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师兄、师弟
刚刚还晴空万里,忽然之间,阳光变得黯淡万分,一朵朵的乌云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样,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布满了头顶上的天空。
唐纸走到了姬美人面馆正门前,看着屋中对坐的两人,神色讶然,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大叔,认识他?
……
……
“几十年前的口味了,我现在不喜欢吃牛肉面。”大叔从口袋里慢吞吞地摸出来一根香烟,叼进嘴里,然后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
莫惊邪看着他手上娴熟的动作,眼神慢慢地上抬,聚焦在他的嘴角的烟头上。
“这么多年不见,你果然变了很多。”
大叔知道他所指的是自己居然开始抽烟,满不在意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用这布满了头皮屑的手,把面碗推回了莫惊邪面前。
“人只要不死,终究是会变的。”大叔的声音,沙哑平淡,短短一语,却仿佛是颗齿轮,暗合了时间的长轴,带动着莫惊邪和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场让整个宗门轰然震动,也让整个王朝都掀起轩然大波的那天。
玄圣宗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一天。那一天,也主动永远纂刻在玄圣宗的历史上。
莫惊邪搁在略显油腻的桌面上的手,指头轻轻地抽了抽。
窗外是滂沱大雨,和那一天的天气,一模一样。
那天的乌云之下不是空气,而是遮天蔽日的强者,和滚滚霞光。
……
姬大妈在厨房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没想到舒一天居然跑到了店里来,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地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因为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名气息,而感到了没来由的畏惧。
姬大妈又缩回了脑袋,这么多年的寿命,和朱老八一样,让她对于危险有种敏锐的直觉,后背不知不觉地就爬满了冷汗,她惶然四顾,不知所措。
足足十多秒钟的犹豫之后,她的视线随之凝望到了锅里沸腾的面汤上,又才连忙丢了两把面条进去。
“煮面……煮面。”
她扯着嗓子道:“一人一碗煎蛋面,我请客!”
……
莫惊邪又抽出一双筷子,插入了这碗表面的油都已经在慢慢凝结的牛肉面中,正气不阿的国字脸上尽是冷峻。
“师兄,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舒一天深深地抽了口烟,红色的火光在烟卷上倒退了很长的一部分,留下了挂在烟头上的卷曲烟灰,轻轻一个晃动间,便雨点一样纷纷散落下来。
轰隆——
闷雷声在空中炸响,倾盆大雨陡然之间便哗啦啦地泼了下来,拍打在水井湾老旧的楼房上,在广场的黄泥地面上跳动起来冰冷的昏黄水花。
唐纸慢慢地走到了店铺门口,但是依然没有进去,而是静静地看着神色和往常一样放荡不羁,但是却和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大叔。
“大叔……”
莫惊邪的视线在慢慢上抬,这一次终于落到了舒一天这双充满了眼粪的双眼上。
这双眼睛曾经满目阳刚,叱咤之色富于炯炯精光之上,然而现在却是常年抽烟喝酒和不规律作息而导致的昏黄,不再有当年的半点锐气,也不再有,当年让自己和众位师兄弟,心悦诚服的光芒。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师父、师妹,全玄圣宗的人都觉得你死了。当初的你身受如此重伤,又坠入京扬运河,你为什么还没有死?”莫惊邪苦涩地摇了摇头。
这句话轻轻地落入了唐纸的耳中,对于大叔的过往一无所知的唐纸,伴随着天空一道刹那撕裂了云层紫金色的雷霆的出现,而不禁颤抖。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呢……
大叔面不改色,盯着燃烧的烟头,道:“还没轮到老子死的时候。”
招牌铺上面的雨棚被大雨啪嗒啪嗒地啪嗒,被雨棚积淀后的雨水连成了线,仿佛是珠帘白色的一样垂挂在店铺门口,哗啦啦地积淀在广场。
下水道系统排水的速度跟不上降雨的速度,在水井湾的黄泥地广场上,这才一小会功夫,积淀起来一厘米厚的积水。
莫惊邪沉默了片刻,一挥手,他衣服的镶边上再度亮起来一团光芒,而后一颗颗金色的星点从镶边上脱落,形成了一条金色的河流,在蒸腾着白色雾气的面馆里游动,而后在有道无形而神圣的力量牵引下,在空中凝结。
金色的光芒不断地散去,一张张开的画卷,悬浮在了两人的身侧,好像灵蛇般扭动着身躯。
“造化乾坤图?师父居然把它给你了。”大叔身体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在这狭窄油腻的店铺里,翘起了二郎腿,粉色的拖鞋在脚尖秋千般荡漾着惊险的弧度。
画卷是平面的,但里面却是一副绝美的立体水墨画,似乎有一个微观世界就在其中,同时又仿佛电影的幕布一样,呈现出来的画面赫然在运动。
首先出现的画面是一座开满了粉色桃花的山,而画面不断地往上飞升,迅速地越过了山头,呈现出桃山背后的那片浩瀚的修罗战场,“魏”和“蜀”的军旗猎猎,而数万名微小的士兵正在奋力地厮杀,烟尘滚滚,车马嘶嘶,而厮杀之声也从画卷中传出。
这些厮杀画中的兵马,不像是画中人,因为他们身上传递出来,乃是充沛的生命气息。
画面飞快地滑动,越过了一座座城池,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越过了整座世界一般,最终落到了一座深山老林当中。
这里流水潺潺,有一位穿着淡黄长裙的绝美女子正在酿酒,泡制着高粱。手法精湛细腻,无可挑剔。
脚下地窖之中的货架上,一坛坛美酒陈列,而在这些陶制酒坛的上方,有只深黄色的葫芦,独树一帜。
莫惊邪抬手,手便落入了画卷之中,他的手也变得分外的微小,轻轻地握住了这只葫芦。
而他的手从画中抽出的时候,手恢复正常,这只葫芦也变成了正常酒壶的大小。
莫惊邪打开的了葫芦上的塞子,那让人只是闻一闻就馋的口水长流的酒香顿时之间把雨水冲刷得清淡的空气填充满。
分别酌满两杯,一杯推到了大叔的面前。
“师兄,你最喜欢的碧落阳春酒。”
望着碧绿色的美酒,大叔嘴角挑起了淡淡的笑意,当年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绝世美酒,只是酿造的手法,就失传在了王朝,只有玄圣宗外十里的小样城中,那位开着酒铺的刘老头会酿。
那时候,他经常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酒鬼,来到他的店铺里喝酒。本来喜欢嘻嘻哈哈的他,很容易就和老板打成一片,也和他结为了忘年之交。
“刘老头还好么?”大叔没有饮酒,只是淡淡地问。
“你‘死’后第二年,他就死了。不过没什么痛苦,是寻常的老死。他儿子说,老人家走得很安详。”莫惊邪端起酒杯,说道,“师兄,你死之后,师父便将这乾坤造化图送了我,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学习了碧落阳春的酿造手法,并在在里面绘制了这位女孩。因为,我知道你喜欢这酒,我希望它能保留下来。这是我,对你的凭吊。”
莫惊邪就没有立马入嘴,而是悬停在了嘴边。
“虽然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成为了玄圣宗的耻辱,让全王朝人都唾弃你,但是我还是敬你是我师兄,是当之无愧的我辈第一天才,青云榜第一的不世强者,假以时日万里剑神的替代者,最照顾我们师兄弟的大师兄……所以,那一天我没有参加追杀,但得知结果后,哭了很久。”
他将香甜绝世的美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地砸落在桌面。
他苦笑起来,“可我也觉得你的确是罪该万死,死亡理应是你的宿命,所以你依然是我敬佩的师兄,我选择闭关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你的死,我欣慰,也痛苦。”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又活着?”
灵魂拷问,拷问的是灵魂。
在他心中伟岸的师兄,为什么偏偏拥有的,是如此肮脏卑鄙,邪恶不堪的灵魂?!
而为什么,这样的灵魂,理所应当在十五年前死去,却直到今天还活着?
莫惊邪咬牙切齿,天空中的乌云,好像是煮沸的水面,“你凭什么活着,你活着,那数千无辜婴儿,又如何得以慰藉?”
大叔脚尖摇晃的拖鞋终于啪嗒一声掉落在黏着油渍的水泥地面,他这双邋遢的双眼,终于轻轻地眯了起来。
狂暴的雷霆在外面的天空中奔腾,很多这时候才赶下楼来收衣服的人们,被滂沱大雨,瞬间就冲刷成了落汤鸡,惊叫声连连响起。
大叔手指夹起了桌面上抽了一半的香烟,火焰还没有熄灭,随地吐了口青痰,把烟叼进嘴里,冷漠地看着这个男人。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莫惊邪没有回话。
大叔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又怎么知道,我还在这里?”
莫惊邪凝望着师兄双眸,缓声道:“我闭关很多年,恰逢出关。一封书信寄到了宗门,要师父亲启,然而又碰巧师父在闭关,那封书信传息部的弟子们本来准备将它交给少宗主金看峰,但是金看峰忙于准备明年举办玄圣宗四五百年盛典,便让我处理这封书信。”
“书信里说,你还活着,活在水井湾。”
大叔浓郁的眉头轻轻地下压,如锁一样的川字,钉扣在了他脏兮兮的额头上,“师父和舒青青……知道我还活着么?”
“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一个人过来的。”莫惊邪摇摇头。
而听到这个答案,舒一天的神色微微地变了变。莫惊邪不知道他是因为失落,还是因为庆幸。
莫惊邪冷声问道:“十五年了,师兄,这些年舒青青师妹,还有师父,还有我们师兄弟,知道你做了这一切之后,一直都活在阴影之中,即便你被逐出宗门,即便你身上扣着万劫不复的罪名,可我们依然深深缅怀……尤其是舒师妹,虽然当初是她检举的你,可是你知道她有多伤心么?她有多痛苦么?”
大叔原本平静的神色,闻言后,突然笑了起来。
并且越笑越大越大声,越笑越夸张,笑得眼泪都从眼角里飚了出来,笑得千户后仰,啪啪啪地捶打着桌子,让酒杯里的酒水溢出。
“哈哈哈哈,我他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
看着癫狂的舒一天,莫惊邪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冰冷。
大叔大笑着走到了柜台后,抽出了一瓶啤酒,踉踉跄跄地坐回了位置上,五根粗糙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瓶盖便猛然弹开。
大叔停止了大笑,提起酒瓶咕咚咚仰头吹饮,三块钱一瓶的劣质啤酒酣畅入喉,大叔的脸上都浮起了两团浅浅的酡红。
“有些事情,为什么做不重要,而是做没做过。”大叔把酒瓶噗通一声砸回桌面。
莫惊邪冷漠地看着他的双眼,“师兄,我很失望,你为什么还是不知悔改?”
大叔微微笑了起来,摇头道:“不知悔改?我都不是玄圣宗的弟子了,悔改给谁看?”
“我不喜欢吃牛肉面,也不喜欢喝着碧落阳春酒,我也不在意你们怎么看我,更不在意世人和你们觉得我是邪魔,因为我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我不再是玄圣宗的弟子,也不再是舒青青的哥哥,更不是你的大师兄。
我只是,舒一天。”
“舒一天……”莫惊邪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他随之释然,伸手探向侧方,画中世界所呈现的画面里再度开始移动,落向这坐落在深山的酒窖后山,这里狗尾巴荒草铺盖的地面上,有着在盘根错节般的巨大裂缝。
裂缝底下,有一个黑色的地下钢铁堡垒。
堡垒之中,有数百位浑身漆黑的小矮人,他们只有五十厘米高,长着长长的鼻子,肥厚的耳朵,四肢上堆叠着厚厚的肥肉,走路好像是鸭子般摇摇晃晃。
底下堡垒乃是一座地下工厂,底下用岩浆作为炭火的烘炉冒着滚滚热气,黑色的黑晶石铁锤在他们手中不断地挥舞,敲打着来自精灵族的稀有金属——莫干钢铁。
完备的生产线下,制造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也最强大的兵器和铠甲。
它们乃是在王朝里已经灭绝的种族——黑铁孥族人,全世界最擅长制造兵器、战甲等金属制品的种族。
当年创造乾坤造化图的玄圣宗宗主,将世界上仅存的黑铁孥族人收入了图中,让他们从此生活在内里,而这也是拥有着巨大乾坤,浩瀚土地一级无数宝贝的乾坤造化图,最大的宝藏之一。
在钢铁古堡的下方,乃是滚滚岩浆,而随着莫惊邪招手,岩浆开始颤动,而一尊赤金色的战甲,从其中破浪而起,陡然画作金光,从画中冲出。
轰——
金光轰然落在了莫惊邪的身躯之上,然后又好似爆炸的星辰一样,在瞬间的明亮之后,又陡然间熄灭。
莫惊邪身躯表面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舒一天知道,只需要他心念之间,这具可以称之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战甲之一的金镜辟尊甲,就会显现在他的身躯表面。
“我没有告诉宗门其余人,因为我不确定你还活着,也因为,当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莫惊邪鼻腔中喷薄的气息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化为风流,在屋中撕扯。
“明年,师父或许将会退位了,而轻轻而金看峰师弟,将会与舒师妹成亲。
很多的好消息,只有你还活着这一个坏消息。我不希望你再让人伤心,尤其是再伤害到青青……
师兄,虽然我一直很敬重你,但是,你不值得。”
莫惊邪凝望着舒一天没有任何变化的红素那个某。
“所以,我来亲手杀死你。就像是,这十几年,你从来没有活过。”
造化乾坤图便重新收卷起来,落在了他的手中。
杀气,轰然之间,贯穿了面铺。
第二百一十四章:消失
(ps:医生说我要少用电子产品,不然用什么药物都是百搭,我寻思是这么回事,但是我突然发现除了盲打以外,我还可以只看键盘不看屏幕,这样子眼睛也不会难受。
更新实在是不忍心割下来,所以左思右想,我会用这种方式继续更新,只是质量肯定就没有那么好了,错别字必定也少不了。虽然说之前错别字也挺多的哈哈哈……嗯,我就用这种方式回归好了。
更新继续把。看在我这么惨还怎么负责的态度,多给点反馈吧。)
……
……
送完了唐糖,月伊儿乘坐着飞马车准备回水井湾。
滂沱大雨垂帘般披盖在皇都方圆几百里的土地上,也沐浴着车身。在这辆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或许是王朝里最坚固的载具表面上,溅射起来一朵朵破碎的雨花。
车中的月伊儿望着车窗外的雨景,开心得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笑容,白皙如玉的小手在窗户上哈着冷气,然后写下了自己和唐纸的名字,并在旁边画上了一个笑脸。
哗啦啦的暴雨仿佛是神明的摇篮曲,玩得有些累的月伊儿慢慢地感到了淡淡的困倦。
车辆还没有从百米高空中落下,驾车的刘老神情却蓦然之间变化,因为他感知到了水井湾里来了一道异常强大的气息,而这道气息虽然已经极度收敛,可是自己亲自到达了水井湾,却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出来。
这道气息的恐怖程度,让他蓦然感到了畏惧。
双目警惕地注视向暴雨冲刷中,在雨幕和水汽的遮掩下,显得缥缈,也显得仿佛要在暴雨中垮塌的面铺。
月公主这几天要呆在这里,那么任何强大存在或者危险的逼近,都绝对不被允许,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一人在这里,但他的背后,则是王朝强大的安全监控网络。
这道气息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讯息提前通知自己,这又是什么情况?
马车噗通落在了地面,月伊儿的神色也忽然间变得紧张起来,因为透过厚重如瀑布的雨幕,她看到了好像是木人桩般愣在面馆门口的唐纸。
某种敏锐直觉,也让她感知到了事情不对劲。
月伊儿急急忙忙地撑开一柄蓝色的雨伞,一身清淡如仙的她好像是这片破烂荒地上盛开的仙灵花朵,下了马车,白雪般的靴子在潮湿泥泞的黄泥地中飞快地践踏,沾满了黄泥,来到了唐纸的身边。
“唐纸……”
唐纸充耳不闻,视线则直勾勾地凝望着面铺内里,精神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因为店铺里面诡异的气氛,还有牵涉到了他不知道,姬阿姨和朱老八实际上也不清楚的大叔的过往。
师兄师弟?
唐纸忽然间明白了大叔的出身,但这对话中零零碎碎的信息并不足以拼贴出大叔某段至关重要过往的全貌。
可唐纸却感觉,大叔的人生,就好像是身后七八十米外那鱼塘中的浮萍一样,在雨中沉沉浮浮,若隐若现,饱受捶打。
和自己,凄苦无二般。
……
……
狂风暴雨,水井湾的所有人都躲在了自己的家里,看着卿卿我我的肥皂剧,或是聚集在一起打着麻将,骂骂咧咧不停。
这些平凡的人们对于发生在姬美人面馆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于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更无从知晓。
姬阿姨是个例外。
她还在厨房中忙活,店铺中的杀气出现第一瞬间,她身上的肥肉便仿佛是石头般因为神经的紧张而僵硬下来,她迅速的感到了从脊髓深处道皮肤表面的深深刺痛。
姬阿姨只是感受这气息,便知道他乃是天阶的超级强者,而玄圣宗功法的神圣昊气,对于她这样的妖精而言,更有着天生的压迫能力。
庆幸,她和朱老八因为当初陈连环的帮助,而不用担心被这位男人所识破自己的真身。
而她知道部分舒一天的过往,所以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到来,代表着什么。
狂暴的劲风在屋中肆虐,店铺中的桌椅哗啦啦地摇晃,而潮湿阴暗的厨房里,那两扇挂在墙壁上的窗户,咔擦一声便炸裂成了朵朵凄厉的玻璃碎花,砸落在屋里屋外。
汗水瞬间就打湿了姬阿姨的脸庞,她目不转睛,没有半点分心,重重将锅中的面条跳进了两个碗里,迅速地搅拌均匀,然后迈着小碎步,满脸笑容地来到了两位的身边。
“吃面吃面!舒一天,老娘今天请你吃面……呀,两位怎么回事,怎么神色这么僵硬,莫不是输一天你欠人家钱没还?哈哈哈,这位客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吃面不动手哈,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两万香喷喷的面搁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上面的煎蛋光泽细腻,白色的蛋清包裹着红色的蛋黄,看起来好不诱人。
不过两人并没有去看一眼这香喷喷的面条,更没有理会,这位妄图用自己的方法,来挽救这注定不可能挽救的生死一战的发生。
“师兄,你就不好奇,是谁给宗门写的信?”莫惊邪冷漠的话音伴随着杀气,在动手之前,这是他希望得到解答的疑问。
舒一天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不回答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也是直到今天,他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见过那具女性枯骨了。
大叔嘴里的香烟很快就抽到了尽头,光秃秃的泥黄色烟屁股就好像是门外的泥泞,凛冽的夏风中,不断有雨丝扫过门口伫立的两道年轻身影,然后落在莫惊邪的后背,以及他舒一天的脸颊上。
大叔没有回应,越发让人感到愤怒。
白色的画卷在莫惊邪的手中不停地颤抖,狂暴的金色风流,在墙壁上不断地磨挲,然后沙画般黏附在墙壁上,逐渐形成了一副闪闪发光且惊心动魄的天帝降魔图。
画面中的天帝,悬浮在九天之上,燃烧着的奔雷滚滚,整个天空乃是赤炎火海。而地面,与他对峙的则是浑身夜黑色,散发出来的寂灭魔气吞没了三百里山河的魔帝!
天帝重创魔帝的图画,在王朝经典流传,代表着邪不压正,也代表着,莫惊邪的决心。
“大叔……你不要伤害我大叔!”
这惊心动魄的金色壁画,终于让唐纸意识到了此刻的千钧一发,他飞速地想要掠入店铺,然而店铺门口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昊气墙,他的扑通一声砸在了墙壁上。
玄圣宗的“玄”字图纹,也如若壁画般纂刻其上。
砰砰砰——唐纸奋力拍打着昊气墙,却发现它仿佛是真正的墙壁一样,根本没办法用身体的力量破开。
体内的昊气立马开始运转,丹田神丹中的灵生水当即产生出来两道水浪,这两道水浪被无形的手所揉捏成了两柄大锤的模样,在唐纸奋力地嘶吼之中,狠狠地砸在了金色的气模上。
咚——
沉闷的暴鸣声在昊气墙与这两柄同时落下的大锤之间爆发,可惜的是昊气墙壁并没有破碎,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而这两柄灵生水所化为大锤则瞬间炸裂,唐纸更是倒飞而出,凄惨地砸在了泥泞里,变成了狼狈的泥人。
月伊儿花容失色,“唐纸!”
天阶强者的力量,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够杀死唐纸这么卑微的黄阶少年,他这样不自量力的力量,怎可能破开站到王朝巅峰的莫惊邪所布下的壁垒?
大叔的眼角担忧地抽了抽,视线落在了店铺外,被暴雨浇打着,从泥地中爬起身来的少年身上。
莫惊邪没有回到去看唐纸,但是他却从大叔的反应中捕捉到了信息,本来蹙紧的眉头却忍不住微微挑了挑,话音变得更加的爆寒:“这个少年,是你的徒弟?”
大叔没有回话,但是不回话,就是最好的答案。
“师兄,你居然把玄圣宗的修行之术,教给了玄圣宗以外的人,这是玄圣宗的宗门大忌!”
大叔把烟屁股摁死在了烟灰缸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他凝视着莫惊邪的双眼,终于开口道:“我都不是玄圣宗的人了,还管你妈的大忌不大忌?”
“莫惊邪,你的废话真的很多,更年期到了?
要杀我,来。”
烟已经抽完,酒也已经喝完,该说的都说了,莫惊邪没有改变他的话腔,大叔也没有去吃莫惊邪给他点的牛肉面。
有些事情是很多年前就决定好的,这场战斗和今天这场暴雨一样,避无可避。
大叔的手掌轰然间落在了桌面,刺痛人双目的金色球状光芒,顿时之间将他们两人包裹。
液状的昊气将两人团团包裹,两人身躯顿时间变得若虚若幻,莫惊邪的脸色,也彻底释然。
他握着画卷的手猛然一颤,蜷缩的五指顿时之间变化出一个玄圣宗的玄字结。
收拢的画卷绽放出来太阳般明媚的金色光芒,画卷再陡然之间拉开,画布上的图像被金光所遮蔽。
而被金色球状光芒所包裹的两人,顿时之间被收入了画中。
“大叔!”唐纸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金色光芒也被迅速地收入了画中,屋子里的画面在短暂的消失之后又迅速地恢复过来,霸气震撼且栩栩若生的天帝降魔图仍然在墙壁上,这张被神兵谱排在第五的至宝造化乾坤图仍然悬浮在半空。
而店铺内里已经只剩下姬阿姨一人。
金色的昊气墙缓缓消散,蛟龙般在空中蜿蜒着身躯的画卷在几个扭动之后,忽然从尾部燃烧起来金色的赤玄之火,而后整张画卷便消失不见。
姬大妈感到无比的口干舌燥。
她已经是足够威慑一方的强者,但是要和画中人比较,她只不过是尘埃。
这幅图画已经一片空白,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唐纸都知道,生死一战,已经在画中爆发开。
“大叔……”
唐纸爬起身来,身上的泥水也迅速地被这滂沱大雨给冲刷下来,原本单薄的衣服被雨水和泥土裹得很是沉重,他奋力地爬起身来,飞速地冲入店铺里。
桌上两碗面还是冒着热气,两根凳子上的两位,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唐纸……”月伊儿紧跟着冲进了屋中。刚才这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对于她而言,也无疑是极其巨大的震撼。
“姬阿姨,您有没有事?”唐纸抓着姬阿姨的胳膊,心急如焚地问道。
姬阿姨摆摆头,道:“我没事……”
唐纸着急道:“阿姨,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姬阿姨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什么都做不了。”
她和舒一天似乎永远都在争吵,仿佛是水井湾的一对冤家,但是唐纸知道,他们其实本质上是朋友,是关心着彼此的朋友,是尊重对方并且认可对方的朋友。
姬阿姨说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天阶强者之间的对战,也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恩怨,可能这件事情牵涉到不只是这个层面……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姬阿姨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肥胖的身躯把椅子压得咯吱作响。
“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等待。”姬大妈双手相扣,满面凝霜。
……
……
强大如刘老,都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隐约清楚,事情似乎已经到了他这个地阶上品的强者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外。
他心念一动,急忙控制昊气,启动了耳中微小的术器,与禁卫军建立起来术器通迅。
不过术器只启动了一秒钟,狂风暴雨之中,一道细微的黑色气体从道路旁的荒草烂泥地下飞速地钻了出来,混合入了狂风,然后猛然射入了刘老的耳中。
这道力量十分微小,然而上面那等与神术截然不同的法门,对于神纹却有直接的破坏作用,耳中这颗微小的螺丝般的术器上,神纹顿时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通讯术器被毁,通迅自然也再无可能。
刘老的面色猛然一变。
豁然转头,只见一股股黑气不断地从积水荡漾的地面涌出,幻化为黑色的手掌,死死地扣住了飞马车的车轮和车轴。
而一张由黑色魂气所形成的巨大鬼脸,则在侧面的土地上成形,对着刘老,露出狰狞的笑容。
“大胆魂法师?!”
刘老口中一声低喝,身躯爆射而出,这张鬼脸也豁然变为黑光,向着侧方的荒山中飞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正与邪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姬阿姨说完这句话后,整个面馆内里都陷入了死寂之中,环绕三面墙壁上的降魔图,越发渗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月伊儿视线游移在满脸焦急的唐纸和神色凝重如天空铅云的姬阿姨脸上,小脸上也尽是慌张。
屋外面的狂风暴雨疯狂无情地侵蚀着皇都的土地,狂风暴雨遮掩了行人的脚步,也遮掩了战斗的声音,月伊儿都没有注意到,守护在水井湾的刘老,已经去追击拿到魂法师,而离开了水井湾。
魂法师化为黑光,他则踩踏着空中的雨滴,紧随其后,暴雨丝毫无法阻拦他追击步伐。
保护伞悄然离开,很多人都已经蜷缩回了床上安然入睡,然而对于唐纸他们一群人来说,这场危机,才刚刚开始。
……
……
现实世界狂风暴雨,造化乾坤图内里的世界风和日丽,金乌光芒笼罩大地。
外面看起来这幅图画乃是只有黑白色的水墨画,仅有的少许色彩也清淡薄宜,但是进入了画中之后才会发现,这内里的世界一样五彩缤纷,和图画外面的自然世界没有任何的不同。
真是,因为是画中世界,在真实之余,有保留着画卷所独有的虚幻美感,一切景色无论色彩还是外形,都有着真实世界所没有的饱满和完美。
一颗通体晶莹剔透,仿佛乃是有最珍贵的碧绿翡翠雕刻而成的华春树,亭亭而立在不知名的山巅上。一片片绿色树絮从树冠上脱落,迎风而散,让此间仿佛是一片正在降落着碧绿色雪花的一般,美不胜收。
翠绿晶莹的树干旁边,散发着清香的花草生机勃勃,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忽然出现,将它们压弯了腰。
浑身邋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汗臭味道的舒一天,面色平静地看着天空。
莫惊邪便悬浮在天空之中。
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的脚底下不断的绽放,变化着各种神圣的图像,一会儿是仙鹤,一会是祥云。
这位本身便穿着长袍的男人,此刻在清风中古式长袍和他一头捆扎起来但仍然有很大部分披散在背后头发随着清风荡漾着,浑身上下尽是圣洁与昊然之气,加上金色昊气光辉的映衬,让他仿佛天神下凡。
这片崇山峻岭中仍然有居住的画中人,那户农家中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提着竹篮在山林中采摘野生蘑菇,身上的粗麻布衣沾满了泥土。
她采摘了一朵非常美味的三八菇,开心之余,一抬头便见到空中的莫惊邪,少不经事却仍然震惊地跪倒在地呼喊起来:“爷爷!有天神!”
大叔摸了摸上衣的口袋,自己的劣质三七牌香烟还在,于是又抽出香烟来点燃。
这画中的世界虽然并不是汉唐王朝历史的重现,但也还是古代,推断应该是汉唐王朝四千年前的风格样貌,根本不存在香烟之类的东西,所以大叔手中的香烟成为这个世界上点燃的第一根现代污染物。
“师父把这幅画送给我,是因为大师兄您,他最器重的弟子,居然背叛师门也背叛了人间正道,做出伤天害理,令人发指的暴行。师父很伤心,为了鞭策我坚守本心,尊神重道,便将造化乾坤图赠送给我。
而我今日,便要在这幅图画中,杀死你。还玄圣宗公义。”
莫惊邪凝望着自己闭关十多年,便沧海桑田,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和自己印象中的大师兄判若两人的舒一天,发出了自己最后的审判。
大叔静默地望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师弟,也是这个世界上,顶天立地的超级强者,处于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原因,沉默了片刻后用最平淡的语气缓声道:“师弟,如果我说,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相信么?”
莫惊邪面不改色地摇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信师父。师父对你我恩重如山,没有师父又怎么会有你我的今天?十多年了,你还要污蔑师父?师兄,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莫惊邪的手腕一翻,他身躯表面的皮肤顿时像是海浪一样翻滚起来,大片大片的金光从他的身上翻滚而出,整片天空上顿时之间变成了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实质性的金色浪流如夏季的洋流,在场间不断地涌动,崇山峻岭间的大树绿草,仿佛是海底的水草般不断地扭曲摇晃。
恐怖的金色浪流汹涌到了天空,令这画中世界的天空也刹那色变,蓝色的苍穹更为剔透,作为背景板,一尊足足数千米庞然,浑身赤金,神辉耀目,让人看不清面目的神像,在高空中成形。
不尽神音,在天地之间嗡鸣。
在几十里外,数万名正在一座城邦前战场上厮杀魏国和蜀国两军,看到了天空中的神像后,竟然也都陆陆续续停止了这场惨烈无比的厮杀,纷纷丢盔卸甲跪倒在地,高呼起来“天神万岁”。
大叔嘴中的烟头在这金光浪流之中好像要破灭。
他不曾想过能阻止今天这场生死战斗的爆发,但是还是天真地再次发出了刚才的挽救。
只可惜,结果和他预想中一样,不可能改变。
他眼神也逐渐释然,看着十多年不见,已经成长了很多,也和自己已经形同陌路,注定无法挽回和缓和的小师弟,脸上露出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笑容。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我不再是当年的我。
师弟,你也长大了。
轰——
莫惊邪双目之中燃烧起来金色的火焰,他的双瞳缓缓形变,变成了两颗六千六百三十三个面的规则多面体。
多面体如同丹炉中的丹药一样,开始被这赤金色的火焰灼烧。高温从他的身体上扩散拿出来,热浪滚滚冲向山川大地!
赤金灼瞳,玄圣宗至强神术之一!
莫惊邪的双手轰然之间,他的双目中金光爆射,繁琐的神纹绕成圆环环绕着金光转动,而数目上万的金色的光球,从他的双瞳之中爆射而出。
那身金光闪闪的金镜辟尊甲伴随着一声仿佛万千座古钟同时被敲响的嗡鸣,猛然间出现在了他的身躯表面。
这王朝里最宝贵的战甲表面,总共有六面辟魔玄光镜,此刻倒映着天帝乃至于天空中滚滚的金色浪流,以及天空中那尊伟岸神像,让他显得更加如神明梦幻。
而爆射出来的上万金色光球在天空中散落而开,棋盘上的棋子一样规章有度,排列成了矩形。
“金傀甲士!列位!”
所有的金色光球同时之间炸裂,爆散出来的道道成为蘑菇云的光芒又迅速凝聚,仿佛本身便是一颗颗孵化的蛋一般,孵化出来了上万名没有生命,乃是通过术器炼造而成的金色傀甲。
数万金傀甲士,悬浮在了半空中。
遮天蔽日,雄伟猎猎,宛若上万天兵降临!
玄圣宗又一至高神术——万千兵傀破!
对面山腰上那位跪倒在地的小女孩惊恐地瞪大双眼,脑袋连忙死死伏倒了地面,早已在这震撼画面中吓得稚嫩幼小的甚至满身都是冷汗。
大叔身侧这颗翠绿色的华春树轻微地颤抖起来,突出了地皮的部分数根也隐隐间收缩着,重新遁入了地下。
恐怖的压力全数冲着大叔而来,然而大叔仍然在吞云吐雾,满脸云淡风轻,嘴里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因为他虽然平时也偶尔会喜欢废话,但是他并不是喜欢废话的人。
他喜欢用回击说话。
大叔的手微微一转,烟头上的白色灰尘飘落道在金色浪流目中的草叶之间。
烟头化为烟火消失。
迎着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傀甲,大叔缓缓探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当中也有一道金色圆盘在超高速旋转,圆盘上面凝刻着玄圣宗“尊神问道,一玄成圣”的神法,而旋转之间,这圆盘之上又弹射出来了总共四道大小不一的圆盘,每一个圆盘上各有一道若虚若实的动态画像。
从下往上,依次是正在挥打战锤敲打红光神铁的战神天默、一尊燃烧着腾腾绿火的熔炉、一块正在经受焚烧的红色“钢血玄铁”、一柄燃烧着的血红色宝剑、以及一位握着宝剑的潇洒古代背影。
叮叮叮叮——
大叔手中一道印结施展,四声暴鸣蓦然响起,五道金色玄关圆盘豁然死死扣拢在一起,变成了一道没有任何图像的圆盘,一道笔直的金光从圆盘中央照射出来,而一柄红色的宝剑,从中缓缓悬浮而出。
宝剑剑柄的末端是一颗赤红色的龙眸,眸子还在不断地流转,似乎是在打量着这片色彩艳丽,空气清新的画中世界。
“妖血龙眸剑,玄圣宗第十三代宗主屠杀妖族潜藏的赤血妖龙之后,以妖龙精血、人字龙骨、以及妖龙逆鳞和龙之竖瞳炼造而成的神剑,兵器谱上排名二十六。”
莫惊邪凝望着山巅上这道微小的人影,作为当今世上最强大的神术师之一,他仿佛闷雷般在空中回响的话音,仿佛也在照应着他的身份和地位。
莫惊邪摇头道:“师兄,你既然已经不是玄圣宗的人了,又为什么要用玄圣宗的神术,用师父当年赠送给你这位玄圣宗最天才弟子的宝物?”
大叔吐出最后一口憋在腹中的烟雾,满脸不屑地说道:“老子学到的就是老子的,送给老子的东西就是老子的,他要老子的命,我拿走他的东西,天经地义,老子难不成还把东西舔着脸还给他?”
话音落下,大叔一声厉喝!
轰——
宝剑入手,恐怖的气浪从他的身周爆掠而出,将身周的一片金色气浪撕成碎片。
恐怖的风浪让山林之间的树木近乎要折断。
莫惊邪地双眉死死地蹙下,深吸口气,对着下方的土地,轻轻弹出了他的手指。
嗡嗡嗡嗡——
天空中猛然之间产生出来从天空中肆虐向地下的狂风,一时之间形成的气压,让所有的苍天大树和卑微绿草,乃至于那迎着风雨傲然而立了千万年的画中苍山,竟然全都近乎要折腰而断。
上万兵甲其中半数手中弹射出来两道雪白的锋刃,裹挟着飓风,向着大叔俯冲而下!
“师兄!受死!”
莫惊邪一声厉喝,这一声如刀凄厉,彻底斩断了他对心中那位高大伟岸,让自己望其项背的大师兄的仰慕。
今天这一战,不是师兄弟的对决,而是十多年前就该结束的正与邪之间判决!
……
……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来杀大叔?大叔又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刚才对话里,究竟蕴含了多少信息?
唐纸现在脑子一团乱满,担忧着大叔命运之余,也在思考着这让人头痛的话题。
月伊儿坐在唐纸的对面,不断地安慰着他,不过这些话唐纸都听不进耳中。至于月伊儿提议她去通知自己皇兄亦或者
一只浑身有关的绿皮老鼠从水井湾的后山爬了过来,轻而易举地翻过了水井湾的院墙,顶着狂风暴雨,爬入一片压抑的姬美人面馆中。
“大胆妖孽!”姬阿姨一声怒喝,身躯豁然弹了起来。
现在她真是着急的时候,居然有不知死活的小妖敢来触自己霉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只绿皮老鼠刚刚落地,便慌张地颔角起来,“我是来找唐少侠的!我是来找唐少侠的!”
唐纸原本失神的双目缓缓凝焦在了老鼠的身上,回过神来,道:“你是,妖鼠一族的?”
“没错!没错!唐少侠,正是正是!”
说什么话都要重复两遍的妖鼠慌张地大叫了起来,一把跳到了桌子上,道:“唐少侠,鼠王爷爷要见你一面,鼠王爷爷他,快不行了……”
唐纸面色骤然一变,“鼠王爷爷怎么了?”
自从小吱死后,王朝戒严,妖鼠一族也全部消失不见,唐纸多次寻找,想要告诉他们小吱的下落都没有结果,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唐少侠,唐少侠,你快跟我来!”
妖鼠跃到了后院,暴雨冲刷如注,可唐纸已经顾不及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图画,他知道担忧大叔自己也帮不上忙,于是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阿姨,你在这里等大叔!我去去就回!”
“唐纸!等下我。”月伊儿也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再回地下(末尾更新说明)
倾盆大雨再度冲刷在唐纸还湿漉漉的身躯上,刚刚来到后院,月伊儿的蓝色雨伞便撑在了他的头顶。
“我跟你一起过去。”
唐纸也没有拒绝月伊儿,因为就她执意要住在自己这里一样,他很清楚这个丫头的固执,太子必定也是因为他的固执,才只能纵容着自己这个妹妹出宫以及一些列的行为。
多一个人好歹多一分照应,唐纸点点头之后,两人便顶着暴雨,跟着那道在地面上滑得飞快的绿皮老鼠,掠向了后山。
绿皮老鼠回头看着两人,张开了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还是缄口不语,朝着前面跑去。
月伊儿对于唐纸身上的许多故事一无所知,不过她并没有去追问,甚至都不好奇唐纸为什么会认识小妖,这都证明了,他把唐纸当作为真正的朋友,无论他现在在面对什么,她都愿意一起面对。
两人走得匆忙,姬大妈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她脑海也被莫惊邪的到来而压得一片凝重,只能遥遥地喊了一声注意安全之后,便又回到了店铺里,看着墙壁上这栩栩如生的降魔图。
门前的稀泥地被一只肥厚的脚掌所破,身躯肥胖如山的朱老八缓缓来到了大门前。
他没有撑伞,一身的油腻就在暴雨中经受着浇灌,被肥肉压迫得只剩下缝隙一样的眼睛里,尽是担忧和畏惧。
“朱哥哥,是莫惊邪。你说,我们可怎么办?”
姬阿姨站起身来,紧张得手足无措。
朱老八目光凝重地看着她的脸庞,然后缓缓走到了店铺里面,店铺里所有桌椅都特意加固过,因为必须要承担得起她这位老板娘的体重,、可朱老八实在是太胖,坐下之后那张受难的椅子嘎吱作响,似乎随时都要不堪重负而散架。
这位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的猪妖看着桌面上的三碗面条,手指轻轻地敲打在了桌子油腻的面板上,“我得走了。”
姬阿姨面色豁然一变,“走?去哪里?”
这位沉默寡言的猪妖看着姬阿姨的双眼,摇摇头,用他仿佛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几百年来我一直在东西漂泊,之所以来到水井湾,是因为之前居住的那个地方被灵山剑宗收购为了他们的试炼地。”
朱老八摇摇头,双目无神地看着已经快要没有了热气的面条,道:“莫惊邪已经来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水井湾,对我们来说,极度危险。”
姬大妈面如死灰,道:“可是我们吃过……”
“吃过什么都没用。”平常话很少的朱老八,今天的话分外地多,“过多的眼神,总能发现纰漏。”
“姬珂,想活命,想报仇,就跟我走吧。”
朱老八抬起头,凝望向了这位朝夕相处已经十多年的蟾蜍妖。
窗外暴雨哗啦无情,水井湾这片已经被两人注视了十多年的土地,一如既往的经受着天神弹指而生的异象捶打,形成了无数的泥坑和汪洋般的积水。
姬大妈看着窗外的大雨,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如同屋檐下那被大雨反复冲洗的石头一样,无限的冰凉与沧桑。
“报仇……”
姬阿姨眯起了眼睛,看着这座她熟悉无比,曾经一直认为会在这里老去和死去的社区,渐渐无神。
……
……
唐纸启动开神术,头顶上坠下的雨滴当即飞速地向着四面散开,聚集到了脚下,形成了两股仿佛云彩一样的浪流,分别托举着自己和月伊儿,跟着这只绿皮鼠妖翻过泥泞至极的山野。
十多分钟之后,绿皮老鼠停在一片山壁面前。
光秃秃的山壁还有两股因为暴雨而湍急的泉水冲刷而下,如若飞落九天,生长在山壁下方的野草被暴雨和囤积下来的泉水冲刷得直不起腰。
“唐少侠,唐少侠,跟我进来!跟我进来!”
绿皮老鼠在山壁前转了五个圈,把这普通的绿色宽叶草咬入嘴中,然后对着山壁大声地尖叫起来。
几秒钟之后,山壁表面出现了一个蓝色与绿色交融的光晕,好像是天神在这里打翻了自己的颜料盘。
绿皮老鼠猛然一跃,便钻入了光晕内里。
唐纸没有犹豫,虽然只去过鼠族居住的地下结界一次,但是他知道这结界会变幻位置,也有着不同的形态,于是立马跟着跳跃进入了结界里。
月伊儿也紧随其后。
结界的出现让这面崖壁变得仿佛像是空气一般虚幻,感受不到任何的障碍。穿越这道结界的时候甚至还感觉好像有五光十色的彩虹从自己的身周飘过,淡淡的清风又携带者一股结界所有的独特力量,顿时之间便将两人身上的水珠全数排除。
结界内里是一条黑漆漆的甬道,只有两米来高,宽度也只有一米多,勉强能够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甬道以二十度左右的倾斜度朝着下方蔓延。
绿皮老鼠带着唐纸和月伊儿朝着甬道前方跑去。
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智慧和人类没有区别的妖族。虽然这显然是另外一条进入地下世界的通道,但是之前经历过类似的状况,所以唐纸没有任何犹豫,带着月伊儿便紧随其后。
越往深处走不仅没有越发地黑暗,反而越来越明亮,一团团和人类用的火炬相比稍微小了三分之一的火炬被固定在墙壁上,而通过妖族制造的外形好像是兽鼻的妖器也镶嵌在墙壁上,不断给这估计已经有五六十米深的地下世界供给着氧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鼠王爷爷怎么了?”唐纸召唤出水浪带动着两人毫不费力地在穿梭着,同时紧张地问道。
“等你见到妖王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阴暗但是一点也不潮湿的甬道中飞驰了足足十多分钟之后,一座唐纸层有过一面之缘的地下宫殿便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无数只黑色毛皮的老鼠爬满了宽阔的地下世界,这由人类古堡改装而成的妖兽王国里,随处可见妖鼠一族根据自身体型精简之后各类起重机亦或者战事基地之类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鼠妖仿佛是浪潮般拥挤满了这座地下世界,油亮的皮肤簇拥成还,还有散发着骇人绿光的双眸全都注视着自己,随着自己的移动而一栋……
地下世界的震撼让月伊儿叹为观止,但是这样同样惊悚骇人的场景让月伊儿雪白的肌肤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唐纸……会不会有危险?”月伊儿担忧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没关系的,鼠王爷爷是个好人,他曾经扰乱我一命,我和他的女儿也是好朋友。”唐纸侧头安慰着月伊儿,没有减缓跟随的速度。
很快,他们越过了鼠海,来到了一座宫殿面前。
不需要任何的禀报,宫殿大门公然之间被推开。
“唐少侠,唐少侠,快进来吧。”绿皮老鼠在原地专利两个圆圈,之后身份并不足以进入这高贵的王族宫殿的它,拖着长长细细的尾巴,翻跃过侧面的墙壁,然后消失不见。
“走。”
唐纸消散开自己脚下好奇形成的水浪,和月伊儿一起,快速地冲入了这今天居然连守卫都没有的宫殿之中。
宫殿内里一如既往的恢弘大气,夜明珠的装袋能让内里明亮如白昼。不过两侧墙壁上的座座高台上,却并没有了往日一位位尊贵妖鼠贵族,显得反而有些空洞骇人,而在正前方的那尊贵高台之上,幻化成为人形态的苍老鼠王,正襟危坐。
“鼠王爷爷……”唐纸和月伊儿走到了场地中央,凝望着高台上这位将近一年不见的前辈。
第一次来到地下世界是,这位力扛仲谊,不顾其余鼠妖贵族,之一抱拳了自己,并把自己送出地下世界的妖鼠王,比起去年要苍老了非常之多。当时还只是苍老的头发,现在已经脱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已经如同无情的沟壑,把唐纸原本还算熟悉的脸庞切割的面目全非。
唐纸心中的苦涩瞬间泛滥,这位没有多少接触,但是在他的心里,某种程度上还是将其和自己的爷爷画上等号的老人,如此如此沧桑的模样,他的心额被狠狠地揪住。
能够一年之内就让他如此憔悴的,必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小吱。
鼠王缓缓睁开了这双昏黄的双目,苍老,但是却没有半点的憔悴之态,更没有半点那只绿皮妖鼠所说的,已经濒临死亡的迹象。
轰——
两人身后的厚重门扉,轰然之间被两股化为了人兽形态的妖风推动所轰然关上。
“鼠王爷爷……我找了你们快一年,但是一直没能找到你们……我一直向要告诉你们小吱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唐纸苦涩地垂下了头颅。
即便姬阿姨给他说过无数遍,小吱的死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他还为小吱报仇雪恨,而招惹上了灵山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可是善良的突然却是还是忍不住指责,尤其是在见到这位刺向的鼠王如今苍老的模样,愧疚之心更是忍不住泛滥。
鼠王衍射能毫无波澜地望着唐纸,和去年相比也要沙哑了几分的声音说道:“我都知道。”
“您都知道?”唐纸缓缓抬起了头。
鼠王没有回答,这双才睁开的眸子,又再度缓缓地垂下。
“是的,他都知道,整个妖鼠一族也都知道。唐纸,你诱骗小吱去往皇都城内,至小吱于险境,而自己背信弃义,不顾小吱死活,自己逃出生天的事情,整个妖鼠一族半年前就已经全知道了!”
一道男女莫辨的声音从宫殿后方的帷幔背后响起,然后一道在这密闭宫殿内里,格外森白的身影从掀开帷幔,从后方走了出来。
唐纸的面色豁然一边,不只是因为来者言辞中的内容,也因为来人的模样。
她乃是一具枯骨,森白凄怆。
而他发出声音的方式也格外特别,手中的那柄骨刀在墙壁上不断地敲打,独特的控刀方式,让墙壁和刀身之间撞击出来独特的声音。
雪白的枯骨站到了数万的身侧,居高临下,审判一样凝望着卑微的唐纸,冷声道:“大半年前就要执泥于死地,奈何王朝戒严,巡逻,妖鼠一族不得不藏匿起来,一直苦苦等到今天!”
ps:发现盲打不行,错别字很多不说,眼睛还是很受不了,而且写得会很不好,眼睛的问题一直让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而这顿啊情节又很重要并且难写。所以看来还是要歇一会了。后面这段时间会不定时更新,些了两千字发一次,就不单独请假了,请假多了也挺烦的。多见谅吧,等我康复。
第二百一十七章:灾难
浑身雪白的枯骨手中的大刀劈砍出来的声音字字狰狞,一双孔洞的双眼之中,也有实质性的红色怒火在燃烧。
“你胡说八道!”往日温和的唐纸勃然大怒,“你是谁?为什么栽赃我?!”
“栽赃?小吱难道不是跟着你去的皇都?难道不是你活下来了,小吱却直到今天还下落不明?!这一年你承了王朝的大英雄,小吱却成为了你们人类手中的尸体!你还要狡辩?!你们这些龌龊的人类,我一早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空荡荡高的高台上亮起来一团团绿色或者红色的光芒,而一只只色彩斑斓,种类也迥异的鼠妖从这光芒之中现形,冷枪的大殿内里当即被磅礴的妖气所充斥。
说话的妖鼠,正是那只唐纸第一次来到地下世界,那位在鼠王寝宫中与鼠王就放自己走还是杀死自己起分歧的那只红色鼠妖。
她的眼中是愤怒,也是对她自己料事如神,没有看错人类的得意。
而紧闭的大门外响起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让人头皮发麻的老鼠叫声,唐纸所看不到的宫殿外,密密麻麻的老鼠军团已经将这所宫殿团团包围。
这些鼠妖军队身上都穿戴者它们这些自己的地下兵工厂所生产的战甲,紧密程度完全不亚于人类的工业化生产水准,一辆辆小型的四轮战车也排列在前。
妖鼠军团中,有的妖鼠身上背着符合他们体型的弓箭,沾满了绿色毒液的箭矢已经架在了弓上,还有数千只鼠妖扛着上百只前几年从皇都南境的人类枪械厂中盗窃来的步枪,分工明确地共同控制着枪支,将枪口对准了宫殿内里,它们妖鼠一族最大的敌人。
不计其数的鼠妖,仿佛洪水一样塞满了这片地下宫殿,释放出来的磅礴杀气,穿透了门扉,刺在了唐纸的脊背。
月伊儿这张白皙剔透还带着淡淡粉光泽的脸颊,也刷的一声白了。
“唐纸,这……”
“你这卑鄙的人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鼠妖异族的高层总共有五十四位,其中最为苍老的那位已经仿佛只剩下快这轴承烂泥的一张皮,它沧桑地发出了怒吼,手中那根头端镶嵌着碧绿色“崔莫石”的妖术妖器杖大力一挥,一面六芒星阵的结界便出现在唐纸的脚下。
“小心!”唐纸一声着急地大喝,本能地抬手抓向月伊儿的手腕,同时脚底下的灵生水聚集而成的水浪裹挟着他们两人朝着侧面飞出,
“轰——”
六芒星阵发出了六道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然后有轰轰轰地坠落向了正中央刚才两人所站立的地方,这片土地顿时之间裂开六道一场狰狞,足足有数米之深的缝隙,绿色的妖光还在缝隙的边缘中如瀑布奔流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为小吱报仇!”
“为小吱报仇!”
“杀了他!”
所有的鼠妖都怒目圆睁,第一次来到这片地下王国是,还有妖鼠对自己表示过重力的态度,而此刻,这些重力也烟消云散,被杀意取代。
和人类之间本就势不两立,五千年来更是在人类压迫下藏匿于大地深处,永世不得抬头的妖术异族,指向将眼前的人类碎尸万段。
“鼠王爷爷!小吱不是我害死的,您的相信我。”唐纸心急如焚地对着最前方那尊王座上,曾经给过他温暖和信任,仿佛是自己慈爱爷爷一样的鼠王嘶吼道。
“你还在狡辩!”枯骨手中的刀狠狠地劈在了高台前方那尊黑色的鼠王头像石雕上,咔擦火星迸射,怒音扩散。
“鼠王爷爷,您相信我,不是我害死的小吱!是林剑云!是林剑云!”
苍老的鼠王默默地垂下了渐渐,缓缓地摇了摇头,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从头到尾一直在沉默的他,终于开口,“唐纸,还有什么好说的么?小吱已经死了。”
被栽赃的愤怒而陷入咆哮的唐纸,顿时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的,小吱已经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自己在嘶吼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鼠王默默地挥下了他苍老的手,似乎是在给他已经死去了快一年的孙女道别,也是在给他所信任的人类,各写分作,恩断义绝。
“杀。”
短促清冷的话音落下,高台上的所有鼠妖纷纷开始发出亢奋而疯狂的尖叫神,那尊半死半伙的枯骨,也兴奋的重重地劈砍出兴奋的大笑。
月伊儿满是水灵的面容顿时僵硬,唐纸的脸上,也顿时死灰。
“鼠王爷爷……”
鼠王爷爷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脸鼠王爷爷都不相信自己,那么今夜,结局已定。
而对唐纸而言,鼠王也有的态度除了代表着今夜的结局以外,更让他难受的是,一年多来的愧疚和伤感,顿时因为不信任和远去,而被践踏的一文不值。
呼——
耳边一道狂风声响起,那只红色鼠妖贵族幻化成了人形,他那声红色的罗衫一挥,袖口之中爆射出来数十只生长着翅膀的只有拇指大小妖鼠,而每一只却都生长着锋利如刀,并且携带者剧毒的尖牙,速度快若流光般冲向唐纸!
面如死灰的唐纸长长的吐出口浊气,再难以接受,处境在危险,也不代表着自己要束手就擒,他重重一跺脚,灵生水所生成的水浪顿时之间从脚底盘旋而起,仿佛水龙般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一只只微小的鼠妖便被水浪所包裹,看似柔软的水浪实则永汉这恐怖的力量,妖鼠们顿时间统统变成了团团血浪。
“还敢反抗!?”红衫鼠妖一声厉喝,“全部动手!”
话音落下,她率先而动,身躯灵活无比地从高台跃下,化为一道红光朝着唐纸爆射而来。
而另外数十只鼠妖中的贵族,也纷纷化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带着狂暴杀意,从向着这位一年以来
ps:努力写了两千字,虽然很难受,但是还是割舍布下更新的事情,不过确实写得很不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亮屏幕都不敢多看,没看一两眼就得挪开眼睛。
唉,求求老天让我快点好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危机
数十道光芒向着自己暴掠而来,不知道是来自神经深处还是因为它们身影而产生的狂风,瞬间便包裹了唐纸的神经。
今天的他不同去年的他,彼时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刚刚懂得幻形术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快要进入玄阶的天才,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次的生死挑战。
可是要面对如此多强大的身影的同时进攻,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而密密麻麻的破空声紧跟着也响起来,这些率先冲击而来的鼠妖贵族,同时召唤出来了一道道的攻击,数道绿色的火球,还有墨绿色的毒液,向着唐纸和月伊儿攻击而来。
“走!”
唐纸再一次抓住了月伊儿的手腕,水浪几乎是瞬间便在他们脚下成形,然后呈现龙卷风般的状态,托举着两人朝着上空飞去。
身周盘旋的浪流仿佛是保护伞一样仍旧笼罩在外,两道身影向着宫殿的正上方冲去。
宫殿外面虽然是密密麻麻的鼠妖军团,但是也是他无法选择逃走路线。
轰——
五十多道冲锋而来的鼠妖光芒瞬间有一半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这些比起寻常老鼠大出了许多的鼠妖不约而同地抬起了他们的爪子,对向了头顶上端。
他们的爪子前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光芒彼此之间形成了律动,而同时轻微的颤动起来,颤动的频率为每秒钟三百六十一下,而宫殿内里当年的人类设计师们留下在墙壁内里的神纹顿时之间被唤醒,散发出千年不灭的土黄色神光。
地面猛烈颤动,轻轻铺散开的沙土尘埃开始跳动而起,若虚若幻的结界开始在墙壁周围成形。
而宫殿内里飘荡着的无形妖气,顿时呼地一声升腾而起。
几十道蛛网般的绿色纹路纵横交错,陡然便在上空凝结而成,封锁了唐纸的逃生路线。
在水浪包裹中的唐纸和月伊儿,下个瞬间便撞击上了这道绿色的蛛纹。
当年人类神术师留下的神纹被妖鼠一族几千年来消化吸收,并加以融合进入自己的妖术改进,形成了宫殿的妖术防护大阵,岂能是这么轻而易举便被打破?
他们刻意等到今日,等到王朝戒严松懈,而后枯骨才写去给玄圣宗的信件带来强者,令强大无敌的舒一天深陷囹圄,无暇自顾,再诱骗唐纸来到鼠族地下宫殿……如此处心积虑的等待和重重计划而出的杀阵,又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便能他要走?
就算是玄阶强者,也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结界中蕴含的力量让唐纸感到自己体内的昊气的喷薄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绿色蛛网上散发出来的绿光不断地穿透水浪,落在体表,自己体内的昊气便好像是混入了泥沙一样,速度减缓下来。
身周旋转的澎湃水浪也在经受着这绿色防御力量的压缩。
轰——
随着施展出结界的二十多位鼠妖的共同冷喝,整齐发力,防护结界上猛然之间炸出来一道道绿色的爆炸星火,唐纸紧跟着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刀猛然劈砍中了一般,口中闷哼了一声,紧跟着以比上掠更快的速度朝着地面坠落。
坠地之间他又控制着就连运转速度都受到牵引的昊气,裹挟着灵生水在月伊儿的脚底下加大了水浪的保护程度,轰然落地的瞬间,让这个丫头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
而身体表面的防护水浪,则在下个瞬间便破灭开来。
二十多只鼠妖停留在原位控制着结界的出现,而另外的二十多只鼠妖,则根本没有停下他们冲锋的脚步,瞬息间便来到了他们二位的面前!
那只红色妖鼠停在了唐纸身前十米左右的范围,凌厉的狂风环绕在她的周围,她的双袖抖动着,密密麻麻的妖气幻化形成的老鼠,形成了两股恐怖的黑风,冲向了被团团包围的唐纸。
不计其数的黑色老鼠瞬间便布满了这蓬勃水浪的白面,而紧随其后的还有几只鼠妖贵族的妖术进攻,几道直接而粗暴的妖光撞在了结界表面上,瞬间便穿破了两人表面的防御。
水浪破裂开来,形成的水花朝着外面疯狂喷溅,不过却并没有什么威力可言,作为这道神术施展者的唐纸,面对接二连三的重叠进攻,支撑着神术施展的身躯内里再也支架不住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唐纸!”月伊儿惊慌叫道。
“蹲下!”唐纸咬紧双唇,猛然一把拽下月伊儿,让这个女孩一下蹲在了他的旁边,而一颗燃烧着绿色要货的火球形成一道笔直的线条,轰然间从两人的头顶上给飞过,装在了侧面的墙壁前的结界上。
绿色的结界上顿时爬升起来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之后,瞬息间包裹了这个大殿,把内里的鼠妖和人类,照耀的青光满面。
“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认为你今天还能活下来?”红衫鼠妖尖锐地大笑起来,猛然地一挥袖子,狂风便好偌一道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唐纸和月伊儿的身前。
唐纸顿时护在了月伊儿的面前,同时手再拉住月伊儿的皓腕,分形神迷法启动开来。
然而昊气速度被延宕,启动的速度终究慢了几分,等到他和月伊儿瞬间出现在正门边上的时候,那道强横的力量还是有大半落在了唐纸身上。
咚——
刚刚爬起身来,又再一次被删跪在地,个人力量本来就强于自己,又在数量上呈现完全碾压,这样短暂的硬碰硬中,终于不堪重负,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卑鄙无耻的人类,今天,苦苦等了一年,终于,可以给小吱报仇雪恨!”红色妖鼠放声大笑起来,所有场间的妖鼠也在齐声大笑。
唐纸眯紧了双眼,环顾着场间众位或是人形态或是真身鼠妖,体内的灵生水开始运转,这具备着强大治愈力量的圣水开始驱散昊气内里混合进来的驳杂绿色妖气,同时治愈着他受伤的躯体。
“速战速决吧,杀死他,然后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口,凭吊月伊儿!平息我妖鼠一族的众怒!”
鼠妖们纷纷围拢而来,几十道密密麻麻的身影,如若道道杀神。
而背后,则是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绿色网状结界,唐纸和月伊儿,已经没有了路径可以逃脱。
那王座上的鼠王爷爷始终闭着双目,这位仁慈的鼠妖大王眼皮轻微颤动了几下,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死路,已经近在眼前。
“唐纸,全力进攻其中一棵柱子。”十万火急的时刻,月伊儿的声音,忽然落在了他的耳畔。
他抬起头望着这张凝重的小脸,这张脸庞上散发着,他感到陌生的神圣和庄重。
“不要问为什么,你全力进攻其中一颗柱子,用最精纯昊气进攻,快!”
ps:前几章错别字太多了,我已经修改了。眼睛好很多了,至少不会那么痛了,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没办法写太多,但是每天都会更新了。谢谢这些天零更新状态的投票,谢谢大家,爱你们
第二百一十九章:月伊儿的判断
这是一个毫无道理的要求。
生死危机就在眼前,心里有无数的困惑,可是唐纸还是没有多想,而本能性的控制着体内精纯的昊气,对着其中一颗柱子轰出了一掌。
纯粹的蓝色昊气化为了蓝色的光流,顿时从他的手掌中呼啸而出。
宫殿内里总共有六颗柱子,每一颗表面都有着盘龙之身,威武非凡,几千年过去又经历了山崩掩埋,都并没有半点脱落,而在唐纸的昊气穿越过围拢而来的数十位鼠妖的头顶,落在上面时,这颗柱子却好像是水做成的那般轻微的晃动了起来。
“还在垂死挣扎?”红衫鼠妖猖獗地大笑着,本能地认为唐纸只是一次对他们的反攻,而打偏了方向。
他们距离唐纸,只剩下十米左右的距离。
红衫妖鼠一挥手,手掌顿时便变成了长满红色毛皮的爪子,他手掌用力地下压,一颗鲜红色还冒着火焰的岩石便从上空砸落,凌厉地砸向跪在地面的唐纸。
唐纸再闷哼了一声,昊气运转,身体周围喷涌起来三道笔直地水柱,与这坠落的岩石轰然相接,火焰和灵生水之间产生剧烈的反应,蓬蓬滚烫的水汽蒸腾出来,滚向大殿。
而这颗岩石则抵抗着这三道水柱之力下降了足足五六米之后,才被猛然间顶飞出去,在坠地之间又化为红色的妖气崩散。
虽然抵御下来了这道进攻,唐纸的伤势,却还是在这个碰撞之中更加惨重。
身体里面只感觉有火焰在灼烧,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势,但是身体机能都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无形损伤。
唐纸的表现让众位鼠妖都极为诧异,他们这也才明白了为什么那具枯骨会要求他们用最严谨的态度对待,这个人类少年,一年不见,果然已经今非昔比。
不过不管他多强,杀局已经至此,不需要谁痛下杀手,面对如此多的鼠妖,每一只鼠妖随意出一道进攻,也能在须臾之间快速将他逼入死亡之中。
唐纸蹙紧双眉凝望着这颗迅速回到了平静的柱子,整个大殿也没有发生任何奇迹的变化。
“月伊儿……”
月伊儿这张往日俏皮可爱,单纯地好像是一张白纸的脸颊并没有失落,而是轻轻地闭了上了双眼,某种让唐纸感到陌生的气息,从她的娇躯上散发而出。
在她的感知世界里,这六颗伫立的盘龙柱里,某种正在和大殿阵法产生律动的结构,正在迅速地被剥离分解。
六颗笔直朝上,支撑着整座宫殿的柱子,此刻就好像是某把被抛弃的古琴上的六根弦,没有任何人认为它们有价值,然而她固执而又神奇的认为,它们能够奏出逃出生天的欢歌。
“小子,血债血偿吧。”
随着红衫鼠妖停下脚步,所有的鼠妖纷纷停了下来,双目讥讽地凝望着跪倒在地的唐纸。
所有的鼠妖手中,开始同时散发起来光芒,五颜六色的光团,将这今夜肃杀的宫殿,点缀地清美如若星河。
他们没有心情和唐纸继续这样拖延下去,他们只想要迅速地将战斗结束,因为他们很清楚拖延对于他们来说,会产生很多不稳定因素。
伴随着他们最终杀招的纷纷出现,高大的牛头马面,似乎已经站到了唐纸的身后。
唐纸咬紧了下唇,死死地凝望着王座上,站在妖鼠王身边的那具雪白枯骨。
罪魁祸首就是你?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而月伊儿,也在此刻睁开了她的双眼,月牙般动人皎洁的双眸里,尽是凌厉。
“唐纸,攻击最右边的那颗柱子。”
上一次的进攻没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效果,现在自己两人即将面对鼠妖群的联合进攻,月伊儿却让唐纸再度对不会反击的柱发动攻击,这怎么听都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只是唐纸此刻就算是全力应对鼠妖们的进攻,也根本不可能抵挡下来,再加上对于月伊儿的信任,在这火烧眉毛,千钧一发的时刻,唐纸还是没有犹豫,对着侧面的那根柱子,发动了进攻。
蓝色的精纯昊气从手中中爆射而出,笔直地射向那颗柱子。
而鼠妖贵族们痛快的厉喝之声,伴随着他们对着唐纸展开的最后进攻,而在大殿内里激荡起来。
数十道恐怖的妖术,纷纷轰击向了唐纸还有他身旁的月伊儿!
“往外冲!”
刺痛双眼的缤纷妖术光芒,。月伊儿的声音紧跟着在唐纸耳边响起。
背后是燃烧着的绿色网状结界,然而眼前则是数十道暴雨流星般的妖术进攻,已经是绝境。
唐纸一咬牙,听从着这个呆萌姑娘的话,再拽着她,运转着水浪,裹挟着两人,流星一样朝着背后冲去。
在他动身的前一刹那,唐纸的昊气准确地击中了场间最右边的那颗金光闪闪的盘龙柱上。
整颗柱子和前一颗柱子相比,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然而宫殿墙壁内里那些古朴而坚挺的神纹,却轰然之间散发出来颗颗星点,仿佛是燃烧的烟花一样,而神纹本身则迅速地爆裂。
几千年来都没有被摧毁的神纹,此刻就像是豆腐般轻而易举地破碎。
唐纸和月伊儿朝后暴退的身躯,在即将撞上燃烧着的防护结界的刹那,整面结界豁然间炸裂,妖气混合着神术之气,变成了绿色与黄色交杂的光雾,而他们两人的身影,则顿时没入了光雾之中。
轰——
紧闭的门扉轰然之间又被一道狂暴的水浪所撞破。
外面簇拥着的密密麻麻的鼠族小兵们,顿时间惊恐地朝着外面散开,而唐纸和月伊儿踩踏着大浪的身影,则从大殿内里冲了出来。
鼠妖贵族们狂暴的进攻自然并没有成功轰击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一部分落在了宫殿上,没有了防护结界的宫殿顿时之间剧烈地颤抖,滚落如浪的灰尘和部分结构。
其余则紧随着他们二位从大门内里飞出,轰击在了外面全副武装的鼠族小兵们的身上。
“啊——”
惨叫之声顿时从鼠群之中爆发,这些强横的攻击让团团爆炸和大火在簇拥的鼠群中爆发开来,训练有素的鼠族小兵们立马乱了阵脚,乌泱泱地涌动,仿佛刹那面临了台风的海面。
唐纸则抓着月伊儿,踏着水浪,在这地下世界,朝着前方狂冲而去!
“什么?!”所有的妖鼠贵族全都骇然变色。
就连鼠王紧闭的双目,都豁然间瞪开。
他们妖鼠一族花了数百年时间融合,数千年时间维护和检验的结界大阵,居然被这少年这么轻而易举地便给损毁了?
这怎么可能?!
“全部不要乱!拦下他们!”惨白色的枯骨愤怒地每一节骨骼都在颤抖,而她的反应也最为迅速,脚掌一踏,瞬间掠出了宫殿,手中的骨刀劈砍在地面,发出了她的指令。
“不要乱!不要乱!全军出动!拦下他们!”红衫妖鼠紧跟着冲出了大殿。
“放箭!开枪!”
一只体型肥硕的鼠妖将军尖叫起来。
鼠妖军团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指挥声中立马迅速地回到了警戒状态,一支支毒箭飚射,还有分工合作才能瞄准的枪支也纷纷打响。
火光勉强点缀清楚的地下世界中,暴雨般的箭矢朝天而起,枪口火光喷射出来的子弹化为更为凌厉的黑线,射击向那飞快躲逃的两位人类。
无数的线条还有破空声充斥满了这片地下空间,身周的各类建筑瞬间便被射成了刺猬,或者在工业革命制造出来的枪支下千疮百孔。
唐纸昊气运转,保持着高速前飞的同时,在自己背后形成了一道旋转水浪,将射击而来的箭矢纷纷阻拦了下来,再将其所抛飞出去。
子弹和箭矢从身周咻咻咻地飞过,让人窒息。
而除了夺命的箭和子弹以外,老鼠群爬满了地下世界上上下下,铺天盖地,从自己两人身周飞快地后飞,月伊儿和唐纸的头皮,都感到酸涩麻痹。
月伊儿回头看去,鼠群还有那些鼠妖贵族,正在飞速地从背后追来。
“你怎么知道,攻击那颗柱子可以破坏大阵?”危机时刻,唐纸紧了紧月伊儿的手腕,同时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狂风嘶吼,月伊儿的话音还是清楚地落在了唐纸的耳朵中:“他们把妖术和宫殿原本的神术阵法结合在了一起,但是这样的结合本来就是冲突的,只是他们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让两道力量平衡,只要用神术对于阵眼的干扰,打破这个平衡,神术阵发就会破灭。”
唐纸诧异地回头看了这个单纯的女孩一眼。
月伊儿脸颊上的发丝被带着鼠群腥臭味的狂风往后一拂去,一张精致完美的脸颊更显动人,十多年都被保护在深宫之中,第一次面对如此危险的她,表现出来了让唐纸都诧异的从容淡定。
“关在宫里很多年,我喜欢看这些书,父皇也派先生教过我。其实忘记了告诉你,我是个神术天才,只是,我的力量被零山国师封印了,因为父皇和国师都告诉我,我的力量,才是我身体脆弱的关键。”
话还没有说话,他们前方有三条分叉的甬道,而在甬道前方百米的地方,一面数百只鼠妖一起推动开的钢铁墙壁和沙包对切的战壕,数百只鼠妖静候在此,全都拉满了涂抹着“落燕鼠毒”的弓箭,绿油油的光芒。
一只身上披挂着战甲,维持着鼠形态的高大尖嘴鼠妖,身上玄阶中品的妖气奔涌,满身尽是万夫莫开之势。
而背后,海啸一样汹涌满了整个地下世界的鼠群,也已经追杀而来。
第二百二十章:我的选择
前面是密不透风的阻拦,后面是乌泱泱追击而来的大军,窒息感从四面八方环绕而来,已经走投无路。
而在唐纸的感知中,他察觉到了最左边的那条甬道中,有着充沛的水汽。
唐纸蹙紧眉头,在瞬间做出了判断,然后迅速地控制着昊气,让脚下带着他飞驰的水浪停滞下来。
他没有再继续逃跑,而是和月伊儿缓缓降落到了略显湿滑的地面。
密集的鼠群瞬息之间带着腥臭的狂风席卷而来,将这片地下空间的内表面占据得密不透风,而后方的数十只鼠妖贵族,也缓缓停在了他们两人的背后。
“看你还往那里跑?你真当我妖鼠一族的地下宫殿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红衫鼠妖仍然维持着有些娇艳的人类形态,她脸上竟是讥讽不堪的笑意。
月伊儿也蹙紧了眉头,她并不理解唐纸为什么会停止继续前逃,就算前面有强大的阻碍在,但是至少还能有一线的生机在,要是现在停下脚步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很抱歉把你给卷入了危险。”唐纸沉沉地吐了口气,对身后的月伊儿说道。
这位被养在深宫,似乎这么多年来从来都不知道危险是何物的公主,却并没有在这样的这样危机的情况下而慌乱。
月伊儿摆摆头,额前精致的刘海风中流苏般荡漾着,“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的镇定让唐纸更加坚定,他凝望着前方三条交叉出来的甬道中最左边的那一条,三条甬道均黑暗深长,看不到尽头,谁也不知道通向的是什么地方。
有两条甬道都不断有鼠妖在进进出出,最左边的那条甬道,却并没有什么鼠妖流动,反而是甬道夯实后的泥土墙壁,在因为什么力量存在而不断地轻微颤动。
“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疯狂的事情,你都需要相信我,我会平安无恙。”
“你不离我太远,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唐纸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代之后,仍旧没有理会背后已经追击而来,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但是保守估计也有数百万之巨大妖鼠军团,手指间一滴水珠开始旋转。
灵生水不断地产生出来,让水滴迅速地变成了一颗水球,唐纸身躯猛然转了半圈,水球便从手中飞了出去,砸向高台上那位威风凛凛鼠妖将领。
然而唐纸的判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这位将领甚至不需要任何的闪避,这颗水球贴着他的身躯,射向了他的身后,然后飞入了最左边的那条冷清的甬道之中,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鼠妖将领狡黠的双目中闪过不屑之色,这卑微人类,已经无力到了连神术都无法命中的地步了。
“小子,你不只是杀死了小吱,你今天还害死了我们多少鼠妖?你还要狡辩什么?”一只苍老的鼠妖贵族声嘶力竭,手中的妖术法杖敲击地面发出砰砰闷响。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伤害任何鼠妖,是你们要我死。”唐纸缓缓转过身子,凝望着站在最前方的一众鼠妖贵族,声音也越来越冰寒。
身体里的妖术力量已经被拥有着治愈效果的灵生水所消散,然而唐纸就算是比状态最好时的自己强十倍,面对两边越来越密集的妖鼠,也没有可能逃出生天。
再强大的人,又如何能够对数百万数千万的妖鼠,只是纯粹的用血肉之群,都活生生变成了一座大山,将他们掩埋。
“不要再跟他废话了,现在就拿下他,我看着他躲过一秒,就感到恶心。”另外一只母鼠妖冷声说道。
“不用你们拿下我。”唐纸摇摇头,朝前迈出一步,挡在了月伊儿的面前,“今天我已经注定无法逃出生天,我愿意放弃抵抗,但是希望你们放我身后的女孩儿一条生路。”
月伊儿看着唐纸的发丝凌乱的后脑勺,愕然道:“唐纸……”
唐纸盯着那只红衫鼠妖,虽然并不清楚鼠妖内部的贵族地位的等级状况,当然显然,除了妖鼠王爷爷以外,最有说话权利的就是这只红杉妖鼠。
先前的追击中攻击从未停止,唐纸捡起来地上的一根箭矢,“私人的恩怨,就应该私人解决,不应该牵涉无辜,你能答应我,我现在就自尽。”
月伊儿面色骤然一白,抓住了他的手腕,“唐纸你……不要!”
唐纸回过头看了深深地瞪了月伊儿一眼,月伊儿这才从他此刻凌厉的目光中,回想起来他刚才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交代。
“自尽?”所有的鼠妖纷纷一怔,显然都没有想到,唐纸会提出这样干脆的方法。
唐纸点点头,回过头来,眼中道:“如果我全力以赴,我相信你们还会损失一些鼠妖,我自尽会是你们能看到的最好的结局,答应我,放走月伊儿,我就成全你们。”
红衫鼠妖陷入了沉默之中,所有鼠妖所共有的促狭双眸中尽是沉吟之色。
唐纸举起了手中的箭矢,将箭头轻轻地扎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微微用力,刺破了表面的短袖还有皮肤。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提议的真诚。
红衫妖鼠笑了起来,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男人,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听到这句话,唐纸才终于点了点头,将压在自己胸口出的箭矢,用力地压下!
噗嗤一声,血肉便被洞穿,蓬勃跳动的心脏,也被刺穿。
带着毒意的箭头再从他的后背撕裂而出,将他整个胸腔彻底洞穿!甚至不需要毒力发作,就已经夺走了生命任何回旋的余地!
“唐纸!”
就算刚刚有对自己留下交代,可是亲眼见到唐纸做出如此可怕的自杀举动,月伊儿还是顿时间吓得六魂无主,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而鼠妖一族所有目睹了这一画面的存在,也都纷纷为之动容。
因为这自杀做不了假,谁都无法想象,这个人类,居然会有自杀的魄力。
月伊儿搀扶不及,唐纸噗通跪倒在地,他并没有立即死去,修行者的力量让他的生命力还在自己的身体内残留,面色已经白得像纸的少年抬起头来,看着身前亲眼见到自己自杀而缄默的一众鼠妖。
“放了……她……”
声音无力沙哑,如若蚊鸣。
红衫妖鼠脸上露出了猖獗的笑容:“无耻人类,你们这么无耻,怎么就会认为,我会遵守诺言?”
“你刚刚说的什么?不牵涉无辜?月伊儿难道不是无辜的?我妖鼠一族躲藏在祖辈的土地下,本本分分,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人类半分利益,拮取的食物也都是你们人类所丢弃的,跟遑论伤害你们人类!我们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是不是无辜者,而你又做了什么?!”
红衫鼠妖慷慨激昂地咆哮,话语中自带的温度顿时引燃了所有在场鼠妖体内的热血,他们纷纷跟着咆哮起来,无数的口腔震动产生出来的音浪仿佛浪潮般在这地下世界中奔涌。
“今天,你们一个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那天的水
“全都得死!”
“全都得死!”
妖鼠们开始疯狂地齐声尖叫,蓬勃音浪让两边悬挂的鼠妖旌旗都猎猎振荡起来。黑暗的甬道之中,所有的鼠妖仿佛数百万索命使者,朝着中央的两位缓缓逼拢而来。
“唐纸……唐纸……”月伊儿跪在唐纸的身旁,手足无措,泪流满面。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唐纸居然真的会为了自己,而做出这么愚蠢而无畏的牺牲。
很多时候生和死即便注定,但是方法的不同,却也代表着绝对不同的意义。
这样的付出,让一直以来只把唐纸当做朋友的她,在这生死时刻,单纯而蓬勃的心脏上,成年后才能慢慢理解的情愫开始痛苦地抽芽。
唐纸虚弱至极,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脸颊上浮现出了,嘴角心中的伤感之情又再度泛滥,那张天真浪漫的脸庞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小吱,对不起……”少年望着场间乌泱泱的鼠群,只能在心中愧疚地向那个女孩儿道歉。
心中默默地叹完了这一声,他体内最后的生命力也走向了终结,眼前彻底黑暗,翻倒在了地面。
月伊儿痛苦的哭声在此间爆发,不过并无法扩散开去,因为密集至极的妖鼠群,在下个瞬间,将他们这对年轻男女,彻底淹没。
……
最左边的那条甬道总共有两公里长,并不蜿蜒,而是笔直得像是钢笔。
这里之所以不像是其余甬道那样有不计其数的妖鼠来来往往,是因为这里直通的是这座地下世界唯一的水库。
两公里长的甬道尽头处,有五六只鼠妖镇守,哗啦啦的流水声充斥耳边,因为这里本身便有着一条地下河流,河水湍急。
河流乃是大布江的一条地下支流,源头在幽州南部的梦飞山岭一带。
妖鼠一族的分支藏身在这里之后,便借势引用了这条支流的水,建造了这座地下水库,出于对与危机情况的应对准备,所以规模开拓得很是庞然,即便是这条支流断流,水库囤积的水量也足够整个地下世界生活三个月,可以说是地下王国的生命源泉之所在。
正因如此,这个地下水库其规模,比起人类一般的水库都要庞大许多,加上今天暴雨倾盆,地下和的水流汹涌,即便已经落下了闸门,切断了水源进来,可是水库内里的水仍旧高涨,看似好像暴雨天的汪洋大海,浪起浪落。
而埋藏在墙壁内里的,则是一条条管道,地下世界庞大,长宽足足都有数千米,这些管道便是将水流运送向妖鼠世界的各个区域,墙体轻微的震动,便是因为水管中的水流。
而水库修建时候的地势特意建造的更高,以此产生更大的水压,保证水流能供给到最远的地方。
这几只镇守在水库的鼠妖百无聊赖,整个鼠妖一族都知道,今天会有一场复仇行动,然而他们却必须镇守在这里,所以不能参加行动。
他们正在谈天说地,聊着族内自己看上的那只母鼠妖身材如何好,交配季节快要到来了,自己又有什么策划,不过很快他们又全都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一颗蓝色的水球轰然间顺着甬道飞驰而来。
这是唐纸生前最后施展出来,用来攻击那位鼠妖将领,然而却发生了重大误判,导致其偏离了方向的神术攻击。
砰——
水球在即将飞入水库内里的时候,甬道尽头处的六颗鼠脑袋状的妖器猛然明亮起来邪魅的绿色光芒,光芒仿佛是火焰一样在妖器头部不断地闪烁跳动。
然后一只又光芒形成的硕大鼠妖便出现在了水球前方。
这妖器自然是特意安置在此处,用以保证水库安全。
这只若虚若幻的庞大鼠妖身躯一转,尾巴狠狠地抽在了水球的表面,整颗脆弱的水球便骤然炸裂成了颗颗水滴,四处飞溅。
抽出了这样一鞭后的虚幻鼠身,在发出了一声耀武扬威的尖叫之后,便又缓缓消散,几颗妖器上的火焰光芒,也像是蜡烛一样熄灭。
水滴若雨散落,一些水滴则溅射到了水库内里。
几只镇守在前的鼠妖躲避不及,脏兮兮的皮毛也被水滴所沾湿。
“发生了什么?!”几只原本松懈的鼠妖立马戒备起来。
“会不会是前线战斗飞溅过来的力量,感觉是神术之力。”一只肥硕无比的鼠妖嘀咕起来。
“应该是,这种力量也只有人类才能施展。”
几只鼠妖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保持着戒备状态,担忧着是不是还有什么力量会突然到来,要是水库有个闪失,他们几只妖鼠的脑袋,根本不够赔罪。
而就在他们几位都全神贯注盯着甬道前方,等待着前方的鼠族小卒给他们传递讯息,告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浩瀚的水库内里,几株因为水滴的溅落而跳跃起来的水花,也慢慢地沉落下来。
水库中水流在轻微地荡漾着,而那几滴落在内里的水滴,则在慢慢地变成了一团团的荧蓝色光芒,不断地扩散开来。
光芒并不大,约莫只有足球大小,数量也并不多,因为溅落进来的水滴总共也只有十来滴,大部分的水滴都溅落在了水库外面。
而就是这十来滴的水滴,却已经足够引发巨大的变化。
灵生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圣水之一。所谓圣水自然就是水中之王,它在水中的意义,就仿佛帝皇对于汉唐王朝的意义。
而拥有着生命力的圣之水——灵生水中所携带的,则是唐纸的意志。
根本就没有什么重大的失误,有的只是看似失误,实际上则是放手一搏而下的搏命一棋。
灵生水中浩瀚水库中水浪瞬间开始汇聚翻卷,本来就因为暴雨涨水的关系而波澜壮阔、触目惊心,而此刻,因为这滴灵生水的加入和引领,水浪开始翻涌,整座水库内里,瞬间大浪滔滔!
几位值守在这里的鼠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惊恐地转过身来,就看见了异常恐怖的画面:
水浪正在恐怖的翻涌,仿佛是飓风中的海洋!
如若魔境!
而更让人害怕的是,汹涌起来水浪仿佛是巨龙,正在不断地冲击着水库的堤坝,不断有水浪溢出水库!
几只妖鼠全都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如铁。
“跑……”
一只鼠妖奋力地从口中挤出这样一个字。
“跑啊!”
轰——
恐怖的水浪顿时汹涌出水库,仿佛是一头洪荒巨兽,顺着甬道,向着前面的地下世界,汹涌而去!
几只妖鼠,只来得及转身,才抛出半步,顿时便被这末日般的浊浪吞没!
第二百二十二章:浪里滔滔
……
……
密密麻麻的鼠妖蜂拥而来,他们不采用兵器来进行处决,而是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他们的敌人生吞活剥,以此宣泄愤怒。
窒息感还有让人肝胆俱裂的恐惧感,瞬间也便占据了月伊儿的心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根本没有半点对抗的余地。
痛哭中的月伊儿抽噎着,紧紧拉住了身边已经死去的唐纸的手。
唐纸安详地躺在地面,汩汩鲜血,从胸口后后背溢流而出,生机尽逝。
一人一尸,今天,两位注定要葬身在此。
……
望着乌泱泱的鼠群环绕着甬道,普天盖地地压向了场间被包围的两道身影,红衫鼠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尽是欣慰。
近乎整个妖鼠一族出动,终于给小吱报仇雪恨,宣泄了内心的愤怒,此刻结果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一个区区黄阶的小子,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整个鼠妖一族?。
而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这一切成功证明了她对人类的看法更为正确。
妖鼠王已经迟暮,对于人类的看法过于柔和,现如今终于得到了报应,一直对人类报以敌对态度的自己,注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得到更多的支持。
原本关于王位的继承贵族内部还有异议,但现在,下一任妖鼠王,已经注定将是自己。
红衫妖鼠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这几位鼠妖贵族,也都微微欠下了身子。
他们也全都是她坚定不移的追随者,拥护她坐上新王位。
这场报复,也是她成为继位者,最后的一步。
密不透风的鼠妖群刚刚才围拢上来,即将要把已经死去的唐纸,还有伴随在唐纸身边,已经泣不成声的月伊儿一起撕成碎片的时候,越来越近的轰鸣声让它们纷纷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凝望向了三条分支甬道。
那位站在墙壁上的鼠妖将军最先感受到背后的凉意,缓缓转过了头来,力也量更为强大的他,很轻易地便断定了声音和莫名的冷流是来自于最左边的那条甬道。
红衫妖鼠也困惑地凝望向了那个地方。
所有妖鼠都有些不解,因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产生出这样的动静?这座简陋的地下王国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而在下个瞬间,他们所有妖鼠的面色都顿时一变,因为轰鸣声伴随着整个地下王国的剧烈震动,滚滚浊浪仿佛巨龙,从甬道之中怒撞而出!
惊涛骇浪!毁天灭地!
“什么?!”红衫鼠妖双瞳骤然一缩,惊恐失声。
轰——
冲出了甬道的巨龙般的水浪重重地冲击在了外面的房屋还有妖鼠身上,发出了恐怖的轰鸣,靠近甬道口的鼠妖瞬间便被大浪所吞没!一尊已经有了几千年历史的假山更是顿时断裂,被大浪裹挟不见!
充沛的水汽还有巨浪冲涌的妖风吹拂在前南方妖鼠们的身上,所有的妖鼠都开始惊恐地惨叫起来,求生的本能之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哪里还顾得上杀死月伊儿,纷纷丢盔弃甲,抱头乱窜!
蓝色的浪流追逐起来黑色的鼠流。
恐怖澎湃的浪流源源不绝,这条连通了水库的甬道更是在巨浪的冲击之中猛然崩裂,更加恐怖的水龙冲刷而来!
“跑!快跑!”红衫妖鼠一声惨叫,转头开始逃跑。
轰鸣声中所有的惨叫都显得格外微弱,而这些猖獗又数量庞大的鼠妖们,在这恐怖的浪流之中,更是仿佛海底的尘埃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那位高台上的鼠族将领甚至都没能做出反应,他脚下的一众士兵便被大浪吞没,而这堵城墙更是轰然间倒下,他也坠入了大浪当中,被滔滔不绝的浪流推向了远方。
红衫妖鼠和一众贵族的反应迅速,可是也只跑出了十多米,便在惊叫声中被大浪吞没。
汪洋大海顺着条条甬道一往无前!开始肆虐这片地下王国!
在巨浪袭击而来的同时,月伊儿茫然不解地抬起头来,密密麻麻交错的逃亡身影无法阻挡她的视线,她同样看到了这恐怖的巨浪如同洪荒妖兽,下接地面上顶甬道的上壁,近乎要把整个地下甬道都摧枯拉朽地摧毁!
对于自己而言无可战神的鼠妖大军此刻仿佛是尘埃一样渺小,恐怖的大浪一瞬之间便将其吞没了不计其数,而她比红衫鼠妖等贵族更早面对这大浪,所以在早于红衫妖鼠的瞬间,这头洪水猛兽便将它所吞没。
浪流紊乱湍急,并且朝着地下世界肆虐而出,月伊儿只感到自己脆弱的身躯几乎要被这大浪所四岁,就在她以为自己将换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短暂生命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周围水浪在变得温柔。
然后紧跟着她发现好像自己身边的水浪似乎在慢慢地发生形变,在自己的脚底形成了一只船只般,托举起了月伊儿的身子。
她眼皮和水浪的摩擦感也在消失,等到她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脚下有一艘由水所凝成的船只,而自己仍然身处在这狂暴冲涌的浪流中,周围是密密麻麻被大浪裹挟着死去的鼠妖,而自己和水浪之间,则神奇地保持着半米的真空。
她现在就仿佛是一条鱼,顺着水流,在水中高速游动。
要做到这一点,自然需要对于水的完美把控。
在这地下世界里,除了唐纸,还能有谁?!
月伊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只见唐纸,那位明明应该已经死去的少年,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两只手上推向两方,维持着神术的运转。
“唐纸!你没有死?!”月伊儿兴奋地一把撞入了他怀中,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这时候又涌出来激动而惊喜的眼泪。
虽然现在还在危险之中,可唐纸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不是跟你说了,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要你相信我么?”
月伊儿奋力地捶打起来他的后背,两只小手鼓槌一样敲打起来,又喜又怒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唐纸笑了笑,任由她发泄着怒火。
为什么要自杀,原因当然很简单。
感知到了水库的存在,便知道这应该是自己唯一能逃生的办法,而引爆水灾需要时间,自己和鼠妖们正面对抗,自己瞬间就会死去,根本没办法争取时间,所以只能现实伪装失误来引爆水库,在用自杀作为条件,来争取拖延时间。
庆幸的是,时间刚好。
大浪哗啦啦地冲涌,他们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王国中不断地穿梭,密密麻麻的妖鼠被卷入了这汹涌巨浪中。
“小吱……抱歉,我没有选择……”望着地下宫殿被巨浪淹没,唐纸心中默默地向那位死去的女孩,发出痛心的歉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天上
(ps:
最近写得不行,身体和心态都有问题。
月伊儿这个女孩子的隐藏故事是这本书很重要的情节点,请各位好好爱护她。这个故事的史诗感会比卡焰强,毕竟这个故事涉及到更多的种族,更多的仇恨和**,更大的局面,我有在努力地去展开。
最近眼睛很痛,康复还是没有康复,以致于状态也很差,整个人也很迷茫,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写得好还还是不好,一点信心也没有,成绩烂倒是无所谓吧,没推荐是这个下场,但是自己怀疑自己了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另一方面,也一直在思考写爽文的问题,构思了一个更轻快直接的爽文,可能更适合现在的网文类型,但是我现在就是在纠结,我是全身心地继续写惊神,还是去写那个爽文。我的精力没有那么多,去写那本书了,惊神就得拖拉下来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惊神这个故事呀。
我最喜欢的孙悟空还在五指山下,舒一天还没有快意恩仇,魔族太子还在潜伏,苟活了五千年的妖帝才刚刚等来复辟的机会,厉魂王也还在伺机而动,神界都还没有撕开一角……一切的一切还没有开始,你让我把这本书丢下,拖更甚至太监,我怎么舍得。
我再思考思考吧。
……
……
滔滔大浪开始肆虐地下王国,唐纸和白琉衣在浪流的包裹中,仿佛一艘潜艇般随着浪流穿梭着。
能否逃出生天尚且未定。
而乾坤造化图的画中世界里,天空已经变成了修罗战场。
舒一天正在以一己之力,面对天空中的上万金甲傀儡!
一具又一具的傀儡振动着翅膀,与舒一天手中的剑发出剧烈的碰撞,站在远处看去只见到密集的金光战甲中央有一道高速流动的身影,把手中的长剑挥舞成更为恐怖的凌厉红色线条。
而蜂拥而来的手持重兵的术器傀儡们纷纷在剑下被轻易地斩成废铁,流星般接二连三地砸落在向下方这片山地,爆发出隆隆轰鸣,让山体瞬间千疮百孔,滚滚烟尘飞扬而起,将翠茂的山体遮蔽!
恐怖的轰鸣声和这末日般的场景,远处的那农家内里饲养的鸡鸭黄狗已经吓得上蹿下跳。
舒一天孤身悬浮在天空,手握着玄圣宗第三任宗主屠杀红血妖龙后,利用其身上最珍贵的宝贝练就而成妖血龙眸剑,狂暴的挥舞之中剑身上发出了一声声粗暴的龙亢。
刚刚击毁数百位傀儡,密密麻麻的金甲傀儡狂风暴雨一样朝他呼啸而来。
昊气疯狂地喷涌,舒一天又是凶狠地劈砍出一剑,猩红色的剑气骤然间扩散成数百米长的圆弧,一招一式之间爆发出来的都并非战气,而是神术之力。
顿时又有数百具没有情感更不知道恐惧的傀儡,其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豁然间变成了齑粉,而他们坚硬的身躯也和坠落下去的傀儡一样,在剑下迅速地化为废铁,坠落向下方的天空。
金色的碎片和光雾在空中爆散,傀儡如若暴雨从高空坠落,红色光剑的暴斩,让这场对战梦幻得仿佛天神的对决!
而他们两人的实力,本也无异于人间的天神。
站在队伍后方,浑身上下长发和衣袍都随着狂风而动的莫惊邪,双拳骤然攥紧。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由光线交织而成的棋盘,棋盘上的棋格无数,黑色的落子也有无数,而随着他手挥动,上方的黑子便浪潮一样地翻涌。
他的身前,悬浮在半空中,手里握着金色长弓的众位傀儡同时而动,拉满了弓弦。
咻咻咻咻——
下个瞬间,蝗虫般的箭矢朝着上空爆射而出,划出凌厉的线条,落向一人大战群甲士的舒一天。
恐怖的线条近乎占据了头上一半的视野,舒一天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的一剑朝着侧方凶狠地刺出,神术之力陡然形成了一条金色的线条,洞穿了这条线上数百位的战士。
同时,舒一天深深地抽了口气,腹部皮球般地鼓了起来,等到他在将起吹出,吐出来的则是熊烈的火焰!
夸张的火焰汹涌向天,坠落下来的箭矢,纷纷在这火焰之中焚烧起来,然后迅速地变成黑灰,喷薄向四面八方。
黑灰和焰火也暴雪一样肆虐这片天地!
莫惊邪的面色猛然一变,怒吼道:“你居然还学了炎天宗的神术?!”
各大宗门之间关系并不融洽,拜入一门绝对不允许在学习其余宗门的神术,然而他却去学习了和玄天宗关系最为僵硬的炎天宗的神术?!
这更是对玄圣宗莫大的不敬!
舒一天口中的火焰在天空之中翻卷,形成了一朵足足数千丈的黑红色莲花,盛放不衰,所有爆射来的箭矢都在莲花中焚毁,整片天帝,也被这多莲花炙烤得滚烫而散发红光。
舒一天的左脚狠狠地轰向了背后,一团水浪在脚底爆发,然后数十位傀儡在一踏之下变成飞灰,而他的身躯则带动着滚动的气浪,轰然冲向了莫惊邪!
千军万马,浑然挡不住这位十多年前边霸占了青云榜第一之位,全王朝人都认为已经死去了十多年的超级天才!
轰轰轰——
每一尊金傀甲士都能媲美黄阶上品的修行者,也就是意味着,每一尊傀儡都和唐纸的实力相差无几,而此刻这些金傀甲士则像是纸糊的那般在舒一天的冲击中接二连三地爆裂!在天空中形成绚烂的烟花。
轰——
舒一天的剑,冲破无数及傀儡的阻隔,没有丝毫力量衰减地爆刺在了莫惊邪的面前。
剑上神威,让周围百丈空间,骤然碎裂成无数碎片。
莫惊邪深深蹙起了眉头,一道金色球形光芒在他的身周成形,然后一圈圈地往外扩散而出,他的二指朝前一弹。
宝剑一声轰鸣,舒一天前掠的身躯骤然一止。
而莫惊邪的身躯,骤然已经到了千米之外。
巅峰对决,已至焦灼。
第二百二十四章:天帝大灭神光
舒一天手中的妖龙剑不断地颤抖着,振荡出来的涟漪将万里阳光和空中滚荡的金光撕碎,如若片片裂帛在空中飘荡。
而莫惊邪身上的金镜辟光甲也在轻微的颤动,刚才那一剑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地化解,这身宝甲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师兄的一剑,让莫惊邪心神一凝。
体内的昊气冲涌到掌心之中,手掌变成了金玉雕砌而成那般晶莹剔透。面前的这张光线交织而成的棋盘上爆闪过了一道光芒,所有的黑色棋子同时跳动起来,然后骤然间翻了个面,然后再整齐地落在棋盘上。
棋盘便是场间残存的所有傀儡的操控盘,此刻这上万傀儡纷纷扬起手中的刀,无数把锋刃共同间荡漾着天地之间的绚烂光彩。
所有的傀儡更加狂暴地冲刺向舒一天,就连拉弓射箭的一众傀儡也豁然将弓箭丢到身后,朝前方冲锋而出。
而舒一天体内的昊气也爆炸般的喷涌,手中的宝剑豁然间以更快地速度挥坎,每一剑都斩出数百米长的神术剑气,以神术的方式展现出来战师般的神威。
天空中仿佛山般庞然的火焰莲花开始消散,绚烂的火焰朝着苍穹滚滚而开,把苍穹变成了火焰的海洋,同时地面的座座正在不断地接受轰炸而疮痍高山也都在剧烈的颤抖,受到了恐怖力量的牵引,而朝着上空缓缓悬浮起来。
同时,莫惊邪背后百米处,出现了一条条的金色的纯净光线。
光线将空间切割开来,伴随着滚滚昊气从他的身上滚荡出来,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地注入背后的光线,光线便开始融合交织,在他的背后形成了一面直径上万米的光态圆盘。
宏伟的圆盘散发着煜煜光辉,而圆盘内里,则是一尊活灵活现,威压震撼天地万古的天帝神像。
神像没有面容,但是任何王朝人见到这尊神像,都会本能地识别出来,这就是天帝的神像。
因为只有天帝的神像,才会又如此恐怖的神威,给人如此强大的,自灵魂深处而来的主宰之威压。
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灵都开始畏惧而颤抖。
远处的古战场上,所有跪伏在地的两国士兵们一直将在天空中展现出如此神迹的存在视作神明,而当他们看到这尊顶天立地的万丈神像时,即便是存在于画中世界的他们,也感到了从脚底到头皮的恐惧和崇敬。
和万千傀儡厮杀的舒一天,仰头凝望着这尊雄伟的神像,以及那位穿着金镜辟尊甲的师弟,不修边幅的脸上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天帝大灭神光术。”
舒一天口中吐出了这足以天下无数修行者颤栗的七个大字。
这道神术,乃是玄圣宗最强神术之一,往往只有玄圣宗的宗主,才有修行的资格。
舒一天的心中同时感到不尽的讥讽,师父,我离开了宗门之后,您是有多担心他们也背叛您,送了造化乾坤图,竟然连天帝大灭神光术都教授出来。
看来我这被逐出宗门的叛徒,给你带来的冲击,远比我想象中要大。
……数十座山峰还在朝着上空不断地悬浮,同时一座座被舒一天挥手便斩杀的傀儡仍然像是暴雨一样坠落下去,轰炸出来无数的蘑菇云和窟窿。
大叔的视线回收,看着自己的双手,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宝剑便悬浮在了他的面前。没有再挥砍,而宁静下来的剑面上荡漾着他的面孔,同时,也荡漾着场间万里的滚滚光焰。
昊气不断地汇聚在他的手掌上,而他的丹田之中,则有一团金色的光亮在不断地凝聚和浓缩。
莫惊邪都已经动了杀招,他也没有必要再保留力量。
伴随着他轰然间一声怒吼,滚滚音浪推动着身上金光,轰然外散。
天空中的上万傀儡,如同遭受了恐怖的轰炸,在这金光巨浪的推动之中,被纷纷震碎成废片,轰然呈现环装飞向远方!
恐怖的金光气浪从身边汹涌而过,身着战甲的莫惊邪身躯岿然不动,飘飘长发滚滚,他双目凝重地望着前方,只是一两秒钟,身前呼啸的金光和碎甲便消散不见。
清澈的天地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
空中的火焰也已经在须臾间消散不见,抬头能看到远处倾盆大雨一样坠落的金色傀儡碎甲,仿佛一个庞然的圆环将他们包围。
刚才还被上万傀儡包围的舒一天,此刻孤身一人悬浮在天空中,妖龙眸血剑悬浮在他的面前,一条若有若无的红色妖龙在剑上来回游荡。
刚刚爆发了巨量的昊气,舒一天双目也虚浮了不少,他凝重地看着莫惊邪,又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香烟点上。
烟雾从鼻腔中悠悠吐出,面对着这万丈天帝,似乎没有感受到半点的畏惧。
但是莫惊邪知道,自己的师兄,心情必然沉重。
因为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术之一,直接借用天帝神威的禁忌神术。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强。”莫惊邪口中轻声道。
舒一天叼着香烟,淡声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也强了很多。”
莫惊邪轻轻地抬起了手掌。
“师兄,邪不胜正,今日,我务必杀了你。”
背后这尊天帝神像的双眸中,也陡然亮起了白色的神光,本来只是活灵活现的神像,骤然间如若画龙点睛,而真正地活了过来。
下方悬浮起来的山峰豁然间凝固,天空中被刚才的火焰莲花烤炙得近乎要消失殆尽的云层也顷刻凝固。
万丈神像,让此间百里生灵,感到自己似乎从皮肤到骨骼,都快要融化。
天帝神像也轰然一动,轻轻抬起了他的手掌,对向了悬浮在半空中的舒一天。
莫惊邪的面色变得无比地虚弱,因为施展出来这道神术,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消耗。
然而他的心情则格外的痛快与轻松。
这道神术,他可以断定,自己的师兄注定无法抵挡。
因为昔年天阶上品的未央宫宫主柳青河,便是在昔年玄圣宗宗主此道神术下灰飞烟灭,而未央宫也才从此分崩离析。
这些年你也迈入了天阶中品,可是,那又如何?
“喝——”
莫惊邪口中爆发出来一声厉喝,没有刚才舒一天怒吼时候的滚滚气浪,仿佛只是普通的一声大喊,然而天帝的掌心之中,则陡然间爆发出来了一团金黄色带着白光的光线。
在这光线出现的瞬间,所有原本存在于天地的光芒刹那被吞没,世界陡然陷入了无边黑夜之中,唯有这道颤抖着的恐怖粗壮光芒,洞彻这片黑暗深渊!
于此同时,舒一天的身躯骤然爆闪,消失在了原地,天地之间找不到他半点踪影。
莫惊邪豁然摆头,凝望向了某处。
此刻他的感知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感知,因为启动这道神术,天帝都把他强大的力量,借给了自己,也让他瞬息之间,便从这茫茫空间中捕捉到了舒一天的位置!
恐怖的光线方向却是微微转变,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轰向了左方,骤然洞穿了这片空间!
天空中的云层骤然消失,地上悬浮着的山体,也轰然在辐射的光线之中,无声无息地消散!
而后光线下个刹那,落在了舒一天的面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生天
在水下以近乎每秒百米的速度穿梭着,浑浊的水浪还有水中飞滚的鼠妖身躯和建筑废料,让两人根本看不清水浪所冲刷下的妖鼠世界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但也猜想得出来,水漫金山,必定满目狼藉。
两人的神色都很是沉重,就算刚刚躲过了一劫,但也并不代表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唐纸来过地下世界一次,但也没有多少了解,谁也不知道水浪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自己两人跟现在是到了地下王国的哪个区域,更不知道这样一直潜流下去最终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水流的速度一直没有减缓,极有可能我们能够直接通过流水冲入外面的世界。”
“嗯。”月伊儿点点头。
月伊儿没有询问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唐纸明明一箭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现在却又毫发无损。她透过破裂开的衣布仔细地检查了唐纸的伤口,确定了唐纸的确没有半点的伤势。
不去问的原因很简单,现在不是询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本来以为唐纸首要面对的危险是来自于禁卫军,万万没想到,却是这群妖鼠。
前面的水浪慢慢地呈现出旋转的姿态,周围的水浪也开始出现了道道弯流,好像是被拧紧的麻花一样,唐纸只感到有种旋转的力量在袭击向自己,而轰轰轰的浪涛声也紧跟着通过水流传递到两人的耳廓之中。
在下个刹那,周围的水浪豁然一沉,两人也跟着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唐纸控制着周围的水流,让自己两人逆着水流产生向上的速度来减缓坠落感,庆幸的事情是坠落只维持了一两秒钟,约莫只坠落了十来米的距离,紧跟着巨浪又接着裹挟着他们朝前奔涌。
地下世界有数千条这样的甬道,而此刻每一条甬道都在被巨浪所吞噬,两人也不知道自己二人现在是到了哪一条分支甬道之中,坠落下来之后只听到哗哗哗的巨响,周围的水流之中当即出现了一只只生长着翅膀的妖鼠,在水中奋力地挣扎,然而却又不幸地被浪流所不团地淹没折磨。
“飞翼鼠?这里好像是飞翼鼠的生存区域。”唐纸立马识别出来这鼠妖的类型,这些鼠妖的等级显然极低,都不具备化形的能力。
周围的水流当中,也跟着从下面翻涌起来了条条黑色的乳状液体,而后又接着迅速地在浪涛中扩散,这黑色乳状液体提及极为庞大,似乎源源不绝地在浪涛中扩散。
“黑桐油?”唐纸道。
月伊儿回头看了他一眼,“黑桐油?”
“嗯,黑桐树的树枝里囤积的一种原料,这种书不太依赖气候条件,在各个地方都有生长。皇都里一些军事工厂制造兵器时会采用黑桐油,也是一些术器制造时所需要的材料。”唐纸立马识别出来这黑色的液体是为何物。
大叔的屋子里有不少的术器材料,依靠卖劣质术器为生的日子里他便利用这种材料制造了不少的火元素球,供给给一些家庭作厨房燃料。而事实上,即便不做任何的加工,它也是最优良的燃料之一,所以有一些贫穷的家庭会去挖取来盛放在家里。
在岳峰乡长大的这些年,父母便经常带着自己去挖黑桐树的树根,经常一挖便是一整天,挖来的树根在家里压榨,榨出来的黑桐油盛放在家里的一个大铁皮桶里,足够支撑他们一整个冬天。
一棵黑桐树的树根,大概能够压榨出来一两斤左右的黑桐油,而看着黑色桐油对树木的污染程度,显然这里囤积了数量极其庞大的桐油数量。
“我们现在貌似进入了妖鼠们地下囤积原料的地方。”唐纸屏住呼吸,看着这些没有毒性的黑色原料,难以想象妖鼠一族这些年居然已经囤积了如此庞大的黑桐油数量。
而紧跟着周围黑色的流水之中,出现了一只只被大浪翻卷着而若隐若现的磨头蛙的身影。
这种外形恶心的蛙,头顶非常平整,好像是磨刀石所磨平了脑袋,所以被人这样称呼,而它最显著的是,其他动物呼吸是消耗氧气,而它则是消耗废气,产生氧气。
磨头蛙产生氧气,飞翼鼠消耗氧气,将这两种生物都养在这等地方,显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维持这里的空气平衡。
而维持空气平衡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潜藏在地下的这些年里,鼠妖一族显然随时都在为战争做好准备,要是人类的部队发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唐纸可以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妖鼠一族必定会将这埋藏在妖鼠王国底层的黑桐油点燃,而气压和恐怖的高温,将会一瞬间引爆地下王国,鼠妖们将前来想要杀死的人类们,同归于尽。
被混合成了一团乌黑的巨浪还在带着他们一往无前,想到这里的唐纸,内心之中,后背因为这信息中潜藏的居然,竟然有了些许冰寒。
朱八叔是妖,小吱是妖,姬大妈也是妖,大叔告诉自己要平等地区看到妖族,不以种族作为善恶的判断标准,然而就像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讯号一样,人类和妖之间的抗争,注定只有生和死。
月伊儿显然也从这些黑桐油中捕捉到了唐纸所捕捉到的讯息,虽然天真烂漫,但是不代表她的智商低下,事实上她比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要聪明,而此刻,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下来。
五六分钟的时间之后,浪流又豁然上涌,带着他们朝着上空飞了起来,紧跟着再轰然间砸落在另外一条甬道,这样强烈的冲击让唐纸的神术都险些没能继续维持,强行发力,让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因为昊气的猛然冲涌而胀痛的情况下,才保证了两人没有坠入着满是黑桐油的水流中。
随波逐流再拐了五六条甬道之后,浪流的速度仍然没有半点的减缓,反而开始加速。
而轰鸣声,开始从前端影影绰绰地传来。
唐纸不禁一喜,因为这轰鸣声乃是水浪从高处冲下,然后在砸入水潭中才会发出的声音,而听声音的回声程度,显然声源并非来自密闭空间。
唐纸朝着两侧推开的手掌朝着前方探去,面前的水浪便慢慢地破开了一条细微的豁口,一抹相比于黑暗的地下世界而格外强烈的光线渗透而来。
他们的正前方,是一条瀑布!
唐纸和月伊儿都同时兴奋起来,显然,前面是出口!
唐纸急忙控制着昊气将自己和月伊儿再环绕起来,形成了总共三层的保护,同时一只手抓住了月伊儿的肩膀。
月伊儿紧张地闭紧了她月牙般可爱清澈的眼睛,而下个刹那,便只听到轰隆一声,两人便冲出了瀑布,顺着黑色的浪流砸到了外面宽阔而清新的世界!
外面是一片大地山川,青山尊尊耸立,看不见尽头,他们背后是一面七八十米高的悬崖瀑布,甬道就藏在瀑布中段左右,而他们的下方,则是已经被黑桐油污染得一片乌黑的水池和一条藏身在山间若青蛇的河流。
瀑布下半段已经被黑桐油染得一片黝黑,而暴雨冲刷也水流湍急的河流同样乌黑如墨,两人噗通一声砸入到了水池之中。
两三秒钟的时间之后,两道水浪出现,卷着二人来到了一侧的石滩边上。
两人都变成了落汤鸡,黑桐油沾了满身,更是让他们显得无比地狼狈,唐纸昊气催动,两股水浪分别从他们二人的头顶落下,这才将他们冲洗得干干净净。
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下雨,只是天空依旧阴沉,唐纸的脸色并没有逃出生天后的喜悦,而是和天空一样。
他喘着重气抬起头来,因为他的前方,走出了两道身影。
鼠王爷爷沧桑的身躯,以及那具浑身雪白的枯骨。
枯骨咬牙切齿:“畜生!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
第二百二十六章:骷髅不是精灵
这里显然是一片低海拔地带,甚至海拔高度低于海平面,也正因如此他们也才能够从地下世界顺着水浪,来到这里。
唐纸和月伊儿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警戒地望着两位来人。
自己浑身上下都流淌着水,滴滴答答地砸落在石滩上,身后乌黑色的湍急河流也哗啦作响。
两位来者身上的杀气,令这片生机盎然的场间显得分外地死寂。
“你杀死了小吱,又毁了妖鼠一族的王国,你现在还怎么狡辩?!”
骷髅手中的弯刀铿锵有力地斩在身侧的一面石台上,发出的问责声也同这柄刀一样刚劲有力。
唐纸站在了月伊儿的面前,望着满面沧桑,并无表情的鼠王爷爷,道:“鼠王爷爷,小吱的死和我无关,事发之后我找过你们好多次,想要告诉你们真相,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鼠王爷爷,希望您相信我。我也不想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局面,可是我没有选择。”
唐纸转过头再盯着这具女性枯骨,道:“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陷害?”枯骨手中的刀骤然迟缓,劈砍出来的话音变得更为抑扬顿挫,用这种外力的方式迸发出来,饱含着愤怒和仇恨地说道:“好一个陷害!你和你师父一个德性!敢做不敢当!你们这种人都该死!”
“师父?大叔?”唐纸湿漉漉的眉头顿时一挑,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
问题一出口,唐纸立马便明白了事情的一切。
那位自称师弟的人所他是来自玄圣宗,他说他的到来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显然是有知道大叔藏身在水井湾的人,给玄圣宗通风报信,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所以,这个报信人就是面前这具枯骨?
而她的计谋显然并不止这一步。
王朝因为种种大事件的爆发而长期处于高度戒严状态,前些日子才慢慢缓和下来,这也才让鼠妖一族不必再足不出地地躲在它们的宫殿中,这具枯骨便借着这个机会,给玄圣宗通风报信,让玄圣宗的人马来对付大叔,而自己没有了大叔的保护,她便能够放啊开手,借助鼠妖们的力量,再来将自己也解决!
好一出处心积虑的一石二鸟!
唐纸跳起来的眉头如若弯刀一样蹙下,死死地盯着这具惨白色的骨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想害死我和大叔?”
“害死?是谁害死了谁?我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全拜你师父所赐,妖鼠一族又全拜你所赐。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就该被碎尸万段!”
声音落下,她手中的这柄骨刀豁然间上拉,凌厉的白色剑气立马将身周的那棵高大且魔幻的墨缕树轰然斩断。
这颗长满了墨绿色缕丝装树枝的墨缕树轰然断倒,墨绿色的缕絮如若梦幻的绿色飞雪在空中飞扬,树干中央充沛的白色浆液哗啦啦地朝上喷射,而她雪白的身影骤然爆射而出,雪白的骨刀强悍无畏地劈砍向唐纸!
满腔的仇恨,统统汇入这刀中。
“唐纸小心。”月伊儿本能地叫道。
唐纸的脚步骤然一拧,身后的水浪豁然间形成了四道水柱,朝着上空喷射起来,而后纠缠成了一条巨龙般,轰向了冲杀而来的雪白枯骨。
黄阶上品,御水凡天诀第二重的领悟,已经让他对于水的操控越发得心应手,而不算长的修行生涯里已经经历过了好几次生死之战,所以他的出手也已经分外成熟和高效。
身后就是一条大河,加上刚刚才下了倾盆暴雨,水的充沛程度达到了自然条件之最,得天独厚的外界条件更是让他如鱼得水,哪怕刚刚才经历了地下逃亡,此刻仍然能维持在最佳的战斗状态。
所以他的出手,也凌厉至极。
骷髅脸上没有神色,而以巫法维持着生命力的她,手中的刀法却没有像她身体一样狼狈,娇小的骨架豁然一扭,手中的这柄骨刀便从左往右地怒斩向了冲击而来的巨龙。
冲击而来的水龙表面被一刀劈砍出了一道凹陷,然后紧跟着便被骨刀所斩成了两半。
虽然已经成为半死人多年,修为比起昔年也已经退步了大半,但是她终究还是修行了数十年的强者,一出手展现出来的力量,就足够碾压唐纸。
破开的水浪轰轰落向了两边,地上堆砌的颗颗鹅卵石也在大浪的冲刷中激扬了起来,哗啦啦地飞向了远处。
砍出了如此一刀的骷髅脚尖朝着地面一踮,白色的脚掌顿时便将数颗坚固的鹅卵石踩踏成了齑粉,而她的身影紧跟着朝前暴掠而来,锋锐的刀身直刺唐纸的眉心。
刀还没有到,其上的锋锐就已经让唐纸的眉心破开了一道缝隙,殷红的鲜血从中渗透而出。
唐纸的脚步朝前一迈,大叔一直训练他近身作战的能力在此刻便发挥了出来,只是简单的一步,但是却瞬息间和这刺来的宽刀之间错开了位置,避开了被刀尖直接索命。
同时灵生水骤然在指尖汇聚,飞速地旋转起来,在骷髅做出应对,准备将刀身狠狠地拍向自己的时候,唐纸指尖的旋转起来仿佛是圆盘的灵生水便飞了出来,狠狠地砸在了刀身上。
水中蕴含的力量骤然弹开了刀身,让唐纸与骷髅之间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
唐纸只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深深刺痛,强横的战气令空气之中如若充斥满了钢针,刺在他的皮肤上。
骷髅的双足在则地面上犁出了两条深深的沟壑,沁润的污水在里面猛烈荡漾。
骷髅那双空洞的眼眶中,有两团绿色的火焰燃烧起来,愤怒之意伴随着火焰的温度扩散。
她手中紧握的骨刀也在颤抖。
更加强盛的杀意,在她的双眸还有刀身之中绽放,而她的脚底之下,一朵朵黑色的蔷薇花开始生长,只是刹那间,遍地便都是蔷薇的草叶和花身。
而一道道黑色的线条骤然闪掠出来,让所有的花身纷纷拦腰而断,而后所有的黑色光芒,全都穿梭到了刀身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水下生物
凌厉的破空声下,她豁然扬起了手中的刀,而抬刀的瞬间,周遭树林的树叶纷纷一震,哗啦啦的叶片便抖落下来。
其身上的战气汹涌,唐纸并不能认识的刀法施展开来,让她的身形和手中的刀身都变得影影绰绰,开始焕发出黑色的光芒。
寂灭杀气令唐纸身上的毛孔不由自主地收缩,屏气凝神,身上仅存的昊气开始疯狂地运转。
灵生水形成的水浪一圈圈地环绕在他的身上,形成了条条虚实莫辨的水蛇,荧蓝色的水浪还有剔透感令他的身躯也变得虚虚实实。
轰——
骷髅所在的位置骤然只留下了一团黑影,而一道黑色凌厉气流则瞬间扑到了唐纸的身周,刀身挥舞成无数道黑色的线条狂暴的劈砍向了他的身躯!
只是眨眼,便是数十刀出手!
唐纸的双脚悍然撑在地面,控制着这数条水蛇和刀身相接,可恐怖的刀法轻而易举地便轰碎了他的条条水蛇,自己的身躯也觉得几乎要在这刀威当中碎裂。
庆幸的是自己体内有着源源不绝的灵生水,不断地从自己体内直接呼啸而出,和骷髅的劈砍而出的刀身之间形成僵持,同时也不断地滋养着他经受摧残的身躯,否则动用外在水源,如此密集的进攻,自己根本防守不及。
呼——
这些年修为已经倒退到玄阶下品,甚至貌似已经连玄阶下品的战力都不在具备的骷髅,仍然有着准确地战斗判断,在刹那挥斩出上百刀之后,她瞬间间捕捉到了唐纸防守之中的空袭,本来横斩而出的刀身豁然变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唐纸的左肩。
一刀刺出,触目惊心!
左肩处的空袭瞬间便被穿破,锋锐苍白的骨刀即将要刺上唐纸一样苍白的肩胛骨!
骷髅心中顿感无比地畅快,然而立马又感到了愤怒和失落,因为她所刺到的这具身躯并没有血肉被洞穿的感觉,原来这是一道分身!
分身顿时破灭,而唐纸的身影,正在站水潭边。
只看皇学院三星之一的张婉云用过一次的破形神迷法,而如今便达到如此炉火纯青地步。
之所以施展出来的功法会有破绽,也是因为他分心施展破形神迷法的原因,而又之所以这么铤而走险,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强撑下去了,现在他的丹田都近乎要枯竭,而浑身上下也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骷髅眼中的怒火更盛,绿色的焰火似乎要包裹她整颗头颅,“妖鼠王?!你还不出手?!”
始终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妖鼠王,因为皱纹存在而仿佛有四五层眼皮的双眸缓缓睁开。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仍然没有亲自动手,然而唐纸却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到他的冷漠,还有那闪烁着的锋芒。
显然,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意义,而自己毁了地下王国的事情,也让他们彻底决裂。
“鼠王爷爷……”
唐纸注意到妖鼠王左手的佩戴的那枚红丹石戒指缓缓旋转了起来,空气里面忽然有一道非常细微的腥甜味道,好像是沉积炼化后的血液的味道。
对于水有着强大的感受能力,唐纸立马感受到身后好像是石油井一样的水潭下方出现了大量的紊流,好像又什么奇异的力量正在从水底升起,紧跟着水面上也开始有了猛烈地震动,整个水面仿佛是在沸腾。
唐纸豁然回头,只见九颗硕大的蛇头豁然破水而出,紧跟着是更加庞然的花色身躯,庞然的九头红白花色的蛇身耸立在了水面,对着唐纸吐着蛇信子,混着黑色黑桐油的粘稠水浪从它油亮的身躯上不住地下淌。
这是一只身长约莫五六十米的九头蛇!
它身上鳞次栉比的鳞片水浪一样律动着,拨动起来尾尾浪花,口腔中发达若牛腿的肌肉蠕动着,让人不禁联想自己进入其口中后,会被瞬间挤压得粉身碎骨的画面。
月伊儿的呼吸一窒,清丽可人月眸中,填充满了这妖兽的身影。
任何一个种族,但凡能够存在几千几万年,都有着足够的底蕴,在这个人类称霸的年代,鼠妖们能够藏匿在皇都外环几千年,必定也有多重的准备。
狡兔三窟是准备,有一条藏匿在这个山谷瀑布后的出口是准备,储备了大量的黑桐油是准备,而饲养了这样一头的妖兽在这水潭之中,也是他们的准备。
“九头花麒蛇。”凝望着九颗蛇头顶部一模一样的五边形花斑,唐纸深深眯紧了眼睛。
这妖兽在几乎每一本关于妖兽的书籍中都有记载,乃是非常稀有的妖兽——九头天怒蟒中的母蟒,和普通蛇类妖兽生出来的后代,名为九头花麒蛇。
数量相对九头怒蟒要更常见一些,但也同样是珍稀妖兽,不容易被驯服,但是作战力量强大,九颗脑袋更是代表着它有九个大脑共同思考,即便其中八颗被人砍落其仍然能够维持正常生活。
这种妖兽要足足一百年才能成年,而成年后虽然没有九头怒蟒的地阶力量,但也都有着玄阶的力量。
这头妖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保守估计有玄阶上品,是在九头花旗蛇中都少有的稀有存在。
只是面对骷髅就必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并且已然黔驴技穷的唐纸,现在还要面对这头九头花麒蛇,已经注定必死无疑。
吼——
九颗蛇头同时对着唐纸张开了大口,鱼虾腥臭的味道从中伴着热浪冲上面门。
“黑桐油泄露,很快皇都的人马就会追查到这里来,地下王国已经没办法再居住,我们将要离开这里了。您帮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我们便算两清了。”鼠王爷爷对着这只巨大的九头花麒蛇微微欠身。
轰——
九头花麒蛇蛇瞳中闪过一丝唯有鼠王爷爷才能明白的光芒,它蛇身朝着唐纸骤然掠来,庞然的身躯一动,水潭中的积水被轰然带动,冲起来十多米高的大浪!
而唐纸在它面前脆弱渺小的身躯,只需要随意的一口,便会被吞入腹中!
“唐纸!”月伊儿花容失色,惊恐地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