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兵圣临边关
到了该和整个京城阔别的时候。
顾长安等人来到京城城门口之时，却发现那冯大人，金大人，与洪，胡几位大人的礼物，还先到了。
这临别礼倒是满满当当，还是当属金大人的礼物最为豪奢，当属冯大人的礼物最为雅致，胡大人的中规中矩，洪大人则是一枚贴身玉佩，应该也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
“大人，我工部总共有三辆飞舟，各有不同，不知大人喜欢哪一类？”
邢大人这笑起来的模样倒像极了一位市侩奸商。
顾长安心头有些不爽，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让邢大人先一一介绍一番。
“这第一架，乃是我工部第一天才匠造师所造，最注重的是速度，从京城回到青阳州，也只需要短短两个时辰。”
“第二架，此乃我本人亲自监造，此飞舟无论是坚韧程度还是耐久度，都要比前一架好上不少，不过速度倒是慢了些。”
“第三架，此乃家母所建，家母虽为女流，却也出生于我大燕贵门匠造师府中，其飞舟最为舒适，其上空间也最为阔大。”
邢大人介绍完后，笑眯眯来到顾长安旁边，问道。
“不知顾大人是去哪一架？是去快的，还是稳的，还是舒适的？”
顾长安扫视了三架飞舟一眼。
“去你妈的。”
说完，便向着第三架邢大人母亲所建的飞舟走去。
邢大人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强颜欢笑着招呼众人上了飞舟，那些礼物也运了上去，空间绰绰有余。
这飞舟上面有几个独立的房间，也正好顾长安一行歇歇脚。
“好！在下祝顾大人一路顺风！”
邢大人下了飞舟笑道，顾长安却是没有听见，先挑选了一个房间。
其余众人也各自挑选一个房间，暂时休憩一二。
……
“国师大人，顾长安等人已经踏上了归去的路程，不知接下来有何授意？”
国师府中。
国师是顾长安来到京城之后，一眼都没见过的人。
后者也在对方来到京城的这几天称病不出。
“去就去了，以后顾长安的事情先暂时放一边，不必去管。目前最主要的是看好西域那边。”
“西域战场的边关大将中都是我们的人，而现在总有人想把手插入其中。洪阅廉算一个也就罢了，连那金有德也要馋和一下，也不知道背后是何人指使。”
国师道。
前段时间或许是因为擅自对赶来京城的顾长安动手，国师收到了皇帝的警告。
后者虽然没有明说，可却也借助了那小沙弥的口，表达了自己对于国师此次行为的不满。
后者便也只好先忍住这段时间，不去动手。
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将目光放向那西域边关。
边关告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此时西域蛮子进攻大燕似乎是有所预谋，不仅兵强马壮，战势也比平日里还要更加凶猛。
大燕如今内有水患，外有强敌，还是有几分应接不暇的。
尤其是最近突然涌现出了一大批的天外之客，在各大洲府惹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麻烦。
“那属下便先告知那些人停手。”
“嗯，去吧。不然去晚了，那些人可未必能活着出来。”
国师也不愿对顾长安动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些太得不偿失。
那日地宫，身为皇帝之下第一人，他自然知道的自以为清楚。顾长安虽然是借了一剑，才杀了那神通境界的冥官。
可是以其资料来看，对方不过是区区宗师一重而已，能够跨越一个大境界斩杀，这天底下能行者甚少。
而若是调动一位神通境界的高手去击杀顾长安，后续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弹。
当时候吃亏最大的还是他。
“真真是，居京城，大不易啊……”
这位高大魁梧的儒门魁首突然叹息一声。
很难想象，这句话会从当朝国师的口中说出来。
……
居京城，大不易。
于是兵圣来到了边塞。
虽然为皇帝守江山的期限已经到了，但是身为大燕的一员，郭珺还是忍不住要来这边关瞧瞧。
昔日里，他也曾经身穿一身铁甲，手握一柄宝剑，站在这边关长城之上，傲视着对面那千千万万汹涌而来的西域蛮子。
如今，虽然他为兵中圣人，对于那些普通西域士兵，弹指一挥间便可要的一群性命。
但仍旧觉得不如当年痛快。
在战场之间喊打喊杀，读书人说其野蛮。
可郭珺却觉得那才是战争的艺术，那些只知道成日里抱着一卷书本胡啃乱啃的所谓读书人又懂得什么。
边关的城墙头上多了一点雪白色的身影。
郭珺从腰间取一下那一葫芦酒，又灌上满满一口。
这酒虽然烈，却不如当初小勺子在城头之上递给他的喝的畅快。
那寡妇女子本可以嫁人，当初为了他又硬生生地多守了几年活寡。
惆怅唏嘘间，总有那么些不开眼的莫名闯入。
“你是何人！此乃边关之地，尔竟敢跃上城头饮酒！目无法纪！就不怕对面蛮子一箭过来把你射下去？！”
一位身着银袍的年轻将领在城墙之下大喊道。
郭珺喝的几分迷糊，居高临下，望着那年轻将领，似笑非笑说道，“若要一箭射我下，那非长生不可为！”
银袍小将气得跺脚，恨不得自己亲自操上一把长弓把那人射下来。
“来人！把那老倌捉下来！”
白袍怒叫道。
可是还没有等属下过来，一把长剑突然从脖颈之间穿过。
凉风嗖嗖斩下他一缕秀发，身上的银袍出现了一条裂缝，但是却未曾伤到他本身分毫。
年轻将领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剑的，事实上对方似乎也未曾出剑。
刚才他只瞧清楚对面那人微微张的口，而后一道银光便从口中突然飞出，莫非那剑是从他口里飞出来的？！
郭珺见那小将目瞪口呆模样，哈哈一笑，飘然飞起。
在这战鼓狼烟弥漫之地，有一白衣从城头飞起，飞向高空，与大日齐肩。
继而那战场之上，有万千西域蛮子突然倒地不起，脖颈间一道剑痕伤口绽开，鲜血涓涓。
第265章 天下如网
等到银袍小将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是遇到了神仙人物。
只不过此时回过神来似乎有些晚了。
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不知去向，只知西域战场上突然暴毙万千蛮子，让整个军营都欢呼许多。
郭珺一口吐出长剑，杀了万千人，却只觉得无趣。
随手将那沾满了血迹的宝剑，扔在了军营某一处。
郭珺飘飘然离去，不知那宝剑所在之处也会让哪一位平平无奇的士兵脱颖而出。
而郭珺这头才走，远在京城之中的洪阅廉就已经收到了即将调离京城来西域监军的信。
那是皇帝亲笔。
信纸上的字迹大气无双，让洪阅廉感慨不已，
他已经许久未曾收到陛下的亲笔信了。
跟家中妇人知会一声，他便独自一人背上少许的行囊，跟着归来不久的那年轻人一同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金有德就在不远处的小摊贩那里望着他。
那个身材有些瘦弱的读书人带着一个书童就这样远赴西域。
在旁人眼中，或许这个人就是一身傲骨，带着铁骨铮铮便出发了。
可是金有德还看见了他胸腹之间所藏的那宏图大志。
朝廷之中常有传闻说他金有德是个贪官。
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与洪阅廉的野心相比，自己贪图的一些钱财美色都不过只是蝇头小利而已。
亦或者说，这些不过是暂时的安乐。
而洪阅廉想要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将整个朝堂都掀转过来！
最先要弄倒的就是那些阀门世家——把他们延续了千百年，对于整个庙堂官场的统治给结束。
而后再将那些一品大员手中握着的莫大权力给分散出来。
那时候的朝廷才是各司其职。
只不过这样的理想状态对于皇帝来说或许有好处。
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这更是莫大的福音。
但是，却伤害了如今坐在这位置上的那个群体。
阀门世家不会坐着，等他任意妄为。
一品官员也不是人人都如他一般，毫无私心。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会血流成河的战争，读书人之间的战争。
无论胜负，在官场之上都必然会经历一番大清洗，一定会伤筋动骨！
皇帝不喜如此。
可同时他心中也知道，若不如此，若不经历一些大的变动，大燕的皇权与官权永远会站在一个平行线上，彼此制衡。
但是他想要的是一个绝对制霸的权利，那才是当今天子应该有的权势！
只是众人心中各怀鬼胎，却没有人注意到如今大燕多出来的那个特殊群体。
他们没有固定的阵营，但所拥有的潜力与天赋，却是十分巨大的。
顾长安注意到了，所以想要驯化。
但是如今的大燕官场，却只能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内忧外患上，根本没有心思放在这些只会引发一些小乱子、小麻烦的天外来客身上。
洪阅廉走了，金有德觉得自己也快要到时候了。
他回到家中，写下几封书信交给负责供给站的那几个人。
此去西域，
不成功，便成仁！
……
德胜坊。
另一个方位的冯大人家中那间竹屋。
房间内依旧是清新淡雅，竹屋内，烹煮的茶还是当日顾长安讨要回来的。
“嘿，我跟你说，当时那顾小子斗胆向皇上讨要赏赐的时候，若不是上面坐着陛下，下面有文武百官，老夫必然要笑话他一番。”
冯月升如今煮着茶水，还是忘不了当时在朝堂之上顾长安的窘境。
而他对面那人只是笑听着，身上穿的三品蓝袍也昭示了此人的为官身份。
“老师又何必去捉弄顾公子呢。”
那人看着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这般年纪就能到三品官员也算是官场大才，不过也应当仰仗了面前冯月升的提携。
朝堂之中传闻冯大人是最喜欢提携后生晚辈的，可他们不知道冯大人也并非是人人都会搭理。
“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去刁难他的，他顾小子才来多久就要抢我的位置？老夫在影部待了十数年了，过不了一些日子就要听候这小子的差遣，也就那任长生说得出口！”
他颇为嗤之以鼻的说道。
而这一番话，若是放在别处，必然会震惊四座！
那冯月升，堂堂当朝一品竟然是青阳州影部之主！
而那年轻人却毫不意外，轻笑道，“都说老师桃李天下，可是谁又知道其中的桃李有多少都是任大人强塞进来的呢。”
“嘿，是啊，谁让我这是年轻时候欠他的呢。”
“他任长生当初手眼通天，让我蛰伏在朝廷，更是后来把我送上了一品大员的位置，让我广结善缘，为的不就是而后有一天可以将整个大燕颠覆？”
冯月升虽然口中时常抱怨那个老匹夫，但是心中又不得不敬佩一二。
这天底下谁还能做到这种地步？恐怕连那时运超然的国师也未必可。
“可惜……任大人却又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那他所做这一切都是图什么？”
“老夫告诉你，像他们这种手眼通天之人，所做的一切，在旁人眼中惊世骇俗，对他们来说也许不过就是信手为之罢了！”
“或许，甚至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也只是无聊之下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这片天地不大，对于这些天生大才们而言，翻身之间就可以触碰天地，人间百十年的岁月又算得了什么。不拿来做些事情，可不就眨眼间就浪费了？”
年轻人听了冯月升的解释，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任大人……就这么无聊？”
“当然不是！你以为当年的京城白衣闯出京城，是平白无故闹着玩？你以为当初出京城是那皇帝老子愿意放他出去？”
“嘿，其实说到底，像这种天生大才，终究还是逃不了世间最折磨人的那个字。”
这世间千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当年的京城白衣亦是逃不过情网，这天下大势如大网，谁是落入网中的，谁是撒网之人，若是不到最后一刻，难见分晓。
冯月升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他嘿然一笑，又想起来之前顾长安在朝堂之上地窘态。
……
第266章 宝珠之密
在飞舟上的顾长安打了个喷嚏，有些预感地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似乎有人在说到他？
不过顾长安并未在意。
反倒是颇为期许的看着飞舟行进的方向——
那里是青阳州！
是他开始的地方！
离开了青阳州的这些时日，顾长安心中还是颇为想念的。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曜日山上，此时已经有着一份惊喜正在等待着他。
……
曜日山，正殿。
盘老与其余几位同等资历的老人盘坐在一块，形成一个三角形，中间围着的是任长生。
“大人，您可想好了，要形成阴阳逆转之事？仪式开始之后不可中断，虽然可以让您重返巅峰时候，但是寿命也会大大缩减。”
盘老咳嗽一声道。
为了准备这个仪式，他们几个老头子可是也损耗了不少。
“有劳诸位了。若是以一幅病体去陪同顾小子走江湖，那未免有些寒酸，再说来一个病殃殃的老头，又能震慑住谁？”
任长生道，抬抬手，手掌之中闪过一抹金色，那金色从手掌顺着掌纹。在蔓延至经脉之中，最后停留在额头化做了一个火焰的符号。
“凤凰涅槃之日，可是等待的多年，能够在临死之前让我老头子享受一回重返年轻的状态，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任长生笑道。
他已经病殃殃的，坐在这山头之上数十年了。
坐于山头观风景，抬手落手之间却掌握着天下大事。
这感觉颇为微妙，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任长生享受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加持，可是他更想要亲眼去看看这天下。
不论是许久未曾回去的庙堂之中，还是那江湖故里。
都充满了白衣当年的种种回忆。
“事不宜迟，若是再晚一些，等到顾小子回来了，说不得会阻止你们。”
“开始吧诸位……让任长生，以最后骄傲的姿态重临一回人间！”
任长生说完，周围的三人开始动作，手中掐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印，这些法印停留在空中，在其周围形成看不见的结界。
强烈的痛苦像是烈火焚烧一般蔓延到任长生全身上下每个角落。
那丹田中的真气，像是沸腾的岩浆，也开始顺着经脉在身体四周各处游走，开拓那些闭塞多年的脉络。
“啊——”
一声长啸从日耀山的正殿传递向四周，无数的飞鸟走兽惊动，也惊动了不少巡逻的侍卫。
“那好像是镇抚使大人的声音！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那是日耀山！在山上能出什么乱子，而且大人之前吩咐过，无论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只要是山上的都不许去管。”
“可……”
“可什么可？就算让你去管了，连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难道你能解决吗？”
这番话打消了一位热血侍卫的冲动，二人继续在四周巡逻。
日耀山上传来的痛苦吼叫没有再来第二遍。
……
飞舟行驶的速度不快，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工部的第一辆飞舟来说。
与青阳州本身的飞舟相比，其实二者的速度相差不多，只不过舒适性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顾长安的房间内，百无聊赖的他取出了先前在地宫之中获得的那颗宝珠。
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它的信息介绍却很神秘。
“连系统都暂时分辨不出它的品阶吗？”
顾长安再度打开这宝珠的信息。
【物品名称】:混元宝珠
【品阶】:神秘
【物品描述】:那是天地万物为盘古所化之时，掉下来的一颗先天舍利子。可以分出阴气，阳气，混沌气，用来滋补特殊环境亦或者调节体内阴阳平衡皆有奇效。
“能够分出阴气，阳气，混沌气，不知道能不能混出真气？”
顾长安一项是一个勇于尝试的性子。
把这宝珠握在掌心之中，开始调动体内的真气与其接触。
稍微在珠子之中过渡一番，等到真气回到顾长安体内的时候，壮大了不少。
“看来还是能够用来修炼的，不过作用似乎不是很大……”
顾长安又试着加大了手中真气的传输，而这一下宝珠突然传来巨大的变化，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都照耀。
顾长安只感觉自己的神魂似乎在一瞬间被摄取出去，到了一个奇异空间！
这感觉便如同在小叶青天。
“这……”
顾长安晃了晃眼睛，看了看四周的场景。
上有高山流水，下有小桥人家。
这溪水遍地，流淌的小溪之中，还带着朵朵的梅花相伴。
俨然一副神仙景象，宛若仙境。
紧接着，他又看见了一位黄发垂髫的老者，身后带着一位黄口小儿。
这一老一少走在桑竹桃野之间，二者之间有说有笑，向着顾长安走来。
可是当他们走来之时，后者避让不及，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但那老少的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
顾长安微微愣神，伸出手去接那飘落的花瓣，却发现那花瓣也是直接穿透自己身体飘落在水中。
这花香依旧可以闻见，清新扑鼻，这水鸣声与那一老一少之间的谈笑声也清晰入耳。
可是顾长安却一样也抓不住。
突然，天地之间一阵震动。
周围的桃花十里瞬间凋落，小溪干涸，那一老一少突然摔倒在地，化作了两具白骨。原先的神仙景象瞬间像是从碧落之上，掉落在九幽之中。
顾长安警惕起来，运转体内真气化作护体神光。
他亲眼看见原本的小溪里面开始流淌出岩浆，那一大一小的白骨又重新从地上爬起来，彼此之间露着森森白牙，开始互相啃食。
而那些原本开满了梅花桃花的树木，那些干枯的枝叶化作了鬼手，那些树干上长出了一张张痛苦狰狞的面孔。
“先前是仙境，如今的冥土，这就是珠子里面所自带的阴阳嘛？”
顾长安像是有所参透，但是没有放下，警惕之心依旧紧盯着周围。
而后天地又是一颤，周围的所有景象瞬间消失不见，化作一片混沌。
悄无声息，没有气味，耳边也没有嘈杂的声音。
就像是天地之始，偌大的世界里，只剩下顾长安一个人。
……
第267章 曜日山异样
“天地之始，混沌初生，无日月天地阴阳，吾得长生境界曾有悟，特以感悟，造此秘宝，留待后世有缘人……”
“此地名为混元空间，有阴，阳，混沌三重天，所得者可随意切换，感悟长生大道……”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四面的混沌传来，其音渺渺，难以从声音分辨出对方是雌雄老少。
最后听完了一大段说明，顾长安也大致知道了此物的用处。
这混元空间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一日，此内空间一月有余。
并且这秘宝还是罕见的认主宝物，其中空间的时间延长度可以根据主人的修为而延伸。
而混元宝珠内的三重天便是其空间属性，方才顾长安已经全部领略一遍了。
三中属性分阴阳混沌，顾长安此刻并没有太深的感悟，但他隐隐有所预感。
这些属性将来是登临长生道路的钥匙，自己如今没有感悟，只不过是因为境界太低，不过宗师一重而已，就想领悟长生大道，显然有些不现实。
不过就如今这宝珠内，一日可抵一月的神奇功效便可以另不少人垂涎。
惶论那还有附带属性，可以助人领悟长生大道，这若是被神通境界圆满的武道之人所知，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此巨大的诱惑，顾长安觉得没有哪一位可以抵挡得住。
神念一动，顾长安的意识很快回归了自己体内。
这混元宝珠原本是属于无主之物，顾长安用自己的真气向其中过渡，已经完成了认主仪式。
如今这宝珠可以如臂挥使，只需要心念一动，自己就可以到那混元空间。
顾长安琢磨了一下时间，发现青阳州应当快到了，也便没时间去琢磨这秘宝的用法。
念头转动，混元宝珠一闪而逝，留存在丹田之中温养。
这宝珠在丹田之中，散发出丝丝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这暖流像是一种神秘能量，不像是真气，也不像是阴阳混沌之气，并且会自行运行大周天，每运行一个周天，顾长安体内的真气便浑厚一分。
这种无时无刻都在修炼的状态，可以让顾长安与旁人拉开一截的距离。
即便是战斗之中，也可以加速体内真气恢复。
顾长安感觉自己体内修为浑厚程度甚至已经可以与宗师五重以上的武道修士相媲美。
微微控制周天运行，顾长安来到飞舟外层甲板，靠着护栏低头望去，那连绵不绝的山峰，原野，正是青阳州的特质。
而天色不过稍稍过了午后，比之青阳州悬镜司的飞舟，速度倒是要快的多。
顾长安因为此次京城之行，总算有了点看得见的收获，心情便不算差。
再加上如今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便又称得上愉悦。
“不过阔别几日，大人似乎恋家的很。”
沈悼凑到顾长安身旁，笑道。
“只是适应不了庙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实在有些劳心劳力，还不讨好。”
后者如实道。
所谓近乡情怯，他倒是没有这般感受，毕竟，正如沈悼所言，他一行人满打满算也才阔别几日罢了，还没那么矫情。
“这些东西若是不想凡人，那就只有努力爬一爬，等到在庙堂之上的位置，不用再听从任何人的意见，那时候的生活才算是惬意。”
沈悼笑着说，语气轻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大逆不道。
在庙堂上，一人之下，百官之上的国师尚且还需要为这些事情担忧，他顾长安需要做到什么位置才能够不必听从任何人意见，那便可想而知了。
“不大愿意，等真到那个位置，恐怕烦心的事情就更多了。我顾长安逍遥自在惯了，受不了那种束缚。”
在青阳州的地盘，顾长安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
这一类关乎禁忌的玩笑话，说了也便说了。
沈悼笑笑，他知道如今的顾长安没有这个野心。
毕竟年轻人的心，总是很向往那座有血有肉的江湖，而不是冷冰冰似铁块一般的朝廷。
岁月沉淀下来，方知年少可贵。
沈悼不打算去劝诫一个少年人如何站稳在朝堂之中，凡事靠自己来领悟，那可要刻骨铭心得多。
“诸位大人！青阳州的曜日山到了！”
飞舟上的杂役也是工部尚书雇来的，在靠近曜日山处，便开始忙活起来。
“好像有些不对劲。”
顾长安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
居高临下望去，整个曜日山的范围内无一活物。
漫说人，即便是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走兽，也不见一只。
“平日里的曜日山不说别的，飞禽走兽还是不少的，今日是出了什么乱子？”
顾长安心头有些怀疑，却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飞舟降临落地，这才跑过来几名悬镜司的守卫，看见是顾长安归来，皆神色一喜，纳头便拜。
“都无需多礼，怎么这才离开几天的功夫曜日山就变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长安一下飞舟便问道。
这几位守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望向曜日山正殿方向。
那山顶上的宫殿，左右着曜日山的一喜一悲。
顾长安见他们神色如此，也未多说什么，直接一个闪身，身形瞬间出现在了那宫殿之前。
此刻的宫殿大门紧闭，像是一只闭上了大口的巨兽。
他记得原本宫殿的大门外会站着两排守卫，可如今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任长生也习惯时常在宫殿外，俯瞰整个曜日山，但是今日也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顾长安满心疑惑，却不敢慌乱闯进去，自乱阵脚乃是大忌。
“下官顾长安，自京城归来，求见镇抚使大人！”
顾长安垂首，拱手道。
五感锁定那宫殿，稍有异动便可作出动作。
宫殿的大门突然开了，但是其中却并无光亮，有几分幽暗，从外向内看，只有深邃一片的黑暗。
“进来吧。”
一道缥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长安隐约可分辨出那是任长生的声音。
收起行礼架势，顾长安正了正衣冠，踏步进去。
那宫殿之中，一双人眼在黑暗中泛着亮光。
第268章 归来青阳州
“顾小子，你回来了。”
那正殿之中的高座，有一人身穿白衣，站于其上，满头华发，面容瞧着却不过二十出头，声音苍老。
“你是何人！”
顾长安抽出长刀，面前这人给自己的感觉怪异，几分熟悉，却又陌生。
但是有一种感觉却很明确。
对方很危险！
“我是任长生。”
那人说道。
一步迈下台阶，轻踩在地。
一步一步走下那高座，走到顾长安面前。
这个过程很慢，但是顾长安始终没有拔刀。
“我是任长生，青阳州镇抚使。这副身体是为了陪你下江湖准备的，如何？”
任长生像是展示一样，张开手臂，在顾长安面前缓缓转了个圈。
“不错。”
顾长安微微颔首，说道。
可他手中的刀，还是没有收起来。
“顾小子，这可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个惊喜。”
任长生笑道。
“以后青阳州的一切事宜终归要交在你手里，这一次去江湖，主要是让他们认认脸……”
顾长安听闻此言，顾虑略微打消了些许。
但是手中的长刀依旧没有放松。
“小子，放下刀。大人还是大人，这是凤凰涅槃之法，是我与另外几位，一同为大人施展的秘术。”
盘老的身子越发佝偻了一些，从宫殿门口过来，口中说道。
顾长安听闻此，犹豫一下，向盘老行了一礼，而后才缓缓收起长刀。
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突然在几日的功夫里变成了一位瞧着才二十出头的样貌，换做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顾小子，此去京城可有何收获？”
任长生问道。
顾长安看着对方如今大变的模样，有些怪异，却还是如实禀告了这几日的情况。
无论是地宫的开启还是自己新收的那几人与拉拢的几位一品大员，通通事无巨细交代了个清楚。
只是那混元宝珠的消息却隐藏了起来。
毕竟方才他所说的那些都是可以轻而易举查到的。
任长生点点头，顾长安说的倒是与他知道的相差无几，不过由当事人口述出来，会更为详细一些。
“此刻回来青阳州，那天外来客的事情你无需操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至于陛下要给你的五千人，你大可一同陪我踏江湖，一面远处调令，让他们在青阳州也有人可以照看。”
任长生轻声说道。
那五千名玩家在偌大的青阳州内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反而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顾长安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让周明通把那五千人调到此处。
若是让他们在京城之中为自己调遣，先不说那天子脚下的规矩繁多，光是每日需要去上朝，这就是一大难题。
“既然大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属下只好悉听尊便了。”
顾长安微微颔首，说道。
实际上，他心中也乐得如此。
既然有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就免去了他劳神的功夫。
“我大燕江湖很大，其中不乏许多目无朝廷法纪的宗门，甚至还有许多自称魔族的宗门公然与朝廷作对，只不过今年外有战乱内有天灾，这才暂时将他们放在一旁不做处置，不曾想，这样一来，竟还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任长生说道，手掌下意识的扶着那宝座的扶手轻敲。
顾长安在下面老老实实听着，没有出声，没有乱动，却也没有听进去，像一颗立定的木桩。
任长生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直到顾长安突然回过神来，发觉周围蓦然间安静了，这才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发现任长生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
“不知道方才顾大人在想些什么？我之前说的话，你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吧。”
任长生笑道。
别看如今笑起来和蔼，但是顾长安却感受到了一阵寒意，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下官在想，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凤凰涅槃之术，为何不见旁人使用？这种秘法会不会有副作用？”
顾长安老老实实道。
从确认对方身份之后，他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我任长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一定会走到底，哪怕最终在路的尽头等待我的是死亡。”
任长生道，说起这话的时候，连站在对面的顾长安都感受到一阵洒脱之意油然而生。
世间英雄最怕迟暮，美人最惧白头。
都说人间岁月难能可贵，谁都想多留几分。
可是人虽有情，岁月无情。
该老去的，终究会老去，世间所有，都逃不过最终化为一捧黄土的命运……
任长生已经彻底了然这个道理。
“任大人……”
顾长安还想要说些什么。
只不过，他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放心，就算这年轻的身体再坚持不了多久，也能够陪你走完这一趟江湖之行，总得看你把青阳州撑起来再说。”
“不然别说你心有愧疚，良心不安。老夫心中也会满是遗憾，到时候若因为怨恨入不了轮回可就来找你下去陪我。”
任长生半开玩笑道。
“行了，我这老头子，如今你也见过了，身体不仅安然无恙，而且好得很，听说你这次带回来自己新收的下属，还是先将他们的事情安排好，到时候再来与我细谈江湖事。”
顾长安自然没有异议。
那曹昀不远万里陪同顾长安从那京城来到了青阳州，虽说如今他已经脱离了曹家，自立门户。
但仍旧算是背井离乡，牺牲不可谓不大。
而顾长安却因为这段时间种种事情繁忙，将对方晾在一旁。
如今总算是回到了自家地盘，也是时候给这位曹边军一个“名分”了。
在京城四处奔波的时候，顾长安也给李小草下了个命令，就是检测一下曹昀的真实战力水平。
别看曹昀如今才不过是肉身，境界似乎平平无奇，但是其战斗能力却可媲美一些低端的先天境界。
只不过因为对方并未用功修炼，且在边关苦寒之地，成日里除了吃饭，休息，杀蛮子，也就没有更富裕的时间。
如此一来，武道境界这一块，自然是落了下去。
……
第269章 各有安置
“顾大人。”
曹昀原本还在房中翻看自家传下来的那本符文录，但顾长安却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前者下意识立刻站起，挺拔的身姿证明他在边关并不是无所事事混日子的。
“曹昀，你确定要跟着我？”
顾长安开门见山的说道。
虽然当初收下对方是系统任务，但是任务已经算是完成，奖励也已经发放。
若是现在曹昀不愿留下，心中另起了心思，顾长安便不会强行留下他。
“曹某早就想好了，是决心要跟着顾大人您的。”
“实不相瞒，其实是在边关之中有高人指点我那几日即将会有贵人进京城，让我一定跟好那人，日后家族符道，便可靠我一飞冲天，重返昔日的威风！”
曹昀道。
顾长安有些讶异，问道，“先不说我是不是贵人，那边关之中，何人所言让你如此深信不疑？”
“那人……我只知道那人姓郭，在我去边关之前，他就已经是边关的老将。”
“就在前不久，那老将才显露真面貌，竟然是一位白衣酒仙，在那一夜，踏月而去，给我留下的一封告诫和一本秘籍……”
曹昀说完，顾长安听得直皱眉。
敢情这位符道天才就是这样被别人三言两语给忽悠过来的？
若是当时自己要先解决青阳州玩家之事再去京城，那岂不是便错失了这一份缘？
只是听其所言，玄之又玄。
他说的那位白衣酒仙，既然如此玄妙，不可能离开这么久，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要么是曹昀见识浅薄，有些大惊小怪，而后又因为一些意外与自己相识。
要么……
便是有手眼通天之辈，将这位的消息给封锁起来了……
顾长安对这位神秘的白衣酒仙并不了解，但任长生却熟得很。
曜日殿中。
影部的侦查修士正立在殿堂之下，向着任长生汇报从天下各处所得来的消息。
而其中正好就有那白衣酒仙，口吐飞剑的传闻。
“西域那边，多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厉害人物？还会从口中吐出仙剑来？”
任长生听得有趣。
在他的印象之中又喜欢饮酒，又恰好出现在边关之地，再加上前段时间，某一处关城换了一位将军。
这种种信息碎片组合起来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能与京城白衣并列的一位——
兵圣，郭珺！
“若真是那位兵圣，镇抚使，看样子后面的这段时间不会太过寂寞了。”
盘老让那人先退下，整个大殿之中只留下了自己与任长生。
“就算是他也没什么有趣的，这天下总有一天会厌烦他，江湖是属于那些年轻小子的，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
任长生看的很开，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看看这世界不被打扰，可又期盼能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想要与昔日那些老朋友再比斗一二，却又提不起心气神，有心无力。
“大人，若是没有用涅槃的法子，恐怕您现才不会这样呢。”
“涅槃之法，心中必会滋生心魔，到时候最怕的不是您寿命无多，而是心魔入体，走火入魔啊……”
盘老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心中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若是寿命无多，眼前至少还有一位顾长安可以一统大局。
但若是任长生心中滋生了心魔，有心魔入体，控制他的言行。
对整个青阳州来说，这必然是一场灾难。
任长生是整个青阳州说一不二的存在，这毫无疑问。
但若是他被心魔控制，到时候会下达某些荒唐命令，犹未可知。
“盘老，你跟在我身边也有数十年了，我任长生心境如何你还不清楚？区区心魔能奈我何？”
对方并没有将这小小的心境问题放在眼里，但是盘老的担忧却要溢出来了。
“此去江湖，需要的人手都准备好了没有？”
“唉……大人，您吩咐的全都准备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盘老欲言又止，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我走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劳烦盘老了。”
任长生也没有兴趣追问，只是嘱咐道。
盘老又沉默的点点头。
二人之间说到此，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继续讨论的。
那顾长安那头也是草草以让曹昀成为顾长安近侍的结果收场。
曹昀不过是肉身境界，而顾长安早早的已经是宗师，这二者究竟谁保护谁，倒是还说不定。
而顾长安与其攀谈一二之后发现对方对于符道的理解确实与众不同，虽然碍于目前实力的限制并不精通，可是有些看法却也让人耳目一新。
曹昀这边的事大致有了一个结果。
而后便是那久久未曾表态的师徒二人了。
“哎哟，我的顾大人，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出现在我身后，怪吓人的。”
柳千殷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顾长安，有些埋怨。
可是埋怨归埋怨，却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的报复。
“顾大人，我也觉得你这样不对，要是真把我师傅吓出来个好歹以后你包我吃住吗？”
茹茹叉腰道。
以一副小大人的姿态站在顾长安面前说话。
后者笑着摇摇头，伸出两个指头捏着小丫头的鼻子晃了晃。
“千殷啊千殷啊，你看看这小丫头跟在你身边才多少日子就被你教成了这幅样子，张口闭口就是包她吃住，难不成你现在吃的喝的都是你师傅的？”
顾长安逗道。
茹茹自知理亏，一时间不好辩驳，只能挣脱顾长安的磨爪，躲在师傅的身后寻求庇护。
“话说，顾大人，你要是特意出现来逗弄这小丫头，那我把她送给你当弟子好了。”
“大可不必，本官可还未有家室，若是身边带着这一个小姑娘，岂不是把桃花运全都拒之门外了？”
顾长安哈哈笑道。
“哼，那些漂亮姐姐，说不定看见我这么可爱之后才会想跟你了，你现在没有把握住机会，以后我师傅必然妻妾成群，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茹茹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威胁道。
第270章 贪官潜质
顾长安本想逗逗这小丫头，没想到自己却被对方逗得忍俊不禁。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笑完之后，却又随手从袖中掏了一枚银子，随后便让这位小财迷先一边玩去。
自己则是跟他师傅讨论一些大人之间的事情。
小丫头笑眯眯接过银子之后屁颠屁颠跑开，自己去找乐子。
这小丫头好歹也当过大户小姐，本不应该是这副守财奴的模样，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知道柳千殷对她灌输了怎样的思想。
现在的小丫头精打细算的很，妥妥的是一个小小管家婆。
就连师傅的小金库都被她管的严严实实，柳千殷放任自流毫不在意，茹茹也是乐在其中。
久而久之，这一大一小两位守财奴的名头就这样流传出去了……
“千殷啊，这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悬镜司可不是随意什么人都能进来，我是看你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心中这才起了惜才之心。”
小丫头一离开，顾长安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柳千殷苦笑道，“顾大人，您还是叫我的全名好了，您只叫最后两个字，显得有些怪怪的……”
“废话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入？”
“之前就说过我浪迹天涯习惯了，若是真让我留在此地为官的话，恐怕我还真受不了这朝九晚五的制度。”
柳千殷苦着脸道。
他原先是想着有了小丫头，就应该有个稳定的身份与居所。
只是，再经过这段时间的潜移默化后，他却发现茹茹的内心，竟然比他还要渴望浪迹天涯。
茹茹要的是自由！
而这一时间，柳千殷也就随即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带着这样一个小徒弟，闯荡江湖也挺好的。
若是哪一天，把这江湖给看的腻歪了，再思索定居的事情也不迟。
“我青阳州的悬镜司，像这种小事，只需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为你调整，大不了到时候你跟随我身边，等到我需要的时候再出来也不迟，供奉照样领。”
顾长安道。
类似于柳千殷这种特殊性人才，若是不能抓紧在手中，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这……”
柳千殷开始为难。
其实他内心也不是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以他的天赋，若真能安心好好留在悬镜司好好修炼，不愁有朝一日会到达神通境界。
可是江湖偌大，真等到自己那时候七老八十，心境已经有所变化的时候再去看，是不是晚了些？
“柳千殷，这样吧。”
看着后者似乎有些犹豫，顾长安提出了一个建议：“不久之后，我需要在这江湖之中走一遭，我就给你以这期间的时间为限，让你考虑清楚，若是最后你还是不愿，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强留，如何？”
这是顾长安最后的让步。
“走江湖？”
“不错。我也觉得这江湖如果不趁着年轻仗刀走一回，等到老来，恐怕只能后悔。”
顾长安笑道。
这一番话，正好击中了柳千殷下怀。
“若是你有兴趣的话，我等可一同前行，只不过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若是光明正大行走在江湖之上，必然会有不少仇家。你若是想与我一同前行，恐怕会受到牵连。”
顾长安说的是老实话。
他们这一次马踏江湖，本就不是抱着和平的心态去的，这一次去必然伴随着腥风血雨，要让整个江湖，翻个天。
“若是江湖太平静，那便不是江湖了。”
柳千殷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脸。
顾长安也笑笑。
“那好，到时候若是有危险，你可先逃离是非之地。”
“我知道。茹茹已经没有爹娘了，可不能没有我。”
柳千殷脱口而出。
突然一下沉重的氛围让二人沉默。
顾长安先告辞，暂时安顿好了这两波人。
最棘手的麻烦还要数周明通。
旁人只当他们是天外来客，但是顾长安知道他们内心纠结是如何想法，因为在许久以前他也曾属于对方那一员。
这群所谓来自真实世界的人，对当前这个世界最本质的看法没有夹带丝毫的尊重。
顾长安想要扭转这刻板印象，但是这并非朝夕之功。
想要一位几天之前还怀揣着高高在上心态的玩家，在下一瞬间便有了大燕官场上下级观念之分，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周明通虽然平时表现的很适合这个世界，甚至自然到连顾长安都佩服他的演技，但是其本质，后者还是能透过他那双并不纯洁的眼睛看到心底。
估计在此刻的周明通眼中，这个世界除了玩家以外的那些npc都只是没有头脑的游戏数据而已。
纵然有时候他会被对方强大的实力唬住，但事后只会觉得那不过是游戏系统给他传达的机电感受而已。
一切都是虚拟……
“周大人，可在？”
在给周明通安排的房间之外，顾长安轻轻唤了一声。
“啊，顾大人，快快有请，快快有请，下官方才在房内修炼，未曾察觉。有时远迎，还请顾大人莫怪。”
周明通展现出一幅谄媚样子，当真是一幅做奸臣的好料。
“不必进去了，我来此地便是与你知会一声，若那5000天客来我青阳州，具体的安排事宜，虽然会有其他官员进行辅助，但是具体沟通还需要你来。”
“这是自然。”
周明通身为玩家，愿意跟一群他眼中根本没有自我感情npc虚与委蛇已是难得。
但是不代表其他玩家会如此配合，这时候还需要一位他们自己的内部人员去沟通，效果会好很多，也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
“路段人来找我，该不会就为这点事吧？若是还有其他事，顾大人尽管言语便可，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看着周明通这样子，顾长安总算是理解了前世所看史书之上，为何那皇帝独爱贪官。
若是不会逢场作戏，溜须拍马，又怎么能当得上贪官？
而如今周明通便淋漓尽致的展现了自己有成为贪官的潜质，并且这一通操作让顾长安都很舒心。
若是没有触及到利益根本，他也不愿意这样一个讨喜的人太早消失。
第271章 会当曜日山顶逢
“若无别事，下官还想在这曜日山上转转，瞧瞧四处风景，不知大人是否一同前去？”
周明通道。
“不急，除去那5000人之外，我还有别事问你。”
“大人但说无妨。”
“先前听说，你天客之中有秘境传闻，据说有莫大机缘，不知是否属实？”
顾长安问道。
先前柳千殷在他面前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就留意在心，如今正好前来当面问问。
“奥，确有此事，不过距离那秘境开启的日子还有段时间，而且那处秘境有些特殊，似乎只能让我们进去，大人若是想要进去，恐怕……”
周明通大大方方承认了此事，不过其大方的原因应该便是只能玩家进入其中。
心中想道，即便是告诉顾长安，对方也没办法进去抢夺他的机缘。
“玩家专属秘境么……”
顾长安心中有了个底。
虽然那秘境号称只有玩家可以进入，可他身份毕竟不同于其他人，进入一个小小秘境，应该不成问题。
“那秘境所在何处？何时开启？”
顾长安问道，他是铁了心不愿错过这么一份好机缘。
“离青阳州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乃是在东边齐阳郡内，有一处齐阳山，秘境就在那山上的齐阳宗中。”
周明通毫不犹豫的就告诉了对方。
顾长安只觉得那地方眼熟，仔细回想一下，发现先前任长生所告知他的江湖路线图，第一站便是齐阳山。
“秘境会开启多久？”
“七七四十九天。”
“四十九……那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你先告知一番你圈子内的人，就是我悬镜司要控制那一处秘境，被你先挑选中的那5000人可以有优先进入的权利。”
顾长安道。
既然那秘境号称只有玩家才能进入，那也不能便宜了外人，5000位玩家到他的手下，既然碰巧秘境是在自己的地盘，总得有些福利。
周明通也没想到顾长安会如此霸道，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若是真让他去通知一番，到时候圈内玩家没有被选进5000人里的，必然会让他饱受唾弃。
因为这消息必然不是顾长安自己找到，那时候用脚指头想也应该知道，就是周明通告的密。
“大人……这样恐怕会有些不妥，那些没有被收编入5000人之中的，恐怕会不服气。”
周明通小意道。
“不服气？在我顾长安的地盘之上有什么不服气的？谁敢不服气，站出来到我面前说，若是有人刁难你，那悬镜司上上下下的主事，校尉，力士难不成都是摆设？”
“你现在也是悬镜司的人，谁敢动你？”
顾长安说得霸道。
虽然现在青阳州内的玩家情况算是安定了下来，但是顾长安不介意他们再乱一次，大不了又是一番屠杀。
青阳阎王的名声他可没有放下过。
而那周明通似乎也才想起来，眼前这人在玩家圈子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不服气找他当面对峙？
你见过谁敢当着阎王的面多要几年寿命？
“下官清楚了，这便立刻操办。”
周明通低头垂首道。
顾长安思量一番，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便也让其先去。
顾长安觉得，周明通每一次跟自己呆在一块，于对方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
将自己手下这一拨人，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该安置的也都安置了。
青阳州需要处理的内务也用不着他。
小一些的事情，各地千户可以自行解决，大事自己有权过问，不过大部分都直接交在了任长生手中，与自己关系也不大。
如此一来，顾长安便成了悬镜司的闲人。
只是这位闲人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憩打坐片刻，盘老便派人前来相请。
此刻正值月色当空，不觉来天色竟也晚了。
曜日山上开始有了些许虫鸣。
顾长安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这周遭风景。
那来往巡逻侍卫手中的明灯，藏在林间的萤火，让这个夜有些不真实。
“盘老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顾长安问道。
那传话者是一位女子，顾长安从未见过，悬镜司也少有女流之辈，实际上，从未有过。
“不知道他老人家想做什么，但是总不会是害顾大人的。”
那女子笑笑道。
“我叫炔萤，盘老的弟子。”
“哦？”
顾长安这才有些好奇地看向她，从前可从未听说过盘老还有弟子。
“因为常年在外历练，所以悬镜司少有人知，顾大人也不曾见过我。”
那女子道。
顾长安点点头，自己终归才来到悬镜司不过一年时间。
在这短短的一年里，那个山村里走出来的稚嫩少年成了如今的手掌一州之权的悬镜使，变化不可谓不大。
“师父在山顶上。”
半山腰，炔萤停住了脚步。
“他说，他要谈的事情只能跟你说。”
顾长安点点头，随即飘然上山，一席黑衣在夜色的掩盖下，像一道隐色的流光。
曜日山的山顶。
这里曾经总是属于任长生的，但是自从恢复到年轻身体之后，他便一直躲在宫殿之中，这山顶，也未曾来过。
顾长安来到之后，只见山上一个身穿黑色斗笠的佝偻身影背对着他，有些萧瑟，隐隐约约间还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死亡味道。
顾长安觉得不对劲。
“来了？”
盘老感应到身后的顾长安，转过头来看向对方。
后者点点头，纵然是夜里，但是皓月当空，山上的风景跟眼前的人同样清晰。
“这段时间在京城，委屈你了。”
盘老叹息一声，拍拍顾长安的肩膀。
“不妨事，这次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顾长安道，静静地看着对方浑浊的眼睛。
“别窥探了，你猜的不错，我时间不多了。”
盘老道。
“原本还有几十年的活头，现在……这几年就差不多了。”
“是因为替镇抚使施展了涅槃秘法？”
顾长安一猜既中。
盘老沉默点头。
然后开口说道。
“对此，我还是颇为遗憾的，不过遗憾的不是自己的损耗，而是镇抚使大人他的后遗之症。”
第272章 青阳不灭
顾长安对于这涅盘秘法并不了解，但是连他都看得出，任长生与先前所见已然有些不同。
“你付出了什么？”
顾长安冷静看着对方。
盘老自嘲一笑，轻声说道：“这秘法原本是我们四人找回来的，却不曾了解它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噬之地。”
“四人加起来数百年的寿命，就换回来他几年青春，到底……老夫还是觉得有些亏了。”
听着盘老这话，顾长安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这几人代表了青阳州悬镜司的上层力量，若是只能坚持住这几年，那青阳州所要遭受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
而盘老显然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才在这夜半之时，把顾长安给叫到山顶。
“青阳州可以没有老夫，但绝对不能没有镇抚使！”
“而你，已然被镇抚使大人当作继承者培养，只是如今的你实力还是弱了些，这一次江湖之行，其实说到底，不光是为了让你增长见识，主要还是为了磨砺你的实力！”
“只有在血性之中才能成长！”
“江湖中有不少奇人异事，神体的成长型固然可怕，但是江湖之中也未必没有克制。何况现在还涌现出了那么一批天外之人……”
“所以顾小子，赶快成长起来吧，青阳州需要你，悬镜司也需要你。既然成为了众人所看好的，那就要有所背负。”
盘老说得起劲，多少年了都没有后生晚辈在自己身边听从教诲。
“盘老，您这大半夜的把我叫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勉励的话吧？”
听着盘老这番话，顾长安点了点头。
但随后他就话锋一转，说道。
他不信盘老特意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毕竟，这种话，其他人也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
实在不值得让盘老这等强者亲自来说给他听。
“自然不是，我是有东西给你，对你目前来说应该是最需要的。”
盘老神秘兮兮。
从自己的身后取出来一个木盒，这木盒雕刻精湛，甚至在夜色中还能微微泛出荧光。
“炔萤你可见过了？”
盘老不急着打开盒子，反而跟顾长生聊起了自己先前的那位女弟子。
“见过了，那女子瞧着是个伶俐之人。”
“她是我在慈善院中挑选的一位弟子，也是选景思上下唯一一位女官，这孩子的天赋虽然不如神体，但是于旁人而言也算不错，是我日后的传承者。”
盘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顾长安的神色，发现后者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盘老何必连我都瞒，慈善院里哪里有蜘蛛收养？”
顾长安这话一说出口，盘老抱住木盒的手明显停在空中，不过下一秒便又恢复正常。
“那丫头虽然是精怪，但却并不妨碍本性不坏，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看她害过一条性命，这次出去也是为了寻这宝物，要不是我身体终究也就这样了，恐怕再等上十年也未必能见她回来一次。”
盘老笑着说道。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我对他们并没有心存芥蒂，这天下本就非人之天下，亦非妖之天下，而是众生之天下。万族都有生存在世的权利，何必赶尽杀绝。”
若非死在他手中的精怪妖兽实在太多，恐怕盘老就信了。
“你小子说起大道理来，倒是颇有见地，若不是那丫头是精怪出生，我还真想将她许配给你。”
到了婚嫁的问题，顾长安不再搭话，一把抢过对方手中的木盒子，直接打开。
木盒一打开，里面悬浮着一枚小小的晶石，荡漾出一圈涟漪。
顾长安能感受到这能量异常温和，很容易会被吸收入体内。在方才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这圈涟漪后，明显感受到有一丝精纯的气息钻入了自己丹田之中。
“这东西可不好找，传说是地龙脑中的精纯部分，只有少部分的大山名川之中才能发现一截小手指大小的，就光你手中的这一颗，我那丫头可是找了足足五年。”
盘老说道。
顾长安点点头，这确实是好东西。
眨眼间，一串信息出现眼前。
【物品名称】:龙髓晶
【物品等阶】:极品
【物品描述】:相传上古混沌时期天地无大山名川，唯有平坦高原，而后出现地龙一族。因冒犯盘古氏，全族被屠，其身躯庞大，卧倒于平原之中。久而久之，形成高山。其脑髓成晶石，可供修炼吸收，一枚可成宗师一重天。
“你的境界修为太低了，这东西可以帮你加快一点速度。”
盘老说道。
“就现在用吧，让我看看传说中的神体晋升，会有怎样的磅礴气势。”
他已经等不及了。
顾长安知道对方不过是想趁着还有一些力量可以为自己护道，心头有些感激。
小境界而已，应该不会引动什么大动静。
顾长安心道。
随即一把抓住悬浮在面前的晶石，而后就感觉一阵温润的力量，从掌心之中，顺着经脉流入自己丹田。
这一小团温润力量待在丹田之中还没有片刻，瞬间爆发出来。
顾长安能够感受到那是属于大地的精纯灵气，这灵气充斥着四肢百骸，似乎要将体内经脉全部打通。
曜日山天地间的灵气形成的灵气漩涡，而顾长安正是这灵气漩涡的中心点。
盘老看着眼前这盛大的景象，不由啧啧称奇。
这神体果然就是神体，不过是突破一个宗师一重天的小境界都闹出如此大的威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证道长生。
日耀山上发生了那么多动静，自然会引发不少势力的关注。
青阳州本土的各宗门也有不少老怪物感应到了，纷纷隔着虚空侧目往来，最后只能道一声悬镜使好运势。
炔萤也在山腰上感受到了。
那龙髓晶不过是因为珍奇原因才会去寻找，其本身的作用价值其实对她来说并不太重，不过是宗师晋升而已。
又不是神通亦或长生。
可是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生动展现出来的效果，但她觉得，似乎这五年时间是自己赚了。
任长生在宫殿之中，闭上眼睛，感受天地灵气的变化，心中莫名欣慰。
青阳州悬镜司，不灭。
第273章 妖怪千户
这灵气漩涡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以轰然炸开的姿态消散于天地之间。
顾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感受自己体内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只觉得暴增了不少。
打开信息。
【姓名】:绝代天骄—顾长安
【身份】:悬镜司陈塘郡千户，悬镜司青阳州悬镜使
【品阶】:晨星级
【等级】:宗师境2级，气海境5级，163300/200000
【属性】:气血4992，法力1305，精神398
【职业】:符师（中级）阵师（为入门）
【天赋】:适应力，点星神体（第三阶段）鹰眼（第二阶段），白蛟神瞳（第二阶段）
【武学】:极上紫羽玄功（不可升级）、造化玄录(不可升级)、紫羽真元玄功(不可升级)、蚀日斩(不可升级)、极上玄书(不可升级)、先天玄光一气擒拿(暂不可升级)、御气虹光(不可升级)、夜战八方藏刀势(不可升级)、略……
【法则点】:12356
……
这一次晋升境界，不光是把武道境界提升，气道也顺带提升了四级。
世人只知这龙髓晶石可以提升武道宗师境界一重天，应当是因这世间武气双修实在太少，而龙髓晶石又如此难寻。
顾长安应该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发现还有如此妙用之人。
“多谢盘老！”
顾长安拱手拜谢道。
或许对于旁人来说，顾长安留在宗师一重天的时间真的不长，但是对他自己来说或许是有些漫长了。
“要谢，就谢我家丫头。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过是替她转让的，日后你成了镇抚使，她会接替我的位置跟你站在一边，莫要亏待她。”
盘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他之所以主动偶来，并且处心积虑跟顾长安说这么多，为的其实就是自家弟子。
“盘老请放心，我看炔萤姑娘确实也是会办事的，日后有她在，造出来的功绩不会比盘老您少。”
顾长安也知道这是盘老想提前安置人手，但也是心情大好。
首先他手底下确实是缺人，而盘老送来一个得力的助手，这可是好事，顾长安求之不得呢。
“好了，越看越觉得是你小子得了便宜在卖乖，现在时间不早，不要打扰我这个老头子休息了，你该拿的东西也都拿了，走吧，走吧。”
盘老故作不耐烦摆摆手。
顾长安笑着点点头，随后行了一礼，这才飘然下山。
顾长安才刚走，盘老原本带着和熙笑意的脸突然一变，痛苦且狰狞。
他趴倒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不至于完全躺下去，一只手捂住胸口在左胸口这位置，像是有一只虫钻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不断地噬咬他的血肉。
“这每日的噬心之疼，你为何要独自忍受？正殿可以压制这一股力量。”
任长生出现在盘老的面前，他脸色苍白，似乎也在忍受某种莫大的痛楚。
“压制的力量，若是多一个人，便会少一份作用。你们几人在其中依然到了极限，若是我再去，会打破平衡。”
盘老咬牙道，挣扎着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但是小腿有些发抖，双臂也有些颤颤巍巍的。
这一抖，袖子被抖落了下来，可见他小臂之上有不少溃烂的痕迹，还有不少像是被人给抓下来。
任长生看到他的伤口，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于是便于心不忍地转过头去，不愿意再去看。
“事已至此，再多多余的情绪都没用，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那些小家伙培养起来，青阳州，以后是要交给他了……”
盘老沉声说道，说起话来，话语当中还隐约可以听到一些颤抖。
显示出他此刻正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牛锐利那小家伙你有印象吗？”
任长生突然道。
“我记得好像曾经是跟小长安一起的，也是个天赋不错的苗子。”
“我已经让他出去成立了一个剑心宗。”
“什么？你又有什么计划？”
“如今江湖之中的那些势力已经快认不得我了，这一次出去不过是散发最后的余热，为小长安扫平一些阻碍，助其快速成长。剑心宗则可以成为悬镜司与江湖之间联系的枢纽。”
任长生道。
他这一生都在摆棋布局，如今到了临死之前，自然要做一些漂漂亮亮的棋局，总不好让别人看了笑话，还把自己这半生的英明给毁了。
“随你了随你了，现在这种情况随便你怎么折腾，反正日后那些烂摊子是由他们来挑。”
盘老索性道。
忍着一身疼痛，他颤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地盘走去。
任长生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去帮忙。
盘老一生极为要强。
哪怕是在这短短一生中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他也要挺直腰杆走过去。
……
山上两位老人家的苦衷，山腰上的两位年轻人自然不知道。
炔萤与顾长安相谈甚欢。
之所以能够一眼就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便是因为顾长安打开了对方的信息，那明晃晃的蜘蛛精三个字很醒目。
【姓名】:炔萤
【身份】:悬镜司陈塘郡女千户，蜘蛛精
【品阶】:极品
【等级】:宗师境5级
【属性】:气血4592，法力105，精神362
【职业】:寻山师（中级）
【天赋】:拥有绝对的地质方位感应能力。
……
“顾大人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炔萤突然道。
“你不是我悬镜司第一位女千户吗？”
顾长安装作听不懂。
“不仅是第一位女千户，而且还是第一位妖精千户。”
炔萤直白道。
顾长安无奈的笑笑，既然对方都毫不避讳，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我知道，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姑娘做实事。”
“那的确，我知道将来肯定是你来主掌悬镜司，所以我想等日后我可不可以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妖精千户所？”
顾长安听到对方的这个提议，微微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人类向来喜欢说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妖精之中确实有不少想要谋取一份正当身份，他们希望自己的力量可以发光发热，而不是整日在山野之中想着修炼成仙。”
“那这些妖怪可真奇怪。”
顾长安耸耸肩道。
“对啊，像我一样。”
炔萤道。
第274章 绑票
顾长安只能笑着说一句，“再说吧。”
炔萤沉默一下，然后随手取出来一块黑不溜秋的不规则石块。
然后递到了顾长安的面前。
“你拿煤块给我做什么？”
见状，顾长安有些纳闷。
这石头无论从外形还是颜色个体上来看，都是一块普通的石煤。
“这东西以后能救你一命，你好好带在身上就可以了。”
炔萤信誓旦旦地说道。
顾长安怀疑自己有些看走眼了，可是打开物品信息，发现这确实就是一块普通的煤块。
【物品名称】：嵩山石煤
【物品描述】：百姓通常用它来烧火做饭。
“行，我收下了。”
随手放入储物空间，顾长安道。
炔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顺便提醒道。
“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走江湖，到时候路过嵩山的时候小心一点，那里妖怪多，对你们人类可不太友好。”
顾长安客气道了声谢。
二人彼此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分道扬镳，炔萤久久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没有移开视线，直到对方确实出去了自己的视线内。
……
在青阳州的顾长安因为境界的提升心情大好。
但是京城之中的金大人如今在夜半饮酒，心情不太美丽。
今日上早朝的时候，皇帝曾说让他前去西域，甚至害怕他会寂寞，还贴心地随遇点了一位低阶官员陪他一同去。
这官员的官职虽然不高，品阶虽然不大，但是在朝堂之上，谁不知道他是国师大人的子侄。
皇帝此举，便有些意味深长了。
“老爷，你怎么独自一人躲在的后院之中喝酒啊？”
原配夫人慢慢走了过来，她也算是跟了金有德最久的那一批人。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也只是一位五六品的官员，家中没有豪宅，也没有良田千倾。
如今岁月荏苒，当初五六品的小官员，如今成了朝中一品大臣，钱权都有了，但是像从前那般的自由洒脱不见了。
如今一把年纪还要跟随一些小辈前去西域边关做监军，那洪阅廉虽然也不是小辈，但是人在中年，跟自己这个糟老头没法比。
“真是的，想我金有德这一生自认没有亏欠谁的，有拿有予。”
“可是前半生坎坎坷坷，这样过来也就算了，为何知道了后半生还要让老夫遭此苦难？”
“说起为官，那洪阅廉不如我，说起聪慧，那胡有量不如我，说起经商头脑，那冯月升不如我。是现在留在朝中的一品大臣就这么几位，偏偏要让我去西域！你说，圣上什么意思？！”
兴许是喝的上了头，金有德口中毫无遮拦，吓的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
后者头一甩，直接甩开了夫人的束缚。
“我在自己家中有何说不得？这高门宅院的，即便是皇帝也听不见！”
他一边说着，但是捉住酒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醉酒之后的真实状态。
“老爷，你忘了，家中还有很多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睛？”
夫人趴在金有德耳畔说道。
后者却当做没听见一样，反而瞪了夫人一眼。
“娶媳妇儿也娶了那么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妇道人家，走开走开，别打扰老爷我喝酒！”
有些粗暴地推开了面前的夫人。金有德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他这哪里是醉了，分明是借着是酒，说着心里话。
金有德如何不清楚家中早已经是眼线密布，先前甚至还直接当面指出另一位夫人是他人子侄。
只不过事后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依旧像从前一样的相处模式。
他如今只想借着酒意，大发一顿牢骚，反正都要到西域之中去了，这京城之中的风云再大，也波及不到自己。
出了院落的门，金有德还想再去酒窖之中，拿几瓶好酒给自己灌一罐。
但是面前突然出现了两道黑影，堵住了他的去路。
“嗯？谁啊！这大半夜的，谁在这里修了个墙？！本老爷一定要打烂他的屁股！”
金有德胡喊乱喊道。
这样子像极了是喝多了的人在耍酒疯。
那人影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是否真醉，倒不好进行下一步。
金有德则是迷迷糊糊转头，一边口中骂咧咧的，一边迈着凌乱的步伐向院中走。
若是此刻月光再亮一些，必然会发现他的后脖颈早已经是满满的冷汗。
方才突然发现这二人必然是图谋不轨，若是进来偷些银钱还好说，可他却看起来对方背后背着两柄明晃晃的长刀，尤为可怖。
他金有德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年迈的普通老人而已，虽然常年吃一些强身健体的药，但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啊。
正当金有德一只脚都已经要迈进了院子中，突然两柄长刀插在他面前，险些将他这只脚给剁下来。
“金有德！你真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混过去了？”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一黑衣人口中发出来。
那人身材挺拔，站在金有德面前，直接就将他踹倒在地。
“小心点，这家伙可是组长点名道姓要的，这么高品的朝廷大臣，可很难找到机会。”
另一个的声音有些阴柔，但明显听得出是一位男子。
“二位！二位大侠找老夫有什么吩咐？若是想要银钱，那便直接开口就是了，老夫保证绝不报官。”
听到对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金有德慌了，明显不是冲着金钱来的，是冲着自己而来。
“报官？这京城之中有几个比你大的官？你还去报官？”
那女子肆无忌惮笑道。
“好了，这次任务完成的很轻松，赶紧把他抓回去领赏，听说秘境的名额有限，到时候如果被其他人给争了去，我们的进度可会比别人慢一大截。”
男子还是比较理性。
“知道了，到时候刷怪的时候你可要多帮着我点，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女子咯咯直笑，发出让男子心痒的声音。
金有德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已经被套在袋子中拎着走。
他不敢大叫，生怕对方撕票，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275章 糊涂账
金有德在一片漆黑的麻袋中，只感觉身体不断地晃荡在半空中，却又不敢乱动，只怕对方一松手，自己会摔个七荤八素。
这二人跳跃在京城路边的府邸之上，轻功卓越。
京城内藏龙卧虎，只有用这种内家轻功方才不会有太多真气波动，以免惊扰那些蛰伏在城中的神通高人。
二人左拐右拐，麻袋里的金有德本就两眼摸黑，再加上这一番左右绕行，对自身处境更加恐惧。
贪财，好色，怕死。
这三种优秀的品质往往是共存的，金有德很贪财，所以也很怕死。
“到了。”
他蓦然间听见了那男子的声音，而后麻袋被随意抛在地上。
金有德哎哟叫唤一声，很快自己又捂住口鼻，不敢出声。
“出来吧，金大人，没什么好害羞的。”
女子用剑挑开麻袋的口子，金有德颤颤巍巍的身影有些狼狈。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透过这口子，发现外面灯火明亮，已经到了某一处不知名的建筑里。
“出来。”
男子话不多，直接将长刀搁在对方的脖颈上。
后者吞咽了一口唾沫，双手并用爬了出来。
而后发现四面石墙围堵，只是一处简单镂空的石室，墙面还有不少个剑横，开凿的手段充斥着暴力美学。
“金大人啊……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将您请过来，真是多有得罪。”
金有德看着一个黑衣人走进来，带着斗笠，遮掩了面容，声音毫无特点，有些奇怪。
“组长。”
“见过组长。”
那一男一女瞧见男子走进来，连忙单膝跪地，脸上甚至闪过一丝畏惧神色。
金有德见状也明白，来人身份必然非同寻常，可是脑子虽然回过神来，但是身体还没有恢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撑住，才能勉强让自己不向后倒下去。
“你看看你们！真是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让你们好好请金大人过来，就是这样子给我招待客人的？”
男子言语间似乎含着一丝愠怒，那男女低着头沉默不语，不敢说话。
“那秘境的名额，你二人没份了，给我向金大人赔罪！”
男子似乎对金有德异常上心，一句话，直接让那二人失去了进入秘境的资格。
后者面面相觑，想要开口，却又碍于对方淫威，不知道该如何斑驳。
“组长！您之前只让我们去把人带过来，可没说不让他磕磕碰碰，要真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八抬大轿将他抬过来。”
单膝跪地的男子始终没有言语，但是一旁的女子却忍不住说道。
“你在质疑我？”
被称为组长的男人面向女子。
那眼神直接透过遮脸的白纱，像是两柄锐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入女子眼中。
“组长！幻灵她只是一时间没忍住自己的脾气，还请组长再给她一次机会！”
一旁的男子连忙抱拳求情道。
女子打了个激灵，似乎才回过神来，顿时低着头不言语。
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对方的可怕。
这个从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在玩家之中可是有一个修罗外号的。
“我们天阙阁不缺人，当初若不是看在你的魅惑功法有几分用处的份上，你以为凭着你的天赋，实力，心性哪样能入我的眼？”
男子说话毫不留情。
女子却不敢辩驳，只能咬着唇，低着头，不发一言。
“这次也就罢了，下不为例。”
“另外，这一次的任务没有奖励，就算是你们功过相抵，希望你们下次可以接受教训。”
这修罗说完这不容质疑的话，一甩袖子，示意二人该离开了。
后者彼此相觑一眼，悄然退出。
随着那二人的离开，整个房间只剩下男子与金有德，场面开始有些压抑。
“不知这位……组长大人，把金某人叫来此地所为何事？”
金有德颇为忐忑，看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应当不像是要加害自己。
他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对方这是有事相求。
“金大人不必如此拘谨，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事情商议，当然，此事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是共赢之事。”
男人笑道。
“我本无姓名，但是手底下的人都叫我修罗，金大人同他们一般称呼便好。”
“修罗？”
金有德似懂非懂点点头，听了对方的话，总算是镇定了下来，盘坐而起。
青阳阎王，京城修罗。
这是所有玩家的噩梦。
只不过前者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后者是与他们同一阵营。
二人最大的共同点恐怕就是手上沾了无数玩家的鲜血。
这位修罗虽然也是玩家出身，但是心狠手辣配上绝顶的天赋与智慧，是属于成长最快的那一波玩家。
虽然以残暴的手段出名，却也引来了不少久闻大名的追随者，手下的玩家如今也已破万。
只不过整体素质参差不齐，绝顶战力没有几个，大部分还停留在肉身以及先天初期。
对于任何一处的悬镜司来说都是可以随时扑灭的势力，不过是多了些麻烦而已。
“金大人，我深知你如今在朝堂的定位。对于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来说，你就像是一把有足够分量的刀，无论是谁，都想拿在手中，可是他们却不愿意问问您是否愿意……”
修罗的话一针见血，戳中了金有德的心窝子。
后者虽然善于左右逢源，在外人眼中也时常一副贪官形象，但是心中却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些想法，常年被人当刀使，换谁也不愿。
“修罗组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若真对彼此有益，老夫会考虑的。”
金有德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对方。
修罗微微一笑。
“我等都是天客，本不属于大燕，但是如今降生于此，便也算其中子民，然而庙堂之中却无一位我等同伴，如此一来……所知大事，要比其他势力慢很多……”
“你是想让老夫给你们当朝廷的眼线？”
金有德反问道。
对方若只是想要第一时间得到朝廷动向，不应该绑架自己，随便寻找一位足够上朝的大臣，亦或者买通皇宫之中的太监或者守卫，都比绑架自己要划算的多。
相对而言，对方如今的举动，是算了一笔糊涂账。
第276章 达成协议
“眼线？”
听到这话，修罗笑着说道：“堂堂一品大员，若只是做了我天阙阁眼线，岂不是太小瞧大人了？”
“以大人的本领，想要搅动朝廷这一片风云，也未必不可，何必非要成为他人手中可以随意抛弃之刀剑呢？”
听到这话。
金有德感觉口中微微发苦，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仰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以为我不想么？”
他轻声说道。
声音有些发涩。
在当朝众多一品官员之中，只有他一人是属于无名之辈出身。
无有师承，无有身份背景，甚至连清廉之名都没有。
这样的身份背景，导致这位金大人在庙堂之上注定不能有自己一展抱负的空间，只能在各大党派之间来回的周旋。
成为一个墙头草！
若是明目张胆加入其中任何一方，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必然是第一个被推出来的高层。
所以左右逢源，在他看来，从来不是本领，是无奈。
“大人乃有大才之风，缺少的不过是羽毛，而后便可一飞九天！”
“我天客一派，虽然说是域外来客，但是却也想在大燕扎根。庙堂，我们也想进去。”
修罗算是**地将自己的目的给展现出来了。
朝堂之中的眼线是自己人才算安全，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金有德是一品大员，到时候将几位玩家引入庙堂之中，而后步步攀爬就看他们自己，等到成长起来，约莫金有德也该退位了，到时候顶替其位，安保后者晚年，这无疑是个双赢的局面。
“陛下对你们的态度尚且不明朗，这时候若提出让你们的人参政，恐怕不太现实。”
金有德淡淡道。
他已经彻底适应眼前这种氛围，身心稍微一放松，头脑就冷静下来。
在庙堂混迹数十年，不至于蠢到哪里去。
“会实现的。如今，皇帝陛下已经下令让我们5000人加入户籍，这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先承认我们的身份，到时候必然会有科举一类，我们知道这样的目标不可能明日就完成，所以这次请大人过来，是想先预定一个合作的名额。”
修罗道。
他也深知如今大燕对于他们这群外来者抱着怎样的态度，要金有德现在就弄几个人去庙堂参政，显然不可能。
金有德点点头，既然对方明白，那自己也不用长篇大论为对方多费口舌。
“今日，老夫恐怕不答应也得答应。”
“差不多。不过合作当然是愉快一点才能进行的更有效果，这个双赢的局面，我希望金大人是发自内心想要与我们一同合作，而不是依靠胁迫……”
修罗说得确实在理。
金有德也想不明白，为何最后是老来心血如潮涌，有了不愿安于现状的想法。
“日后若是贵阁有人入了庙堂，攀登高位可与我携手揽庙堂风云否？”
金有德问道。
修罗点点头，“那是自然。”
前者抛出一枚玉佩，扔在修罗怀里。
“这是老夫第一次当官时候卸任，留下了一枚官配，如今陪在身边已经有数十年，以后贵阁有人入朝，凭此玉佩，我扶他平步青云。”
修罗像是礼尚往来，从袖中掏出来一枚令牌，令牌之上刻画了一个狰狞鬼头，乃是恶鬼修罗。
“天阙阁，此令牌见令如见修罗，或许如今才初具规模，但是不过十年，我要让天下知它名号！”
“我要让大燕王朝，皆知修罗名号，可夜止小儿啼哭！”
金有德开始羡慕这些有热血的年轻人。
回想起当初，自己初为父母官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干一番大事业，可是后来却不得不向那生活低头。
头颅再高傲，也压不过千斤重的银钱，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如大山一般，直直地压在你脖颈上，要你低头。
金有德脖子低了，于是佝偻了半生。
现在临老的时候想体验一下，站起来走路的感觉。
“金大人，明日若要上早朝，还请早日回家歇息。”
修罗道。
“来的时候看不见路，如今到也不知道归途何处寻。”
金有德刚说完，便听闻身后有一阵鹤鸣，鹤鸣之音，带着阵阵的破风声。
金有德回头望去，从那石室的阶梯内突然冲飞出了一只雪白的仙鹤，仙鹤头顶三根麟羽是鲜红之色。
“先前多有不周，此仙鹤乃是在下坐骑就让它带大人回府。”
修罗吹了一声口哨，那白鹤鸣叫一声以做回应，而后便直接带着金有德坐上后背。
穿过了长长阶梯，再一路冲飞上去，冲入了九天云霄。这漫天的星河仿佛触手可及，天边的圆月在眼前是如此皎洁。
金有德心中有一种想要大喊的冲动，但他却遏制住了。
夜晚的京城有宵禁的存在，街道上并无人影。
来来往往的也就是两三位巡逻的侍卫，跟那些打更人。
仙鹤的速度很快，周围的羽毛形成的一层气流层，可以保证金有德在仙鹤背上不至于被狂风吹倒，凡人也可上九天。
眨眼的功夫金有德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前，这时候正好撞见，慌忙跑出来要去报官的管家。
“哎哟，老爷你怎么在府门外面？我们里里外外可是找了您好长时间，您这是去哪儿去了？”
那管家一部心急如焚的样子，好像就要哭出来似的，一大把年纪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有些寒碜。
“一群混账玩意，老爷不过是出来散散步，难不成就那么想让我死在外边？”
金有德骂道。
但是却看得出对方是真心关心自己，无论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这副模样总是不会错的，心头还有些暖意。
“是是是，是奴才的不对，但是老爷您下次出来的时候，能不能跟奴才说一声？里里外外找了那么久，这胆子都要吓破了……”
管家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行了，老爷知道了，以后出来的时候大不了跟你们说一声。赶紧让老爷我回房歇着吧，困死了。”
金有德说着，自顾自走入府门。
第277章 圣旨到
第二日天光大亮。
金有德起来个大早，不是因为勤快，而是因为这大早天的，外面的太监排成了一队赶到府门前。
“哎哟，惊扰了大人的美梦，实在是小的的不对。但是万岁爷的这大早上就让我们传旨过来，实在事情匆忙，还请金大人莫要见怪。”
带头的太监手中捧着圣旨，笑呵呵的说道。
金有德听到是圣旨过来了，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连忙笑着将手中管家准备好的银票塞进对方的袖口袋中。
“这么大清早的，实在是有劳公公了，这点小小的心思不成敬意，圣旨咱们一会儿方便的时候进去再宣布也好。”
金有德笑道，心中却是苦涩。
他很明白。
皇帝的这个旨意十有八成是因为即将要让他远离京城，去到西域边关负责监军，要与那洪阅廉继续共事。
在边关之地，可不如向京城一般可以乐得自在。
身为监军。
军队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目一番，而后汇总成细表，在最后呈给皇上看。
因此，一般在军中，颇为不受军士待见——毕竟，谁又能喜欢一个啥事不干整天游手好闲，又监管着自己的人呢？
一般来说，这种职务只会让二品或者三品官员前去，只不过因为此次战事告急，影响颇大，才会让几位一品大员去负责此等细微之事。
那公公收了银子，自然就要卖对方几分面子，笑眯眯的拿着圣旨，吩咐了身后一同跟来的队伍在门口等候，而后便跟着金有德进了门去。
“公公，您可否先跟我透露个底，这到底是不是让我去边关当监军的圣旨？”
“大人心中既然有了猜想，又何必再多问我一句？陛下这段时间也是正为此事烦心着呢，这不才有劳大人前去一番，若是让洪大人肚子在边关看守着数10万大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别的先不说，洪大人办事的能力可不差，陛下应该不是害怕他管不好吧……”
金有德一边问一边又从身后管家的手中取来一叠的银票，悄咪咪塞入大太监口袋。
后者这回却不敢收，直接把袖口一收，笑道。
“朝廷自古有祖训，内官不得干政，在下不过一介宦官。这种事情要是胡乱说，被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太监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别看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他是得宠的太监，若是犯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皇帝斩他头的时候，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多些公公提点。”
金有德一副受教模样，可是心中却对对方的说法嗤之以鼻，如此仅小甚微，这辈子注定只能有那么些成就。
他心中有如此想法的时候，却不曾想到自己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翻版而已。
“圣旨咱家就不宣读了，留给大人自行去看吧，以后什么问题该问，可就不需要咱家提醒大人了吧。”
大太监脸上的笑容有些刻意了。
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一品大员的份上，他可不会好心提点一二。
那怕是一位二品官员，若是换做他平时，也会直接甩袖子离开。
哪里会有那么多好脸色给对方看。
“知道了，今天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回去好好休息身体，日后若是有空回来京城，必然登门造访一番。”
金有德口中说的客套话，但是心中对于对方也已是不耐烦。
身后的管家笑眯眯的将对方请了出去，那些随从队伍也自然有其他的杂役负责一些打赏。
金有德手中拿着圣旨，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迫不及待的打开，甚至其中的内容果然跟他料想的一般。
不过就是先说一些客套的场面话，而后再说如今西域边关战事紧急，害怕洪阅廉一个人在边关吃不住如此庞大的工作量。
金有德身为当朝元老将要被委以重任。
前者默默的把手中的这一份圣旨给收了起来，然后等管家回来的时候，宣告全府上下来到大堂。
他与洪阅廉对孤家寡人不同，府邸上下大大小小的杂役，加上自家那些杂七杂八的亲戚，总共怕是有几百人。
光是这些人，就要在自己走之前把他们给安排好，若是没有安排好的话，到时候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若是被人当做笑话看，远在西域的他可插手不了。
“大夫人，你说老爷这么急，叫我们过来什么事情？人家连觉都还没有睡好呢。”
身为新晋的小妾，女子有几分持宠而骄。
“一般没有大事，老爷不会那么急着让我们过去。到时候可要收起你这幅惫懒的样子，若是被老爷瞧见了，可少不了一通臭骂。”
身为金有德的正房，对于周围的小妾一向都是和蔼可亲。
毕竟是当家夫人，若是没有几分气度，怎么拿捏的住底下的那些婆子，姑娘。
“一个到了大堂就给我不要说话，当初是怎么让你们学习规矩的？”
今天的金有德似乎脾气格外的火爆，一见众人脸色就板了起来。
后者也瞬间明白，今日老爷可不是开玩笑一样开这个集会。
“老夫今日就要前去那西域边关做监军苦差，日后这偌大的府邸就要全部交给夫人来管教，若是让我回来，听见有谁敢不敬夫人，那谁就给我滚蛋！家法伺候！”
到底是正妻。
自己离开之后，所有的不放心还是要交给她的。
底下的众人连连点头，无一人敢忤逆此刻的金有德。
作为金府的所有人与专权者，他的话可比那天子的圣旨要有用。
接下来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打一个棒子，给一颗糖果。
最后金有德也有几分惆怅，这待了大半辈子的京城总算有一天要远离了，一时间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但是想一想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地方，却也说不上来。
在庙堂之上，无几位好友。在私底下的生活里，只有因为利益而牵扯在一起的合作官员。
金有德这一刻感觉孤独极了。
第278章 各自行
所谓人间最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这生离与死别，乃是同一个量级的悲伤。
金有德在众多小妾与那些杂役的哭泣声中，即将远行。
从这么一个看似嘈杂的地方，来到一处荒无人烟，充满血腥的战场。
他流不出眼泪来。
但是满目的悲伤却比那些哭的“动情至深”的人还要多。
金府的家业很多很大，甚至在京城之中也有不少的店铺。
但是最后临走时，金有德能带走的只有一辆马车，几位随从，几位护卫而已。
如此之多的身外之物却连带都带不走，这是金有德第一次对自己所拥有的财富产生了一些陌生与怀疑。
而他便带着这许多的怀疑上了路，没有犹豫的机会，他在这天阔别了京城。
……
金有德离开了京城，顾长安也即将要离开那才回去不久的青阳州悬镜司。
这一趟江湖之行耽搁不得太久，最近那几位老爷子的身体都摆在这里，要是耽误久了，到时候江湖还没有走完，恐怕就要先走一趟阴阳路。
曜日山前。
江湖之行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由任长生带队，紧接着是顾长安，然后便是周明通，柳千殷师徒，以及那曹昀。
这便是此次队伍的全部人选。
其余之人则需要留在此地安稳整个悬镜司。
沈悼身为老牌供奉，对于许多内务之事也是了解。
盘老则是决策者，李小草负责一切暗中的工作。
将后续的所有工作全都接手，安排好了之后，众人才算可以稳妥的上路。
这一趟出行也并没有太过声张。
任长生依旧是穿着他那一身老旧的白衣，顾长安为了与他分别开来，则穿着一身黑衣。
其余几人虽然花花绿绿，但是衣着也是朴素，共有三辆马车。
六个人，三辆马车，就这样潇潇洒洒上了路。
马车扬尘的时候，没有像京城金府一样，有无数感人至深的哭泣之声相送，只有无尽的沉默。
悬镜司并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该工作的依旧在工作，该巡逻的依旧在巡逻，各司其职。
任长生回头忘了忘自己时常待着的宫殿，心中莫名有些唏嘘感慨。
在那座高山之上，一坐就是数十年，少有离开的时候，更别说还是夹带着私人目的出行。
“小子，这一次带你马踏江湖，等回去之后可就有吹嘘的资本了。”
“大人带下官前去踏江湖，不是为了正事吗？什么吹嘘的资本？”
顾长安故意装作糊涂模样，不搭理对方得意思。
任长生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闭目调息自己体内的真气，他感觉到这才刚出了曜日山的地界，就有无数蠢蠢欲动的气息埋伏在四周，想要试探试探他的底细。
“是不是悬镜司有内鬼？”
出发的消息都是今天早上才传出来的，这些人一看就是早早的埋伏在这附近，除了有人通风报信，顾长安想不到有什么其他可能。
“他们可是在门外守了许久了，有的人甚至等待数十年你信不信？不过因为隐藏的太深，你才没有发现而已。”
任长生笑道。
当初宣布京城白衣来到此地坐镇以后，在这山门口就有许多结庐而居的隐士暗自修炼，实则就是为了等待有朝一日再见到传奇出山。
顾长安有些愣神，想要瞒过他，其修为那可不是一两位宗师或者神通境界就可以。
京城白衣的名号，曾经响彻天下不假，但是如今实打实的见识到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任长生！我还以为你真要躲在里面一辈子，没想到终究还是出来了！”
一道婉转极富有风情的女声先出现，而后在马车面前，一席红衣翩然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剑璀璨生辉。
那女子虽然美貌艳丽，但是从其容貌上也可看逐年岁已然不小。
“啊，这年纪轻轻的时候沾染上一些情事，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不过是在门口等了几十年而已。”
任长生没有想到刚出门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等待自己的不应该是一位魁梧大汉，手拿长刀树立面前，而后自己一击必杀，彰显绝世风采吗？
虽然面前的剧本与自己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任长生还是硬着头皮掀开马车车帘，走了出来。
“姑娘你是哪位？我任长生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你。”
“你曾经在情场中纵驰，怎么会记得我一个小女子？”
那女子冷笑一声说道。
顾长安觉得，这般年纪被人称作姑娘还是有些不妥。
“姑娘，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刀剑无眼，可不会管你是雌是雄。”
任长生有些不耐烦。
好好的一场绝世出场的大戏，变成了好像自己耽误了他人青春年华一般。
虽然这些事情没少做，但是面前的女子他确实未曾见过，没做过的事情，自己可不愿意背锅。
“来啊，我等待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与你这负心汉大战一场！我都要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与你嘴上一般，如此厉害！”
那女子也是叉腰便道，不仅气势汹汹，而且还有些口无遮拦。
柳千殷连忙捂住了自家宝贝徒儿的耳朵，可不能让自家的小丫头听到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后者虽然不解，为什么师傅要把自己的耳朵捂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
顾长安坐在里面不敢吱声，他已经感受到任长生的尴尬蔓延在场。
若是这时候有人突然出声招惹他，恐怕会被他先大卸八块。
“好你个妖女！再敢口无遮拦，可莫要怪在下手下无情！”
任长生怒道。
曹昀好像有些后知后觉，掀开车帘来看了看外面两人对峙。
“镇抚使大人！那女子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人，不会都是来找你的吧？”
经过曹昀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时候才发现那女子身后确实有几个身影，先前因为这尴尬的场面。倒是未曾注意。
“任长生，先前在京城之中所欠下的债也该你的还了。”
其中一个身影开口道。
他一身官衣，好像只有从九品。
一只眼睛是瞎的，一只脚是瘸的。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蕴含着浑厚的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