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唯谨慎,前身旧事
轮回者一行离开后,钱晨沉默深思,司倾城也并不开口追问,她知道,若是钱晨觉得合适,自然会告诉她。
果然,钱晨沉思片刻,便抬头开口道:“这些人是轮回者!”
司倾城微微皱眉:“我听爹爹说过,中土有时确实会有轮回者降临。他们来到建康,看来皇伯父病重一事,乃至我那几个兄弟的争斗,并不简单。可能会惹来大乱子!”
“难怪师兄你要帮他们!”
“任由他们自行其是,还不如放根线牵着他们!”钱晨并不否认。
“我师门楼观道被灭门之事,师妹应该清楚。”
司倾城点头道:“那凶手妙空还是我们帮着师兄除掉的……你是说,这些轮回者可能和妙空有关?”
“我乃是楼观道的传承弟子。妙空昔年和另一个轮回者屠灭楼观道后,夺得其传承灵宝……却因为太上道的元神真仙追查太急,无法将灵宝带走。便将那传承灵宝,封印在了他们掠来的一人体内。”
司倾城闻言微惊,掩口道:“那人就是师兄!”
钱晨点头:“我被妙空以禁制毁去记忆灵识,犹如身死,却机缘巧合触动了灵宝,得到了楼观道的传承。此后便身入轮回,追杀屠了师门的凶手妙空。”
“方才,我却在那女子的手上,看到了前身的遗物,这应该不是巧合!”
司倾城微微紧张道:“师兄是说,轮回之地中有人在算计,要找到你!”
“妙空死前,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下后手,而且与他一同掠走我的,还有另一人。此人虽然在轮回之主面前立下道誓,不会图谋那件灵宝,但我不知道具体誓言,妙空死后,道誓或许会出现破绽。”
钱晨对司倾城道:“师妹帮我掩饰一下行踪,为了以防万一,我当有所布置!”
…………
出了倾城公主的庄园,元皓几人走在大街上。
元皓低声道:“任务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但此次去见十六公主还是有所收获的。”
罗通道:“有了那封信,司马越应该不会来找麻烦了!”
“不……我们恰恰要让他来找麻烦!”
元皓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道:“玉宸子和十六公主,若是只是插手这一次,仅有的那一点情分也就用尽了。所以,要让他们卷入的更深才行。”
“现在这这件事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牵扯,但若司马越驳了公主的面子,这件事才会成为他们自己的事。”
罗通这才恍然道:“是了,帮人家的忙,人情总有用尽的时候,但若面子上挂不住,主动卷进来,那才是无休无止。”
元皓微微点头。
杜秀娘却伸手摸到了手臂上的白玉环,叹息道:“带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人问过此物,是不是我们猜错了,支线任务三与主线并无关联。”
可就在他们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客栈之时,却有小儿迎了上来,道:“客官,您托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杜秀娘忙问道。
小二笑了笑:“哎呦!这我可不敢说,人家在店里面等着呢!”
几人踏入客店内,贺帆便迎了上来。他身边跟着一个官吏打扮的北人,他背脊挺立,手持带鞘的长刀,身材高耸,气势不凡,眼中不时流露的精光,更显得修为不弱。
此人来到他们身前,高了元皓一个头,俯首看着他们,气势迫人道:“就是你们手上有小公子的线索?”
他伸手一指杜秀娘手腕上的白玉环,杜秀娘褪下玉环,交给了他,此人微微运转法力,便看见玉环犹如光轮飞起,其上浮现一行文字。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他面色有些激动,紧张的收起玉环道:“我家大人要见你们……”
“大人?”元皓和杜秀娘对视了一眼,南晋秉持汉统,可不兴叫大人。
只有与草原蛮子通婚,北方胡风入侵的北朝,才喜欢称呼高位者为‘大人’!
一个北朝官员,与广陵城中发现的那些贵族少年服饰,还有轮回者的任务目标能有什么关系呢?
四人乘上旅店门口的停着的马车,路上元皓不露声色的套取那人的话,那名北朝将领虽然不屑他们,但看着元皓等人掌握着‘小公子’的下落的份上,还是透露了一些东西。
要见他们的那位‘大人’,赫然就是不久前来到建康的北魏使节。
元皓和杜秀娘对视一眼,都感觉任务顿时柳暗花明,支线任务三果真与主线任务有关,要知道北魏使节,也是能面见皇帝的。
而且如今北方强势,若是北魏使节坚持,当能帮助他们更好的接近皇帝。
只是北魏大臣的后辈线索,为何会出现在江左的广陵城中,又如何成为了上一代轮回者的任务目标?那轮回者留下的遗物,是在那小公子手中,还是另有线索?
最重要的是,想要得到这位北魏使臣的帮助,似乎要先找到那位小公子才行。
…………
北魏使臣是一位身高七尺,颔下五络长须,气质儒雅的中年人,他眼睛明亮有神,气势浑凝。元皓微微感应,便心中一颤——又是一位阴神大修士。
如今的阴神,都那么不值钱了吗?
他接过白玉环,捧在手中久久凝视,才出声叹息道:“没错,是冉儿的随身之物!”
随即抬头看着元皓等几人道:“你们是从哪里寻得此物的?”
元皓拱手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几人只是偶然所得,有人将此物托付给我们,让我等找到他的主人……”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们为何会大张旗鼓的借物寻人。
中年男子目光在元皓身上凝视了片刻,阴神修士精神气势带来的强大压力,让元皓等人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但轮回者都是见过世面的,并未失态。
“就当你们说的是真的!”男子开口道:“我不管你们为何而来,帮我找到人,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但若是戏耍于我,休怪我让你们走不出这建康城!”
元皓沉声道:“大人,我们也想找到小公子,但只凭着此物和我们所知的那一点线索,却是难以办到。若是大人能给我们说一说小公主是如何丢失,又有何特征,我们才有更大的把握!”
中年男子起身站起,负手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们可知老夫是何人?”
元皓低头道:“不知大人名讳!”
“我乃魏中书令李冲,陇西人,自幼便被大哥抚养长大,长兄如父!此物便是我大哥李承的幼子——李尔的随身之物。”
“三年前,李尔随母亲回太原王氏探亲,却在路上被两个妖人所掠,随行保护的供奉和他母亲两位结丹修士,竟然不是敌手。”
“两个大修士,却去抢夺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李冲一声冷哼,显然对元皓等人并不信任。
但他对大哥敬重至极,听闻这个侄子被掠后百般打探,心中也是十分关切,三年来,大哥李承已经渐渐绝望,觉得或许是李尔生辰特异,根骨资质太好,被魔道妖人选作了祭炼法器,修炼魔功的祭品。
如今有了这么一丝线索,他也不愿放弃。
“只要你们带回我侄儿,这一切我也不想追究。此物也是你们的报酬……”李冲从袖中拿出一只玉带钩,灵光莹莹之下,赫然是一件本质不错,品级极高的法器。
李冲的意思不言而喻!
轮回者一行面面相窥,只是这几句话根本等同于没有线索,以前好歹还有一个玉环,虽然不知为何,凭借玉环上的气息,寻人追踪的法术符箓统统都失效了,占卜更是结果混乱异常。
但现在连这唯一的玉环都没了。
看样子,若是找不到人,这位北魏中书令只怕还要问罪,轮回者几人有些感觉自己等人是在自找麻烦,可到了这等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反正若是没找到那位‘小公子’,大不了就拖到任务完成,他们回归轮回之地,李冲莫说是阴神修士,就算是元神真仙,还能破开此界去找他们吗?
…………
玄武湖上,钱晨手持一把油纸伞,做青衣士子的打扮,乘着雇来的小舟泛舟湖上,像是晚来乘船游湖的士人。
湖面之上水汽袅袅,雾气笼罩下,这一叶小舟安静的横在水面上。钱晨凝视着湖中,仿佛看破了湖面的深沉,看到了百丈深湖之下,一道被锋锐至极的剑气刺破的水眼。
“原来在这里!”钱晨喃喃道。
玄武阴阳济,钟山如紫金!
矜立湖上,看到涛涛水龙从大江而来,宛转秦淮化为朱雀鸾翔之势,汇入玄武湖中,钟山巍峨如青龙,龙凤之相,一刚一柔,一阴一阳,融汇在这玄武湖中。
昔年张天师所留的阵法禁制,在已经融汇八阵图奇门四阵的钱晨眼中一览无余。
他手持玄黄如意,投入湖中,玄黄之光劈开阵法禁制,直入水眼……
皇城司天监中,一阵铃声响起,司中官员急忙快跑几步,来到司楼的水运天文台处。看着那浑天仪的转动,他愕然道:“刚刚好像看到阵法有所触动,怎么现在又没了?”
旁边有灵台郎笑道:“许是地气波动所至……来来,我们继续推算星相。”
“近日大火星渐渐流散,留于心宿之中,这是荧惑守心之相,大不详之兆啊!或主国事纷乱,八龙争位。”
“你疯了敢这么说?东海王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夏官灵台郎道:“要我说,太微垣五帝座拱卫太子星,太子星长明直入屏藩,乃是国有储君之兆啊!”
…………
钱晨收回玄黄如意,在镇压建康的四象周天大阵之中动手脚,并非一日之功,此时施为,多半还是在试探晋朝镇守阵法的修士是否警惕。
现在看来,晋朝的司天之官,警惕心寥寥。
那他就放心了!
钱晨后面动手的动静,比今日还要小,今日只是粗略动手,主要是一观玄武湖,钟山,以及皇城的地势气象。
梳理一个阵法的大致脉络。
后面他才会真正耗费几天时间,动手慢慢布置。
钱晨乘舟往钟山而去,路上,他看到一个神情冷峻,背负长剑的俊秀男子也乘着船,从玄武湖上而过,往秦淮河而去。
两艘小舟在湖面上交错而过。
双方都感应到了一丝不凡的气机,钱晨站在船头,撑着木浆,心道:“好锋锐的剑气!几可与燕师兄比拟,却并非纯粹的剑修,有意思!”
男子心中也有一些疑惑:“那人身上带着一丝阴阳圆融的大道气息,风姿气度,一任自然,却又不失人气。如此人物,我为何不曾听说过?”
“算了!”他将这点疑惑抛到脑后,心道:“这次家中唤我回来,说是叔爷爷又受辱了。不知又要挑几家的人?司马家那八个废物我已经挑过了一遍,这次莫非要对更上一辈的几个郡王动手?还有,戎爷也来信说,此次这人不好对付……”
“唉!总是如此说,希望这次能更强一些吧!”
第七十八章龙象归,决战之前
神情冷峻,背负长剑的士子从秦淮河水门,乘船入城之时,建康风云汇聚,惊动四方!
“王龙象入城了!”
皇城之内,东海王的府邸中,一名身穿裘服,气质略显深沉,莫约二三十岁的男子,正在书房负手背对着一位藏在阴影里的人。
他便是东海王司马越,与向来不爱住在皇城府邸的司倾城不同,司马越最经常住的,便是皇城中的王府。
司马越开口说了这一句话,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衍被自己品评的一个无名小卒持强横辱,先前说的话,如今都是拍在他自己脸上的一个又一个巴掌,堂堂阴神大修士,竟然被人闯入身前,在诸多世家子弟面前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王家不让他回来,难道还要让王戎,王羲之那一辈出手吗?”那人冷笑道:“王家还是要脸的!”
“而且那人和我那十六妹妹还有些关系,陶天师之前出手,便有对王衍有所不悦。”
司马越笑了笑:“王衍据说这几天都没有露面,此人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真的往王衍脸上掌掴!如此倒是大快人心。”
“那是,王衍把持清议的时候,可没少说你们司马氏的坏话,他之前是如何评价你的?心思深沉,此非善类!哈哈……倒也贴切!”
阴影中那人的态度,与司马越似乎是平等的,竟拿他的丑来取消,司马越也并不在意,只是冷笑道:“若说王家让我出丑,王龙象那一次挑我们八个宗子,一剑之内,破去我七件法器,寥寥数招就击败了我。”
“那才是真正的羞辱吧!”
阴影中那人冷笑道:“你虽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也决不至于败得这般轻易……”
司马越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翻,掌中风雷之声滚滚,一点雷光闪过,天空中劈下一道雷霆,划过建康城的上空,,刺破了夜色。
这让阴影中那人有些不安,忌惮道:“你果然炼成了上乘雷法,修成神雷神通!”
“炼成上乘雷法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在这暗室之内施展?不过我的目标并非名扬天下,而是那处宝座!”
司马越将目光投向了皇城的中轴,路寝的所在。
“王龙象的确称得上世家这一辈的第一人,但我不是世家,我是皇族,未来将会是皇帝。纵然是世家第一人,也当向我俯首……就如同王导元神之尊,还不是要拜我那修为不过练气的伯父吗?”
“王龙象啊!”阴影中那人叹息道:“此人剑骨天生,心中有一股傲气是消磨不去的,可不会如谢灵运那般懂得韬光养晦,玉韫珠藏。”
“就算你当了皇帝,他该看不起你,还是看不起你!”
“所以谢灵运未来可以执掌谢家,而王龙象,待我登基之后,他只能隐匿山中,做一个出世修行之人。”司马越平静道:“我不会为了你这几句话,就埋下对付他的心思的。”
“不过,你们这边闹的那么欢,王龙象一定会出手吗?说不定只是打着对付此人的幌子,来对付你们司马家。孙恩放回张怀恩挑衅于你们司马家,就是要将你们如今的虚弱,暴露给天下世家。”
阴影中的黑影对司马家现在的境遇,竟有些幸灾乐祸。
“司马懿老祖在的时候,你们仗着这位中土第一元神,逼迫王献之休妻另娶,王家那些老朽无所谓,但王献之却深哼,王龙象那次挑你们几个宗子,未必没有给他叔叔报仇的意思。”
“如今王家乃是牵制你们司马家最大的威胁!”
“只要老祖还在建康,王导就不敢出手!”司马越打断他道。
“那一日陶天师派潘文渊,带着蕴含他随手一击的法印,打了王衍一击。王龙象却转头挑上钟山的三茅观,潘渊文竟然不是对手,若非陶天师的大弟子王知远出手,说不得天师还要小小的丢上一点颜面。”
“天师的面子都不给,可见其桀骜,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城府的。”
阴影中的人久久沉默,突然开口道:“那此人呢?”他指了指钱晨的画像,画中的人影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个清俊的背影。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司马越冷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他一回,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王家不可小窥,借他的手试探那王龙象一番,倒也是个机会!”
“咦?”那人有些奇怪:“依照王龙象的性子,只怕不会杀了此人,而是以牙还牙,斩落其发髻,说上一句:‘你可服气?’”
司马越大笑道:“我王龙象当不当得起这天下盛名?”
“你可服气?”
“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大劫真龙,竟然是个口舌笨拙之人,来来去去就回这两句话,让他多说两句,只怕比让他出手还难。”
“见到人就点头,说话从不超过两个字,说的多了,语气都会僵硬,我看的都替他着急。这样的人竟然能成为大晋年轻一辈的第一人,除了他实力够强,就全靠王家替他鼓吹。”
“至于此人……”司马越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那阴影中的人有些明白了,他笑道:“这次我们的人又找到了一个目标,但有些忌讳……”
“什么问题?”司马越眉头一皱,显得极为关切此事。
“距离建康太近了,就在城外!”
司马越极为不悦道:“就不能换一个目标吗?”
“你们催的太急,哪有那么多时间寻找?而且距离建康近一些,不也方便吗?”
“我会安排人照应你们,但建康往来的高人不少,若是出了岔子,休想让我给你们擦屁股。”
“我们会小心的!而且……”阴影那人伸手点了点钱晨的画像,低声道:“此人不可小窥,王家都要派人登门试探,虽是谨慎,但也可见对此人的重视。”
“奉送一个情报,他有可能是楼观道的传承弟子。”
“王家应该也知道一点,才会如此重视。”
“你若是要对他动手,可千万周详一些……不要把我们拖下水了!”阴影说罢,便悄然散去,仿佛真的融化在了影子里。
司马越站在原地,久久沉默,背对着那阴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这一刻,才他显出对钱晨,竟是超乎想象的重视。
“他们是发现了什么?”
“与这些妖魔鬼怪合作,当真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
清晨的一缕晨光洒落,钱晨登上了钟山,虽然已经入秋,山上的草木却依然青翠,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灵气纭纭升起。
一座小小的宫观,出现在了地脉龙眼之上,百余亩山间灵田中几名道士正在耕耘。
三茅观的匾额,挂在小道观上,上面还有三山法印,以示这是道院名下的丛林。
钱晨来到观前,出示了司倾城交给他的信物。
看门的道士微微稽首,便放他进去了。
钱晨直入道观后山,来到一口玉井之前,将一枚自己祭炼的法印扔了进去。
“青龙已定……还好此地是师妹的地产,不然得花费我几天时间,慢慢网住青龙才行。”钱晨将四象镇压其三,只剩下看守最为严密,一步一禁制的皇城了。
昨夜的月色下,他将龙雀环藏在了玄武湖倒映的明月中。
今日趁着晨光,他又将太上八景炉,化为山上一块形如丹炉的峰头。在钟山玄武湖之间,钱晨一点点梳理地脉,布置禁制,花了一天时间,将一块块阵基打入地脉之中。
晚上坐船回去的路上,映着月色如水,钱晨泛舟而行,在风月之中,将手中映着莹莹月光的玄黄如意,投入河中,砸碎了河心的月色,泛起细碎的波澜。
接下来的两天,钱晨更是慢慢走过全城,看一看各处镇压的亭台楼阁,和那秦淮河上的二十四桥。
虽然在布置手段,但钱晨却也是在浏览这金陵古城,江左风韵,虽然没有六朝金粉的繁华,但此时的建康,却别有一番风骨韵味。
就在钱晨为接下来可能的变故,布置手段,调整自身的状态之时,另一人也踏进了乌衣巷王家府邸……
王龙象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踏入了家门,王戎迎了上去,笑道:“吾家龙象终于回来了!来,我与你说一会话……”
周围的仆人知情知趣的退路下去,在漫步园林的青石路上,钱晨先前留下的脚印,依旧如新。
王龙象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浅浅的脚印上,顿时停了下来,王戎看了一眼,道:“怎么了?”
“脚印中有一股剑气!”
王戎貌似不在意的问道:“哦?那剑气如何?”
“不错!”王龙象惜字如金,他思索了片刻,竟然破天荒的多说了两个字:“很不错!像少清……”
王戎神色微变,他只看出了钱晨剑法之中大光明宫冰魄寒光剑的影子,但王龙象却觉得这剑气像少清,少清乃是道门嫡传,地位绝不简单。
虽然海外剑修,多有学少清剑术的,少清也不禁自家剑法的传扬。
但能让王龙象一眼看出,说明这剑气不是皮像,而是真得了一丝少清真传的气韵,甚至实在习练剑法之初,就受到了少清的影响,才会在骨子里,烙印这一点挥散不去的影子。
第七十九章朱雀桥,太阴正位
看着自己期望最高的侄孙儿,依旧在凝视着那一只浅浅的脚印,王戎开口低声道:“你衍爷爷对你期望极高,他说话纵然莽撞了些,也只是厌恶那人的霸道。如今你回来了,可以去看看他!”
“他已经几天没有出过门了!”
王龙象低头道:“好……”
王敦也来了,他站在旁边道:“龙象切不可小窥此人,他还是有些门道的。不过他的琴、刀、伞、剑,乃至神通法术,随身精怪都已经被大兄看穿。这几天,我给你找了来几样法器、神通,你且熟悉一二。”
王龙象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开口反驳什么,他只是微微点头。
王敦露出了一个期许的笑容,道:“如此这一战龙象赢定了,我就怕你性子发作,非要……”
“王敦!”王戎厉声道。
王敦讪讪一笑,闭嘴不言。
王龙象回头道:“什么时候?”
王戎声音平静了下来,好声道:“你先休息两天!我会派人给倾城公主送帖子的。”
王龙象疑惑的抬了抬头,王戎劝说道:“这次不同以往,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堵了公主府一次门,你衍爷爷被天师派人打的呕血,你若再堵第二次,只怕夷甫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王戎低声道:“而且陛下那边,不知为什么竟然也对此战有几分关切,重病之时犹然派人来问过。这几日你回来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建康暗流涌动,所以此战,我们王家当要胜的漂亮。”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你就当他们都看不见就行了!”
王戎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侄孙的性子。
世人都道王龙象性格孤傲,纵然剑挑对手,也都是简简单单去找人,然后寥寥数语便开始动手,几剑破去对方的护身法器,便叫那人败下阵来。
但有谁知道,其实他只是不喜欢和人说话,更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呢?
“嗯!”
王龙象开始低头寻找剑尖,没有长剑的剑尖寒芒可以凝视,他便低头看着脚尖。
王戎只能喊人过来,低头撰写了一张帖子,对那下人道:“送去倾城公主府上!”
那人一低头,应和了便走。
钱晨做完功课,从静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老仆正等在藏剑阁的门口,看到他出来连忙低头道:“小道长,王家的人来了!”
王家的仆人,恭恭敬敬等在司倾城庄子门口的时候,甚至有附近的世家子弟,偷偷藏在小巷两旁窥探。
这时候所有人都想起了不久前,王衍在宴中遭人羞辱之事。更有人想到了一年前王龙象便来此处堵过门的前事。
内堂之中持拜帖而来的王家家生子,对司倾城和刚刚到来的钱晨微微施礼,朗声道:“公主,钱君,我家主人特命我送书信来此!”
钱晨随手要接过,却听那王家仆人道:“钱君且慢,这封书信是我家主人要我亲手交给十六公主的,他交代的仔细,我也不敢给了旁人。”
司倾城微微皱眉,已经是有些怒色。
她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却见书信里王戎先是说了一番之前的旧事,言说王衍不过一家之言,得罪了公主,自是有冒犯之过,此事算王衍失言在先,本不因再做纠葛。
但公主遣人于宴中羞辱王衍,事已涉及王家声誉。”
因此王家得不得出手,以维护自家清誉一二。
故而有王家的子侄辈王龙象出头,请当日出手的那位钱道人择地一战。由钱晨定下时日地点,王龙象自会来赴约。
胜负两分之后,王家也不做其他要求,只让钱晨弃剑离开建康……
司倾城一声冷哼,转头对钱晨道:“好一个王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师兄,你可要定下斗法的时间地点?”
钱晨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不像是王戎会写出来的手笔,但他对世家中人也不算熟悉。
所以便顺手接过信,在信纸上添了两笔,交给那仆人道:“那就定在三日之后,明月初升之时,朱雀桥上,我等着王龙象来赴会!”
……………
之所以要等待三日,便是因为那一天恰是八月十四,后一日便是中秋,那时明月圆满高悬,太阴之力最盛,玄武湖处的太阴入位,压制少阴。
在钱晨没法在皇城禁制中动手脚的情况下,借助太阴压少阴,能够借助天时,最大程度的控制建康的镇城阵法。
王家下人离开庄园后,径直前往王家回禀。
路上的有心人纷纷侧目,元皓等人便在这些有心人中,他看着王家下人的背影,听身旁的罗通低声道:“王龙象约战玉宸道人了,你说他们谁能取胜?”
杜秀娘沉吟道:“拦江一战,玉宸道人深不可测。”
“但王龙象身负天下盛名,又岂是能小瞧之辈?他们两人一战,我还真猜不出来!”
罗通嘿嘿笑道:“可这建康城里,倒是十个有九个更看好王龙象,而且……”
他悄悄左右打量,低声道:“我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王家的王戎,提前去问罪过。纵然玉宸道人没有吃亏,但王戎身负神眼,只怕已经窥到玉宸道人的七八分底细,你想,给了王家时间准备……这胜算,可不得大增?”
杜秀娘目光闪动,再没有人比轮回者更知道情报之重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先前玉宸道人就算有七分胜算,如今也应该只剩下三分了。
元皓也沉吟道:“玉宸道人那里,先算一个闲子。本来若是要走他这一条线,我们应该尽力弄到王龙象的情报,助他取胜。”
“但这种任务,太危险了!”
“我们现在有北魏使节这一条线,倒是无需这般冒险……秀娘,北魏使节被轮回者掳走的那个侄儿,你打听到了什么?”
杜秀娘道:“此事发生在三年前,我找李冲随行的侍从之中,熟悉李尔的人描绘了一下李尔的容貌,那时候他应该刚刚及冠,正在筑基,如今不过才十七岁,相貌变化也应该不大……”
她张开一副画卷,上面是她自己描绘的李尔形貌,听那家将说,约有七八分相似了。
“怎么感觉有些眼熟?”罗通皱眉道,但他死活想不出是哪里眼熟。
元皓道:“我们手上还有几件衣物,先前贺帆推算不成,可能是李尔身上有轮回者留下的手段遮掩天机。但也足够我们熟悉李尔的气息,我有一种感觉,既然这条支线与主线相关,那么李尔应该就在建康才是!”
金银童子站在不远处楼阁的飞檐上,含着手指头看着他们几个。
透过金银童子的目光,钱晨感应到带着自己字迹一缕气机的信函,从王家仆人走过张公桥开始,就转移到了以遁法藏在河中的另一人手中。
那一封书信又转了一次手,来到了一个身上魔气隐隐的人手上,他看了几眼信,将其上钱晨的字迹抽了出来,换到了另一封信上。
那一封,才是王戎的原笔。
钱晨字迹透出纸外的时候,笔锋化为剑光,刺了那人一记。身上魔气隐隐的那人闷哼一声,忍住了剧痛,将信纸封好,交给另一人换回去。
若非钱晨极力约束着字里行间的剑气,感应到他的气机的笔锋,早就啸聚为剑气,贯穿了他的颅脑了。
“王家也不干净啊!这怎么还有魔崽子的事。”
钱晨透过金银童子看到了轮回者,看到了几个兴奋的世族子弟,看到了身上带着大晋国运的太监,看到了那几个司马家宗子的手下散修。
连送信这件小事,都有人在里面动手脚。
可见三日后的这一场斗法,绝不会安静。
…………
临近约战之日,钱晨去玄武湖检查阵法布置,从白鹿堂后的小码头乘船经秦淮河前往玄武湖的路上,突然有人落在了船上。
那人都入了秋,依旧还摇着一把折扇,背对钱晨道:“你可知七天前,就有龙虎山精通五雷正法的修士前往王家,专为克制你的琴声而来?”
钱晨平静的抬头,一场斗法而已,这些人怎么能玩出那么多花样的?
“沿江而下的那几战,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不枉朱无常那没脑子的,会认为你是这一代的广寒仙子?”
“认为什么?”钱晨骤然听闻此事,脸色浮现十分的疑惑。
“哈哈……但你不会是此代的广寒仙子。”
那人好像掌握着钱晨什么重要的秘密一样,摆谱十足道:“这几天的时间,足够王家找出针对你的各种手段了!”
“你可知他们借来了萧家的风雷冲,这门专克各种神雷的圆满法器;又寻到了一门专破护体罡气的法术,请出了王家一件能发出中央戊土神光的法器,用来对付你的乾天一气清罡。”
“以清浊之气,相生相克的特性,足以纠缠住你的那件伞制的法器。”
“还有你镇压王衍的那只大手,是上古神通先天一气大擒拿吧!”
那人微微一笑,似乎对钱晨接下来的凝重、迟疑,有所预料。
但他回头,却只看到钱晨脸上十分平静,并不在乎的样子。
不禁也有些惊讶道:“你倒也有些养气的道行,但如今只有静气是没用的,若不知道王龙象的手段,被他占尽了先机,就算你修为比他强,也不会有多少胜机!”
“你是谁?”钱晨好奇道:“突然跑来找我说这些,又有何意图呢?”
“呵呵……”来人负手道:“我是秦川。”
钱晨沉默良久,气氛有些尴尬,那人蓦然回头,死死盯着钱晨道:“你不会连我都不知道吧!”
“咳咳!”钱晨咳嗽几声帮他掩饰尴尬。
“神州二十八字,非但有世家中人,也有仙门俊杰。我便是这一代神州二十八字之一,云霄宫的真传弟子——秦川。”秦川傲然道:“王龙象为世家之首,我为仙门真传之首,我们是宿命之敌。”
“听说他与人相约斗法,我才来指点你一二!”
钱晨微微皱眉道:“但……这一代神州二十八字,不是十有**都是世家子弟吗?”
秦川几乎跌下小舟,他差一点质问出声来:“我的名字你不知道,这你就知道?”
但就好像他自报家门的时候,没有把那八字的评语说出来一样,他也知道如此实在是丢份了一些,死死咬住了牙关,冷哼道:“依仗家世,高第登位,大多不过是庸庸碌碌之辈而已。”
“只有王龙象等寥寥数人,能入我的眼,余者再多又有何用?”
“我是看你并非世家中人,却被王家依仗家势算计,特来与你分说一二。岂料你如此自大……哼!”秦川一副看扶不起的阿斗的样子,拂袖道。
钱晨微微一笑,算是领了情。
却也长身而起,负手面对秦淮,算是给这个屡屡装逼失败的仙门真传做一个示范,淡淡道:“若是几日之间,找来的法器,修炼的神通,便能破我积修的苦功。”
“那我修成这身道行,练成的神通,又有何用?”
秦川微微摇头:“狂妄之辈!”
说罢便顿起剑光,转身离开。
钱晨在他走了之后,静静的在船头站了一会,心中叹息道:“我钱晨一生唯谨慎……想的只会比你更深!等我布置完毕,就算王家全家出动来杀我,我也有办法应付了!”
念罢,便继续泛舟而上,丈量这四象周天大阵。
转眼间又是一日过去,八月十四,顷刻便至,今日王龙象约战玉宸道人的消息,不知何时传的满城都是,大家只等日落,便要涌上朱雀桥两旁,围观这场斗法。
第八十章万古魔劫遇真龙
朱雀桥本是建康四航之一,平日里往来的人也不少,今日更是人头攒聚,许多散修和看热闹的百姓,都涌上了桥旁的两岸。
听闻王龙象又约战某人了,大家都纷纷涌来,想要看个热闹。
至于钱晨,便是那个不太出名的某人。
若是说许多世家都知道建康城外,大江之上的那惊世一战,许多世家子弟消息灵通一些的,也知道此次斗法的起因,是钱晨登门斩落王衍的发髻。
那么建康城中的散修,江湖人士,对钱晨便是一无所知。
在桥头两旁搭建的重楼之上,谢玄依着窗口,注视着被王家拦起来的朱雀石桥。王家的王戎、王敦,乃至王衍都遮遮掩掩的坐在旁边的另一间雅阁里。
建康城中,数得着的世家。
高平郗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兰陵萧氏、琅琊诸葛氏、乃至吴郡的朱、张、顾、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大致上侨姓坐于谢家在朱雀桥头修建的铜雀楼,而东南吴姓,则坐在桥北的散落楼阁之中。
还有寒门之地,乃至京中官宦子,都挤在两座重楼之间的回廊上。
至于道院、仙门的修士,便直接驾驱遁光飞遁数丈而来,落在秦淮两旁的屋脊,树梢上。若非建康城有四象周天阵镇压,他们多半就直接升起飞遁法器,在半空观看。
随着夕阳渐落,钟山染得如同紫金一般,不断有遁光从城中四面八方而来,落在附近的楼阁、屋脊、树梢上。能架得起遁光的,要么至少有通法的法力,要么拿出的飞遁法器,都不是凡俗之辈。
休看钱晨长安一战,魔穴之中杀通法如同宰猪狗一样,但论起来,钱晨也才只是一个通法修士而已。
建康之中,除了铜雀楼中的王谢等大世家,以及更远处的吴郡世家。
通法境界,也已经算一个人物了。
李冲乘着马车,正要从皇城出来,经过城门的时候看到几个世家子弟,施展了道院的法术,驾驱着法器朝着秦淮河方向飞遁而去,他掀开禁制法帘,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对驱赶车驾的家将道:“可是去围观王龙象与玉宸道人的斗法的?”
家将拉着车前生着犄角的龙马,鬓毛迎风飞舞,一看就极为不凡。世间珍禽异兽有许多,谢家养了一群丹顶仙鹤,家中子弟乘鹤而行,王家在琅琊也有大片的福地山川,放养灵兽。
但真正可以用于大规模战争的,还是北方草原出产的龙马。
龙性本淫,有龙血脉的马群,在北地草场上往往汇聚成十万,百万的巨大马群,常常有蛟龙飞来寻马群中的母马**,繁衍不绝,血脉优良。
而龙马又是最适宜乘骑的灵兽,故而北方龙马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一桩特产,在南方就极为罕见。
李冲出行之时,京中的世家子弟往往看了这四匹俊秀非常的龙马,便知道是北方来的使节。更何况护卫李冲的一小队骑士,人人胯下都骑着龙血马。
那高大的家将挽住龙马,回头道:“大人,可要前去旁观一二,看看这南方俊秀,比起北地的人才如何?神州二十八字,凭什么让他们南晋占了十六个……”
李冲微微叹息道:“冉儿下落不明,我实在是没心情……回去吧!”
就在家将驱着车驾,准备起程的时候,身后有一座云撵赶了上来。这云撵以六只青鹿为驾驱,一只保养的极好,一看便知道养尊处优的手,拨开笼罩云撵的青纱,将云气散去,露出司马越微笑的面孔。
司马越微微点头道:“原来是魏使李中书!”
李冲只能点头回应,司马越笑道:“李中书也是去看今日朱雀桥上的那一场斗法的吗?我大晋人才济济,魏使当好好看一看,不知北魏可有与之相比的俊杰?”
驾车的家将冷笑道:“曹世子也曾邀战北方年轻一代的修士,但他战得可是同列二十八字的北方俊杰,无一不是各家,各部这一代的佼佼者,才打出来的同辈第一,与你们南人总是剑挑无名之辈可不一样。”
他面露冷笑,显然是在讥讽司马越也是王龙象击败的‘无名之辈’。
但司马越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如今两国几次冲突,南晋都吃了些亏,北人骄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应对自然称得上有风度。
反倒是李冲,抬手制止了家将的偏激之语,笑道:“老夫年岁稍长,对这些意气之争。却已经没了兴趣,因此正准备打道回府!”
司马越笑道:“哈哈……小王倒是很有兴趣,正待邀李中书同行,不知李中书可否给这个面子?”
李冲微微抚须,司马越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而且如今南晋皇帝病重,司马家几个宗子都有些异动,司马越便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若是能在其中搅合两下,也算尽了他出使的责任。
两人驱车同行,司马越早就在铜雀楼留好了一间雅阁,此时与李冲一起上来,却叫楼中不明所以的世家中人暗暗心惊,司马越什么时候和北魏有了勾结?
虽然结好北魏使节,在此时颇为敏感,但众人也不得不暗叹,这虽然是一步险棋,却也是一步妙棋,关键时候司马越若是想要继位,得到北魏支持,也是举足轻重,就是不知道皇帝和司马家老祖那边,会怎么想?
一时间,铜雀楼上的雅阁里议论纷纷。
轮回者等人只能落在一处房顶上观看,元皓对身边的杜秀娘道:“这些人围得那么紧,先前玉宸道人拦江一战的时候,声势浩大,席卷了整条大江。我们站在数十里外都被波及……若是这次王龙象和玉宸道人也全力施展。”
“只怕半座城都要被打碎!”
杜秀娘笑道:“队长,你别忘了建康城是有大阵镇压的,我们想要飞遁出六丈高都被阵法压制,更何况是在城中动手?”
“之所以把斗法的地点选在这里,便是因为秦淮河上阵法禁制稍稍松快一些,不至于引动镇城大阵的反应。”
“选在这里,更说明两人并非死斗,多半是点到为止!分出一个胜负便可。”杜秀娘对自己的推论有些自信。
那日独自去见钱晨的云霄宫真传秦川,也站在一栋高楼的屋脊上,他胆子大一些,直接站在铜雀楼的飞檐上,当然,并非王谢两家的头顶,铜雀楼有九重,他站在第七重。
旁边有两只铜雀叽叽喳喳,拍打着翅膀在着争论,什么很是激烈吗,羽毛纷飞。
秦川往旁边让了让,看着朱雀桥头,冷笑道:“那玉宸道人如此自大,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真本事?”
楼下楼中,都有人对这场斗法议论纷纷,有世家子弟小声嗤笑道:“这玉宸道人是什么来历?我听都没听说过,居然也能约战王龙象?那岂不是我也可以?”
旁边的伙伴笑道:“就你这修为,也敢挑战王龙象?”
“反正都是输,我上为什么不可以?”那人振振有词道。
“得了吧!你可知那玉宸道人是上门打过王衍的脸的,人家连阴神之尊都敢羞辱,你这点道行……”
这时候,朱雀桥南乌衣巷中,一个身影踏着青石板,缓缓而行。王龙象看到前方那涌动的人头,身形微微一顿。
众人嚷嚷着:“来了!来了!王龙象来了!”
王龙象看着这么多的人,脸上浮现一丝迷茫,他沿着王家私兵分开的一条道路,先登上了铜雀楼,那里虽然人也多,但至少不会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看着他有些清瘦,但却很符合魏晋士人审美的身姿。
王敦欣慰点头,对王龙象叮嘱道:“龙象,我等在此等候,想来至多不过一个时辰,便能看你回转,届时你我叔侄共醉一场!”
旁边的王家长辈,也是如此,微微点头,表情欣慰而轻松。
唯有几人面色并不乐观,王戎有些凝重道:“龙象,小心……”他张了张口,想说那一日看过钱晨的脚印过后,他回去左思右想,总感觉看错了一些东西。
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没有王家的帮助,王龙象就一定会输给钱晨这种话。
王凝之和谢道韫两人也是如此凝重,谢道韫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她迟疑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本想把钱晨阵法之道,在最后一阵似有突进,那种天道高远的感觉可能完全超越了她,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又想起王戎上门试探,以疲兵之计算计玉宸道人,这件事王家族老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也不会让她拿出来说。
而且这话可能会被误解是小瞧了王戎的眼力。王戎乃是王家嫡系子弟,而她嫁的不过是一个平庸后辈,所以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下。
一轮圆月散落清辉,月色中,有人乘着小舟自上游而来。那人打着纸伞,木浆击碎了河中的倒映的圆月,掀起粼粼的银光。
钱晨一点船头,借着水波荡漾的一浮沉,飞身来到了朱雀桥头,立足在桥头的阑干上,王龙象也一纵剑光而下,站在了钱晨的对面。
两人双目对视,具是一惊。
都发现对方是前日玄武湖上,两穿交错,擦肩而过的那人。
王龙象虽然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但嘴上却并不多话,他炼的是纯粹的道门剑光,一道清辉犹如一泓水光,只以剑光来看,乃是钱晨所见前三,本质极佳。
王龙象的剑术,更是完全配得上这般的剑光。
剑光化为长虹,只是一斩,便让秦淮两岸的修士有一种剑光裂面而来的感觉,一点剑芒遁破虚空,剑光纵横之间,不过一闪念就刺到了钱晨身前。
铮!
钱晨长剑出鞘,剑光由天罗伞翻起,劈在了面前虚空飞纵的剑光上。
只是一个瞬间,王龙象飞剑曲折十二次,每一次的变化都堪称精妙至极。
这剑光转折之间,纵然飞遁变化再如何快的飞鸟,哪怕是号称流光飞燕,在王谢堂前转折变化,让结丹修士的灵觉都难以捕获其行踪的玄鸟,都避不过。
王龙象九岁就能在堂前斩落燕羽而不伤飞燕了!
可钱晨的一把剑,偏偏在拿在手上……
因此,王龙象剑光转折十二次,虚空之中,有情剑也剑光的交击,那点点电光便亮起了十二次。
王龙象有些诧异,楼上的司马越更是目光阴沉,司马家八位宗子,有以上好护身法器,抵御王龙象剑术的,但八人之中,只要被破去法器,没有人能在这一招中,撑过六个变化。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道剑光的转折,有十二次之多。
纵然他隐藏了实力,但让他全力施为,能不能像钱晨这般轻描淡写之间,破去这剑术的高超变化,他心中丝毫没底。
第八十一章斩情忘我,剑伏龙象
天罗伞遮住了钱晨的面孔,只能看见剑光翻转,斩破飞剑,但飞剑的剑光旋折便回,再刺出时,竟在不可能之际,又催动剑光快了三分。
这一次王龙象舍弃了剑光的一切变化……
钱晨身随剑动,踏着青石,长剑刺出迎上了这一道剑光。
电光火石之间,那一道剑光遮掩了所有。
钱晨的身后,纵然有建康大阵镇压,那快要掩去月光的云朵也豁然被剑气斩裂,而这时候,才有滚滚雷音扫荡而过,叫秦淮河骤然翻腾起大浪,两岸的围观者站不住脚。
“剑气雷音!”有人大声疾呼道。
秦川目光沉凝,带着一丝凝重——这才是让他重视的那个王龙象,什么司马家八龙,什么玉宸道人,都不配让他施展出这般剑术。
秦川早就领会过,天下最高超的几种剑术中,王龙象至少参悟了四种。
而剑气雷音,不过其一。
他本想出言提醒一下那个玉宸道人,岂料此人如此自大……
雷音滚滚之间,一道剑鸣突然骤响,竟然压住了剑气雷音,只见剑光过去后,钱晨依旧持剑站在桥上,拿着伞的手,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不错!”钱晨忍不住赞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把剑气雷音,融入自己剑法的人!”
燕殊凭着一股胸中的一股剑气啸聚,剑斩长空,剑气如雷汹涌而去。乃是剑势积蓄到了极点,倾泻而下,宛若长河的剑气雷音。
而在王龙象手中,剑光如电,无声无息,却又快到了极致,雷音只是剑光过后的点缀。
乃是将剑气雷音融入了任何一剑之中,只要催动剑速达到一个足够的速度,便可刺出这一剑。
但钱晨自己也炼成了这一门上乘剑术,因此在剑光临身之前,他便震动有情剑,长剑轻吟,剑光震动间发出一声无音神雷。
有情剑无声无息,震动天地元气,化为一团无色无形的剑光,扩散到了自己身前。
待到这王龙象这一剑刺到身前之时,震动的无音剑光暗合那剑气雷音的频率,与王龙象的飞剑共振。
有情剑在那一刻紧贴着飞剑,剑身摩擦间,将飞剑剑光偏转,擦着天罗伞的灵光,滑过了钱晨身边。
到了这一刻,钱晨见识过王龙象的剑术了,才开始了反守为攻的变化。
天罗伞灵光垂落,钱晨轻震剑尖,有情剑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声悠长,低沉的剑鸣。赫然是以剑为琴,将剑气化入琴声,剑光化为无形无色,每一声剑鸣都是一记无音神雷。
那一团雷光并非泯灭一切,而是蕴藏着无上的锋锐。
桥下的小船上,横放在船头的大圣雷音琴赫然自鸣,无数琴声缭乱,毫无章法,但琴声之中蕴藏的无音神雷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弱,铺天盖地的朝着王龙象席卷而去。
但王龙象知道,那滚滚琴声之中,夹杂的几声剑鸣,才是真真的杀手。
他挥剑劈开音浪,这时一道无形的剑气贴着他面颊斩过,身上一层土黄色的玄光赫然被斩破,中央戊土神光一阵蠕动才消弭了那道无音剑气。
钱晨踏着音浪而来,长剑横斩,叮的一声,与飞剑在虚空相撞。
但钱晨却借着这撞击,震动有情剑,这一刻剑光中内蕴的力量赫然都被转化为无音剑气。叮叮当当的剑鸣之声不断响起,每一声都是将王龙象和钱晨两人的剑气,化为剑音,激射向王龙象。
剑音犹如暴雨一般,刺向他。
王龙象这一刻除了以中央戊土神光护身,就只能一指飞剑,剑光赫然分化二十六道,十二道剑光首尾相连,连环十二剑刺向钱晨。
另外十四道交织成网,散布在自己身前。
这是另一门上乘剑术——剑光分化。
剑光分化,虚实无定,能施展这一剑术的修士不少。但如王龙象一般,分化二十六道剑光,犹然不损其威力的,就寥寥无几,或着说——绝无仅有。
只看秦川面色之难看,便可知其精深。
无形无质的剑音在剑网之中显露了行迹,剑光激烈碰撞,每一击都让铜雀楼上,秦淮两岸略通剑术的修士胆战心惊。
王龙象左手虚握,一声清喝,手中便凝聚了一团雷光,这团雷光阳刚无铸,当即就让铜雀楼上略有些担忧,发觉形势好像不如自己想象那般乐观的王家长辈松了一口气。
“阳五雷!”
“还好王安丰先去试探了一次,此人能以剑光转化那一门雷法,确实出乎意料!”
“但终究还是在我王家算计之中啊!”
王龙象击出这阳五雷,当即便将面前的一切彻底粉碎,雷光过处,无音神雷也要消弭。
这门雷法来自龙虎山真传,非但修行起来极为繁复,威力更是雷法之中数一数二的强横,以气势惊人,一击之下粉碎虚空,破碎一切。
克制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乃是以攻带守,有破法之能的一门神通。
钱晨将有情剑垂落在身侧,微微一笑道:“不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他右手一引,放在船头的大圣雷音琴腹中我执刀长鸣,刀光乍起,扯出一道匹练来到了钱晨的手中。脑后的内景真雷丹气滚滚,化为大手,撑起天罗伞扩张的无穷青天。
钱晨一手持刀,一手持剑。
头顶青天压下,乾天一气清罡与先天一气擒拿手赫然相合,悠悠苍天化为巨手,倾天压下。真正重现了钱晨最初得到这门神通之时,陨石之上的巨大掌印蕴藏的那一丝道蕴。
这时候,头顶已经看不见那只巨手了。
整片天空倾倒而下,真正的犹如天地覆于一掌,朝着王龙象拍来。
王戎豁然站起,这一切的变数,已经超乎他的算计。
王龙象看着倾倒而下的青天,剑光已经纵起,雷音破碎苍穹,斩裂云端。那一道剑光斩在青天之上,竟然将那防御第一,堪称补天浴日的罡气,斩开了一道裂隙。
剑光直冲九霄,射入斗牛之间,建康大阵竟不能镇压。
他所施展的,即是剑气雷音,剑光分化之后的第三门上乘剑术,就连燕师兄都未曾练成的——出入青冥!
这一刻,钱晨心中并无一丝惊讶,刀光已经凝结,横刀斩出,冰魄神光凛冽,那仿佛带着彻骨寒意,冻结一切的刀光,让许多人不禁惊呼出声。
“广寒仙子?”
“太阴冰魄神刀?”
王龙象的眼色到了这一刻,才真正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剑光挥洒,将平生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剑气纵横之间,二十四道剑光分化,一道道雷音啸聚,偶有斩破青冥者,叫剑光与月光交相辉映。
只是一瞬间,王龙象便纵起剑光,斩出了千变万化,剑虹惊掣的一剑。
二十余道剑光在催动到极致的速度下,依旧根据钱晨的刀光不断微小的调整变化,而每一次变化,那剑光的速度又会在不可能剑拔高一分。
而钱晨只是由着那一刀,将刀光下的一切悉数凝滞,冻彻,冰封。
冰魄寒光,化为神雷。
刀光由飘渺空蒙,晶莹彻骨,转为爆裂无匹,犹如惊雷的一刀,变化只在瞬息之间。
剑光破碎,重重的剑气,那分化而出二十三道剑光悉数粉碎。这一刀的变化,极端的无情,后半刀的神雷,将前半刀的冰魄寒光一并粉碎,也将其容纳对持的一切同样拉入了毁灭。
不给王龙象任何喘息之机。
有情剑顺势斩出,剑光接着刀光,将一切斩断,剑名有情,然而这一刻的剑法变化,却堪称无情。
冰魄寒光冻彻一切的时候,让王龙象的念头也凝滞了,而后面冰魄化为神雷粉碎的时候,带着他的诸多念头一并粉碎,所以那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紧接着而来而剑光,偏偏让人一念不起。
那剑光诡异如魔,只要是有情之物,所见便有所想,看到牛马,会生出对应牛马的念头,看到刀剑,会生出对刀剑的认识,这些念头还会引发联想,所以有情众生方能思考。
但钱晨这一剑刺出的时候,见到剑光的众人,心中升起关于剑的念头在那一瞬间都被斩杀了。
那一刻,对此剑毫无认知,自然也不会生出任何想象。
这一剑连想都不能想,莫说是王龙象,这一刻,就连旁边见到那剑光的人,都要恍然一瞬,才能意识到那是一道剑光。而这一瞬,已经足够剑光将其斩杀数百次了。
想无可想,故名斩情!
太白剑宗六御剑诀之一——斩情御剑诀。
钱晨参悟的火候尚浅,若是一个正常的修士,心中念头坚定而驳杂,无数想法纷纷,就算钱晨出剑时能斩杀一个关于此剑的念头,但那些复杂的念头分裂很快,终究还是不能避免‘情染’。
但钱晨以冰魄神刀为引,参悟冰魄寒光凝滞念头,冻彻人心的变化,以神雷一变,粉碎冰魄,将人心中念头,纷纷粉碎,一片空白。
然后一剑斩情。
这一剑不起任何念头,自然也无任何反应。这便是超越一切剑法变化的变化。世间一切,起于心动,只要斩去有情心不动,便可无痕无迹了因果。
当王戎反应过来,钱晨那道剑光的存在之时。
他几乎惊呼出声,但钱晨的剑光还是停在了王龙象眉心前三寸,中央戊土神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灵光,他身上的一朵三瓣兰花,无声无息的落下了一片花瓣。
“还好有替身法宝!”王戎几乎瘫坐在榻上。
看着悬在自己眉心前三寸的有情剑,王龙象眼神有些黯然,微微叹息道:“若是纯以剑术,我已经输了!”
钱晨平静一笑:“法宝何尝不是修士实力的一部分,要这样说,器修一脉,还要不要和人斗法了?挡得住我这一剑,那就再来过!”
他撤剑而退,刺出斩情一剑后,钱晨对这门剑术领悟更深。
斩情忘我,的确很邪门。这剑术练至圆满,一剑刺出能让人将自我都忘了,一切念头都被斩却,毫无还手之力。
先斩念头再斩你。
确实是钱晨所见,最诡异邪门的一门剑法。
但钱晨并非靠着这一门剑术,纵横轮回之地。突然拿出来,只是见猎心喜,想要试验一番自己研究的刀剑合击之技——斩情无我。
王龙象祭起一枚土黄色的晶石,身前环绕的中央戊土神光突然射出,照在钱晨头顶的青天上。戊土神光与乾天一气清罡清浊相合,立刻纠缠在了一起。
钱晨头顶的天罗伞应声而落,第一次显露出真容来……
铜雀楼上李冲震惊起身。
第八十二章剑出无我,元神真仙
在天罗伞落下的那一刹那,首先被惊动的,却是重楼之上的那两只铜雀。
就在秦川被钱晨一刀一剑,斩情忘我震撼之际,两只铜雀看到钱晨的面孔,吓得拼命拍打着翅膀,铜羽飞舞。
啾啾啾……
短暂而急促的叫声惊醒了秦川,让他忍不住握紧手中的飞剑。
手段无穷……
铜雀楼上的世家,秦淮两岸的围观者无不是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在和王龙象一战之中,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玉宸道人真正展现了什么叫神通广大。
王戎抬头的时候,看见那些王家族老们一个个面色茫然,楼中的世家,至少有足够的眼力,看出那一刀一剑的可怕,在他们被剑光斩却的念头恢复后,所有人心中都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震撼。
还带着一点幻梦一般的茫然。
“这一剑……”王戎无法言喻,这般直斩人心的剑法,已经超乎了剑术的范畴,达到了一个他根本无法评价的境地。
几个轮回者嘴巴半张,目光呆滞,罗通浑身微微颤抖道:“队长!这个玉宸道人……这个玉宸道人该不会是元神真仙改头换面,戏弄众人来了吧!”
元皓却只是低声喃喃道:“斩情御剑诀……原来世间真的有这般的剑术!”
司马越面色凝重,他看到钱晨头顶的天罗伞落下,显露出那少年的道人的真容。他发髻挽在头上,剑眉星目,一双清澈的眼睛仿若能洞穿人心。
钱晨一手持剑,一手将长刀掼出,刀光犹如惊鸿,插入那把古琴之中……
司马越微微回头,看到了李冲的身影豁然站起,带着强烈的震撼开口,一字一句道:“冉儿!这是冉儿?”
站在李冲身旁的家将,更是惊骇得腰间的长刀都差点坠落下去,他以一种强烈的不敢置信的语气惊骇道:“小公子,怎会如此……”
司马越解开窗口的禁制,突然暴喝一声:“李尔!”
声音惊动了犹然还在震撼于那一刀一剑的众人,钱晨微微抬头,看向铜雀楼上,他的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质,更无一丝的疑惑惊骇,而是犹如清晨的玄武湖一般深邃平静,让司马越甚至无端有一丝惊慌,甚至怀疑是他是不是猜错了。
但他很快就坚定了起来,根据这段时间的调查还有李冲的反应,无一不在说明——玉宸道人便是李尔,便是当日从屠灭楼观道凶徒手中,活下来下来的那个孩子。
至于钱晨在短短三年之间,从一个还未筑基的少年,到达能与王龙象对持抗衡,甚至更胜一筹的境界。
更说明了那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原来前身叫做李尔吗?”钱晨这时候,还有心思腹诽道:“这名字一听就和太上有缘啊!莫不是太上合道前,真的算定了‘天命’?”
这一刻,钱晨甚至能大致体会到妙空在发现他就是楼观道中兴祖师,那一刻的惶恐与无措。
但他早有预料,甚至能笑着对铜雀楼上的李冲微微点头。
在司马越暴喝出声,钱晨微笑回首点头的那一刻。
元浩等人的耳边已经出现了轮回之主的提示:“支线任务三完成度(1/2),发现任务目标李尔(玉宸道人)。任务变更为——寻回轮回者留下的诸多遗物。”
元皓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犹如木偶一般打开了只有他能看见的虚空投影,一字一句的将任务提示看了三遍,杜秀娘在他身旁喃喃道:“我真傻,我真傻……只知道支线任务会和主线有联系,只知道李尔可能出现在我们身边……可,玉宸道人为什么会是李尔?”
“他不是才刚及冠三年吗?”
“是大能转世,还是……”
罗通在听到任务提示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从屋顶上一头栽倒下来。
月光洒落在钱晨身上,沐浴清辉,任由秦淮两岸人声如何鼎沸,铜雀楼中世家如何震动,乃至自己身体的那位血亲如何心情激动,钱晨却十分平静。
他只是注意到轮回者震撼的神色,心中了然:“终于暴露了!”
“这下总能试探出,究竟轮回空间的那人究竟勾结了谁?要对付我!”
王龙象专注的凝视着剑尖,耳边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钱晨却微微叹息,持剑道:“这一场斗法,总该有始有终。可我快没时间了!王龙象,接下来的一剑,便是我真正的本事,你若能接得住,便足以让我认可……”
一道剑光自钱晨身上绽放,那剑芒炽白,犹如大日流光,势不可挡,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只是剑光,便能与日月争辉,带着无匹之势。
温养在玄关一窍之中的本命飞剑,豁然出窍……
那道剑光第三次斩落,本命飞剑自斩却魔身,屠戮诸血魔天魔之后,洗去凶性,藏在钱晨元丹之下,不断经受丹气洗练,越发精纯。
今日出窍,积蓄已久的剑气,顺着剑势喷薄而出,俨然融汇了钱晨所得的种种剑术。
在斩情忘我的一剑之后,钱晨的剑法终于小成,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剑光划过夜幕之际,已然突破了剑气雷音的某种界限,明明只是一道剑光,却有虚实之间,阴阳交汇之势。
循着天地间的某种至理,突破了钱晨参悟剑之时,不解的种种桎梏,晋入一种全新的境界。
坐忘无我!
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钱晨的元神似乎可以在本命飞剑与肉身之中转移,或者说本命飞剑就犹如他的第二个身体,他的法力,神通,阴神皆可汇聚在那一剑之内。
那两瓣兰花瞬间落下,王龙象在这一剑之下,完全溃败,一切法器,王家准备的种种符箓法器,尽数破去,飞剑一触即回,毫无烟火之气。
昭示着钱晨能放能收,剑术俨然已经完全纯熟。
“龙象!”王戎在楼中站起,面色焦急。
谢玄看着那一剑余光,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后生可畏啊!”
王龙象一时沉默,怔怔的看着眼前三尺的虚空,不知再想些什么,他眼中有一丝惊艳,一丝怅然,还有一丝轻松与解脱,他目光游移,与钱晨最后对视了一眼。
就在轮回者耳旁传来主神提示的时候,一道强横无匹的气息从大晋皇宫内冲天而起,遁光迅疾无匹,只在一剑之间,便来到了秦淮河上空。
钱晨一剑落下,便有一股几无可匹敌的法力,封锁了朱雀桥左近百里之地。
谢玄骤然抬头,凝重道:“司马老祖!”
王戎也面色一变,铜雀楼中一众世家子弟纷纷起身,忌惮万分,甚至有些慌乱,王戎狂奔而下,要去找王龙象。
元皓等人只感觉一股根本无法反抗的气息笼罩了自己,周围的天地元气已然凝滞,他们在这股气息之下竟然调动不了那天地元气,更无法施展法术。
元皓脑海之中空白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以一种无比惊骇的语气颤抖道:“元神真仙!”
钱晨终于了然,笑道:“果然是你们司马家!”
司倾城站在钱晨身后的桥头,这一刻甚至难以置信,她回过神来,坚定地捏碎了父亲给她的玉符,哽咽道:“爹!快来救人啊!”
“李尔……你伙同魔道,屠灭楼观,罪无可恕!”司马家老祖声音宏大,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道:“我当奉天诛灭你!”
钱晨心念电闪,一条条线索在他脑海中被串联了起来。
“晋室最大的靠山司马懿失踪数十年,孙恩出手试探,王家王导已经晋升元神,谢安距离元神只差一步,王谢两家后人数十年不敢入建康,但这十年来,却有王龙象,谢灵运两人接连入京!”
“王献之辈逼迫娶了新安公主,但王龙象却敢剑挑司马八位宗子……”
“司马皇室和世家之间,力量在逐渐失衡……”
“轮回空间之中,无论是妙空的后手还是被忽略的通神老道,都有跨过时间长河,借助轮回之地,勾结司马氏的的可能!”
“他们所为的,应该就是楼观道的传承灵宝!可司马家纵然得到了灵宝,多半也不敢再太上道眼皮底下据为己有……所以轮回之地的那人也不怕他们独吞,两者之间,想必有很深的利益交换!”
“原本我以为那些轮回者是他们派来的人,但看他们的表现,似乎并不知道内情,应该是被作为棋子利用了?但能借助轮回之主控制这些轮回者,协助司马家找到我……说明此人在轮回之地的权限远超于我!”
钱晨一瞬间想了很多,面对元神真仙,他也有一种无法力敌之感。
元神这一步迈出去,已经不再是人。
而是仙!
天人之隔,比起所谓阴神,阳神,大上无数。这一次,就连司倾城都绝望了!李冲死死咬着牙,他身负大魏的出使重任,在这一刻分外两难,元神真仙出手,他心中泛起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
王戎看着钱晨的目光有些叹息,一时天骄,终究也要陨落了吗?
谢玄也有些不忍……
秦淮两岸,芸芸众生在这元神之威下,都如蝼蚁一般。作为最大号的那只蝼蚁,钱晨放声长笑,本命飞剑剑光再转。
一剑,斩向元神……
剑光纵起,比剑败龙象的那一剑,更盛几分。只因剑光之中和多了一丝一往无前的绝然之势。
这一剑,再次惊艳众人。
王戎,谢玄乃至李冲都自诩无当着一剑,但他们看向钱晨的目光却只有惋惜,惋惜这等惊才绝艳的剑仙,人生在今夜犹如流星般璀璨而短暂。
李冲老泪纵横道:“大兄,我对不住你啊!”
“吾家麟儿,难道要因我一言之失,丧于今日吗?”
剑光斩破长空,将元神老祖镇压方圆百里的气势,斩破少许,司马家元神老祖司马师一指按下,将整个建康都笼罩在那一指之下,若是任由其施展,只怕整座城池都能被打入地壳之中。
城中生灵管他阴神,阳神,具为蝼蚁。
但那道无法想象的剑光,沿着冥冥之中的一缕气机斩出,斩却了虚空中凝滞的元气一切变化,一剑之下,阳神亦有身陨之危。
一剑一指碰撞,钱晨的本命飞剑灵光受创,哀鸣而返。
司马师却也手指一痛,他收回右手,微微皱眉,看到指头上的油皮,竟然擦破了一丝。
他心中有些凝重,也有些欣喜,暗道:“果然,区区一个后生小辈,能从筑基到如今,竟然不过三年。如此奇迹,太上道尘珠若不在他手中!如何能为之?”
当下再无顾忌,陶天师若来了,虽然在建康城中他并无畏惧,但必要多事。
司马家对此子势在必得,不容再生周折。
第八十三章掌握五雷,灵宝强横
收起和中央戊土神光纠缠在一起的天罗伞,钱晨伸手招来大圣雷音琴,不再留手……元神之强,已经有些超乎钱晨的预料。
李林甫借助灵宝之力,暂且化身天魔之时,已经有了一丝元神的特征。
但司马师出手后,钱晨才知道。
暂时达到元神境界和元神真仙,完全是两回事。
“且让我印证一番,我距离元神还有多远!”
钱晨拔出我执刀,一刀一剑,再次斩出。我执无我,有情斩情,刀光犹如冰魄,带着冻彻一切的寒意席卷而去,斩断七情的一剑紧跟其后。
冰魄神雷,斩情御剑!
钱晨一出手便是自己压箱底的神通,冰魄寒光化为神雷,刀光变化将一切粉碎如玉屑。
看到那极度凝聚,寒意犹如来自冥古的冰魄神光,王戎瞳孔收缩,才发觉自己的一切算计竟是那么的可笑,原来钱晨至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引以为傲的眼力,放在眼里。
这门足以改天换地,威力强横的惊人的神通,他也从未窥探到一丝端倪。
刀光犹如狂澜漫卷,无数玉屑飞扬。
但司马师之伸出了一根食指,这一次他换了一只手,朝着那刀光点了下去。
这一指点去,并未掀起任何异象。看似云清风淡,就如同一人,伸出手指朝着地上的蝼蚁轻轻碾去。
但只有直面司马师的钱晨,才站在了那只蝼蚁的视角。
看到自己身前的那一指占据了所有气机,存在感铺天盖地,似乎整片天地都凝聚在那一指之下。
天罡三**神通,大小如意!
冰魄神雷在那一指之下玉碎,极寒的冰魄神光化为玉屑纷纷而下,为司马师的指尖染上了一层薄霜。
简简单单的一点,却充斥钱晨的神识之中,叫他神魂都有些动摇,似欲脱体而出。
司马师以绝强之姿,轻易抹去了钱晨的神通,甚至带着一丝漠然和不在意,好似除了先前那一剑,这冰魄神雷并不放在他眼中。
其后的那一道剑光,斩情无我,也丝毫动摇不了司马老祖的元神。
他流露出一个平静而漠然,甚至有些冷酷血腥的笑容,落在那些稍微知道此人来历的世家子弟眼中,却让他们不禁心寒,恐惧万分。司马师的外表犹如翩翩公子,元神真仙皮相由心,这完全说明不了什么。
但王戎却知道,这姣好的皮相之下,是一头怎样狰狞的怪物。
嵇康之死,是此人威逼!
王献之双足被打断,休妻之痛,也是此人所迫。司马师本性残酷至极,比起司马懿来,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为了成就元神,亲手毒杀妻子之后,这种疯狂和变态更是达到了极致。
一指来时,钱晨大袖拂动,将要成为法宝的流云飞袖将钱晨身形遮蔽。
随着袖口一甩,便要遁出一指的锁定之外。
“临!”司马师冷漠喝出赦令道。
袖里乾坤显露于外,无边的大袖翻滚,遮蔽钱晨的身形,但随着元神真仙一声真言,那重重遮掩瞬间被破去,真言加持在那一指之上,临字落下,便让那一指犹如锁定了钱晨,任由天地变化,沧海桑田都阻止不了它落在钱晨的身上。
刺啦!
一声裂帛,袖里乾坤破了一个大洞。
这时候,就在司马师的指尖落在钱晨眉心之前,袖袍遮掩下,一个流动着玄黄之光的骨朵,出现在钱晨手中。
天尊骨朵,玄黄如意骇然砸出,与指尖相撞。
钱晨只感觉手中剧颤,强大的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腾。
而司马师也不禁收回了手指,指尖有些颤动,面色难看道:“玄黄神玉?你身上的好东西倒是不少!”
钱晨看到玄黄如意之上隐隐被分开的少许的玄黄之光,暗暗咂舌。玄黄神玉乃是世间最坚硬的灵材之一,乃是天地开辟之前,那股闭合之力、玄黄之气所化。
这块玄黄神玉虽然只是出自小世界开辟,但被司马师一指劈开少许,岂不是说明,元神真仙一指之威,已经有开辟一个小世界的威能。
虽然看这玄黄神玉神光的状态,司马师想要开辟一个最小的世界,都要点个百八十万指。
但钱晨这等只能开辟福地的通法选手,距离人家至少差了两个层次。
铜雀楼中,李冲翻手打出了那枚玉带钩,落向秦淮河中骤然勾起秦淮,犹如玉带席卷,遮掩钱晨就要将他送走,司倾城那边,也咬牙祭起丹田之中那枚纯紫神箓。
司马师冷哼一声,劈手打碎了那枚玉带钩。
李冲口吐鲜血,撞碎了身下的矮榻,跌出几个跟头,他身边的家将哀求道:“大人,别动手了!元神大能,绝不是你我可敌的。小公子……或许这就是命吧!”
司倾城神力绽放一朵莲花,她脚踏白莲,就要护住钱晨退下,但司马师只是一步迈出,来到她身前,随手一点便禁锢了她。
他挥袖一甩,便将司倾城打入了皇城之中的公主府,禁锢了起来。
司马师有些恼怒,这两人身份都有些特殊,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早就随手打杀了!
钱晨并没有阻止司倾城被送走,他连续被破去几件法器之后,已经大致揣测出来,自己手中未到法宝层次的法器,对于元神真仙并无任何威胁。
而修成的法术神通也是如此,神通尚可一看,法术几乎无用,只是元神真仙随手驱散了的东西。
以他的法力,想要威胁元神真人,要么手持法宝,诸如本命飞剑出手时,便伤了司马师……要么就得有大神通!
“先天一气大擒拿倒是一门大神通,只可惜这门神通讲究积累,我并未修成。徐道覆修成的五行大遁,若是大成,也是一门大神通……可惜我所修的并非是五行天遁丹。”
钱晨心中暗叹:“我能威胁元神的手段,还是太少了。”
“我常用的无音神雷、冰魄神光、刀法剑法在元神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丹成一品,神通自成。在此基础上稍稍精修,基本都能炼成一门大神通,徐道覆的五行天遁是如此,王龙象也应该有一门大神通,只可惜还未使出,便被我一剑降服。”
“我修成内景真雷丹,虽然前无古人,但凭着自己摸索,却也修成了大神通的雏形!”
钱晨丹气从脑后喷涌而出,天地之中雷机汇聚,瞬息之间便引动五雷——乾元神雷、五行神雷、混元神雷、两仪神雷四种神雷,加上最后迸发而出的大威神雷,五种雷光混成为一。
五行、两仪作为根基,而混元为一。
乾元上接天机,大威为锋刃。五种雷光在钱晨手中流转。这一刻,钱晨犹如神人,手握雷光汇聚天地间无穷杀机,九霄一声雷动。
司马师这一刻,竟然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威胁。
谢玄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道:“掌握五雷?”
天罡三**神通——掌握五雷。
掌握五雷,而成天府!
精修五种雷法,便能五雷合一,修成神雷。而精修五种神雷,便能以这五种雷法为根基,修成天府神雷!、
淡紫色的雷光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从钱晨掌中迸发,紫霄天府神雷的雏形,孕育而出!
“兵!”司马师一声怒喝,天地元气化为兵锋,轰杀向钱晨,钱晨挥掌紫霄神雷劈出,雷光漫天转折,将那无穷天地元气所化的兵刃尽数粉碎。
雷芒犹如锋刃,刺向司马师。
这一刻,司马师在正色以对,不再将钱晨当做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掌握五雷,修成紫霄神雷大神通的钱晨,已经足以威胁到元神之尊。
但可惜……也只是威胁而已!
司马师的袖中滑下来一枚铁环,平平无奇,迎着紫霄神雷一打,却将那漫天雷芒破去。
王戎叹息着转过头,这便是为什么他们从未觉得钱晨有逃生之机的原因——司马师除了是元神之尊,手中还掌握着司马家的镇族灵宝。
手握灵宝的元神,对上没有灵宝的元神,以一敌三都并非难事。
钱晨无言,心中暗叹道:“无耻啊!对付我一个通法修士,都拿出这等大杀器!地仙界底蕴深厚,果然并非投影世界可比。但这次可没有八转外丹上清珠了。”
“我手中最强不过法宝,对面不但是元神,甚至还带着一件灵宝……那还打个屁啊!等我本体能用了,或者找来几件灵宝再和你打过吧!”
钱晨面对那枚小小的铁环,口中有些发苦,从来都是他依仗法宝去一欺负别人,今日终于也被人仗着灵宝欺负了一回,也是天道好轮回。
他毫不犹豫的身子向后一退,踏在了朱雀桥上。
这那一刹那,朱雀桥下秦淮一震,整座石桥翻身而起,化为朱雀翔天,夜空之中,朱雀七宿大方光明。
为什么决战之日要定在八月十四,明月升起之时?
为什么邀战要在朱雀桥上?
因为我夜观天象,算过天时,今夜万里无云,星光正好。而朱雀桥正是建康镇城大阵,四象周天之中朱雀格的核心阵眼!
钱晨目光坚定,身躯之上有无穷雷光缠绕,内景真雷丹法力倾尽,道道雷芒放射。
天空之中朱雀七宿,星光落下,在钱晨手中化为一面令旗。
他屹立月空之下,看着司马师,那一枚小小铁环,势无可挡,环中深邃犹如黑洞,吞尽了一切元气,朝着他圈来。于是一挥手中阵旗,秦淮震动,无数河水冲天而起,一只金色的朱雀回头顾盼,从南方群山而来。
钱晨将发髻打散,长发乱舞,低声喝道:“列阵在南,朱雀听令!”
第八十四章四象听令,太阳太阴
“列阵在南,朱雀听令!”
话音刚落,秦淮河上一点朱雀神火燃起,随即火光燃遍整条河,天地灵机汇聚而来。
三阳真火、太阳真火、朱雀神火、三昧真火、众生念火,种种真火随着气机汇聚,从城中几处楼阁之中电射出。丝丝火线缠绕燃烧着朱雀桥,令其退去石质,化为一只古朴的铜雀。
“果然是昔年曹魏铜雀台上的法宝铜雀!”钱晨微微一笑。
四象镇地,各有一件法宝镇压,玄武湖中的天师剑,钟山三茅观中的那井中金锁,他动不了,皇城有司马师镇压那件法宝他不敢动,但你世家压在秦淮河上的朱雀桥,他还摸不得吗?
谢玄建造的铜雀重楼,上面的那两只铜雀,显然就是启动阵法,祭炼这上古铜雀的关窍。
钱晨当日经过朱雀桥上的时候,一眼便看出来。
不然真以为他那么无聊,显露魔性去吓两只小铜雀吗?他这是在警告它们不要插手……
“可惜只是七件法宝层次的上古铜雀之一,若是那件灵宝层次的铜雀,我现在就敢跟司马师斗一斗。”钱晨伸手招来,天空之中流光如火,投入他手中。
火光散去,众人便看到他掌中多了一杆通体赤铜,雀翅火尖的长枪,其上燃烧着朱雀神火,霸道无比,枪尖所向,一点赤芒炎炎。
朱雀枪——上古铜雀的变化之一。
“说起来还是天师剑最适合我,但于枪法之上,我也是有些造诣的!”
钱晨手中朱雀火尖枪抖落一团火鸟似的枪焰,那红缨乃是神火所化,抖落开来,犹如朱雀展翅。
火光中,司马师看到朱雀火尖枪迎面刺来,九种真火凝聚于枪尖,化为金红的朱雀真火……毫无炽热之感,却带着一丝深沉的毁灭之力。
被这枪尖刺中,非但受到上古铜雀本身和钱晨联手之威,更会受到建康大阵的镇压。
就算司马师是元神之尊,也会被重伤。
司马师将手中的铁环套出,撞在了枪尖之上,真火流散,铁环微微颤动,套着枪尖滴溜溜的旋转,以自身束缚之能将朱雀火尖枪牢牢锁住。
司马师一声闷哼,收拾一个小辈,居然屡屡受挫,已是让他有些恼怒了!
“斗!”
一声真言,镇压而下,手中火尖枪受缚的钱晨勉力打出一道紫霄神雷,但转眼便被这一声真言击溃。
雷光散去,钱晨如受重击,若非他关键时刻,轻咤一声,以希夷神雷化去这真言剩余的九成威力,只怕就要被打成重伤了!
钱晨擦去嘴角的血迹,面对司马师,毫无畏惧之色,在夜空之下长笑道:“宁就是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乾坤圈吗?”
“那可够好笑的!”
一扭枪柄,钱晨抡起长枪,怒喝道:“列阵在北,玄武听令!”
玄武湖中,阴阳两道灵光相互追逐,化为阴阳鱼升入高空,随即向钱晨投射而来,天空玄武七宿星光落下,化为灵旗,悬浮在钱晨身侧。
阴阳二气相互衔尾,化作一个更大的环,落在灵宝铁环之外豁然将其锁住。
铁环缩小成戒指大小,被锁在了枪尖之下。
“列阵在东,青龙听令!”
枪杆抡成的半圆,势如劈山,朝着司马师当头砸下,东方的钟山龙气从三茅观后院井中冲天而起,金锁颤动,发出哗啦啦的摆动声,观内的道士犹豫片刻,却并未镇压这股龙气。
青龙七宿投射而下,叫这股龙气化为青龙。
青龙盘旋而来,径直投入钱晨身下,将他托起,声如牛嚒,头生板角的青龙法力尽数加持在钱晨身上,令其法力赫然达到了接近元神的地步。
感觉到那无穷法力,从青龙七宿降下,加持在自己身上,钱晨有些诧异。
这青龙七宿的支持,似乎有些超乎想象。
钱晨骑龙挥枪,青龙俯冲之力加持在长枪之上,下方建康城中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沉重的气势压在自己心口,看着那砸下来的枪杆,胆战心惊。
司马师若不挡这一枪,整座建康城都要被砸碎。
但司马师只是冷笑,他袖中拂尘滑出,抬到额前,招架住了砸下来的朱雀火尖枪,但身形却也维持不住,一个踉跄,竟要单膝跪下。
司马师皮面羞红,竟然拂尘一甩,卸开这股巨力,朝着身侧的建康城砸去。
“够狠!”钱晨赞叹一声,撤枪回身。
最后怒吼道:“列阵在西,白虎听令!”
整座皇城动摇,太极宫下一道白虎金气蠢蠢欲动,将要冲天而起,监天司中太史令率领一众灵台郎,来到浑天仪处,众人一起施法,借助这件法宝将皇城的地脉异动完全镇压。
太极宫中,一件供奉在正殿的灵宝也一声轻吟,隔绝了投射而下的白虎七宿星力。
司马家的大本营中,白虎非但未能归位,反而牵制住了四象周天大阵的一丝变化。
司马师怒吼道:“四象周天,你还真当是你自己家的东西了!”
他拂尘一甩,缠住了钱晨的火尖枪,运起法力一扯,钱晨也是咬紧牙关,加上青龙加持,才免得长枪脱手。
“能骑青龙,看来你也是一个有大气运的……只可惜气运并非所有,更不敌神通碾压之势!”
司马师单手结印,劈声道:“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九字真言一字一句叩击在钱晨心口,九字合一便是司马师全力一击,几可中断江流,劈海成渊,钱晨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只能感到自身的无力。
他拍拍身下的青龙道:“这个姿势我不太习惯,来,宝贝儿换一个形态!”
青龙低吟一声,侧头瞟了司马师一眼,龙身盘旋迅速缩小,很快便在钱晨脚底化为了两个旋转的轮环。
踩在青龙环上,钱晨抬枪刺出,朱雀回翔,落向皇城。少阳少阴纠缠在一起,牵制住了白虎的躁动。
“太阴!”
玄武湖中,倒映的明月一枚玉环滴溜溜的旋转,将太阴之力,尽数接引而下,天上接近满月的太阴星垂落一股通天光柱,落在了玄武湖心。
湖中龟蛇盘结,仰天怒吼。
“太阳!”
钟山通明犹如紫金,山头之上太上八景炉打开,一炉太阳丹燃烧,冲天而起,化为无穷阳气。整个钟山之中,山势如龙,托着一**日东升,在建康城上空,日月同辉。
太阴与太阳纠缠,犹如两个巨大的冰球火球,在建康上空相互追逐。
“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火尖枪!”
太阴太阳交缠,四象周天,化为两仪,阵法之力倾数加持在钱晨身上,一点枪尖,释放出无穷的火焰,除了这一声厉喝,整座建康城都能看到,巨大的朱雀化形而出,猛的扑向司马师,朱雀之首,凝聚着一点极致的金红光芒。
“就你特么叫哪吒啊!”
一声少年人的嘶哑嗓音,怒吼出声。
钱晨终究是吼了太多,声音有些嘶哑了!
枪尖刺在拂尘上,无数青丝漫卷,被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
一根光秃秃的拂尘柄从中断成两截,司马师狼狈异常,甚至有些灰头土脸,滚滚的生民之念,晋朝的国运真龙突然显化,融入了他体内。
这才破去了这一枪,没有受伤。
皇城之中,‘卧病’在床的皇帝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肉眼可见的委顿了下去,殿中的太监哭喊道:“皇上!”皇帝摆了摆手,道:“为了司马氏,这是值得的!”
太监啜泣着,上前为他擦拭血迹。
皇帝担忧的抬头,看向朱雀桥的方向。
火光散去,司马师眼中尽是疯狂之色,而钱晨的所在,却空空如也,司马师在下方无数世家,百姓的注视之下,皮面通紫,羞恼的怒吼一声,手中断裂的拂尘朝着铜雀楼劈下,直指李冲。
谢玄王戎大惊失色,两人联手祭起两件法宝,挡住了司马师发泄怒火的一击。
谢玄大声道:“司马老祖且三思,李冲乃是北魏使节,老祖要和北魏开战吗?”
王戎也道:“此人杀不得啊!”
司马师这才疯狂之色稍散,怒哼一声,身形瞬间消失不见,谢玄看着少了一座朱雀石桥的秦淮,叹息一声:“还把咱家的铜雀拿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司马师出手,都能让他逃了!”
王戎也出现在谢玄身边,他安慰了一番王龙象,但他这个侄孙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他也感叹道:“司马氏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只怕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气焰嚣张,岂能不让我等想起司马懿在的时候?”
“各地各郡,是该清理一番了!”谢玄也道:“司马氏倒行逆施,若是还有人想跟他们走,冥顽不化,也是他们的命!”
王戎突然皱眉道:“此人竟能动用建康大阵?”
他心中有一股压不住的沉重,暗道:“莫非,是从我给他看的《八阵图》中悟出的法门……不,这怎么可能?短短几天便把阵图融会贯通,他是道君转世不成?”
钱晨一甩长发,自玄武湖中芙蓉出水,吐出一口湖水,抹了抹脸,爬上湖中野放无人的一叶小舟。
在最后关头,钱晨看到司马师国运加身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最强的一击,也伤不到此人,便果断引动阴阳变化遁走……
这都不走,还打个屁啊!
钱晨当是在朱雀的掩护下果断引动四灵,低声念了一句:“四象周天,遁!”将青龙灵光裹挟一股庞然之力,朝着东南遁去,自己借助太阳太阴的遮掩,挪移到了玄武湖中。
翻手收起龙雀环,钱晨喃喃道:“司马家真狠啊!如此夺取国运,这是把皇帝当做消耗品吗?难怪皇帝要病重,就算他不病,这一次至少也得短寿十年!”
他抬起手中火尖枪,看着其上锁着的铁环,不禁有些头痛。
现在上面贴着一朵红莲。
火尖枪、玄武湖中阴阳之气,加上业火红莲三者合力,才勉力镇压住它,但最后司马师不召回灵宝,便是想用此物,感应到钱晨。
届时镇压不住,铁环便会被司马师遥遥祭起,夺了他性命。
如今这东西在钱晨手中不是宝贝,这是夺命的祸根。
此时的钱晨也不禁大为头痛,只能进入轮回空间,隔绝司马师的感应了吗?
“借助玄武湖龙脉,应该还能镇压三天。距离下一次轮回任务开始,尚且还有一段时间。太早进入轮回空间,司马家也会意识到不对,他们在轮回之地也有盟友,能够借助这铁环算计我。”
“两边都不安全,我也是佛了!”
钱晨将真气注入几个隐蔽的穴窍,脸上的肌肉,周身的骨骼都是一变,化为了大唐世界那潇洒自如的青年剑客——李太白!
他靠着小舟,摸出一壶酒来,对月狂饮。
从不喝酒的是钱晨,嗜酒如命的,才是李太白!
这也是钱晨为何从来不以钱晨的身份,使用青莲剑歌的原因。如此,才能让王龙象和司马师这般眼力,也看不出他的剑法来路。
第八十五章天心阳环,身外化身
为了谨慎起见,钱晨将所有玉宸道人和李尔这个身份的法器都收了起来,身上只挂着第一个轮回世界所得的魔道秘藏之中,随便捡出来的一柄铁剑。
若抵当出去,倒也值个百把两银子。
将铁剑用鲨鱼皮鞘随便挂在船头,多宝童子也终于有了身上空空荡荡,没有法器也没有钱的日子。
因为不能出钟山和玄武湖地界,钱晨甚至连灵谷和锅炉都没有,只能拿着一根捡来的竹竿,在船头垂钓。
小船上,钱晨用竹竿点点,手中的竹竿点在水面上,溅起三两点水珠,随即手中的竹竿顺势挥出,在半空将水珠劈开,在空中绽放出一点点青莲花瓣一般的水痕。
小舟船头,手中的竹枝幻化出重重剑影。
钱晨身影似醉似醒,狂放不羁,他的身影在船头幻化出许多幻影,真幻交杂,难分彼此。
最后无数幻影同时收势,竹竿最后点在了湖面上,一朵青莲炸开,随即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很快附近二十多亩的湖面,无数青莲绽放,布满了小舟所见的水面。
钱晨甚至一丝连法力都没有动用,而是纯以剑术做到了这道法一般的壮阔景象。
将竹竿插回乌篷上,钱晨顺势收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下青莲剑歌已经纯之又纯,任谁也别想察觉它和钱晨另一套剑法的痕迹。
这几天,钱晨一面用玄武湖纯粹的阴阳之气,磨练真气法力,一面纯化剑术,将青莲剑歌之中他原本的剑术的影子全部磨去,如此精修了七天。
他一身外丹法力,法器乃至于金银童子、耳道神它们,全都被用去镇压那灵宝铁环了。
如今已经快要镇压不住了。
今夜过后,纵然司马师在轮回之地那边有什么布置,钱晨也必须回到云台福地之中。
虽然时机有些紧迫,钱晨却不焦急,甚至还有余暇在船头晒着中秋的晨光,随着湖面上水雾袅袅散去,钱晨看到远方另有一叶小舟缓缓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他叼着一根草叶,坐在船头,看着一位中年文士,风度儒雅,极有气质,也和他一样站在船头,凝视着东方钟山上缓缓升起的朝阳。
文士的小舟划到了钱晨的船旁,他看着钱晨微微笑道:“小兄弟倒是有些雅兴,也来看着玄武湖上的日出吗?”
钱晨露出一个苦笑,抱拳道:“晚辈见过陶天师!”
“哦?”那中年文士温和微笑道:“你认识我是谁?”
“堂堂元神之尊,在这个时日来玄武湖泛舟的,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钱晨一副我都看穿了,你就别装了的模样,直白道。
“我还想那妮儿在轮回之地,能遇上什么样的队友,没想到她运道比我还强一些,居然在第二个世界,就遇上了太上、灵宝两脉的真传,还相互结为好友。”
“不过,你这惹事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一些!”
“我在你这般境界的时候,莫说通法战阳神,辱阴神,甚至连元神之尊都能抗衡一二,就是要炼出一枚前无古人的一品外丹,都是妄想……”
“了不起啊!”陶天师如此赞扬道。
“进京才几天,能打的,不能打的,统统挑了一遍,还把我女儿也拖下了水!”
钱晨左顾右盼,发现这玄武湖上虽然清净,但也有一个坏处,那便是谈话太过**,连岔开话题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无奈摊手道:“队友嘛!队友的事情,怎么能叫拖下水呢?师妹他日若是有事,我也会鼎力相助……”
“她现在还被禁足在皇城公主府中!”陶天师的语气并不开心。
钱晨猛然抬头道:“竟敢如此,晚辈这就杀入皇城,把司马师这个老东西斩了,救师妹出来!”
“好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会找司马家的老东西算账的!”陶天师见他说的越发不像话,打断他道:“不过你这人来历不明,也是有鬼……”
“天师这话如何说起。”钱晨笑道:“晚辈楼观道真传弟子,太上门下,同为三清真传,再清白不过了!”
“楼观道三年前被灭门,你于此事发生一个月前失踪,那时候你还是陇西李家的子弟,两个月后,你出现在广陵武康县,便成了钱晨。道门入门弟子筑基至少要百日,哪有这个时间给你拜入楼观道门下?”
钱晨平静道:“禀天师知道,掠去弟子那凶徒,与屠灭楼观道的凶手乃是一人。他们屠灭楼观道后,夺走了楼观镇教灵宝,却因为太上道诸位前辈追索甚急,不得不将此宝转移到我身上,待日后回来再取!”
“轮回引?”陶天师一眼就窥破了关键,他看到钱晨微微点头,便抬手道:“后面的事情,倾城都与我说过了!短短一个轮回世界,你便突破感应,然后在九真郡寻得地煞,炼成了外丹,最后与倾城、燕殊他们联手,斗败了那凶手妙空。”
“最后更是胆敢出手追杀,将其毙在一个宙光投影世界中……
”陶天师语气复杂,摇头道:“这般际遇,十足是一副应劫之人的倒霉摸样,倾城跟你做了队友,真不知是福是祸!”
“司马师,是否和屠灭楼观道的凶手有勾结?”陶天师反问道。
钱晨肯定的说:“勾结当是有的,但就不知其勾结程度有多深,楼观道被灭门一事,他可有参与谋划。现在看来,他们还只是和轮回之地的某人,或某些人勾结,想要谋夺我身上的灵宝而已!”
陶宏景微微点头:“你放心,道尘珠这件灵宝,乃是太上道祖亲传之物,地位非比寻常。代表着太上三支的正统之一!你身负此物,甚至得了它的承认,就是天定的楼观中兴之祖。”
“我可不敢谋夺,不然日后飞升天师宫,你们太上道的道君把我一围,我可是百口莫辩!”
“司马师为何要谋夺此宝,我大概也知道一二!”
钱晨顿时提起兴趣,他虽然猜出了许多东西,但事的首尾还有太多模糊不清之处,便开口道:“还请天师示下!”
“天师、天师,你不也做过天师?”陶宏景笑道:“你若不嫌我托大,叫我一声师伯又有何不可?”
钱晨从善如流,当即改口道:“请师伯示下!”
浑然不知自己占了多大便宜的陶弘景在船头坐下,抱膝道:“此事要从五十余年前,司马家的大靠山,中土隐隐为第一元神的司马懿在界外访友,数十年未归开始说起。”
“司马家之前作风霸道,很是倒行逆施过一段时间,便是仗着自己族中有两位老祖坐镇。一位是五千年前,与武侯争锋一时的太尉司马仲达,另一位便是其子司马师。”
“司马懿失踪后,起初晋庭并不以为意,毕竟元神真人访友,走个十几年,甚至上百年都是寻常事。”
“但此事却很不简单,六年后,司马懿传信来到司马家,此信极为隐秘,但依后来司马家的表现所料,应该是告知司马师自己被困在域外,令其设法施救!”
“很快,中土便有高人算出司马懿被困。”
“而在那之前,王导冲击元神功成,司马家为了敲打王家,强行将新安公主嫁与王献之,甚至逼迫王献之自断双腿,不肯奉召时也犹然不肯罢休。此事乃是王家第一耻,非但王献之深恨之,更令孙恩与王献之完全决裂,孙恩也深以为耻。”
“世家久受司马家打压,族中接近元神的高人,总是莫名其妙的遭劫,若非有灵宝镇压家族底蕴,只怕几大世家几乎都要维持不住门第。”
“司马懿被困后,司马家只剩下司马师一人镇压,而世家又有张天师、王导两位元神,若说张天师还无法干涉朝政,那么王家自从王导证道,便成了世家表率,一众世家便团结在王家之后,抗衡司马氏!”
“谢家的谢安,近年来距离元神也只差一步。”
“如此情形,逼得司马师几乎出不了建康城,一是因为建康城内他可以随时调动大晋的国运真龙,无惧任何一位元神真仙,乃至数位元神的围攻。”
“但他一旦离开晋都,便有可能被人围杀!”
“其次晋都若无元神镇压,只怕司马家连觉都睡不安稳。司马师被困建康城中,在各地的朝廷心腹不断被世家除去,安插在各城的城隍等神祇,也被一点点拔除。”
“如此情形,莫说救出司马懿,再过数十年,谢安证道后,只怕司马家大权就要旁落甚至有被篡位之忧,就如同昔年司马家篡曹一样。可要破此局,要么司马懿自行脱困,要么司马家就得培养出第二位元神。一为元神坐镇建康,另一人可以随时出手,相互照应,才能与世家的元神抗衡!”
“为此,数十年前皇帝登基的时候,他们特地选了宗室之中,品行甚佳,但修为最低的司马绍继位。当时我等还以为司马氏欲缓和与世家的关系,才选了性情柔顺,德行较高的司马绍。”
“但岂料,就在前日孙恩察觉有人在江左行魔道邪术!”
“我等三位天师决议调查此事,这才有孙恩传出自己要造反的证据,令张怀恩得之,借此试探晋庭。我和张天师在暗中调查,发现他们数十年前便布局,图谋相助司马家的另一人,晋升元神!”
“他们让司马绍继位,只是为了防止其修为太高,方便那人借助南晋气运突破元神。更有可能,让其勾结魔门,转修魔道,借助魔道冲击元神的种种速成邪法,破生死玄关!”
“所谓的八位宗子夺位,皇帝病重,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钱晨神色凝重道:“那人是谁?”
“当年冲击元神失败,因此尸解的晋武帝——司马炎!”陶天师冷声道:“太上道尘珠,乃是降服内魔,护卫道途的无上至宝,对于转修魔道的修士来说,意义甚至比对道门修士更重。”
“司马炎若是能得道尘珠相助,成就元神最大的劫数,便自然消弭。”
“甚至司马师都有机会更进一步……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司马家要不顾我道门反应,出手对付你了吧!”
钱晨感慨:“还真是怀璧其罪!”
“此事我道门不好插手,元始道祖立下天庭治世之时,便将权柄三分。天庭运行神道,执掌天地,人间王朝为人道所奉,归天庭管辖。”
“而我元始道负责监察诸神,监察天庭。因此天子失德,国运当终,也要祭告天庭,请玉皇下旨。我元始道辅佐人间王朝,监察天下鬼神,唯一不可的便是干涉人间王朝的兴亡,只能将失德之处,禀告天庭,由天庭进行惩处!”
“所以就算司马炎倒行逆施,只要他不出建康,有国运庇佑。我们也一时拿他无法!”
钱晨这才恍然,为何大唐之时天子扶持魔道,道佛两门居然就这么认了。而建康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道门元神介入……
“你既为楼观道统传人,被司马家所污,同为道门三清真传,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所以你若有光大楼观之心,我倒可以送你回太上道。只是……”
钱晨看到陶天师罕见的有些尴尬,不禁眼睛一亮,饶有兴趣道:“只是如何?”
陶天师有些哭笑不得道:“只是太上道诸位元神,都以为楼观道统覆灭,纷纷派出了自家优秀弟子行走天下。”
“一面是查访覆灭楼观的凶徒,另一面也在寻找楼观道前辈的道书遗物,届时在太上道一众元神的主持下,便会开始竞争,选出一人执掌楼观道道统,其他人奉其为掌门,重建楼观道统……”
钱晨瞪大了眼睛,好一群太上道同道,没想到你们浓眉大眼的,也眼馋起了楼观道的嫡传身份!
陶天师掩饰道:“当然,师侄你诛杀了屠灭楼观的凶手,更得了道尘珠的承认,乃是执掌楼观道统当之无愧的首选。”
“但想要获得一众前辈的认可,就不免得受一些委屈了!”
钱晨摇头道:“我何必去受这鸟气?我在楼观便在,他们再立下十个道统,也不是楼观道。”
他仗剑道:“而且司马炎得罪了我,还想成就元神,哪有那么好的事?待我诛杀了司马炎,楼观道之名,自然便在我手中光大。到时候我要看看,哪位元神还好意思再插一手!“
陶天师闻言,也微微点头道:“你若能不依仗太上道立下山门,这也是个办法……”
“你既有如此豪情,我也当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可不许辜负了倾城!”这时候,陶天师的语气转为严厉,随即不等钱晨回答,便哈哈大笑,要转身离开。
“我跟师妹可没有这回事啊!”钱晨着急辩白道:“天师……师伯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件灵宝,你帮我镇封起来呀!”
“多事!”
陶弘景一声闷哼:“你还敢嫌弃我女儿不成?”
钱晨摊手:“大道在前,相互扶持做道侣还来不及,哪有心思纠缠于男女之情?我这一生,只愿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求得大道,并无其他心思啊!”
“哼!”陶天师冷哼道:“我以前也是如此想的,结果不还遇到了她娘?”
“把东西拿来!”
钱晨掏出朱雀火尖枪,看到抢上束着的铁环,陶天师笑道:“原来是天心环,此环一阴一阳,互有感应,纵然你到了轮回之地,也可能被人借此算到。而且环上真灵印记未被抹除,便如同元神真人的身外化身一般。”
“你卖都卖不掉!”
陶天师接过火尖枪,伸手在铁环之上一抹,反手贴了这一章符箓上去,交还钱晨道:“好了!”
“这就好了?”钱晨有些不可置信:“说好的元神真人身外化身呢?”
“你用了我一张真符,当用十倍来还,我给你记在账上了。但凡你敢对倾城差一点,我便上门要债!你躲在轮回之地也逃不过。”陶天师玩笑道。
第八十六章剑惊四海,轮回再启
燕殊立于东海一处无名海域的礁石上,身旁是许多凌乱的尸体,残肢断骸染得海水红了一片,在他面前,三名结丹修士祭起法器,遥遥对准了他。
燕殊拿出酒囊,对嘴连饮三大口。
澄清的酒液从他络腮胡须一直流到了喉结上,燕师兄喉结蠕动,很是畅快。
站在他身前的三人虽然敌意昭然,却不敢趁此良机,只是把法器护住自身。
其中一位黑衣的散修叫嚣道:“燕殊,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老子六个结拜兄弟,被你杀了五个。龙宫你也敢得罪,海外佛门更是恨你入骨,所以才有我们这些被你杀了亲朋好友的的人,布局引你过来,在此地设伏围杀你!”
“你虽然够狠,又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但龙宫的三龙王,已经掀起风暴,阻拦你少清的援军!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很快几位龙宫太子就会赶来,让你这疯子授首!我们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拖到那时候还是没问题的!“
黑衣散修想要打击燕殊的心志,岂料燕殊只是一抹残酒,笑问道:“我杀的邪魔鬼怪太多了,敢问你那几个结拜兄弟是哪个?”
黑衣散修面皮一跳,看着燕殊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恶魔一样:“我们兄弟七人将洞府设在紫月岛上,人称紫月岛七岛主,三弟、四弟、五弟因为一次口角,为你所杀,我和剩下几位兄弟来报仇,二弟、七弟也在刚刚被你杀了。六弟遁逃……留下老子,便是紫月岛的大岛主,破月真人!”
“原来是紫月岛的人……”燕殊微微一笑,继而摇头道:“我杀你那三个兄弟可不是因为口角,而是他们暗中做了海盗,劫杀我少清庇佑的海国往来的船队。”
“更血祭其中数千人炼制魔道法器!”
燕殊平静说完,又转头问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干瘦老者:“你呢?我又杀了你什么人?”
干瘦老者抱拳道:“老夫的两个儿子,便是常常截杀散修,做下许多恶事的黑风双煞!”
“你是无尘岛的人吧!”燕殊笑道:“云雾缭绕百幻杀用的不错!”
干瘦老者点头道:“老夫不敢为宗门惹灾,还请恕我不能以真容相见!”
最后一个手持佛珠,不住念诵经文的佛门僧人,不等燕殊开口,便停了念经,语气之中蕴藏着极大的痛苦和怨愤,道:“燕施主所杀的和尚,皆是小僧的师兄!”
“佛门空海寺年轻一代最富盛名的沙弥幻海……”
燕殊却是认得他的。
他微微点头,长笑道:“龙宫三龙王敢掀起风暴阻拦我少清,自然有燕某的长辈去取它性命。尔等,就由我来斩落剑下。希望你们死后,能无怨无悔,不负平生!”
黑衣散修手微微颤抖,干瘦老者脸色漠然平静,倒是真有了一丝无怨无悔的意思。
立誓为佛门除尽外魔,因此并未受戒的沙弥幻海,张手打出佛珠,道道圆光朝着燕殊打去。
燕殊脑后,跃出一枚辉光熠熠的剑丸,微微一晃,便分化十六道剑光,将那佛珠斩落。
黑衣散修,干瘦老者也发出法器,打出平生最得意的法术,一个吐出无尽黑色火焰,火焰之中一道紫色的月光弯弯如钩,乃是一件厉害的法器,老者化为滚滚烟云朝燕殊涌去,谁也不知道那看不穿的烟云之中,藏了多少杀招。
十六道剑光劈落,剑气腾霄。
那剑光犹如霹雳,凛然不可冒犯。三人直面剑光,都感受到其上那股豪气冲云,睥睨天下的战意。
剑光只是一转,便斩破那一串佛珠,紧接着十六道剑光之后,一道最为暗淡,却也最为凌厉的剑光一剑便刺穿了幻海的护身佛光。
剑丸透颅而出!
幻海一声不吭的栽入了下方的海水中,成了那这片杀场中一具不起眼的浮尸。
云雾缭绕之中,剑光再分化一次,三十二道剑光在云雾之中穿梭,传来阵阵砍杀声,少顷,便有**块碎尸从云雾中坠落出来。
破月真人一声绝望的大吼,犹如弯月的法器爆射而出,却被剑光一绞,定在虚空,他脸上露出一丝惨笑,尸体向后倒下,燕殊散去那渗入海水,暗流到他脚下,突然爆发出来的剑气。
环视身旁那累累尸骨,燕殊心如玄铁,不曾动摇半分。
“强弩之末,也能杀尔等!”燕师兄驾驱剑光,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之躯,将几人的法器和乾坤袋以剑光卷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远方,龙宫太子们出战时,身旁环绕无数海族妖兵的妖气汇聚在一起,已经直冲云霄。
燕殊却一步踏出,回到了轮回之地!
踏过石门,燕殊来到了云台福地之中。他看到钱晨正在平湖之上吐纳法力,涛涛清气弥漫福地上空,犹如青天。
青天滚滚之间,夹杂着沉闷的雷声,而在那清气之中,乃是一股丹气,犹如雷霆漫卷,积蓄着让燕殊毛发悚立的雷机……
燕殊见状笑道:“师弟打磨修为数年,又有进益,只是怎么还不结丹?再不结丹,我都要赶到师弟前面去了!”
钱晨收拢法力,睁开了眼睛。一看燕殊便移不开眼睛,燕殊此刻煞气缠绕,身上残余的剑气锋锐的惊人,偏偏他自身却如同绝顶的剑鞘一般,将那股气机牢牢锁住。
钱晨笑道:“师兄怎么杀气满身?还有些伤势?而且,师兄不会真的是为了等我,才不踏出那一步吧?”
燕殊笑道:“晦气,我在海外杀的人太多,被人家的亲朋好友埋伏了。甚至连龙宫也出手,一位元神龙王阻拦了师门援军,想要围杀我!”
“我这不有轮回之地保着吗?还怕他个卵子!这一战算是将剑胎最后一点不纯之处,也磨砺功成,下个轮回世界,我就要找个机会结丹了!”
燕殊来到湖边坐下,唤来一只白鹿,给自己衔来一株仙草,捣烂了涂在伤处。
钱晨拱手道:“那就先预祝师兄丹成一品,剑惊四海了!”
“哈哈……”燕殊豪迈大笑。
但钱晨却知道这位燕师兄这三年是如何艰苦,只看他身上钱晨赠送的丹药已经耗尽,便知道其大大小小数百战间,斩杀结丹不知几许,生死一线的情况,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才将剑胎磨砺,踏出那一步。
若非海外修行之辈着实是多,换在中土,早就成了止小儿啼的大魔头了!
钱晨随手捞起身边一个青皮葫芦,递给燕殊,燕殊也随手接过,打开闻了闻,赞叹道:“三年不见,师弟炼丹的火候越发纯熟了,但这也太多了吧!师兄我杀了那么多人,抢来的丹药都没怎么多!”
“外面的丹药丹毒太多,而且来历也有问题,就怕有人在几种留下算计。而且……”钱晨流露一丝苦笑之意道:“我被人堵在轮回之地两年,也只有苦修法力,闲时炼炼丹药了!”
“现在……”钱晨指了指福地云楼之中,同样的小葫芦放了十几个:“福地中成熟的灵草,都快被我用光了。现在别的不多,丹药管够……倒是师兄没发现,这里的白鹿都胖了吗?”
燕殊回头打量,看到钱晨自己的那只小鹿,咂舌道:“哎呦!它是肿了吗?”
钱晨无奈:“我一面炼丹修行,一面忙着镇压一物,没有时间管它们,就吃的那么胖了!”
“还有金银童猪,耳道猪,加上这四只大白猪!”
燕殊感叹道:“凤师跟在宁师妹身边真是受苦了!”
这时候,钱晨坐定的平湖突然沸腾,钱晨不焦不急,对燕殊道:“师兄等我片刻!”只见一个铁环在湖中挣扎,其上一道符箓大放光明,将其牢牢封锁,钱晨的法力化为一座阵势,引动福地五方本源所化的法宝……
亢龙锏、祝融幡、蟠桃树、四海瓶、五色祭坛。
五行玄光交织,四象神兽的虚影汇聚在一杆金红色的长枪之上,将那铁环牢牢钉在平湖水地。
如此闹腾了三个时辰,那铁环才渐渐平息。
钱晨这才有空抽出手来,看到燕殊满脸震撼,指着湖中的铁环问道:“这是……一件灵宝?”
“是啊,一件寄托元神真灵的灵宝。”钱晨也是无奈:“灵宝只要寄托真灵,不需主人在,便可发挥元神之威。虽然没有在元神手中那么妙用无穷,但灵宝有灵,自行的反应,就让人头疼不已。”
“我去建康的时候,招惹了一位元神真人,从他手下勉强逃生,却带了这么一个累赘回来。”
“每月中旬都要镇压一次,有真灵寄托的灵宝,轮回之主也不收!若非司师妹的父亲出手相助,只怕我得把这东西,扔出轮回之地了。”
钱晨主要是舍不得铜雀枪,也就只能这么将就着了!
燕殊笑着扔出几个乾坤袋,道:“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都是些海外特产!”
钱晨嫌弃的翻了乾坤袋之中的一些衣物,将其都扔到一个袋子里,抬头道:“师兄说的特产,难道是杀人越货吗?”
燕殊微微一愣,继而大笑道:“海外的特产,还真就是杀人越货呢!也不知道整天这么杀了杀去,怎么就死不完!”
这时候,福地有打开了一个石门,宁青宸带着凤师走了出来,凤师看到胖了一圈的几只白鹿,还有那几个腆着肚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金银铜猪和耳道神,眼珠登时就红了。
大黄鸡两眼射出一道太阳神光线,烧的金银童子连连跳脚。耳道神掏出符笔,在虚空中画了一个洞,转身钻了进去。
人参娃娃在旁边含着指头,畏惧的看着凤师和金银童子、四只白鹿杀做一团。
钱晨微微点头:“凤师修为强了不少……”又看着宁青宸点头道:“宁师妹修为进益更大……”
宁青宸身边紫霞流露,真元已经自行溢出,距离结丹只差一步了。钱晨叮嘱道:“师妹积累虽然足够,但这云霞道法本质还是低,纵然结丹也不过二品,师妹还是再积累一段时间,琢磨一下广寒宫的道法。”
“待我参悟透了云霞宗的道法,与广寒冰魄丹的丹法相合,为师妹创造一门能修成一品金丹的丹法!”
宁青宸笑道:“有劳师兄了!”
“师兄剑伏龙象,枪挑元神的赫赫盛名,我在北魏都有听闻。若非司马家给师兄泼了许多污名。如今的神州二十八字,或许就以师兄为首了!”
她来到两人面前,跪坐道:“原来师兄不是大晋的人,而是陇西李家的嫡传子弟呢!”
“我的白鹿怎么胖了那么多?是被凤师打肿了吗?”宁青宸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一只像猪一样的动物,仔细再看,才看出了自己心爱的小鹿的影子。
“钱师兄、燕师兄,还有宁师姐!”司倾城推开石门,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
“司马师那个老东西,居然还想安排我的婚事!”
司师妹怒气冲冲道:“我爹还在呢!他算老几?我爹现在坐镇三茅观,用天师印打了他一记,王家谢家也几次不给他面子,哼!他们可不好过呢!”
说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怜皇伯父,他明明是一个好人,但他这皇帝啊!当还不如不当呢!”
舒发了一下被禁足的怨气,司师妹唤来主神的兑换榜单道:“师兄,我们已经可以开启组队任务了!完成任务后,我们就是一只正式的小队了!”
“我现在发起任务,你们记得答应,这样下一次的任务,便会变更为组队任务。”
“下一次任务,再三天后开启吗?”
燕殊点点头:“那我先恢复一下伤势。”
又说了一会话,交流了一下南晋北魏还有海外的一些情报,燕殊便先回云楼闭关。
几人交换了一些资源,钱晨又为两位师妹讲解道书,指点她们结丹的关窍。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第三日上午,四人便聚集在轮回之主的白玉台下,开启了下个任务世界的信息。
“三百年前,妖魔乱世!”
“内有妖魔假作国师祸乱,外有妖族五大妖王率领群妖犯界,大明王朝因此灭国!在五大妖王的率领下,群妖屠戮人族,白骨露於野,生灵十不存一。人族修士也接连战死,天下正道辛存者寥寥!”
“残余的人族,不得不托庇于唯一对人族抱有善意,并未参与屠灭大明的妖王——呲铁妖王麾下。”
“群妖之首,孔雀大明王对此极为不满,在人族反抗势力再次救走一批作为贡品的人族后,五大妖王决议出手,攻伐呲铁妖王,抹杀人族最后的传承!”
“这是人族的悲歌,却也是妖族的盛世!”
“开启组队任务,开启阵营任务——群妖的盛宴!”
第八十七章妖乱人世,白骨饮血
“主线任务一:保护呲铁妖王不被五位妖王杀死,阻止人族残余传承的覆灭。成功奖励二十道德,失败扣除二十道德!”
“建队任务:杀死覆灭大明王朝的罪魁祸首,孔雀大明王、龙树王、黑牛王、白骨王、智狼王至少其一。成功奖励小队奖励资格。”
“支线任务:每杀死一位妖王,奖励二十道德,杀死孔雀大明王奖励五十道德。”
“阵营任务:杀死妖族轮回者,每杀死一位,奖励一千功德。”
“本次任务为阵营任务,存在妖族人族两大阵营轮回者,阵营由种族决定,不可选择,转换阵营将遭受轮回之主强制任务的惩罚。任务将会遭遇其他轮回小队、散人和敌对轮回者。”
“同阵营轮回者相互杀戮,将会受到阵营惩罚。”
…………
“轮回之主的任务,越来越正规了啊!”钱晨感慨道。
司师妹眉头微蹙,扭头道:“师兄你跟我说过,怀疑轮回之地有人在算计你之后,我找机会问过了父亲。他说轮回者借助轮回之主发布任务,也是可能的。”
“因为他就能办到!”
燕殊和宁青宸都有些震惊,燕殊凝重道:“也即就是说,随着权限的提高,轮回之地另一部分真正的面目,才会对我们敞开?”
钱晨沉吟道:“阵营任务坚定了我一个判断……轮回之地,是分成不同阵营的。人族轮回者、妖族轮回者……看来各方在其中都有插手。如今我妈呢只是轮回之地完成任务的棋子,到了一个地步,才会有转变为棋手的机会!”
“这其中的界限,暂定为元神吧!”
“阵营对抗任务,立场如此明确,说明至少有两方阵营,在借助轮回之主争夺那个世界。”
“而我们的立场毋庸置疑……”
燕殊冷笑一声,身后的剑匣中剑气出鞘,寒芒四射,叫人为之凛然:“斩妖除魔,唯杀而已!除去呲铁妖王外,无妖不可杀……”
钱晨想了想,愕然道:“本来打算兑换一些克制妖族的法器,法术,但仔细想一想……好像我们所学道术,还真不缺对付妖族的办法!”
司倾城数了数,咂舌道:“正一道克制妖族的符箓便有一百余种,若是那方世界神道昌明,只怕练气修士都能镇杀通法的妖魔。”
燕殊平静道:“海外龙宫也收拢了很多海族,乃是我少清弟子斩妖除魔的一大对手。”
宁青宸道:“云霞宗也有几种对付妖族的法术。”
“看来地仙界,也经历过惨烈的人妖之战,不过这回是我们赢了,妖族都逃到了东极大荒洲。”
钱晨想起了梅山教朱无常用过的万蛊成瘟之术,若是在这次任务世界,倒是很好用。
“这三年,我倒是炼成了许多楼观道的法术,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但大部分法术的威力,还不如我一剑呢。”
纵然钱晨修炼法术的速度极快,往往三两天,便能炼成一门,但想要精修,还是需要时间的。
一门法术,修炼到结成禁制的境界,便算得上道术。道术修炼到得心应手,神通自成的境界,便是神通。
对于钱晨这般剑术极高,法器极多,外丹还自带神雷雷法和大神通天府神雷的挂哔来说,等闲道术还真不如他一剑。而法术的便利,也为他身上数十件法器所取代。
导致不成神通的法术,几乎对他没有意义。
而楼观道记载的几门大神通的修行之法,要么需要罡煞之气,才能修成的天罡三十六法——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回天返月,确实强横。
但所需的罡煞之气,也太过稀缺了吧!
而还有几门不需要罡煞之气所修的大神通,诸如灵光遁法、先天紫气、玄牝之门、谷神不死,也无不需要百年的苦工……
搞的钱晨堂堂楼观道真传,用的没几门是楼观道的法术。要么是少清的剑术,要么是神宵派的雷法,要么是广寒宫的法术。
搞的每次出手,都有人在旁边喊:“广寒仙子!”
他也是日了玉兔了!
如今钱晨数来,发现终于有一门正经的楼观道法术的用武之地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我前段时间刚好修成了一门水镜圆光之术,待会再祭炼几门法术进去,便可修成照妖镜……”
“照妖镜?”司倾城一锤右掌道:“这门法术倒是很合适,修炼个三重禁制,就能照破大部分妖族的原型。修炼到更高,克制妖族的法门就更多,相传修成神通后,甚至能直接伤害到妖族的神魂。”
燕殊微微摇头道:“少清虽然有这门法术,但都没人练,我们有……斩妖剑法!”
剑丸啸聚剑气,凭空一斩,剑气纵跃,穿梭虚空。
正是专门针对妖气破罡,斩杀妖物强横肉身,剑气挪移,出入虚空的斩妖剑法,每一式都是针对一种妖类的破绽。
司倾城道:“我倒可以修炼一番!”
钱晨微微一愣,心道:“原来不是楼观道的独有法术啊!”
钱晨的几件法器,都已经祭炼恢复,还多了一道中央戊土神光,钱晨没考虑好是祭炼到天罗伞中,天地合一,还是祭炼到流云飞袖之中,稳定袖里乾坤,便暂时没有处置。
其他万事俱备,等到将照妖镜修炼了一番,几人就来到白玉台,开启了任务。
同时也知道了那个世界的名字——穷明世界!
眼前光影变化,钱晨发现头顶已经是一片星空。
燕殊等人都在身边,看来是组成小队的福利,而他们四人,都身处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周围山岗缭乱,像是被烧毁的道观佛寺之流。
荒野之中的建筑,大约也逃不出这两者了。
“这方天地,气机有异!”燕殊进入斩妖除魔的特殊状态后,就颇有些惜字如金。
“天地元气,灵煞混杂,较为原始。我们修道人吐纳便多了三分苦功……”钱晨能想象出,这种灵煞混杂的灵气,不利于修士筑基,但对妖族修炼,倒是颇有好处。
看来天地的主角变化,修士不同,对环境的改造也有不同。
“这,这是一片乱葬岗?”司倾城转过断壁残垣,看到废墟之后,是一大片的坟地,大多数连坟头都没有,甚至还有掩埋不深的骸骨,暴露在外。
明明只是荒山之间的一小处废墟,却有十倍于此的坟地。
燕殊越过残墙,站在那乱葬岗便,脸上杀气浮现,背后的剑匣之中一声剑鸣。见到这一幕,生活在地仙界这个人族独尊的修行世界的几人,才明白任务介绍之中……
‘群妖屠戮人族,白骨露於野,生灵十不存一’这寥寥几字的重量。
看着残墙之上,各种兽爪留下的血痕,钱晨脸色也为之默然。
这时候,远方传来隐隐的兽吼声。
两个身影绑着甲马,贴着御风的符箓贴地狂奔,他们身后一只房屋大小的野猪正在追逐,野猪双目血红,浑身裹着妖气,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杀意,残忍而戏谑的,追在两人身后。
道旁两边,还有几个土堆正在不断隆起。
落在较后,双腿绑着甲马的男子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坑,钻出一只狗獾来,张口就要咬住他的脚跟,男子运气跃起,双腿施展腿法,连连下踹。
腿影幻化数十道影子,踢在了那狗獾身上。
但皮粗肉糙的狗獾,身上的黄光一阵蠕动,黄土覆盖其身上,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便重新爬了起来。
但就是这一耽误,身后的野猪已经追了上来,它口中的獠牙发出一阵黑铁般的幽幽之光,猛然朝着那男子的后心射出。
男子回身一刀,披在獠牙上。
单刀登时破碎,男子也喷出一口鲜血,借势飞出数丈,然后施展身法,继续往前狂奔。
他们已经来到废墟后的乱葬岗旁,这时候数个土堆已经绕到了他们前方,跑在最面前的中年男子伸手打出一枚铜环,铜环微微震动,法术几声嗡嗡的轻鸣。
这时,乱葬岗中几处坟堆突然爆裂,几具行尸从坟堆中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土堆中露头的獾妖。
中年男子掏出一柄骨刀,划破手臂,让鲜血流到了刀上,骨刀吸净了上面的鲜血,法术一丝红光。
他才猛然回头,一刀剁掉了一个獾妖的头颅。
可他才拔刀斩杀了三只獾妖,其他狗獾便已经挣脱行尸的束缚,朝他扑来,身后男子的惨叫,更是牵动他心神。男子只能咬破舌尖,发出一道血箭,贯穿了扑上来的一只獾妖的脑袋。
但他的法术只能攻击一只妖兽,其他的獾妖,已经从不方向扑来,妖族的捕杀本能,让它们配合无间。
更别提身后那大妖级数的野猪小校!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只能鼓起真气,准备燃烧精血拼命。而落在后面的男子则大吼道:“我来拦住它们,游叔快走!”
“拦不住的,孔雀大明王麾下的校尉大妖,若不是它想戏弄我们,早就追到了!”
被称为游叔的男子一声叹息:“好在我的法术已经留下,我等身死,虽然无法将孔雀大明王要对食铁大王动手的消息传给各宗。但也能引起大家的警惕了!”
可这时,燕殊、钱晨已经迈过残墙,出现在两人的眼中,两人先是一喜,但看清四人的面孔,又是一阵悲凉。
男子心道:“这里怎么还会有人?他们是哪家宗门的弟子,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看到一脸大胡子的燕殊他还有些期望,但看到钱晨三人略显、脸嫩的男男女女,这点期待转眼便消散了。
“这么年轻,看来是在师门长辈的带领下杀妖试炼。但试炼怎么能来离妖国那么近的地方?有这三人拖累,他自己能逃回去就不错了!”
男子绝望哀叹。
野猪大妖已经用獠牙挑起落在最后的那男子,张开血盆大口,腥臭逼人。野猪凶狂,口涎被甩的乱飞,那恶臭的利齿间,竟然还有一截断指卡在牙缝里。
看那指头的粗细,赫然是一名儿童。
燕殊已是怒极,背后剑匣开启,数百道剑气横贯而出,剑气夹杂着洞穿一切的威势,在男子落下之前,便贯穿了那野猪妖,数十道剑气直接将野猪庞大的身躯分尸,腥臭的血液飞溅泼洒。
剑气纵横间,将方圆十里一切有妖气的生灵瞬间斩杀殆尽。
那些獾妖被剑气一斩便死,陷入重围的中年男子,看到身旁的獾妖瞬间身首分离。
他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才欣喜道:“结丹真人!是结丹真人!”
他忍不住扑到在燕殊面前,大声疾呼道:“真人容禀,在下幽魂白骨宗游三,奉命查探妖国,发现孔雀大明王召集妖将,将要对食铁大王孤竹国动手。”
“请真人传信给各大宗门!”
燕殊却随手凝聚一柄剑气,横在他脖颈道:“操尸铜环、白骨饮血刀……都是魔道法器,白骨刀上怨气冲天,可是你亲手祭恋而成的?”
男子疑惑抬头,脸色茫然,他摸着白骨刀道:“白骨刀,乃是我妻子血祭而成。”
“这些行尸也都是人族百姓!”
这时候,钱晨伸手按在了燕殊肩头,道:“师兄,人族已经如此境遇,有些事情,未必如我们所想。”
另一名刚从野猪口中脱险的男子,看到几人也连忙下拜道:“万里游行宗,胡五六!拜见各位真人……”
他悄悄抬头,看着燕殊面色严肃,将剑横在游三肩头,眼神很是不解,只能小声询问道:“真人,不知游三犯了什么罪过?”
燕殊看到此人一身法力虽然极为微弱,却不驳杂,赫然是纯正的正道法力。
这两人一正一魔,偏偏混在一起毫无隔阂的样子,让心中正邪之分极重的燕殊,有些难以适应。
钱晨上前移开燕殊的剑气,浮起两人道:“在下的师兄嫉恶如仇,看到你的法器乃是活人血祭而成,便有些愠怒。”
游三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他摸着白骨刀,黯然道:“我妻子资质不行,四十岁后,便自愿为我血祭了这把白骨刀!”
那言语之中无言的残酷,让司倾城等人毛骨悚然。
燕殊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道:“斩妖除魔,斩妖除魔果真是我辈大义。这次,我们绝不只杀一个妖王,这天下吃人的妖魔,什么狗屁孔雀大明王,我燕殊便是折剑于此,也要它们统统授首!”
第八十八章五大妖王,罪孽滔天
钱晨伸手捏碎一枚玉食丹,随手挥洒,玉屑纷纷扬扬落下,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蜂拥而来,影影绰绰的残魂显化之时,钱晨都微微一愣。
这荒山野岭中,那些面目模糊的鬼魂,都约有数千之多。
它们有的面目还算清晰,知道向钱晨拱手作揖,弯腰感谢,但更多地已经浑浑噩噩,再无灵智,只知道本能的追逐那些玉屑丹食。
凤师拍打着翅膀,就要上去跟群鬼抢食,宁青宸连忙拉住它。
一行人凝视着这片山林中聚拢而来的孤魂野鬼,一时竟有些无言。
一些山精妖魂也闻着丹味过来了。
山上爬满苔藓,生着兽首的山精野怪,双目赤红,畏畏缩缩的看着钱晨等人。此地残余的剑气惊动了它们,看着钱晨等人的眼光,惊吓中流露一丝极为隐蔽的恶意。
若是寻常时候,钱晨并不会在乎他们。
他随手挥洒一把玉屑,也只是道门弟子的习惯,看到有乱葬岗,下意识的祭祀一番而已,祭祀给山精野怪,与孤魂野鬼相比,并无任何区别。
但看到这已经化为废墟的建筑遗迹,还有那密密麻麻,让人恐惧的孤魂野鬼,钱晨心中有一种感觉说不出来。
“滚!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们的!”
他信手弹出一缕剑气,剑气在虚空中显化为一朵青莲。
青莲花瓣绽放,青色的剑气横空而过,将那些眷恋不去的山精野怪统统诛杀。
游三两人这才吓了一跳,发现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道士,一出手,居然便是剑气横空,修为很是不差,并非他们所想只是出来试炼的弟子。
再回想起钱晨对燕殊的称呼,两人有些惴惴的猜测道:“难道这几位也是结丹真人?”
虽然一瞬间有这个想法,但两人很快便自己否认了!
这么年轻,就算刚刚筑基功成,已经是少年英才了!
结丹真人那是相当于妖族大妖将的修为,人族修士之中还活着的结丹真人,哪位不是威名赫赫,德高望重,年纪大一把了?
甚至有不少是大劫前便成道的高人。
钱晨他们,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而且钱晨只是挥出一道剑气,方才燕殊出手,可是数百道剑气一瞬间便斩杀了所有妖魔。
钱晨单手竖起剑指,立在胸前,微微顿首,朝着那群孤魂野鬼低声道了一声:“尚飨!”
看到眼前一地血肉之中,一点灵光流过,钱晨随手一指,将那野猪妖的两根獠牙摄了过来。
他伸手一抹,拭去血迹,微微摇头道:“妖魔祭炼法器,一般只是以妖气简单洗练自己的角牙。但这野猪妖,却用的却是祭炼法器的法诀。”
“此物已经可以称得上正经下品法器了!”
钱晨将一根野猪獠牙抛给燕殊。
燕殊接过野猪牙,眉头紧皱,不禁摇头道:“妖魔用的是正经的法诀,人族却用的是乱七八糟,血祭而来的巫器邪器……”
“看来孔雀妖王屠灭人族诸多宗门后,夺取了不少道书传承,才仗之建立的妖国!”宁青宸凝重道。
燕殊随手将手中的野猪獠牙,抛给游三,瞪眼道:“把你那邪门法器给换了!好好葬下!”
钱晨沾了一丝野猪妖的血气,随手画了一道圆光,一面水镜在虚空成型。镜光如琉璃一般流转,明照远方,透过剑光可见一道粗大的妖气在远处的天边,冲天而起,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这只野猪妖只怕是某只大妖的后代,死的时候血脉感应,惊动了那只大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燕殊抱臂冷笑,道:“要不要在这里把它们都干掉?”
钱晨微微摇头:“初来乍到,情况不明,就算要突然动手,也应该杀一个有价值的目标。一只大妖而已,还不值得我们打草惊蛇!”
燕殊剑光裹住游三两人,与钱晨三人纵剑而起,朝着妖气所来相反的方向,瞬息遁去。
许久之后,才有一只小山一般大小的野猪,蛮横的挤开山林中的小路。
粗若一人环抱的大树,在它面前也被那粗大的两根獠牙轻易推倒。
一只干瘦的黄鼠狼站在它背上,人立而起,揣着爪子,浑身白毛脏兮兮的,就像一个伛偻身形,穿着羊皮袄子的老人。
野猪妖背着黄鼠狼来到废墟所在的位置,黄鼠狼抽动了一下鼻子,用嘶哑古怪的声音道:“这里果然有生人的气息,嗯?还有一股非常美妙的清香!”
野猪喉咙里发出痰音浓厚的人声道:“我不管是谁?人族杀了我儿子,就都得死!”
黄鼠狼看着那一滩烂肉,冷笑道:“能把你儿子宰成这样子,出手的应该是人族的结丹真人,能活到现在的结丹真人可都是狠角色!”
“努尔赤,你未必能行!”
野猪喘了两声粗气,却没有反驳,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叫上黄吉一起来。
“它追杀的那两个人族,应该是跑来刺探妖国机密的。嘿嘿,大明王想对食铁大王动手,可用不着隐瞒。妖国之中,有的是食草的妖给食铁妖王通风报信!”
野猪愤怒的一甩獠牙,将一面断壁砸得粉碎,愤怒到:“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我们大口吃肉,这些老东西看不惯自己子嗣被吃,闹起来搞的妖国不宁。”
“后来大明王下令了!不许我们吃牛羊鹿,大家都只能吃人……”
“它们却让人族去种地,来养活它们,甚至还暗中勾结人族,哼!当年人族还压迫妖族的时候,若不是大明王,它们还给人族做坐骑呢!”
“哪里轮得到它们翻身做主?”
“不肯随着我们吃肉!这些祸害就应该全数杀掉,让我们吃肉的妖主宰妖国!要不要禀报大明王……告它们一状?”
黄鼠狼对没脑子的野猪大将这番话,不予置评,只是摸着胡子道:“此事还用不着禀报大明王!”
…………
随意遁出千里,钱晨便把剑光落在了一处山头。
燕殊将两人放了下来,游三紧紧抓着那野猪獠牙,看着钱晨他们的眼神有些惊恐,因为妖族太过残暴,起初还有一些人奸,但很快,就连人奸对妖族也绝望了。
所以他们看到钱晨几人是人族,就并未怀疑他们的来历。
但钱晨等人的表现却不禁让他们有些疑虑,游三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这些人问他人族内的机密,他便撒几个谎。
钱晨看他疑虑的眼神,笑道:“别怕,我们是其他世界来到此地的人族修士,不会和妖族有什么勾结。”
“其他……其他世界?”游三有些懵了。
钱晨也不和他解释,直接问道:“这个世界妖族势大,不知有几位妖王,分别是什么修为,现在又在哪里?人族的事我也不问你,妖族的总不忌讳吧!”
说着便把另一根野猪牙,扔给了胡五六。
胡五六并不如游三这般疑虑,他接过野猪牙,用袖子擦了擦,连忙道:“不忌讳,不忌讳,妖国有五大妖王,此事人人皆知!”
“五大妖王以孔雀大明王为首,据说此妖的修为通天,已经快要修成妖族的妖圣了!此妖乃是昔年覆灭大明朝的罪魁祸首,当年他假扮国师,骗了那崇尚仙道的皇帝信任,假借炼长生丹之名,挑拨我人族修士互相争斗。”
“甚至借大义之名,覆灭了佛门的金刚寺,后来反手又灭了帮助他覆灭金刚寺的道门清虚宗。同为四大宗门的通明教、万竹山感觉不对,便联手正道的几位前辈入京,想要拆穿国师的真面目,岂料那满朝文武都已经被孔雀大明王吃了,朝廷之中都是妖魔。”
“而后,京城一战,几位前辈和满城的百姓,都被那孔雀妖王现出原形,全数吞吃。那时,此妖的修为已经无人能敌,正道精英为之一空。”
“再而后,孔雀妖王于皇城登基,自称妖国孔雀大明王,召集八方妖魔,要覆灭人族,便有几方妖王响应,历经三十载人妖血战,人族死伤无数,人族修士传承断绝了大半。通明教掌教和四大长老皆死,万竹山被破,弟子残存不过一二,那一片碧波竹海,被烧的只剩下一株祖竹。”
“若非竹海焚烧后,惊动了竹林深处的食铁大王,护住了人族最后的传承。这世间……只怕已经没有人族修行之士了!”胡五六呜咽道。
“而那些妖魔却夺取四大宗门和其他宗派的典籍,法器,丹药,纷纷修为大进,甚至开始修行人族功法。”
“其中四个有上古血脉传承的妖王——龙树王、黑牛王、白骨王、智狼王,渐渐展露头脚,成为妖国的四位副王。”
“智狼王血脉为啸月天狼,乃是北方草原的大妖,之所以被封为智狼王,便是因为其生性狡诈多端,率领草原数万狼群南下,杀戮无数!人族血债十有**是它所为。乃是除了孔雀妖王之外,妖族势力最大的妖王,如今狼族占领大明四成疆域,有狼妖百万!”
胡五六悲愤道。
“又是啸月天狼!”钱晨冷笑:“我可不介意再多一个狼皮褥子!”
“只怕太过腥臭!师弟躺不习惯!”燕殊摸着剑匣,极力按捺自己的杀气。
“龙树王原本是金刚寺后院的一株菩提树,后来孔雀王屠戮金刚寺僧众,将他们的尸骨掩埋在菩提树下,甚至拆毁佛塔,将历代高僧的舍利,也都粉碎在树下。”
“菩提树因此入魔,要杀孔雀王,却被他三次斗法折服,彻底沦为其的帮凶,被封为大觉龙树王,专门给我们人族洗脑,让我们服从妖族的统治。”
“龙树王占据了原本的金刚寺,坐下有八百妖僧,专门给人族百姓宣称人族前世有罪,才托生为人,注定要给妖族吃了。经过了妖族肚肠,才能洗尽罪孽,转生为妖,反过来‘度化’罪人!他还扭曲佛经,搞了一套妖言诽谤佛门正法!”
“唰!”
一道剑气从剑匣透出,斩破了燕殊坐着的大石。
胡五六吓了一跳,钱晨却安慰他道:“没事,师兄在磨剑呢!”
“磨剑?”胡五六看着燕殊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摸不着头脑。
“磨心中的剑!”钱晨平静道:“你继续!”
“白骨王乃是白骨成妖,来历神秘,统率诸多鬼物,倒也在妖国自成一支,虽然名为妖王,实则是鬼王!其所治疆域,人族反而是最惨!其他妖王好歹还需要活人供养他们,白骨王不要活人,只要死人!”
“最后便是黑牛王,它倒是不吃人。但它让人族在良田之中种草,种谷,但种出来的粮食,全给它麾下的食草妖族吃了。它麾下人族辛苦劳作,常常饿死,少有活过四十岁的!”
“黑牛王和智狼王的关系最差,因为智狼王麾下狼群太多,虽然它们放养人族,每次吃人都留下一些人种,但这样祸害,人族的数量当然会越来越少,所以智狼王麾下的狼群,常常跑到黑牛王的地界吃人,让黑牛王非常恼怒!”
“都是该杀的妖魔!”燕殊怒道。
钱晨眼神微动,他转头问燕殊他们道:“听闻这些,燕师兄和两位师妹有什么看法?”
燕殊首先回答:“孔雀妖王最强,而且远比其他妖王更强!”
宁青宸也微微点头:“人妖之战,人族几乎覆灭,大多是由孔雀大明王一手造成,此妖心志、智慧、修为皆不可小窥。”
司倾城连忙点头:“我也是如此觉得!”
钱晨不理会这个傻子,转头继续问道:“人族之中结丹真人,相当于妖族什么层次?”
胡五六道:“相当于妖将!”
那妖王就是阴神境界?不对,五大妖王都有上古血脉,应该稍胜一筹,相当于阳神?妖圣便是人族的元神,孔雀大明王相当于阳神绝顶?
钱晨心中大致给五大妖王的修为战力做了一个判断。
而真实如何,还要再进一步调查……比如杀一个妖王试一试!
“你们是人族派往妖国的探子,那每一位妖王常常出没之地,行动规律,麾下有多少妖魔,这些情报你们应都知晓,你都细细道来。”
钱晨不认为人族残余势力都被妖族打到这种程度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
纠缠深了反而是个拖累。
这穷明世界的人妖之争,已经是你死我活,这满地的妖魔腥臭,钱晨也不认为有什么可转圜之处,唯杀而已。
趁着自己等人在暗,妖魔在明,先找一个出来杀掉。
若是能够对付,便以闪击游击,寻着那五大妖王一个个杀下去,杀到妖族全面警惕,再设法寻机决战,斩首,将这天下妖魔扫荡绝尽。
只有杀到妖族三百年后,想起来都要胆寒!
才能扫荡妖魔腥臭,还此界一个朗朗青天。
胡五六有些为难的转头看向游三,对此他还真不如久久混迹妖国打探的游三知道的多。
游三看到钱晨他们问的都是妖族的事情,也渐渐放下了警惕,抱拳道:“若是几位真人想要突袭妖族的大妖、妖将,我愿给真人引路!”
第八十九章百万血怨,透空神念
一夜转瞬而过,钱晨等人矗立一座荒山的峰头,荒山险恶,被煞气罡风侵蚀的千奇百怪的风动岩石,犹如群妖张牙舞爪。
整个山体,有深渊峡谷,山头峰峦,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煞气。
因此到也无人无妖前来。
约莫到了第二日鸡鸣时分,晨光穿过峡谷,将周围奇形怪状的岩石投影在岩壁上。
钱晨才缓缓定住了身前的那面水镜圆光。
这面水镜直径约三丈,高悬在钱晨等人的头顶,由无数复杂玄妙的符文组成,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与光芒不盛的初生太阳相比,也不逊色。
它悬浮于天际,就像天空升起了两个太阳。
有情剑剑柄的七颗玄天星石闪烁星光,排列北斗,在水镜之中悬浮着,水镜圆光的背面赫然浮现北斗七星的灵光。
钱晨手上缠绕着昔年妖狼大将的遗骨和丹元,淡淡的月光妖气,灌入有情剑上,化为一只缠绕着坚韧,透着白光的小狼。
随着钱晨飞身而起,右手按在圆光镜面阵中的有情剑柄之上,他手持比人身更大的水镜,骤然飞遁百丈,来到了山顶云端。
钱晨双手虚按,水镜圆光被他照向地面,一道琉璃般的镜光过处,山石土壤都化为了透明,照的藏在岩石中的虫豸都无处藏身。
“照妖法镜,千里寻踪。观若洞火,明照万里!”
钱晨一声大喝,抬起镜光,瞬息间便往远方的妖国疆域照去,万里气机,尽数摄入一镜之中。
如此足足照了半个时辰,才将妖国疆域的一丝一毫都照入镜中,待到钱晨缓缓落下之际,以他的神通法力,脸色都有些难看。燕殊连忙持剑守护。
钱晨伸手掏出一枚六机回气丹服下,调息三刻,脸色才恢复过来。
游三、胡五六两人在旁边都看呆了!
虽然并不知晓这门道术的细节,但方才镜光落下,穿透周围岩石的时候,他们可都看见了。脚下五十里,一览无余,这是何等神通。
方才燕殊言语之中,一直将钱晨等人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之上,但两人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宁青宸就算了,好歹气质还成熟一些,说是养颜有术的女修并不为过。但钱晨唇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绒毛,所谓黄口孺子,便是如此。
而司倾城更是透着一些少女的不经世的天真,这样的女修,说是结丹真人,那穷明世界的结丹修士,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吗?
但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
钱晨镜照百里,便是盟中任何结丹大修士都做不到的,更别说后面镜光照向妖国那一幕。摄万里山河入镜,哪怕钱晨只做到了其所说的十分之一,那也是天大的神通。
足以作为人族修盟的中流砥柱。
“五大妖王之中,黑牛王与其他几位妖王有矛盾,暂且不理会;龙树王不轻易挪动,而且离孔雀妖王太近;白骨王离群索居,也不急着对付;孔雀王修为太高,这次我镜照万里,都感觉照不透妖城,特意绕开了孔雀王的所在。”
“因此能对付的,只有一妖!”
宁青宸点头道:“智狼王生性狡诈,狼性深厚,率领百万狼妖。若是打草惊蛇,令其召集狼群,游走不定,确实是一个大麻烦。而且铲除智狼王,给妖魔的震慑会比其余妖王更大。”
燕殊笑道:“师弟手中还有另一只啸月天狼的遗骨丹元,以血脉联系,锁定它的所在不算难!”
司倾城点头如捣蒜,道:“师兄、师姐说得对!”
钱晨摊开手掌,水镜横在掌面,妖国的山川河流,地理形势,乃至妖气分布都清晰的摊在他掌中的镜面上:“方才我以照妖镜穷搜妖国,找到了啸月天狼六百七十二只!”
燕殊冷笑:“它们倒是繁衍的好!”
那笑容,怎么都透着一股杀气。
“其中修为最高,接近返祖的那一只,应该就是智狼王,它的修为果然不凡,加上上古血脉,得当成阳神看待才行!”
宁青宸苦笑道:“轮回之主为它们的开的赏格,还是太低了啊!”
“啸月天狼天生能凝聚太阴真煞,丹元之中便有它对月采集的精粹煞气,对师妹修炼广寒宫冰魄神光极为有益。其他上古妖兽,也各有奇能,龙树王估计能榨取先天乙木精气和乙木煞气。黑牛王在照妖镜观来,也修有癸水煞气。”
“孔雀妖王若是上古孔雀,乃是凤凰之属,天生能凝聚五色神光,与徐道覆的五色玄光相类,却有先天五行之气蕴藏。”
“三十六天罡大神通之一的五行大遁,相传便出于孔雀一族,更是极品丹元!”
钱晨笑得很残酷:“以妖魔炼丹,便我太上四门丹道之一。我对此很是有些造诣,能将妖族的天生神通剥离,炼制上古神通大丹。服下去便能修成神通,甚至大神通。算起来,怎么都不会亏的。”
“若是算上它们身上的天材地宝,那倒还算公平!”宁青宸微微点头道。
旁边的游三都听傻了啊!
他的眼睛瞪大,看着钱晨几人就像看一群无法无天的疯子。
这些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牛气,言语之中竟然已经将智狼王视为死人了?智狼王是五大妖王之一,而你们是什么境界?
它对人族造下无边杀孽,是五大妖王之中吃人最多的,身上的血煞之气浓厚的化不开。人族修士多少人想杀了它,不是还让它活到了现在。
而且现在是智狼王捕猎人族,所到之处,无数人族修士都只能悲愤退避,每一次它巡狩都要掀起滔天的杀戮。
因为狼性最为狡诈,也最善于围杀捕猎。人族百姓的藏身之地,无论多隐秘都会被它麾下的狼群找到。人族之所以在孤竹国之外,再无藏身之地,十有**都是此妖所为。
在穷明界人族心中,智狼王着实是一个凶残狡诈,残暴的不可思议的怪物。
人族生民之中,智狼王之名,更是可止小儿夜啼。
孤竹国,孤竹国,不仅仅是指那场大火之后,万竹山只剩下孤竹耸立,也是指大明国灭之后,原本群起林立的人族反抗之地,只剩下那一根孤竹之意。
宁青宸道:“此妖现在所在何处?周围是否有妖王可以接应?”
游三连忙抢答道:“智狼王行踪无定,身边总有数百亲军妖狼护卫,其中不乏妖将,大妖将,绝不好对付,还是换几个妖王罢!除了五大妖王,还有一些新兴的妖王,被五大妖王排挤,离群索居……”
他只想让几人的目标,定的现实一点。
“既然离群索居,如何比得上斩杀五大妖王更能振奋士气?”钱晨摇头否决道。
“这些畜生都有地盘的意识,除了龙树王自认为是孔雀妖王的大管家,如同他身边的大太监不离左右之外。其他妖王除了出征,相互之间,都不会离得太近。”
“而且照妖镜锁定智狼王的位置较为偏僻,它率领护卫狼妖应该还在游荡。”
“我们可以在中途截杀,并不会引来其他妖王接应!”
“那就干吧!”燕殊转头看向钱晨道:“师弟领路!”
钱晨微微点头,燕殊便以剑光裹带游三,胡五六两人,宁青宸、司倾城也架起遁光跟上,须臾将,这四道遁光便往天上射去,遁入青冥。
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已经来到了一片旷野之上,这片旷野绵延数千里,其上荒凉无比,只有最坚韧的荒草能生长。
有情剑的剑刃之上,浮现七星,指向了一个方向。
钱晨和燕殊等人略微停了一些,以望气之术,看到前方一股浓烈的妖气冲天而起,确认了目标所在,便隐去剑光,朝那个方向遁去。
…………
远方旷野一处水草丰茂的草场上,数百帐幕在草原的一条清澈的河水旁扎营,一个高如穹庐,笼罩数十丈的金色大帐中,一匹犹如小山一般的巨狼俯卧在毛毯上。
它的皮毛洁白,泛着银光,威武不凡。
身旁数十位化为人形,却还残留着一丝狐狸特征的狐妖正围绕着它,为他梳理毛发,将常常的鬓毛巧手结成辫子,狐妖又是畏惧,又是钦佩的注视着这位大妖王。
一个十分瘦小,只到狐狸精腰间的断腿狈妖,谄笑着缩在一旁。
“大王,孔雀大明王来信,要你发动狼群,包围孤竹国。将人族最后的修士一举围猎!”
“哼?”白狼的脸上露出一个栩栩如生的狡诈神情,冷笑道:“围杀所有人族,它孔雀王想的倒是很美,断绝了人族传承,杀了呲铁王,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人族余孽牵制,它孔雀王下一个目标,难道不是我们最强大的狼族?”
“好不容易鼓动那些蠢货针对黑牛王,令黑牛王与孔雀龙树离心,若非龙树王对孔雀王实在太过忠心。我都该准备联合四王,制衡孔雀了!”
“杀光了人族,我们狼族吃什么?如今的两脚羊越来越少,黑牛王那边,我还以为它能为我们把牧群养的肥肥胖胖的,岂料那厮面相忠厚,养的人族还不如我这边白嫩。”
“如今留着孤竹国,让儿郎们有一个打草谷的地方,以人族修士磨砺下一辈的血性不好么?难道人族还能重回当年?就算他们重回当年,我们也不是当年的妖王了!”
白狼咕噜一声,翻身站起,抖了抖鬓毛,四周的狐妖连忙躬身退下。
它回头看着狈妖道:“但态度还是要做的,毕竟孔雀王还是我们的共主,你去安排几只……”
就在此时,智狼王突然抬头,它瞳孔收缩,四肢压低,摆出了一副极度戒备的姿态,长啸一声,四方护卫全数被惊动。
智狼王的眉心浮现一枚月牙状的印记,庞大的妖识横扫,直击天上,那道神念强横无比,燕殊身上浮现一缕剑意,带着无数剑气将那股朝自己扫来的妖识绞碎。
司倾城却只能动用神箓,将那妖识挡在外面。
而宁青宸则被钱晨护在身后,他手中的圆光水镜中,有情剑微微颤动,发出轻吟。七星浮动,镜光猛的扩展百丈,照妖镜汇聚天上的清气,凝聚那大日之光,汇聚成一道耀眼无比光柱,朝着地上的金帐猛的压下。
让人心悸的光柱冲击而下,智狼王仰天长啸,眉心的月牙印记,将周围群狼的妖识凝聚在一起,化为一道如有实质的神念,朝着天空中的光柱横击而去。
“变天击地,透空大神念术!”
钱晨微微惊异:“这智狼王,竟是神修!”
强横的神念,带着无数人凄惨的哀嚎,无数人族的诅咒,悲愤,绝望和凄凉,生生在阻挡照妖镜光后,透空而来,轰如钱晨燕殊几人的脑海中。
游三两人更是一声不吭,便七窍流血昏了过去,若非钱晨及时以袖里乾坤将其收起,他们脑袋都要在这哀嚎之中炸碎。
数白万人临死前的怨念,被智狼王的妖识汇聚起来,借助数十万妖狼之力,修成的透空大神念术。
将这股惊天动地的绝望和怨愤,化为神通,一击便让燕殊眼角崩裂,一双虎目之中血泪流淌而出。
宁青宸谨守道心,将广寒冰魄丹化为冰心,封锁自己的神识。
司倾城不忍回头,默默垂泪,她身上的神力将那无穷怨愤消融,一点慈悲之念,让她虽然感同身受,悲痛万分,却也不受那怨念的伤害。
钱晨有道尘珠守护,这透空大神念术,根本动摇不了他分毫,但道尘珠也压不住那股发至本心的怒气。
手中磁光瓶里,两仪元磁神光,带着无数银沙喷涌而出,朝着下方的草场席卷而去。
八十一颗玉色青紫的雷泽神砂跃动间,无数雷霆席卷。
瞬间,雷海倾天而下。
透空大神念束亦瞬间重创……
智狼王发出一声败犬般呜呜的嚎叫,身形化为一道流光,瞬间消失,须弥便出现在百里之外。
而它身后的整片草场,数千妖狼,却在那雷海之中被炸的血肉横飞,随即化为焦炭,滚滚雷霆,犁地一般的将这片草场犁过数十遍。
钱晨掌握五雷,紫霄神雷的雏形也混杂在雷海之中,将那些尚有一丝余力抵抗的妖将炸碎,只收起那一枚枚妖丹。
“妖孽受死!”燕殊带着数十万道剑气,御起剑丸,驾驱长河,向智狼王而去。
这一刻,剑气如雨,纵横数十里,将智狼王的真身完全覆盖。
‘嗷呜!’智狼王夹着尾巴,双目血红,眉间的月牙也化为血月,如同张开了第三只眼睛。
月牙印记发出一道血光,迎着燕殊的剑气而去……
第九十章镇妖魔,阴神分化
燕殊霸道无比的剑光,直接斩裂了那道血光,但血光只是分裂成两道,一左一右绕过那剑光,直袭燕殊。
面对那两道诡秘血光,燕殊一声冷哼。
剑气长河却在此刻,瞬间由刚烈凛然化为绕指柔肠,凛冽凝炼,仿若实质的森寒剑光,突然化作流水,剑光如水如云,绵密坚韧,无孔不入。
至降魔剑匣之中涌出的无数剑气,绵密无比,朝着那两道血光交缠而去。
血光之上光焰升腾,宛若血焰,远方的妖狼嘶吼一声,展开神通,以血焰吞噬燕殊的阴柔剑气。
钱晨挪移照妖镜,将那无穷雷霆,两仪元磁融入镜光,缓缓的朝着智狼王照来。
智狼王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忌惮之色。
照妖镜本就是一门极为克制妖族的神通,雷霆亦有扫除妖魔之能,对于为修成妖圣的妖族来说,天雷都有克制之效,钱晨将两大神通合一,更演化紫霄神雷的雏形补刀。
先以照妖镜镇压,再倾泻雷海犁庭扫穴,最后那一道道淡紫色的雷光,更是针对性的攻击那些修成妖丹的妖狼护卫,这才要一击之下,智狼王身边数千只妖狼护卫全数扫灭的战果。
智狼王侥幸脱身,对那点点的我紫色雷光,也是忌惮万分,它能感觉到那雷光之上孕育着令它为之心悸的力量,仿佛来自九天的无上神罚,凛然不可冒犯。
虽然智狼王第一时间展开了自身强横的神念,透空一击,没有失去先机。
但出手的那两人,一个深沉如渊,仿佛丝毫不受透空大神念束的影响,执掌法镜高悬天上,引动雷光,镇压而下,虽然发动迟缓,但威势强横,几可镇压自己。
而另一人也带给他极大的压力,明明距离结丹境界还差一线,但自己的神识轰过去,却被其坚韧如剑的神念切割的七零八落。
其人犹如一柄活着的飞剑一般,凌厉无比,锋芒不可直视。
此人和自己所见的人族剑修,简直不是一个层次。
以往这般的修士,智狼王神念横扫,便足以重创无数,在有两拨透空大神念束扫过去,多半要神魂溃散,只留下一个躯壳。
但如今自己万劫血焰虽然还在消磨、吞噬那些绵密的剑气,可剑气坚韧至极,饶是以数十万人血祭炼成的血海神通——万劫血焰也一时无法消磨吞噬。
而数十万道剑气纵横间,饶是那一点血焰经过数十万人血祭而成,威力几乎无穷无尽,也一时无法消磨,还要牵扯它一部分精力维持。
剑气一部分纠缠住了血焰,另一部分细密如雨,朝着智狼王打来。
智狼王只能张口吐出一枚白色的骨塔,无数骷髅罗列成塔,迎风便长,在智狼王头顶化为一座九层浮屠骨塔。
塔身的每一层都供奉着一个强横修士的骸骨。
最顶端是一个修成金身的高僧遗骸,双手合十,头颅微微垂下,金身的眉心散发着一轮圆满佛光。
此时佛光犹如罩子一般笼罩而下,将智狼王护在塔下,挡住狂风暴雨般横掼而下的道道剑气。
佛光剧烈颤动,塔身的表面竟然都出现点点的小眼,白色的骨屑被剑光不断擦落,犹如飞雪落下。
虽然剑光威力强横,但这件距离法宝只差一步的顶尖魔器,依然浑然不破。
“燕师兄,让我来!”
钱晨一声清喝,手中的照妖镜降下的光柱赫然已经移到了九层浮屠塔上,镜光笼罩之下,无数雷霆倾泻,道道紫霄神雷劈在白骨浮屠上,佛光豁然裂开许多缝隙,雷光打在塔身上,无数骷髅被雷霆劈成粉碎,从塔上落下。
偌大的九层白骨浮屠塔,就在雷光镜光的镇压之下,不断剥离。
智狼王仰头凝视着头顶的钱晨,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眼神之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和怨毒,犹如孤狼受伤后回头那一瞬的眼神。
“孔雀王让我杀尽你们人族,本王原本以为只是它太看高你们了!岂料,人族死而不僵,竟然还有尔等的存在,想要推翻我妖国统治,看来孔雀大明王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
“你们这些卑贱人族,就应该赶尽杀绝!”
“杀到再无有反抗我妖族之能!”智狼王仰天嘶吼,眉心的月牙印记剥离,化为一团月华在它银色的皮毛之上流淌,还有一股黑色妖气冲天而起,化为滚滚妖云。
“妖族退缩大荒,我原本以为人妖之争已经平息,妖亦不过是世间生灵的一种,鬼狐亦有人情。燕师兄斩妖除魔之心太过激烈,我还觉得师兄许是有些偏见!”
“岂料,世间还有穷明界……你们小小妖孽,还想要推翻我人族的统治!看来燕师兄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你们这些披鳞带角的畜生,就应该赶尽杀绝!”
“杀到世间再无‘妖’!”
钱晨原话奉还,手中照妖镜猛的压下,无穷雷霆就是一收,被紫霄神雷的雏形尽数吞噬,淡紫色的雷霆转为纯紫,犹如张牙舞爪,行空而下的天龙一般,扑了下去。
“掌握五雷,紫霄天府!”
“镇!”
照妖镜猛的压下,镜光将白骨浮屠塔生生压低了数十丈,直接压到了智狼王的头顶。
犹如小山一般的白色巨狼被镜光的无穷压力,迫得四肢撑开,脚下的岩石寸寸崩裂。
它的头颅也被一点一点的压得低了下去。
紫霄神雷带着诛杀一切妖魔鬼怪的无穷神威劈下,智狼王双目血红,肉身紧绷,它摇头摆首一寸一寸抬起头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
“妖孽,在我面前,还敢抬头!”
钱晨脑后丹元所化青色丹气徐徐升起,张开一只亩许大小的先天一气大擒拿手,抓住了那照妖法镜。
先天一气大擒拿和照妖镜两门神通法术,加持在一起,生出无穷大力,将那镜光猛的压下,智狼王头顶的九层浮屠塔豁然破碎,无数骷髅头飞散四方。
“先天一气,镇!”
“照妖法镜,镇!”
“掌握五雷,镇!”
“紫霄神雷,杀!”
如有实质,通天彻地的镜光,将亿万钧大力镇压在智狼王身上,叫它四脚劈叉,被按进了岩层之中。那坚硬的岩石寸寸粉碎,智狼王身躯在这倾天的压力之下,发出骨骼血肉崩裂的声音。
但妖族的肉身实在强横,如此都未将碾成肉泥。
但肉身再强横,也挡不住专门斩妖除魔的紫霄神雷,雷芒化为雷龙,张牙舞爪朝着智狼王扑下去,莫说是妖王大妖,就算是半步妖圣来了,也会被这天府神雷诛杀肉身。
可这一刻智狼王的脸上,并非是绝路的疯狂与绝望。
反而露出一个极为狡诈,冷笑残酷的笑容……
“你中计了!”
那散落四方的骷髅头豁然聚拢,下颌开阖,无数骷髅狂笑起来,眼中透出一丝绿光。这些骷髅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白骨爪,朝着天上的钱晨抓去。
那滚滚妖云汇聚成一道黑影,也盘旋着冲天而起,朝着司倾城而去。
被燕殊困在剑气长河之中消磨的血焰突然大涨,将那纠缠自己的剑气统统消磨,化为一道血影,与迅疾无比的速度朝着燕殊扑去。
智狼王散发的月光突然蠕动,化为一只由月光构成的狼影,飞跃向天际。
虚空中,一个身材枯瘦高大的老者双手背在身后,徐徐迈步而出,他双掌之间燃烧着幽幽碧火,暗藏阴雷,雷火合一无声无息便对着宁青宸后心印去。
随着白骨浮屠破碎,跌落的高僧金身豁然张开双目,他长身而起,浑身上下赫然镶嵌着四十九枚舍利子,无穷念力化为佛光,在紫霄神雷之下护住了妖狼。
紫霄神雷打在佛光之上,佛光破碎……
燕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张口吐出剑丸,剑丸一跃而起,横空斩出,其势头无匹犹如白虹贯日,瞬息贯穿了血焰……
雷音轰鸣在半刻之后才开始响起。
磁光瓶从钱晨身边坠落,两仪元磁神光呈鲸吞之势,笼罩在那九层白骨浮屠塔上……
司倾城怀中,一枚玉印坠落,掉在了那盘旋而上的妖气云头……
一把天罗伞缓缓落下,张开一片天地,将无形无质的月光困在伞下……
钱晨拔剑回首横斩,剑光凌冽,瞬息之间,便将那枯瘦高大的老者一双燃烧碧火的铁掌斩却。
继而剑光向前一递,斩落了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
剑光斩却肉身,连同其中阴神也一并斩杀。
“就这?你还有几道分神,尽可使来!”
钱晨冷冷一笑:“钱某尽可一一斩去……”
宁青宸看着那干枯的头颅,并无喜色,只是仔仔细细看了他的面孔一眼,叹息道:“不知这是人族的哪位前辈,身陨之后,还要被智狼王炼成分神?”
“神修于近世虽少,但我道门之中依然有所记载,怎么会忘了你们神修最擅长的神识神通,以及分神之术。”钱晨冷冷道:“元神境界有身外化身,玄妙无比,而你们神修也能分化阴神,修成第二,第三阴神。”
“若非如此,你早应该成就阳神了才是!”
“有上古血脉,便可比拟阳神,真当我会信吗?”钱晨剑指智狼王,冷笑道:“九阴分化,合一纯阳。你的道行应该还分化不出九尊阴神来。”
“血影、妖云、月光、法器、金身、再加上这位前辈,就是六大分神,但方才你动手时,还有一道极为隐秘,但十分强横的神念直透我们的神魂,所以你应该还有一道分神!”
“七大分神,皆是阴神之中的佼佼者。加上你真身本体,就是八大阴神。五大妖王果真不可小窥!”
智狼王一身银色的皮毛已经斑驳,身上被紫霄神雷的余威,劈出了无数伤口,焦痕累累,它狞笑着抬起头道:“本王发誓,今日之后,必屠尽你人族!”
“你看不到那一天了!”钱晨漠然道。
第九十一章斩分神,照破狼王后手
见到智狼王终于底牌尽出,司倾城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七大分神,纵然被钱晨斩去一道,但剩余的六道,除了钱晨之外,他们任何人对上一道,都殊无必胜的把握。
血焰那一道分神,应该修炼的是血海魔道的血影魔功,血光分化,极为阴毒,只要被它贴到修道人身上,顷刻间就会被血光吞噬。
妖云那一道分神,乃是妖气汇聚所化,不知是同族的哪位倒霉妖王,被智狼王暗算,炼成分神。
在加上哪位修成金身的佛门高僧,还有被钱晨所斩的干瘦老者,都是死在智狼王手中的人族大修士。
而化为月光的那一道分神,乃是炼化太阴月华所成,算是分裂而出的正统分神。
作为白骨浮屠塔主魂的那一道分神,钱晨就十分熟悉,这件魔宝根本不是法器,而是货真价实的法宝,所用的方法,与妙空炼成的白骨舍利一般无二。
不过此妖是以自己的一尊分神,为法宝的主魂,根本不惧反噬。
至于最后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分神,钱晨也有些眉目了!
组成九层浮屠塔的无数骷髅眼中透出丝丝的碧火,交缠在塔中的分神之上,密密麻麻的骷髅蠕动,重新组成一尊狼首人身的神魔。
狼首神魔仰天长啸一声,身上冒出九尊魔灵,犹如身披黑袍的魔影一般,朝着钱晨等人扑上去。
这些魔灵都是塔中禁锢的强大修士的魂魄炼化而成。
魔灵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尖锐的声音犹如两只烧红的铁棒直插大脑,宁青宸终究法力最弱,不由得身躯微微摇晃,脸色一白。
燕殊抬手一剑,斩向那又弥合为一体,看不出有丝毫削弱的血影……
钱晨一挥衣袖,一尊丹炉从袖中飞出,旋转着朝那狼首魔神砸去。
丹炉之中雷火真龙扑出,火力催动到了极致,化为纯青,火龙伸出四爪,按住了四只魔灵,太上八景炉外八卦浮现,猛的将魔灵吞下大半,剩余四散的也不理会,直接往狼头魔神身上撞去。
两**宝撞在一起,太上八景炉塔盖倾飞,喷出强横的天雷真火,烧的白骨狼头神魔身上的骷髅嘎吱嘎吱的作响,瞬间炸开数百。
金银童子压在炉盖之上,推动这八景炉继续向前撞去,他们一个拿着红皮葫芦,喷出大鼓的烟气,托着八景炉,一个拿着芭蕉扇,煽起真火。
狼头魔神被撞得身形不稳,组成身躯的骸骨将要溃散,这时候,只听咿呀一声怒吼,耳道神抱着玄黄如意,在狼头魔神的头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叫那魔神立身不足,坠入炉中,随即三只童子驾驱着炉盖,封上丹炉之口,在那里煽风点火起来。
“司师妹!”钱晨呼唤一声,便将封锁妖狼月光分神的天罗伞,送入司倾城手中。
司师妹引动神箓,化为神女,她自袖中洒落一沓符纸,向外一抛,霎时一化十,十化百,成千上万,犹如天幕散布在天罗伞上四面。
符箓神光闪烁,蕴藏司倾城神道法身的神力。
司倾城伸手收起天罗伞,伞下的世界骤然合拢,妖狼月光分神左冲右突,始终冲不破天罗伞的浑天清气和那无数神箓的封锁。被收入了伞中。
那无数符箓全数锁在了它身上。
司倾城默运神力,将伞拿在手中炼化。
被元阳功德印打了一记的妖云分神冲天而起,想要与月光分神内外夹攻,打破天罗伞。
但钱晨却早就拦在它面前,有情剑寒光翻转,剑出无我,将千里妖云劈成两半。
剑光过处,妖气节节粉碎,宁青宸祭起广寒冰魄丹,丹元之上一点神光孕育,在钱晨打出龙雀环收起那千里妖云之后,冰魄寒光线自她手中一点而过,穿过龙雀环,将其中的妖云冰封。
妖狼附在佛门金身之上的分神祭起佛光,钱晨一手撑着照妖镜,犹如天柱降下的镜光照在佛光之上,一寸一寸的压下。
遍布缝隙,被紫霄神雷几乎劈碎的金身勉力支撑。
燕殊那边一剑粉碎了血焰,但转眼间无数血影便再次重组……
“燕师兄!”钱晨和燕殊对视一笑。
钱晨身上本命飞剑的剑光豁然出窍,两人瞬间身剑交换,燕殊一枚剑丸跃动,凭空挪移到钱晨所在的位置之上,顺着照妖镜的灵光向下一劈。
剑光犹如流星坠落,瞬间刺穿了佛光,将金身粉碎。
钱晨的本命飞剑出现在燕殊原来所在的位置之上,犹如电芒划破虚空,剑光纵横之间,无穷血影瞬息皆被斩灭。
曾经斩杀血魔,境界比这区区血影更高的魔头,本命飞剑的锋芒,自然不是一只区区分身可以阻挡。
智狼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它冷笑道:“人族,果然藏得很深,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天下有狼的地方,我便是不死的!”
“待我回去,五大妖王便会齐至你人族孤竹国!”
“人族当灭!”
智狼王眼中暴虐之色毫不掩饰,它肉身妖气燃烧,似要燃烧精血,发出作为强横的一击。
但钱晨只是把太上八景炉砸在了他身上。
自己飞身挪移千里,回到了方才那雷霆犁过的那处杀场。
钱晨张手前伸,猛地一拽,先天一气大擒拿!
犹如青玉凝聚的青色大手,虚空拿捏,往地上猛的按下,然后骤然攥紧,犹如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猛的拽出,地窍之中便有一只瘸腿的狈妖破开重重地层,被钱晨拔起。
那气息微弱,还比不上寻常练气修士的老狈面露惊骇之色。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第七分神?”
它说话之间,数千重神识骤然凝聚,将那无数人的哀嚎凝聚为数千破神刺,只在一念之间,骤然朝钱晨刺出,等若阴神神修数千次神念攻击全力发动的恐怖神识,刺在钱晨的神魂之上。
但钱晨只是露出一丝冷笑,神魂攻击?
问过我本体了没有?
“神魂不死不灭,看来你真的炼成了大神通亿万分神**的雏形,将一点神念藏在你部署的神魂之中,纵然主神分神皆灭,也能在那些狼妖的神魂之中重生,虽然元气大伤,但却能苟且偷生!”
司倾城已经炼化了那月光分神,来到钱晨身前道:“那怎么办?此妖不敢露面,但一定会把我们的消息泄露出去。”
“再想突袭其他妖王,便难了!”
“而且还会连累此界的人族!”宁青宸也持着龙雀环来了。
“不想连累人族,就向本王求饶啊!‘智狼王狰狞道:“说不定,本王会看在你们哀求的份上,不把此事说出去!”
钱晨根本不理会这个已死之妖。
那边燕殊辛辛苦苦维持照妖镜,镇压此妖真身,他法力才稳定数息,就要被这道神通抽干了。他哀叹道:“师弟,我快撑不住了!”
钱晨伸手按在那狈妖的头颅上,对三人道:“我待会以照妖镜感应镜中那无数狼妖气机,顺着此妖神魂的联系,将其亿万分身的影子皆摄入镜中,再一剑斩却!”
“那这妖怪的真身?”燕殊微微一愣。
钱晨回头道:“师兄斩了它罢!”
说罢便将照妖镜召回手中,将老狈分神摄入镜中,入定去观妖国数百万狼妖神魂之中潜藏的智狼王神念。
妖狼真身挣脱了镇压,疯狂的朝着钱晨冲去。
燕殊一咬牙,怒吼一声,剑丸飞纵,与狼妖血战起来,霎时间,连绵犹如裂帛,又似长剑崩断的铿锵之声自虚空传来。
但见燕殊神色沉凝,剑光在顷刻之间,分化三十六道,纵横间已经破碎无数次,一碎一凝,如是反复,弹指一挥间,已然近千次。
“铮!”
一声剑鸣,穿云裂石刺破长空。
耀眼的剑光冲天而起,斩破那狼妖肉身,一枚隐现月华的斗大妖丹从妖狼身躯之中裂开跃出。