月伊儿的眼睛眼神尽是担忧,还有淡淡的泪光,在本就水汪汪的乌黑双眼里闪烁。
月伊儿的双瞳,骤然一缩。
……
……
“快一点!刘老!快一点!”
“公主殿下!这已经是最快了!”
月伊儿坐在飞马车中,即便飞马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窗外的一切景物都变成了一团团的黑影,但是月伊儿仍然嫌速度太慢。
等到飞马车轰然停在了水井湾门口的时候,月伊儿几乎是飞一样地就迈出了马车,心急如焚地朝着唐纸住的房间跑去。
拍门并没有人回应,刘老便启动战气,轰开了门锁,只见屋子里所有家具都已经盖上了塑料布或者床单,显然是人做好了长时间离开准备后才会采取的行为。
月伊儿的小脸顿时一白。
“他跟我说他要做好准备,他做好的准备就是这样?”月伊儿捂着自己近乎要失声的小嘴。
作为公主最亲近的侍卫,刘老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危险?唐糖说唐纸这段时间会有危险,那只有一个可能,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这两天的时间里,主动出击……能用什么方式?他是要做些什么?”
刘老突然重重拍掌,吼道:“我知道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救援、动手
神风运输公司毫无疑问,是王朝的商业巨头,垄断着王朝的交通命脉,从正在开拓的地下蟒车业务到地面车辆系统再到海洋龟船再至天空飞马飞鸢……这个世界上人类所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脚印。
如此恐怖的商业巨头,公司董事长王神风的日常生活更加忙碌,从早上眨眼到晚上闭眼,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然而他唯一的儿子,神风运输公司的太子爷王代崇则没日没夜地花天酒地,和他老爹判若两人。
王朝里很多高管与高官都很忌惮于神风运输公司的财力和统治力,然而这位太子爷的存在无疑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担忧,很多人甚至都在怀疑,等到他父亲去世,这家公司是不是会在他的手里分崩离析?
只可惜这样的揣测很多年都不会得到验证,王神风的身体分外健朗,这位王家公子哥,也一如既往地沉迷于酒池肉林之中。
“来来来,再喊两个嫩一点的来。”酒吧贵宾包厢中,怀里抱着三个年轻女孩的王代崇满脸笑容,虽然外形中规中矩,可常年不健康的生活,让他气血虚浮,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是。”服务员立马走出包间,去后台喊来更年轻的几个小女孩,几个姑娘身处这样的勾栏花丛之间,审时度势,当即如无骨软玉一样扑入了他的怀中。
紧跟着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铃声是最新当红的歌曲《飘向北方》,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来电是个陌生的未知号码,要是往常他必定会直接挂掉,什么破事也不能影响他花天酒地。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谁烦本少爷?!”
“王代崇,我是月伊儿。”
“啊?!”前一秒还满脸不屑的瘫倒在沙发上王代崇当即撑了起来,一把将怀里的几个姑娘全部推到了边上,“月……月公主?!”
“我是月伊儿!”焦急不耐的声音重复第二遍。
没人敢冒充皇亲国戚,也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耍他神风集团的少主,而且这音色,除了是月伊儿还能是谁?!
“月公主,怎么了?!”王代崇满头的冷汗。
“现在,立马!把你们公司里最快的飞行器,给我送过来!”
……
……
神风运输集团北城郊区的试飞地,月伊儿和刘老等待在这里,月伊儿更是满脸的焦急,不停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当天边终于有一道黑影飞行过来的时候,月伊儿更加急不可耐地跳跃了起来,怒道:“快点行不行?!”
这道黑影的飞行速度快到了极致,刘老都不禁愕然,作为皇宫中的侍卫,他能见到这个世界上很多平常人都见不到的东西,却也没有见到过速度如此快的飞行器。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某些巅峰强者的坐骑,甚至都没有如此恐怖的速度。
轰——
一只身长约莫只有五六米的青色千里木鸟轰然间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它背后拖载的车厢材质也和寻常的车厢材质不同,乃是神风运输公司利用东瀛岛上特产的东瀛木研发出来的新材料,分外的轻薄,同时结实程度又不输普通的合金,能够大大地提升飞行的速度。
至于千里木鸟,则是相当著名的妖兽,此类妖兽只存在于海外,偶尔航海远东的船队能够在东海以外数千公里的地方见到,据官方统计,这类妖兽迄今为止出现在过人类视野中的只有十多只,而它们拥有着非常恐怖的速度,是已知所有妖兽中最快的之一,并且能够飞行数天数夜不休息。
曾经有远海航行的船队试图将其捕捉,然而此妖兽性情乖戾,异常凶暴,甚至杀伤了数位军人后逃离,按照驯兽师们的看法,这一类妖兽属于极端难以驯化的妖兽,被滑入了不可驯化妖兽名单。
数量稀少,不可被驯化,然而眼前这头,不就是千里木鸟?
神风运输公司,居然已经驯化了这样的妖兽?!
“你能不能再慢一点?!”
“我已经快得要猝死了啊月公主!”车厢从里面打开,王代崇探出脑袋来,看着外面的月伊儿,满面的苦涩:“公主殿下,要是我爸知道了我把千里木鸟挪用出来,说不定会打断我的腿。”
“你爸就你一个儿子,怎么舍得打断你的腿!”月伊儿急匆匆地冲进了车厢里。
同时,回过头抛下了这样一句话:“刘老,您帮我照顾好唐糖!”
刘老一怔,“公主殿下,您一人前往?!”
月伊儿郑重地点头,飞速地说道:“刘老,你要是跟我一起走,父皇知道了你会被怪罪,你就说是我把你支走了偷偷跑的,我骗了你!”
“可是公主,您一人前往,您怎么能够救他?”
月公主深吸口气,白皙的小脸上尽是郑重。
“你也说了,我不是去战斗的,只是去救下他来。”
说完她一把拉下了车厢门,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王代崇,道:“起飞!”
“月公主,皇帝陛下知道您这次出宫的事情吗,还有您这……”
“你闭嘴行不行?!让你起飞!”月伊儿蛮横地一声怒喝,哪里还有去年那样半点的天真温柔和可爱。
王代崇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位姑奶奶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只能按下了触发按钮。
独特的控制系统产生特定的电信号,再传送到妖兽的大脑,神风运输公司的驯化内容之一便是让它们理解特定信号的含义,让它们能够变成自身想法一样,甚至直接成为它们的想法,而立刻能对驾驶员的操控做出反应。
被认为不可驯化的千里木鸟的双翅骤然一振,刹那之间便来到了云端,月伊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窗外的景色便已经变成了飞速倒退的蓝天白云。
“月公主,朝哪边追啊?”
“给我追一九五五号航班。”
“一九五五号航班?那不是……”
作为最有钱的公子哥之一,同时所有的飞鸢车都来自于他们家,就算是军事机密,他多多少少也有所的得知,而且刘国言本次的出行本也不是什么机密。
“你不要多问!”月伊儿深吸口气,打断了这位公子哥的问话,素手压在胸口,努力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把速度提升到最快!快快快!”
……
……
一九五五号航班在天空中稳定而匀速地飞驰着,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就餐的时间,按照计划,明天凌晨五六点,他们就将抵达目的地。
一位女乘务员推着餐车,将食物分发给了每一位军人和乘务员,午餐是上好的水煮鸡胸肉和牛肉,以及土豆烧青菜和一份米饭。
飞行用餐,考虑到风纪问题,哪怕他们是禁卫军,也没办法食用太好。
女乘务员来到刘国言的包间前时,敲了敲门后,便将食物放在了门口的餐架上,没有出言打扰里面的人。
包间里,一个长相娇弱,皮肤红嫩,年龄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蜷缩在床铺的角落。
她的相貌可能不算是绝顶,但是她的腿则分外的匀称,匀称得好像是艺术品,更妙的是她那双玉足,看起来就好像是由汉白玉雕刻而成,白皙剔透,如若荔枝。
这只玉足则正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所捏在手心中,反复地品评着。
刘国言满脸贪婪地盯着玉足,仔仔细细地端详上面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指甲,指缝,还有上面若隐若现的静脉血管,似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观赏的风景。
虽然远远不如国师大人,但是毫无疑问,同样是绝品的美足,也足以宽慰刘国言因国师离去而黯然的心了。
女孩忽然闭上眼睛,别开了脑袋。
因为刘国言俯下身贪婪地舔舐起来,好像是在品尝美味佳肴,门外放置的真正美食,都变得索然无味。
半个小时地品尝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对方的小脚,用上好的纸巾擦拭着自己满是口水的嘴唇,一张看似正义凛然的脸上满是油腻和猥琐。
“后面你都跟着我了。”
“是。”女孩儿微微低头。
……
工作车厢里,唐纸道谢之后接过了女乘务员递过来的午餐。
“介意我在这里坐么?”女乘务员微笑道。
“我……不是很舒服。”唐纸犹豫着说道,他不想和任何人有太多交集,这可能会暴露自己。
女乘务员温和地笑着:“我也不舒服。”
“那……那好。”唐纸礼貌地挪了挪,给对方留出位置。
“谢谢。”坐下之后,两人便打开了的饭盒,各自进食。
“你在神风运输公司干了多少年了?”女乘务员咬着土豆块,好奇地问道。
“三年了。”
女乘务员微微一愣,道:“三年?三年的资历是不可能成为安全管控员的,神风运输的规定便是五年。”
唐纸抬了下下滑的黑框眼镜,微笑道:“嗷,你问的是这个意思,之前没有接受外派,只是在神风运输公司内部进行管控,外派的工作是三年,在公司的日子,实际上差不多六七年了。”
女员工释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唐纸面不改色地挑起来牛肉,显然这样相关的对话不能再继续,自己说得越多,破绽就越多。
“刘源,你是哪里人?”
唐纸瞥了一眼她的身份牌,她名叫谷新颖,今年二十八岁,黄阶中品的神术师。
“你问这些问题做什么?”唐纸语气不带恶意地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闲聊……”谷新颖尴尬地笑了笑,“是不应该问这么多**问题的,这是我的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早上经历的事情,让人……”
她的脸色黯然,提及起上午的事情,泫然欲泣。
唐纸微微一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这位女乘务员则哭泣着,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唐纸身体立马变得僵硬,手里的筷子都不禁滑落到了盘子里,看着梳理好乌黑头发的脑袋,手足无措。他正茫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对方的手更是轻轻地绕住了唐纸的胳膊,整个人似乎都依偎在了自己身上。
“我和他是好朋友,真的,真的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唐纸不知所措,但是温柔本性让他没忍心推开这个只是需要找个肩膀依靠下的女孩子。
……
飞行任务是轮番休息,所以很快倒班到了他以及谷新颖和另外四位乘务员休息的时候。
现在是下午一点,距离三点十分还有两个小时,起飞延误了半个小时,唐纸原本预计的时间便会挪到了三点四十,趁着大家都在闭目休憩,他起身走向了飞鸢车的中段。
飞鸢车长的车厢约有七八十,这么长的距离足够容纳许多机构,中段是餐车,厨师在这里制作食物,尾端则是卫生间。
唐纸来到了中段紧急备用间门口,注意到没有人能看到自己,便轻轻推门进入其中。
备用间里放置着一些飞行板,以及降落伞,唐纸清点了一下数目,刚好配个的数量是他们总共十八个人的加上厨师的数量。
确定了这一点,他默默地退出房间,又来到了厨房。
因为此次任务人员不多,所以厨师只有一名,此刻他去了舱内休息,厨房车厢里很安静,削好的土豆块泡在水盆里,上好的普洱茶叶也放在柜台上。
这茶叶并不是给他们这些乘务员喝的,乃是刘国言的喜好,他特意要求带上的飞鸢车。
手背上的黑蝴蝶微微明亮起来,一道微弱的白光从中散发而出,然而一小袋用白色纸包好的药粉便出现在了指尖。
唐纸走上前,准备轻轻地将药粉抖落在茶饼上。
不过还没有动手,厨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唐纸的手指顿时一收,回头看去,谷新颖正满面羞涩地看着他。
“怎么了?”唐纸面不改色地问道。
谷新颖轻轻推上房门,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紧绷制服的扣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飞鸢车上
“你……”
唐纸凝望着女子的举动,完全不明白对方是在闹哪出。
谷新颖则脱下外套,只剩下一身淡蓝色的内装,她媚笑着将门反锁,紧跟着面带成年人才能理解的微笑,把仅剩下的这件内装也给脱了下来。
并不算非常完美,但也相当惹火的身躯就暴露在了厨房里当中。
餐桌上亟待烹饪的美食在秀色面前刹那无味。
“你做什么?”
这让人血脉喷张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冲上脸庞,唐纸当即转过身去,面红耳赤。
而谷新颖的两只手则紧紧从后方抱住了他,那胸腔前突出的第二性特征就这样不加保留地烙印在唐纸的后背上。
“刘源,同样是做飞行这一块的,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对这些事情都很随便,但是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尤其是,你长得有那么一丝丝地像那位唐姓的小少侠。”
唐纸面红耳赤,却也不敢动弹,更不好去挣脱,因为他稍稍一动,便感觉自己的胳膊在触碰那两团自己不敢直视的山峦。
“时间还长,趁着他们不会进来,来吧。”
水井湾的生活悠悠,在老家的日子更是过得平缓,今天只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飞天的行业里,就碰到了这么辛辣的事情?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她还在轻微扭动着,撩拨男人理智的底线。
瞥了一眼手心中夹着的药粉包,唐纸深吸口气,计划被这种事情所扰乱的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
“请你放尊重一些,谷女士。”
谷新颖微微一怔,原本不断下滑的手掌停在了唐纸平滑的肚子前。
“什,什么……”
唐纸侧过头,看着这位眼神呆滞,显然因为唐纸这不解风情,甚至是蛮横粗鲁的一声呵斥所惊吓到的眼睛,再度深吸口气,让自己语气更加冷酷了些。
虽然并不懂多少男女之事,也没有半点的感情经历,但是唐纸知道,自己温柔绝对不是和女性保持距离的方法,粗鲁,才能拉开距离。
“我不是你想的这种人,而且这次是为军方服务,要是有半点意外发生,你我都担不起半点责任。”
“所以,放手,穿好衣服,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唐纸冰冷的眼神好像是北极雪地的玄冰,让谷新颖心中投怀送抱的念头被打碎,本来的自尊心更是被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自己这样的姿色,多少男人觊觎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居然还会被人这样的呵斥?
“我以为,你来到厨房就是暗示我跟过来……”
她眼睛里闪烁起了泪花,退下身子,把衣服迅速地捡起来穿好,然后逃一样地跑离了厨房。
唐纸愧疚地摇摇头,他总觉得自己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绝对不算大,某些成年人才能玩弄的那一套规则,还是稍微晚一些在发生自己自己身上吧。
而谷新颖的离开也注定着厨房发生的事情会被发现,唐纸立马将药包飞速地打开,洒向了桌上黑色的普洱茶茶饼。
……
人有三急,强者也不可能逃脱此法则。
装修的清新淡雅,呈现出蓝色格调的车厢里,刘国言刚刚上完厕所出门,便看到一位流着眼泪,衣衫不整的女乘务员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然后迅速地跑向了前端的乘务舱。
飞鸢扇动着的翅膀在舷窗外波浪一样起伏,呼啸声穿过隔音的舷窗,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
刘国言注视着闭拢上来的厨房门,缓步走到了门口。
作为禁卫军统帅,他对于危险的把控能力远远超过绝大部分的修行者,这也是他能够成为统帅的原因。
本能让他觉得,这厨房里或许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启动了战气,没有发出半点的脚步,所有的气息也都压制了下来。
他手轻轻地抓在了门把上,然后轰然间推开了门扉。
唐纸站在灶具前,背对着他,回过头来,困惑地看着刘国言。
“刘统帅。”
唐纸急忙低下了脑袋,是出于礼节,也是因为他要尽可能地不在他和秦林面前露出面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特意做出了改变。
他转过身后,刘国言看到了他手里端着一碗牛肉汤。
“刚才发生了什么?”刘国言没有进来,冷酷地凝视着唐纸的身躯。
“哦,我有点饿了,就想找点吃的,然后和谷女士有一些冲突,都是私人的事情。”
刘国言凝望着唐纸,视线如电,贯彻身躯。
让唐纸感到紧张而窒息地数秒钟之后,他又缓缓背过身去,离开了厨房,走的时候一句话传入了唐纸的耳中。
“给本将军泡一壶茶过来。”
唐纸长松口气,看样子自己做出的改变虽然不大,但是没有暴露。
转回头看着桌上黑色的普洱。
仿佛看到了和手臂上一样的一朵,盛开的黑牡丹花。
“是。”
……
端着泡好的茶叶,走在走廊上,凝望着茶壶。
这不只是一壶茶叶,也承载着唐纸的希望。
而唯一让他不安的事情是,这药粉虽然是来自于杨神医,但是下毒的对象却是刘国言,在这位即将跨入天阶的强者口中,毒药还能不能瞒天过海?
唐纸轻轻敲响了刘国言的房门。
“刘统帅,茶泡好。”
唐纸隐约能够听到内里女子的娇,这位有着恋zu癖好的统帅,刚刚过了不过几个小时,又再次开始品尝他最爱的美味。
“放在门口。”
“是。”
唐纸将茶壶放在门口,然后端着另外一壶茶叶,来到了秦林的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秦林正在闭目打坐,体表面一道道白色的战气好似纽带一般盘旋着,玄阶上品的他举例迈入地阶还差一步,但是这一步,需要长年累月,甚至可能一辈子都迈不出去。
然而军方对于实力和地位有着明确的要求,他想要再往上升职,他就必须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本来就是修行疯子,现在开始越发疯狂。
因为随着唐纸开始为凡人革命代言,他就更加迫切地希望提升起自己的修为,因为他想要继续如以前一样打压这场卑微凡人们似乎越来越壮大的挑衅,他就必须更强大,越强大越好。
而他和刘国言也讨论过唐纸代言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他为自己重新找了一个后台,来和自己们这样的传统势力做对抗,但事实上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愚不可及。
因为天帝神明,才是世界的主人。
天帝统治着人类,修行者的力量又是来自于神明,这一点不改变,修行者始终才是神明的宠儿,那凡人革命就算真的势不可挡地壮大起来,那又有什么意义?
凡人革命这一个后台,根本不足以阻挡他们要杀死唐纸的脚步。
而另一方面,凡人革命这场盛大的代言,也注定以悲剧告终,因为他们现在如此卖力宣传的代言人,即将如同一棵草叶,湮灭在历史的浪花中。
砰砰砰——
秦林体表的战气仍然在缓缓地飘荡着,高大魁梧的身躯表面,那一团团爆炸般的肌肉也似乎变得剔透起来,任由战气在其中穿梭,提升着**的力量。
敲门声的响起,并没有阻止他的修行。
“普洱茶,将军。”
“放在门口。”
“是。”
和刘国言一模一样的要求,唐纸将茶壶放在了门口,再将茶水顺利地分给了另外三位军人之后,便退回了自己工作舱中。
现在是下午时间两点,距离自己要的那个时间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乘务员们也都已经开始工作起来,记录着飞行任务,向总部汇报飞行情况。
谷新颖也在其中,正在和一位男乘务员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在看到唐纸进来后,这位男乘务员和谷新颖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地别过了头去,目光略有闪躲。
唐纸微微蹙眉,隐约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这两人在谈及的内容,应该和刚才厨房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只是现在距离自己等待那个时间段越来越近,自己要等待的大事即将发生,他没有多少功夫来理会这件事情,也不在意他们讨论的是些什么内容。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心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三点四十……
三点四十……
看着机舱壁上的时钟,指针还有指到的地方,是他这将近一个月来的准备里,一直在渴求的位置。
唐纸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
他现在无比渴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
过了半个小时煎熬的等待之后,唐纸重新起身,因为他注意到那位负责分配食物的乘务员起身走向了厨房。
唐纸顺势跟了过来,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端着西瓜和橙汁的乘务员正准备去给几位军人分发。
“我来吧,你们休息休息。”唐纸微笑地说道。
乘务员微微一怔,道:“这是我的工作,刘先生,你是负责飞行安全检查的,这……”
“没关系的,刚才我给几位军人分发的茶水,我去就行了,你也休息一下。”
乘务员沉默了两秒,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谢谢刘安全员了。”
“没事。”唐纸谢着接过了餐盘,端着果汁和西瓜去往了后方的贵宾舱中。
刘国言和另外三位军人单间的茶壶也已经消失,唯有秦林的茶壶,还在原位置,一动不动。
唐纸感到兴奋的同时,也感到不安,其余军人看样子都已经喝了茶水,而现在都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显然和杨紫果说的一样,地阶上品高的强者也不可能察觉出毒药的强大。
只是,秦林为什么还没有喝茶?
又和刚才一样,将橙汁和西瓜分别放在了刘国言和三位军人的房门口,敲门表达了来意之后,最后才来到了秦林的门前。
“秦将军?”
屋内修炼的秦林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暴戾的眸子中尽是不悦之色。
“给您送果汁和西瓜……”
“房门口。”他不悦地冷喝了一声,然后又重新合上了双眼。
“将军,普洱茶凉了,口感没有太好。”
这个乘务员怎么这么烦人,本将军喝不喝茶都这么啰嗦?
神风运输公司和王朝之间有直接合作,乘务人员也算是两头共同的员工,秦林也还是对神风运输这头巨擘心有顾忌,所以心中的怒气没有撒出来,冷声道:“知道了,退下吧,不要打扰本将军。”
唐纸微微眯眼,“是。”
毒药发挥需要一定的时间,时间就是一个半小时,现在都三点十多分了,要是秦林还不喝茶,那么自己的计划将会被彻底打破,可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把茶水喝下?
唐纸嘴里回应着,眼睛四处观察起来,眼神忽然明亮。
他缓步离开,同时又把果汁和西瓜端走,趁着没人注意端到了卫生间中,把它们丢到了垃圾桶中。
不能给秦林更多的选择,如果他口渴了,必须只能有茶水这一个选项。
然后唐纸再来到了控制间,刚才他进来过一次,这里有几个复杂的术器箱子,里面是大量的术器组成的术器系统,而飞鸢车的空调系统也由这里管控。
唐纸没有很精通术器,但是大叔很懂,跟着大叔唐纸也见到过一些术器。
空调系统的术器显然只能和冰、火以及气属性作为基础,所以唐纸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这个术器箱外面标志着一团唐纸并不认识的公司商标,而下面的组成图形,就是雪女、火神、风神的三位神明的图腾。
唐纸昊气轻轻注入了此系统之中,并不复杂的神纹很容易探索,轻而易举地便对温度做出了调整,上调了足足数个度数。
然后,他迅速地退出了房间,视线本能性地凝实向了秦林的单间。
秦都统,快些口渴吧……
这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除此以外,只能祈祷和等待。
唐纸不能露出异常,所以他没办法守在门口观察秦林是不是已经喝了茶水,只能先回到工作舱。
而才刚刚回来,两位男乘务员便面容冷酷地朝他走来,分别一只手摁在他一边的肩膀。
“刘安全员,跟我们去一趟。”
两位乘务员语气不善地带着唐纸走进了狭窄的卫生间中,而在关门之前,谷新颖也走了进来。
唐纸微微蹙眉。
其中一位五大三粗的乘务员,双手一把抓住唐纸的领口,怒道:“你猥xie了谷新颖?”
第二百五十章:变故
“你猥xie了谷新颖?”
扣着自己领口的男子面目狰狞,头上的工作帽都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而颤抖。
另外一位乘务员则双手环在胸前,也正义凛然地凝视着唐纸。
这严重违反人类道德准则的帽子,就这么扣在了唐纸的头上,他则越过了两人的肩膀,凝视着站在门口处的谷新颖。
谷新颖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一脸的骄横,毫不畏惧地回视着唐纸的视线。
“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乘务员大力一推,将唐纸并不结实的身躯给撞在了墙壁上。
飞鸢仍然在保持着高速的飞行,现在已经到了荒芜的凉州,下方是广袤的荒原,低矮的沙丘若海浪滚滚。
天空中这高空中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面,人并不多,上演的一场场属于人类的闹剧,也丝毫没有影响飞鸢稳定的飞行。
乘务员粗糙的手指死死地攥着唐纸的领口,布料隐隐都呀哦碎裂,两张凶神恶煞的脸庞和自己只有一两分米的距离,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
唐纸仍然只是蹙着眉头。
“新颖,跟我们确定一遍,是不是他猥xie的你?”另外一位皮肤白净,稍微瘦弱了一点的乘务员抚了抚眼镜。
“就是他!”谷新颖怒目圆睁。
“他是怎么做的?”
谷新颖手环在胸前,冷声道:“我去厨房里找喝的,正好他也在,他看到我进来只有就反锁了门,想要强bao我,后来我喊叫,他害怕其他人发现,才没能得逞,但是,我……我衣服还是被他拔了干净。”
“你个畜生!听到没有?!”那位攥着唐纸袖口的乘务员手又朝上提了提,似乎想将唐纸整个人都从地面拔起来,“不要以为你是神风运输公司那边直派的人我就怕你,今天你做的这件事情,你必须付出代价!”
“新颖,你想他怎样?”眼睛男乘务员转头问道。
谷新颖往前挤了两步,本来就狭窄的空间更加拥挤,她讥讽地笑着,道:“五百万的封口费,都是修行者,你又是在神风运输公司工作,不可能这点钱都没有。另外,给姑奶奶跪下,舔我的鞋,再喊两声妈妈我错了,否则,就立马上报给刘国言将军!”
谷新颖探出涂抹得妖艳的指甲的手,揉捏耻弄着唐纸的脸蛋。
“你也知道军方是多么憎恶你这种人?要是一经败露,你可能会当场毙命。”
“呵呵,自己选择吧。”
被三双狰狞的眼睛凝视,唐纸的面色仍旧没多少变化,然而这位女子存心报复自己,颠倒黑白的话语,让他的呼吸也慢慢地因为淡淡的愤怒而急促。
“第一,我没有猥xie任何人,你说我做过,请拿出证据。”
“第二,是你想勾ying我,我没有受你诱惑,你希望我曝光出去?”
“第三,”唐纸看着这位比自己稍微高出一截的魁梧男乘务员,“马上,放开你的手。”
“还他妈狡辩?!”
啪——
谷新颖一记耳光扇在了唐纸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烙印在他的脸颊,故意用来遮挡面容的黑框眼镜都险些被扇飞了出去。
谷新颖这张漂亮的脸蛋贴拢过来,咬牙切齿道:“你想污蔑我?你觉得你能颠倒事实的真相?我们一起出去说,你看看将军信谁?”
“你死定了,真的你死定了,我现在就去举报你,你现在叫妈妈,我也觉得饶不了你。”
唐纸凝望着她这双狰狞得不像是人类的双眼,空气的温度因为自己的设置而提高了些许,而他眼中温度,则在直线下降。
“看也没用,畜生。”
砰——
谷新颖这尖酸的狠话说完,便正准备陪同过去将这个禽兽揭发,然而两位乘务员还在想着这个男人必死无疑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
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到谷新颖的脸就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殷红的血迹在墙上拖出一个粗粗大大的“一”字,而这具身着制服的诱惑身躯好像是倒掉的拖把一样就滚到了狭窄的地面。
这位前一秒钟还不可一世的女人,顿时间脸惨叫和闷哼都没能发出来,便又昏迷在地,塌掉的鼻梁中鲜血汩汩往外流。
“谷——”
这位魁梧的乘务员口中本能地想喊谷新颖的名字,然而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一股泉水骤然从关闭的水龙头中喷出来,变成了一道水带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好像是巨蟒一样地骤然拉紧。
咔擦——
他的手腕当即粉碎性骨折!
而他也没来得及惨叫出声,紧跟着一拳轰在了他的嘴上,嘴里的牙齿断裂了数根,顿时间满口鲜血,再加上强烈的痛觉,让他练痛叫之声都发不出来!
他捂着嘴巴往后倒退,装在了墙壁上,痛苦地跪到地上。
看着两位同事倒下,那位瘦高的乘务员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们都是修行者,也以为身前这个男人最多也不过是黄品阶的修行者而已,他们三个黄品阶随随便便都能收拾他。
谁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瞬间打倒两个,这到底是什么战斗力?!
瘦高男乘务员急急忙忙地转身想要冲出卫生间,然而手才刚刚抓到门把手上,一条蟒蛇一样的水绳索已经环绕在了他的身上。
轰——
破空声响起,好像是弹弓一样,将他的身躯骤然弹回。
唐纸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脸一把摁在了玻璃窗上。
外面是飞速后滑的蓝天白云,下面,是一跃就能粉身碎骨的万米高空。
“这玻璃很结实,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也并不是术器制造而成,我只要愿意,可以把玻璃打碎,然后把你整个人丢出去。”
唐纸冷冽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吓得他满身都在颤抖,汗水滚落满脸。
那位魁梧的乘务员捂着鼻子准备爬起身来,唐纸冰冷地视线扫过他的后背,一道水索便又抽在了他的后脖上,整个人再彻底地昏厥了过去。
本来就狭窄的地板上,现在躺了两人人,那魁梧乘务员的脑袋都埋在了蹲坑里。
这一画面的刺激,让这位瘦高男乘务员更加惊恐地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你不想死,就好好配合我,能做到么?”
唐纸的脾气一直很温和,甚至温和的像是个女孩子,才来到水井湾的时候甚至天真无邪,然而世界上的矛盾就是太多,多到让人不得不改变,多到让绵羊变成猛虎。
勾引自己不成,就恼羞成怒倒打一耙,甚至威胁到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对付这样的人和他的帮凶,唐纸绝不留情。
正因如此,无论是出手还是此刻的发言,都狠辣渗骨。
“嗯嗯嗯……”乘务员连连点头。
“你需要做一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要让任何人怀疑他们两人现在是在卫生间里,不能让任何人起疑,否则我保证,就算你去向刘国言控告,我也依然会杀死你,你相信么?”
“我信,我信……少侠饶命……”
“地上的两个人,他们还活着,几个小时内都不可能醒过来,但是,我随时可以让你和他们去死,总之,你们三个人的命,都在你手里,我看你表现。”
“可是,可是少侠……我们待会会有场会议,他们俩缺席,会被发现的……”
唐纸冷漠地贴在他耳畔:“这不关我的事,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能做到吗?”
他摁在对方后脖的手微微用力,男乘务员的脸颊被玻璃挤压得完全变形,玻璃都在隐隐发出咔擦声响。
“能!能……”
唐纸微眯着眼睛,慢慢将他放下,然后正了正自己帽檐和眼镜,看着镜子里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扮相,脸上的巴掌印赤红。
随着他微微转头,灵生水的治愈力量开始散发,脸上这记红掌,便也慢慢消失。
他打开厕所门观察了一下,注意到外面没人之后,才走了出来。
这位瘦高乘务员盯着地上两句好像尸体一样的身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捧水洗干净脸上的汗水,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之后,他也退出了卫生间。
唐纸就在工作舱的口段,视线穿过二十米长的走廊,默默地注视着他。
瘦高男畏惧地咽了口口水,摸出钥匙从外面将门反锁,一位从厨房中出来的男乘务员正好走过,困惑道:“怎么了?”
“里面的自来水系统出了点问题,先停用吧。”
“需要维修么?我让老陈过来……”
“没事没事,晚点我来修就是,我给弄坏的,让老陈来不合适。”
乘务员笑了笑:“你给弄坏了,那你自己负责,不关老陈的事了。”
说着便走向了工作舱,从唐纸身边路过的时候,还笑着和唐纸打了个招呼。
唐纸笑着回礼,然后一直默默注视着瘦高男乘务员回到了工作舱后,极其本分地坐在了位置上,虽然满头大汗,但是也没有动作的样子,这也才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一趟飞行之旅,状况百出。
庆幸,距离自己计划的时间,越来越近。
……
三点十分,唐纸计划中最完美的时间。
“各位乘务员注意,召开飞行会议。”
“各位乘务员注意,召开飞行会议。”
唐纸结束冥想,微微睁开双目,头顶上的铃铛状的传声术器中传来飞鸢车车长的声音。
虽然自己一直处于冥想状态,但是周围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感知之中,他睁开双眼看着坐在自己斜前方五六个位置处的瘦高乘务员,他的一直很老实,没有离开过工作舱,自然而也没有去刘国言那里通风报信。
自己的威胁,显然是有用的。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正襟危坐,拿出了自己的工作笔记,即将开始的会议也是在工作舱中展开。
“诶?谷新颖和刘茂为呢?”
一位乘务员率先发现了少了两人,“这开会时间人跑哪里去了?”
“好像走了有一会儿了,我一直没瞧见。”;另一位乘务人员应和道。
瘦高的男乘务员汗水又不自觉地从头皮滚落出来。
“我去找找吧,估计是在几位将军那。”唐纸率先站起身来,主动请缨。
“行,那麻烦刘源先生了。”率先提问的乘务员感激道。
唐纸笑了笑,走之前视线扫了一眼这位瘦高乘务员,让对方立马感到芒刺再背,举手示意道:“车长,延迟一下延迟一下,我肠胃不舒服。”
“就你事多!快点去!”刚刚走出驾驶室的车长没好气地骂道。
车场环顾着周围,脱下了帽子扇风,道:“怎么这么热啊?谁,去检查一下空调系统。”
……
走向了后方的机舱,从卫生间路过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门锁仍然紧闭,心中若有若无的担忧放下,便接着走往了后方。
来到贵宾舱看到,秦林的茶壶,也已经消失不见。
呼——
心里悬着的最后一颗石头顿时放下。
唐纸返回到刘国言门口时,门把手忽然间转动,紧跟着门打开,这位和他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刘国言,露出了半边脸颊。
“站住。”刘国言声音冷酷
“进来一下。”
“是。”唐纸走进了他的包间中。
现在的自己并不担心暴露的问题,自己在飞鸢车上呆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暴露,只是他也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把自己叫到包厢历来。
而进来的瞬间,唐纸身子一僵。
因为床榻上躺着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他在上飞鸢车时见过,她最后在一位军人保护中上的飞鸢车,所以留有印象,当时还对他露出过笑容,而此刻她则躺在床榻上,整个床上全是鲜血。
女孩双眼垂下,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一双白皙的玉足上,满是反射着光芒的津液。
刘国言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神色,只有嫌弃与不耐。
“将尸体处理一下,然后给我换一床床上用品,再缄口不语,忘记你所看到的一切。能做到么?”
冰冷而仿佛刀锋一样的话语,纂刻在唐纸的后背上。
他微微眯下了眼睛,眼中尽是冰寒,和不忍。
“是……”
……
……
第二百五十一章:开始!
床单上面全是鲜血,下身更是因为鲜血侵染而模糊,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受到了折磨而死,更明显和男女之事有关。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女孩,现在就这么躺在了床榻上,永远都不可能睁开双眼……
唐纸开始收拾她的尸体,刘国言则靠在舷窗旁,云淡风轻地拨通了通迅术器,起飞之前术器被损坏,但是当刺杀计划败露后,备用术器便也给他准备了过来。
“秦都统,来我房间一下。”
包间之中,秦林缓缓睁开了双眼,“是。”
桌上茶壶中的水仍然满满当当,提进来后并没有喝过一口,又进入修行状态而被他忘记。
犹豫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拿起了自己携带过来的矿泉水。
车厢了的温度慢慢下降了下来,他重新穿上了紧身短袖,走到了刘国言的包间之中。
唐纸正在用床单将女孩子的身躯包裹起来,秦林进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死者的脸庞,但是他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两位自己此番计划针对的对象出现在背后,唐纸身上的神经,顿时也和窗外被速度撕扯的风流一样凛冽。
“统帅。”
“你动作快一些,将尸体送到我军士边上,他们知道处理。”刘国言对着唐纸冷冷地说道。
“是。”唐纸颔首,拎着这具苗条轻盈的尸体,走出了房间,将其放到了后方包厢门口,和军士接洽起来,几位禁卫军军士轻车熟路,习以为常地从怀中摸出了几瓶药粉,然后就将尸体拖入了一间无人的包间之中。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一股强烈的酸味,显然这是尸体正在被消解。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这位禽兽一样的统帅摧残,和对方一样,自己也曾经只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凡卑微的小草,生命经受着自然还有疾病的折磨,但比起自己,她沦为了这大人物的玩物,然后又将其像是烂掉的玩物一样被销毁……
相似的身份,催生的强烈共情,在少年的心中泛滥。
舅舅的生命合唱不是如此?因为这位统帅而不明不白的消逝。
这帮所谓的上位者,也像这样让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消逝。
愤怒,让少年的双拳,缓缓攥紧,青筋暴涨。
一转头,看到了舷窗外面,大地像是棋盘一样铺在万米以下,原本黄入油的土地,则正在逐渐变得一片赤红,阳光灼烧下本来要燃烧起来的荒原,土地的缝隙间,似乎开始有了实质性的焰火。
唐纸心中陡然一荡,朝着更前方看去。
只见更前方已经完全不是凉州的黄色荒漠,而是一片血一样的赤红。
大地上有无数条龟裂的蜿蜒缝隙,里面喷薄着滚烫的白气还有赤红色的焰火,一座座仿佛魔王般的红色火山密布,许多的火山之中还不停地喷射着恐怖的黑烟和星火。
黑色的烟尘和红色焰火充斥此间。
此地,如若魔境。
这是和羌州接壤一带有名的生命禁土——炼狱山岭。
这里拥有着数以千座的王火山,王火山拥有的火焰都并非寻常火山所有,乃是至今王朝都没有研究透彻其来源的“赤王岩浆”,焚烧力量可毁天灭地。
当年人类式微,在各大种族面前苟且偷生,虽然也曾有王朝试图建立,但是也并未改变局势,人类的疆土狭窄,领土最宽的商朝也没有扩张过凉州。
以此地为界限,包括此地在内,再往西,乃是昔年最不可一世的魔族其浩瀚的版图之一,魔帝甚至曾经在此地还修行过一千三百年。
所以这并非如若魔境。
这里曾经本来就是魔境。
去往西极边军,这里是必经之地。这里也是唐纸的计划里,并不可少的地方。
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就算是加上杨神医的毒药,也没什么可能能够完成计划,所以他还需要这个地方,作为最后的保证。
唐纸屏住了呼吸,握紧的拳头都失控地颤抖了起来,豁然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时间才三点二十分,距离自己预计的三点四十早了足足二十分钟!
巨大变故发生,唐纸稳定住情绪,不动声色,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走过一间间今天乃是他捕猎囚笼的包厢,如若无事地走向工作舱。
经过的同时他可以听到,刘国言和秦林在商议,而另外三位随同的军人在处理尸体。
这是他最后要把握的时间。
经过贵宾区域后,他飞快地来到了工作舱,一位位乘务员正准备开会,全都自若地坐在位置上。
“刘先生,没找到他们两人吗?”
车长站起身来,困惑地问道。
唐纸抚了抚眼镜,拉上了工作舱的门,优良的制作让此门除了能够抵抗强烈的冲撞以外,还能抵抗声波。
唐纸冷酷道:“他们两人现在昏迷在卫生间里。”
“什么?”一群人纷纷惊案而起,就连那位知晓一切内幕的瘦高乘务员,也都愕然地回头盯着唐纸,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头顶正上方的空调系统呜呜呜地吹着冷风,唐纸头上的工作帽遮挡了风流,也遮挡了大半他本就引领风流的脸庞,加上黑框眼镜的遮掩,被这么多人凝视,仍然没有暴露。
只是他的计划,此刻必须暴露了。
“你们所有人现在开始跳伞,带上卫生间的两位,亦或者御剑,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所有人离开这辆飞鸢车!不要问为什么,谁问,我就杀了谁!”
他的身躯表面一道道经文开始流淌,双眸里面翻起来金色的光芒,同时身体也开始变成了淡淡的金色,仿佛化身成了佛像!
手背上的蝴蝶纹身散发着微不可查的白光,而也正是这道白光,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所有佛法,都吞没下去,没有给扩散给地阶上品的刘国言。
造化乾坤图到底该怎么用,唐纸时至今日都没有掌握完全,但是他发现到的一点是,它能够隐藏气息,不只是隐藏其本身的气息,还能够隐藏自己这位拥有者释放出来的气息。
“金刚不坏!你是天竺佛国人?!”
飞鸢车长惊悚一叫,下个刹那唐纸的身躯便离开了原地,在一道水浪的推动中,骤然滑到了他的面前,拳头距离车长的嘴巴,只剩下一厘米的距离。
恐怖的气流吹得车场短头发往后飞扬,一张脸颊上的肉,更是海浪一样抖动。
“保持安静,否则,说到做到!”
全场骤然鸦雀无声。
……
“秦都统,你可以下令,让那边准备动手了。只是,有唐纸的消息了么?”
秦林抱拳,这位脾气火爆的将军在上级面前也只能卑躬屈膝额,颔首道:“没有,刚才得到消息,有人员去查探,他好像不在水井湾,但是据情报,他没可能已经离开了皇都,找到他可能需要点时间。另外,环山林附近那座地下宫殿倒是已经可以确定,和妖鼠一族有密切关联。”
刘国言磨挲着胡茬微微的下巴,“妖鼠一族倒不是什么问题,一群卑微小妖而已,巡检司去忙活就可以,唐纸才是主要目标。二皇子殿下的怒火,必须发泄出来。
我们之前没有在水井湾附近安排任何的人马,就是为了不让人产生任何的怀疑,不让人觉得唐纸的死早有预谋,或者和我们有关,代价就是他的行踪没有那么好确认。”
“这只是时间问题,我会下令,让他们寻找的速度快一些。”
“嗯,但是谨记,不可以和禁卫军,和皇室政府扯上半点关系。”
“是。”
“不必这么严肃,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自在一些。”刘国言掏出一个香烟点燃,香烟的火光还有下方大地上映衬而来的光芒,让他的大脸仿佛成了口熔炉。
“是。”秦林放松下来,高大的身体靠在了门上。
“你回去休息吧。”刘国言摆摆手,微眯起了眼睛。
秦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国言忽然道:“你去问一下乘务员,给本统帅被褥怎么还没有换过来?”
“遵命。”
“畜生死胖子,破事多。”秦林退出房间,立马就朝着前方的工作舱赶了过去,但是出门之后也立马开始无声地辱骂这位大将军,。
而他过去发现,贵宾舱的过道门关了起来,门帘也被死死地拉上了,一位瘦高的男乘务员守在门口,满头的大汗。
注意到秦林走过来,他的手更是不停地颤抖起来。
秦林死死蹙起了眉头,挺拔的身躯高山一样压过来。
“怎么了?”
“将军……前面……卫生间的供水系统,出来点……问题。”
秦林作势就要绕开他,开门过去。
想到那位安全管控员的威胁,再想到那卫生间里,以及在非工作舱中爆发出来的狠辣劲,瘦高男不仅完全没办法将他和唐纸联系起来,对他的畏惧甚至都超过了对禁卫军的信任。
“将军!将军!”瘦高男连忙抓住他结实的胳膊,“特别,特别臭,而且很恶心……都漫出来了。”
“您,最高还是别看这个画面……”
秦林一只手已经抓在了帘布上,他蹙着眉头微微掀开了一角,只见更前方的过道门和门帘同样紧闭,而中间的过道上,全是液体和黄色的排泄物。
他立马放下了门帘,恶心地皱皱鼻尖,冷声道:“怎么老是出问题?一会儿卫生间停用一会又泛滥成这样?”
瘦高男点头哈腰:“抱歉将军,抱歉。”
“快点维护好,十分钟时间,给刘统帅戴上新床上聘用。”
“是,是……”
秦林走向自己贵宾区。
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几乎虚脱,差点摔倒在地。
而在这两扇门相隔的工作区与登车口的位置,舱门已经打开,唐纸站在门侧,手抓在门上,一股水索将他和舱门的安全杆相连,丝毫不用担心被抛飞出去。
乘务员们,已经跳下去了三位,那两位昏迷的乘务员,也被另外的乘务员搀扶着,准备离开飞鸢车。
搀扶着那位昏迷魁梧乘务员的飞鸢车长站在门口,望着地面,畏惧地咽了口唾沫。
下面火山丛生,恐怖的焰火和浓烟,寸草不生,寂灭的赤红色光芒,更能吞噬哪怕是修行者的勇气。
“再往里面飞,温度会越高,你们必死无疑,现在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至少能够快速摆脱这片炼狱。”
唐纸冰冷的声音被昊气裹挟着,落入了车长和其余每一位乘务员的耳中。
车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唐纸回看着他的目光,冷声道:“做正确的事情。”
车长深吸口气,端着那块w形状的飞行板,一跃而下。
他扶着仍然在昏迷的乘务员站稳在了飞行板上,经过了飞鸢车边上凛冽的狂风吹击之后,速度逐渐稳定,画着斜线飞向下面这片恐怖魔窟。
“全部快一点,不要拖延时间,拖延一秒钟你们多一秒钟的危险。”
唐纸冷冽的声音让其余乘务员们也不敢再拖沓,纷纷抱着飞行板跳了出去,而其中两位会御剑的战师则踏着飞剑,冲向了车外。
能够像陈雪玲、马河圆他们那样,参加天下第一快大赛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
世界上绝大部分强大的地阶修行者都无法做到长途跋涉的高速飞行,甚至很多修行者都没办法达到千米高的天空,更别提这空气稀薄的万米高空。
除了能力限制,飞行还要面对巨大的危险,要是飞行者稍有不慎从空中落下,一样会粉身碎骨。
这也是为什么,坐骑显得尤为重要,在飞鸢车上,飞行安全的考察,也分外严格。
没有了人驾驶,但是现在的飞行本来也只是直线,所以乘务员们的离开丝毫没有对飞行造成影响。
终于,只剩下那位瘦高飞行男。
瘦高飞行男急急忙忙地穿过那团恶心糟糕的公共舱,来到了唐纸的旁边。
“下去。”
瘦高男急忙点头,他抱着飞行板,保险起见还穿上了降落伞,一跃而下。
现在,飞鸢车上彻底治剩下自己,还有他的对手们了。
唐纸将最后的两块飞行板,以及最后的一袋降落伞抛飞出去。
现在,整个飞鸢车上,没有了任何逃生工具。
轰——
身边的那扇过道门轰然间被撞开,唐纸还没来得及关闭舱门,秦林暴怒的铁拳,已经朝着他轰了过来!
“畜生!去死!”
第二百五十二章:疯狂
……
……
这场来自入侵者对乘务人员的驱逐还在进行,已经到达尾声,只还剩下瘦高男还没有离开飞鸢车。
秦林大步流星地朝着贵宾车厢走去,飞鸢车的过道都因为下方赤红光芒的渲染而显得一片绯红。
远处大约十多公里外的一座王火山小规模爆发,喷发起来浓郁的黑色烟尘,更加浓郁的一道红光率先在远空爆发,也以光的迅捷,瞬间扑上了飞鸢车,把车内的红色渲染更盛。
秦林转头,紧跟着轰隆之声才扩散而来。
远处,不算猛烈的红色焰火和浆液喷发着越过山线,映入视野之中。
作为王朝最有名的活火山群,虽然是寸草不生,普通生物根本无法生根,但却又一些特殊的异类生活在这里,据说还有火灵族的残余躲藏,严峻的条件让王朝也没办法对这里进行全方位的扫荡,所以这里诞生任何的异象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火山爆发这种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秦林的视线并没有在上面集中太久,便又继续往前。
不过他的在回头的时候,余光忽然间捕捉到了几个奇怪黑点,正在低空中飞行,滑着斜线朝着下面的世界飞翔而去。
他第一反应是翼类生物,但是紧跟着又发现,好像是一些人影。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影?
即便是修行者都极少极少会在没有坐骑的状况下来到这里,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危险,可怕的王火山能够轻易杀死即便是天阶下品的修行者。
唯有追求至高火系神术的炎天宗会特意安排弟子来到这片区域修行,但是一般也要等到七月以后,火山相对宁静的时候才会到来,这个季节正是爆发的高峰期,炎天宗也不敢让弟子冒生命危险。
所以,这些人影是从何而来?
紧跟着他便明白了过来,因为他发现一道身影骤然从飞鸢车上跳了出去,迅速地被抛飞向了后方,然后踏着飞鸢车专配的w形状的飞行术器,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滑翔。
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是看出来了,这正是那位把自己拦下来的瘦高乘务员!
轰——
神经轰然一震,远处的火山在一波接一波的爆发,轰鸣声震荡四野,他如火山一样的魁梧的身躯也顿时后转,暴掠向了前方。
魁梧之躯顷刻间撞碎了过道门,穿越了惨不忍睹的公共区,然后再撞碎一道过道门,刹那间到了舱门处。
“去死!畜生!”
铁拳骤然呼向这道金光之躯的面门!。
虽然爆发突然,自己悬着的心也才刚刚放下,正是最松懈的时候,但唐纸还是极为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他的双拳及时地上抬,格挡在了面门前,下个刹那只感觉好似有一头高速行驶的草犀牛车撞上了自己。
即便施展开了金刚不坏,但是没有完全掌握不说,金刚不坏本身也不代表绝对无敌,只是极大幅度地增强防御力,他的身躯刹那便撞飞了起来。
身上的昊气所化的荧蓝色水绳索顿时拉断,变成了颗颗水珠,被舱门外可怖的气流所掀了出去,瞬息间无影无踪。
同时被卷出车门的,还有被一拳砸得飞起来的唐纸。
轰——
仿佛有只巨人的手顿时拉住了自己的腰身,把自己朝着飞鸢车外拉出,不受控制地飞出飞鸢车的刹那,呼啸的狂风猛然间便席卷了耳畔,而这狂风更像是一道巨拳,砸在了自己的身躯上,要把自己推向后方,以及万丈高空下的大地。
此时此刻唐纸设身处地,才清楚地明白过来,为什么飞鸢车上要配备求生的飞行器,因为这种失重感和空气的稀薄程度,根本没办法支撑绝大部分的修行者飞行,甚至黄阶修行者,甚至根本没有半点在这样的危机状态下施展开昊气或者战气!
甚至自己已经是玄阶的修行者了,身处这样的高空,自己的大脑都瞬息之间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能施展化形术来飞行!
前一瞬间还在飞鸢车上的唐纸,顿时之间便置身在了稀薄的空气中,眼镜和帽子被卷向了后方。
他眼睁睁地看到了飞鸢车以超高速瞬息间从身边掠过,露出了它随风而摆调节方位的尾巴,和自己不断地远去。
刹那之间,他和飞鸢车已经相隔百米!
飞鸢车如此恐怖的速度,且不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坠落而亡的生命危险,可自己要是再迟疑那么半秒钟,将再也没有回到其中的可能,复仇最好甚至是唯一的机会,将沦为泡影!
强大的战斗本能,还有那与生俱来的大心脏没有让他化身成为坠鸟,已经步入玄阶的他无论是昊气的启动速度还是施展速度,都远超从前。
呼呼呼——
灵生水在丹田中仿佛马达般的转动起来,已经成功开辟了经脉步入玄阶的他,经脉之中顿时全数充满了昊气,数十股灵生水所化的水线蛛丝一样飞了出去,簌簌簌地缠绕在飞鸢粗大而翠蓝色的尾巴上。
水索所能延伸的范围已经达到了唐纸的极限,要是自己反应再慢一点,亦或者飞鸢车再快上那么千分之一,这些水索也将无法触及其身。
运气和实力的叠加使然,数十根水索被骤然拉紧,强大的拉扯力量也陡然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水属性力量的缓冲,和金刚不坏的保护,他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唐纸像是被船只拉着冲浪的少年,只是冲浪的地点变成了这让人肝胆俱裂的万丈高空。
攥紧的双手摊开,朝向后方,然后猛然间便喷射出两股水珠,爆发出来的强大推动力,让他好像弹弓中弹出的子弹一样,朝着前方弹射了出去。
顶住了这超越了人类正常理解范围的风压,他跃过了这百米的距离,撞碎了车尾的车窗,险之又险地重新扑回了飞鸢车中。
轰——
玻璃随便刹那随风消隐,飞鸢车内置的安全系统自动启动,车窗被撞碎,紧跟着合金板便在气属性术器系统的推动下轰然间合下,封锁了车尾的车窗。
撕扯的气流终于被隔绝,而这一瞬之间便几乎要被榨干体力的唐纸,虚弱地半跪倒地。
没有了自然光线渗透,车内的灯光明亮着,笼罩他金光闪闪的身躯,还有空荡荡的周遭。
这里是车尾的储货舱,再往前,便是贵宾舱。
前面迅速地响起来脚步声。
唐纸深吸口气,揉了揉自己刚才在秦林一拳之下酸涩的手臂,站起身来。
门扉被一脚踹飞,三位随同两位将军的近侍飞速冲入其中,无一不是玄阶修为的三位军人,手中由纯阳精铁锻造而成的禁卫军标配宝刀出鞘,生寒光芒映荡在唐纸的脸颊。
他现在心中除了冷静以外,也有浓浓的挫败,因为要是时间计算没有问题,下毒再早上那么一点,那现在根本就没必要战斗。
而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
“佛门子弟入侵!拿下!”
没有丝毫的废话,三位军人中中央那位冷喝着的同时,和另外两位一起一拥而上。
作为直接保卫皇室安全的军队,禁卫军的弟子无一不是军人中顶尖存在,而作为最讲究纪律性和团队性的军方人员,战斗一瞬之间便展现出来完美的配合。
两位军人从两侧进攻,中间那位军人则直掠而来,手中的阔刀朝天而举。
汹涌的战气让三人的刀身陡然间变成了乳白之色,杀意化为实质性的气流,撞上了车厢壁。三分方向的围剿,更是令人难以招架。
三位玄阶强者围攻一位玄阶已经是碾压,而当三位还是配合默契至极的禁卫军时,这种碾压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唐纸仍然镇定,已经好似变成了雕塑的他微微抬头,双脚扭动之间,两道细微的蓝色水流在脚下出现,身躯骤然后滑。
此时此刻他所启动开始的神术已经不再是什么普通功法,就是龙水神宗的不传神术——《御水凡天诀》。
从两翼进攻的刀身骤然间从唐纸的身前划过,一击为能成功,两人的面色都微微一沉,而唐纸所施展出来的神术,更让他们心中一震。
“御水凡天诀?!你到底是什么人?”
进攻中路的那位军人步伐不减,踩踏在两侧军人交叠在一起的刀身,好似跃起的羚羊一样,手中的大刀更加狂暴地劈砍向唐纸。
“裂眸劈元斩!”
禁卫军必修强横战技!
唐纸豁然抬头,前一瞬还在倒退的身躯骤然又骤然一停,脚下本来倒退的水流再轰然前涌。
奇妙的控水能力之下,唐纸的身躯在同时侧转,便和这力劈华山而来的军士擦肩而过,朝着后方另外两位军人而去。
三位军人中明显稍胜一筹的便是中间这位,所以唐纸首要的攻击目标,是另外两位。
另外两位军人也立马做出反应,弯刀朝着唐纸劈了出来。
刀气在坚硬的飞鸢车厢两侧滑出了两道深深的白色裂痕!
本以为唐纸还能够做出别样的应对,然而没有任何的意外,这两柄弯刀居然瞬息间便落在了唐纸的肩膀上,刹那削断了他的身躯。
两位军人没有来得及大喜,因为惊愕感抢先了惊喜感,他们发现根本没有血肉被砍断的阻力,也没有鲜血流出,这道身影骤然间便化身成为了泡影,消散。
而两位军人背后,唐纸的本尊成形,两股人手臂粗壮的水索如若蟒蛇,顷刻缠绕上了他们的脖颈。
咚咚——
两声闷响,两位军人的身躯被狠狠地灌倒在地,而唐纸金刚不坏加持的拳头,紧跟着轰在了两人的面门。
两位训练有素的军人,只是瞬间便被击倒,昏迷!
仅剩下的军人惊讶地回过头,震撼于唐纸表现出的战斗力,但他也彻底明白过来唐纸的身份。
水属性神术,分形神迷法,再加上此时此刻没有了掩盖之后,虽然变成仿佛雕像那般,但仍然可以识别的面容。
除了是他,还能是谁?!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你居然能够登上飞鸢车。”
被撞碎的门扉除,身躯魁梧的刘国言和秦林,缓步走了进来。
刘国言的脸上全是凝重,凝望着唐纸这施展者佛门神术的身躯,话语冰寒,又带有钦佩。
“在擂台上迅速学会破形神迷法已经让人震撼,你居然还能学会佛门功法?没想到你和佛门人也有勾结,更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当着我的眼皮,混上飞鸢车……”
刘国言自嘲地挑起嘴角,“唐纸,你的存在,真是对我职业生涯莫大的侮辱。”
唐纸缓缓站起身来,回头凝望着眉毛因为怒火而颤抖着的秦林,以及这位魁梧的刘国言,脸上也跟着散发出微笑。
“我跟你们之间的仇怨,可不是侮辱这么简单。”
“也正好。”秦林嘴角挑起来不屑的微笑,“死到临头还嘴硬?本来便想要杀死你,你这么不自量力地主动送到我们怀抱之中,那么也省得我们费力气。”
秦林把脖子扭出咔擦脆响,身躯朝前迈出了一步,脚底下的劲风骤然化成高压白气,朝着四面喷涌!
“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今天,你都死路一条。”
秦林刚准备跃身而出,那位还站立着的军人也准备动手的时候,刘国言的手掌则拦在了他的身前。
他这双小眼睛如恶劣天气时劈烂云层的闪电,地阶上品的超强修为不怒而威,飞鸢车墙壁都在威压之中爆发出仿佛在经受碰撞的哐当声响。
“我来。”
……
飞鸢车飞驰不停,天空中的阴云开始凝结,而下方这片赤红色的狰狞大地上,一座座火山都好像焖开的锅,喷出了道道水汽和浓烟。
如若要将天空蒸发。
(ps:最近精力都不是很足够,所以写了基本都没检查,但大体情节自己感觉是ok的,毕竟没有细纲,只是照着感觉在写,能写成这样感觉还是符合自己预期的。然后呢,也是因为精力不足,所以新书还是只有两章,哈哈,所以可能得下个月才能见到它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这怎么可能
……
……
“能不能在快一点?”月伊儿焦急地香汗贴着鬓角,沾湿了她的肩头。
“公主这已经是最快了!我已经严重超出空管所的飞行速度管制了,要是被逮到我是要坐牢的!”再在意这位公主,再卑躬屈膝,王代崇也被这喊叫了一路的“再快点”给喊得火冒三丈了。
男人永远不可能承认自己快,但是在飞行这件事情上,自己作为飞行业金融寡头的太子爷,难道还不清楚这已经就是极限速度了吗?!
“再快我爸的这宝贝鸟儿都得猝死了!”
他不是在胡说八道,超高速度加上超长距离的行驶,半天时间里跨越了几乎半个王朝,让这只千里木鸟原本纯青色的翅膀都已经泛白,这已经是千里木鸟力量达到了极限的标志。
月伊儿焦躁不安地,嘴里一刻不停地让在快一点,眼睛则一直担心地盯着四周,既担心着怎么还没有追上,又担心着追击的方向有偏差。
仿佛是是没听到王代崇说的什么一样,月伊儿又说道:“再快点!”
“……月公主,你给我点信任好不好!马上就要追到了!”
就和月公主的催促一样,他这几乎安抚的话也说了无数遍了,月公主的催促对他没用,他的安抚对月公主也完全无效。
王代崇刚刚说完,下面的土地就逐渐变得一片赤红,座座喷发的火山还有仿佛无处不在的红色焰火,让他无比担忧要是在这里发生任何的飞行意外,那么恐怕他这位商业帝国的太子爷就等不到子承父业的那一天了。
终于,伴随着他们远超市面上任何飞行载具的千里木鸟以极限速度的行驶,一家磅礴的飞鸢车化成的小点,终于出现在了他们视野前端的尽头。
“追上了追上了!”王代崇率先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月伊儿的脸上,也终于展露出又兴奋又着急的面容。
“唐纸,不要做傻事啊。”
这条航线本来就没有多少航班,而此刻又只有一趟正在飞行,自然不可能有错。
不过两人的脸色有同时变得凝重,因为他们注意到,地面上发生了强悍的异象,白色的战气,仿佛是收到了剧烈龙卷风席卷了一样,冲天而起,聚集向龙卷风凤眼的飞鸢车中。
……
……
地阶上品的强者出手,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超人类的理解。
以神术师为例,黄阶还只是在纯粹且直接地爆发昊气,玄阶可利用经脉,施展出来大规模的昊气,从而能够大幅度提升昊气的掌控,以及威力,从而可以施展出大规模杀伤性的神术。
到了地阶,修行者能够利用的力量已经不局限在人体本身,神明将神辉倾洒在天地之间,最终累积于沧桑大地之上,地阶的强者便能够直接引用这些力量,所能爆发出的威势,惊天动地。
飞鸢在空中不留余力地飞驰,被神风运输公司驯化得呆傻的飞鸢好像都感觉不到了自己后背上正在发生的危急事件。
而下方的这片赤红色的大地上,狰狞的缝隙中烈火喷涌,旁边一座活火山小规模喷发产生出来的岩浆,在这样的缝隙之中缓缓地奔流,同时一道道细微的白色罡气则受到了高空中掠过的那架高速飞鸢的牵引,从其下方缓缓渗透而出。
极端的地理环境吞没了倾洒下来的绝大部分昊气和战气,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地阶强者也不愿意来到这片土地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地阶的修为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全力爆发,所以当异常情况出现的时候,危险指数就会大幅度提升。
然而神辉源源不绝地从神界倾洒,这片土地上,也始终会有残留,此刻,这些残留便如同喷发的浓烟一样,朝着千米高空中的汇聚而去。
这是一场尤为梦幻的场景。
战气有如发射的火箭,从赤红四野狂速上升,没有受到丝毫阻碍,轰然间穿透了飞鸢车的墙壁,整个飞鸢车原本高雅的空间,仿佛被流水充斥,变得一片扭曲。
而这一道道战气,则十分具有目的性地朝着唐纸坍缩。
这并非是什么强大的战技,只是纯粹的地阶强者对于战技的粗暴使用。
唐纸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也好像是坠落到了大洋深处,被高强度的水压挤压着身体,四肢百骸似乎都要炸裂。
即便有金刚不坏之身庇护,但仍然感到自己的这尊**到达了极限。清风云淡的刘国言至少再稍微多注入半分力量,自己的身体,也会立马炸裂。
“嗯——”
发出了一声喉咙都几乎要炸裂的闷哼,体内的昊气在经脉里癫狂式地冲涌,然而自己的身体却仍然没办法移动丝毫,甚至就连昊气,都没办法离开身体!
飞鸢轰然间穿过了一团浓郁的铅云,然后凌驾在了铅云上方,紫金色的雷电在云层之中霹雳不断,轰鸣之声更仿佛就炸响在耳畔。
轰——
伴随一声雷霆轰鸣,刘国言的双眸微微一凝,如同实质性的视线朝着下方压去,唐纸这金刚不坏之躯便跪倒在地。
合金地板被砸出两个凹坑,轰鸣声则和奔雷声之间交错在一起。
暴雨开始落下,一滴滴欢快的水滴穿越万丈高空,降落向下方这对它们来说更是魔窟的炼狱。
雨滴距离地面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便蒸发了一半,形成了水雾袅绕在半空,然后又在丝毫不受雨水影响的热气中翻滚破散。
剩下的原本倾盆的暴雨,落到土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连绵细雨,然后在高温中变成丝丝水雾。
飞鸢车上的唐纸,也和此地的雨滴一样,来到了生命的尽头。
“虽然这么迅速地就突破到了玄阶,可你还是在太弱了,弱到我杀你连手指都不用抬,就算让一切从头发生,我也还是不会想到,你居然会主动上飞鸢车,想要对我们对手。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杀死本将军?”
战气在唐纸的身周凝固成了冰丝,朵朵冰花形状的战气也在身边形成,唐纸的身躯似乎真的成了一尊雕像,一动不能动。
刘国言视线冰冷地看着如若成了真正雕像唐纸,双手环在了胸前。
“三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的得到的情报,你知道我们会对你动手?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办法,只凭你一人之力绝无可能,你又凭什么混入了这辆飞鸢车中?你从哪里修的佛门功法,那逃走的罗汉,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唐纸感到自己喉咙处的恐怖压力骤然一松,话语的能力重新回到了声带,只是他仍然没有开口,而是闷哼着试图接着爆发力量。
唐纸的反应在刘国言这样的禁卫军统帅眼中,一眼便能得出答案。
“看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刘国言接着问道。
瞧见唐纸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他嘴角微微一抿,不禁摇了摇头,手微微一扬,一道战气便形成了巴掌,啪地一声抽在了唐纸的脸上。
而唐纸腰腹处的白色战气更是朝着他的腹部猛然坍塌,感觉就好像是是一记生猛的拳头以比起秦林还要恐怖的力量,砸了下来。
“啊——”
一声狼狈而痛苦的嚎叫,破口而出。
“呵呵。”秦林不禁讥讽地笑了起来,“你不是很嚣张吗?在禁卫军禁地,在擂台上,怎么现在嚣张不起来了。”
说着,他走上前,捏着唐纸因为金刚不坏而坚硬的下巴,满良地狞笑,紧跟着喉咙蠕动,在唐纸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秦林最觉得最讽刺的事情是,他们为了杀死唐纸,特意远走西极边军摆脱嫌疑,逃避舆论,还安排了和禁卫军没有半点关系的杀手来进行暗杀,可是唐纸却偏偏主动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样的主动出击反而给了他们杀死他的机会和理由,他们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让唐纸死去了。
“私通佛门这一条,就足够你死去,甚至本将军还怀疑你和那逃走的罗汉有来往,又妄图谋害朝廷命官。唐纸啊唐纸,这一切都让你注定没办法继续成为什么风光的少侠了,任何一条,都足够你诛满门。
你现在还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真相,你把真相告诉我,我至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刘国言微微朝前走了两步,冷酷的声音发出着最后的审判。
“好,我,我说……”唐纸视线平缓地上抬,虽然身躯不能动,但是眼球还能转动,不过话音因为刚才的两击,而脆弱沙哑。
此前表现出来的傲骨和风光此刻土崩瓦解,秦林的眼中尽是戏谑。
“这才像话啊,说吧,我们的废物大少侠。”
唐纸看着两位轻轻笑了笑,道:
“真相就是……”
“两个畜生,我****们的妈。”
秦林眉梢骤然一抬,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唐纸的胸膛。
刘国言原本平和的双眸之中,也登时火焰爆闪,就连站在唐纸身后的那位禁卫军近侍,握刀的手都不禁抖了两下,惊愕地看着这跪倒在地的少年。
不只是因为这位所谓的少侠成名以来的温和形象,也因为此时此刻这样的关系站位,刘国言一个指头就能杀死他,他却还敢这样嘴硬,侮辱堂堂禁卫军将领?!
近侍急忙抬起头,他更担心将军一怒之下杀死了唐纸,要知道唐纸现在暴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他被定死罪,而隐藏的信息也足够他们展开一场浩大的调查,而且作为现在最火爆的男明星,他的落网也必将成为举国之热点,处置绝不能鲁莽。
这样的重案,是绝对不可以因为将军的一怒,而直接了结的。
“将军……”
轰——
然而还是慢了,近侍最担心的事情顿时间便发生了,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只听到一声轰鸣,身前这位跪倒在地的少侠,顿时之间变成了一团血雾。
爆炸的碎肉都在战气的切割之中化为了齑粉,然后再混着血雾在战气的压缩下骤然变成无数的碎粒,散落在冰凉的金属地面。
场间雅雀无声。
就连脾气最为火爆的秦林,也都目瞪口呆。
被无数人视为未来的强者候选人的唐纸……就这么死了?
“统帅……”
刘国言冰冷的双眸中只有平静,淡淡地看了秦林一眼,然后背过身躯,冷漠道:“唐纸私通佛门,并妄图暗杀朝廷命官,拒绝被捕,本统帅根绝《王朝安全法》第四十五条,当场诛杀。”
秦林立马反应过来,低头道:“是。”
刘国言的视线落在了近侍的脸上,近侍身躯一颤,也急忙抱拳躬身:“是。”
……
……
全然不费功夫,唐纸便就此死亡。
就算有金刚不坏,死亡的方式也如此凄惨,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完整的组织。
就算是拥有绝世灵丹妙药,也绝无可能在化为齑粉的状况下复生。
刘国言沉默地转过身来,准备离开,他的身上都没有沾上半点的鲜血。
杀死唐纸对于他来说,其实和杀死玄阶的修行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唐纸有着远超实力的名气,同时,是二皇子殿下点名要杀的对象。
也仅此而已。
不过他的脚步更快又站定,因为近侍正摸出了聚尸囊——军方专门用门战场上收拾,方便后事处理或调查的术器——来收集唐纸的残渣,然而他才弯下甚至,便忽然惊叫了一声。
因为他发现,唐纸的血肉正在颤抖,好像是磁铁下的铁粉末,缓缓地聚集。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军人,也惊讶得失声。
秦林和刘国言也回过头,注视着地面上的异象,两位的面色也顷刻一变。
这也是他们两人,见所未见的场景。
而越来越恐怖和让人震撼的场景正在接着发生。
碎裂成齑粉的血肉不断的汇聚,重新形成了一个人人体的形状,而后唐纸刚刚炸裂成消失的肉身,重新出现在地面,静静地卧躺。
不着寸铝,但却,完好无损。
而他闭合的双目,豁然间睁开。
轰——
三位禁卫军的强者,虎躯同时一震。
“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六十四章:混乱
传说中从来不缺少死而复生的话题,在无数的神鬼志异中吗,存在这大量这样的传说。
但事实上,除了绝少数的物种以外,便不存在死而复生的可能,人类更是必须严格遵守生死定律。
复生于人而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神明施威,二是施展魂法可以帮助复生的魂法。
而前者就如舒一天所说,人类在神明眼中只不过是他们无数子民中的一位,如同一位养了十亿条狗的狗主人,不会因为一条狗的悲惨情况而有任何的情绪,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主人永恒的寿命之中,永远都在发生。
而后者,且不论施展此类魂法的严苛条件和难度,最重要的前提便是,死者的死亡必须越过冥界的掌控,否则冥界第一时间就会派出冥族的衙役带走魂魄。要是忤逆冥界规则,不遵守人死亡流程,那么无论是死亡者还是施加这等魂法的人都将被冥界诛杀。
这已经不是王朝律法的规定范畴,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的神鬼法则。
关于复生,刘国言还听说过一些更离奇的故事,譬如苏妲己有九条命,当年和商纣王**的时候并没有死去,而一直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当年的妖帝甚至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要不彻底杀死他,修养一年半载,他的伤势就会完全康复,天帝是直接将妖帝打得飞灰烟灭,才宣判了妖帝的死亡。
妖族中还有一种名为“怨鼻虎妖”的稀有妖族,身体受到致命伤害之后会立马死亡,然而等到一段时间这种死亡实际上是假死,身体会把所有的生机封存住,等到对手离开后再恢复过来。
但是不管是哪种形式,哪种种族,这些复生都还有根据可寻,虽然都已经年代久远而真假难定,也都听起来极为传奇,但至少还在能够理解的范围里。
此时此刻变成了一团血沫的唐纸,血肉怎么可以像是机械的零件一样重新拼接完成?又怎么可以明明已经必死无疑的状态下,再重新张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比起以上任何一种所谓的复生形式都要离奇!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刘国言这踏遍王朝,雄霸八方的脚步微微一闪,双腿都因为这个颠覆了自己认知的场景而泛软。
秦林也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呆滞地凝视着唐纸。刚才的高傲和暴戾,全部随着绷紧的脸皮,而碎裂在了空气之中。
甚至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爬上了他们的神经。
两位禁卫军将领,这个世界上最懂战斗和战争的人,此时此刻,所有的战斗意识似乎都丧失了,而忘记了立马对唐纸展开进攻。
唐纸也平静地凝视着他们,眼中,仇恨如火。
秦林有一种错觉,刚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血腥场景,因为地上没有半点鲜血,刚才唐纸并没有死去,因为他生龙活虎的眼神,就仿佛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偏转。
……
唐纸现在感觉四肢百骸,身体里的每一寸组织和结构,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痛,这种疼痛感好像是无数只蚂蚁在自己身体里啃噬。
护腕也在刚才躯体的爆炸之中炸裂,手臂上那朵黑色牡丹花便暴露在外,第四朵花瓣已经完全成型,甚至第五朵花瓣也随之生长而成。
之前唐纸就在怀疑,自己每一次这股神秘力量启动,灵死病的严重情况会根据自己身体的情况而加重不同的程度,自己被直升飞机撞上那一次几乎生长了一朵的花瓣,而自己被魂法师用噬魂匕刺上,只生长了差不多半朵花瓣。
自己伤势越重,自己伤势痊愈之后,病情就会越重。
现在,已经有五朵花瓣了……
十五片花瓣时灵死病就会爆发,而现在的情况则意味着,他最多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机会能够启动这样的力量。
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至少足够他撑过这场复仇。
……
禁卫军近侍畏惧地朝着后方退了两步,牙齿都在打着冷战,看着这不着寸缕的少年**,惊愕得手掌也在颤抖。
虽然是禁卫军军士,理应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两位将军都被震撼得仿佛雕像,又何况是他一位近侍?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修的是什么邪门妖法?!”
作为此间的最强者,也是王朝中难得一见的强者,刘国言第一时间从震撼之中回过了神来。
车厢中从大地而来的战气仍然还在,他的双掌一抬,浓郁的战气便顿时在他的掌间,依靠着身体作为兵器的强者,他这一抬掌,场间骤然出现了狂暴的气流,四人都随之悬浮起来。
飞鸢车的车厢仿佛是气球,在这高压之下轰轰变形,朝着外面鼓了起来,玻璃车窗更是咔擦炸裂,狂风猛然便汹涌到了车厢内里!
飞鸢车外壁上的术器系统都在战气地冲撞中膨胀而损坏,本应该在这等紧急时刻补救玻璃窗户的合金闸门们,也无法顺利弹出。
狂暴的战气混合着高速行驶产生的狂暴气流,包裹着刘国言的身躯,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对浓郁的洁白色巨锤与巨剑的形象。
虽然没有使用兵器,但是天下战气几乎都修行自当今神界最强者——战神天默,天下战师都供奉着这位战界的至高强者。
此刻双掌之上,左手剑右手锤的无上战神之力,在此间爆发!
刘国言的脸颊都在战气中颤抖!
秦林和军士都感到这恐怖的战气似乎要把他们的身体吞噬。
“无论你修行的是什么邪门妖法!今天,本将军都要将你就地正法!”
“我把你彻底抹杀,残渣都不剩下,我看你还怎么复生!”
怒吼之音如若奔雷,轰然间推动着磅礴音浪扩散出去,只是音浪中拥有的力量,便将场间的另外三位轰然间推飞了出去,更别提地上两位昏迷的军人。
咚——
唐纸的身体沉沉地撞在了车厢后壁上,后壁都在这撞击之中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道人的印记。
剧烈的痛感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秦林的运气略微好一些,撞在了两扇窗户中央的位置,同样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而另外那位近侍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从破碎的窗户中飞了出去,惨叫声和身躯都在瞬息间被风神不吞没,坠向下方这片烈火大地。
“去死!”
刘国言眼睛都未眨动一下,维持在上抬状态的手掌轰然前推,他身后的空气刹那间便被抽空,而合金墙壁也随之朝他的后背凸了过来。
一道几乎要将车厢填满的气流形成的掌印轰向了唐纸!带着战神剑之锋锐,又带着战神锤之无畏!
唐纸感到恐怖的风压更加凶猛地压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躯体近乎都要在这力量下化为肉泥。
大玄开天印!
秦林瞪大了双眼,这恐怖的一掌就算是自己,也将毫无还手之力,飞灰烟灭。
刘国言已经暴怒到施展出自己最强的战技之一的地步了?!
灰飞烟灭的唐纸,又还有复生的可能么?
不过并没有检验这个情况的机会,因为这道恐怖的掌印没能够轰击到唐纸的身上,便在半空当中轰然一散,变成了不尽白色的气流,被狂风撕扯着涌出车厢。
而那悬浮在半空中,此刻化身成为神明般的刘国言,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身体表面环绕的战气也都瞬间崩散,噗通一声跪倒下来。
撕扯的风流之下狼狈地摔倒,紧跟着被狂风掀卷得撞在在了车厢的左壁。
魁梧的身躯,此刻也脆弱的像是一张纸片。
“将军?”秦林满面惊愕。
刘国言虚弱的脸上,尽是错愕。
他被狂风吹得几乎死死地贴在墙壁上,一丁点力量也使不出来,一丁点的战气也没法催动,只感觉身体软绵到了极致,好像有一头猛兽把自己体内的一切力量都在一瞬之间吞噬了干净。
秦林催动战气,双掌轰在了墙面,肌肉里的青筋随之爆鼓了起来,而四肢百骸之中依靠着战气和他本身强健的肌肉爆发,而充满了力量。
他勉强地站在了车厢之中,视线同时投向了唐纸。
唐纸启动神术,两股水浪形成了两道绳索,拴在他的身上,再系在两侧的窗棱上,帮助自己稳定身躯,他的脸上,出现了冷静的笑容。
“毒,茶水里有毒!”
刘国言骤然间回想起来问题所在,能让自己身体如此,只可能是毒,而唯一能让自己中毒的,只有那壶唐纸送来的茶水。
“你下的什么毒?!为什么本将军察觉不到?”
越是强大的人,感官能力便越为敏锐,尤其是他每天都会喝,他也最喜欢喝的普洱茶,味道有丝毫的不对,都不可能逃脱他的感知。
同时下毒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尤为难实现,因为毒但凡引发半点身体不适,都会被他们立马察觉,而只要毒意没有完全爆发到足以让它们丧失力量或者意识的地步,他们都能够推动昊气或者战气将毒意逼出体外。
所以世间绝大部分毒对他都无效。
这毒居然让自己都全然没法察觉,而此刻一爆发自己便全然失去了还手之力……这是什么恐怖的毒?!
“失传很多年的避闲化气粉。”唐纸的话音被风吹卷得飞向了缥缈,一如这个毒药那早已经在历史中流逝的名声。
刘国言双瞳骤然一缩。
他终于明白了唐纸的凭仗是什么。
除了这让他都震撼难言的复生能力,居然还有这自随着万药门随着药尊人去世而分崩离析之后,便失传了快三千年的绝品毒药!
它的名称并不惊世骇俗,然而在当年,他却是让无数修行者都闻风丧胆的毒药。
无色无味无法感知,最主要的是,就连修行者都无法察觉出来下肚后,只要到达天阶中品才有识别之力,而天阶中品以下,无论何等惊才绝绝之人,一旦中毒,都必将丧失掉任何抵抗的力量。
这无比恐怖的毒药的创始人和掌握着都只有当初短命的万药门门主药尊人,因为他制造的手法太过困哪,就连药尊人的亲传大弟子都无法学会,加上此毒需要的材料太过稀少,所以存储的量并不多。
天阶中品及以上的修行者寥寥无几,巨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深受此毒的威胁,当“乱世狂刀”以及不可一世的“花鬼子”和药尊人大战,都在此毒下殒命之后,身怀此毒的药尊人便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因为此毒对于药尊人而言,便足够他于天阶中品以下无敌,且此毒的存在,会让天阶中品一下的修行者,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与药尊人起了冲突之后,更是必须处处戒备,以防毒药。
天下间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力量会被这样轻而易举地剥离和杀死,所以本坦荡正直了一身的药尊人,就因为此毒的存在,反而成为了所谓的邪恶力量。
昔年的玄圣宗少宗主金一笑,以药尊人前情人作为诱饵,埋伏杀死了药尊人,此毒正式消失于天下,没有了宗主庇佑的万药门也随之被其余仇家灭门。
三千年后的今天,此毒,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秦林微微诧异之后,脸上却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没有服毒。”
狂风在呼啸,在车厢内翻卷之后又通过两侧的窗户汹涌出去,原本还算热闹的飞鸢车现在已经只剩下三个还有意识的人,另外两位昏迷在地的军人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随着飞鸢车地转向而被甩出窗户。
这一次轮到唐纸的面容凝重下来。
“通知皇都,通知禁卫军总部,飞鸢车上发生的一切。”
刘国言虚弱地滑到地面,头在狂风中都抬不起来,而命令仍然倔强地传入秦林耳中。
秦林虽然再桀骜,再放肆,再不把所谓的狗屁少侠看在眼里,但是也知道现在必须要通报消息。
他的手指摸向了耳畔,准备启动耳中的术器,这种术器经过改良使用战气也能够启动,但是需要特定的手势来执行启动命令,否则担心通迅的意外建立。
而他刚刚才准备启动,一团龙卷风般的水浪,陡然环绕他形成!
第二百五十五章:飞鸢惊魂
秦林身躯一震,作为即将迈入地阶的强者,玄阶战师所能爆发的力量他已经诠释到了极致,眉头豁然间一挑,经脉中顿时充满了昊气。
身体表面的军装顿时之间炸裂,露出他魁梧壮硕的上身,暴涨的青筋好像是无数条小蛇般缠绕在他的身躯上。
他的双拳朝着两面轰出,拳头的前方一圈圈的战气随之冲涌,便形成了圈圈的波纹,朝着两面推开,并且不断地迅速变大。
空气中,即便有能够吹跑声音的急速狂风存在,但也清晰可闻地出现了猛虎狂啸的声音。
一道淡黄色的巨型剑齿虎的虚影,笼罩在了他的身躯之外!
唐纸的眉头蹙下,“剑虎象形拳!”
轰——
两道朝着两侧扩散,并且不断变大的浪圈形拳劲将唐纸施展出的浪流豁然击碎,这凌厉得不像是液体更像是刀河的浪流再被劲风卷走。
水浪被撕裂的一瞬间,又是三条水蟒在风中颤颤,但已然稳定地掠向秦林脸庞。
他的身躯骤然一转,身躯半转的同时手臂因为战气的冲涌加持而膨胀起来,变大了足足两倍,仿佛炮台,砸向了这三条水蟒。
“雕虫小技!”
三条水蟒的头颅在这暴力且野蛮的一砸之下顿时炸裂,这一次没有再化为水珠随风而走,而是变成了水雾。
车厢内里霎时之间雾蒙蒙一片,仿佛飞进来了一朵云层,但也很快随着狂风消散。
一连两道神术出手,都没有造成半点威胁,在狂风中堪堪稳定中身形的唐纸神色变得越发地凝重。
他没有想到,秦林居然没有喝那杯茶,否则自己只要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就能够不战而胜。
而现在的局面,变得越来越焦灼和艰难。
秦林的手再度迅速地抚向耳畔,继续准备通知禁卫军方,唐纸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的的双手豁然朝着上空探出,这一探感觉自己都在顶着莫大的瀑布的冲压一般,唐纸的脸色都顿时之间苍白了许多。
而同时秦林的头顶上方则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界,玄奥的御水凡天诀的六角图纹出现,大量的水形态纹路在其上流动。
“望天泉落?!”
御水凡天诀中的神术之一。
秦林双瞳骤然一缩,身躯当即后掠。
然而飞鸢车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速度足以超越当今的天下第一快——陈雪玲,所形成的的风浪之力便也超乎人的想象,尤其是风浪还是左右两侧不同的走向。
虽然在全神贯注的状态下并不可能让秦林在风中迷失重心,但是却会对他的身手产生影响。
秦林第一时间思维做出了反应,然而身体的反应便因为风浪而慢了下来,身体只朝后倒飞了约莫半米,这泄洪般的水浪如若坠落的擎天柱一般便垂直而下,轰击在了他后倾身躯的下身。
咚——
秦林的身体被狠狠地冲击在了地面!整个地板咔擦凹陷下去五六寸之深!
看似柔软的水,所拥有的力量却从来不小,这也是为什么龙水神宗能够依赖着这等属性的神术,便成为三大神宗之一。
而这个宗门内的核心功法,施展出来的水之威力,更可见一斑!
“啊!”
秦林痛苦地嘶吼了一声,双手狠狠地拍在地面,身躯便再往后滑了一米,摆脱了这冲涌的水柱。
水流在车厢之中跳跃翻涌,秦林受到水柱冲击的下半身则已经血肉模糊,周边的浪流都被染成了红色。
境界上明明依然是绝对的碾压,一个月前唐纸还在自己的身前头都抬不起来,一个月后的今天,他居然已经能够让自己受伤!
痛苦感还有他的骄傲被践踏的愤怒,令他脸色刹那胀红一片,原本仅存的冷静都被扫除干净。
“就凭你?!居然敢伤本将军?!”
秦林左掌再狠狠地一拍地面,身躯便横飞起来,而同时那头虚幻的剑齿虎再度笼罩了他的身躯,他的左脚霸然一踏地面,身躯骤然横掠向了侧方,绕开了垂直落下的洪流,再陡然前冲。
一道凄厉的“7”字折线在此间成形。
“先通知……”毒药在体内进一步发作,刘国言就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使不出来,看到秦林这么鲁莽地放弃了最理智的做法,愤怒在心中泛滥,却又无法爆发。
刘国言艰难地想要举起手,想要激活耳中这设定反而成为了阻碍的通迅术器,然而却连抬起头的丝丝力气都没有!
轰——
秦林的铁拳,则带着猛烈的破空声和令人肝胆俱裂的剑齿虎啸,在这个刹那间,到达了唐纸的面前。
唐纸脚步没有移动,但是经脉中奔腾的昊气却是汹涌到了极致,左侧的水绳索骤然拉着他的身躯向着左侧滑出。
秦林的拳头便轰在了墙板上。
恐怖的拳威伴随着尖锐的嘶鸣,骤然将足以承担巨额力量的坚硬合金车厢壁,轰出了一个窟窿!超高速气流从中奔涌而出,形成白色的流纹。
秦林的身躯同时向着后方迅速地仰下,因为唐纸随之抽出的一道水索便从他的面颊前掠过。
砰——
水索狠狠地抽在了车厢上。
秦林的身躯再一反拍地面,裤腿被劲风撕成得也和地面一样的坚硬,他再回仰过身来,依靠着纯粹的爆发力量,再朝着唐纸轰击而来!
已经爆发开全力的秦林,其拳头之中的威力,形成的气爆声如若雷鸣。
要是轰击在唐纸神术师脆弱的身躯上,他将在瞬息之间重伤!
“就凭你?!给本将军去死!”
而唐纸的面色并没有改变,在他的感知世界里,空气之中有大量的水汽随着气流而奔涌,而所有的水汽都是他的风向标。
他并不是风属性的神术师,也对风属性神术一窍不通,可是水属性的存在,却能帮助他清清楚楚地掌控风的动向。
他的身躯顿时朝着前方压了过去。
同时,身上系着的水索主动和两侧的墙壁上相连的金属扶手松开来,这对于并没有战气和强横**的唐纸而言,无异是找死的行为。
然而唐纸的身躯却并没有被狂风卷出,而是随着他的脚步地侧踹,在这看似疯狂且紊乱的气流裹挟中,从秦林的侧边飞速滑过。
同时唐纸的两道高速旋转的水刃也脱手而出,骤然间也乘着气流,也远超唐纸所能爆发出的速度,割向了秦林的脖颈!
秦林的双瞳一缩。
腰间别着的一串桃红色飞刀骤然飞出,每一片飞刀上面还有着桃花烙印,一串飞刀骤然旋转成了桃红色的圆盘,仿佛一朵巨大的桃花,而唐纸的水刃便轰轰两声在其上炸裂。
这个间隙,唐纸的身躯便如同风筝一样已然滑到了秦林的后方,手中又一道水索,狠狠地朝着前面抽出!
啪——
秦林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秦林的战斗本能何其强大,同时轰然间抬腿踹向后方,然而唐纸的脚步再一踮,又在气流中以远超他本身能爆发的速度滑向了后方。
依靠着对气流的敏锐把控,把这紊乱的气流化身成为自己的身法的推动力?!对我来说是阻碍的力量顿时变成了你的帮凶?!
这是什么战斗手法?!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秦林心中的震惊和愤怒无处宣泄,身躯猛然翻转,同时手中的飞刀飚射而出。
飞刀飚射的轨迹顿时间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根根桃花枝,朵朵桃花盛开。
灵山剑宗兵器——万条桃花镖!
唐纸的手臂一招,一尊水人便陡然屹立在了他的面前。
两米高的水人手掌一抬,接向了这道道飞刀!
飞刀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水人的手掌,然后又从他柔软的身躯中洞穿而过,只是这粘稠的水已经大大地降低了它们的速度,等到它们在穿过其身的时候,唐纸已经又再度一跃,借着气流的带动,好像是掌控者风浪的风神飓一,滑到了右侧的十米之外。
水索脱手而成,拴在了舷窗边上的扶手,另一头缠绕上腰身,唐纸再度于乱流中稳定住身形。
叮叮叮——
十三片飞刀全数插在了壁垒上,半空中的桃花枝则随风破散。
这样完美的表现,以及对自己戏耍般地回击,令秦林的怒火更加猛烈。
他一直厌恶凡人革命的那帮蝼蚁,他一直厌恶这在擂台上平白无故成名,享受着他们军人都享受不到的荣光的偶像少侠,他更觉得无论是凡人革命还是唐纸都不过是渣滓败类,然而这败类偏偏又帮另外一群败类代言,此刻,又在战斗中,让自己吃瘪?!
叠加的怒火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就像是他施展这套战技时出现的猛兽,朝着唐纸疯了一般地嘶吼而去。
刘国言凝望着这场战斗,感到了浓郁的不安。
“他在消耗你的战力,不要浪费战力……”
刘国言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和风一样在咆哮的秦林,却听不到这句话,和唐纸在这片空间中,疯狂地缠斗起来。
唐纸便就依靠着对水汽流向的把握,在这片乱流空间之中,若风筝般飘荡闪躲!
他的力量不如秦林,但是这样的迂回,却是再让秦林的战力不断地下滑!
车厢壁垒在秦林落空的一拳一拳,一脚一脚之中完全变形!
……
在他们的背后,千里木鸟,已经逐渐逼近,两者之间只剩下千米距离。
“怎么回事?车厢好像变形很严重,舱门好像也是打开的?”王代崇失声道。
“糟糕。”月伊儿小脸顿时一白。
毫无疑问,她最担心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白热化!
“月公主!你没跟我说实话?!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这震撼的画面让王代崇瞬间失去了理智,“这是禁卫军的飞鸢车,里面是两位将军,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月伊儿凝视着车厢,注意到车厢又极其行为的颤动,虽然很轻微,但是对于这等造价结构的车厢而言,里面必定在爆发这极为激烈的战斗。
“别多问,靠过去!”月伊儿喊叫起来。
“靠过去?!你疯了?!我不靠过去!”
随着他操作指令的下达,千里木鸟骤然开始减速,伤痕累累的飞鸢车顿时在视野之中开始远去。
“靠过去!王代崇!让我上那辆飞鸢车!”
月伊儿开始嘶吼。
在公主面前唯唯诺诺的王代崇此刻无比的硬气,因为被欺骗的愤怒,也因为这飞鸢车中还在进行的战斗。
“你还想上那辆飞鸢车?!绝对不行,绝对不可能靠过去!你不告诉我里面有什么,我就不可能过去!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在刺杀禁卫军将领?!”
王代崇呼吸急促,仿佛是自己正在以极限速度飞行。
“里面有我在意的人,这样行了吗?!你给我靠过去……靠过去啊……”
王代崇操控着飞鸢车的手微微一颤,因为他看到后视镜里,月伊儿的脸蛋上,两行清泪在流淌。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位公主哭,被保护得完全是宫廷中花朵的她,谁也不敢惹其流泪。
这样梨花带泪的模样是强大杀伤性武器,几乎没有男性能够抵抗,然而对他而言,却是酸涩。
在意的人……你在意的人,原来不是我么……
好像有寒流涌入车厢,王代崇的眼神逐渐变得冰片般冰冷,他猛然咬紧了牙关,手指死死地抓在方向盘上,猛然旋转。
千里木鸟轰然间偏转了方向,不近不远,保持着固定观望的距离,完全没有跟上前的意思,大有作壁上观的意图。
“王代崇,你做什么?!”
月伊儿愤怒地一把抓在王代崇的肩膀,指甲都下意识掐入后者的皮肉中。
王代崇面不改色,语气极度冰寒:“我是在保护你!靠近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靠过去!我命令你靠过去!”
月伊儿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任何事情对他上都百依百顺王代崇却咬着牙关,不为所动。
“王代崇我杀了你……呜呜呜……靠过去……靠过去……”
王代崇死死地凝视着前方这架飞鸢车,丝毫不去怜惜月伊儿的悲痛,反而越发地愤怒,眼中尽是酸涩和仇视,以及对于那惨烈画面的期待。
不管你在意的是什么人,只要那个人不是我,他最好都去死!
……
飞行维持了一会,王代崇的眉头忽然挑了起来。
因为前方这架稳定飞行的飞鸢车,飞鸢的翅膀忽然开始迟缓了起来,紧跟着,开始坠落向下方的赤红色地面!
一开始王代崇还认为只是一次飞行操作,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这并非是飞行操作,因为除非是战鸢,普通的飞鸢车不会有这么疯狂的操作,就连飞鸢的稳定性都丧失过去,整只飞鸢,仿佛昏迷了过去。
满脸眼泪和愤怒的月伊儿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哭泣和怒吼。
王代崇也讶然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凝视着眼前的画面。
……
……
轰——
激烈的颤抖还在车厢内爆发。
秦林蛮横的一脚终于轰击到了唐纸的胸膛,同时,他一柄一直怀揣在身,只等待关键时刻使用的弯刀飞出到了手中,对着唐纸的胸腔刺了过去。
“去死!”
唐纸面对这一刀却并没有闪躲,采用方法而是迎身而上,用自己的胸腔接下了这一刀!
鲜血顿时从胸腔中喷射出来。
秦林兴奋且快意地裂开了嘴巴,而紧跟着他的身躯便悬空起来,狠狠地转向了天花板!
刘国言虚弱的身躯也骤然砸在了车厢尾端的后壁,像是壁画一样被惯性死死地摁压在上面。
稳定飞行的飞鸢车,开始如寻死一般,坠向地面!
第二百五十六章:真相在这里
大地上火焰猎猎,暴雨仍然在坠落,火山仍然在喷发。
天空中爆发着雷霆的轰鸣声,大地上也爆发着火山喷发的咆哮。
原本应该平稳地穿越过这片炼狱,然后去往西极边军的飞鸢车,以可怕的速度穿越过了闪电交加的厚重铅云,坠落向下方这片赤炎大地。
本来飞行所有的速度便已经极快,再加上此刻重力施加而来的加速度,速度虽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叠加,甚至因为飞鸢失去的维持速度能力反而减速了不少,但是这坠落的速度同样令人脊背生寒。
倾斜的车厢与地面呈现出四十五度的凄厉倾斜。
在飞鸢车中的三位——这危机状况的当事人身躯也完全倾斜。
唐纸的胸腔被一刀给洞穿,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必死无疑的幸好,然而他却不同。
他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拉住了两股急剧变形,随时都有可能完全断裂的水绳索,免除了自己也被惯性推动得砸上了飞鸢车后壁的下场。
低头凝望着胸腔出的刀身,一条水线在面前凝结而成,然后迅速地缠绕上了刀柄,随着唐纸咬紧牙关,将刀身一把拔出。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狂喷出来,在惯性和狂风之中随风飞舞,其中几滴甚至打在了秦林和刘国言的脸上。
此时此刻好像是一幅壁画一样被镶嵌在墙壁上不能动弹,对于骄傲的秦林而言依然是莫大的侮辱,只是现在的他都已经不能顾及这一点,而是在这下坠之中感到了惶恐。
当他看到唐纸胸腔处的伤口飞速痊愈的时候,再联想刚才那化为血沫之后的复生场景,以及唐纸让所有乘务员跳车之后还将仅剩的逃生工具也直接丢除的画面,他骤然明白了过来。
“这,也是你搞的鬼?!”
秦林艰涩的话音在逆风中根本无法传入唐纸的耳朵,但是唐纸却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
他提前了足足几个小时混入工作人员之中,所做的事情,便是将这等强大的毒药也投入飞鸢的养料中。
飞鸢体型庞大,需要的毒药分量更多,毒药发挥效果的时间也更长,就算有了投毒的机会,想要让毒药在正确的时间发挥效果,需要相当精确的计算。
这本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在黄雪的帮助下,他提前拿到了这头一九五五号飞鸢的详细资料,资料来自于皇都飞鸢车场以及神风运输公司,他们每一次飞行之后都会对飞鸢的身体数据进行检查,确保其健康无误,而上面便有体重、肌肉比、飞行速度和飞行强度等一系列详实的数据。
从对自己计划一无所知的杨神医手中得到了毒药的各项参数之后,唐纸再花了真正一天的时间来进行计算,精确的计算下毒的时间还有毒药发作需要的时间,最后将毒药爆发开的时间设计在了下午的三点三十。
原本正常的飞行,三点十分就会进入炼狱山岭,而自己给刘国言等人下的毒药也会在这个时间点发作,自己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做更多的准备,以及问话,关于舅舅的死,他还有太多的问题要质问清楚。
然后飞鸢车会坠毁,灵感来自于不动王尊和国师大人遭遇袭击一案,这件案子直到现在都悬而未果,坠毁的方式能够毁灭掉几乎所有的证据,这里又是炼狱山岭,坠落的飞鸢车残骸也都会变成一片黑灰。
同时,也会困死残存的人。
这也是他的最后的底牌。
如果自己没办法杀死两位仇家,那么坠毁将会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杀死它们。
而自己的可以凭借那诡异的复生力量,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飞鸢车起飞延迟,让自己后推了给刘国言等人下毒的时间,然而飞鸢车的速度却又提速了,按时进入了炼狱山岭,导致下毒时间和进入炼狱山岭的时间错开,自己计划的时间没法完美接轨。
秦林而又没有喝下毒药……
现在的时间正好三点三十三分,三分钟的误差,飞鸢的毒药开始发作。
有的计划按部就班,有的计划与现实相差甚远,正确与错误的叠加,形成了此时此刻的情景。
但总归,对唐纸而言是好事。
健壮的身躯中战气爆发,秦林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唐纸消耗磨损得开始微微颤抖脱力的手掌,艰涩地摁压在了墙壁上,战气形成了两股气柱,推动着紧他从墙上脱离下来,站在狂风呼啸,同时又一片倾斜的车厢之中。
“你个王八蛋……”
速度还在不断地增加,失重感越来越强烈,惯性的作用让秦林都感觉正在顶着一座大山。
这疯子一样的少年,为了自己和刘国言死去,居然用了这么多的手段?!
居然都不惜以这么癫狂的方式?!
愤怒还有那死亡倒计时的绝望感,引爆了他最后的肾上腺素。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他只知道要是继续这样恐怖的加速下去,坠落到地面的时候,就算是他也将在这样的冲击力中死去!
手掌狠狠地抓在了背后一柄一直没有拔出来过的长剑身上,长剑豁然出鞘,明晃晃的剑身上还有大量的风属性神纹。
这柄剑材质选用的白云精钢,这种材质非常地轻,几乎没有重量,但同时结实程度也非常普通,黄阶的战师迈力一斩都能将其毁灭。
加上风属性的改良神术神纹附加其上,这些都已经说明了这柄剑不是用来战斗的剑,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来使用。
这是一柄御剑。
充入战气便能御剑而行。
杀死唐纸显得已经不再重要,尤其是唐纸展现出来的诡异力量已经说明了他不可能被杀死,可是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秦林想走,但现在的气压压力之大,仿佛有一座高山压在自己身上,已经让他没办法再简单地施展出战气!
秦林咬紧牙关,口中爆发出一声嘶鸣,鲜血甚至都从喉咙中渗透了出来,浑身上下的经脉更是都在这样狂暴的爆发下终于爆发出了来战气,注入了手中的剑里。
作为辅助性的神纹当即明亮起来。
秦林的绝望的双眼,也骤然明亮了起来。
垂落的剑身骤然自动横了过来,剑上爆发出一股速度,他则死死地抓在剑柄上,被剑柄带着朝着窗外飞去!
被气压和惯性挤压得几乎要变成肉泥的刘国言愕然虚着眼睛,望着握着御剑准备已经开始离开车厢的秦林,愤怒也在他的心中刹那燃烧。
“秦林……你居然抛下本将军?!”
秦林眼中尽是兴奋狂喜,要是自己再不快点启动开战气,速度继续这样加持下去,自己注定将死在这里!
这扇平稳飞行的时候象征着死亡的窗户,此时此刻不断地在眼中放大,窗外的白光仿佛是黑暗中的黎明。
然而唐纸不会放任他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本来就站在靠前端的位置,本身加速度下的惯性和冲击力便一直冲击在他的身上,而他一直这么拼了命的用水绳索固定住自己的位置,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唐纸两侧已经快要断裂的水绳索立马断开,而他的身躯,顿时就像是流星一样,便朝着车厢尾端撞了过去。
恐怖的速度瞬息之间便到了秦林的身边,唐纸从开始也开始以自残模式在经脉中驱动的昊气也施展出来,手中飞出了三道水凝结而成的长锥,在他飞动之力的带动下,高速旋转着飚射而出!
噗噗噗!
沉浸在逃生的紧张与喜悦中的秦林根本来不及抵御,三道水锥刹那间刺上了他的身体。
若是正常的战斗状态,唐纸这样的进攻根本没有可能伤害到他,然而现在的秦林虚弱至极,又全神贯注在了逃亡当中。
本身便是世间至为柔软之物,所以刺入其体内之后再又迅速地发生了形变,变成了浑圆的水球。
砰——
三颗水球在他的体内轰然间爆炸,他的内脏刹那间淋漓一片!
“啊——”
可怕的伤势让他痛苦地嚎叫起来,体内爆发着的战气也顿时一泄,剑上的光芒消失,整个人也没能撞上窗户,而是在惯性的带动之下,砸在了窗棱上,然后又被这高山般的惯性给推动地砸在了后壁上。
“噗——”
鲜血从口中喷出,然后瞬间扑了他满脸。
秦林的腰腹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窟窿,溃烂掉的内脏从中溢流出来,他这双往日都威严且高傲之际,让无数人感到胆战心惊的铜铃大眼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茫然和绝望。
又是两根水索从两侧飞出,唐纸再度依靠它们稳定住了身形,自己顶着巨大压力下不顾身体状况强行施展昊气,也让自己经脉炸裂了数条,内脏更是破损,恐怖的惯性力量也让他的肌肉瞬间便被撕裂,骨骼更是发出咔擦巨响。
然而他咬着牙死撑了下来,同时诡异的力量再度开始治愈他的身体。
拼命三郎不可怕,可怕的拼命三郎还能痊愈,然而,他们不能。
唐纸凝视着两位被挤压在了后壁上动弹不得将军,清秀而虚弱的脸庞上,露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淡淡的狞笑。
禁卫军的统帅和统领,两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将军,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手上。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掌握,自己的命运。
……
……
飞鸢车还在坠落,距离大地只剩下最后一半的距离。
仿佛是一颗坠落的流星,变成了凄厉的线条,不断地加速,顶着雷电交加的暗黑苍穹,坠落向下面这片火焰与岩浆喷舞的赤红的大地。
而起坠落的位置,正好是一座各位磅礴的王火山,内里浓烟滚滚,岩浆好像欢呼的孩子,不断地从其中跳跃出来,溅落在黑红色的山躯上。
此时此刻的画面,就回到了五千年前一片混沌的年代。
而对飞鸢车中的唐纸,他掌控生命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金刚不坏启动开来,强大的西极佛法让他感到自己的压力小了很多,不必再如此吃力。
身体仍然处于高负荷状态下,唐纸的昊气施展也极为吃力,但是仍然注入了稀薄的昊气在双手之中,水绳索不断地延长,他的身体慢慢地踩到了车厢尾端的墙壁上。
飞鸢车倾斜的角度已经极度接近九十度,车尾的墙壁已经变成了实际上的底部,这么长时间的下坠,场间的三人都知道,死亡倒计时,已经接近尾声。
唐纸深吸口气,强行运转着灵生水,注入了刘国言的体内,灵生水的治愈能力不可能治愈好他的伤势,唐纸也不可能去治愈他的伤势,但是却能让他开口。
而感到生命力注入体内,那种前一秒钟只能一动不动等待死亡,下一秒钟却又感受到了生命之美的对比,让这位威武不屈的刘国言骤然间无比流连生命的美好。
“救……我……”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在去年五月,下令杀死了黑湾码头的一位名叫陈连环的员工?”
“……”刘国言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想活命,就给我说实话!”唐纸面色狰狞,注视着刘国言,两张脸庞只有本分米的距离。
“是……是……”求生的渴望,已经让刘国言放弃了思考,此刻他不再是什么威武的将军,而是一条求饶的哈巴狗,本来应该完全不记得的一个小命令,瞬间回忆了起来。
果然……
舅舅,您的仇,我给您报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国师……国师……”
“国师?”唐纸讶然,“和国师有什么关系?”
‘’国师的命令……”
唐纸的大脑轰然一震,一时之间讶然。
这怎么会是国师的主意?
唐纸的震愕在刘国言看来是对他生存机会的浪费,他用他仅仅能动的嘴巴接着说道:“你不要杀我,是二皇子殿下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军令,我还知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我们这次去西极边军,摆脱杀你的嫌疑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二皇子……二皇子殿下,他,他在预谋造反……”
唐纸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真的……我们去西极边军,还要做一件事,就是借机和西极佛国悬空寺主持寻求联手……我们需要佛国的力量作为支持……”
唐纸难以置信,之前两位皇子对于皇位的明争暗斗,都只是皇族内部的事情,范畴也都在天帝的笼罩之中,所以皇帝陛下不加理会,任由他们来去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造反,还联合西极佛国的三大佛寺之一的悬空寺,这已经违背了天帝神令,是对汉唐王朝的背叛。
“我不相信二皇子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找死。”
“真的……殿下觉得这样的争斗或许他不会取胜,所以他准备用暴力手段抢夺皇位,寻求悬空寺帮助只是一个谎言,只是想要欺骗悬空寺帮助他,而后再过河拆桥,二皇子殿下最擅长这样的事情。”
刘国言咽了口唾沫。
“不只是悬空寺,二皇子殿下还去了精灵族,他想寻求光之精灵王的帮助。殿下一直没有太把神明放在心上,很多次酒后甚至要做出对神明不敬畏的事情,所以他更敢铤而走险……”
“陛下已经越来越老了,如果陛下不给他皇位,太子殿下还是要顺利登基,他就将采取这样的极端行为……”
“我全都说的实话,你饶了我……我全都说的实话……”
……
……
(ps:明天的去成都了,回报一下子哈,下个月开始惊神的更新就会开始不稳定了,因为我是过去实习的,去一家电影公司,跟导演组,嘿嘿嘿。
然后呢,小说还是要写的,我在网文界成名的梦想还没实现不是,只是更新却是没办法保障了,但是我尽量每天都更吧,断更了也请理解,反正不会太监的。特意提醒下冰哥,不要我断更就给我打赏了,这样后面你会花掉很多钱哈哈,没必要的。
新书呢,后面也要开始慢慢写了,网文时代,还是要写爽文才行,惊神太正了,虽然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故事,虽然还有宏大的图景还没有开展,但是这个故事真的很好,只是他确实不太适合现在的网文界,所以不红也是正常的。
卡焰至少还带点爽文的特征,惊神爽文的特征现在才开始出现,恢弘和霸气的主题,可能还是表现得太迟了,是我的思维出现了问题。
然后呢,以后要是卡焰或者惊神的情节,我成功改编了,决定换个马甲——不换不行,因为版权在.asxs.——拍摄出来,还是会给大家伙说一声的,我自己肯定是期待的,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七章:坠落
二皇子殿下要造反?
何其震惊的一个消息,足够王朝轰然地震,足够无数的人掉脑袋,刘国言为了活命,居然把这样重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这是绝对的机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秦林都不知道这个秘密……你饶了我,救我……”
这么重大的一个秘密,然而对于唐纸而言,却并没有任何价值。
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二皇子还是大皇子做皇帝,无意之中夹在两人中间,成为了他们皇权争夺战中被牺牲的对象,唐纸对任何一位皇子都没有好感。
自己的家庭也都在这些皇室高层手里支离破碎至此,他对王朝皇室更已经没有了在意,更无心关注谁做皇帝。
他这样的年纪还没有理解到政治家不过是满口谎言的嘴巴客,但是也已经明白,面对他们根本不能以传统的道德廉耻衡量。
“这不是什么秘密,有价值的消息才叫秘密,但这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价值。”唐纸摇摇头,“告诉我国师为什么要我舅舅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求生时刻,唐纸不认为刘国言会撒谎,而舅舅的死因,是他更关切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国师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为她办事……她说她需要一个心底纯粹善良的成年人,要求我一定找到,我也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唐纸心中的谜团更为浓郁,这十万火急到刘国言这位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大将军,快要尿裤子的紧急时刻里,唐纸心中仍然有冒出了冰冷的疑问。
国师,为什么要我舅舅死?为什么要心底纯粹善良的人?
……
……
恐怖的下坠速度还在提升,慢慢地达到了极限,而开始匀速,只是这个匀速的速度,已经比正常飞行时的速度还要快出足足一倍。
整只飞鸢的身躯都在高速之中密集地颤抖,而距离地面,也已经只剩下最后的距离。
飞鸢车中的三位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空气中不断升高的温度,本来就是在等待死亡,此时此刻高温出现,就更仿佛是在尊神国教的殡仪部在面临火葬。
死亡的气息,在这极限速度当中,越来越浓郁。
站在地面已经能够看到这头仿佛快要在空气的摩擦中快要燃烧起来的飞鸢磅礴的身影,仿佛当年孙悟空那擎天一棍坠落时候的震撼景象。
已经能够预见,在几秒钟之后,即将爆发的画面。
飞鸢车里,磅礴火山模糊的山影,已经出现在了窗外,不断地极速飞向天空。
车厢中的三位,也能够想象到即将发生的画面。
秦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彻底成为了壁画。
“我不会放过你,我也没打算放过你,因为我没留活路。”唐纸的身躯也在濒临极限的高速之中颤抖,虽然他心中仍然有困惑,但他的眼神和话音,却比此前任何时刻都要快活和坚定。
仇成功报了,真相虽然还没有解除,但至少,矛头已经指向了终点。
唐纸的心中,又凝现出了国师的画像。
国师柳碎梦……唐纸缓缓蹙紧眉头。
“不……不……不……”唐纸的无动于衷,让刘国言瞪大了眼睛,本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也已经若泡影消失。
秦林,则一句话没有再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轰——
下一秒钟,飞鸢车近乎垂直地方式撞在了一座活火山的山腰上,整个身体刹那间都被撞出了巨大的缝隙,汩汩岩浆从中溢流而出,而整个飞鸢车则是陡然间爆炸成了一团火焰!
恐怖的撞击让整座火焰山都剧烈颤抖了起来,原本便在间歇性喷发的火山内里当即喷溅出来一柱浓烈的赤红色浆液。
汩汩热浆溅落在山体上,形成了一场火雨,呼呼下坠。
原本威武的飞鸢车沐浴在了猛烈的火焰以及浆液之中,裂开的缝隙中溢流出来的浆液,让这座活火山变成了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堤坝,随时都有整座火山崩塌的可能。
内里的一切,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恐怖的焰火还有不断渗透进来的岩浆,已经让里面变成了一片的火海,飞鸢肉身已经只剩下还在燃烧的骨架,车厢则也在不断地坍塌融化。
尾箱中的一切都已经在火焰中将要毁灭殆尽,视线根本无法穿透焰火,看到内里的情景。
很快大火便不断地随着飞鸢车的坍塌而坍塌,而紧跟着冲其中内里有一道身影开始在朝外面攀爬,他攀爬的速度极其缓慢,好像是一条奄奄一息的病虫,然而火焰就像是无法烧死他的一样,他不断地远离了火焰和废墟的中央,爬到了边沿。
然后,彻底爬出了火焰。
这道身影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影,只能依稀看出四肢而已,而随着他顺漫流的岩浆不断地往外爬行,他身体表面的火焰也开始不断地减小。
这道好像是焦炭做成的人影爬上了一块高大的黑色的火山岩石,远离了不断的朝着山下奔流的岩浆,滚烫的热气从他焦黑的口中呼出。
而紧跟着,他身躯表面的黑焦不断地脱落,而新生的血肉,则开始飞快地生长。
只是十多秒钟的时间,一尊崭新的**,便出现在了岩石上。
气喘吁吁的唐纸,不着寸缕地趴在石面,仿佛在燃烧的红色岩浆不断从脚下流过,而就在几十米外,已经四分五裂,但还剩下二分之一——不过现在这二分之一也要完全焚烧干净的飞鸢车,还在冒着熊熊大火。
飞鸢车的内里,那两位将军,则已经飞灰烟灭。
唐纸咳嗽了两声,虽然身体已经痊愈,但是肺腑还是有些滚烫,调动灵生水滋养了内脏之后,唐纸才感到了缓和了不少。
手背上的蝴蝶花纹明亮起来,一声干净的夏日运动装出现在了身上,唐纸身躯一动,变身成为了一只百灵鸟,顶着滚滚热浪,飞到了山体百米外,不被岩浆覆盖的区域,重新停了下来。
这里几乎处处烈火,没走几十米就能看到龟裂的地缝,内里不是岩浆就是冒着滚滚白烟,寸草不生,保守估计想要离开这片区域,就算是原路飞行,以自己的速度也要大半天。
唐纸忽然抬起头来。
天空中,又一道黑影,开始极速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